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糯米呢
贤妃倒不是理智全失,她自知这会儿就算真昏过去了,也没有人管她。
皇上嫌弃了她,就连姑母都不帮她了,可恨的是连老五也不曾为她求过一句情。
半生筹谋,眼看就要得到了,却就差这么一点,贤妃怎么甘心?
她慢慢地起来,冷道:“本宫失言,回头自然会找太后请罪,但今日是本宫孙儿弥月之喜,本宫给孙儿准备的礼物还不曾送出去,不能在这里跪着。”
说完,她咬着牙便往外走。
胡嬷嬷知道她的性情,也不敢拦阻,只能是摇头道:“娘娘又何必呢?这会儿太后和皇上都在气头上,您何不跪一跪,回头太后也好找个台阶去饶恕您。”
贤妃不听她的,径直往外走。
可她出去了,也进不了乾坤殿。
乾坤殿是太上皇住的地方,没太上皇准许,谁敢放她进去?她便守在外头,等各人都给点心们送了祝福抱出来的时候,她才上前去,把三个金锁牌挂在点心们的脖子上。
点心们的身上,已经挂满了各种长命锁,如意牌,光金银饰帽就好几顶,已经带不下,往点心们的身上搁了一下便被喜嬷嬷收走。
扈妃送的是金项圈,雕刻着平安如意,长命百岁八个字。
贤妃的金锁牌,就刚好搁在扈妃送的金项圈上,显得特别的小气。
贤妃更恼,这会儿却不敢造次了,毕竟今日再闹下去,就再没回旋的余地了。
内侍官送点心们出宫的时候,放了鞭炮,在一片红纸飘扬中,一行人又浩浩荡荡而出,直奔静候府去。
弥月回娘家也有特别重要的仪式。
如今老夫人不便,府中便暂时由二老夫人当家,准备了汤饼会招待亲友,所以回到静候府,整个静候府热闹非凡。
静候今日身子抱恙,说是打昨晚起就咳嗽发热,所以,今日弥月回门,他不能奉陪太久,只等一会儿一起给孩子送了礼,放了鞭炮便要回去歇着。
老夫人坐在轮椅上被推出来,元卿凌看到她的时候,她眼圈就红了,只是哆嗦着没能说出利索的话来,便干脆不说,只对元卿凌点头致意。
元卿凌整个月子里都在为她担心,如今才能见着,自然要上去一番问候,且要为她检查,这里人太多,她把老夫人推回了院子里头。
老夫人是不愿意的,意思是病气重,但是没能说出来,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是任由元卿凌推着她去。
其余的人,便把点心们送进早准备好的床上躺着,风俗上来说,这叫挪窝,离了月子,挪了窝,从此便去哪里都平安大吉了。
香案设置外头,二老夫人率着府中的人拜祭天地和祖先之后,便进了房间,在喜嬷嬷和奶娘的帮助下,给孩子的脸上涂抹红水,额头点了朱砂,从今,孩子便脱了投胎而来的阴气,朱砂诛邪,也可保平安大吉。
静候府这边的亲戚不少,各种金银首饰都往孩子的身上放,二老夫人,黄氏,栾氏,还有各房的房头奶奶都上前说祝福的话,一时,喜嬷嬷等人也挤不进去,只能在外头看着。
静候也过去了,作为孩子的姥爷,他给孩子送的礼一点都不寒酸,三根金玉如意杖,不过,静候动静大,小糯米哭了起来,他便抱起来在里头转悠了一圈,还真叫他给哄好了。
汤饼做好了,今日楚王府来的人,都得去吃汤饼。
不过,喜嬷嬷是有心眼的,叫人轮流去吃,她先去,三个奶娘在屋中陪着那些夫人们看孩子,等她与阿四蛮儿吃好了,再过来换人。
喜嬷嬷千叮万嘱,不能让点心们离开她们的视线。
不过,外头有顾司和徐一的人在,便是有人抱了娃,也出不了院子。
就这样,轮流吃了汤饼,宇文皓那边也帮忙把香案撤回了神楼里头,他亲自上香,算是把流程走完。
那边,元卿凌也给老夫人检查之后出来了,她开了药,老夫人的情况虽然严重,但是好在如今一切都稳定,没有第二次风症的前兆,只等她过几天给她做复建便好。
就这样,走完了礼数,奶娘抱着点心们,便出了侯府。
一行人上了马车,孩子经此一闹,都睡着了,一个个脸上涂抹得又红又黄,都瞧不出面目来了,但是却十分有趣。
宇文皓策马的时候,鬼影卫罗将军出现了。
“殿下,静候抱着一个孩子从后门出去了,微臣已经命鬼影卫跟着。”罗将军道。
宇文皓点点头,眸色冷峻,“嗯,好,暗中跟着,看他与谁接头,记住,若出现险情,不顾一切先救回孩子。”
罗将军拱手,“是,殿下!”
宇文皓策马追上马车,徐徐地回府。
回到府中,陆续也有宾客来了。
奶娘抱着点心们回去啸月阁,给他们清洗脸上的朱砂与红水,这一洗完,小糯米的奶娘就吓得尖叫了起来。
喜嬷嬷就在外头,听得尖叫,以为出了什么事,马上便进去。
“大呼小叫的怎么回事?”喜嬷嬷沉怒,“外头还有宾客呢。”
奶娘已经吓得魂不附体,指着小糯米,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只满眼的惊恐。
喜嬷嬷狐疑地过去一看,只见小糯米哪里是小糯米?竟是一张不曾见过的婴儿脸,和小糯米差不多大小,但是绝不是小糯米。
“天啊,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都盯着吗?”喜嬷嬷怒道。
“奴婢一直都抱着的。”奶娘总算惊吓过来,回了魂儿,连忙便申辩道。
元卿凌就在隔壁,听得尖叫也带着阿四和蛮儿过来了。
看到这一幕,元卿凌的脸色陡然白透,急声道:“快,找太子。”
宇文皓也进来了,拉住她的手,沉声道:“老元,别慌,孩子没事,你爹抱走了,鬼影卫已经在追着去,一会儿就能回来。”
元卿凌闻言,反攥住他的手腕,目赤欲裂,“静候?他为什么能抱走小糯米?他抱去哪里?”
宇文皓眸色沉了沉,叫喜嬷嬷把奶娘都先带出去,然后关上门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是老四叫抱走的。”
第499章 是计
“安王?”元卿凌心头慌得很,但是见宇文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便兀自镇定下来,“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宇文皓拉着她坐下来,道:“那天静候来找我,叫我为他谋个官位,我不同意,他下了马车之后我便叫人跟着他,发现他与老四见面了,且进了老四的府邸,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谋算什么,可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一直叫人盯着他,前天,静候府抱回来了一个婴儿,藏于府中,我便猜测,到时候是要掉包的,我便顺水推舟,让他得了手,此事我与罗将军商议过,如果真是老四要抱走孩子,那便拿他一个正着。”
元卿凌怒极,“你竟然用小糯米做诱饵?若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宇文皓就知道她要生气的,所以早准备了说辞,“老四若一直有害咱儿子的心思,这是防不胜防的,这一次不得手,下一次还会继续来,唯有把此事闹大了,叫父皇知道,就算最终老四脱得了关系,也不敢再对孩子下手,毕竟,父皇知道他的心思了,往后孩子不管出什么事,都得算在他的头上。”
元卿凌气得满心焦灼,“他带走小糯米,到底是要做什么?”
宇文皓口气淡冷地道:“还能做什么?三生子不是福气么?带走了一个,自然就不是福气了。再者,拿捏了咱们的儿子在手上,我们夫妇的命脉都在他的手中了。”
元卿凌不明白,“他敢拿捏在手中吗?父皇能饶了他?”
宇文皓扶着她的双肩,“若孩子真落在他的手中,你敢对父皇说吗?敢拿孩子的性命与他玉石俱焚吗?”
元卿凌浑身冰冷,不敢!
只消这么一想,她都觉得心脏要停顿了。
宇文皓冷冷地道:“他知道咱不敢,孩子从来都是父母的软肋,尤其,他还认为我这个太子之位,是靠儿子得来的,最终我只能成为他的棋子,他叫我做什么,我都不敢反抗,这是他打的如意算盘。”
元卿凌听了这些话,只觉得心脏如同被火烤一般,又痛又灼,怒道:“这一次没事,往后呢?”
宇文皓道:“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立刻让罗将军把小糯米带回来的原因,只要拿住了接头的人,证实是老四府中的,父皇就不会轻易放了他,就算放了,他以后也不敢打这个主意,因为再有下一次,就算我们不敢说,父皇也会首先怀疑他,他就不敢再冒险,如今这次,他是算准了我们不敢说,才会利用静候带走孩子,老元,我此举也是要顺便给你父亲一个教训,如果他真的把小糯米带去给老四,那就没什么父女之情,翁婿之情好念了。”
元卿凌心头也是狂怒不已,“本就不是父女,哪里有什么情分好念?他若伤了我的儿子,我就敢要他的命。”
宇文皓抱她入怀,“这件事情,没敢事先跟你说,怕你不同意我拿孩子冒险,怕你认为我冷血,可这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以后他就算有什么阴招,也只能冲我来,不能再冲着孩子们。”
元卿凌确实有些怪责他,但是,听他这么一分析,自己也细细地想了一下,如果说安王一直存着要动孩子的心思,确实是防不胜防,还不如冒险一试。
她再三确定,“罗将军真的可以顺利带回小糯米?”
