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 祸兮福所倚
“前些日子，你曾往雁栖山传过一封信，寻问绛子草一事。”
帝无垢挑眉：“与此有关？”
清崖捋捋胡须，遥忆往昔，慢慢点头：“嗯。为师几十年前，比你还小几岁时，曾去过很多地方历练。一直去往了最北方。”
“最北方？”
“北辰国最北面，那里为师不知算不算北辰国的疆土。那是一座连绵高大的雪山山脉，当地人都没有上去过，据说冻死过很多人。
当时老夫年轻气盛，便想爬上去看看山的那边有什么。
于是老夫不顾劝阻，上了山。
当抵达半山腰时，周围愈加寒冷。路边偶有冻死骨。
虽然老夫提前有准备，备有皮袄皮帽，穿得很厚。可依然冻得牙齿打颤。
老夫吃随身带的辣椒取暖，却依然受不住那透骨的严寒。
老夫便在心里打了退堂鼓，想返下山去。
这时，雪地里却出现了一名跟老夫差不多大的公子，他如老夫一样，好奇地打量着彼此。
我们二人由开始的试探，到越来越投机。
后来那公子见老夫太冷，就与老夫来到一块岩石处，岩石上有一棵高大挺拔的雪松。
他运了内力，按动岩石某处，一个洞口便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们进去，少年掏出夜明珠，在山洞里走了许久，至山洞尽头时，豁然开朗。
从山洞出来，便看到一个极广阔的、郁郁葱葱的山谷，那里鸟语花香，温度适宜，与外界的严寒截然是两个世界。
大人们在农田耕作，孩子们追逐嬉戏。
沿着农田往里走，村口还有朗朗读书声传来。
老夫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曾跟他切磋过武功，他使用的招式便与你所演示类似。老夫在那里曾见过一种草，如你所说，紫色叶子，有淡香。
这草单独长在山谷一处，有专人看守。
你也知，老夫对医毒皆有涉猎，却从未见过此草，曾问过他药性。他却说是他们谷中圣药，外地人无用。
老夫虽好奇，却也没有问太多。你若不提，老夫早已忘记此草。”
帝无垢脸色终于不再那么紧绷，由此推测，惑雪应该去了绛子草所在地。
惑雪对他提过一次绛子草的功效。她的体质特殊，不能有孕，除非服用绛子草。
天意，竟让那些人带走她。
看来，也并非全是祸事。
帝无垢急忙问道：“师父，那里如何走？”
清崖山人幽幽道：“几十年变迁，具体的路老夫已记不清，但那偌大的雪山必在。你去往北辰最北边，即能找到。
老夫为你画张雪山地图，你找到所画岩石。一定要备好足够的御寒衣物。
见到他们，若他们有敌意，你便提清崖的名字，老一辈的人，应该会有些印象。”
“嗯。”
清崖山人提笔画地图。
惑鸾说道：“我也要去。”
帝无垢只是蔑视她一眼，便从清崖手里接过雪山地图，返下山去。
清崖山人劝惑鸾道：“你别去添乱了，那里没有足够的内力御寒，你穿再厚，也到不了山腰，更别提进去。”
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 把她绑起来
惑鸾担忧道：“那雪儿也没有内力，怎么办？”
“不必担心。山谷之人很多没有内力，却也能自由出入雪山，因为他们服了谷内特制的丸药。他们既然大老远抓惑雪去，必然不会让她白白送死。”
惑鸾疑惑：“北辰国之北，这么远，怎么会千里迢迢跑来圣帝王朝皇宫抓她？”
清崖山人也疑惑摇头：“老夫也想不清楚。不过那里民风淳朴，没有大恶之人，不必担心。”
帝无垢有了希望，心情明显好转，连日的疲惫竟是一扫而空，精神百倍，身轻如燕，骑着千里马向北奔去……
盟中仓库内有不少宝贝，其中自然也有御寒的上佳之品。
帝无垢带着影枫等人，一路狂奔，并传鹰隼给北边各城，一定严查进出城人员。
与此同时，帝无言也接到清幽的消息，向北而来。沿途派人打听才知惑雪失踪、皇帝微服之事。
*
连着几日，惑雪过得很舒坦。
少爷赶路，都会尽量在晚间宿于城中，她依然是公子模样打扮。
似乎为了防止她闯祸，一直不再有逛街的机会，也严防她与外界沟通。
这一日，马车行至一座城，大虎远远便看到城门半关着，仅留一条缝隙。
一群官兵带着武器把守，对每一个进出之人，都盘查得很严。后面排起了长长的等待队伍。
“少爷。”大虎谨慎叫道。
少爷掀起车帘望了一眼，吩咐：“你去打探。”
“是。”
大虎很快便打探回来：“少爷，那些官兵手里都拿着一幅画像，正是惑姑娘。”
“画像？”惑雪有了兴趣，“像不像我？”是谁画的，难道是帝陌凌？帝陌凌曾经给她画过一幅。
大虎如实说道：“非常像，惟妙惟肖。”
惑雪心里痒痒的：“过去看看。”
少爷却板着脸吩咐：“绕路，从现在起，避开所有城池。”
“是。”
大虎立刻赶着马车往一旁的小路而去。
惑雪急忙阻止：“不去城中，我怎么吃饭沐浴？”天天吃烤肉，她可受不了。
四虎安慰：“放心，沿途虽不进城，却也会经过一些农舍。你照样能吃能睡能洗。”
少爷高傲道：“少耍花招。”
“我耍什么花招了，一路都这么配合，你们见过这么配合的人质？”
少爷反问：“你见过这么牵就人质的劫匪？”
惑雪急忙点头：“见过见过，还亲身经历过。”
四虎好奇：“你还被人劫走过？哦，想起来了，就是那天那个病殃子。”
“嗯，就是他串通别人，把我劫走了。当时在路上，那些人待我比你们好多了。他们的主子是睿王，曾经下令，除了不许放我走，要尽力满足我的一切要求。
我当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哪像现在，吃个饭睡个觉都受这么多委屈。”
“觉得委屈？四虎，把她绑起来。既然不领情，何需再善待于她？”
四虎还没动，三虎已经拿了一条绳子出来，作势就要绑。
识时务者为俊杰，惑雪急忙改口……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 伪装术
