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元卿凌看着眼前这个容貌惊世的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学武?她为什么要学武呢?不离开老五就要学武,这是什么逻辑?
她干脆地反问,“四爷,你投资吗?合作形式的,不占你便宜。”
四目交投,觉得鸡同鸭讲,实在说不到一块去,四爷愤然离席,打算拂袖而去。
元卿凌连忙叫住了他,“四爷,不做生意也可以,你有捐钱打造名声的打算吗?福幼院,里面很多孤儿和孤寡老人,面临断粮的危机,只要你捐钱,我可以让皇上下旨嘉奖你。”
四爷冷冷地道:“我不稀罕名声。”
说完,大步出去。
元卿凌一急,叫道:“你若是捐钱,我跟你学武,师父,师父稍等!”
那孤冷的背影僵硬了一下,慢慢地转过身看着她,眸子有几分不信,“真的学?你吃得了苦吗?”
元卿凌见有希望,连忙跑出去,捣蒜般点头,“能吃苦,我特别能吃苦。”
四爷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又有些后悔方才的说法,“你这身子骨瘦弱得很,看着也不是学武的料子,你真没打算离开太子吗?要不你还是考虑考虑,你要什么条件你尽管说,只要别太过分就成。”
元卿凌决然拒绝,“不考虑。”
倒不是条件不吸引,而是她如果答应离开,他真的一心扑了进去,岂不是害了他?到底是当代富豪,如果为老五闹出点什么事来,那可就难听了。
冷四爷觉得事情脱离了掌控,心里很是纠结,真教她学武吗?看她的底子,几时能排名第一百啊?
但是,冷狼门不能坏了规矩啊,当初立下规矩的时候便加了一条,若坏了规矩,冷狼门解散。
为了一个元卿凌,解散冷狼门,实在是亏本的生意。
不过,他随即转念一想,这也不是没有法子的,等她学上一两个月,有了点儿的根基,再高价买断第一百名的高手,让他败给元卿凌,那她不就跻身前一百了吗?
嗯,就这么决定了,他让元卿凌去倒一杯茶,教授武功,总得喝了一杯茶才算名正言顺。
元卿凌也丝毫不犹豫,马上就进去倒茶,恭恭敬敬地请他喝了。
回了房中之后,他甚是得意地跟容月道:“事情有解决的办法了,我亲自教授她武功,你去查一下,如今排行第一百的高手是谁,他的价格是多少,给银子买下这排名,到时候让他输给元卿凌,这事就能了了。”
容月震惊,“爷,您这样打算啊?”
冷四爷点头,“没错,茶都喝了,明日就开始教。”
他舒了一口气,扬袍坐下,仿佛是解决了心头大难,“一个月虽然说短不短,但说长也不长,很快就能过去,拿了她的性命之后,咱就回吧。”
容月听了之后觉得很不可思议,实在忍不住地道:“不过,爷啊,您教太子妃武功,授业便为师,那您就是她的师父了,做师父的怎么能杀自己的弟子呢?除非徒弟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情来,否则做师父的一辈子都要罩着自己的弟子,莫说您亲自杀了,便是旁人杀,您也得护着。”
冷四爷不是这么不冷静不理智的人,只是来王府之后,整个人都被绕晕了,和他来的时候所料甚远。
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一种无所适从的尴尬中。
听了容月的话,他呆呆半响,回过神来之后顿时双指扣进喉咙里头,一阵干呕,愣是没能把那杯茶给催吐出来。
半响,他面如土色地看着容月,颜值跌到了这辈子的最低值,拷问灵魂般问道:“那怎么办?”
容月也为他惆怅,爷最近怎么回事了?脑子这么不清醒啊。他们是来杀人的,结果,这又是受伤又是请客又是收弟子的,闹哪样?
不过容月惆怅了一会儿,马上就精神起来了,对爷和冷狼门来说或许不是好事,可对她说是好事啊,她和太子妃是妯娌,总不能谋害妯娌。
再说了,冷狼门也没有她的终身大事要紧。
因此,容月脸上悲愤,心里暗喜,强调道:“爷,您这茶喝了进去,便是吐出来,那还是喝过了啊,从名分上,这茶一喝,您就是太子妃的授业师父了。”
四爷长叹一声,冷狼门多少人想要拜他为师他都不愿意,毕竟至今也没遇到一个横练筋骨的天才,他是非天才不收的。
做人真是不能挑剔,容月挑剔到二十岁没能嫁出去,孑然一身。
他挑剔到三十岁门下还是没有弟子,最终收了一个蠢材。
天意弄人啊!
心烦意乱了大半天,到晚上去梢头醉的时候,本没打算去的,但是也跟着去了,这烦恼得一醉方休啊。
心头有烦恼的事情,喝得就有点多了,加上宇文皓这只狐狸一直不怀好意地灌酒,到散场的时候,他竟醉得人事不知了。
宇文皓扶着他上马车,掀开帘子吹了一会儿风,他才稍稍清醒过来一些,睁开惺忪的桃花眼,看到宇文皓一脸的笑容对着他,他愣了一下,“我在哪里?”
“马车上,”宇文皓伸手压住他的肩膀,凑了过来,神情亲昵,“对了,四爷,方才在梢头醉和你说的事,你确定都答应了吗?”
“什么事?”四爷脑子昏沉,便是睁着眼睛也觉得天旋地转,哪里记得他曾答应过什么事?问了之后,又缓缓地闭上眼睛,还是睡着舒服。
“便是福幼院的事情,四爷说愿意捐献点银子。”宇文皓声音仿若催眠一般,“趁着静言在这里,四爷不妨给句实话。”
“银子?”四爷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下,似乎听过这事的,不就是银子的事吗?银子算什么,别妨碍他睡觉便是,“捐,捐就是。”
宇文皓声音透着暗喜,“那本王便替孤寡多谢四爷。”
旁边,冷静言道:“既然四爷应承,那我明日便入宫禀报皇上的。”
四爷翻了翻眼皮子,仿佛才看到马车上有另外一人,但是随即便寻了一处舒服的位置睡下。
宇文皓和冷静言对视一眼,都心头大松。
总算把孤福院的事情解决了。
对于要钱的事情,明元帝的动作素来是迅速的,翌日一早,便有嘉许圣旨抵达楚王府,自然,这道嘉许状是给冷四爷的。
容月扶着依旧半醉的四爷出来接旨,前头一大通不外乎是夸赞四爷性情高洁,有悲天悯人的心肠,造福百姓的高志,还封了一个爵位,封了个安定侯,自然,只有爵位,没有封邑没有世袭,甚至不如人家花钱买官,到底是有个实权。
圣旨最后,明元帝以皇帝的身份感谢四爷捐出银钱二百万两。
第599章 终于可以上山了
四爷的气很不顺。
接旨之后,他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他初衷是来做什么的?杀人的。
他是冷狼门主,做的是买卖人头的生意,他收了苏答和的十万两银子,要拿太子妃的人头。
但现在他要付出二百万两银子,还收了太子妃为弟子。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被封爵位,是朝廷的人了,他冷狼门素来不入朝,他此番入京,是把自己卖了吗?
他足足冷静了有半个时辰,一手扒拉住容月的手腕,神色狰狞,“那个苏答和如今何在?”
“听说流放了!”
四爷咬牙切齿,“我出一万两,要他的人头。”
容月笑嘻嘻,“好嘞,属下这就传令下去。”
“你似乎很高兴!”四爷冷冷地看着她。
容月神色一收,“爷您是知道的,属下生气的时候都是笑着的,否则怎会有玉面罗刹的绰号?爷您做这个决定是对的,这种种都是因苏答和而起,我们冷狼门自打成立至今,不曾出过这种进退两难的事情,这苏答和一定是人神共愤,才会连累我们冷狼门,取他的人头,也算是便宜他了。”
四爷深深地吸气,吐气,“和连累不连累莫得关系,主要是整件事情需要找颗人头来负责任。”
“是,爷您说得对!”容月气愤地道,“这本来不是一颗人头能解决的事,想他苏答和竟敢谋杀当今太子妃,实在是可恶,还连累了我们冷狼门,岂有此理。”
四爷有些心绞痛,压压手,“得了,不要再说,去传令吧。”
二百万两,不算个啥,是这气不顺。
不过,到了傍晚,四爷的气就很顺了。
整个楚王府对他的态度大大的改变,所有人对他笑容相迎,宇文皓和元卿凌在饭桌上对着他就是一顿彩虹屁,什么商人的家国情怀各种高帽子往他头上压,弄得他一顿心花怒放。
以至于他都忘记去慢慢回忆,昨晚到底有没有答应过要捐献银子。
寻常人筹二百万两,那是惊天的巨难,但是对四爷来说就是拔一根汗毛的事,随随便便便可拿出来,翌日这二百万两就到位了。
宇文皓吃了甜头,自己掐着自己的脸蛋,兴高采烈地道:“没想到本太子也是可以靠脸吃饭的人。”
慈善的事业,最容易收买人心,尤其在朝中上下都知道国库艰难的时候,这一笔银子的到账,让朝中上下对宇文皓再度改观,民间对宇文皓的支持也稳步上升。
最开森的莫过于明元帝了,又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深切认为太子真的是福将。
有了这份功劳作为铺垫,宇文皓再度跟明元帝提起麻风山的事情,说元卿凌可以治愈麻风疾病。
明元帝这会儿心里高兴,听了之后,也没表态,只是对穆如公公道:“最近朕的眼睛有些奇怪,总是一只睁开时,另外一只就闭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要找个御医来请脉才行。”
穆如公公掩嘴偷笑,宇文皓已经大声谢恩而去了。
有了父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好办多了,不明目张胆去,但是可以偷偷去,偷偷摸摸这事吧,楚王府最近做得多了。
他回去给元卿凌报喜,元卿凌高兴得不行,连忙就收拾药箱和口罩,准备明日上山。
宇文皓叮嘱她,必须要注意安全,带蛮儿和徐一阿四等人一块上去,上头他安排了府兵把守,基本都是自己人,但是还是要注意隐秘。
这事能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办好便是最理想了。
事实证实,阿四是个大嘴巴,得知元卿凌要上麻风山治病,就连忙回去告诉袁咏意,袁咏意一听,就响应起来,要和元卿凌一块上山。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元卿凌就带着一群人出发了。
冷四爷本打算从今天开始教元卿凌学武功,先不管弟子不弟子的事情,教会了再想办法让她犯错误把把逐出师门,就能剁了她的脑袋了。
出去一问,才知道元卿凌出去了,他生气得很,一点都不尊师重道,耽误练功。
元卿凌事先拿了药出来的,上了山之后,摆下桌子接诊。
最近山上的伙食改善了,但是病人多半麻木绝望,所以,对元卿凌的到来也没有太开心,一部分过来敷衍一下,免得朝廷又不给肉吃,还吃之前的窝窝头。
可还多人还是不愿意来的,派几个女人来,算什么治病?