宇文皓道:“罗将军办事,你可以放心,我也吩咐过他,如果有险情,便什么都不管,先救回孩子再说,你只管放心,笑红尘也跟着去了,一定可以安全地带回小糯米,我若没有万全的把握,不会拿孩子的性命冒险。”
元卿凌虽然不知道笑红尘有多厉害,但是老五三番四次地提她,可见她的办事能力很强。
只是,到底小糯米还没离开过她,如今被静候抱走,不知道怎生害怕。
他胆小,自己放个屁都能把自己吓哭的。
宇文皓见她手足冰冷,知道她心头极怕,便抱着她再三保证,说一定会没事的。
元卿凌勉强定下心来,道:“那有什么消息,你必须马上告诉我,不可瞒着我。”
“我会的,有消息的话,那就绝对是好消息,相信我。”宇文皓亲了她的额头一下,见她脸色惨白的厉害,很是心疼,“你休息一下,今天不要应酬客人了,叫喜嬷嬷对外说你头痛。”
元卿凌心神彷徨地点了一下头,“知道了。”
宇文皓捧着她的脸,可以想象到她的担心与压力,因为虽然他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可他的心其实都没下来过,一直悬在半空。
他只是没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否则,真会把她吓死。
他艰涩地道:“元,对不住,跟我一起这么久,都没让你过过一天踏实舒心的日子。”
元卿凌眼圈微红,哽咽地道:“我不要紧,只是从今往后,不管面对什么人,面对什么事,你都必须以保护点心们为前提,不能再让他们置身危险之中。”
“我保证。”他再抱她入怀,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俊美的容颜却是阴沉笼罩,眸子如电闪般闪过几道寒芒。
且说静候得手之后,带着小糯米从后门出去。
在房间里,他早就安排好一个婴儿放在大床上,中间堆起来的棉被刚好阻挡了视线,二老夫人带着黄氏周氏栾氏去给孩子涂抹红水和朱砂的时候,便暗中掉包。
这四个女人,第一次配合得这样好。
可也只有这四个女人为他所用了,这事他连府中车把式都不敢告诉,只能是抱着从后门步行而出,到外头再雇马车。
雇好马车,他叫车把式往西山去。
安王说那边有人与他接头,到那之后,让他把孩子交给接头人,他的事情就完了,以后也不会再找他。
静候已经不敢奢望官位,只盼着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不会被人揭穿,保住这条命就不错了。
他一路心神忐忑,怀中的小糯米出奇的安静,两颗黑幽幽的眼珠子静静地看着静候,竟似乎笑了起来。
第500章 上当
这笑容,如那春日暖阳一般,瞬间照射到了静候的心底。
静候心里哆嗦了一下,马上避开,竟有种不敢直视着满月婴儿的羞愧。
他的内心很复杂。
这是他的外孙啊,他在做一件人渣才会做的事情。
他心里不断地升起了羞耻之感。
但是,他也不断地安慰自己,这卖女求荣的事情他又不是头一遭做,虽然之前不承认,但是回想这么些年,他能卖的能牺牲的,何曾羞耻过?
就连陪故知这样的女人他都愿意,这算什么呢?
想到这里,他心里稍安。
听着马蹄声哒哒,他盘算着把小糯米交出去之后,就得马上离开京城了。
他心里不免有些后悔,若当初听女儿的话离开京城,也不至于落得如斯田地。
怀中的小糯米团子动了一下,小脑袋偏过来,磨蹭着襁褓的手绢,看样子是饿了。
怕他哭闹,静候抱起来一些,轻轻地拍着后背,“快睡吧,睡醒了就到了。”
小糯米本也不哭,他这一说,一拍,嘴巴一扁,竟哭了起来。
静候连忙安抚,又是摇晃又是拍背的,可小糯米却越哭越大声。
静候生气,“你怎么就那么不省心呢?别哭了,哭得我心烦意乱。”
外头的车把式听到,便说:“爷,娃若不是饿了,您就掏掏看是不是尿了?尿了不舒服的。”
静候闻言,便把小糯米放在腿上,打开襁褓看了一下,果然见里头的尿布都湿透了。
他惆怅得要紧,这会儿哪里去找尿布给他换上?
若不垫着尿布,回头再尿,整个襁褓都湿透,岂不是哭得更厉害?
“忍一下,忍一下我把你交出去就没我事了。”静候不管他,依旧把湿尿布包回去。
小糯米可不依,哭得脸都紫了,大有要哭到绝气为止的架势。
车把式听娃儿哭得这么厉害,便停下来了,掀开帘子,不等他说话,静候便怒斥,“继续走,谁叫你停下来了?”
车把式是个年轻汉子,他道:“爷,娃难受呢,这哭下去入了风就得吐,您还是先处理处理,别让娃儿难受。”
静候扬手,愠怒道:“不管,你只管赶车。”
车把式见他发怒,也不敢说,只得继续赶车。
小糯米哭着竟真是吐了起来,吐了敬候一身,静候无奈地看着自己那绸缎衣裳被吐奶弄脏,气得又朝他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可不得了,小糯米直接哭得没了声。
静候慌了,“好了,好了,外公错了,不该打你,哎,怎么就那么娇气呢?又不是用力打你,轻轻碰你一下,你就哭得要死的模样,就你这样,落在人家的手中……”
他的话一下子止住了,半响,他慢慢地再打开襁褓,丢了他湿透的尿布,不再垫着。
小糯米的哭声戛然而止。
那带着泪痕的小脸蛋竟一下子笑了起来。
黑漆漆的眼珠上,还蒙着晶莹剔透的泪水,但是他就那样咧嘴笑着,露出稚嫩可爱的牙床。
那一瞬间,静候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到底在做什么啊?他糟践了自己,糟践了女儿,如今连这刚满月的外孙也要送去任人鱼肉吗?
他想起母亲含悲带恨地看着他,从牙缝里头迸出的一句话,让他像个人似地活着。
如今,他猪狗不如。
可他的命也在安王的手里捏着,他能怎么办?
静候心里头天人交战了许久,又低头看着小糯米,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你说,若外公出事,你父亲会不会帮外公?”
他笑得像哭一样难看,“不会,他们都看不起你外公,就连你母亲都看不起,我只能卖了你,你是安王的亲侄子,他不会伤害你的。”
小糯米眼睛骨碌碌地看着他,也不哭了,倒像是十分新奇的样子。
静候心里有了犹豫,便干脆叫车把式先停下来,让他好好想想。
车把式把马车停在了路旁。
良久,听得帘子里头传来幽幽的声音,“不去西山了,回去吧,去楚王府。”
车把式把帘子打开,看着静候,微微一笑,“侯爷,该去什么地方,便去吧。”
静候骇然地看着那车把式,“你……”
车把式微笑,“侯爷莫慌,在下是太子殿下的人。”
静候掩嘴,眼底惊慌得近乎碎裂。
“侯爷请听在下一言……”
马车,依旧往西山方向而去。
抵达交接的地方,静候抱着襁褓下了马车,走了大概几十丈路,便见山边有一所茅屋。
静候在外头敲了门,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名身穿青色衣裳的中年书生。
他先看了看静候身后,发现无人跟着,便伸出手道:“侯爷,把小太孙给我吧。”
静候却不给,张头看了一下里面,“王爷呢?”
中年书生淡冷地道:“不必问那么多,只管把小太孙给我,你与王爷的账自然就一笔勾销。”
静候紧紧地抱着小糯米,“那不行,本侯要见到王爷,要王爷亲口跟本侯保证,以后绝不提那些事情,否则本侯不能把小太孙给你们。”
中年书生冷冷一笑,眼底有几分鄙夷,“静候,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一扬手,便见里头顿时出来几名彪形大汉,一个个身穿劲装,手持长剑,朝静候逼了过来。
静候吓得连忙后退,尖声道:“你们想干什么?想抢不成吗?你叫王爷出来,我会把孩子给你们,但是要他给我一句准话。”
中年书生愠怒,厉声下令,“去,把小太孙给我抢过来。”
彪形大汉逼近,伸手去抢静候怀中的小糯米,静候死死地抱住,怒道:“你们敢抢?这是小太孙,就不怕死罪吗?”
“静候,”中年书生冷冷一笑,“这不是抢,这是你亲手给我们送过来的,太子妃也真是倒霉了,有你这么一位父亲。”
他阴冷一笑,道:“孩子抢过来之后,杀了他,便权当送给太子妃一份大礼了。”
静候惊叫一声,一手把襁褓扔过去,转身就跑。
中年书生一手抱住襁褓,手中一沉,低头看襁褓里头竟然是一块马车上用的软枕,顿时惊怒,“上当了,快追!”
鬼影卫从天而降,手持长剑堵住了追路。
中年书生心中一沉,扬手命人撤退,却听得马蹄疾驰声响起,十余劲装女子策马奔来,手持弓箭,形成包围之势,已无退路。
第502章 安全
安王神定气闲地笑了起来,“自家侄子,怎能不瞧清楚一些呢?”
安王其实并未有那么笃定,他来了这么久,没看到楚王府有任何兵卫的调动,宇文皓一直在场陪着宾客,府中下人没有一个有紧张之色,一点都不像出事的样子。
按说从娘家回来都这么久了,孩子也该洗了朱,面容能看清楚,一定会发现不对劲。
但是,为什么楚王府却那么镇定?
他暗中猜测,会否静候这窝囊废没办好这事?
但是不该啊,来之前,已经有人来报,说静候抱着孩子出门叫了马车直奔西山,是已经得手了的。
如果静候得手,那宇文皓今日就不该这么冷静,这三个孩子抱出来,不是一模一样的,他如何交代?
这轩然大波,他压得住吗?
正想着,便见汤阳带着奶娘把孩子抱出来了。
因是五月天气,到了中午过后,天气便暖和许多,所以,点心们抱出来的时候,没有用襁褓包着,而是穿着紫红色的衣裳,头戴滚金边红帽子。
换言之,不需要打开襁褓慢慢看,便可看到面容了。
安王第一眼看过去,心就凉了半截。
三个孩子,确实一模一样。
他迅速扬起眸子看向宇文皓。
宇文皓过去抱着小糯米,俯头亲了小糯米的额头一下,众人只觉得殿下实在是疼爱儿子,无人知道他的心如今还没真正定下来,手都是颤抖的。
安王心头恼怒不已,静候真是无用,竟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宇文皓没看安王,如今是属于点心们的时候,他和安王的账,可以慢慢算,且今天也会有人找他算。
褚首辅走过去,对宇文皓道:“让老夫抱一下。”
宇文皓把小糯米放在褚首辅的手弯中,褚首辅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动作竟是十分娴熟。
孙王在旁边看着,笑道:“首辅,您竟然还会抱孩子?”