“没没没，一点儿都不委屈。上次的劫匪，哪有少爷对我好。睿王连面都没露，只有一群下人瞎糊弄。
哪像少爷，亲自陪在马车中，让我一个宫女有荣幸跟少爷共乘一车。”
“白痴！”少爷移开视线，不再看她。
惑雪松口气。
到了晚上，并没有赶到农舍，仍是宿于野外。
趁大虎二虎烤肉之际，三虎四虎出去了一次。
再回来时，用布袋兜着些野菜。
四虎献宝似的笑道：“怕你吃腻，我和三虎去挖的菜。等到了农家，给你烧汤喝。还有这个。”
四虎拿出里面几片宽大些的绿叶：“用这个把烤肉包起来吃，就不会荤了。”
“这些能吃？”惑雪看过去，这些野菜，有她认识的，大部分是没见过的。
“当然能吃。三虎认识好多野菜和草药。”
少爷板着脸：“不吃扔掉。”
惑雪急忙阻止：“我吃，我吃，我只是问问。”
四虎又掏出两个果子：“路上摘的，我吃了一个，又甜又脆。”
大虎的肉已烤好，递过来。
四虎殷勤的为她将肉用绿叶裹了递给她，又把果子给她：“这样肯定不腻了。”
如果四虎不是劫匪，惑雪会很感激的。但一想到小奶狗的劫匪身份，惑雪就头疼。
又奔波了几日，终于抵达了两国交界处。
圣帝王朝这边仍是把守得很严密，拿着一张画像对比着，不放过每一个人。
大虎担忧：“少爷，虽然惑姑娘扮成了公子，但相似度还很高，很容易被认出。”特别是这双异常明亮灵动的大眼睛。
画像之人不知是何人，竟是将她一身灵动的气质，也勾画的淋漓尽致。
惑雪反而有些庆幸，被认出来才好。一旦过了这个交界，就是北辰国了。帝无垢找她，便难上加难。
少爷神色正常：“我来。”
几人对视一眼，明显脸上有丝欣喜，惑雪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四虎崇拜道：“惑哥哥，少爷的伪装术很厉害，让你见识见识。少爷，你打算怎么给她伪装？”
少爷没有搭理他，而是从座椅底下掏出一个小箱子。
惑雪有种待宰羔羊的感觉，心里发毛。
少爷一伸手，便点了惑雪的穴。
惑雪僵住，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少爷嫌弃：“啰嗦，闭嘴！”
惑雪刚要说什么，就被少爷点住哑穴。
身体不能动，话不能说，惑雪只如一个木头人般，任少爷在她脸上画来画去。
少爷的动作很快，小箱子内的物什很多，胭脂水粉，以及一些她没见过的东西。
惑雪从围着她观看的三虎四虎脸上，看到了赞赏。
难道是把她画的更美了？
似乎不太可能，她已经够美了，而且这位少爷可没这么好心。
再联想到少爷平时的审美，总骂她丑……
不会是把她化成丑女人了吧。
惑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四虎皱皱眉：“这双眼睛太明显了。”
少爷没有说话，却拿着些东西往她眼上涂抹起来。
惑雪的眼睛眨了眨，眼角处……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 一脚将他踢开
惑雪的眼睛眨了眨，眼角处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睁不大。
似乎眼睛只开一条窄缝，原本宽阔的视野不见了。
惑雪的头发也被散开，少爷拿着一些银灰色的、脏兮兮的物质往头发上抹来。
惑雪好想说很脏拒绝，却张不了口。
少爷渐渐停了手，为惑雪解开哑穴。
三虎审视着惑雪：“除去衣服跟她此时的形象有些不一致，别的地方看不出来。”
“衣服好说。”
说着，三虎递给惑雪一面镜子。惑雪仅仅看了一眼，就快速闭上眼睛。
天谁告诉她，镜中的这个糟老头子是谁？
脸上皮肤松驰，大大的眼袋，原本灵动的大眼睛，硬生生被他给化成小聚光。
“好丑，我不要扮这种。”
少爷轻飘飘道：“你扮什么都一样丑，人本身就丑。”
少爷找出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给惑雪套上，衣服明显长不少。
看到惑雪露在外面的脖颈和手背，少爷皱眉：“这些也要掩饰一下。”
不顾惑雪的反对，强行将好好的嫩手化妆得坑坑洼洼，皮肤松驰。
一切化好后，少爷吩咐：“我们分批进去，以免他们怀疑。”
少爷下了马车，打横抱起惑雪。
惑雪此时周身穴-道被点，连哑穴也被点，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只是她的眼睛。
被抱在少爷这陌生的怀里，大两号的破烂衣服更皱了，与她此刻的脸比起来，也就显得不那么突兀。
只是这衣服……
惑雪只想吐。
破破烂烂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些脏。
少爷又打量着惑雪，惑雪呆在这陌生的怀抱，心里发毛。
就见少爷将她放下，把她刚染成灰白的长发大力揉了一把，顿时，一头乱蓬蓬的鸟窝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头发将面颊遮盖，惑雪反而有丝欣慰。衣服那么丑，她都不好意思见人。即使她老了，也一定比这漂亮一百倍。
二虎赶马车，三虎和四虎在马车内。少爷望着他们顺利过了关卡，才从一旁的密林中-出来。
抱着惑雪，大步往关卡而去。
如此特别的组合，自然引起官兵的注意。
少爷衣着华丽，气质尊贵，手里偏偏抱着一个人不人、鬼不鬼、像叫花子似的弱小老男人……
“站住！”
少爷果然停下，大虎随在他身侧。
官兵打量惑雪一眼，似感到恶心，不再靠近：“这是怎么回事？”
少爷不卑不亢：“官爷，在下乃是北辰国人。这是在下的父亲。“
“你父亲？”官兵有些惊讶。
少爷郑重点头，惑雪在心里猛吐槽，真有这样的儿子，她非打死他不可。
少爷口齿清晰，缓缓说道：“在下的父亲两年前，看上一名风尘女子，追着来到圣帝王朝。