元卿凌的工作很艰巨,虽然都是同一种病,但是病情有深有浅,还得诊治有无其他并发症。
袁咏意和阿四蛮儿要帮忙洗伤口,消毒,刮走伤口上的腐烂,这些活儿蛮儿倒是适应,袁咏意和阿四是强忍着恶心完成的。
到晚上下山的时候,除了徐一之外,其他几人都弯腰驼背,累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一口了。
路途也有些遥远,回到府中,已经是亥时过,进城门就需要令牌了。
这是最暴露身份的时候,但是,元卿凌问顾司拿了腰牌,说是顾司的家人,最近这些天都得出城办事,因此,开始两天没人怀疑。
元卿凌回到府中之后还不能休息,要把今日治疗的病人都写一份治疗的病历,观察病情的进展。
宇文皓很心疼她,陪着她一块去做,做完之后,已经子时过了。
睡下两个时辰,又要马上起来,天不亮就得出城上山。
所以,冷四爷还是扑了个空,他弟子太子妃又出去了。
连续两三天这样,他干脆晚上的时候便等着,要叮嘱元卿凌明日一早练功,殊不知,这晚上没能等到元卿凌回来。
元卿凌留宿在山上了,有一位病人因伤口发炎而感染,危在旦夕。
这病人就是山上最小的孩子,叫小兰头,七八岁的模样,瘦得跟猴儿似的,脚趾烂了发炎感染,轮到他治疗的时候已经高热不退,元卿凌守在山中过夜,等到他退烧,已经是三更天了,自然就不能再回来,便在山中打了个营帐和几个女眷一起凑合睡下。
山上的病人都不知道元卿凌的身份,只以为是惠民署的医女。
听得阿四和袁咏意叫她元姐姐,大家便叫她元大夫。
小兰头的事情之后,大家都元大夫都十分尊敬,觉得她真的能救命。
因为小兰头看着都要死了,生生地救了回来,大家才真正觉得还有活着的希望,越来越多的人过来给元卿凌治病了。
第600章 跟踪上山
宇文皓每天见元卿凌累得不行地回来,有些后悔让她上山,这天晚上难得回来早一点,他陪同她一块吃夜宵,看着她脸上挂着的两大黑眼圈,心疼地道:“明天先不要去了,歇两天吧,你再这么熬下去,病人是好起来了,你的命得搭进去。”
元卿凌倦得不行,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不行,不能休息,工作量太大,三百多个人,一天只能处理十五个病人,如果休息了,进度会更慢。”
宇文皓蹙起眉头,“那你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你放心,我会调节好的,在山上中午能睡半个时辰,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元卿凌宽慰他一句,然后爬到罗汉床上,一沾床就睡着了。
宇文皓见状,叹叹气,叫人收拾东西下去之后,把她抱到床上去休息。
翌日,元卿凌还是起了个大早,困得一直打哈欠,背着一大包的药出门,刚到院子里头,就被冷四爷给拦下来了。
看到冷四爷阴沉的脸,元卿凌努力撑起眸子,“四爷,起这么大早啊?太子还没起呢。”
冷四爷瞧着她又要出门的样子,生气地道:“你这几天一直外出,还记得正事吗?”
元卿凌脑子里堵得严严实实都是病人的事情,一时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事,问道:“什么正事?”
冷四爷见她连学武功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气得更呛,“学武,学武!”
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废物啊?多少人奉献万千家财求他指点教导,他都不放在眼里,现在免费教她,她还不重视。
元卿凌恍然大悟,“噢,是学武的事啊?行,我今晚回来好好学,现在有要紧事呢。”
“什么要紧事?明天再去,今天必须要学。”冷四爷阴恻恻地问道,真是懒驴上磨,愚子不可教也。他后来想起来了,当初答应捐银子给孤福院,是因为元卿凌答应跟他学武。现在银子给了,她就推卸责任了,可恨得很。
“人命关天,真的,很要紧,明天再学,我先走了。”元卿凌猫着腰跑了。
冷四爷气得要杀人,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耽误的时间太久了,略一定神,去了容月的房中把睡得正沉的她拽了起来,“容月,备马,我们去看看元卿凌去做什么。”
容月迷迷糊糊地揉了一下眼睛,看到爷那张要杀人的脸,顿时清醒过来,“怎么了?”
“备马!”冷四爷扭住她的耳朵,吼了一声。
容月被吓了一跳,连忙跳下床去备马,爷最近脾气不太好,还是不招惹为妙。
两人尾随元卿凌的马车出城,到了城门处,城门才刚开,天色灰蒙蒙,风很大,天气渐冷了。
前面坐马车的人不觉得冷,但是骑马的人寒意扑面,冷风飕飕,四爷已经养尊处优许多年,不曾吃过这样的苦好久了,心理上承受了打击和欺骗,身体上煎熬着寒风冰冷,把他的情绪推到一个即将要爆发的点。
他一路阴沉着脸,容月都不敢触他的逆鳞,一路沉默,任由风声呼啸。
到了一座山下,看到元卿凌他们下了马车开始换毛驴上山,他看了看,问容月,“这里是麻风山吗?”
容月看到旁边禁止上山的牌子,点头道:“是的,这里就是麻风山。”
“她去麻风山做什么?”四爷诧异。
容月猜测,“治病吧?”
四爷不信,“太子妃去麻风山治病?她又不是疯了。”
容月耸肩,“我们跟着去不就知道了吗?”
四爷想了想,“我们远远地跟着,别让他们发现了。”
一路上也没讲究什么跟踪技巧,只认为几个女人和一个鲁莽的徐一肯定不能发现他们。
前面,一行人骑着毛驴上山,阿四稍稍侧头轻轻地问元卿凌,“元姐姐,四爷和容月他们还在跟着,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停下来等等他们?”
元卿凌笑着道:“不用,他们以为咱不知道,如果我们停下来等那就尴尬了。”
到底是拿了人家的银子,元卿凌心理弱了一重,他们高兴就好。
“但是,怕不怕他们知道我们上麻风山?他们会传出去吗?”袁咏意担心地问道。
元卿凌道:“等到了山上,我们把他们拽进去,以后就是坐在一条船上的同伙了。”
阿四笑了起来,“还是元姐姐高招。”
谁都不希望让人知道自己上过麻风山,会被歧视的,尤其四爷还是做大生意的人,如果让人知道他上了麻风山,谁敢跟他接触?所以他肯定不会说。
袁咏意狐疑地问道:“四爷跟着来做什么呢?”
元卿凌耸耸肩,“不知道,今日见他生气得很,说我不练武。”
阿四扑哧一声笑了,“这位四爷真是个怪人,要您练武做什么呢?他真是好为人师,瞧他那身板,也不像是懂得多厉害武功的人,再说,如今他的伤势都好了,还留在王府里不走,莫非真是惦记了太子殿下。”
徐一难得有人共鸣,连忙就道:“肯定是啊,这还用问的?没见他看太子的眼神吗?”
袁咏意震惊,“真的?竟然有男子看上了太子哥哥?往日只以为女人惦记,没想到男人都惦记他啊,元姐姐,您这情敌可真多。”
元卿凌抬头看山上,叹气道:“情敌多不要紧,别像褚家姐妹那样就行,像四爷这种出手就是百万银子的情敌,多来几个无所谓,老五被人爱慕一下,咱又不吃亏,有什么打紧的?”
“四爷为了太子一掷百万金,真是太豪爽了。”阿四羡慕不已。
徐一没好气,“你们把太子看做什么了?太子是北唐储君,日后是要当皇帝的,怎么能被一个男人爱慕?传出去太子的名声都没了。”
说着,他怨恨地瞪了元卿凌一眼,任何人出卖太子的美色都可以原谅,她怎么能这样做?简直辜负了太子对她的好。
徐一觉得如今自己偏向元卿凌的心慢慢地往太子那边倾斜。
阿四哼了一声,“那总比他惦记太子妃要好。”
徐一怔了一下,随即深思地道:“这可能也不是没有的?”
元卿凌笃定地道:“绝对没有这个可能,他看我的眼神有多嫌弃,我能感觉出来。”
一个要钱有钱要貌有貌的土豪,凭什么看上一个三孩的娘?徐一抬举了。
第602章 还是露馅了
容月点点头,又看着四爷问道:“那我们还杀太子妃吗?她看着真是一个不错的人。”
容月眼底有些怔惘,以前杀人,从不会去接触目标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和太子妃相处了多天,她发现竟对太子妃钦敬起来了,如果她来这里治病没有任何目的,只为救治百姓,她还杀得下手吗?
四爷沉默了半响,“先看看吧,苏答和那边派人去了吗?”
“派了,这几天就有人头回来。”
“嗯,再查一下他为什么被流放。”
容月道:“不必查,属下知道,就是这个麻风山的事情,他贪污了好多银子,克扣伙食和药材,中饱私囊,被太子查了出来,皇上让他补交贪污的银子和罚款之后处了流放之刑。”
四爷震惊,“这里有什么可贪污的?”
“不少呢,听说超过百万两银子,这里的病人一天只吃一顿窝窝头,您看病人都瘦得很,饿的,这些年死了好几百人,我怀疑饿死的要比病死的多。”
四爷怔怔半响,“那岂不是从乞丐嘴里抠饭吃?”
“是的,贵人嘛,很多是这样,“容月说着,又改了改口,“当然,并非全部贵人都是这样,也有好的,看太子妃和怀王便知道。”
“怀王?”四爷扬起狐疑的眸子看她,不止一次听到怀王这两个字了。
容月落落一笑,“是的,怀王,我未来的夫婿,等忙好了这事,我们就要成亲了。”
四爷嗤道:“成亲?那新郎官是否知道?”
“到时候会告诉他的,爷,嫁妆要备好了。”容月笑容可鞠。
四爷懒得跟她说,起身拍拍尘土走人,走回麻风村。
自作多情又不是头一遭,每一次都说要成亲了,结果人家宁可投河也不娶她,都这份上了,还没做好打光棍一辈子的准备,太不自量力。
天黑之前,一行人下山,元卿凌听她们说各自负责的病人伤情处理情况,到了马车上便做一些简单的记录。
回到府中,她又进了书房里头整理好今天的病历。
今晚宇文皓也还没回来,深秋初冬的季节,天气渐渐转冷之后,福幼院那边要购置棉被棉衣,他都一一督办,自从出过麻风山的事情之后,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得亲力亲为,不能假手于人。
京兆府管辖的事情多,案子也多,这一天天的他其实也忙翻了,可福幼院是没有专门的机构监管,要确实把福利落实,还是要盯着点儿。
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子时了。
刚好,元卿凌也忙好了,夫妇二人偷偷摸摸地进去看了一下孩子,然后牵手出去在廊前互相依偎着坐了一下,说说今日发生的事情,算是互相交代情况便回去睡觉。
翌日一早,元卿凌还是五更天起床,一行人又出发了,冷四爷没有跟着去,倒是容月去了。
宇文皓今日有早朝,四更天便出了门,所以,夫妇二人最近是忙得脚跟不沾地。
晚上,两人都略早了一点,在亥时左右就先后进门,回来之后,元卿凌还是进书房里做记录。
容月回到屋中,看到四爷挂在梁上,一副上吊自尽的模样。
她知道爷在练功,但是,爷只有在很无聊的时候才会练功,所以,便道:“爷,您怎么不出去走走?”
冷四爷一个窑子翻身落了地,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道:“不去,京中没什么好走的。”
“那要不明日您还是跟我们上山吧?”容月看他自己在府中待了一天,都仿佛要发毛的样子了。
“不去,累!”冷四爷显然也没有兴趣。
容月托腮,“太子妃怎么不累呢?她每天就睡两个时辰,但还是精神奕奕,跟铁打似的,还有太子殿下啊,每天都早出晚归的,他们这么那么忙呢?属下之前还以为他们享尽了天家富贵,殊不知住进来之后才发现吃没得好吃,睡没得好睡,比许多百姓都累都苦。”
冷四爷淡淡地道:“他们累,百姓就安乐,他们享乐,百姓便苦。”
容月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爷,您说咱也是有大本事的人,但是咱干的事怎么就不如人家呢?”
这个问题,冷四爷今日自己在府中反问了自己一整天。
但是他没有下结论,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来这里之前,他觉得自己的人生过得很恣意,没人比他更自在更快活。
现在他开始觉得这种人生态度是不是错误的?自己一个人的快活自在其实也是孤独而无为的。
只是作为颓废界的翘楚人物,他很快就明白到,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他不需要参照任何人的人生。
虽是这样,对元卿凌也有大大的改观。
一朝太子妃,她放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不过,却偏要犯险劳累。
冷四爷甚至隐隐担忧,如果她上麻风山的事情被人知道了,她会面对什么样的处境局面?
