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8章 这个老叛徒
回去,肯定是要带礼物的,这是奶奶的坚持。
无上皇原先过来都会买点东西回去,不过是买给猪弟姐的,如今猪弟姐都在这边了,他就不买了,觉得费事。
所以,他全程不参与买买买,在家里头候着。
元卿凌带着哥哥方妩和奶奶跑遍了各种卖场,什么粉底口红香水首饰,不计成本地买买买。
本来想给肃王府的老人们买点烟酒,被奶奶阻止,说他们不配。
确实不配,检查治疗的时候就没配合过,凭什么给他们买?
不过,倒是给他们买了好些牌子的肉脯,老年奶粉,钙,维生素等等。
有时候虽然不禁止他们喝酒,但绝对不能由她提供,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算很好了。
这一次元卿凌过来,是没有告知肃王府的人,免得看过奶奶的病情,还不适合回去,他们期待了又失望,所以干脆不告知。
好在可以回去,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惊喜吧。
踏上北唐之旅,晚上亥时左右抵达肃王府。
恰好今晚他们是完成了第一期的工程,而且安丰亲王夫妇也出门去了,便买了肉和酒在府中庆祝,辛苦了那么些日子,总得犒劳犒劳自己。
喝得忘乎所以的时候,听得有人大喝了一声,“又喝醉了?全喝醉了?”
这吼声是如此的熟悉啊,熟悉到有一种窒息感的压迫感。
醉醺醺地看过去,眼珠子顿时瞪圆,有人跌跌撞撞忙地到水井提水,往自己脑袋上浇了一桶,让自己清醒过来。
没一会儿,全部淋了水,一群黑衣老者湿漉漉地蹲在廊下,分成几排耷拉着脑袋,寂然无声地等待挨训,主要是脑袋还不大清醒,分不清楚这是醉眼看错还是现实发生的事,实在是太惊悚了,怎么就忽然回来了呢?
乖了那么久,才头一次聚会吃酒,喝个酩酊大醉,就摊上事了,之前白乖了。
想想真是好恼火啊,原先爷在的时候,曾提出过要吃酒烧烤,但那时候一时冲动发了脾气,怼了他,弄得后来想吃也找不到借口,怕被反怼,好不容易他们走了,却被瓮中捉鳖。
到底是醉得厉害,蹲不住,东倒西歪地摊在地上了。
黑影老者忍不住抬起头来,道:“这一次实在冤枉,自从您回去之后,我们是头一次喝……”
“就你……”元奶奶当即瞪着他,“明日一早过来领针,不扎你个满身刺猬,你不长记性,喝酒归喝酒,小酌几杯说了什么吗?你们非得聚在一起喝个烂醉如泥,瞧今晚的酒坛子,喝了多少?”
黑影老者本还打算据理力争的,但见猪弟姐气得脸都黑,气势顿时弱了一重,举起两根手指,”七八两……”
“扑哧……”
不等他说完,旁边的黑衣老者全部都笑了起来,脸皮真厚,七八斤都不止好吗?起码十斤起步。
元奶奶真是气得很,在现代的时候就不放心他们,怕他们放肆地喝酒吃烤串,一个个喝酒几十年,而且不是小酌的,一碗碗地灌,喝水没见这么积极啊。
原先就给他们都抽过血验过,尿酸高血压偏高不说,肝还不好,若不是有有炜爷的那些丹药护着点,坟头草怕是也一丈高了。
瞧那些酒坛子,今晚若说每个人没个十斤,她都不信的。
仗着自己懂得点武功,有内力,死命地喝。
在猪弟姐母老虎一样发威的情况下,大家笑过一声之后全部保持缄默,反正黑影先开了口,有什么冲他去就行,这个时候谁说话谁倒霉。
逍遥公和褚老使劲地朝无上皇跟元卿凌打眼色,快带她回房休息啊,酒还没喝完呢,肉都没吃完。
无上皇难得一次没有参与这样的违规行动,傲娇的头颅抬得很高很高,哼了一声冷冷说:“就该重罚,一天到晚想着烧烤吃酒,年纪都这么大了,还不让人放心,猪弟姐在治病的期间便一直念着你们,结果你们竟干出这样的事让她失望,实在是太过分了,不罚不足以平民愤。”
在现代的时候就惹猪弟生气过,猪弟说把针全部扎他身上,这时候不叛变,什么时候叛变?
登时齐刷刷地一大堆眼珠子瞪着他,这个老叛徒,其心可诛。
第1939章 三大巨头戒酒
元卿凌以前还会和稀泥,但这一次实在是过分了,院子里丢弃的那酒坛子堆叠起来,小山一样高,真是放肆得很啊。
她环视了一眼,没见喜嬷嬷她们,便问道:“喜嬷嬷呢?”
褚老嗫嚅说:“带着姨娘和知了猴她们进宫去了,你看望阿四。”
“怪不得敢这么造呢,主事的女眷们全都打发出去了。”元奶奶冷笑。
元卿凌摇头叹气,“我去熬护肝汤。”
一大锅护肝醒酒汤,端出来之后,大家摇摇晃晃地去喝,但走了几步的,竟有几个吐了出来,吐完又直接躺下,死猪一样了。
元奶奶真是气死了,破口大骂,“我真是吃饱了撑的,在那边过着舒服自在的日子,非得回来遭罪。”
骂是这么骂着,但针包却也拿出来了,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他们往日吃醉是见过的,却很少会醉吐,这一次真是要喝死人了。
元卿凌也没闲着,挑了几个醉得厉害的,直接挂水了。
无上皇去数酒坛子,那一堆酒坛子山似的,他咂舌,一人若没个十来斤的,打死他不信。
这一番折腾便到了天亮,奶奶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元卿凌瞧着心疼,但她却说亏得是回来了,不然照这样继续喝下去,真要掉几条人命的。
元卿凌叫奶奶先去休息,但是奶奶不放心,非得要亲自照看,一边照看还一边骂,倒是黑影老者酒劲上来了,一直喊着要给谁谁谁扎针,看样子也是醉得够可以的。
无上皇也来气了,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叫你醉成一滩烂泥。
整个肃王府里,就没几个清醒的,折腾到大中午,才算是把这群老魂淡给弄醒过来。
一个个垂头丧气,虽然清醒了,但是醉后的那种难受劲实在有些不能忍受。
就在这个时候,元奶奶晕过去了,吓得无上皇急忙抱着她就往房间去,元卿凌跟着进来,后面那群醉酒老汉都吓得心肝颤抖,蹬蹬蹬地追着过去。
他们千盼万盼,盼着猪弟姐回来,却没想到弄出这样的事来,悔得肠子都青了。
元奶奶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对无上皇和元卿凌眨眼了,她是故意晕倒的。
不这么晕倒一下,他们不知道再醉酒的后果会有多严重。
无上皇方才吓得心都离了,看到顽皮的眨眼他才松了一口气,随即转身去把门关起,把那堆宿醉将醒未醒的眼珠子堵在了外头。
对,就是要狠狠地吓唬他们。
以往,他们因为喝酒烧烤扎针的事,数次站在猪弟姐的对立面,那时候都是想着怎么找借口开脱的,现在头一次站在猪弟姐这边,一下子觉得自己品行高洁起来。
不屑与那堆酒鬼醉汉为伍。
第一次做乖学生,无上皇有些上头,转身拉开门出去,指着他们就是一通怒斥,直把他们斥得抬不起头来,满脸的羞愧。
最后,为了赎罪,他们一个个地发誓,说以后喝酒,一顿不会超过一斤,谁若是一顿喝超过一斤酒,则群起围殴之。
无上皇开始还挺得意的,但是看着一个个发誓说以后喝酒不超过一斤的时候,发现不对味了。
一顿酒若没喝三两斤下肚的,算什么喝酒呢?别喝十斤以上就行了啊。
怎么他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啊?