褚首辅没好气地看了孙王一样,“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那不一样,抱这些粉团似的娃娃,全身发软,就唯恐摔着了他们,本王都不大敢抱啊,且抱着就不敢换手。”孙王道。
褚首辅道:“这又何难的?”
说着,他便灵巧地把手扭转手掌托住小糯米的背,小脑袋顺着往胸口前移过,那边的手一接,再往手肘上一托,小糯米就稳稳地过了另外一只手上,这动作一气呵成,若说没有练过,都不敢相信。
所以,孙王诧异地道:“首辅,您是练过吧?”
首辅淡淡地道:“第一次抱。”
宇文皓笑而不语。
不知道谁这段日子老是过来找喜嬷嬷,说顺带看看孩子,顺带叫喜嬷嬷教他怎么抱。
有一回,老元还听到他们说话,首辅说,他这辈子都没机会抱他们生的孩子。
老元为了这句话,还难过了一下。
首辅接收着来自诸位皇亲及诸位大人崇拜的眸光,毕竟,这抱娃真是技术活儿,他们这些人,武艺也好,读书也好,总归精通一样,可论这点,实在不行。
首辅不愧是首辅,各项业务精通啊。
因着点心们实在是可爱,又见褚首辅抱得这么好,大家都跃跃欲试,想抱一抱沾点福气。
就这样,偌大的正厅里头,仿佛出现接力赛一样,一个传递一个地抱着点心们。
这说来也怪,点心们平素不太喜欢不熟悉的人碰,尤其小糯米,挑人得很,不熟悉的容易哭,可今日真是给他爹这张老脸长脸了,全程下来,就没哭过一声,甚至,还咧嘴笑着,这一笑,柔了多少人的心啊?
小糯米传到了安王的身边。
递过来的是睿亲王。
睿亲王可稀罕了,抱着有些舍不得放手,见安王不接,便道:“你不抱的话,那本王便多抱一会儿。”
大家都看着安王,今日可是弥月之喜,做伯父的,可不好不抱一下吧?
安王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过了小糯米。
宇文皓的眸子,一下子冷寒起来,全身的肌肉绷紧,盯着安王。
虽然知道他在这个场合不会对小糯米怎么样,但是,孩子落在他的手里,总归不放心。
这说来也怪了,人人抱都抱得,在安王的手中,小糯米却尖声哭了起来。
这哭声很让人惊悚,仿佛是忽然受到了惊吓,也仿佛是忽然被打的痛楚,这一声哭出来,在场的人心里都有顷刻的不舒服,仿佛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在快速地涌动然后碰撞在心头上。
很不舒服,说不出的不舒服,这种不舒服,让他们不约而同地对安王生出了厌恶。
是毫无来由的一种情绪。
宇文皓马上上前抱回小糯米。
那哭声戛然而止,一切恢复了平静。
众人纷纷称奇,说这孩子懂事,未来大有可为。
这自然是恭维之词,孩子哭闹,到了爹的手中停止哭泣,这不是正常的么?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这么多人抱都不哭,唯独安王抱着就哭了。
宇文皓其实都有些诧异,想起老元说的话,莫非孩子们真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可以感知危险?
看过孩子之后,穆如公公带着人来了。
他不是来饮宴会的,而是奉旨传召安王入宫。
安王有些错愕,看着神色严肃的穆如公公,想探听一二,穆如公公一字不吐,只催促他马上入宫去。
今天是太孙弥月之喜,算是普天同庆的日子,却在这个时候急召安王入宫,安王是武将,莫非……
大家纷纷猜测,忐忑不安之际,褚首辅淡淡地道:“怎地还没汤饼吃?该吃汤饼了。”
众人看着褚首辅,他那般的淡定悠闲,还惦记吃汤饼,那按说是没什么事发生的。
否则,这会儿连首辅都得入宫去了。
于是,热闹继续。
宇文皓抱着孩子回了啸月阁。
因着都去吃汤饼了,所以,啸月阁里的女眷都暂时离开,宇文皓抱着小糯米进去,元卿凌也快步过去,抱住了小糯米,宇文皓顺势抱住了她。
小糯米脱险之后,罗将军是先带进了宫里,方才才送回来的,所以,元卿凌还没见到脱险的小糯米。
第503章 开宴会
元卿凌哭得没有声音,抱着小糯米伏在宇文皓的胸口前抽泣。
宇文皓也是难受得很,孩子如今是回到了他的手中,但事实上,孩子今天是在外头经历了一场生死劫。
“父皇已经传了老四进宫,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了。”宇文皓轻轻地扫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
元卿凌鼻音重重地嗯了一声,慢慢地退开,宇文皓伸手捧着她的脸,擦拭她眼底的泪水,心头揪痛。
小糯米握住双拳咿咿呀呀,大眼睛骨碌碌转,一会看着宇文皓,一会看着元卿凌,甚是活泼的样子。
所谓小宝小心肝,最小的那个,总归是惹父母心疼一些的,尤其小糯米出生的时候,还因脐带缠住脖子差点窒息,黄疸的时候又久久未褪,如今刚满月,又历经了生死归来,如今元卿凌和宇文皓看着他,都不免多了几分疼爱怜惜。
“坏事了。”宇文皓轻叹一声,“你之前说过,三个孩子不许偏心,可我如今发现,疼他更多一些了。”
元卿凌瞪着他,“你不能这样,必须三个都疼爱,偏心一个,对其他两个很不公平。”
“知道,知道,我会把心态纠正过来的。”宇文皓连忙保证道。
元卿凌抱着小糯米坐下来,瞧着那酷似宇文皓的小脸蛋,活灵活现的眸子,心疼得不行,她其实也觉得自己偏心了,但是不能跟老五说,免得他偏心得有法可依了。
“对了,那多出来的孩子,怎么处置?”元卿凌忽然想起这茬来,“得问问静候是从哪里抱来的孩子,给人家还回去。”
宇文皓道:“罗将军说了,这孩子是打你怀孕的时候,他就叫府中二老夫人找的,后用二两银子买下来。”
元卿凌想起之前静候的主意,不禁摇头,“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他,他如今呢?一并送进宫里头了吗?”
宇文皓道:“送进去了。”
元卿凌冷冷地道:“该死。”
宇文皓瞧着她,若有所思地道:“这一次,他倒是不算该死。”
元卿凌看着他,“你还为他说话?他抱走你儿子。”
“他后悔了,半道就想回来的,”宇文皓抱过小糯米,跟她解释,“笑红尘早就安排了人在静候府附近,十几辆马车都是笑红尘的人,算准了他必须要雇马车的,因为府中的人被祖母拾掇过之后,都忠心于祖母,他怕败露只能雇马车,去了半道,小糯米哭了,不知道怎地哭过之后,他就吩咐车把式转头回咱府邸,车把式才露了身份,叫他继续往西山去交接,所以,此番虽然罗将军带他入宫了,可也有说辞为他洗脱,顶多是受点罚,不会要他老命。”
“那他和尚夫人的事情……”
宇文皓淡淡道:“那就看老四怎么做了,老四说的话,估计你爹这条命还是保不住,不过,老四肯定不会说,这事只能唬一下你爹,他如果这节骨眼上说出来,岂不是坐实了他要挟你爹带走小糯米?父皇又不是傻子。”
元卿凌问道:“那这一次拿住的,是安王府的人吗?”
“没错,正是安王府的惠先生。”宇文皓眯起眸子,冷冷地道:“就算惠先生把一切都揽在身上,但父皇也不可能全然相信,对老四肯定就多了留了心,往日老四潜伏得太深,父皇未必知道他那么多心思,如今出了这事,算是他自个把自个送到了父皇的眼前,让父皇紧盯着他。”
元卿凌忽然想起齐王遇刺一事,道:“那父皇会否把齐王遇刺的事情与他联想在一起?纪王会不会因此免罪呢?”
“父皇应该知道老大是冤枉的,所以,过一阵子,大概就会寻个由头把他给放出来,只是经此一役,朝中支持老大的怕是没几个了,加上老大的人脉一直都是掌握在纪王妃的手中,所以,老大不中用了。”
元卿凌想起褚明阳来,“那褚家那位二小姐,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纪王只是秀了一波存在感,就这么退出夺嫡的舞台,就连元卿凌都觉得他是个悲情角色了,当然,也是瞬间这么觉得,想起他做的那些事情,还是很让人生气的。
仔细分析一下纪王,除了空有一个庶长子之位,还真没什么真材实料。
充其量,就是一个升级版的静候。
他之前所经营的一切,都是靠女人为他争取来的。
利用完了纪王妃,以堂堂皇长子的身份跪舔褚家,结果一无所获,被安王实打实地崩了一炮,差点连命都保不住。
吃过汤饼之后,便开始准备酒席了。
安王走了之后,楚王府里头总算是一派清明,宴会才算是正式开始。
元卿凌也踏实地迎客,被一群皇亲贵族和诰命夫人围着,一顿顿的彩虹屁乱夸,有那么一瞬间,元卿凌真觉得自己生了三胞胎是多了不起的事情。
老五那边,也带着一群酒国英雄开战了。
开始,还十分规矩,按照太后定下来的格局,一道一道菜地上,一小口一小口地抿。
汤阳之前大量入货,进了许多女儿红,一旦三胞胎中有一个姑娘,那女儿红就得埋下。
如今三个都是小子,那这一批女儿红注定是要在今晚喝光的。
苏老表带着苏家好几个年轻的公子哥儿过来,为了给宇文皓撑酒场的。
这年头,不管是商场还是官场,但凡办事就离不了酒,尤其今晚这么高兴的氛围,还能容许有一个带把儿的人没喝醉离开?