冷四爷的担忧并没有多疑,有大臣上奏,说太子妃每天都带着人上麻风上去。
这份奏言,顿时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当朝避麻风犹如避恶魔,怕麻风症传染蔓延,所以朝中每年三度进行筛查,一旦发现麻风病患或者是疑似的麻风病患,都一律送走。
但是太子妃竟然带着人上麻风山,且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她是太子妃,与太子同床共枕,如果她染病,太子爷也会被传染,且她时常入宫,给太上皇和太后请安,和各宫娘娘也有走动,这实在是骇人听闻的事情。
一旦皇室都染上了这种恶疾,那就是动摇了国之根本,一发不可收拾。
朝堂之上,一片愤怒之声,就连支持宇文皓的官员都站出来批评元卿凌的做法,说她是为北唐皇室乃至北唐江山埋下了隐患,后果很严重。
甚至有官员开始痛哭了,仿佛皇室已经染上了恶疾一般。
明元帝听到这一大片的针对之声,脑仁儿都痛了,这件事情是他默许的,但是如今想想也确实鲁莽,过于盲目相信元卿凌的医术,当时让她去,也确实有怀了点希望她真可以治愈这种病。
所幸老五今天没上朝,他护媳妇是出了名的,如果让他听到这么多人责难元卿凌,怕是要大闹朝堂,到时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就毁掉了。
第603章 不许她再上去
眼看就要压不住群臣汹涌了,还是首辅出来问了上奏大臣一句,“有证据吗?是你亲眼看到太子妃上了麻风山还是听说的?”
上奏大臣是内阁的官员,叫同茂,他听得首辅这话,便道:“首辅,此事下官虽没有亲眼看见,但是,下官的随从和花大人的随从那日出城,亲眼看见太子妃的马车出城,上了麻风山。”
首辅压手,“可有跟踪?”
同学士一怔,“这……这倒是没跟踪上去,不过,后来下官命他继续在山下蹲守,发现太子妃连续几天都带人上去,天微亮出城,亥时左右才回城,那时候城门已经关闭,太子妃是拿了冷大人和顾大人的令牌入城的,麻风山上并无其他景致,且皇上五年前就下令不许任何人上去,太子妃是明知故犯。”
首辅道:“既然不是你亲眼所见,那此事就要调查,看看是否存在诬陷或者其他内情。”
同学士据理力争,“首辅,兹事体大,绝不能耽误。”
首辅眯起了眼睛,厉声道:“正因为兹事体大,才需要调查,你参的是当朝太子妃,难道能不调查一下就定罪吗?若这样的话,本官还要奏你同大人一本,包庇你儿子当街打人呢。”
同大人顿时噤声。
那不争气的儿子,净知道给他惹麻烦。
明元帝见首辅控制了全场,便道:“既然有人奏本,也确实如同爱卿所言兹事体大,不能不谨慎,首辅,你便受累调查一下吧。”
首辅拱手,“臣领旨!”
早朝散,明元帝也不去内阁议事,单独留下首辅再传宇文皓进宫。
宇文皓是要上朝的,但是出门的时候衙役来报湖城桥倒塌,死伤十余人,他赶往处理,皇上下旨传召他,他差不多到响午才入宫。
忙得是一口水一口饭都没吃,饿得眼冒金星。
进了殿门,还没说湖城桥的事情,明元帝便一通责难,说他纵容元卿凌上麻风山导致有人参本。
元卿凌上麻风山是没有明旨只有暗示,所以,这个锅宇文皓肯定是要背的。
宇文皓横眉竖眼,“哪个龟孙奏的本?”
“同茂!”首辅淡淡地道。
宇文皓有些意外,“内阁学士同茂?”
这个人平时很听首辅的话,以首辅是尊,怎么参奏之前,没有先告诉首辅?
首辅看出他的疑问,道:“老臣事前什么都不知道。”
宇文皓道:“内阁有不成文的规定,但凡参奏的本子,都得先给你过目,直接越过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首辅道:“肯定知道老臣会压下这个奏本,他要在朝堂上一鸣惊人,所以只能越过老臣,甚至其他内阁学士都未必知道。”
“有其他人一同奏吗?”宇文皓问道。
“还需要其他人吗?他知道这奏本一出来,满朝起码超过大半数都会支持严办太子妃,再追究其背后动机。”明元帝道。
宇文皓怒道:“祸国殃民的就是这一群小心翼翼的大官,耽于逸乐屁事不干,有人去干了,还横加阻挠。”
明元帝听了这话,心里竟是一虚,仿佛太子说的是他,随即咳嗽了一声,义正辞严地道:“不管怎么说,这事闹大了怕一发不可收拾,你叫太子妃不要再上麻风山了,朕和首辅会想办法平息此事,找个说法搪塞过去。”
宇文皓摇头道:“父皇,只怕不成,老元肯定不愿意的。”
“那就锁起来!”明元帝愠道,他就这点没出息,家里的女人都管不住,还管什么天下?
宇文皓无奈,“父皇,她做的又不是坏事,为什么要阻止呢?他们说便任由他们说,能治愈麻风症对我北唐百利无一害。”
明元帝沉声道:“朕做梦都希望北唐有大夫能治愈麻风症,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当初默许她去,是存了侥幸的心,不曾细想后果,你若管不住她,朕便下旨。”
宇文皓急了,“怎么是侥幸的心?喜……”
首辅咳嗽一声,“太子殿下,先莫要着急,我们再想法子就是。”
宇文皓疑惑地看了首辅一眼,喜嬷嬷的事,为什么不能说出来?太上皇都知道此事的,父皇大概也知道一些,老元确实治好了麻风症。
明元帝看着两人,“喜什么?”
宇文皓不知道首辅什么用意,只得道:“儿子的意思是说,如果治好了麻风症,这对北唐来说是大喜事。”
“那也得治好才行,如今还是空口白话!”如今朝中多事,明元帝都烦得要死了,一动不如一静,既然有人盯上了,那就不要去办。
而且他现在想想,也确实很危险,万一元卿凌染了病,再传染给孩子们,那可就是惨了。
宇文皓争辩道:“父皇,老元去了几天,已经在下药治疗,不能停止的,您就让她继续去吧,儿子跟您打包票,她真的可以治愈。”
明元帝强硬起来,“不可,她一天是太子妃,都不能再上麻风山,她如果真的想要继续上去,那你就休了她吧,事没出来之前,朕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都闹开了,她还继续上去成何体统?你可有想过会酿成大祸?”
宇文皓气得要死,竟脱口而出,“父皇,您怎么也那么胆小?这可是几百条人命,是您的子民,您不让老元去,那就是草菅人命。”
“大胆!”明元帝一拍桌子,怒喝一声,“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张嘴就来,你身为北唐的太子,竟浑没半点稳重,滚回去反省!”
宇文皓犟道:“父皇,如今既然已经开始治疗,儿臣认为不如直接公开,好让老元名正言顺地上去,不必偷偷摸摸,这撇开麻风症是恶疾一说,本就是有益百姓的事情,儿臣认为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百姓如果知道麻风症能治愈,也一定会很开心。”
明元帝气得发怔,“公开?你是不是敢以你和元卿凌脖子上的人头作保一定能治好?一旦公开,结果治不好,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皇室从此就会被冠上恶疾的帽子,百姓都会纷纷怀疑,北唐会不会出一个患有恶疾的皇帝。”
首辅劝开了,对宇文皓道:“你先回去吧,此事老臣与皇上再斟酌一下,定有办法解决的,莫要冲动。”
但是,明元帝显然不愿意再谈了,伸手遏制,“你们都去吧,就这么决定,不许太子妃再上麻风山。”
第604章 蹲守元卿凌下山
离宫之时,首辅和宇文皓一同走出去的。
宇文皓气得要紧,连湖城桥的事情都忘记禀报了,忿忿地道:“父皇就是太胆小,怕什么啊?那是几百条人命呢,就这样下了严令不许上去医治,岂不是叫他们等死吗?御医开的方子,压根不能治愈病情,便是按照御医的方子再继续送药上去也无用。”
首辅道:“慢慢来吧,不能过于急躁,麻风病在我朝历来视为恶疾,曾也莫名其妙地爆发过一场,至今没寻到因由,皇上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如今满朝文武乃至全国百姓都是谈麻风色变,公开实在不理智,除非,真的有绝对的把握治好。”
宇文皓道:“喜嬷嬷的病不是治好了么?首辅,你为什么不让本王说呢?”
首辅白了他一眼,“殿下只顾自己么?如果皇上知道喜嬷嬷曾患过麻风,就算不送她走,也不会再允许她带皇孙,殿下如果真这样做了,是要了喜嬷嬷的命。”
宇文皓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上去,不由得道:“还是首辅顾虑周到。”
首辅淡淡地道:“你若一直以那人的悲喜为念,自然就能周全到,正如殿下方才没有跟皇上保证说一定能治好,也是为了太子妃留余地,否则,真公开了,太子妃又没治愈麻风病,届时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宇文皓泄气,“回去告诉老元,一定气死她。”
“太子妃今日上山了吗?”褚首辅问道。
“上了!”
首辅皱起眉头,“那得派人去通知她切莫经由往日的旧路回来,要想办法穿过树林下山,否则会被人拿个正着。”
宇文皓点头,“放心,本王叫人去通知一下,湖城桥倒塌了,这事忘记禀报,还劳首辅你回头跟父皇说一声,本王现在还得赶回去处理。”
“有这事?”首辅微惊,“湖城桥不是刚建造两年吗?怎么会倒塌的?有伤亡吗?”
宇文皓沉声道:“今日五更的时候倒塌的,刚好有渔船经过,压沉了渔船,渔船上有十几人,看样子凶多吉少了。”
首辅忙道:“那殿下快去处理,老臣再回去一趟禀报皇上。”
宇文皓急匆匆地就走了,先回了王府找汤阳,叫他去一趟麻风山,告诉老元下山口有人盯着,然后便又赶到湖城桥那边去了。
汤阳犯愁了,下山口有人盯着,那就只能从密林下山了,从密林那边下山的话要经过瘴气地,懂得武功的人倒是无碍的,可以捂住鼻子快速用轻功飞过,但是,太子妃不懂得武功啊。
而不管是阿四还是袁大小姐,以她们的轻功,也没办法带着太子妃飞跃密林,徐一倒是可以,但是男女授受不亲,他怎可抱着太子妃?
那如何是好呢?
总不能把太子妃一个人丢在山上的。
他想起一个人来,笑红尘,以她的轻功,应该可以带太子妃过密林的。
他马上叫人去请笑红尘,殊不知,笑红尘去出京办事去了,今天都不回来。
汤阳急得团团转,也没了法子,先上山再想办法,正叫人备马的时候,闲极无聊的冷四爷踱步到门口,见他急匆匆地往外走,便问道:“汤大人着急去哪里?”
汤阳知道他和容月一道上过麻风山,所以也没隐瞒,道:“我得去一趟麻风山,有人参了太子妃一本,要通知他们今晚从密林下山。”
冷四爷皱起眉头,道:“但是,密林那边不是有瘴气吗?怎么下山?”
“轻功下山应该无碍的。”
冷四爷看着汤阳,道:“但是,太子妃似乎不懂得武功啊。”
汤阳犯愁地道:“确实,可如今也没法子,先上去再说。”
冷四爷淡淡地道:“正好我无事,陪你一道去吧。”
汤阳知道他是个生意人,便是懂得武功也不过是三脚猫功夫,倒不是看不起四爷,他也很敬重四爷,可此刻带他去只会耽误事,便道:“山上如今凶险,四爷就不去了。”
四爷充耳不闻,自己进去和容月交到了两句,便牵马跟着汤阳去了。
汤阳郁闷得很,又不好对四爷说硬话,看着他一袭白衣坐在马背上,柔弱得仿佛随时都会从马背上颠下来的样子,他心里头叹息,一会儿只能由他抱着四爷飞过密林了。
否则,怎么弄?总不能把四爷也丢在山上的。
山下确实有人在蹲守了,两人远远地就看见好几个汉子在上山的路口转悠。
这些汉子穿着打扮都差不多,看得出是某个府上的侍从。
汤阳看了情况,便转头对四爷道:“我们从密林那边上山吧。”
四爷淡淡地道:“为什么?就从这里上不行吗?”