他马上就宽宏大量地说:“一斤酒的话,对你们来说未免苛刻了些,这样吧,孤做主,三斤,不超过三斤。”
“不,男子汉大丈夫,说了一斤就是一斤。”黑影老者梗着脖子说。
大家也纷纷相应,“对,一斤,以后绝对不超过一斤。”
他们内疚得很啊,这一次会那么放肆,主要就是旱太久了,一时没把握好分寸,把刚还在养病中的猪弟姐累昏过去,真是罪过。
逍遥公的手搭在无上皇的肩膀上,道:“小六,我们仨干脆戒酒吧,反正戒酒的事都嚷嚷好些年了,一直没立下决心,你这一次骂我们骂得很对,从今天开始,我们仨戒酒,其他人若愿意跟随,那就跟随。”
这话若是褚小五说,无上皇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嗜酒如命的十八妹竟然说要戒酒,事有点大了。
但方才骂他们骂得这么过瘾,总不好打自己的脸吧?只得是硬起头皮,“好,戒酒,明天开始戒酒。”
今天还能喝一顿。
“不,就从现在开始。”逍遥公破釜沉舟地说。
戒酒,黑衣老者们没敢相应,但纷纷用敬佩的眼光看着他们仨,无上皇只得讪讪说:“好,就从现在开始。”
第1940章 大规模整顿之后
元奶奶在里头听到这些话,欣慰地笑了,她对元卿凌说:“不求着他们真能戒酒,但求能少喝一些,少这样醉,那也总是多几年寿命的。”
叹叹气,又说:“大碗酒,大块肉,听起来是很快意人生的,可人是有生老病死的规律啊。”
元卿凌知道奶奶是真的很在乎他们,人一辈子得一个知己好友已经是福气,更不要说还有这么多。
但老朋友,最关键是一个老字啊,为了让他们身体健康,多活些年头,奶奶算是殚精竭虑了。
往日怎么骂都没用,如今病了一大场回来,在他们面前晕一次,便一个个都知道怕了,怕也是因为他们对奶奶的在乎。
元卿凌轻声问道:“要见他们吗?都在外头守着呢。”
“让他们进来吧。”元奶奶到底也是不舍,实在是方才一直骂得太凶了,骂过也得安抚一两句才成的。
门打开,大家蹑手蹑脚地进来,看到猪弟姐眼睛是睁开的,这才放心下来。
这群人也不擅长表达,就这么默默地站着瞧着,清醒过来的黑影老者话是最多的,所以他便问了皇后关于猪弟姐病情的事。元卿告诉他们,病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但是,有复发的可能,这一两年是至关重要的观察期,不能劳累,不能动气,饮食要均衡,大鱼大肉烤肉什么的,肯定是
不行。
一个个地也没说话,但心里头怕是都有数了。
果然,出去之后他们便进会议室里蹲下开会了。
除了少喝酒之外,饮食方式也要改变。
以前他们吃饭,大海碗米饭上铺几层厚厚的肉,瘦的不爱,塞牙缝,爱吃大块大块的肥肉,以前猪弟姐说过不能吃太多肥肉,所以以后改瘦的。
瓜果蔬菜往日是最不爱的,见着都要咦一声来表达心头的嫌弃,但往后瓜果蔬菜是要摆在饭桌上了。
烟叶这种玩意,要扔出肃王府,肃王府全员禁烟。
酒嘛,一顿也从一斤改成三两了,当然办喜事的时候或者遇到什么大事需要庆祝,还是能多喝一点的。
当然,这个决策是很民主的,投票决定。
全员举手,无上皇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也灰着脸缓缓地举起了他弯曲的手,还是逍遥公给他捋直的,说举高高才能表达出心头的坚定。
开完蹲会之后,无上皇马上去找元卿凌,让她抓点紧,办了果儿的婚事,还有包儿的婚事也都赶紧安排上日程吧。
他也委屈,在现代陪着猪弟姐的时候,那叫一个滴酒不沾,本以为回来这边能放肆一下,结果逍遥公说要戒酒,其他人每顿三两,这算什么喝酒嘛?
想到余生要和酒说拜拜,他仿佛痛失挚爱。
元卿凌瞧着他的耳朵好一会儿,忍住没揪过去,慢慢地说:“等安丰王妃回来,这话您跟她说。”
无上皇讪讪,摸着鼻子驼着背走了。元卿凌安排好之后回到宫中,喜嬷嬷她们都在阿四那边说话,见元卿凌回来急忙就拉住她问元奶奶的事,听得说元奶奶回来了,而且还被醉酒一群人气得晕过去
,她们气得脸都青了,直接走人回府。
回到肃王府,喜嬷嬷和两位姨娘外加秋嬷嬷先去探望过元奶奶,眼带泪光地叙话了一会儿之后,出到外头二话不说抡起扫帚就满府揍人。肃王府又是一片鸡飞狗跳,在这一片鸡飞狗跳中,元奶奶含笑制定了餐单,带着颤巍巍的叛徒无上皇把府中的烟叶扫荡了一片,再把那些腌制的腊肉鱼干什么的
拿出去送人。
整治过后的肃王府,乖得很,虽然偶尔还能听到几句哀嚎,但哀嚎过后,该吃草还是要吃草。
无上皇收拾了包袱,说是要进宫住两天,元奶奶淡淡地告诉他,宫里有元卿凌执法,比她更严厉,休想钻到任何空子。
无上皇凝了片刻,回屋丢下包袱。
如此过去半月,元卿凌出来大规模检查身体抽血,数据特别的好,也没有出现戒酒后遗症,让人很是放心。
回宫之后,元卿凌跟宇文皓说,如果能把这健康的饮食方式和生活方式持续下去,他们还能活好久。宇文皓笑着道:“之前怎么管都没用,奶奶这一病一晕,他们才知道怕了,修理得好。”
第1942章 考试了
信送了回去糖果儿的手中,糖果儿躲在房中大半天都不出来,把那一封封的信翻阅再翻阅。
泽兰回去吃过饭,再睡了午觉过来她还没看完,不禁推门进去道;“都能倒背如流了吧?”
糖果儿听得她促狭的声音,急忙地收起信笺,故作嗔怒:“我方才午息了,所以还没看完呢。”
“我才不信你。”泽兰笑盈盈地看着她,“欢喜吧?一下子给你写了这么多的信,都说什么啊?”