唉，可惜，风尘女子没有心，在与父亲卿卿我我之时，也没有放过别的……男人。
在父亲为她花光所有积蓄后，更是一脚将他踢开，不许他进门。
在下也是打听了许久，才寻到他，当时已是这副鬼模样。得了花柳之病，全身虚弱，嗓子也被人毒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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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 孝心动天
“他在圣帝王朝的经历，还是在下听其他乞丐所说。
被赶出来后，父亲身无分人，就靠着善良的人们施舍剩菜剩饭过日子。”
说到这里，少爷原本澄澈的眼中，满是伤感与动情，更有些辛酸。
惑雪才意识到，这少爷才是深藏不露的演技派。
“后来花柳病重，其它病症也接踵而至，全身虚弱，便每日爬行讨饭。在下若晚去一天，只怕父亲已……唉！”
窝在他怀里的惑雪，已气得面容扭曲，一双被他化小的眼睛愤怒地瞅着他。
他才得花柳病，他全家都得花柳病。
没想到，平时他话那么少，此时编起谎言竟然来一套一套的。
听到“父亲”得了花柳病，官兵们齐刷刷后退几步。
少爷失落道：“几位官爷不必担心，这花柳病不传染给各位。在下咨询过老大夫，只通过血液和……那个传播，平时接触并没有什么。”
尽管他这样解释，几位官兵还是不肯近前。
一名守卫鄙夷道：“呸，这样的父亲还要他作何，饿死算了。”
少爷沉痛地摇摇头：“父亲不管变成何种模样，依然是对在下有生养之恩的父亲，在下理应好生奉养。
父亲人很好，只是母亲过世太久，太过孤独，一时被那风尘女子所迷。”
一名守卫感叹：“孝心动天啊，现在这么孝顺的人可不多了。”
“什么孝顺，愚孝！留着他，只会祸害更多人。”
少爷立刻说道：“回去在下一定会严加照管，不让他出府。不必担心会传染给别人。”
“赶紧走，赶紧走！”几名官兵嫌弃赶人。
惑雪动不了，心中焦灼不已，却无能为力！
“慢着！”
一名头领模样的人从不远处走过来：“虽说如此，也要看过才知。上面要求很严，对方又狡猾，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
“是。”众人嘴上答应，心里却不以为然。这明明是一个瘦弱肮脏的糟老头，上面要找的是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即使扮成男子，这年龄等也对不上。
少爷好奇道：“你们在找什么人？在下去寻父亲时，并没有这般严格盘查。”
“找什么人关你什么事。”
头领虽说要查，可看到惑雪那脏兮兮、破破烂烂，又瘦弱的样子，也是一阵恶心。
用剑鞘的顶部伸到惑雪脸前的乱发上，挑起一绺头发飞快看了一眼，那眼中的嫌弃之色更重了：“赶紧带走，这种人，以后不要带来。”
“官爷放心，在下一定会将父亲好生侍奉在府里，不让他出府半步，以免沦落街头。”
少爷抱着惑雪、大虎跟在身后，顺利过了关卡，继续步行前行，直走到看不清城门之人，才坐上马车，向前方奔去。
马车里，惑雪的穴-道已被解开。
惑雪受了一肚子气、忍受那么长时间的蔑视与白眼，伸出手就掐向少爷。
若是放在平时，她断然不敢。
更重要的是现在已进北辰境内，她再想回去，就更难了。
然而她实在气急，那般丢脸恶心也就罢了，
第一千五百章 儿子，我要洗澡
被狠掐了一把的少爷，并未恼怒，而是一把将她的手拿开，高傲吐出两个字：“白-痴！”
惑雪恨得牙痒痒，可自知打不过他，拿起一块干净的毛巾，使劲往脸上揉搓-着，想将脸上的东西擦落。
可不知少爷用的是什么材料，能擦掉的部分很少。很多伪装无论如何都擦不干净。
惑雪将身上的烂衣服脱下，只着严实的中衣。抬起袖子闻一下，自己先一阵嫌弃，赌气挑衅：“味道真恶心。儿子，我要洗澡换衣服。”
刚刚被掐都没什么太大反应的少爷，此时脸色却变得异常难看，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惑雪心里发虚，可想到两国交界处的一幕，又挺直腰板，不怕死道：“是你一口一个父亲叫着，怎么，现在不承认了？”
少爷脸色冰冷：“此一时彼一时，刚才我可当面叫你父亲？我只是对官兵陈述事情经过。
再被我听到，先割了你的舌头！”
四虎同情道：“惑哥哥，别乱说话，我们少爷向来言而有信，说割就一定会割，不是吓唬你。”
惑雪刚想回骂的嘴，硬生生将话语吞下。
生命要紧，以后被她逮到报仇机会，她非连本带利羞辱回来不可。
车厢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惑雪的磨牙声。
马车一路行驶，进了一座城。
听到路两旁传来的叫卖之声，不甘心的惑雪讽刺道：“怎么不睡野外了？”
四虎嘟哝道：“在自己的国家，睡什么野外！”
少爷沉声道：“你想睡，我们可以出城。”
惑雪只好闭嘴，她才不睡野外，吃不好，睡不好，还不能洗澡。
来到客栈，惑雪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小二放洗澡水。
二虎交给她一个包袱：“里面有新衣服。”
还算他们有点良心，知道这身衣服臭了。
惑雪在房间里泡了好长时间的澡才出来，将头发尽力擦干、绾起，脸上的伪装也用少爷给的药水洗了下来，露出原本细腻的肌肤。
望着镜中熟悉的自己，长舒口气。
从房间里出来，四虎正等在门外：“剩下的路程就不用急着赶了，我们在这里休整一天，明天再走。走，吃午饭去。”
这是认为帝无垢不可能追过来吗？
惑雪有些闷闷不乐。帝无忧倒是见过她，可帝无忧也在逃，怎么可能主动去通知帝无垢。
吃过午饭，惑雪说道：“我想去街上走走。”