汤阳摇头,“那不行,被他们发现了,岂不是落了口实?”
四爷唇角微微地扬起,露出一抹讥讽凉薄的笑,“他们都知道太子妃在山上了,我们再上去又能如何?只要不让他们看到我们下山就行了,且他们也不敢上山,上头可是有麻风病人呢。”
汤阳道:“我们从密林上去,还能探一下密林的情况。”
四爷哒哒哒地策马前行,“不必,一会还从这里下来。”
这可把汤阳吓住了,生意人,到底是不懂危险的,便急忙策马追了上去。
底下守着的人果然没有拦阻,任由他们上山,只是一直盯着好久,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然后扬手,叫人牵马回去告知情况。
安王府,阿汝在书房里接见了同茂学士。
同茂学士态度异常卑微讨好,道:“阿汝姑娘,山下的人回报,说楚王府的汤阳带着一个人上山了,估计是去接应太子妃的。”
阿汝精致绝美的脸上有微微的冷笑,“好,多些人上去便更好,你多派几个人去守着,发现他们下山,马上拦下来,狄魏明大将军就在附近,到时候你们放信号,大将军便会带人过来。”
同茂学士为难地道:“阿汝姑娘,您看是不是该派安王府的人去呢?”
阿汝眸子扬起盯着他,冷笑道:“怎么?怕得罪太子惹祸上身吗?你参了太子妃一本,便已经得罪了他,没回头路了,同大人,你只能听我的话去做,否则,两边不讨好。”
同茂学士神色僵了一下,“只是,阿汝姑娘之前说过,若要办这事,安王府大力支持的,如今去的都是下官府中的人,若这件事情最终被太子推搪过去,下官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第606章 我们又不是傻子
汤阳和元卿凌对望了一眼,大摇大摆地走下去?他们又不会隐身术,肯定会被发现的。
寡言的四爷这会儿多说了一句,“只管信我便是,容月早就安排好了,我们下山的时候,底下便已经清场。”
汤阳看着四爷不太让人信服的眸光,迟疑了一下道:“要不,我先下山看看。”
四爷瞪着他,怒气染了眸子,“多大的事啊?还折腾来折腾去的,直接下去便是,若出了事,我承担。”
元卿凌把药箱一背,道:“走,我们做的又不是见不得光的事情,为什么要畏首畏尾?只管拿下我便是。”
众人听得她这样说,也觉得一直这样实在窝囊,便都跟着她走。
四爷淡淡地扫了元卿凌一眼,倒也是个大胆不要命的。
他们刚走出去,便见一道矮小的身影踉跄而来,“元医女。”
元卿凌回头,见小兰头怯懦地站在她的身后,巴巴地抬头看她,眼底充满了不安。
“小兰头,怎么了?”元卿凌俯下头问道。
小兰头不做声,只是回头看了一下,元卿凌才看到他身后慢慢地做过来许多病人,他们都在不远处站着,眼神和小兰头的一样,充满了惶恐不安。
“大家这是怎么了?”元卿凌抬起头问道。
小兰头扯着她的衣裳,小声地问道:“医女,你们以后是不是都不来了?”
元卿凌诧异,“怎么会不来?肯定来啊。”
“真的吗?”小兰头怯懦地缩了一下脖子,“可大家都说,你们以后不来了,因为有人不许你们来。”
元卿凌笑了,“谁敢不让我们来?我们可是奉旨来给你们治病的,谁能大得过皇上去?”
“真的?真的是皇上叫你们来的?”前两天切断脚掌的老人家拄着拐杖过来,眼底充满了狂喜。
元卿凌眼底酸涩,勉强笑了笑,“当然,若不是有旨意,我们怎么可能上山呢?”
“你不要骗我们。”有人喊了一声。
“是啊,你不要骗我们啊,你说我们可以活着下山的,不能骗我们啊!”
越来越多的人说话了,能听得出都带着哭腔和渴望,他们都有家人,上山的时候知道永远回不去了,压抑了思家的情绪,但是,医女来给他们医治,说他们会好起来,可以下山和家人团聚,他们现在每一天都充满了希望,在这希望里,又小心翼翼,唯恐出了差错。
元卿凌眼圈微红,依旧笑着安慰,“我不骗人,你们等着,明天还能见到我的。”
说完,她转身就走。
众人开始缓步下山,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和病人接触了一段日子,听过他们的故事,各家的故事其实都是一样,得了病,以为死定了,被送到这里来和家人永远见不到了。
阿四忽然哭着说:“小兰头和母亲一块上来的,他母亲已经死了,他爹偷偷地来看过一次,被当时的守卫发现,打断了腿,赶下山去,小兰头就在围栏里看着爹被打,他跟我说,永远忘记不了爹的嘴角溢出鲜血却还是贪婪看他的模样,他说很想回家,哪怕回去看看,吃一顿饭,睡一觉就死了,他也愿意。”
汤阳听得心里难受,道:“四姑娘,不要说了,说得太子妃伤心了。”
他知道其实元卿凌上来的可能性不大了,让她听了这些事情,怕是更不心安。
元卿凌只顾低头走着,天空无月,躲进云层里头了,山路漆黑,全凭汤阳手中的火把照明,这个被诅咒的地方,这些被世人遗弃的人,终日生活在漆黑绝望里,他们看到了光,而这道光,有可能要被熄灭了。
作为医者,她难受,作为一名母亲或者儿女,她更难受,天下间有什么比亲人永隔更让人痛苦?
她和他们其实是一样的,知道家人在哪里,但是却见不到。
同理心,同情心,医者仁心,让她五内俱焚。
到了半道,就看到火把的光芒了。
有人快步跑过来,汤阳一惊,四爷却已经叫了一声,“容月!”
听得是容月,大家的心都放了下来,快步走下去,果然见容月持着火把上山。
她一身红衣,火光映照得她肌肤胜雪,容颜绝美,这绝色里,隐隐看到一抹英气。
“四爷,太子妃,下面的人都解决了,安心下山吧。”容月略霸气地笑道。
汤阳很是震惊,她一个人解决了?怎么解决的?赶走了吗?
众人也不废话,快步下山去。
到了山下,人却还是站在那里,大概有二十余人,一个个身穿灰色劲装,倒是和原先的打扮有些不一样。
汤阳迟疑了一下,没敢马上下去。
容月道:“不必看了,都是我们的人,取代了他们的位置蹲守而已。”
容月说完,吹了一下口哨,便见底下的人都迎了上来,齐刷刷地躬身,服务行业的人就是不一样,虽然五大三粗但是很有礼貌。
“原先的那些人呢?”汤阳问道,可别出了人命才好。
容月指了一下草丛里头,“都在那边睡大觉呢。”
众人过去一看,只见二十余人横七竖八地躺在草丛里,确实呼呼大睡起来了。
众人快速地上了马车,策马的策马,容月留下殿后,处理后面的情况。
众人回到府中,元卿凌沐浴之后,容月也回来了,她先向容月道谢,再问道:“那些人怎么处理了?”
容月潇洒一笑,“自然搬回原位,放心,我们一走,他们就会醒来,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元卿凌噢了一声,看着她,“容月,你和四爷到底是什么人?”
容月回了一个天真的眼眸,“梢头醉的人啊,还能是什么人?”
元卿凌笑了一下,“梢头醉,看来背后还另有身份,你们来王府不是因为徐一撞伤了四爷,是有目的,是什么目的?”
容月笑容里有些心虚,“不管有什么目的,得益的是您,我们吃亏了,白白就不见了二百万两银子。”
元卿凌想了想,笑道:“不会是要拿我的命吧?”
容月瞪大眼睛,表现得十分震惊,“您怎么会这样想的?要您的命还不简单吗?我现在就能拿您的人头了,何必还白白搭出去二百万两?我们爷又不是傻子。”
容月说完,顿时发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第607章 人比人气死人
爷是傻子,他们冷狼门收了苏答和的十万两银子买太子妃的人头,现在,人头没拿到,银子花了二百万两,连带他们现在都为太子和太子妃所用了,今晚出动冷狼门二十余人,这是多大的价钱?
最重要的是堂堂冷狼门的门主,竟到麻风山上去给病人治病。
这买卖做得是不是太亏本了?
不过,容月顿时就不这么想了,因为她找到夫婿了,这便是花一千万两银子都值得。
她干脆便拉着元卿凌坐下,诚恳地道:“其实我们确实是有目的,也不怕告诉您。”
元卿凌问道:“你说。”
容月脸上飞上了一抹红霞,“我想嫁给怀王,太子妃能帮我吗?”
元卿凌傻了眼,“你看上了老六?”
容月拉住她的手,俨然一副方及笄的少女般露出娇羞之色,“我打听过了,他大病初愈,还没说亲。”
元卿凌下意识地点头,“是……是没成亲的,但是……”
她迟疑了一下,看着她甜蜜美丽的眼睛,实在不忍心说鲁妃一定会反对的事情。
“但是什么?”容月脸色一变,“莫非他有意中人?”
元卿凌摇头,“倒是没听说过的。”
容月伸手抚住胸口,“吓死我了,只要不是有意中人,没有定亲,那我就要嫁给他,不过,您方才但是什么?”
元卿凌觉得还是让她有点心理准备吧,道:“怀王的母亲鲁妃娘娘未必会同意这门亲事,亲王的王妃,多半出身权贵……我不是说看不起你,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在我看来人人平等,但是,只怕鲁妃娘娘不是这样看,皇上也不会这样看。”
容月伸手压了一下鬓,“我有嫁妆。”
“这不是银子的事。”
“五百万两!”
“……”元卿凌艰难地看着她,吞了吞口水,“五百……万两?”
“店铺十间。”
元卿凌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容月,人一辈子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是很艰难的,遇到了千万不要错过,你放心,这媒人我来做,我一定会排除万难让你顺遂心愿的。”
容月笑得比花娇俏,“多谢太子妃。”
元卿凌笑着道:“瞧你,都快是一家人了,还叫什么太子妃?对了,你是直隶人是不是?你们那边……一般给媒人包多大的红包啊?”
“旁人不知道,”容月下巴微微扬起,“若促成此事,我起码给二十万两。”
元卿凌一口断下,许下了豪言壮语,把胸口拍得“咚咚”作响,“你的终身大事,包在我身上!”
她为人热心,就喜欢帮土豪的忙。
银子在鲁妃那边行不通,但是在父皇那边行得通,现在父皇穷得给他点银子,他连大门牙都愿意拿去典当了。
所以,这门亲事,十有八九的希望。
宇文皓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浑身湿透,衣衫也破烂了,没穿鞋子,像乞丐一样走进来,倒是把门房给吓了一跳。
元卿凌本已经睡着,听得他回来马上从床上爬起,见他一身湿漉漉狼狈的模样,忙拿大毛巾给他擦头发,再吩咐人去打洗澡水和熬姜汤。
“怎么会湿透了?鞋子呢?天啊,脚流血了!”元卿凌才看到他原先受伤的地方又裂口了,流血了。
宇文皓喝了一口热水,打了两个喷嚏,低头看自己的脚,道:“没事,下水的时候被石头划了一下,不碍事,伤口很小。”
“情况怎么样?人都捞起来了吗?”元卿凌拿出药箱蹲下来给他处理伤口,问道。
“捞起三具尸体,水流太大,现在还在搜救。”宇文皓双手搓了一下脸,在头发上抹了一手湿,顺势便在身上擦了一下,却还是湿的,不由得叹气一声。
元卿凌心里有些难过,她去过一次湖城桥那边,底下的水流确实很湍急,且桥压下来,凶多吉少了。
处理好伤口,热水也准备好了,宇文皓泡了一个热水澡之后出来马上就喝姜汤,冒了一身的汗。
他摸摸肚子,“饿了,有吃的没?”