“没说什么,就说了些兵器的事。”糖果儿把信一封一封地折叠好,取了一个名贵的檀木箱子过来,收到的信她全部都放在这里的,这是她的陪嫁。
“十几封信,全写兵器?那他这个人太无趣了,无趣的人可嫁不得啊。”
“嗯……也说了些其他的,就是花啊,草啊,月啊什么的,倒也不完全无趣。”
泽兰侧卧在贵妃椅上,脚微微晃动,裙摆也随着晃动,“花前月下啊?都备考了,还在想什么情啊爱啊的,可见也不是稳重的,嫁不得。”
糖果儿咬牙,回身就捶她,一张脸飞了红,“你是一定要取笑我?等日后景天皇帝过来提亲的时候,看我怎么笑你。”
泽兰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眸光有些悠远,提起他,似乎还真有点想他了。
他在做什么呢?可有发病?应该不会发病了,妈妈说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妈妈也提过,他最好是再来一次,治疗之后抽血做复检,如果这一次复检都没有问题的话,那就真的没事了。
“想什么呢?想你的景天皇帝了?”糖果儿瞧着她怔怔出神,戏谑地问了一句。
天道好轮回啊。
本以为泽兰会不承认,殊不知她却点了点头,“嗯,有点想。”
糖果儿也跟着躺下来,姐妹俩身材纤瘦,躺在一张贵妃椅上绰绰有余,胳膊交叠在一起,果儿幽幽叹气,“但你想他也没法子啊,这么远呢。”
“距离……”对她来说不是问题,“确实是有些远。”
“犯愁。”热恋中的果儿,对这份想见却见不得的相思特别有共情,跟着忧愁了起来,“他是皇帝,总不好往我们北唐跑吧?原先是来过,也不能总来啊。”
“嗯。”泽兰笑了笑,“不过,总有机会见面的。”
果儿伸手过去抱着妹妹,心疼。
学子们期待许久的春闱会试,终于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糖果儿也忍不住,带着泽兰就往考场外跑,就盼着他来的时候能见上一面,哪怕说上一句话也成。
只是因着会试的缘故,街上设置了好多关卡,专门调查外来人的过所凭证,她们又不好透露身份,只能跟着排队慢慢地经过。
等奔赴到考场外的时候,刚好能看到他进考场的背影,一袭锦衣,背影颀长。
这里人山人海,人声鼎沸,喊也不可能听得到,且她也不可能喊。
她着急得很,却只能默默地祝福了一句,眼看着背影就要瞧不见了,却骤然地,他停下回头,在人影交杂之中,两人的视线碰在了一起。
他眼底骤然生辉,扬起了笑容,深深一眼不舍移开。
果儿执着手绢,冲他点头,既紧张又欢喜。
小麦说了一句话,但是太吵杂,距离也太远,果儿没听到,很是着急。
泽兰在她耳边说:“我听到他说什么了,他说了两个字,等我。”
糖果儿眼底一热,急忙就冲他点头,也说了三个字,“我等你。”
声音很轻,他自然不可能听到,但是,他就知道她说的是这三个字。
络绎不绝的人遮挡了他们的视线,最终,泽兰和果儿都被人海隔开,他瞧不见了,才满怀信心地转身进考场。
果儿依旧看着考场入口的方向,眸光充满了不舍和紧张,不自觉地把泽兰的手都攥得生疼了。
泽兰陪着她站了许久,等到送考生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们才慢慢地往回走。
对姐姐来说,这三场考试的时间,一定是她最难熬的时光。
在青鸾大街,她们遇到了太子的马车。
太子叫她们上马车,一同回去。
“大哥,你怎么也来了?”泽兰握住糖果儿的手,她还在失神。
太子一整衣襟,气定神闲地道:“送我几位朋友过来考试,他们考出来了,就是我的人。”
“考不出来呢?”泽兰笑着问道。“那就下一次再考。”太子还是对他们充满信心的,瞧了瞧果儿,道:“考试除了看题目,也看个人状态,这一次不行,那就下一次,只要不放弃努力,就总能成
事。”这话自然是宽慰果儿的,免得她太紧张。
第1943章 会元
会试的期间,老五也是感慨得很,纵然自己容颜没有老去,但不得不承认,年轻一代已经在偷偷地崛起。
这当然是好事,他不至于伤春悲秋地惋惜自己逝去的青春,只是会回想起当年接棒时候的种种,找了个由头,叫了兄弟们进宫吃酒。
喝着喝着,他指着顾司的脑袋,“顾司,你有白头发了,而且不少,而且还有皱纹了。”
顾司喝着酒,一点都不在意,“娘们才看重容貌,微臣依旧有心有力。”
他看向四爷,四爷伸手抚了一下头发,漆黑油亮,对不起,他没有白头发。
孙王喝了一杯,“白头发能说明什么吗?那是自己在尘世间一步步走过来的馈赠,正如顾司所言,我们依旧有心有力。”
顾司看着孙王,“我说的有心有力,是在任上,不是你说的那样。”
孙王眯起眼睛,胖乎乎的大手握成拳头,往顾司胸口顶了一下,“本王说的也是任上,你想到哪里去了?”
“你最近一直开黄腔,谁知道你说的有心有力指的是什么?”
“本王什么时候开黄腔了?”孙王一怔,很是委屈。“你是真的一直开黄腔。”冷首辅懒洋洋地把腿翘起,儒雅俊美的面容虽不至于逆生长一般,但也仿佛进了冰箱,自带保鲜气质,“上一次我问你景天帝是否送来
了文书拜帖要造访北唐,你说什么还记得吗?”
“我说是啊。”
红叶接话,“你说,听闻梁地那边有一种神药,吃了能使男子金什么不倒的,你还说想叫人家带点过来。”
大家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看着孙王,人家皇帝来北唐这么严肃的事,他叫人家带神药?
孙王不满地道:“本王那是玩笑,怎么可能真叫人家带啊?本王能做这样没分寸的事?”
“你自然没叫人家带,但你开了黄腔,现在说的就是你开黄腔的事。”齐王放下酒杯,抬起俊逸的面容,眼神带了些疑惑,“这话题能说啊?那我也得说说,二哥,你最近真的很风骚啊,竟还问我夫妻床笫的事,还问大胖是否愿意为
我……真是听得我脸都臊红了。”
大家好奇的眼光齐刷刷地看向孙王,宇文皓忍不住问出来,“二哥问这话,是指……就是愿意做些什么呢?说具体点呗。”
孙王抬起纯正清澈的眼睛,“愿意为他亲自下厨啊,你二嫂就愿意为我亲自下厨做菜。”
“这算什么?这点我也能做到啊。”徐一在旁边凑过来说。
“阿四也为你亲自下厨?”孙王问徐一。
徐一顿了顿,“是我为她下厨啊,我说的是我能做到。”
大家给徐一投去了同情的眼光,徐一倒是觉得很幸福,能为自己所爱的人下厨做饭,多幸福啊。
顾司看着齐王,“他只不过是问下厨的事,你为什么脸臊红了?”
齐王瞪着孙王,“哪里是问下厨的事?问的是床笫之事。”
孙王眼珠子乱转,“你耳朵有毛病,本王说的就是下厨的事。”
“五哥,就不是,你别信他,”齐王转过去看着宇文皓,却是忽然好奇地问道:“五哥,你和五嫂都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你们之间又恩爱得很,不知道你们……”
宇文皓掐他的手臂,“这话题打住,朕发过誓,绝对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说我们夫妻间的事情。”
昔日的教训,他记得很清楚,那会儿他还是楚王,在京兆府任职,初尝男女之事,觉得新鲜好玩,便和他们说了几句,被老元知道之后,老元很是生气。
他反正不会再做让老元生气的事。
这样的话题,穆如公公不喜欢听,便捧着汤婆子坐在外头,瞧着风渐大,吹着满园劲枝,细品这宫里头的每一天。
三场会试,他们就喝了三顿酒,便开始各自忙碌了。
改卷老师是以冷首辅为主,但是他老人家不发表任何的意见,让他们在底下商讨,最终以全票通过了会元,然后把卷子递呈给冷首辅。
冷首辅看完全卷之后,再瞧名字,很是满意地道:“那就他了。”
麦青华。
太子也在这里,他如愿翻到了他几位朋友的名字。三百名贡士,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殿试了。
第1944章 殿试准备
糖果儿早就从泽兰的口中得知他考了会元,但到了傍晚,爹爹回来说的时候,她还是装作不知,有些惊讶,“真的?”
徐一心里头很是欢喜,今日在兵部的时候,许多同僚坐在一起说话,便说到了麦青华,大家对他是赞不绝口。
等到下班回到宫中,冷首辅他们还在御书房,也是在说会试成绩的事,但这一次说的是文章,他们说得很是深奥,徐一虽然不是全然听懂,可也觉得很厉害。
加上冷首辅和皇上都露出了欣慰与欢喜的表情,那就说明他这个未来女婿,是真有本事的。
那些小别扭的心思自然就没了。
一家人除了徐蹦蹦之外,都十分开心。
徐蹦蹦五官像极了徐一,小小年纪孔武有力,发狠似地朝大家挥拳,“我不管,我不管,谁跟我抢阿姐我就揍谁。”
说完,就跑了出去。
阿四冲大家笑了笑,随即抡起棍子就追了出去,没一会儿,传来哇哇的哭声之后,阿四回来了,后面跟着乖巧的徐蹦蹦,鼻子下方还挂着晶莹的鼻涕,走到糖果儿面前,真诚无比却又委屈巴巴地说:“阿姐,我不揍姐夫了。”
糖果儿揉着他的头,笑了,“好,谢谢你饶了他。”
徐蹦蹦眼底含泪,“阿姐,你能不能带着我一起嫁过去?”
“可以啊,只要你愿意,阿姐就带着你嫁过去,不过你跟着阿姐嫁过去之后就不能吃到阿娘做的桂花酿丸子了。”
徐蹦蹦皱起眉头,那牺牲就有点大了,不值得。
徐蹦蹦是个吃货,吃货最容易被拿捏。
殿试在三月,贡生们还能再准备一下,殿试考的除了是自己的知识储备之外,还有强大的心理素质。
因为,要参与殿试的三百贡生争夺三甲之位。
在三百个人里头争三甲,听起来不难啊,但是这三百人不是等闲之辈,是一级一级考上来的尖子生。
大家都是顶流,那就要超顶流才能胜出了。
殿试只考策问,首辅带着内阁出了好几个题,然后交给皇上定夺。
宇文皓选了时务,定五个问题,规定格式是馆阁体,一千字为限。
一千字阐述五个问题,这就规定了回答必须提精炼,一个累赘的字都不能有。
就连一向严厉的首辅,都觉得是不是太难了呢?