“我陪她去。”四虎立刻附和。
少爷高傲道：“正巧本少爷无事，也想散散心。”
惑雪垮下小脸，她才不愿与少爷一块逛街好不好。
出了客栈走了没几步，就见到许许多多的人向着同一个方向涌去。
惑雪好奇，拉住一个：“发生什么事了？”
这位公子打量她一眼：“公子是从外地来的？”
惑雪尴尬笑道：“是啊。”她是外地人，有这么明显？
这位公子说道：“那难怪你们不知。是圣帝王朝最有名的琴师流浅，被二皇子邀请来咱们北辰做客，要献艺呢。
第一千五百零一章 猪能听懂？
“你应该知道，这流浅琴师可不好请，献不献艺，全凭心情。”
这位公子忽得压低声音：“听说，她还是位美人。”
流浅来了？她能给帝无垢传消息吗？
“不跟你们说了，我得赶紧抢位子去。”
惑雪提议：“我们也去听。”
四虎看向少爷。
少爷见到惑雪那希翼的目光，一脸轻蔑：“猪能听懂？”脚步却顺着人流走向同一方向。
惑雪刚刚好转的心情，又被一口郁气堵住：“听不懂的才是猪。”
四虎眨眨眼睛，委屈道：“惑哥哥，我又没得罪你，你为什么骂我是猪？”
竟然有上赶着接话头的，惑雪语噎，干脆不说话。
人群最后都涌到一个三层大酒楼前，排队交钱进入。
此时客人已爆满。
尽管二楼和三楼的包间都已抬到了天价，可依然抵挡不住人们高涨的热情。
惑雪来到时，二楼和三楼的房间都已满员。
就是这一楼大厅，尽管连进门都收取费用，也是没几个座位了。
四虎眼尖，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一张桌子，立刻招呼两人坐下。
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各种兴奋的声音杂在一块，惑雪只觉得被吵得耳朵轰轰作响。古代的追星族，也不比现代弱多少。
人群在流浅身影出现在二楼走廊的那一刻，寂静无声。
只间流浅穿着一身浅绿色渐变留仙裙，淡绿的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睛。身姿婀娜，顾盼生情。
流浅没有说话，在众人瞩目中，淡然坐下，素手在筝上轻抬，筝声便悠扬响起，音色温柔婉转、优雅动人。
好音乐之人，均徜徉在流浅营造的古筝曲中，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行云流水般的乐曲罢，楼上楼下的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真不愧是圣帝王朝第一琴师，出手便娴熟、大气、非凡。”
“余音袅袅，绕梁三日啊。”
惑雪抬起头，就看到少爷深邃氤氲不明的目光，挑衅道：“少爷，弹得如何？”
“尚可。”
少爷还真是对谁都不假辞色啊。这么多人赞不绝口、享誉四海的流浅琴师，在他眼里，竟然只是个尚可。
四虎说道：“虽然我不懂音乐，但弹得真好听。看别人也都在夸赞，惑雪，你说呢？”
惑雪看了一眼少爷，学着他高傲的样子说道：“尚可！”
却不料她的话，被邻桌几位公子听了去，顿时嚷道：“这位公子人不大、口气倒好大，竟然敢说流浅琴师弹得尚可？”
“恐怕她觉得自己弹得比流浅琴师还好吧？”
“哈哈，就这么个小身板？个子矮也就罢了，整个人还女里女气，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能好到哪里去？回家绣花去吧，哈哈哈……”
三人的声音略大，附近几桌都看了过来。
惑雪倒没有因为他们的嘲讽而生气，冷静看着这有些失控的一幕。
随着他们的讥讽，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看过来。
一传十，十传百，等传遍一楼大厅的角角落落又传回来时，话语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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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凌晨的更新不要等了，存稿用光了。暂改为傍晚更新……呜呜/(ㄒoㄒ)/~~
第一千五百零二章 啊——杀人了
话再传回来时，话语便成了“有个长相有些女气的矮公子，嘲笑流浅琴师弹得差强人意，自称比流浅弹得更好。”
流浅的一些拥护者生气了，从人群中挤过来，指着惑雪的鼻子就骂：“是你大言不惭，说比流浅琴师弹得好？”
“就凭你这么个矮子，呸，也不回去好好照照镜子。”
“赶出去，赶出去。”
说着，就有几个人要上来动手。
一位蓝色华服男子说道：“慢，既然她说弹得比流浅琴师好，我们这样赶出她去，说不定她还会出去造谣。说流浅琴师不但不敢跟她比，还把她给赶出去了。”
惑雪愣愣看着这一切，她什么都没说好不好……
这些人的想象力真丰富。
惑雪瞅了眼指着她鼻子的那根手指，言语攻击也就罢了，她最讨厌有人这样指着她。
惑雪强势说道：“放下手！”
高她足足两个头、伸着手指她的黑色直裰男哈哈笑道：“她让本公子放下手？哈哈，自不量力！小子，小爷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戳倒，你信不信？”
周围发出哄笑之声。
蓝色华服男子说道：“既然她自称弹得比流浅琴师好，便让她展示一下，给大家赏赏她高超的琴艺，好不好？”
“好，胆小鬼，敢不敢？”指着她的黑衣男子似乎指上瘾了，嚣张挑衅道。
四虎想站起来动手，却被少爷按住，静坐在位子上，端着茶杯，对周遭一切似都置若罔闻。
惑雪唇角绽开一抹邪恶的笑意：“好，这有什么不敢的。”