元卿凌拉着他坐下来,心疼地道:“本来给你留了饭菜,但是这会儿都冷了,叫人热着呢,你今天吃几顿了?”
宇文皓道:“啃了两个干馒头,喝了一肚子的河水。”
元卿凌顿时心疼得不行,叫人快一些,然后拿出一个竹签给他挑指甲里头的淤泥。
他手背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都是新的,应该是下水的时候被刮伤了,元卿凌挑完淤泥之后,又拿出碘酒喷上去,冰凉凉的,宇文皓觉得很舒服,一手便把她抱入了怀中,问道:“你们下山的时候有风险吗?”
元卿凌把头枕在他的胸口上,道:“没有,容月和四爷上去帮忙,底下的人都被容月换走了,所以我们还是原路下山,没有走密林。”
宇文皓有些意外,“四爷帮忙了?”
元卿凌抬起头,把今晚下山时候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宇文皓听罢,想了想道:“看来,我们对四爷的了解不够,我叫笑红尘打听打听。”
“你也觉得四爷不简单?”元卿凌问道。
宇文皓点点头,“冷四爷无人不识,但是,识得的只是他生意人的身份,可他无缘无故出现在京城,又在王府住了这么些天,更捐献出二百万两银子,别无所求吗?”
元卿凌的心揪起来,“他会不会是敌人?”
宇文皓略一沉思,道:“现在还不好说,如果说是敌人,他筹谋得有些大了,付出二百万两,若只是为了对付我们,咱算值得了吧?咱多贵啊。”
元卿凌却很不安,“会不会是安王或者是纪王派来的?”
宇文皓摇头,“这绝对不可能,如果四爷是他们派来的,那这二百万两银子就不会是四爷自己掏,不是我小看他们,实在是把他们老底剥掉也拿不出二百万两来。”
皇室子孙最穷!
元卿凌道:“今晚容月跟我说,她看上了老六,想嫁给老六为妻,还说她陪嫁有五百万两银子。”
宇文皓震惊,随即不忿地看着她,“你当初才陪嫁了一千两银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元卿凌也震惊,“静候这么小气啊?难怪以前的元卿凌那么悲催,陪嫁都没有多少,连收买下人的钱都不够。”
不过,她随即笑了,“你甭管我陪嫁多少,现在我比你有钱,你这个落魄穷酸太子还得我罩着。”
宇文皓顿时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第608章 千万阻止她
等宇文皓吃完夜宵,两人躺在床上,又得争分夺秒地商议明日上山的事情,元卿凌首先表明立场,道:“我不能不去,丢不下病人。”
宇文皓双手枕在后脑勺上,道:“我也支持你继续上去,事都干了一半,不能半途而废的,且人命关天,今日我几乎一整天都在湖城桥那边,盼着能救起一个会喘气的,可惜都失望了,唯有在这个时候,才特别意识到生命的珍贵。”
“父皇怎么说?”
宇文皓侧身看着她,“甭管父皇说什么,横竖要不了咱的脑袋,明天你们乔装打扮一下,你上去是不会有人拦你的,你下来的时候才敢拦,拦下你就死活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如果他们敢追,那你们就策马快跑,跑得一天算一天,实在被拿住了再想办法。”
“这样耍无赖行吗?”元卿凌表示了怀疑。
宇文皓痞痞地道:“这肯定是下下策,但是正值多事之秋,咱也没闲暇想其他法子,混一天算一天,再不济,还有两个办法,要么你以脖子上的人头保证能治愈麻风症,要么我们先和离,糊弄过去先,等治好了病人再成一次亲,反正他们的意思只是皇室的人不能上去。”
“只是皇室的人不能上去吗?似乎其他人也不能上去吧?”元卿凌记得麻风山是被隔离的,不许任何人上去,也不许任何人下来。
宇文皓更无赖了,“都不是皇室的人了,还管什么规矩?叫阿四蛮儿和圆脸丫头带着你闯上去啊,我是京兆府尹,麻风山一带都是我管的,他们只要敢上去拿你,我就连他们一块问罪,实在被人告到父皇那边,还有太上皇和点心们呢。”
元卿凌很是赞成这主意,她忿忿地道:“我们又不是去做坏事,偏生弄得偷偷摸摸的,我今日还跟病人们说我到山上去朝廷的意思,如果让他们知道朝廷早就放弃了他们,不得伤心死啊?”
顿了一下,元卿凌忽然又担心地看着他,“会不会牵连你被人议罪弹劾?”
宇文皓满不在乎地道:“不要紧,谁爱弹劾就弹劾吧,活像我多稀罕当这太子似的。”
他如今是不稀罕了,可父皇稀罕,父皇一直小心翼翼就是因为不想他沾不好的事情坏了贤名。
谁稀罕谁担忧。
一事完毕,两人被子一扯,“睡!”
翌日元卿凌着实有点爬不起来,到天亮了才被外头的声音吵醒,摸了摸身边已经空了,老五估计就睡了一个时辰便出去了。
确实是这太子之位不稀罕啊,肩膀挑着家国天下黎民百姓呢,太重了。
元卿凌坐起来,打了一个哈欠,累得脖子和肩膀都痛得很,她伸手揉了一下后脑勺的位置,稍稍觉得精神点儿了,便起身落地。
打仗一般洗漱穿衣,然后叫了大家进来,看看今天怎么乔装打扮。
最后大家一致认为,打扮成力巴模样最合适,力巴的衣裳没有太多拘束,跑得快。
且说安王府今日阿汝大发脾气,同茂的人没有拦到元卿凌,但是到城门那边问过,说元卿凌已经下山进城了。
“除非你派去的人都是瞎子,否则,这么多人下山,怎么可能会见不到?”阿汝怒道。
同茂抹了一额头的汗,这一下他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但是,今日回来禀报的确实说没看见人下山。
一个人还能撒谎,二十几个人呢,怎么可能撒谎?
“会不会是从密林那边下来了?”同茂小心翼翼地道。
阿汝冷冷地看着她,“密林那边,大将军早就布防好了,鬼影都不见一只,更不要说人了。”
同茂无奈地道:“那我是真不知道了。”
阿汝盯着他,口气冰冷,“同大人,我警告你一句,做人不要想着两家讨好,你既然为安王府办事,就必须对安王忠心,休要三心两意,否则,没你什么好果子吃的。”
同茂甚是冤枉,辩解道:“本官并不是那样的人。”
阿汝哼了一声,“那便最好,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同茂觉得这个女人实在太嚣张了,可她又是王爷的心腹,奈何得了她吗?他想到自己命人蹲守了一天毫无成果,便献计道:“不如,把太子妃上麻风山的事情传开去?”
阿汝冷道:“你能想到的事情,我会想不到吗?你走吧,继续命人蹲守,她肯定会再上山的。”
同茂不明所以,只得走了。
同茂走后,狄魏明从屏风后走出来,脸色阴沉,“这同茂办事实在不牢靠,看来今日本将要派几个人暗中盯梢才行。”
阿汝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没错,一定要制止她再上麻风山的,不惜一切办法,如果山上的病人都被她治愈,太子的地位就稳如泰山了,这也是我不能在民间传开的原因,一旦传开,她那边破罐子破摔,毁誉和责难都是暂时的,到她治愈了病人,就会变成大功劳,百姓会因曾对她和太子的责骂而追悔莫及,到时候这份追捧会更加热烈,民心便都向着他们了,我们的目的是要阻止她上山。”
“如今皇上都已经下令,她会否不再上去?”狄魏明坐下来道。
阿汝摇头,“元卿凌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她有心要立大功,只要圣旨没下,她就不会停止,可皇上也不会轻易下这道旨意,这才需要把她拿住送到文武百官面前,让皇上承受压力,逼着他下旨。”
狄魏明点点头,“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元卿凌真能治愈麻风症吗?”
阿汝眸子眯了眯,“喜嬷嬷很有可能是得了麻风症的,但是她被治愈了,这说明元卿凌真有办法。”
狄魏明哼道:“宇文皓命真好,遇上这么一位媳妇,先救了太上皇,再生下三个皇孙,如今还能治愈恶疾,他这太子之位,就是元卿凌给送上去的,总有一天,要他狠狠地摔下来。”
阿汝轻叹一声,“说一句实在的,他们夫妇不好对付,若是旁人当上了太子,必定事事谨慎,恨不得不出任何差错,但是宇文皓和元卿凌偏不是这样,活像什么都不在乎地铆劲去干,看着似乎可以挑出许多错处来,可件件有益朝廷社稷,这般的奋不顾身还偏让人感动赞赏,这样的情况下要挑错,就必须是大错才会引起重视,所以,大将军,此事还劳您多费心。”
狄魏明嗯了一声,起身走了。
第610章 先论个对错
明元帝听着声音确实不像,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她眼神惶恐地道:“民女叫容月,祖籍直隶,和阿娘在京中做些营生,殊不知今年五月被一个恶棍骗了钱财,阿娘一气之下病倒了,靠着典当首饰才熬到如今,这着实也是没了银子,才想着到山上去捕野兔给娘养身子,可民女哪里跑得过野兔,蹲守了大半天,最后只能空手而回,殊不知,一下山便被一大堆人围着,说民女是太子妃,把民女关了一晚上,民女的娘怕是要担心死了。”
狄魏明正对她的说法打算嗤之以鼻,却见太子宇文皓姗姗来迟,他顶着一双巨黑的熊猫眼,衣冠勉强算是整齐的,就是脏了点儿。
“臣来迟,请皇上恕罪!”他进殿便单膝跪地,沉声道:“湖城桥塌桥已经全部处理完毕,尸体也打捞起来,死十三人,伤一人,幸存者是一名七岁的小孩。”
众臣子看着,太子爷进殿便禀报正事,且看他的样子累得很,怕是不知道后院已经起火了。
狄魏明淡淡地道:“太子勤政爱民,太子妃却是这般的胡闹,实在叫人失望。”
宇文皓听得他这句话,愕然地抬起头,才发现殿中竟跪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恰好回头,宇文皓倒吸一口凉气,“你……竟与太子妃长得这般相似?”
狄魏明冷笑起来,“太子,您实在是忙昏头了,竟连自己的太子妃都不认识了。”
宇文皓转头看他,略沉下脸,“大将军,你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她怎么会是太子妃?太子妃今日是与本太子一同入宫,如今已经到乾坤殿请安去了。”
狄魏明笑了一声,“是么?既然太子妃在乾坤殿,不妨,便请太子妃到殿前,好叫大家心里分明。”
宇文皓怒斥一声,“胡闹,太子妃乃后院妇人,怎可到这议事殿上来?狄魏明,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狄魏明听了这话只当他是不敢,当下就狂了起来,“太子就不必再掩饰了,太子妃连日上麻风山去,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昨天晚上,臣刚好路过麻风山,竟看到太子妃伙同一群人下山来,臣怕辱了皇家名声,自然得先把太子妃请好安置,今日一早,随同入宫说个明白。”
宇文皓霍然站起来,怒道:“莫说此人不是太子妃,就算她是太子妃,你昨晚既然刚好路过麻风山见了她,带了她回京,是否该先跟本太子禀报一声?你没有禀报,还私下扣押以下犯上,你到底是何居心?若她真的是太子妃,岂不是叫你无端扣押了一个晚上?你狄魏明好大的胆子!”
众人方才被狄魏明说的话震惊了,觉得太子妃真的上了麻风山着实是骇人听闻的事情,如今宇文皓一席话,众人深思了一下,对啊,你狄魏明什么权力竟敢扣押太子妃一个晚上?