宇文皓充满信心地道:“要当天子的学生,没点难度可不行啊。”
这一届考生,在他看来是最出色的,难度适当增大一些,更能挖出些刁钻的角度。
徐一虽然在兵部任职,但是下班回家都是在宫里,侯府还没修缮好,因此也参与到了这一次商议之中。
正确说来他不是参与商议,只是在外头守着做兼职,听到了他们谈论着一次的殿试有多难。
回了家中,少不了就要跟阿四说起,咱未来女婿这一次面临的挑战有多难。
徐一说话嗓门大而不自知,夫妻俩的谈话也被果儿听到了,果儿暗暗着急,若他不能被点为状元,五拜拜会不会就不赐婚了啊?
辗转反侧睡不着,便去找泽兰说话。
泽兰在逗小凤凰玩耍,听得她的担忧,便笑着宽慰道:“这题目又不是针对他一个人,如果很难,大家都觉得难,他还是有机会被点为状元的。”
糖果儿想想也是,这么显浅的道理,她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真是关心则乱啊。
“姐姐,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没有中状元,爹爹也会赐婚的,嫁妆都备好了,外头知晓的人也不少,爹爹总不能耽误你的婚姻大事。”
“话是这样说的,只是五拜拜对他寄予厚望,若是不能拔魁,五拜拜也会失望吧?”
“他不会失望,他对小麦公子十分欣赏,就算这一次不能中,也不代表爹爹会否定他的才华。”
“真的啊?那就好,那就好。”糖果儿抚住胸口,“我最近都睡不好,知道他在考场的艰辛,这对他来说是比较重要的一关,恨不得与他共同进退,可惜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泽兰挽着她的胳膊,“什么叫你帮不上忙?你就是他的目标,他的定心珠,如果不是因为你,他连考试都不去呢,你的出现改变了他的人生。”
糖果儿笑道:“瞧你说得,什么叫我改变了他的人生?有麝自然香,便不是为我,终有一日他也会大放异彩。”
其实原先就已经大放异彩了,北唐倾慕他才华的不知凡几呢。
第1946章 每个人不一样
泽兰是第一时间就把小麦公子中了状元的事告知了糖果儿。
本以为姐姐会高兴得跳起来,殊不知,她只是微微地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说一句,“真好,他真的了不起。”
“就这样?”泽兰看着冷静的她,“我以为你会欢喜地叫出来呢。”
糖果儿拉着她坐下来,“我是高兴,很高兴,说不出的高兴,这段日子他必定很辛苦很煎熬,终于出了成绩,我也替他松一口气。”
泽兰说:“他很的了不起,这一次考策问真的好难啊,但他的答卷让大家都特别满意,皇祖父还说他是奇才呢。”
“太上皇很这么说啊?”糖果儿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惊喜不已。
“自然没骗你,皇祖父还没回梅庄,估计也会接见他的,他明日便会入宫,姐姐,要与他见一面吗?”
糖果儿想了一下,道:“想自然是想的,但是他明日入宫面圣谢恩,而且太上皇也要见他……他不好来后宫,我也不好去前殿,怎么能见得上?若强行去见,也太不懂事了,且来日方长,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泽兰笑着道:“那也是,状元都考上了,婚事基本也就定下,只等爹爹下旨赐婚了。”
糖果儿脸色羞赧,拉住了泽兰的手,真诚地道:“妹妹,为我的事劳你奔波了数次,谢谢你。”
“我们是姐妹,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泽兰眉目温润,笑容浅浅浮在唇角,显得面容格外的柔和姣好。
她这么奔走自然是希望姐姐幸福,但也有自己的原因。
她想看到爱情最美好时候的样子,像哥哥们说的,累积一点爱情的经验啊。
她对很多事情都能妥善处理,思路特别清晰,但唯独感情上很是迟钝。
她对景天是有好感的,和他在一起特别的开心放松,他的细腻温柔总让她安心。
她在京城的日子,也偶尔会想起他,可也只是偶尔,断没有那种刻骨思念。
姐姐原先说她谨慎,小心翼翼,也许是这个缘故吧?
她也弄不清楚的。
晚上,她趁着爹爹陪无上皇太上皇说话,便窝在妈妈的身边,母女俩在罗汉床上腻着。
遇到困扰的小姑娘,还是习惯性地跟妈妈说心事。
她说自己不懂得感情,也没有像姐姐那样热烈地回应一份真心,总觉得在这方面是手足无措的,而且心里头认为总有比这更要紧的事。
她扬起小脸看着妈妈,眉间充满了淡愁,“妈妈,我这算不算是情感障碍啊?”
元卿凌抚摸着女儿黑亮顺滑的头发,温柔的笑容挂在脸上,“嗯……有没有可能,是我的女儿还没长大?还没到懂得感情的年纪?”
泽兰勾住妈妈的脖子,脑袋往她怀抱蹭,“但是我在若都城的时候,就听好多姑娘说,十一岁的时候就已经会对男孩子心动了。”
“感情的事,因人而异,不是每个人都一样的,没个准法,而且你曾经在若都城当城主,心系那边的百姓与城池的盛衰,思虑筹谋都比较深,加之……”元卿凌心疼地抚摸着女儿的脸颊,微微叹了口气,“你出生的时候,异能就显露出来了,跟着你师父师娘练静心之术这么些年,你的情绪控制能力比常人好太多了,感情波动产生的情绪,也会被你下意识地控制。”
泽兰知道妈妈的愧疚,她觉得自己不该问这样的问题惹她难受,便立马笑着说:“那是不是说我自控能力比很多人好呢?那这是大本事啊,很多人办不成大事,就因为没有控制自己的能力,所以我应该引以为傲。”
元卿凌忍住心酸,轻声道:“女儿啊,每个人的人生轨迹不同,每个人想要走的路也不一样,你不必和任何人做对比,做自己就好。”
“妈妈,我明白。”泽兰靠在妈妈的怀中,妈妈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让她感觉很平静安全,这个时候脑子清醒许多,之前因为小麦和姐姐的婚事,让她心里仿佛泛起了涟漪,想了一些关于感情的问题。
但她现在又比较清晰理智了,她是真的不想过早地恋爱结婚,女子一辈子属于自己的时光不多,尤其少女时光更显得珍贵,这段时间,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其中就包括陪伴爹娘。
她陪伴他们的时间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第1947章 泽兰想做的事
元卿凌心里对女儿一直都愧疚,因为打小就送到祈火那边去,没有像别的孩子,总能在自己父母身边。
也因为异能的事,逼得她过早地成熟。
但是她也坚信女儿能走上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她会因此觉得开心,有成就感,且以之为一辈子的事业。
所以,她跟女儿也探讨了一下这个问题,问她以后想做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她也问过五个儿子,如今就连糯米都有了自己的选择。她一直没问泽兰,大家也没问,仿佛约定了一般,因为问了,就总有去处,不问,她就还留在家里。
泽兰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抬起眸子轻声说:“妈妈,我若跟您说了,您别跟爹爹说,因为这事我只在脑子里想想,没有真的要去做的。”
元卿凌柔声道:“母女俩谈心的话,说给他听做什么?他和哥哥们偶尔也说心事的,咱也不听他们男人的事。”
泽兰笑了,眼底难得地看到一抹稚气,“也是,咱不管大老爷们的事。”
元卿凌凝望着她,“嗯,那我宝贝儿有什么想跟妈妈分享的呢?”
泽兰深呼吸一口气,显然这个想法在她心里已经根植了许久,她一直都没说,或许是觉得太过幼稚或者不适宜,“妈妈,我问您,父皇管治这天下,是否到处都一片清明?”
“嗯……自不是,你父皇虽算明君,但地方并非全是贤官,便都是贤官,也总有顾不到的地方。”
“那是否所有百姓遇到冤屈,或者遭受欺负,都有人出头?是否所有犯罪的人都会受到律法的制裁?”