“哈哈，胆小鬼竟然还敢应战，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惑雪并不在意他们的讽刺，而是邪笑：“不过……在我弹奏之前，还有件事情要做。”
“做”字一出口，惑雪闪电般出手，直接掰上一直蔑视指着她的、黑衣男子的手指，冰冷喝道：“这手指，不要也罢。”
她最讨厌有人这样不尊重地指着她。
黑衣男子发出杀猪似的嚎叫：“啊——杀人了。”
蓝色华服男子怒喝：“你在做什么？”
惑雪松开，还似嫌弃似的拿出帕子擦擦手：“做什么，不过是给欺我之人留点教训。”
黑衣男子的手指登时变成深紫色，高高肿起来，面部扭曲：“啊，好痛，这小子力气好大。啊，报官，报官！”
蓝色华服男子脸色很不好：“送医馆，快。”
有人扶着黑衣男子出去，黑衣男子哀嚎之余，还嚷嚷着：“报官，别放她走。”
楼下这么大的动静，二楼自然不可能听不到。
二楼一间房传出一个男子之声，明显蕴含了内力，在楼下也听得清清楚楚。“贵客在此，如此嘈杂成何体统！不听就叉出去！”
“是二皇子。”大厅中有人轻声提醒。
蓝色华服男子蔑视惑雪一眼，提高声音：“殿下，这里有位公子，胆大妄言，竟敢妄称比您特意请来的、天下第一琴师流浅弹得好。
在下实在是为流浅琴师鸣不平，气不过，就与兄弟们说了她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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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先放出一章来。今天参加的活动，本来下的通知是半天，结果竟然是一天，打乱了我的计划……我回来太晚，更新迟了。今晚尽力四更保底，能多更最好……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 滚出北辰
蓝色华服男子忿声道：“怎料她竟恼羞成怒，出手伤人！殿下，请您一定严惩。”
二皇子君不语略为慵懒的声音再次传来：“哦？比流浅琴师弹得还要好？流浅，有人挑衅你。”
惑雪有些呆怔了，这事态发展得好像有点脱离控制。她不过就是跟少爷呕气，说了句“尚可”。怎么就扯出自称比流浅弹得还要好了？
惑雪无辜地眨眨眼，竟然还惊动了北辰国的皇子……
二皇子？不知曾陪莫惜公主出使圣帝王朝的辰王，是几皇子。
惑雪看向少爷，对方明显一副“我不认识你”的脸。
流浅因为弹过一曲，便在二楼的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准备下一曲。听到二皇子这样说，再次走出房间，凭栏向下而望。
“流浅琴师出来了。”有人兴奋道，是不是代表有好戏看了？流浅要惩治这个目中无人、嚣张狂妄的小子了？
听说流浅琴师性子高傲，为人清高、目下无尘，连皇亲国戚、大官豪绅都不给面子。
这下，该会怎么斥责这小子呢？
惑雪也闻声抬头望去，一时间，流浅有些诧异。
惑雪？
尽管她此刻是男装打扮，但两人在宫中一起手把手教学古筝，相处了好多天，自然熟识。
自从有次她中毒，解毒后便出了宫。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流浅琴师，这小子目下无人，请问该怎么处理，要不要叉出去？”
“对，流浅琴师，只要您一句话，在下在所不辞。竟敢在我们北辰国的地盘上如此狂妄，真给我们北辰人丢脸。”
惑雪弱弱纠正：“我不是北辰人，放心，丢不了你们的脸。”
流浅在轻纱下的唇忍不住盈满笑意，果然还是那个机灵活泼的惑雪。
“不是北辰人？怪不得如此嚣张，我们北辰人谦逊有礼闻名于世，你立刻滚出我们北辰！”
“对，赶紧滚出去，我们北辰国不欢迎你！”
“滚出去，滚出去！”
越来越多的人附和。
看着事态越来越失控，惑雪已成了众矢之的，少爷刚刚要开口，就听流浅先说道：“请各位稍安勿躁。”
明明流浅并没有用内力说话，然而，大家却瞬间安静下来。
流浅脸色平静，目光流转间，清冷说道：“一切都是误会。这位……公子，流浅认识。”
“啊，流浅姑娘认识她？是不是她对您有什么非分之想，在下这就废了她。”
惑雪心中叹口气，这些莽撞之人啊。
倒是少爷的脸色凝重起来，流浅跟她认识……
惑雪扬起笑脸打招呼：“流浅姐，又见面了。”
“姐？你是她妹妹？”顿时，一群刚刚指责她的人，脸色像调色盘般，变了又变。
华服男子脸色最难看，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惑雪耐心解释：“我不是她妹妹，但流浅姐曾教过我古筝，又比我大，我尊称一声姐，也不为过。”
“竟然被流浅琴师教过……”
众人脸上满是惊愕，最后竟变成欣羡。
谁不知道，流浅从不收徒……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为何不见帝无垢
有多少人想让她稍微指点一下，可费尽各种方法，依然不曾有任何机会。
这小子何德何能，竟然能被流浅亲自教授。
众人打量的视线聚焦于她身上。
除了这张脸很白很俊美，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她的个头比一般男子矮太多。难道流浅就喜欢个子矮的俊美公子？
无数脑补的原因，在众人心中滑过。
流浅淡淡问道：“好久不见，不知……你的古筝可有所进益？”惑雪此时女扮男装，想必名字也变了，她不知该如何称呼，便舍去了。
只是……
流浅往惑雪周围望了望，为何不见帝无垢……
主子肯为她做那么多事，有多重视惑雪，是他们所无法想象的，可是竟然让惑雪独自出现在这里……
惑雪笑道：“我对古筝一窍不通，就学了那么几天，还不到一个月，能有什么进益。自从流浅姐离开后，我就再也没弹过。”