狄魏明见大家脸色有些异样,心中一急,冷脸道:“殿下,臣确实有所得罪,但此事关系重大,若叫百姓知道太子妃私自上麻风山,对皇家名声有毁灭性的伤害,太子妃护妻是出了名的,焉知会否包庇?臣心中,黎民百姓最为重要。”
冷静言淡淡地道:“狄大将军一口一句为皇室声誉,为黎民百姓,仿佛这大殿之上,唯独你才忠君爱国似的,而且你这话未免欠缺妥当,太子护妻便一定会包庇吗?你猜度之言在殿上说出来,便损了太子的名声。再说太子妃到底有没有上麻风山,或者上麻风山做什么,你不知道,人还没定罪呢,你就敢私下扣押了?敢问大将军一句,谁给你的权力?”
狄魏明脸色不悦,“冷大人,本将确实欠缺妥当,但事有轻重缓急,危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麻风山那是恶疾繁殖之地,太子妃上去之后你敢打包票说不会被传染吗?如果传染了,后果有多严重?冷大人三思。”
冷静言淡笑起来,“说得如果狄大将军扣押了太子妃,太子妃就不会被传染似的,如果你真怕太子妃被传染,今日就不该带她上朝,皇上和满朝文武都在,你带着疑似被传染的太子妃来,岂不是让大家置身于被传染的危险中?这点,你又是为谁着想啊?”
众人闻言,都下意识地往边上靠一点,仿佛元卿凌真的是带菌者了。
狄魏明被冷静言说得一时无法辩解,只脸色铁青地站在殿中间,看着明元帝,在等明元帝发话。
但是明元帝在有争议的时候,是不会发话的。
倒是宇文皓生气地道:“冷大人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这就不是太子妃,太子妃在乾坤殿里头,谁知道他带了个什么人进来诬陷太子妃?”
这会儿,“元卿凌”弱弱地发话了,带着哭腔和惊慌,“民女真的不是太子妃,民女知罪了,民女再不敢上山去打野兔了,求皇上和诸位大人老爷们饶了民女,让民女回家吧,民女的娘一定担心死了。”
狄魏明见大家对她的话竟然是半信半疑,仿佛他真的是随便寻个人来冒充太子妃似的,不由得怒道:“太子妃,你不必狡辩了,殿上的大人许多都见过你,何必再掩饰呢?敢作敢当。”
“她不是!”宇文皓怒道。
狄魏明上前一步走到首辅的面前,问道:“首辅,您来辩认一下!”
当朝老狐狸褚首辅方才一直都沉默,在这个时候,他和皇上是保持同一态度的,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要说话。
但是,狄魏明既然逼到身前问了,他才慢慢地抬起有些眼皮子瞧了一眼自称容月的民女,然后看着狄魏明,眸子有些凌厉,“要老夫说,你狄大将军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日前同茂上奏说太子妃上了麻风山,皇上已经委任老夫调查此事,怎么现在老夫都已经老得不能办事了要你狄大将军代劳是吗?要不要老夫把这份俸禄也给你一并收了?姑不论她是不是太子妃,就算是,你以下犯上地请走了,该马上禀报老夫,而不是私下扣押,谁给你的权力可以随意扣押当朝太子妃?”
最后一句话,如高山碎冰般的冷冽质问,眼底的严厉把狄魏明都给镇住了。
第611章 你们还有什么身份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被褚首辅转移了视线,问题的重心不在于他是否越权,而是在于太子妃上了麻风山。
他神色一收,道:“首辅教训得是,下官一会儿自然会领罪,但是,太子妃私自上麻风山,是否也该给皇上和文武百官一个交代?”
那边厢,宇文皓和明元帝的眼神来往已经完成,而他要质问的,首辅也代为质问了,才缓缓地下令,“既然太子说太子妃在乾坤殿,来啊,请太子妃到殿前来。”
狄魏明听得明元帝这话,顿时心头一松,好在皇上没有被带偏。
那民女还跪在殿前,跪得有些摇摇欲坠,一副要晕倒的模样,冷静言见状,道:“皇上,她脸色看着不大好,您就免了她跪吧。”
明元帝瞧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起来吧!”
冷静言随即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身子不适?”
民女谢恩之后,颤巍巍地站起来,眼底含泪,委屈万分地道:“民女身子无恙,只是昨日到如今,滴水不沾,又饿又渴,以至有些头晕眼花。”
睿亲王闻言,皱起眉头道:“滴水不沾?狄大将军,你既说她是太子妃,昨晚扣押至今,莫非竟没有饭菜茶水伺候?”
狄魏明一时愣住了,“这……回睿亲王的话,臣吩咐过好生招呼,怕是底下的人疏忽了。”
睿亲王再看她的手,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你的手这么回事?都是一道道的红痕,还有脖子,怎么仿佛被人勒过一般?”
众人细看,果然看到她的手背有一道道手指印痕,脖子也留了手指淤青,虽不是很明显,但是仔细看能看得出来。
民女容月低着头垂泪,不敢说话。
睿亲王登时大怒,“大将军,你竟敢用刑?”
众人一时哗然!
狄魏明冷笑一声,“太子妃这苦肉计怕是无人相信的,便是给下官天大的胆子,下官都不敢对太子妃用刑。”
睿亲王冷冷地道:“吃喝不给,这是真的了吧?”
狄魏明干脆地道:“臣疏忽了,臣会领罪。”
睿亲王都气得笑了,“领罪?看来大将军一会真要领很多罪啊,至少,擅离职守这罪名就逃不了。”
“对啊,大将军,你不是在军营当差吗?怎么会忽然路过麻风山下?是故意蹲守的,还是路遇啊?我倒是听闻说麻风山下最近很多人在蹲守,莫非,都是大将军的人?”冷静言问道。
狄魏明见所谓的太子妃迟迟没到,但是冷静言和睿亲王一直盯着他想揪过错,显然还是意图转移视线,他便干脆不说话,只要不是皇上问的,他一概不回答,只等是否传到太子妃来。
然而,片刻之后,穆如公公领着太子妃元卿凌走进了殿中。
元卿凌身着一袭黄色金银错绣牡丹图案的宫裙,梳凌云髻,通身贵气,威仪不凡,进得殿来时,神色有些怔惘,但是依旧记得上前跪下行礼。
“参见皇上!”
朝堂上无父子只有君臣,所以,父皇的称谓变成了皇上。
狄魏明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脸色震骇不已,怎么可能?昨天他举着火把看过,确实是元卿凌无疑,怎么又来一个元卿凌?
文武百官也都愣住了,细细地看着殿上相似的两人,近距离地对比看,其实也不尽然相似,太子妃鼻子高一些,眼睛也高一点,下巴略收,比那民女容月的要坚毅一点,从轮廓上,民女容月要比太子妃圆润柔和一些。
元卿凌一副茫然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眸光瞟向了太子,眼底有询问之意。
宇文皓拉住她的手腕拖到自己的身前来,转脸阴沉地看着狄魏明,“大将军,你随便抓了个人诬陷太子妃,到底是何用意?”
狄魏明眼底终于是闪过了一丝慌乱,震惊让他的思绪也混乱了起来,嘴唇哆嗦了一下,“这……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
元卿凌还是很诧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宇文皓哼道:“狄魏明在麻风山下抓住了一个和你长相相似的女子,说是你私自上麻风山,扣押了一晚上今日送入殿中,企图诬陷于你。”
民女这会儿终于哭了出来,在这北唐早朝大殿之上,哭声委屈,“都说我不是太子妃,为什么还要打我?”
哗然再起。
宇文皓一拳打在了狄魏明的脸上,怒道:“你对她私下扣押,滥用私刑的时候,是以为她真的是太子妃的,狄魏明,你好大的狗胆!”
这一拳,宇文皓几乎用尽了全力,打得狄魏明鼻子都歪了。
大殿之上,皇上面前,身为太子的他愤而出手打人,但是没有人觉得不妥,甚至,为太子的血性而鼓舞起来。
狄魏明摸着鼻子底下缓缓流出的鼻血,疼痛让他脑子清醒起来,前思后想,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这局面的,所有的铺垫都显示太子这一拳打得名正言顺。
一直没发表什么意见的明元帝,这会儿才缓缓地发话了,“好了,莫再胡闹,老五,带你媳妇送这民女出宫去,警告她以后不得再上麻风山,还要,找个人去探望她的母亲,为她母亲治病。”
元卿凌走到民女容月的面前,柔声道:“姑娘,我们走吧。”
民女容月抽抽搭搭地跟着元卿凌和宇文皓告退而出,至于大殿之上,如何处置狄魏明,也不着急,总会知道的。
出了宫,上了马车,容月在脸上扒拉了一下,脱下一张薄薄的脸皮,取而代之的是她原本那张精致美丽的面容。
她一手拿起旁边的牛皮水袋扭开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慢点,别呛着了!”元卿凌笑着道。
容月把水全部喝完,怒道:“这老小子太不够意思了,关押了我一个晚上,愣是一滴水都没给喝,我跟着老小子势不两立了。”
元卿凌歉疚地道:“容月,委屈你了。”
容月爽朗一笑,“委屈什么啊?不知道多爽呢,在殿上的时候,我便迫不及待地要看那老小子吃瘪的样子,太子那一拳简直让人痛快淋漓至极,可惜我不能朝他脸上挥一拳,若是往日,定把这老小子的脑袋剁下来切碎喂灰狼。”
宇文皓斜睨了她一眼,“容月,说吧,你和四爷除了生意人之外,还有什么身份?”
第612章 灵魂一问
容月才意识到方才激动之下,竟说了大话。
“容月,不必隐瞒,笑红尘已经把你们的来历都查明白了。”宇文皓淡淡地道。
容月脸色微微地变了变,“笑红尘?红梅门的门主笑红尘?”
宇文皓不语,只看着她,眸子里充满了玄机,叫容月看不透,一时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元卿凌在旁边搭话,“不管他们二人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这一次确实他们帮了很大的忙,这一次如果不是容月先发现了狄魏明的人在底下等着,设下这么一大台戏,昨晚被拿住的肯定就是我了。”
其实前两天就发现了狄魏明的人,虽然说这么多人要护着元卿凌一个人全身而退不是问题,可一直这样不是办法,所以,昨天容月才会易容装扮成元卿凌的样子故意落单,元卿凌在阿四和蛮儿拖拽之下,勉强地上马逃去。
宇文皓道:“既然已经毫无恶意,为什么不能直言身份?”
元卿凌看着容月,微笑道:“对啊,也该说了,反正咱都知道了,再说日后我们要成为妯娌,还是你坦率一点告诉我们,我们就当是你告知,没不是从笑红尘处得知。”
男人是最容易让容月犯错误的,听了元卿凌这句话,想着横竖都已经知道了,还不如说开了免得他们过多的猜疑,“四爷是冷狼门的门主,我是冷狼门的护法。”
容月此言一出,宇文皓就当场炸毛了,“什么?你们是冷狼门的人?你们来楚王府有什么目的?”
容月啊了一声,看着火大的宇文皓,心中一虚,“你……你又说知道了?那笑红尘不是告诉你们了吗?”
“笑红尘压根查不出你们的身份来,说,你们到楚王府来做什么?”宇文皓厉声问道。
容月一时有些慌了,肯定不能说要杀太子妃的。
脑子灵光一闪想到徐一的话,连忙道:“这个……这个也没什么目的,就是我们四爷十分仰慕太子,想和太子结交,没什么恶意的,否则,也不会太子一说爷便拿出了二百万两银子……”
元卿凌震惊,“天啊,你们四爷真的喜欢老五啊?”