“虽然妈妈不想这么说,但确实很难做到这点,有些人犯了罪,但苦于没有证据,或者无人知晓,所以能够逍遥法外,而有些百姓受了罪,蒙了屈,也未必都能说理,甚至有人替他们出头。”
泽兰沉默了一下,扬起眸子,“妈妈,我还有一种异能,您或许不知道,那就是我看到一个人,我就知道他身上有没有背着性命血债。”
元卿凌一怔,“是吗?没听你说过啊。”
泽兰苦笑,“我知道他们背着人命,但是我没有办法找到证据,让律法制裁他们,可我是公主啊,我不能动用私刑,只能看着他们逍遥法外。”
“这是我矛盾的地方,所谓天道,便是杀人偿命,就算不偿命,也该有严厉惩罚。”
“但是人间律法,是要以证据入罪,这是没错的,也和天道没有相悖,可问题就在于,人不是神,不可能知道世间上发生的每一件罪恶,这就导致了总有受冤吃苦的人喊着天道不公,我若看不到那些罪恶与苦难,或许还能开心一些,可妈妈,我瞧见了,却只能视若无睹。”
泽兰说得难受,这是她一直藏在心里的秘密,也是她一直郁郁寡欢的原因。
元卿凌伸手抱着女儿,心疼得不得了,想安慰她几句,却知道女儿聪慧,寻常的道理她都知道,而且她提出的问题自己也着实没办法反驳。
因为,那些找不到证据的罪,那些狠辣阴冷的恶,那些黑暗里无人知晓的痛苦,是真真正正地存在。
也许因为这样,她大脑会自动关闭一些异能,不看不听不见,才是最好的。
“所以,你想怎么样?”元卿凌问道。
泽兰犹豫良久,也不知道这话能不能说,但是斟酌了一番之后,她觉得可以完全相信妈妈,便坐直了身子认真地说:“我想暗中出手,去惩治那些律法无法惩治的恶人,维护人间正道。”
她这么说着,脸色有些红,“听起来是不是很傻很中二?这不像是我说的话吧?或许在妈妈心里,我应该有更崇高的志向,我以暴制暴,其实也算是一种恶,对吗?”
这是她一直无法堪破的问题,以暴制暴是不对的,只有国家的律法可以这么做。
但是,见得越多,越无法视若无睹。
她眼巴巴地看着妈妈,希望妈妈能给她指引一条路,或者说服她把这一切视作不见。
妈妈是有大智慧的人,她洞悉一切真相。
元卿凌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妈妈听说,有一位叫风凌笑的人,他是地狱之主,专收恶魂入地狱……自然,这是传说不一定是真的,但如果是真的,那么想必很乐意有人替他收尽人间逃过律法制裁的大恶之人。”
第1948章 媳妇你继续夸我
元卿凌想,百姓为什么会信奉世间有神?不是他们见过,而是他们需要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悬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这股力量无处不在,能看到世间的苦与恶。
在泽兰说出她能看见谁身上背负人命的时候,她选择相信泽兰是被某些力量选中的。
她不鼓吹以暴制暴,但是可以为泽兰找到合适的身份去做这些事情。
她可以填补一些缝隙,一些空白。
泽兰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意思,但是妈妈似乎有所打算。
母女后来说了很多话,但是都和这个没有关系。
等到老五晚上回来,发誓不跟老五说女儿心事的元卿凌,把女儿的心事和盘托出。
宇文皓听完之后,凝眉想了许久,脸色特别的凝重。
良久才抬起头看着元卿凌,“瓜儿让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是说了,可见有一个道理是真的,永远不要相信当妈的能为孩子守住一切秘密。”
“……”元卿凌看着他,“就这样?”
宇文皓道:“我会给她授一道皇命,人间这边,有天子令,至于你杜撰的什么地狱之主,你有办法去问他要一道授命,那就没问题了,她想做,就做吧,但她要知道分寸,这些你来跟她说,光凭她说感觉这个人有人命在身,就要拿人家性命,总不大能说服我。”
“你放心,我杜撰的那位地狱之主,可以做核实。”元卿凌笑着说。
本以为还需要说服一下老五,毕竟,现在说的是让他娇滴滴的女儿去做杀人的营生啊,他不得哇哇大叫反对一番?
却没想到他直接就同意了,真是太意外了。
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就同意了?我以为你会反对的?”
宇文皓嘴角微扬,“朕的心思可不好猜啊,你猜错了。”
“为什么啊?”元卿凌好奇到都不想怼他这臭屁的话了。
“因为,她是我宇文皓的女儿,她要除恶惩奸,维护正道,那也是公主的本分,否则岂不是辜负了天下百姓的供养?”
“这我相信是其一,其二呢?”
宇文皓一把搂住了她,“咱们的女儿非池中物啊,否则怎么会在她这么小的时候就送出去修养心性?她身体里始终是有一团火的,你总得让她把这团火发在那些有罪的人身上,否则一直这么龟着,她会很憋屈,会闷闷不乐。”
元卿凌点头,“这是其二,其三呢?”
“没有其三,就这两个原因。”
元卿凌看着他,慧眼如炬,“真没有?”
宇文皓看着媳妇,讪笑了一下,就知道是瞒不过她的,只得道:“女孩子嘛,若有点正事做,就不会总想着那些男女私情。其四,她既然有这样想法,可见是打算以此为事业的,我是皇帝的身份不便说一些话,但如今我们夫妻闲话,倒是可以说说的,你也知道确实有律法光芒照不到的暗处,而这些暗处需要有凤凰的火去照亮,恶扫一分,世间便净一寸,这一寸便能开出善的花,这么说是有些矫情,但道理是这个道理的。”
元卿凌听了这番话,忍不住主动亲了他一下,眉目激赏,“我就是喜欢你总能够跳出固定的身份去思考问题,不会太固执死板……”
“慢着……”宇文皓抵住她的肩膀轻轻推开一点距离,“你说不会太固执死板,这个太字大可不必说的。”
元卿凌笑着圈住他的脖子,“你太敏感了吧?”
”对于评价我的话,我当然是要严谨一点的,问题说完了,你继续夸,我还有什么优点啊?”
“嗯,优点可多了,长得帅啊,声音好听啊,是贤君明君,是好老公,是好父亲,还孝顺,仗义,你的优点真是说一个时辰都说不完啊,我们先吃饭。”
“不着急,你说一个时辰,我就听一个时辰,你继续说。”宇文皓拉住她,心花怒放。
多久没听媳妇夸奖他了?太难得了。
“呃,还有就是穿衣有品位,武功高强,幽默,浪漫……”
宇文皓眼底发光,“还有没有点别的?例如我在床笫上,有没有表现得很好?对了,之前我听说二哥说……”
他附唇过去,在元卿凌的耳畔说了一句话。
元卿凌伸出手,意念一动,御夫杖落在她的手中,她拿着轻轻地在手心敲击,含笑看着他,“你大点声说。”
宇文皓狂喜的笑容顿时僵住,“呃,传膳,传膳了!”
第1950章 有想法就去做
婚期定在八月,距离成婚的日子虽然还有四五个月,但是,因为婚事是要大办特办的,所以时间还是有些仓促。
不过,清明过后,景天帝会来北唐京城,这也是大事,毕竟他是以皇帝的身份来的。
景天以私人身份也来过一封信,说此番前来,原因有二,第一个原因是为了复检,然后真诚地致谢。
第二个原因,则是上一次来有些匆忙,不曾看过北唐京城最美好的风光,这一次来希望能够游遍京城。
至于皇帝身份来嘛,自然还是那个理由,商讨两国的边贸合作,这肯定是要好好坐下来谈的,互惠互利嘛。
其实不管在公在私,都不足以引起宇文皓的警惕才是。偏偏,宇文皓自从知道他要来之后,总是心神不宁,忍不住跟元卿凌吐槽了一下可能性,“你说他该不会顺便提个亲吧?如果以皇帝身份公开提亲,该怎么拒绝才
能不伤两国和气呢?”
私下说的话,他什么理由都不需要找,就一个字,不!