一时,便只见阵阵的推杯换盏,杯盏交错,七八巡下来,兴致越发高涨。
女眷和男宾是分开的,她们坐在另外一个厅子里用餐,却还听得前院波浪阵阵的喧闹声,最清晰的一个字不外乎是“喝”!
文敬公主都笑了,“今晚可尽兴得很啊,我们都该喝一杯的。”
文敬公主这么说,大家都纷纷赞同,就连宇文龄都高兴地说:“对,皇姐说都对,我们也该喝的,今晚太高兴了,我当姑姑了。”
论起喝酒,怎么能少得了袁咏意和阿四?且还有一群袁家的人在呢。
当下阿四就叫人上酒,开始喝的是桂花陈酿,但是,袁咏意说,这是娘们喝的酒,咱不能输给外头的那群男人,一律换上了女儿红。
第504章 死不承认
元卿凌本不敢沾,毕竟,她真的是一小杯就醉倒的那种酒国白痴。
但是,在孙王妃和文敬公主的撺掇之下,她举起了酒杯。
一口进去,竟是白水。
她诧异地看向喜嬷嬷,喜嬷嬷压低声音,面无表情地道:“太子妃自个知道自个的事,咱不凑这这热闹。”
元卿凌笑道:“一点点是不要紧的。”
“不,太子交代了,太子妃一滴酒不能沾。”喜嬷嬷很严厉地拒绝。
今天大家都很开心,不想最后被砸了场子。
元卿凌讪讪地应了一声,“那就听他的。”
御书房。
安王跪在御前,不敢抬头看那脸色已经铁青的明元帝。
虽然穆如公公在楚王府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可方才进御书房之前,便已经告诉了他,且说了一句叫安王心里有数。
安王确实心里有数,他心里更有数的是惠先生会把一切罪名都揽下,他只说一句不知道就是。
至于静候看样子也是拿住了,但是静候敢说是受他指使么?静候虽是废物,但脑袋瓜子比谁都好使,一旦供出了他,就意味着把自己那些腌臜事都招认了。
所以,当明元帝劈头劈脑地质问“你还有什么话说”的时候,安王已经抬起了沉痛的眸子,再服下请罪,“父皇,儿臣管治家臣不力,还请父皇责罚。”
安王所料,件件正确。
惠先生确实把一切罪名都揽下,至于静候,也说从头到尾,指使他办事的人是惠先生。
他招认说,惠先生许下诺言,若他办到此事,便会求王爷为他官复原职,不过,他无心官位,已经当下把此事告知了太子,所以整个局,是太子设下,目的是要把惠先生当场拿住,问其目的。
口供禀报到明元帝的耳中,就是这些。
当时罗将军抱着小糯米进宫的时候,看到孙子那张哭得已经半是青紫的脸,明元帝的心就像是被狗狠狠地咬了几口般痛着,他亲自抱着小糯米,哄了好一会儿才哄好,恨不得当场就把惠先生碎尸万段。
明元帝知道,如果事情要简单一点处理,直接处死了惠先生就是。
他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
但是,看到小糯米的脸,那盈盈的黑眸子上头笼的泪水,他就是不愿意就这么算了。
亲王夺嫡,风波不断,他虽不愿意看见,却也没那么痛心疾首。
大人打生打死,是大人的事情,他小糯米才刚满月,何罪之有?就要差点遭此狠手,明元帝怎能善罢甘休?
所以,听了安王这句话,明元帝直接一块墨砚就扔了过去,怒不可遏,“管治不力?朕看着都是你下的命令。”
墨砚正中安王的额头,掉下来的时候就染了血。
安王跪着不动,甚至连抽痛一声都没有,直直地道:“父皇明鉴,儿臣绝没下过这样的命令,儿臣就是再心狠手辣,也不可能会对刚满月的小侄子下手,儿臣冤枉!”
明元帝厉声道:“你冤枉?就算不是你,你府中的人办了这事,你也冤枉不到哪里去,你若没这样的心思,底下的人会冒着性命的危险去为你筹谋?”
安王心思已经清明起来,道:“父皇,您说得对,儿臣不算冤枉,只是此事着实处处透着怪异,还请父皇调查清楚。”
“何来怪异?”明元帝怒道。
安王伸手擦了一下额头流下来的血,道:“父皇,难道您不觉得怪异么?静候既然把惠先生接触之事告知了老五,老五为什么不直接回禀父皇,而是要静候冒险带走小太孙?难道他就不怕出什么意外吗?还有,惠先生虽然是儿臣的家臣,可儿臣对他十分不信任,很少会交付重要的事情给他办,父皇可打听一下,儿臣这些年,何曾叫他办过要紧事?为什么这一次掳走小太孙,这直接有可能要了儿臣性命的大事,儿臣会交给他去办?所以,儿臣是被人陷害了,还请父皇明鉴。”
明元帝冷冷地道:“所以,你这话是指老五自编自导?”
安王斗胆地道:“父皇,儿臣确实有这个想法,且老五不是头一遭这么做了,之前不是自伤过一次吗?”
“胡说!”明元帝大怒,一拍桌子,“朕何时说过他那一次是自伤的?”
安王慢慢地抬头,眼底有些狐疑,“若不是自伤,凶手是谁?”
明元帝脸色一滞。
为了保护老大,所以之前老五遇刺一事,他没有选择继续调查,之后也没有公布结果,只是含糊了过去。
没想如今被他拿住当话柄,还驳得他没话好说。
明元帝心头恼怒,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窝囊。
偏又不能再这个时候再把老大扯进来,遂冷冷地道:“一码事归一码事,这件事情,是你府中的人犯下的,你指老五自编自导,并没证据,朕也可以说你为了脱罪往老五身上栽赃。”
“如果父皇非得要护住老五,那儿臣无话可说,请父皇降罪就是。”安王的态度明显强硬起来了。
明元帝气得半死,这问罪变成最后成了他这个君父偏袒之罪了。
正气极,却见穆如公公疾步进来了,压低声音道:“皇上,太上皇来了。”
明元帝一怔,连忙走出去迎接,心里暗自诧异,老爷子怎来御书房了?自打自己登基,这事还少见得很呢。
“许是罗将军告知了小太孙的事。”穆如公公提醒。
那就大有可能了,罗将军是鬼影卫,若说了小糯米差点出事,老爷子是坐不住的。
果然出到外头,便见老爷子沉着一张脸,沉得都快变成黑色了。
明元帝上前,“哟,父皇怎地来了?儿子扶您。”
太上皇一手就拨开,暴戾地道:“老子还没死呢,等死的时候扶灵再用上你。”
明元帝心中一凝,连忙跪下请罪。
太上皇退居二线这么多年,人前人后,都给足了他这个皇帝面子,从不以老子的身份斥责,如今一开口就说这么重的话,明元帝心肝都吓颤抖了。
太上皇站着,挺了一下腰,沉声道:“滚进来。”
明元帝站起来,“是!”
常公公扶着太上皇,进了御书房的门槛,明元帝便连忙追上。
第506章 还是醉了
安王想起太上皇的态度,不禁心头发惊,尤其被他盯着的时候,后背是直发寒。
他道:“外公,皇祖父早已经不管朝中之事,您说此番他为老五出面,是不是有重新干预朝政的可能?”
狄魏明沉思了一下,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他这几年虽然表面看着是不管事,但他养着鬼影卫,关注着外头的一举一动,虽然不经常掺和,可关键的时候,防着他一把总没错。”
安王不禁忧心忡忡,父皇日理万机,有时候要糊弄他一下不是难事。
可太上皇赋闲养性,人手充足,若他盯上一个人,绝对有足够的精力去死磕。
想到这里,他心底生出一丝冷狠,“他怎么还不死?”
狄魏明倏然抬头看着他,“你……你的意思?”
这念头本是忽然升起的,但看着外公竟有同样的意思,安王胆子渐渐地大了起来,“外公,您说有可能么?”
狄魏明想了想,道:“先稍安勿躁,这是最后的孤注一掷,若还有其他办法,不必要冒这个险,一旦坏事,牵连甚广,你母妃连同整个安亲王府,乃至我狄家都要栽进去。”
“是,一切便听外公的。”安王连忙压下这念头。
且说楚王府里头,热闹已经渐渐地散去。
在一众人的维护之下,宇文皓得以保持不醉之地,但是其他人则很悲剧,例如苏老表,一连吐了三四次,鲁莽走路一直撞墙壁,就连酒中君子冷静言,也得两人扶着上马车。
宇文皓与汤阳徐一带着几分醉意在门口一一送别,看着醉醺醺的宾客尽兴而归,他心里头也是美滋滋。
早早便问准了御医,御医说太子妃伤口愈合得很好,今晚若小心行事,问题不大。
在徐一的摇晃的搀扶之下,他回到了啸月阁。
进去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整个人生都崩塌了。
寝室里头,桌椅家具全部被掀翻,柜子里头的衣裳全部丢在地上,满室狼藉,隔壁的仨娃哭得嗷嗷响,应该也是被这里的动静吓坏了,听到奶娘在使劲哄,但显然不凑效。
蛮儿捂眼出,阿四提裙奔,喜嬷嬷和其嬷嬷两人忙收拾,见宇文皓来到,喜嬷嬷叹气,“王爷可来了。”
“王妃呢?”宇文皓忍住满心的震惊问道,“不是说了不准她喝酒么?”
这乱局,若不是元卿凌喝了酒,还有谁敢拆房子?