容月吞了一下口水,艰难地道:“是……是这么回事。”
元卿凌啧啧,“难怪,我就说四爷之前为什么一直让我离开老五,竟然是真的,其实我们私下猜测也是这样。”
她转头羡慕地看着宇文皓,“你怎么那么讨人喜欢呢?是个人都喜欢你,还不论男女了,四爷也真大方,为了追求你,出手就是二百万两银子,好浪漫啊!”
这妥妥的霸道总裁的作为啊!
宇文皓听了元卿凌这讽刺的话,脸都绿了。
但是心头却骇然得很,冷狼门可是当今第一大杀手团,冷四爷竟然是冷狼门的首领,而冷家的产业遍布北唐各州府,为他打造了一个强大的身份掩饰,难怪无人知道冷狼门主是谁。
骇然过后,他脑海中浮现出四爷那张绝美的脸,有些走神,四爷喜欢他?
元卿凌一巴掌打过去,冷冷地道:“你还真沾沾自喜了?露出的什么表情啊?”
宇文皓收回心神,不满地道:“我沾沾自喜个鬼,是容月胡说的。”
“是不是胡说,你回头去问四爷。”元卿凌道。
“不问!”那多尴尬啊。
“必须要问。”元卿凌看着他,“不问的话,你放心啊?”
那确实也是不放心的,宇文皓想道。
马车回到王府,进屋之后,宇文皓便叫人请四爷先到书房,他自己本也要马上过去,但是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竟回屋换了一身衣裳,打扮得甚是俊美的模样,看得元卿凌好生火大。
宇文皓尴尬地辩解,“来者是客嘛,见客人总不能太寒酸狼狈了。”
元卿凌没好气地道:“滚去!”
宇文皓灰溜溜地出了啸月阁往书房而去。
四爷已经在里头等着了,方才,容月先一步告知了他,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一拳打在了容月那张美得无法无天的脸。
宇文皓进去便见四爷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袭白衣飘飘若仙,头发依旧是顺服地披在后面,稍稍露出姣好白皙的脖子。
宇文皓进来之后就习惯性地把门关上,但是想到一会儿要谈的话,又觉得关门不妥,遂把门打开。
“殿下!”四爷先开的口,叫了他一声。
宇文皓背着手,嗯了一声,道貌岸然地走过去,坐在了和四爷对面的椅子上,两人遥遥对望了一眼,都马上避开眸子。
宇文皓觉得,身为男人,不该这般扭扭捏捏,便用力咳嗽了一声,算是打了个开场,“四爷是冷狼门的门主?”
四爷眸子抬了抬,心里一片凄然泛滥,他掩饰了那么多年的身份啊。
“是的,并非故意隐瞒,只是没有说的必要。”四爷也清清嗓子回答。
宇文皓咳得更大声一点,“那个……那个容月说,四爷对……嗯,对我有那么就是那个……意思?”
四爷的双手紧紧地攥住了椅子扶手,眸光垂下看到自己衣摆上精致的刺绣,一针一线极为讲究,绣图繁复,映入眼帘就仿佛是他脑子里如今纠缠得乱七八糟的线团。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说话,只是极为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在这个节骨眼上,总不能说是来杀人家媳妇的。
相比之下,这个好承认一些。
宇文皓见他点头,下意识地伸手整了一下领子,再拨了一下头发,尴尬而不是礼貌地僵硬一笑,“我……成亲了。”
四爷转头看着门口,门就在距离他一丈远的距离,他一步便可窜到门口,夺门而逃。
但是,最终他也只能像木头人一样呆坐在椅子上,煎熬着他这辈子自认为是最难熬的时刻。
但是,这个场合,太子说了那句话,他总要回答一句的,前思后想,也没有合适的词汇,只能是淡淡地应一句,“我不在乎。”
宇文皓愕然抬头看他,四爷也觉得说了一句让人误会更深的话,他其实是想说你成亲不成亲有什么鸟关系,他在乎个铲铲。
抬起头想要解释,四目交接,两人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许久许久之后,他们各自在脑海中回忆起这一段,都想把整个北唐都炸掉,让所有人都一起毁灭吧。
第614章 鲁妃不愿意
她随即便入宫去求见皇上。
阿四道:“元姐姐,您这个时候入宫去见皇上,皇上肯定会骂您的。”
元卿凌拍拍自己的脸颊,“没事,我脸皮够厚,骂不还口,随便骂。”
这个节骨眼上去见皇上,她知道是找骂的,但奈何容月给的媒人红包够大,而且,促成了此事,容月往后的人脉她就能用了,好歹能给她找几个大夫老师呢。
教授弟子这些事情,必须要对方心甘情愿,不能让老五用强权欺压,毕竟日后学生出来是要治病救人,如果故意教错了,那就是害命。
果然进了宫中,明元帝就是一通臭骂,说她不顾身份不顾危险到麻风山上去。
元卿凌认罪的态度良好,反反复复就说一句儿媳知错了,儿媳再也不敢了,明元帝倒不好再骂了。
而且,此番狄魏明这么一闹,反倒把他自个给闹进去,以擅离职守和诬陷太子妃的罪名把他大将军的名头都给褫夺了,如今还是将军,可没了一个大字,便是天差地别了。
而如果扣押太子妃的罪名成立,贬他为庶民,再打牢里关上几年都绰绰有余。
可事实就是关押的不是太子妃而是容月,所以这个罪名不成立。
此举,也算是随顺了明元帝的意思,毕竟要制衡老四,就得先把狄家的门牙给打掉。
明元帝始终保持着高度的理智,没有被中年得美眷的喜悦冲昏头脑,安王的心思,他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他也知道元卿凌和老五这边是随便骂,自打封了老五为太子之后,这小子似乎比以前更有孝心了,上一次入宫走的时候竟回头说了一句叫他注意保重龙体,让明元帝大为欣慰啊,元卿凌教得好。
骂完元卿凌一顿之后,他才喝了一口茶问道:“什么事?”
元卿凌这才抬起头露出无辜而澄明的眸子,“父皇,儿媳想为老六保媒的。”
明元帝一听便来了兴趣,老六的婚事始终是他的心头大事,但是,也知道老六得过那种病,好多贵家都不愿意了,但是老六到底是亲王,不能随便降低要求,好歹也要门当户对,所以这事耽搁了好久也没有决定下来。
“哪家姑娘啊?”明元帝问道。
元卿凌自然不能直接说出容月的出身,而是问道:“父皇可还记得给福幼院捐了二百万两银子的冷四爷?”
明元帝想起这一号傻子来,道:“自然记得。”
元卿凌笑道:“便是他家干妹,今年十九,长得好,性子好。”
明元帝一听便皱起了眉头,“这怎么行?商贾出身如何能配得上老六?不行,不行。”
好歹是他的儿子,天潢贵胄,便是再不济,也不用娶商贾出身的女儿。
元卿凌知道他一听肯定先不同意的,便劝说道:“父皇,冷家虽然是商贾,可不是寻常的商贾,是我大周的第一大巨商,与冷家联姻,除了身份上不匹配之外,其余都合适。”
明元帝嗤之以鼻,“那又如何?身份不匹配那就是不合适,这是最要紧的,再说,只是一个干妹妹,又不是亲的,纵他是天下第一巨商也无用,莫非还能陪嫁百万家财不成?”
元卿凌笑着道:“陪嫁倒是不多的,也就五百万两银子。”
“五百万两陪嫁?”明元帝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
元卿凌继续道:“当然了,皇家娶亲,看重的不是银子,人品相貌都很重要,最重要的是四爷乐善好施,想必很愿意协助朝廷办一些民生建设。”
明朝有一位巨商叫沈万三,当时的皇帝朱元璋要建南京城,沈万三就助筑都城三分之一,稳住了自己的根基,与朱元璋互惠互利,建造民生措施,自然,沈万三后来就有些得意忘形了,竟敢代皇上赏三军,才触怒了朱元璋。
因没有朝廷与民间商号合作的先例,所以元卿凌没提出要和四爷合作做生意的事情,但是,元卿凌心里很明白办国企的重要性,尤其在朝廷那么穷的时候,施政看实况嘛。
这些她不能说也不能过问,免得落了干政的嫌疑。
不过,明元帝已经彻底被容月那五百万两陪嫁给震惊了,心底说不出的滋味,皇家公主下嫁都没有这般嫁妆啊,看来北唐贫富悬殊很严重啊,要么富得流油,要么穷得乞讨。
他就是乞讨皇帝。
他自然不能马上答应,斟酌了一下,道:“此事先问过鲁妃再说。”
元卿凌听了这话心里就有底了,此事有七八成的希望。
明元帝问了一下麻风山上的情况,元卿凌如实道:“情况暂时得到了控制,但是说要治愈,还是得花费日子。”
“治愈?真能治愈么?”明元帝问道。
“能。”元卿凌不多言,也不多保证,只简单叙述。
明元帝将信将疑,若真的能,于北唐那真是大幸了。
只是到底事关重大,他斟酌再三,道:“你还是不要上去了,免得多生事端,给老五添麻烦。”
元卿凌知道要用事实说话,现在说再多都无用,父皇有他的担忧,他的担忧也是正确的,便道:“儿媳知道。”
明元帝晚上忙好之后,便去鲁妃宫里坐了一下,说起了怀王的婚事,也没说元卿凌保媒,就说有人这么提了一下。
鲁妃一听说是商贾出身的女儿,当下就不同意了,泪水上来,“皇上,怀儿也是您的儿子啊,怎能这样委屈他呢?”
明元帝便知道她会是这反应,鲁妃是个势利的,样样不甘人后,之前隐忍是因为老六得病没办法,如今老六好了,耽误了这么些年,其他的事情她不敢指望,就唯独希望给老六找个好媳妇。
明元帝道:“就问问你,不同意就说不同意,哭什么呢?”
鲁妃擦了一下眼泪,“皇上,老六的婚事,您抓点紧啊,京中这么多名门贵女,就没有合适的吗?”
明元帝道:“朕早就托大学士去问过了,但是听得说是老六,都不大同意,怕他的病再犯,既是名门贵女,人家选择多了去了,哪里冒着守寡的危险?”
鲁妃一听这话,气得歪鼻子斜眼,“谁这么说啊?看臣妾不撕烂她的嘴巴。”
明元帝就怕她动不动上纲上线的,皱起眉头道:“是朕猜测的,行了,你若不同意,就不提了,再找找,找到合适的为止。”
第615章 太上皇受伤
明元帝走后,鲁妃心里是很担忧的。
她知道皇上对这门亲事有兴趣,否则不会来问她,他自己便直接拒绝了。
皇上会同意怀儿娶一个商贾之女,想必是叫人问过好多人家,无果之后才会有这个考虑。
难道说,怀儿真娶不到好媳妇了吗?
她心里头难受,翌日便叫人请娘家的嫂嫂们进宫说话。
她没福气,娘家的侄女都嫁了,想要亲上加亲也不成,好在两位嫂嫂跟随兄长入京的日子久,在京中吃得开,认识的人多,叫她们帮忙留意一下也好。
鲁妃的两位嫂子,一位刁氏,一位伍氏,本不是京城人士,跟随夫君入京便长居京中。
鲁妃娘家不甚得力,否则这些年也不会这么失意。
听得鲁妃说起怀王的婚事,刁氏便首先道:“娘娘,所谓娶妻求淑妇,出身倒不是最要紧的,人品好,性格好,孝顺您,那就得了。”
伍氏也道:“对啊,人活一辈子,求的什么呢?不就是求个顺遂平安吗?王爷得过一场大病,这种病让人望而止步,若求高门贵女怕是难的,还不如降低要求,看看哪位外官有合适的,便娶了吧。”
鲁妃皱起眉头,地方官员的女儿是不能考虑的,除了门第之外,还不是知根知底的,哪里放心啊?毕竟娶过来之后,偌大的王府便是她打理了。
伍氏道:“娘娘,正好我认识一位妇人,她是攅州知府的女儿,今年刚及笄,长得花容月貌,性格也好,知书达理的,在攅州也是颇有名气,不如考虑考虑?”