就怕这厮到时候喝上头了,当着皇室宗亲和文武百官的面提出两国联姻,那就得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元卿凌安慰他,“不会的,如果他真要提亲,一定会事先征求我们的同意,或者征求瓜儿的同意,同样的错误如果再犯一次,咱就把他拉黑了,好吗?”
宇文皓皱着眉头说:“我总觉得男人是信不过的。”
“老五,你不是挺欣赏他的吗?”元卿凌笑着问道。
“欣赏是欣赏的,作为少年皇帝,他真是没话说。”不打他女儿的主意,那他还是很喜欢景天的。
元卿凌心里想,如果景小五这一次来真的公开提亲,而没有事先征求同意,她也会生气的。
只是这句话没跟老五说,免得他过于敏感,还真日夜担忧着景小五是过来提亲的。
“对了,那天你杜撰出来的那位地狱之主,找着他了吗?”宇文皓问道。
“找了。”
老五道:“什么时候找的?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呢?”
元卿凌笑着道:“那不是杜撰出来的人吗?意念沟通就行了,不用真的去找。”
“嗯,行!”宇文皓点点头。
他们之间虽然没就这些事情有过商量,但是心灵相通嘛,便有默契,对于这些玄乎的事,元卿凌没必要就不说,宇文皓也不问。
过程不重要,知道结果就行了,毕竟办事的那个人,是自己绝对信任的人。
元卿凌问道:“那这事,我们一起跟瓜儿说说?”
宇文皓想了一下,“事是要一起说的,但我只负责说事,一些注意的事项,或者说叮嘱细节,甚至是严厉地说几句让她慎重的话,则你来说,好吗?”
毕竟,他是好爹,是不会对女儿说什么重话的,他要做的是绝对的支持和随时随地的夸奖。
元卿凌就知道他会这样说的,在女儿面前净做好人了。
不过,在儿子面前嘛,他该说还是说,爱儿子但不宠,老五做事很有分寸。
夫妇两人便把泽兰叫了过来,屏退左右……呃,其实只有穆如公公,他们夫妻相处的时候,只有穆如公公一直顽强死守在殿中。
穆如公公被隔在殿门外,他走远了几步,要关上殿门说的话,一定是他不能听的,他不会随意窥探主子的隐私。
有些情况例外。
泽兰显得很忐忑,自从她跟妈妈说出心事之后,她就担心爹爹会知道。
爹爹不像妈妈,可以包容很多奇特的想法,尤其在对待她这方面,爹爹总是显得特别紧张又谨慎。
所以,今天被叫过来,还是关上殿门说话,她就觉得妈妈一定是把她的想法告诉了爹爹,然后爹爹打算劝她打消念头。
她先看了妈妈一眼,妈妈微微点了点头,等同告诉她确实爹爹已经知道了。
她心头微微地沉了沉,不怪妈妈出卖她,对父母来说,孩子有这的想法一定是很严重的。
她看向爹爹严肃的脸,急忙就先解释了,“爹爹,那日我跟妈妈说的话,其实就是随便说说的,我压根没打算这么做。”
宇文皓听了这话,是有些伤心的,女儿对他和对老元的信任度是不一样的,女儿会在他面前藏起心事。
不过,正常啊,女儿的心事肯定是跟娘亲说的,他调整了一下心情,道:“既然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不付诸行动呢?”“啊?”泽兰一怔,听错了吧?还是爹爹继续试探她?
第1951章 她的孩子都找到想做的事了
她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尽量让自己的眼睛看起来十分无辜乖巧地望着爹爹。
宇文皓伸手揉揉她的额发,温柔一下,回身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天子令递给她,“自己看。”
泽兰迟疑地接过后慢慢地展开,看之前先瞧了妈妈一眼,很是疑惑。
元卿凌笑着道:“看吧,这算是爹爹预送给你的及笄礼物。”
泽兰便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她泪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难言的激动涨满了胸间,“爹爹?”
“嗯!”宇文皓也不知道为什么的,眼底有些生涩,“你跟妈妈说话,爹爹出去办点事。”说完,便马上起身出去了,那一瞬间,他看到女儿眼中的激动狂喜,心里就一下子明白,女儿也是有大志向的人,但是从祈火那边回来,便为他处理若都城的事
,若都城开始繁荣稳定之后,她便回到他们的身边陪伴。
在她心里,爹娘始终是放在第一位的,自己的是理想兴趣都可以退开。
在这年少轻狂的岁月里,能有这份沉稳隐忍,着实难得,便换做是他也做不到的。
老五出去之后,泽兰扑进了妈妈的怀中,激动地道:“怎么会?爹爹怎么会给我代天巡守除恶令?是妈妈说服他吗?”元卿凌抚着女儿是后背,温柔地道:“不,妈妈只是跟他提了一下,是他自己提出要给你天子令,这代天巡守除恶的意思,妈妈希望你明白,你是代替爹爹去巡视
天下,守护正义,除去奸恶,不过,咱得订立规矩。”
“我不会乱来。”泽兰忙地保证。
元卿凌放开她,与她分开对面坐下,神情严肃,“官府正在调查的案子,若有证据可入罪,你不得干预,你除恶必须以律法为准绳,罪不至死的,不能杀。”
“我知道!”泽兰认真地点头。
元卿凌取出一条手环,帮她戴在手腕上,这手环蓝黑色的,材质像是玛瑙,但仔细看也不是。
元卿凌伸手摁了一下,泽兰只觉得有针刺入皮肉,蓝黑相间的地方,有一抹隐隐可见的淡红浮上。
淡红瞬间就染满了整条手环,流光闪动了一会儿,光芒黯淡下来,整条手环就恢复淡红色。
“妈妈,这是什么?”泽兰奇怪地问道。元卿凌郑重地说:“这是地狱手令,方才取你一点血喂了它,如今它已经认了主人,从现在开始,你如果遇到一个非杀不可的人,地狱手令会发出流光,与你心意
互通,这样你才可以动手,如果你遇到一个人,你觉得是恶贯满盈的,但手环没有发出流光,你杀不得。”
“啊?”泽兰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地狱手令会审核你想杀的人,核实他所犯下的罪行,属实,则发出信号让你杀,不属实,你就算认为他有人命在身,也不能杀。
“但有人命在身的……”
“女儿,你只能看到谁谁谁背负了人命,但背负人命的缘由你不清楚,对不对?”
“是……是这么回事的。”
“爹爹和妈妈也有人命在身的,你觉得我们该杀吗?”
泽兰猛地摇头,“那肯定不该杀,你们杀人是行国法,诛腐杀恶。”
“将士们也杀过人。”
“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且,守卫疆土的战士是光荣的。”“这就对了,你能看到的,只是背负了人命的人,却不知道此人身份背景,来龙去脉,而这些你所不知道的,地狱手令能核查,你记住,你不是杀人,你只是在执
刑,但凡执刑就得严谨,百般严谨,明白不?”
泽兰跪下,抬起头看着妈妈,坚定地道:“女儿知道,女儿绝不枉杀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元卿凌伸手拉她起来,道:“坐下,妈妈再跟你说说话。”元卿凌还有好多话想要跟她说清楚的,其中便有些严厉的话,也有些是模拟后果的话,必须要让她明白,自己所做的事如果有半点判断失误,那么所谓的正义就
会变成罪恶。
更要让她明白,有天子令和地狱手令在手,也断不能为所欲为。
而且,元卿凌重之又重地告诉她,虽然有地狱手令,但是因为人间只有北唐赐予的天子令,所以她只能在北唐行事,千万不要到别的国家去。
泽兰明白妈妈的用心良苦,听得十分仔细,也都牢牢地记在了心头。
元卿凌说完之后,这才伸手抱着女儿,心里头既是欢喜也是伤感,到这一刻,她的所有孩子都找到了他们想要做的事情了。他们将沿着自己的心意,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波澜壮阔的未来。
第1952章 劝阻有方
宇文皓出去溜达一圈,等到泽兰走后,他才回殿和老元一起感慨,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特别喜欢感慨。
感慨过后,他跟老元说,“她开始出去的时候,你还是多留意留意,我估摸起码有一两年才能放心一点。”
“我知道的,我会监督。”元卿凌知道他怕出乱子,其实纵然知道女儿很有本事,但他还是不能放下心来,在他看来,他的孩子和其他人的孩子都是一样的,都是需要父母的保护。
毕竟,孩子的本事再大,不也是孩子吗?