喜嬷嬷哎了一声,捶着后背悲催地道:“是不许她喝的,大家伙敬酒,她喝白水,谁知道却被纪王妃看穿了,愣是给她倒了一杯,这喝了一杯,又有一杯,最后不就这样了么?压都压不住啊。”
“人呢?”宇文皓走了一圈,愣是没发现元卿凌,遂出来问道。
其嬷嬷指着床底,满脸疲惫地道:“在里头呢,死活莫出来,说是在里头做啷子研究。”
宇文皓蹲下来,往里头看去,果然见元卿凌躺在床底下,脑袋往里头,双脚八叉在外,他气得要死,趴下来伸手去拽,殊不知一脚就直接招呼他的脸,吃了酒的人,力道都没轻没重,这一脚愣是没把他的眼泪给踹出来。
“元卿凌,你给我出来!”宇文皓惊怒,也顾不得自己再被踹,双手一同去拉,可算把她拉出来了。
喜嬷嬷连忙道:“哎呦喂,可算是出来了,太子,那您就伺候太子妃洗个澡吧,那一身都不知道被泼了多少杯酒。”
宇文皓看着她的衣裳,一阵酒味传过来,确实也是湿漉漉的,一张脸又红又黑,红是因为喝酒红的,黑是因为把床底的灰都给蹭了,狼狈得像被丢在大街上的醉汉,宇文皓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她是喝酒还是泼酒啊?”
喜嬷嬷埋怨地道:“喝得高兴,她直接一脚踩在椅子上,一手提起一罐酒,仰天就喝起来,喝是没喝进去几口的,都洒脸上身上,差点没给她呛死。”
宇文皓想象那一幅画面,真是心脏都要停顿了,他等今天晚上等多久了?她到底知道不知道啊?故意的吧?
“哎,太子妃的好名声,今晚算是毁掉了,今天多少皇亲诰命在啊,明日这大街小巷,怕是流言蜚语不少了。”其嬷嬷说。
宇文皓不担心这个,看着死呼呼的元卿凌,气得手指发麻,那他今晚怎么办?他可是准备了许久的,这死猪一样的人。
“叫御医!”宇文皓吼了一声,“不管用什么方法,把太子妃给我弄醒过来。”
曹御医今晚也喝得半醉了,他是一个很懂得养生的人,喝酒绝不喝醉,只是今晚实在是高兴了,一时多喝。
听得太子急召,说太子妃出事,他背着药箱就来。
看到太子妃这模样,他有些震惊,“这怎么回事了?”
“吃醉了!”其嬷嬷说。
宇文皓一手抓住了曹御医的衣领子,吼天喝月,“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她不许再醉。”
曹御医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喝得这么醉,怎么醒啊?遂小声地建议道:“王爷,其实您要办的事,醉不醉都不碍您。”
宇文皓气得毛骨悚然,“你是说,本王长达一小年的等待,就是为了和一个毫无知觉的人睡觉?”
其嬷嬷和喜嬷嬷快步出去,这话题老人不宜。
曹御医也觉得太子有些悲催,遂冲外头的喜嬷嬷喊了一声,“先熬醒酒汤。”
然后对宇文皓道:“醒酒汤灌下去之后,用热水擦身子,不许沐浴,醉酒沐浴很危险,若还是不行,带出去走几圈,散散酒气。”
事到如今,唯有这样了。
喜嬷嬷的醒酒汤早就熬下来了,只是她躲在床底没办法叫她喝下去。
宇文皓抱着她,双手捏住下巴强行把嘴巴掰开,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下去。
元卿凌睁开醉醺醺的眼睛,迷离地看着宇文皓,咕咕地笑着,那醒酒汤就从嘴角两边淌下,像两道美丽的小溪流。
“老元,”宇文皓都快哭出来了,“别闹,快喝下去,醒酒就好。”
“我晕……”元卿凌嘟哝了一声,闭上眼睛,“还想吐。”
曹御医闻言,连忙惊喜地道:“吐出来就好了,吐出来能醒一大半。”
元卿凌又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吐……不出,难受……”
第507章 梦回
宇文皓看着曹御医,“想办法。”
曹御医脑子飞快地转,咬牙道:“没办法了,扣喉咙。”
“那不行,伤胃。”宇文皓舍不得了。
曹御医摊手,“那带太子妃出去走走吧,让她活动活动,出点汗,出汗之后回来再用热水擦身子,这能散一些酒气,好歹能叫她好受点儿。”
宇文皓折腾了一通,也无奈得很了,能让她好受点就行。
大半夜的,扶着她在外头溜达,多宝不知道女主人出了什么事,一路跟着。
元卿凌整个身子都是压在宇文皓的身上,她是有意识的,就是醉得天旋地转,想吐吐不出来,难受得很。
走了一会儿,宇文皓倒是清醒了,酒气全部散去。
他干脆一把抱起元卿凌回了屋中,叫人准备热水。
他叫喜嬷嬷和其嬷嬷回去休息,自己细细地伺候元卿凌。
脱了衣裳,用热毛巾擦拭她的肌肤,擦到她腹部的伤口,他伸手摩挲了一下,想着她当时受的痛楚,很是心疼,哪里还顾得上他压抑多月的渴望?
其实回想起来,那一幕着实惊人,如果她那天出了什么事,他的世界都要崩塌了。
不知道没了她的人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擦好身子,为她盖上被子,才慢慢地给她洗脸。
脸上的灰尘洗掉,露出洁白红润的脸庞,月子里头,虽然劳心的事情也多,但是吃得还行,补得好,气色就上来了,白里透红,就像一只熟透的苹果,叫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以前他总叫她丑女,是因为那时候的元卿凌皮相不管多好看,但内心丑陋,所以在他看来也是丑的。
如今,只觉得她千般好,万般好,便是歪嘴斜眼,她都是美丽的。
这个女人,是他的娘子,为他生了三个儿子。
想到这里,胸腔里头就涨满了一种很感动的情愫,让他有掉泪的冲动。
“辛苦你了,元,我这辈子都不会叫你委屈,竭尽所能,让你安稳一生。”宇文皓亲了她的脸颊一下,哑声道。
元卿凌听到了,慢慢地睁开眼睛,眸子朦胧了一层水雾,亲昵地叫了一声,“老五!”
“在!”宇文皓连忙凑过去,抱着她,“我在这里。”
元卿凌努力地看他,但是到底眼皮也是撑不住,慢慢地又合上,“我晕。”
宇文皓宠溺地道:“睡吧,我一会儿就来。”
他把水端开,换了寝衣躺在外头,抱着她睡。
他的脑子很清醒,热闹过后,一切都回归平静,但这才是他的生活。
他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幸福,但是又隐隐有些害怕。
怕失去。
人越是在幸福的时候,越患得患失。
元卿凌翻了个身,整个人卷缩在宇文皓的怀中,这是她最舒适的睡姿,在梦里都觉得安全。
“卿儿,你怎么睡在这里?这好大一股酒味,你喝酒了?”
模糊之中,元卿凌只听得有人叫她,她头晕得很,嘟哝了一下,“我晕。”
“你跟谁喝酒了?”说话的人轻轻叹气,“说了不准你喝酒的,又不听话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一会儿,便有热毛巾敷在了额头上。
元卿凌猛地睁开眼睛。
眸光朦胧中,有一张面容渐渐清晰,元卿凌惊得泪眼婆娑,“妈妈?”
“怎么了?不认识妈妈了?”那妇人笑了一下,拿下她额头的毛巾给她擦了一下脸,“跟谁喝酒去了?”
元卿凌震惊得无以复加,慢慢地爬起来,眸光痴痴地看着妈妈,妈妈怎么会那么瘦那么苍白?
元妈妈拿着毛巾进了洗手间,她跳起来,依旧觉得晕头转向,但是,沙发,电视机,茶几,柜子,落地玻璃窗……
天啊,这里是家里,她回家了?
她跑进房间,房间的衣柜有落地镜,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牛仔裤,t恤,扎马尾,脖子上带着精致的白金镶钻吊坠项链,这是她二十三岁生日的时候妈妈送给她的。
天啊,天啊,天啊!
元卿凌跌坐在床上,怎么会这样的?她回来了?老五呢?孩子呢?
她双手捂脸,哭了起来。
“卿儿,怎么了?”元妈妈拿着热毛巾,站在门口,眼底有惊痛,“是谁欺负你了?”
元卿凌抬起头,满脸的泪痕,站起来一头扎进了妈妈的怀中,“妈妈,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
元妈妈抚摸着她的头发,喃喃地道:“没事,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妈妈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元卿凌抬起头,看到妈妈眼里充满了泪水,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梦里一样,但是,伸手擦拭妈妈的泪水,却又是那样的真实。
她牵着妈妈的手走出去,这才留意到墙上挂着一幅她的照片。
是她毕业时候的照片,博士帽底下,是她那张笑容明媚的脸,当时,爸爸说过,这张脸就像是在笑春风,十分好看。
当时想挂在墙上的,但是,因为哥哥洗的照片,底色黑白,妈妈说忌讳不愿意挂上去。
如今,却赫然挂在了墙上。
她再看向刚才躺的沙发,沙发上也有一张她的照片,用相框装着,是十五岁生日的那天,爸爸为她照的,她坐在院子的秋千上,哥哥在身后推她,她飞起来那一刻抓拍,所以,照片中的她,是飞过来的,笑得嘴巴都咧到了耳朵后面去。
“卿儿,你去哪里了?怎么喝得那么醉?”元妈妈拉着她的手,痴痴地望着她问道。
元卿凌不知道怎么说,她一直认为是在做梦,可又那么的真实。
“我……我生了孩子,我在孩子的满月宴上喝醉了,醒来就在这里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妈妈,我在这里是死了吗?”元卿凌茫然地问道。
元妈妈的眼泪流了下来,“你没死,你一直在妈妈的心里。”
元卿凌看着妈妈原本圆润的脸,如今瘦削得可怜,眼窝都深陷下去了,她心尖发痛,渐渐地痛得厉害。
元妈妈牵着她的手坐下来,元卿凌看到茶几上的药,拿过来一看,是帕罗西汀,治疗抑郁症的药。
“妈妈!”元卿凌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抱住了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第508章 你就回来让我见见吧
元妈妈抱着她,哭得痛彻心扉。
元卿凌狠狠地给自己两巴掌,她让妈妈伤心了,让家里人伤心了。
她放开妈妈,连忙问道:“爸爸呢?哥哥呢?奶奶呢?”