一群人以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视着惑雪。
多少人抢着想让流浅琴师指点一下都没有机会。
这小子，能得到流浅的亲自教导，竟然练都不练……
恨不得打她一顿，让她好好认识到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流浅也不以为意，淡然说道：“你且上来弹一曲，我来检查检查。”
“好。”惑雪也不推辞。原本众人质疑刁难时，她便想露一手了。
虽然手法不如流浅娴熟、琴艺也不如流浅高超。但是，她胜在曲目可以创新。
如果弹古人没听过的优美曲目，无疑会为她增色不少。
惑雪看了目光幽深的少爷一眼，抬脚上了二楼，众人目送她上去。
虽然流浅让她上来弹奏，但对于自己的古筝依然珍视，舍得给她用。
命人去二皇子房间，取了一架崭新的古筝出来。
惑雪在古筝前坐好，有模有样地试了几个音。众人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望着她。
毕竟用她自己的话来说，也不过才学了不到一月。可是有流浅亲自教导……
流浅倒底能把一个不会古筝的人，用不到一月的时间，教导成什么样……
流浅轻轻点头：“开始吧。”
惑雪也冲她微点下头，开始弹奏。
惑雪是演员，各种场合都参加过，大大小小的颁奖礼也参加了不少，所以面对这满满一酒楼的围观人，惑雪丝毫不怯场。
一曲婉转、凄美、悠扬的曲子从她指尖缓缓流出，在酒楼里散播开来。
原先还存有质疑的众人，已不知不觉间沉浸在惑雪营造的伤感氛围中。似有个女子，正在娓娓讲述一个柔美又回肠的凄美故事。
那曲调不同于之前流浅所弹的悠扬大气，而是缠-绵悱恻……
乐曲高-潮部分那荡气回肠的音乐，引人共鸣，胸中似有什么叫做感动的东西，要破体飞出。
随着惑雪最后一个音弹落，酒楼内好一会儿没有声音。
人人都沉浸在惑雪带来的、自己加工想象的世界中。
少顷，几声突兀的掌声从二皇子的房间传出来，打破了楼中的宁静……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 怀疑
众人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报以雷鸣般的热烈掌声。
惑雪宠辱不惊，就这么从容站起，眼中并没有什么兴奋的波动，令众人更加高看一眼。
二皇子君不语从房间里出来，眼中满是赞赏之意：“敢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流浅琴师的徒弟，真是名不虚传。”
话音落，却看到惑雪很是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何地见过。
流浅清冷说道：“我虽教导过她，但她并非我的徒弟。”流浅丝毫不觉惑雪夺走本是属于她的专场光芒。
君不语询问似的看向惑雪，惑雪尴尬一笑，刚要开口回答，一个玉石般清脆好听的声音说道：“五虎，既已弹完，走吧。”
惑雪面部肌肉抽了两下，看向原本在一楼、已经来到二楼的少爷。五虎这名字，还真是……
二皇子低吟道：“五虎？奇怪的名字。”
流浅淡淡打量的目光在少爷脸上划过，问道：“刚刚所弹之曲叫什么？”
“《梁祝》中的一段，叫《化蝶》。”
二皇子好奇：“此曲如此凄美、缠-绵、动听，可有什么来历？”
惑雪轻叹：“是有一个动人又令人惋惜的爱情故事。”
惑雪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娓娓道来。
大厅中静到针落可闻，惑雪有意提高声音，偌大的大厅，角角落落都听得清清楚楚。
故事讲完，众人唏嘘不已。
“那祝英台是女扮男装，竟没被人识破？”有人突然提到这么一句，有些人如他所想，若有所思地打量向惑雪。
眼前的公子，单看五官，除了眉毛粗且硬朗些，确实有些女子之气。个子很矮，但胸-部却又极平坦，不过……
少爷察觉到少数人怀疑的目光，沉下脸：“五虎，故事已讲完，我们还要赶路。”
君不语也打量着她，总觉得这人在哪里见过。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却没有抓到，一时也没挽留。
流浅轻轻说道：“这首《化蝶》我很喜欢，想请五虎将这首曲谱给我，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
惑雪说道：“我没有曲谱。”
“那你可否留下再为我弹奏几遍，我将曲谱记下？”
少爷替惑雪回绝：“我们还有要事，等下次见面，再弹也不迟。”目光深邃又含有一丝警告看向惑雪。
惑雪深深看了流浅一眼：“流浅姐，就此别过！”跟着少爷离去。
君不语疑惑道：“她果真叫五虎，真名是什么？”总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
流浅目光微闪，清冷道：“我虽在因缘际合下教了她一段日子，但并未纠结于她的真实姓名，她告诉我叫五虎，那便叫五虎吧。”
君不语淡淡点头，也不再执着于此。“刚刚那首曲子虽好，却是过于凄美，心情有些沉重。不如流浅琴师弹首欢快些的，给大家改善一下心情，如何？”
流浅淡淡应道：“好。”
少爷从酒楼出来，便与两人回到客栈。急匆匆叫出剩下那几人，退房上了马车。
三虎疑惑：“少爷，不是要住一晚再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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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凌晨的仍然不要等，今天爬山回来太晚，写的不多……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 收到惑姑娘的消息了