北唐开始准备迎接金国皇帝团的到来了。
此番是国事访问,来的大臣还不少,主要是鸿胪寺和掌管经贸的。
泽兰打听到,未来的安之姐夫宁竑昭也随行来。
不止如此,金国团经过江北府的时候,是由三伯父和四伯父一同护送,所以,安之姐姐也会回来。
去年安之姐姐和宁公子定了亲,等着三年后便可成亲的,本以为她是最快成亲的一个,却没想到果儿姐姐在她前头了。
徐叔叔肯定是希望果儿姐姐能再多等两年的,但是,婚事定在了八月,听闻还是无上皇死活要求定在八月的,当时她听了之后,觉得无上皇也真是太关心果儿姐姐了。
不过,后来她从喜嬷嬷口中得知,无上皇为什么非要在八月这么仓促,是因为他们仨戒酒,只有逢着喜事才能喝。
而肃王府里如今也在打听金国皇帝的行程,主要是无上皇打听。
他跟大家说,金国皇帝来之后,肯定以国宴招待的,到时候他要回去作陪,以无上皇的身份出席才能彰显北唐的待客之道嘛。
大家对他的意图都心知肚明的,但是谁也不点破,除了三大巨头之外禁酒之外,其他人每顿三两,虽说也有酒到肚子里头,可三两啊,跟没喝差不多的。
但是,因着曾经对猪弟姐承诺,他们便辛苦也熬着,渐渐也就习惯了。
褚老和逍遥公还不是很习惯,不过,会坚守承诺的。
便只有无上皇一个人,心里始终不平衡,因为他没有参与那一场醉酒,总觉得自己是遭了无妄之灾,若没喝回一顿,心里就难受。
大家情感上理解,但无法实际支持,只是看着他为此事上蹿下跳地着急。
倒是元奶奶知道之后,便叫人准备二十斤的酒,单独请他到侧厅里。
无上皇进侧厅首先看到的就是酒,其次才看到猪弟姐那笑盈盈的脸。
目光呆滞了好一会儿,才指着那些酒问道:“为什么准备这么多的酒?”
而且猪弟姐还笑呢,但凡有酒的地方,就看不到她的笑脸,这是肃王府定律。
元奶奶笑着说:“知道你酒虫子挠心了,所以特意叫人备下这些酒,我陪你喝,你喝多少,我喝多少。”
无上皇一腔激动,顿时被冻住了,激动地道:“你怎么能喝酒?你在养病呢,不能喝。”
“不打紧,喝一点不打紧,不知道是怎么的,我最近竟然喜欢喝酒了,我这才体会到你们的乐趣,不过他们都说要戒酒,没人陪我喝,难得还有你,来,我们喝。”
元奶奶说完,便要亲自过去倒酒。
无上皇迅速拉住她,怒道:“不能喝,你这是不要命了?你的病莫说喝酒,就是饮食都得十分注意的。”
“我自己是大夫,我知道的,喝点不要紧,我特别想喝。”
无上皇就觉得很奇怪了,“怎么就忽然想喝酒?你这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阻止孤喝酒是不是?”
元奶奶挣脱他的手,便过去倒酒了,“怎么会?你想喝,偶尔喝点我也没有必要拦阻你的,我是真的想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酒虫子挠着呢,难受。”
酒香扑鼻而来,无上皇顿时觉得心头的酒虫子一下子跑出来,果真是难受得紧的。
不过,当他看到猪弟姐真端起酒往嘴里送的时候,他猛地过去一手夺了酒便扔了出去,如今的酒对于他而言,无疑就是琼浆玉液,可这么丢了也一点都不心疼,“甭管你是真想喝还是为了劝阻孤,孤就上这个当,不喝,一滴酒都不沾,行了吧?”
“不是为了劝阻你,我是真想喝啊。”元奶奶急声说,一副真想喝酒的模样,“你就让我喝一杯,就一杯。”
无上皇拉着她往外走,“莫说一杯,就是一滴都不行。”
瞧那样子是真上了酒瘾,怎么会无端上了酒瘾?这可是大事,必须马上请皇后来。
第1954章 泽兰遇到事
晚上没有宴席,金国团舟车劳顿也累了,他们去拜见过北唐皇帝之后,就回去安置了,晚膳自然也会有人安排好。
宇文皓和景天则由几位亲王陪同下用膳,也有点小宴席的意思,太子,二皇子,冷首辅,四爷,红叶,徐一也有作陪,因都是男子,元卿凌便不出席了。
元卿凌本想和女儿一起吃饭,但差人去叫的时候,才说公主带着凤凰出宫去了。
元卿凌这才想起泽兰前两天就说过,今日有点功课要做。
母女俩之前有商议过,但凡她去做那些事情,便说去做功课,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去做功课。
元卿凌还记得她第一次出去的时候,自己在宫里和老五焦灼不安地等着,想着等她回来的时候好好给她做心理负担。
元卿凌还记得第一次杀人,严格说来那不是她杀人,只是督刑,看着那嫔妃自尽,那一次真是有严重的心理阴影啊,许久都没恢复过来。
所以,她特别担心泽兰第一次出去,会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结果夫妻俩等了几个时辰,等到女儿回来,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真的只是出去做点功课。
老五都不能相信,毕竟这么娇滴滴的姑娘……他实在没有办法把泽兰和行刑的刽子手联想在一起。
但女儿没事总好过有事的。
元卿凌后来和女儿聊过,女儿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因为知道那个人该死,元卿凌感觉到她是有事情隐瞒的,那态度就不像第一次主动出击杀人。
不过,她相信女儿不会乱来,这份信任是要给她的。
等到差不多亥时,老五还没散席,女儿回来了。
她进殿的时候有些怔忡,身上也没有血腥的味道。
“妈妈!”软弱沙哑的声音,仿佛是大受打击了一般,元卿凌急忙上前抱着她,这一拥抱,大脑因为关切女儿而自动开启了感应模式,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
她没有杀那个人,但她心底依旧愤怒,愤怒里也掺杂了复杂的情绪。
虽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元卿凌也没有说什么,女儿如果只是需要一个拥抱,那就给她这个拥抱,她不愿意说也不会勉强她的。
泽兰抱着妈妈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退开,脸色有些苍白,她没说是为了什么,只是勉强笑了一笑,“好多了,谢谢妈妈。”
“傻姑娘。”元卿凌为她压了压微微凌乱的发鬓,柔声道:“回去泡个热水澡,想跟妈妈说话的话,妈妈随时在。”
“我能想通。”泽兰眼底有些红,轻轻地说了一声。
“嗯,好,但如果想不通,还是可以来找妈妈,妈妈随时等着你。”
“知道。”泽兰深深地看了妈妈一眼,泪水都差一点流下来了,她急忙忍住转身出去。
元卿凌心疼得很,但这事她自己不说,也不好先提起啊。
穆如公公在殿门处瞧着,都着急坏了,皇后怎么也不问问公主怎么了呢?公主都哭了没瞧见啊?这能不问吗?莫不是被欺负了?
公主走出好远,皇后也没有要追过去问的意思,穆如公公实在忍不住了,道:“娘娘,公主都哭了,您不去问问?”
“她要说,自然会说,不必问的。”元卿凌瞧着女儿的背影说。
“怎么能不问呢?孩子嘛,问问就会说的。”穆如公公可心疼可着急了,可瞧着皇后那模样,真是皇后不急,急死太监啊。
穆如公公想了想,觉得这事皇后不管,皇上不能不管啊,不过这会儿皇上正在陪金国皇帝吃酒呢,总不好去打扰的。
他还是过去等等吧,等宴席散了,便马上跟皇上说。
元卿凌本是没打算把这事告诉老五的,免得老五着急,以他对女儿的关心,怕是会直接过去找女儿。
但人生有些波折,有时候需要自己沉淀一下找到答案,而且这件事情可能在瓜儿看来,不想跟父母说。给她时间去想通,想不通了,她自然会找来的。
第1955章 叫景天去谈
宇文皓他们一直到差不多子时才散了宴席,徐一护送金国皇帝回去和晖殿,宇文皓喝了许多的,但是一点醉意都没有,叫太子和二皇子回去就寝之后,他也出了殿门。
穆如公公迎面就来,顿足道:“皇上怎么喝到这个时辰呢?快回殿,奴才有话要跟您说的。”
“皇后生气了?不该啊。”宇文皓瞧着他着急的样子,闲闲地笑了,老元在这方面,从来都不生气,反正他现在也醉不着的。
“不是皇后生气了,是公主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哭了。”穆如公公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颤抖了,几时见过公主这样的?偏偏皇后还不着急,不紧张,活像公主不是她生似的。
宇文皓怔了怔,那事情可真大了,急忙问道:“什么事哭的?是不是被皇后骂了?”