元妈妈擦了眼泪,看着她道:“他们都上班去了,你奶奶住院了,你走后,她身体就不好,这一年几乎都在医院里头。”
“天啊,”元卿凌马上站起来,“我要去医院看奶奶,她住哪家医院?”
“就是在市一医院,好,妈妈带你去。”元妈妈去拿手机,“我要给你爸爸打电话,给你哥哥打电话,告诉他们你回来了,你等着,你等着……”
元卿凌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边的声音渐渐地失去,却倏然听得凄厉的一声叫喊,“卿儿,卿儿你在哪里啊?你在哪里?”
“妈妈!”她惊喊出声。
“元,元,快醒醒,快醒醒,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宇文皓抱着她,见她哭得力竭声嘶,在梦里都喊了出来。
元卿凌睁开眼睛,看到宇文皓焦灼的脸,她有种仿若隔世的感觉,“老五?我妈妈呢?我妈妈呢?”
她推开他,掀开被子下床,赤脚疯狂地喊着,“不,怎么又是这里?我要见妈妈,我奶奶住院了,我要去看她,老五,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啊……”
宇文皓吓得连忙抱住她,“老元,你做梦了,你做噩梦了,别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不,我看到妈妈了,妈妈很伤心,妈妈病了,她一直那么坚强,因为我她病了,她病了……”元卿凌像个疯子似地大哭,拍打着宇文皓的肩膀,“你放开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找他们。”
“元,元卿凌,冷静下来,”宇文皓听着她说的那些话,心里头害怕得很,“你哪里都不准去,你只能留在我身边,不准走。”
元卿凌发出绝望的悲哭声,“老五,你不懂,妈妈病了,她那么要强的人,她病了,她甚至连班都不上了……她再叫我,你听,她在叫我啊。”
宇文皓手刀落在她的后脖子上,她软软地倒在了他怀中,宇文皓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心头恐慌得无以复加。
元卿凌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一早了。
宇文皓抱住着她睡,他一宿没闭眼,她醒来的时候,就对上了他的焦灼慌乱的眸子。
“元!”他轻轻地抚摸她的脸,“好些了么?”
元卿凌慢慢地爬起来,宿醉之后,头很痛很胀,她用手敲了一下头,“我喝醉了?”
“嗯,你喝醉了。”他的眸光在她脸上审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头痛!”元卿凌有些恼,“早知道不喝了,都怪纪王妃。”
“是的,都怪她。”宇文皓喃喃地道,眼底竟是蒙了雾气。
元卿凌甩了一下晕沉沉的脑子,定了定,道:“我似乎做梦了。”
宇文皓惊痛地收回手,“不,你没有做梦。”
元卿凌看着他,“我有没有做梦,你怎么知道?”
“我……我一晚上都没睡,看着你,你睡得可沉了。”宇文皓说。
元卿凌笑了,“我就是睡得沉也可以做梦的。”
宇文皓看着她,“那你……你记得你梦了什么吗?”
元卿凌想了想,摇摇头,“记不起来了,就记得那种感觉,很悲伤的感觉。”
“那一定是噩梦,不要想了。”宇文皓连忙说。
元卿凌嗯了一声,掀开被子下床,“我去看看点心们。”
“我陪你去。”宇文皓连忙也下床,一手拉住她的手腕,“等我。”
元卿凌诧异地回头看他,“还要等你?直接过去就行了,就在隔壁呢。”
宇文皓说:“那也一块去,你这还没洗脸呢,一身的酒气,熏着点心们了。”
元卿凌笑道:“还真是,你昨晚怎么忍受的了的?你醉了吗?”
“我半醉,还好。”宇文皓说。
蛮儿敲门,“殿下,太子妃,需要伺候吗?”
“去打水吧。”宇文皓说。
“是!”蛮儿退了下去。
因着元卿凌的习惯,穿衣不需要人伺候,所以,宇文皓这位大少爷,穿衣也不需要人伺候,但他今天神不守舍,穿了好久,连个内裳都没穿好。
元卿凌笑着走过来,“你还说没醉,昨晚你醉得比我厉害吧?连穿衣都不会了。”
她伸手为他系好内裳,再套上外衣,锦缎料子显得他身姿挺拔颀长,玉树临风,“怎么总是看着我啊?我脸上有什么吗?”
元卿凌见他眸光灼然,不禁下意识地摸了自己的脸一下。
宇文皓摇头,抱住她轻声道:“元,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谁叫你,或者不管你在哪里,都一定要想尽办法回到我身边,回到孩子的身边。”
“我哪里去哪里?”元卿凌失笑。
“不管去哪里。”宇文皓强调,“必须要想尽办法回到我的身边来,我不能没有你。”
元卿凌笑着点头,“好,知道了,这喝醉了一回酒,怎么就变得粘人了?你是太子了,好吗?”
“我就是当了皇帝,那也得粘着你不放。”宇文皓说。
元卿凌看着他眼底的眷恋,“好,说好了谁都不许先放手。”
“你说的,不能反悔。”宇文皓的心还是没定下来,恐慌一点点地侵蚀。
蛮儿绿芽和绮罗进来伺候,主要是梳头上妆。
元卿凌看着镜子里头,蛮儿的巧手正为她慢慢地傅粉,她脑子里倏然出现一幅画面,那站在衣柜落地镜前的那个女子,牛仔裤,白色宽松的t恤,扎着马尾巴,她回头,就看到妈妈那锥心刺痛的眸子。
她惊得翻了粉盒。
“怎么了?”宇文皓马上就看过来,眼底充满了担忧。
元卿凌把眼泪慢慢地逼回去,嘴唇颤抖着一笑,“没事。”
广市,元家宅子里头。
元妈妈在沙发醒来,她整个跳起,“卿儿!”
身上的相架跌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她慢慢地看下去,只见照片中的少女笑迎春风,像是要飞起来的样子,她捡起来,捂住了胸口上,泪流满面,“卿儿,你是不是回来过?如果这世界上真有鬼魂,你就回来让妈妈见见吧。”
第510章 好朋友一辈子
元卿凌有些诧异,转头看着阿四,“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阿四道:“只是觉得,如今她心头唯一的坎,大概就是魏王了,她要真正放下,大概是会去找魏王谈一下吧?”
“还有什么好谈呢?”元卿凌想起魏王对她的伤害,只愿魏王从此退出她的生命,不要再纠缠了。
“不知道呢。”阿四不了解男女之间的情爱,只是觉得,一个女子能去哪里?
元卿凌踏前一步,阿四连忙道:“元姐姐,可不能往前了,危险。”
元卿凌回头冲她笑,“没事,这风很好,我想吹一下风。”
“喜嬷嬷在的话又得说您了,这才出了月子,还不能吹风的。”阿四说。
“不妨,天气暖和了。”元卿凌道。
阿四笑了,“也不算暖和,昨天汤大人还给牢里送了被褥,您父亲说牢中冷。”
因着皇上那边还要继续调查,静候虽然说了一番好说辞,但是,糊弄得了皇上么?所以,皇上先下令把他扣押在京兆府衙门的大牢里头。
不过,宇文皓说皇上不会再深,入调查,因为惠先生那边已经咬死了是他自己的意思,而他也编造了一番说辞,是因为和宇文皓有私怨,想报复宇文皓,才会假借安王的口吻联络静候,许下官位,让静候把小糯米抱出来的。
至于皇上为什么会关押静候,这大概是要给他一点教训。
天子的圣心,岂能轻易蒙蔽?不下旨彻查,因为安王已经调到南营,而静候又是太子妃的娘家,静候那些腌臜事,难道就少了往皇上的耳中传么?这也是看在了元卿凌的面子上,免得她才刚刚当上太子妃,娘家就出事,不好看。
元卿凌听得阿四说,便淡淡地道:“少爷的身子劳碌的命,瞎折腾。”
阿四扑哧一声笑了,“汤大人也是这样说的,说他在牢里抱怨伙食不好,抱怨阴暗潮湿,反正就没一句好话,一直求汤大人快点把他救出去。”
元卿凌摇头叹气,“让他长点教训吧,等出来之后,马上送走,不能再留在京城了,这一次是良心发现,可难保会有下一次,自家人,最不能防备了。”
“可不是?”阿四说。
两人说着话,宇文皓也上来了,他从元卿凌身后抱着她,用披风裹紧了她的身子,“瞧你双手冷的,踏实地在茶馆里坐着不就好了么?”
“坐不住,他们知道我的身份,殷勤得很,不自在。”元卿凌说。
宇文皓笑道:“这就不自在了?往后的尊荣可怎么办啊?”
元卿凌笑道:“这身份贵重也不好,不能像一个平凡人那样活着。”
“还有抱怨自己身份贵重的?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宇文皓抱着她转过来,看着她的脸,皱起眉头道:“脸都吹白了,不许在这里站着,去茶馆,回头喜嬷嬷又得说我没护好你。”
元卿凌失笑,“你的口吻怎么跟阿四一样呢?放心,嬷嬷知道我任性,怪不了任何人。”
“你娘护犊子。”宇文皓郁闷地道。
元卿凌一怔,明白到他说的娘是喜嬷嬷,便笑了笑,“吃醋了?见不得嬷嬷对我好么?”
“见得,见得,她对你好,我不知道多开心。”宇文皓说着,眸光盯着她的脸,“喜嬷嬷确实像娘那样关心你。”
“是的。”元卿凌避开他的视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有一个像娘一样的人在身边,就不要思念自己的亲娘了。
可这不一样啊。
“是不是来了?”阿四忽然说道。
两人马上抬头远眺,果然便见官道上徐徐地出现了一队车马队伍,前头的策马,看着是八骑,后面拖着二辆马车,打着是大周的旗号。
“真的来了!”宇文皓惊喜地道。
他当下就丢下了元卿凌,自己“砰砰砰”地跑下去,对着底下的礼部人道:“来了,来了,准备红地毯,准备迎宾礼炮。”
元卿凌看着宇文皓像小孩似的一蹦三跳,哭笑不得,“是他吗?怎么觉得越发像一个逗比了?”