少爷若有所思地看了惑雪一眼：“事情有变，出城！”
马车赶在城门要关闭的那一刻奔出，当晚仍旧宿于野外。
*
帝无垢按照师父画的简略地图，一路向北，追到吉城。
盟中有人禀报，此城前不久出现过一位女扮男装的大眼睛小公子。
据一个卖瓷器的小贩说，那小公子自称女子。再联系她当时说被劫、执意想被送进官府的话，立刻传消息给帝无垢。
帝无垢心情低落地来到惑雪住过的酒楼，想看看惑雪住过的房间。尽管不能见到她，但房间中有她呼吸过的空气，也能缓解一丝相思之苦。
唯一能宽慰他的好消息便是，从这些人的描述中可知，惑雪并没有受伤，而且行动上也有一定的自由，不至于太过委屈他的小野猫。
行至二楼，帝无忧正巧要从一个房间出来，在见到帝无垢的瞬间，立刻缩回脑袋退回房间。
“表姐，怎么了？”一旁的男子压低声音，用气声问道。表姐突然鬼鬼祟祟，难道有京城的熟人？
帝无忧也用气声低语：“嘘，皇帝哥哥来了。”
男子眼中有些诧异：“这么快就寻到这里？”
帝无忧低声说道：“不一定是找我，先观望一下再说，别出去。”
两人藏在门后，偷偷望过去。
帝无垢唇角划过一抹深意，向着帝无忧所在房间的方向走来。
帝无忧一颗心怦怦直跳，急忙缩回脑袋，禀住呼吸。难道皇帝哥哥真的是来寻她，而且已经发现了她？
“主子！”
影霜由外而进，快步迈上二楼。
帝无垢负着手，在帝无忧房前停住脚步。
“主子，收到惑姑娘的消息了。”
帝无垢原本面无表情的冷脸，顿时有丝喜色：“什么消息？”
影霜将手中的纸卷呈给他。
帝无垢打开，落款是流浅，说在北辰国辽城见到惑雪与两个男人在一起。
由此看惑雪所行进的方向，正是师父所指的雪山，帝无垢心中更充满了信心。
帝无垢立刻吩咐：“即刻前往北辰。”
“主子，不去惑姑娘住过的房间了？”
帝无垢已大步往楼下走：“不去。”
帝无忧不敢动，生怕帝无垢会突然回来。直到他离开许久，帝无忧才一阵瘫软，就要倒下去，一旁的男子急忙扶她坐到椅子上。
“表姐，别怕，已经走远了。你打算一直在这里隐姓埋名住下去吗？”
帝无忧深喘了口气，稳定心神，才说道：“怎么可能，我也就在这避避风头。等母后想办法处理了那顾家，我便会回去。”
在京城，她好歹也是最尊贵的公主，穿金戴银，一堆奴才丫鬟唯她是从。
在远房舅舅家，是在别人家做客。虽然府里人待她都很好，但生活和物质上，远不如她在京城的公主府舒坦。府里的厨子做饭也不怎么好吃，所以她才常来这家酒楼。
她发现吉城饭菜最好吃的就是这家酒楼。
“你说，皇帝哥哥刚刚有没有发现我？”
男子低思：“应该没吧。”
“那为什么往这边走？”
第一千五百零七章 野猫变成家猪了
男子推测：“应该是要吃饭，正好路过。”
帝无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的也对，不然即使是来寻别人，他也会命人抓我回去。”
*
越往北走，天气日渐寒冷。
惑雪由开始的单衣，换上了夹棉的棉裙。
后来更冷了，少爷又为她添置了厚厚的棉服和貂皮坎肩。
惑雪却仍是手脚冰凉。
“你怎么这么怕冷，你看我。”四虎拉着身上的薄棉袍给她看。
臃肿的惑雪理所当然道：“你有内力，别以为我不知道。哪像我是个凡夫弱女子。”
“那你看外面，谁向你穿得像熊一样？”
惑雪眼皮都不抬一下：“那是他们长期住在这里，习惯了。”
四虎嘟哝道：“反正一路过来，你什么时候都有理，你干脆改名叫常有理吧。”
马车再次停下，原来已是中午，正好进了一座城。
惑雪跳下马车，伸伸酸楚的腰：“穿这么厚，在车里憋闷死了。”
惑雪哈了一口气，寒冷使得这气变作白雾，看得清清楚楚：“倒底还有多久，你们家乡怎么这么遥远？依我看，等到目的地，我早就冻死了。”
少爷低声吩咐了三虎一句什么，三虎离去，一行人则进酒楼吃饭。
三虎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手炉，递给惑雪：“车上还有脚炉。”
四虎像是回答惑雪刚才的问话，说道：“快到家了，一会儿出了城，你就能看到一座大山，我们就在山上住。”
“真不明白，你们费时费力抓我来做什么。虽然我长得是很漂亮，人见人爱，可你们不用千里迢迢去抓我吧。”惑雪半真半假道。
少爷轻嗤：“丑！”
惑雪已不跟他一般见识：“我知道，你嘴上说丑，心里却说漂亮。”
四虎对早已恢复女装的惑雪笑道：“惑姐姐，不用担心，我们都是好人。你看我们这一路待你如何就知道了。”
好人有违背别人的意愿，强制劫走的？
吃过午饭，少爷慢斯条理道：“现在出城，天黑才能抵达山上，晚上路况不好，也太过严寒。明天一早出发。”
四虎应道：“好。惑姐姐，你出去逛街吗？这里的店铺还不错，有很多外地没有的特色物品。”
惑雪一脸坚定：“我要誓死守在铜炉旁。”
少爷讽刺：“不容易，野猫变成家猪了。”
野猫……
好熟悉的称呼，惑雪刻意放在心底、自我欺骗不敢去想的帝无垢被这称呼勾起，无比的思念与疼痛涌上心头。
不知他是否能找到线索追过来。
快一些，再快一些吧！
看到突然沉默的惑雪，不似以往那般虽不犟嘴、眼睛却总不服输的表现，而是目光中夹杂着黯然与神伤，似乎思绪已飘远，少爷的心莫名就有点痛。
没有了跟她斗嘴的兴致，任惑雪闷闷不乐地回了房。
第二天一大早，四虎便拍着门板叫醒惑雪：“快点起床赶路。”
被窝里暖烘烘的，惑雪异常不想起。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洗漱好开门，四虎已是等得不耐烦了……
第一千五百零八章 人形冰块
“再慢点，我就闯进来了。”