“没骂,回来就哭,皇后见她哭了也没问啊……”
穆如公公还没说完,宇文皓就已经撒腿跑了。
他没有直接去找泽兰,而是回去找元卿凌,因为如果老元看到她哭了而没有问,表明瓜儿遇到的事,未必能跟他们父母说的。
他虽慌乱却也不至于失了分寸,夫妇俩是有过协定的,孩子们的事都要一起商量着办。
大步回到殿中,见老元正在练字,他心头便沉了沉,老元但凡遇到烦心或者不淡定的事,就会以练字来平静心理。
“怎么了?”他双手撑在桌面上,看着老元,酒后微红的脸都被吓白了。
元卿凌抬起头,看了一眼跟在后边的穆如公公,便知道肯定是他着急去找老五的。
穆如公公没打算出去,一同用询问且微微带了敌意的眼神看着皇后。
元卿凌见穆如公公在,便叹气,“还不是因为景天来了,我们暂且不让他们见面,所以闹别扭哭了。”
老五当然知道不可能因为这事哭,他回头瞧了穆如公公一眼,知道老元这话是专门针对穆如公公这种八卦vip说的。
穆如公公随即忿忿地看向皇上,什么人哪?怎么能不让人家见面呢?不就是见一面吗?他浑不记得自己原先也不盼着公主远嫁的。
公主掉泪了,这就比天大的事都要大。
“穆如,你去给朕煮一碗醒酒汤。”宇文皓随便寻了个由头打发他去,真黏人。
穆如公公转身去,心里头依旧忿忿,喝了醒酒汤你最好是醒过来。
等穆如公公出去,宇文皓便马上拉着元卿凌坐下来,细问了泽兰的情况。
元卿凌把感应到的都全告知老五,老五听完之后,久久没有做声。
良久,他才看着老元静静地说:“要不,我去找她谈谈?”
“她没说,意味着她不想和我们谈。”
老五心头一阵失落,女儿大了,有些事情不想跟父母说了。
又在沉默良久之后,等到穆如公公端了醒酒汤上来,他对穆如公公道:“你去一趟和晖殿,跟景天皇帝说……让他找公主聊聊天,叙叙旧吧。”
很是不愿意这么说的,但也不得不承认,可能女儿需要一个可以说心事的朋友,朋友!
穆如公公大喜,这醒酒汤还没喝,人便醒了?他当即便放下招呼了人进来伺候皇上喝醒酒汤,自己立马就朝和晖殿去了。
泽兰坐在秋千上,凤凰在头顶低低飞着,泽兰荡来荡去,它便跟着飞来飞去,气氛都有些沉重。
小凤凰这些年脾气略有收敛,主要是被揍多了,所以主人烦躁的时候,它就显得很乖。
泽兰一直发呆,直到面前有一道阴影笼罩下来,她才慢慢地抬起头,看到来人,她怔了怔才想起他今天抵达北唐了。
“怎么了?”柔柔的声音夹着关切,他缓步过来,手放在了秋千索上,把秋千停了下来。
第1956章 去看看家属
泽兰身穿月白色襦裙,与身穿锦缎衣裳的景天并排走在暗夜的御花园里。
为了节省宫中开销,御花园的风灯很少,远处的灯光仿佛是被笼就一团水雾,光线也被封锁在那一团水雾里,照不到御花园。
“我打算杀她的时候,她父母扑了出来,我瞧了一眼,她爹爹的模样竟酷似我爹爹,她爹娘就这么跪在我的面前,让我饶了他们的女儿,我看到她爹爹哭了……我不能想象这么酷似我爹爹的人,要面临失去女儿的心痛,我想到这点就难受。”
泽兰说着的时候,充满了挫败,她知道那人该杀的,也知道不该被这些羁绊着,可那一刻她竟然真的下不了手。
因为她知道要一个父亲目睹自己女儿死亡,是多残忍的事。
景天听着她说完,瞧了她一眼,温柔地道:“可见,在你心里,爹娘家人永远是你的软肋。”
“谁不是呢?”泽兰苦笑。
景天微微点头,又问道:“那女子,犯下了什么罪?又为何官府查不到?”
“她喜欢了一个男子,那男子却有未婚妻了,她找人把未婚妻杀了,还特意嘱咐要把受害者折磨侮辱数次才杀死,得手之后,她把凶手引到山中推落悬崖,没有证人,没有证据,一切做得滴水不漏,甚至官府都没有想过她是凶手。”
“那男子痛失未婚妻,伤心得很,每日买酒喝醉,她便不顾闲言闲语陪伴在侧,那男子最终被她感动,向她家里提亲了,婚期就定在下个月。”
景天蹙眉,“他未婚妻死了多久?”
“两年了。”
“才两年就被一个女人感动了?可见也是爱得不深,若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再看旁的女人一眼……啊呸,呸呸呸!”
泽兰看了他一眼,“现实角度看,我是理解这个男人的,未婚妻死了两年,身边一直有个人不离不弃地陪着,不管是感动还是真喜欢上了,也说得过去,他并不知道这个贤良温柔的女子,是残忍杀害他未婚妻的凶手,哎,我怎么能因为那样荒谬的缘故而共情施暴者?”
景天知道她的困扰,想了一下便道:“你如果觉得下不了手,不如去看一下这位受害者的家人?或者有另外一番感受。而且你也没有共情施暴者,那不是共情,只不过你看到酷似你爹爹的人,以父亲的身份卑微地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想到了你的爹爹,一时心软而已,但这份心软不是因为施暴者,而是她父亲对女儿的一份亲情,亲情恰好是你最重视的,所以绝对没有共情,不是共情。”
顿了顿,道:“去吧,去看看受害者的父母亲人。”
景天很了解她,她重视父母亲人,这和她从小离家有一定的关系,因为她知道,亲人不是必然会在一起的,从而使得她格外珍惜能和父母一起的日子,也就更重视亲情。
相信她去看过受害者的父母,就能挣脱到现在的困扰。
泽兰看着他,犹豫了好一会儿,道:“我听你的,你陪我一起去吧,现在就去。”
今晚的事,今晚解决。
受害者叫陈可可,父母原先在京中开酒楼,家境殷实,但陈可可惨死之后,一直没有抓到凶手,母亲终日疯癫,在街上看到女儿遇害那天穿的青色衣裳便上去抱着人家大哭。
父亲开始的时候虽勉强维持着酒楼的营生,但伤了心没了往日大志,把生意交付给儿子之后便回去照顾妻子,结果儿子不擅长做生意,不到一年酒楼就倒闭了。
儿子提议变卖宅子回乡下过日子,但是,因凶手还没抓到,他们不愿意走,守在京城,吃着老本,日子虽不算艰难,但心灵煎熬。
杀害女儿的凶手一天没找到,他们就得不到解脱。
泽兰带着景天和小凤凰来到了这家宅子的房顶,宅子里静悄悄的,没哭声,人死两年了,眼泪早就流光了,只有心里的那一道伤口,一直都无法痊愈。
泽兰掀开一块瓦,看向底下,灯光昏暗间,夫妇两人并未睡着,妻子被绳索捆在椅子上,神情麻木呆滞,丈夫打了一盘水为她洗脸擦手,这动作显然是做惯了,十分娴熟。
给妻子洗完,丈夫点了一炷香插在香炉里,说了一句,“女儿,如果你在天有灵,保佑凶手不得好死。”
这话也仿佛是说惯了,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