“什么是逗比?”阿四问道。
元卿凌笑道:“逗比,就是有点可爱,又有点犯傻的人。”
阿四想了想,觉得很形象,与她一同走下去的时候道:“办正事的时候没见他含糊犯傻过,咱太子还是很英明的。”
元卿凌下去城门,看到阿四口中那位很英明的太子策马就飞奔出去迎接,马蹄声哒哒,扬起了漫天的尘埃,他和马儿都几乎被淹没在风沙里头。
即将抵达的时候,他飞着从马背上下来,直奔过去。
元卿凌掩面,天啊,老五你能矜持一点吗?
不过,透着指缝,他看到了同样不矜持的人从马背上跳下来,直奔老五而去。
元卿凌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们会拥抱在一起。
幸好,并没有拥抱,只是相互撑着肩膀,好一番凝望。
阿四都震惊了,“太子和靖廷大将军真的这么要好么?”
元卿凌叹气,“看样子,至少是比跟我要好的。”
阿四瞧了瞧元卿凌,诚实地道:“确实,太子见到您都没这么激动的。”
元卿凌哭笑不得。
那边,礼部已经开始鸣放礼炮,“嗖嗖嗖”之后,便是“砰砰砰”,大白天里头,焰火升起,落了一阵烟雾,空气中便弥漫了硝烟的味道。
然后,便见宇文皓和一位身穿青色衣裳的年轻俊美男子徐徐地牵马走来,两辆马车在身后,元卿凌看到一辆马车的帘子掀起,有一张俏丽的面容露了出来,带着茫然而懵圈的神色。
元卿凌猜测这位应该就是大将军的夫人陈瑾宁,她眼底的诧异,和自己是同出一辙的。
礼部的官员先迎了上去,等人抵达的时候,元卿凌和阿四也上前。
她打量着那位大将军,见他身姿挺拔,与老五差不多高,眉目俊美,是真真的俊美,墨发黑瞳,睫毛很长,若不是肤色和轮廓是偏男性的,她都觉得这位大将军要比所谓花魁更美。
他一手牵马,另外一手垂下,元卿凌看到他垂下的手竟然是铁手,也不肯定是铁质材料,因为阳光下能看到他的手流转了一抹荧芒。
第511章 来自齐王的挑衅
马车上的女子也下来了,那女子有一张美丽英气的脸庞,身穿宽松云缎衣裳,看得出大腹便便,她是自己跳下马车的,下来之后,还是一脸懵圈地看着大将军。
马车上还有另外一人下来,大概二十多岁的女子,扎马尾,穿的衣裳也比较宽松,风尘仆仆,有些倦容。
元卿凌的眸光落在另外那女子的脸上,尤其她的束发与穿着,还有她下马车的姿势,再看她的鞋子,长裙覆盖之下露出一双透趾皮鞋。
元卿凌看着这一身打扮,心里头有些异样,不由得再多看了几眼。
此人长得不算漂亮,但是给人比较利落的感觉,这利落的感觉虽然在靖廷的夫人陈瑾宁身上也能看到,但是,却有些不一样。
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
“陈瑾宁参见太子妃!”
她正失神之际,便见陈瑾宁上前行礼了,她连忙还礼,托住陈瑾宁的手,“郡主快别多礼,一路上辛苦了吧?”
陈瑾宁也在打量着元卿凌,嘴角含笑,“不辛苦,能见到太子妃很开心。”
“能见到郡主,我也很开心。”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
一行人,在宇文皓的带领之下,浩浩荡荡地入城,直奔楚王府去。
礼部那边本准备了盏馆,按说人家刚到,让人家先到盏馆里头休息,不过,太子这么心急就往府中领,叫礼部那边也不好交代,只得追了上去问宇文皓。
宇文皓大手一挥,“先安排到楚王府,你入宫复命去。”
礼部侍郎只得道:“是!”
宇文皓今日出来的时候,便叫汤阳准备宴席,要给大将军接风洗尘。
所以抵达楚王府,饭菜就已经备下了。
因还是中午,就先不喝酒,这是宇文皓考虑得十分周到,他认为大将军才刚到,一路上也舟车劳顿,肠胃可能不好,这时候喝酒会让肚子不舒服,所以,备下的饭菜都是清淡的,只等晚上的时候再开荤。
如此体贴,又让元卿凌刮目相看。
吃了饭之后,宇文皓私下对陈大将军道:“靖廷兄,我们难得见一回,你不能住在盏馆,必须要住在我王府里头。”
陈大将军一口就应下,不过,随即又有些为难地道:“这事,我还得问问夫人的意见。”
宇文皓很体谅,道:“不,你不是问她意见,你是去说服她。”
陈大将军含笑看着宇文皓,“正有此意。”
陈大将军去了没多久,回来就告知宇文皓,“她同意了。”
宇文皓高兴地道:“那太好了,嫂夫人很体贴,靖廷兄,你娶了一位好夫人。”
陈靖廷便说:“我瞧着太子妃也很好,记得你成亲那会儿,来信说过不喜欢她,还想着要休掉她,幸亏是没这样做,否则哪里有三胞胎?”
宇文皓也觉得唏嘘,“其实那时候的她,和如今的她不是同一个人了。”
陈靖廷有些疑惑,“不是同一个人?你换了一位太子妃吗?”
“人还是那个人……”宇文皓想了想,“不过,也不是那个人。”
陈靖廷笑了,“宇文兄,你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宇文皓笑着摆手,“我回头再跟你解释这事,来,我带你去看我儿子。”
陈靖廷显得很有兴趣,高兴地道:“好。”
而那边厢,元卿凌也带着陈瑾宁去看孩子,四个人在一块,看着三个一模一样的孩子,大周那对夫妇都发出了惊叹声。
仨娃也看着大周来客,神情显得有些百无聊赖,反正也习惯了这种展览,不打紧了。
晚宴的时候,齐王夫妇来了。
这主要是因为袁咏意要来,齐王不得不来。
袁咏意敬佩陈瑾宁,自然要来看看的。
一番相识之后,袁咏意倒是一直看着靖廷大将军,私下对齐王道:“没想到大将军如此年轻俊美,我北唐鲜少有男子能比得上他吧?你得好生结交一番。”
齐王气得嘴巴都歪了,“就跟谁不年轻似的,至于俊美,对男子来说这绝对不是褒奖,本王倒觉得,他像女人。”
袁咏意诧异地看着他,“像女人?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像女人?他甚至比你高,比你壮实,你听他的气息,沉着内敛,一看就是内家的高手,不止如此,他还有铁臂,一看就知道武功高强。”
齐王冷笑,“武功高强就不会被人砍断手臂,就是武功不行才被人砍掉的。”
袁咏意不爱听这话了,“那是人家身经百战,听闻他小小年纪便开始上战场了,打了数十场仗,可了不得了。”
“五哥不也是小小年纪就上战场吗?怎不见你崇拜五哥?你还怕五哥呢。”齐王不服气地争辩,女人就是眸光短浅,自己本土有好东西不懂得欣赏,净崇周媚外。
“我也敬佩太子啊。”袁咏意皱起眉头,“你怎么回事?我不过欣赏一下大将军,你至于一副酸掉牙的样子吗?你有本事回头练练去,能打赢我的话,我也敬佩你,得了吗?”
齐王咬牙切齿,“大胖,你敢小瞧本王?”
袁咏意嘿嘿一笑,“自己技不如人,还不许人家小瞧你?”
说完,她施施然地去找元卿凌和陈瑾宁说话。
齐王气得跺脚,想转身走人,但是想想,这个女人无法无天,不盯着一下,估计回头都能自己贴上去送给陈大将军。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会武功吗?跟谁没练过似的。
晚上宴会的时候,齐王堵着这一口气,倒下了一碗烈酒去敬陈靖廷。
袁咏意诧异,看着他道:“一上来就喝一碗?你酒量很好吗?”
齐王听了这话,打碎了牙和血吞,努力扬起好客的笑脸,“大将军远道而来,本王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大将军,尽量让大将军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大将军,本王先干为敬。”
说完,仰起头咕咚咕咚地一碗酒下了肚子,酒烈,呛喉,但是,他也只是略皱了一下眉头,便悉数咽下。
齐王的酒量还行。
最主要是他认为,陈大将军喝不惯北唐的酒,一碗下去,他起码得醉个三四分,再多灌几碗,就保管要他出丑。
所以,他干完之后,就看着陈靖廷,笑意盈盈之下,充满了挑衅。
第512章 他们有戏吗
然后,在齐王挑衅的盯视之下,陈靖廷轻描淡写地喝完了一碗酒,面不改容,就仿佛喝完了一碗白水。
齐王咬牙,只道他是装的,又倒了一碗,“所谓三杯方为敬,再来!”
说完,仰头又咕咚咕咚地喝了一碗。
陈靖廷很是赞赏地看着他,“齐王好酒量!”
齐王摇晃了一下,喝得太急,已经有些天旋地转了,他指着碗中的酒,“该你,大将军别不赏脸。”
“齐王盛情,末将岂敢拂逆?”陈靖廷又一碗酒下去,依旧是面不改色,且笑意盈盈。
齐王这会儿知道自己鲁莽了,自负过高,殊不知人家酒量这么好。
但是,方才许下了三碗,这还剩下一碗,他若喝下这一碗,定就醉了。
他眸子转了转,好汉不吃眼前亏,看着宇文皓道:“五哥,还有一碗,你来敬大将军。”
轮着敬他,就不信他能立于不醉之地。
宇文皓岂会不知道他心里打的小九九?遂淡淡地道:“喝酒是要慢慢地喝,你这是灌酒,浪费,先吃菜,一会儿再喝。”
齐王倔了脖子,“那不行,说好是三碗,那就一碗不能少。”
陈靖廷闻言,亲自倒酒,清澈的酒液满了碗,足足有半斤多,他笑着举起碗,“承蒙齐王抬爱,末将敬王爷一杯!”