“对,我也听说是不错的。”刁氏也连忙进言。
鲁妃看着伍氏道:“攅州知府?那不是你表兄吗?”
伍氏微微笑,“没错,门第不差,表兄如今也是正五品的官员了。”
鲁妃不愿意,伍氏的这位表兄她见过,长得是三尖八角,刻薄尖酸,且特别的会拍马屁,当年伍氏嫁过来的时候她还没入宫,这位表兄来过几次,见高的拜见低的踩,这种人不能对亲家。
鲁妃摆摆手,想起皇上说的那商贾之女,皇上看样子是同意的,那说不定人品也不错,如果还行,不如先见见。
不过,以她尊贵的身份去见那商贾之女,说出去也落了面子,一时惆怅。
且说明元帝回了寝殿之后,穆如公公也忍不住提醒道:“皇上,内库的银子,您都支得差不多了,大概也就剩下万把两左右。”
明元帝瞪了他一眼,“总是提醒这事干嘛啊?这都初冬了,过年的时候省着点万把银子也就够用了。”
穆如公公轻声道:“怀王若是娶亲,您琢磨这从这万把银子里头拿多少给彩礼?”
黑夜旱雷般在明元帝的头顶炸开。
是啊,亲王娶亲,总不能寒酸啊,尤其老六委屈了这么久,他的婚事得大办,可这银子不能从国库里头支取,且国库如今比他的心还空啊虚啊的。
皇家每年都从国库那边拨一笔银子到内库专供皇家开销,大小事都从内库里头支取,往年也是够的,但是近两年确实吃力,私己银子贴补出去不少。
“太上皇那边兴许能给点……”他琢磨了一下,打起太上皇小金库的主意来了。
。。。。。。老子是在贫困线上挣扎的穷逼皇帝的分割线。。。。。。
乾坤殿。
“几次了?”太上皇坐在小板凳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冷冷地抬头问了常公公一声。
常公公小心翼翼地举起了三根手指,“三次。”
“几天了?”
常公公算了算,“该有一个月了吧?没一个月也大半个月了。”
太上皇吹胡子瞪眼,“当孤死了是不是?”
常公公连忙安慰,“您别动气,怕是最近忙得要紧,一时顾不得来给您请安,若您实在惦记,明日便下旨意去。”
太上皇狂怒,“忙?三次入宫没到孤这里来,来一趟能费多少工夫?耽误她什么惊天大事业啊?还有方才说一个月没来了吧?止不止一个月?孤觉得起码也小半年了,是啊,如今羽翼丰了,不需要孤照拂,自然就不必来应酬老头,还传旨意,人家没这个心,你传旨意去有什么用啊?来的是人,不是心,孤不稀罕,最好以后别来。”
说完,他站起来一脚踹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尴尬了,踹不动,气得他一个转身踹在方才坐的小板凳上,小板凳飞出去撞在门上又弹了回来,他刚转身,那板凳弹飞回来撞在他的小腿肚子上,他整个往前扑,常公公想拉住都拉不及,听得“噗当”一声,磕倒在白玉地板上。
常公公吓得心脏都快要停顿了,忙不迭地扶他,见到磕头竟磕出血来,扯着嗓子就吼,“来人,传御医!”
太上皇被他扶着坐在椅子上,一张脸阴沉得吓人,他自己伸手摸了一下额头,落了一手的血,冷冷地道:“不许传御医!”
“那怎么行……”
“行不行孤说了算,死了就算了。”太上皇见他杵在眼前,怒喝一声,“还愣着做什么?拿东西过来止血。”
乾坤殿里头,顿时乱作一团,太上皇斗气,不许任何人碰他的伤,常公公都不许,他自己抹着止血粉,然后拿了根布把脑袋包扎起来,包扎得还十分难看,紧紧地缠了几个圈,血液还冒出来沾了布。
他气呼呼地躺下之后,常公公便急忙去找皇上,皇上听说太上皇受伤,也急了,问了原因,竟是生太子妃的气,说太子妃入宫没去给他请安。
明元帝叹气,老爷子如今就跟个小孩子似的,要哄着玩,太子妃也真是的,都入宫了为什么也不去看看?实在是没心肝。
他也没下旨意,直接叫穆如公公出宫去找元卿凌,跟她说明白情况,让她明日入宫来一趟。
他再叮嘱常公公,不许告知太上皇说叫人到王府里报了,就说太子妃是自己入宫去请安的,免得伤害了太上皇幼小脆弱的心灵。
常公公叹气,“太上皇如今脾气越发不好了,皇上得空还是多些陪伴。”
明元帝点头,“放心,朕会去的。”
明元帝心里也是一阵内疚,最近确实也忙,便顾不得请安了,老太太那边倒是还好,一大堆后宫妇人围着,可老爷子整日在乾坤殿里,说是想图个安静,其实心里也盼着有人来跟他说说话。
他对元卿凌的关注太多太多,寄予的希望也很多,自然就要求元卿凌更加对他在意,几次入宫没去看他,元卿凌狗头都不想要了。
第616章 哄老小孩去
穆如公公到楚王府的时候,宇文皓才刚回来,和穆如公公遇了个正着。
若没事,穆如公公不会晚上来,所以宇文皓见到他,马上就问了,“公公,出什么事了?”
穆如公公忙下了马车疾步上前,“哎呦喂,王爷,您说您这忙归忙,也得抽空进去给太上皇请安啊,您说您和太子妃都多久没去请安了?”
宇文皓想了一下,“也没多久啊,上一次进宫……”貌似,也真挺久了。
穆如公公跺脚,“太上皇闹脾气了,不小心把自个给伤了。”
宇文皓吓得不轻,连忙问道:“伤得要紧吗?”
穆如公公道:“要紧倒不是十分要紧,进去说吧,请太子妃也出来。”
宇文皓听得不大要紧,便放了心,快步进去叫人请元卿凌到正厅里来。
待元卿凌出来了,宇文皓才问道:“太上皇闹什么脾气啊?怎么会把自个给伤了呢?”
穆如公公看着元卿凌,“太子妃,您这几次入宫,都是匆匆来匆匆去,没到乾坤殿请安是吧?”
方才徐一去请元卿凌的时候,便告知了她说太上皇受伤了,所以元卿凌这会儿也焦心得很,听得穆如公公问,她怔了怔,道:“确实没去,有些仓促,就不过去了。”
穆如公公道:“太上皇记恨了呢,您今日入宫去又没到乾坤殿去,他便发了火,常公公说他踹了板凳撞到了自个,摔倒了还磕伤了脑袋,您明日得空不得空,都得去一趟,皇上说了,别说是出宫传您的,就说您自个想念太上皇,进宫去请安,最好还是带上孩子去。”
元卿凌心里顿时很愧疚,恨不得马上就入宫去,“公公放心,明日一早我便去。”
穆如公公轻叹一声,“太子妃,不是奴才说您呢,太上皇如今退了下来,政事不问,隐居后宫也没几个人来往的,就稀罕您跟皇孙们,您尽可能还是多些去陪陪。”
常公公这番话说得元卿凌眼泪都要落下来了,恨不得掌自己两巴掌,“我知道了,多谢公公相告。”
穆如公公便起身告辞了。
宇文皓见元卿凌难受得很,便宽慰道:“这事怨不得你,你也忙呢,谁知道老爷子这么爱生气是不是?都一把年纪了,还糟践自个,真是不懂事。”
元卿凌瞪了他一眼,“你大逆不道,谁许你这样说他了?还不懂事呢?你就懂事了吗?你懂事怎么不去多看看他啊?”
宇文皓吃瘪地摸摸鼻子,其实他也心疼太上皇,就是不忍心见老元责怪自己才会说太上皇不懂事的,不过想想这样说也着实不妥,人受伤了呢,受伤的人最大。
元卿凌懒得理他,转身去找了喜嬷嬷,问了太上皇喜欢吃什么,两人便一晚上都窝在厨房里头,做糕点,熬汤,都是太上皇喜欢的。
太上皇喜欢吃芝麻糕,千层酥,云豆片,元卿凌愣是没睡,和喜嬷嬷赶了出来,足足装了三个食盒。
天微亮,她便带着喜嬷嬷和奶娘孩子们一块进宫去了。
孩子还没醒来,奶娘抱着在马车上睡,马车颠簸,孩子反而睡得更沉。
元卿凌伸手抚摸旁边小糯米的脸,其实最近她岂止忽视太上皇,她连孩子都忽视了,每天早出晚归,回来之后孩子都睡了,她和老五都是进去瞧一眼就走。
想起来她确实也混蛋,这三次进宫其实都可以去看看太上皇的,可就是怕耽误太久的功夫。
所幸这一次没出大事,否则,她真的要遗憾一辈子。
太上皇昨晚生了一晚上的气,半夜才睡下的,伤口疼,睡得也不踏实,天未亮就已经醒来,但是身子疲乏不愿意起来,皇帝上朝之前过来看了一下又匆匆走了。
他赖床不起,心里不高兴。
过了没多久,便听到外头有孩子的哭声,他撑起头听了一下,似乎是糯米的哭声。
他怔了怔,进宫来了?随即轻蔑地冷笑起来,爱来不来,谁稀罕?别耽误他睡觉才是。
他愣是不起。
可外头小糯米哭得越来越大声,一如既往地哭得像要绝气的模样,他听得心里焦急,就没个人哄一下吗?都是死人吗?他便生气地捶着床板,“伺候!”
等穿戴整齐在常公公的搀扶下走了出去,元卿凌马上扬起一张笑脸迎了上来,那笑脸在看到他的时候忽然僵硬,震惊,“天啊,皇祖父,您这额头是怎么了?伤了?”
太上皇冷冷地看着她,“这一大早,你带这么多人来扰孤清梦啊?谁准你进来的?”
元卿凌上前一屁股把旁边的常公公刨开,挽着太上皇的手臂,笑脸像花一样,“皇祖父,我亲自给您做了些糕点,熬了一个田七八宝鸭子汤,您这起来正好了,过来尝尝我的手艺。”
太上皇想挣脱她的手,元卿凌却挽得牢牢的,愣是挣不开,太上皇气道:“说跟你嬉皮笑脸?牛皮糖似的,谁吃你做的东西?不要,都拿走,孤今天什么都不想吃。”
小糯米还在哭,元卿凌怒喝一声,“哭哭哭,就知道哭,抱出去扔了,不要了。”
这一声喝,小糯米哭得更大声了,一双小手伸出来,双脚也使劲蹬着襁褓,奶娘几乎都有些抱不住了。
元卿凌走过去抱过来,对着糯米的屁股就打了一下,屁股垫着厚厚的尿布呢,这巴掌下去压根不疼,但小糯米哭得几乎噎气。
太上皇一见小糯米挨揍,那还得了?当下就寒了脸冷冷地道:“抱过来。”
元卿凌把小糯米抱过去放在他怀中,太上皇马上坐下来,轻轻地摇着襁褓,扫着后背,“乖,不哭,咱不哭了,不搭理你混蛋的娘。”
小糯米爱哭,也好哄,这么摇着安抚了一下,哭声马上就止住,还带着晶莹的泪水冲太上皇笑了起来。
元卿凌上前就拍马屁,“还是老爷子您好使,这小子在府中就终日哭闹,谁都哄不住,您这一出马他立马就不哭了。”
太上皇见到小糯米转啼为笑,心里自然就一宽,明知道是元卿凌故意的诡计,但是成就感还是满满的,听了元卿凌这拍马屁的话,又看到满桌子摆放的食物,说是她自个做的,心里的气就消了大半。
元卿凌见他神色稍稍缓和,才松了一口气走到他的身边,开始拆他头上的扎带,重新给他处理伤口。
看得出这老小孩这一次是真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