“嫌弃还把我带这么远。”惑雪拢拢领口，驱散四虎带进来的凉风。
四虎催促：“快点吃饭好赶路，快到家了，好兴奋。昨夜下了一夜的雪，路不好走。”
下雪了？
惑雪推开窗子，一阵寒风吹拂到脸上，瞬间精神了不少。外面已是白雪皑皑，天空还飘着细小的雪花，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
惑雪说道：“等雪化了再走也不迟，雪天路滑，多危险。”下雪了，帝无垢不知何时才能过来。
其实并未到冬季，只是此地严寒，除了夏天，飘雪是常态。
四虎不乐意：“那可不行，我第一次离家这么久，爹娘一定想我了。”
吃过早饭，一行人便上了马车。
车上早已备好脚炉手炉，但都是单人份的，明显是给惑雪专用。
其他几人只穿着熊皮或虎皮做的长袍，依然不怕冷。
路上没有行人，雪地也没有被车马压过的痕迹，所以还不算滑。
出了城，惑雪掀开一小角车帘，果然见到外面一座连绵的高山，山上也是一片白色。
未到中午，马车便抵达山脚下。
四虎从瓷瓶中倒出一粒火红的药丸递给惑雪：“山上寒冷，你没有内力扛不住，把这颗药吃了。”
惑雪看了看，却不肯吃。总觉得古代的毒药都是这种鲜艳之色。
谁知道这是什么药，他们一路并未害她，是为了更好地挟持她抵达这里。难保到了家门口不会。
少爷冷蔑道：“既然她不怕冷，下车，上山。”
一行人下来，二虎赶着马车回城。
少爷似轻蔑地看了惑雪一眼：“不要拖后腿，让人背你上山。”
“不会。”惑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或许是为了配合惑雪的步伐，上山的速度并不快。
越往上越冷，走了约一盏茶的功夫，惑雪的牙齿已经在不自主地打颤。
极致的寒冷，使她忘记疲劳，但为了争一口气，不被少爷看扁，双脚机械地迈着。
四虎看到她的异样，再次倒出红药丸：“吃下就不冷了。”
惑雪看了一眼，仍旧咬牙坚持向上爬。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惑雪四肢已冻得麻木，脸色苍白，整个人冷得再也坚持不了，蹲下蜷缩成一团，却蓦得看到所蹲之地有一副骸骨。
吓得立刻想起身，身体却已冻得有些僵硬，也只是原地略挪动几分，离得稍远了些。
四虎说道：“看这副骸骨的蜷缩姿势，跟你一模一样，就知是被冻死的，而且已不知有多少年了。反正我从小出谷时，他就一直在了。
你如果不想变成冻死鬼，就赶紧吃了这颗火焰丸。”
惑雪有些心动，可是想到之前自己坚决又倔强的样子，又感觉似乎在打自己的脸。
而且一颗药丸而已，怎么可能那么神奇？吃下去就不冷了？似乎不科学啊……
少爷冷蔑道：“再往前不远，尸体会增多。不同的是，上面的是栩栩如生的人形冰块，连衣服都保存完整。如果你能坚持到那里还有口气，可以仔细观赏一番。”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 与世隔绝
惑雪有些怀疑地看向四虎，四虎使劲点头。
“那都是许多年以前，一些所谓的勇士想证明自己。却没想到山上的严寒超出他们的预想，冷到不能抵御，却又倔强不肯回头。
也或许是，想回头，却已没有了机会。
现在是白天，气温还高些。到了夜间，没有强大的内力护体，又没有火焰丸，不可能活着。”
四虎再次将药丸放到惑雪眼前，此时快冻成冰棍的她已无暇考虑这药丸是不是真有他说的那么神奇，似乎是颗救命良药，立刻拈起填入嘴中。
稍顷，一股暖意，由内而外散发开来，似乎在这寒冷的山上，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
惑雪顿时便不冷了，站起舒展一下筋骨，惊讶地感受着体内传来的暖意：“这药是怎么做的？”
学会制作，批量生产一些，冬天卖出去，一定能卖个大价钱。
四虎骄傲道：“早点听话吃了，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这是我们谷中特有的火焰花制成的。”
“火焰花？”没听说过，惑雪暗暗思索，要不要偷偷弄点种子出来，等将来回了京城，大面积种。
“对，我们谷中空气湿润、温度适宜，四季如春，什么花花草草都适合生长。这火焰花是谷中特有，出谷即死。”
惑雪垮下小脸，她还想在外面栽种。只是这里明明如此严寒，他却说温暖如春……
“为什么不早些给我吃，我也不用冷得穿成这样了。”像熊一样臃肿，又沉又闷。
少爷蔑视道：“早给你吃，你现在已是一堆灰烬了。”
四虎急忙解释：“这火焰丸大热，平时不会有人能耐得住。如果不是极寒之地，吃下去，五脏六腑都会被烧坏。而且一颗药丸的热量持续时间很短，只能维持一个时辰。”
惑雪有些后怕，小手摸上脉博，还好，身体一切正常。
“走吧。”少爷带领她们继续前行。
果然，如少爷所说，路边渐渐出现了冰冻的尸体。这些尸体无一例外，都或坐或蜷，没有一人是身体舒展的。
身体和脸上挂满了冰霜，就这么经受着山中的风吹雪刮，冷眼守护着雪山的四季变迁。
惑雪忍不住感到有丝寒意，紧走了几步。
“你们怎么会住在这么冷的山上？”
四虎笑道：“不，我们住的地方很温暖，只是这一段山路冷。几百年前战乱，我们的祖先避乱时无意中发现这个山谷，便移居到此处。”
“哦，与世隔绝？”惑雪有些好奇。
少爷轻嗤：“白痴！与世隔绝，我们能知道你的存在？”
“又没问你。”惑雪咕哝。
四虎说道：“并不是。山谷中的人，可以自由出入。没有内力之人，可以靠火焰丸上下山，所以我们跟外界是连通的。
只是火焰丸制作过程繁复，所以我们并没有对外售卖。故外界之人，很少有人能进到我们山谷中。”
“哦，很少……那就是说，也有了？”
四虎不禁夸赞她：“观察还算敏锐。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