他说完,一口喝尽,碗朝下,含笑看着齐王。
齐王顿时就怂了,讪讪地道:“这……这喝得有点急了。”
宇文皓扫了他一眼,“这是大将军敬你的,你敬他两碗,他都喝了,如今回敬你一碗,你不赏脸是吗?”
齐王垂下委屈的大眼睛,“喝便喝。”
他端起碗,觉得脑袋好一阵眩晕,这喝下去只怕就要倒了。
袁咏意一手夺了过来,霸气地道:“我替你。”
接过之后,袁咏意站起来,对陈靖廷道:“大将军,这一杯小女子替了,诚挚欢迎您伉俪到北唐来。”
袁咏意说罢,便抬头喝尽,酒味醇厚,大有意犹未尽之感。
齐王怔怔地看着挺身而出的袁咏意,心里头涌上了一丝感动,这女人,某个时候还是很护着他的。
陈靖廷赞赏地看着袁咏意,“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小闹剧到此终结,齐王心里头受用了,便越发地往袁咏意身边靠去。
酒过三巡,基本整个接风宴会就是宇文皓和陈靖廷细数往日的大会。
他们见面的那点事,被反复地说,一次,两次,三次,其中好多细节都抽丝剥茧地拿出来讨论。
说的人兴致越发高,可听的人却耳朵长茧子了。
陈瑾宁便干脆道:“既然你们是从不打不相识到惺惺相识的,不如,便出去打一场,也好重温一下当年的感觉。”
宇文皓和陈靖廷听罢,都觉得是好提议,便连忙叫人清场,取来两把长剑,要过招一番,重温旧梦。
院子里挂了好几盏风灯,照得院子里朦胧柔美。
宇文皓身穿白色衣裳,陈靖廷身穿青色衣裳,只见两人飞起,长剑在空中发出优美动听的声音,剑法如花,丝毫没有杀气,只有说不出的情愫流动。
元卿凌低低地说了一句,“真是够了!”
刚好,陈瑾宁看过来,元卿凌有些尴尬,但是陈瑾宁却会心一笑,“确实是够了。”
阿四和袁咏意一直看着他们舞剑,本以为能看到一场惊天动地的比武,殊不知,却像是比谁的身姿更优美的舞蹈,不禁也没了兴趣。
最后,陈瑾宁忍不住了,拍案而起,拿了阿四的佩剑飞身出去,隔开两人,朗声道:“我来教教你们怎么打。”
她长剑刺向宇文皓,靖廷连忙伸剑去隔开,瑾宁回身一个旋转,刺向靖廷,宇文皓忙上前帮忙,这一来二去的,倒像是两人在与瑾宁对招。
陈瑾宁气得要紧,也发了恨,不顾自己身怀六甲,一套剑法使得是出神入化,因着两人都只是躲闪,因此,陈瑾宁对着他们,也占了上风。
这过着招,兴致就真的起来了,两人开始打真章,剑法凌厉,内劲十足,剑法所到之处,掀起了乱叶狂舞,剑身的寒芒也如闪电一般,倏然起,倏然落。
陈瑾宁撤了回来,落地之时,气息微乱,但是笑容满面,看着两人打起来,这才是值得欣赏的一场比武。
元卿凌看得入了迷,心底腾起对老五的崇拜。
看他白色的衣袂在空中翻飞,看他长剑如虹,看他轻功优雅,便是面对陈靖廷这样出招迅捷的武将,他也丝毫不落败迹。
元卿凌不懂得武功,但是听得袁咏意在旁边咂舌,“天啊,他们出招太快,我眼花缭乱了,都看不清楚如何出招如何接招的,他们真是绝配,两套分明是互相遏制的剑法,却能互相见招拆招,了不起,这得是什么样的心灵默契啊?”
元卿凌和陈瑾宁同时叹了一口气。
谁知道他们有什么样的心灵默契?
这晚宴,吃的不多,喝的也不多,就听得多,也看得多,总之,到了晚上散了酒席,元卿凌回到房中等了许久,都没见到宇文皓回来。
她忍不住叫了喜嬷嬷到晖亭阁去问问,看宇文皓是否在那边妨碍人家休息,喜嬷嬷去了一趟回来禀报:“太子没在晖亭阁,陈大将军也没在,我去的时候,郡主还问大将军的下落呢。”
元卿凌扑哧一声笑了,“我与郡主同病相怜,好,不管他,让他得意一阵子吧,等大将军走后我再慢慢地收拾他。”
“那您早点睡,齐王和袁妃都走了。”喜嬷嬷道。
“他们俩……”元卿凌坐下来摘下头饰,“怎地还没看对眼啊?今晚喝酒的时候,他们俩估计是闹别扭,莫不是老七还没放下褚明翠吧?”
喜嬷嬷帮她弄头发,道:“齐王内敛,害羞,别扭,矛盾,袁妃大方爽朗却后知后觉,若齐王不走出这一步,怕是没办法在一起的。”
“嬷嬷,你觉得他们俩对眼了吗?”元卿凌问道。
喜嬷嬷想了想,笑道:“对眼不对眼不知道,但是,今晚喝酒的时候,袁妃是护着齐王的,至于齐王,眼睛一直看着袁妃,还给袁妃夹了好几次的菜,他夹过来,袁妃便吃了,仿佛是默契一般。”
第514章 我有话对你说
袁咏意心头乱,一晚上几乎都没怎么睡,到了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不过,今日答应了要陪元姐姐出去,所以,她困极还是起了个大早。
阿彩进来伺候,很是惊奇地道:“王爷今日起了很早,如今在院子里头练功呢。”
袁咏意听得此言,笑了一声,“看他能坚持几天,坚持三天我算他赢了。”
倒不是轻看他,只是他不是练功的料子,吃不得辛苦,又累不得,叫他看会儿书,写几首诗,或者画几幅山水画还容易,叫他持续练功,是要他的命。
袁咏意换好衣裳出去之后,果然见齐王在院子里头练拳。
他看样子已经练了有一阵子,全身湿透,额头上也渗出汗珠,在阳光下发出闪闪光芒。
他出拳的力道很大,打在木桩上的时候砰砰作响,拳头和关节都有些肿了,通红透淤青,确实是下了苦工。
见到袁咏意出来,他冲袁咏意笑了一笑,汗水流在通红的脸上,露出洁白的牙齿,有着异样的魅力。
“出去?”齐王收了势,问道。
“嗯,去楚王府找元姐姐。”袁咏意想起昨晚的谈话,脸上有些飞霞。
“行,那你小心点,早点回来。”齐王难得不纠缠。
袁咏意应了一声,瞧了瞧他的手指,道:“你的手肿了,悠着点儿。”
齐王晃了一下手,笑着道:“不碍事,练功总得吃点苦头,不痛,而且出了一身汗之后,总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充满了活力。”
袁咏意笑着道:“那你继续。”
“好!”他看着她,“你先走,我看着你走。”
袁咏意便转身去,走出去几步,回头看他,却见他对着拳头使劲吹气,一脸的吃痛,发现她回头看他,又连忙放下,抡着拳头做击打势。
袁咏意走了回来,站在他的身边。
他打着木桩,喘着气道:“去啊,还不去么?别管我,我再打一会儿就吃早饭。”
“练多久了?”袁咏意问道。
“才半个时辰。”旁边的小厮道。
袁咏意拉住他的手腕,“先吃了早饭再练,我不去元姐姐那边了,今天陪你练功。”
齐王惊喜地道:“真的?你肯陪我练?”
“是的,我也疏于练功许久了,正好陪你练练,以后每天早上陪你练功两个时辰。”袁咏意道。
齐王甩了一下手,脸上充满了感动,“好,太好了,大胖,你真好。”
他转头拿过小厮手中的毛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心头呜呜了两声,眼泪往心里流,每天练两个时辰?不要,现在半个时辰他都快死了。
元卿凌今天带着陈瑾宁和那位叫莫易的女子一块出外逛街购物。
上了马车,她才想起自己来到这里之后,真的很少出去逛街买东西。
袁咏意今天没来,本还指望她作陪引路。
阿四今天不来,带着宇文皓和陈靖廷大将军去了袁家拜访,阿四稀罕见到陈靖廷大将军,所以就跟着回了家。
元卿凌觉得,虽然郡主是武将出身,但是女子多半都喜欢首饰,所以就带了她和莫易到首饰店。
掌柜很热情地招呼,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金光灿灿,元卿凌不知道怎么挑选,便看着陈瑾宁道:“郡主看有什么喜欢的?”
看得出,陈瑾宁也不像是逛惯铺子的人,眸光茫然地瞧了好一会儿,才挑中了一个镯子。
元卿凌出钱买下,还砍了一下价格,从一百两讲到了九十五两,不过,郡主与那掌柜出去一下之后,掌柜只收了她五十两,这真是怪异。
她对自己的见识浅薄感到很尴尬,恰逢这个时候,听到那位莫易对陈瑾宁说她不会砍价,她听力很好,人家压低声音说的话,她都听到了,更觉得尴尬了。
一路逛下去,便听得莫易说要去看看瓷器,且她还低声嘀咕,“我回大周之后,就得回家了,如果能带几件瓷器回去,我就发财了,都是古董。”
元卿凌对这句话十分留心,诧异地多看了她几眼,因着这句话,浮想联翩,甚至一路逛下来都没心思了。
到了瓷器店,其实也不是什么卖名贵瓷器的地方,就是寻常百姓光顾的店,不过也有些精致的东西。
莫易进去之后就很兴奋,挑了两个瓷碗,仔细地看着那上头的花纹与釉色,“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这满大街都是,怎么就是好东西了?”元卿凌忍不住上前问她。
莫易神秘地一笑,“这太子妃就不知道了,你们这里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是名贵的。”
“这些,大周也有吧?”元卿凌道。
莫易点头,“有的,但是每一个地方出产的瓷器都是不一样的,大周的我买了一些,北唐的我也的买一点才行。”
元卿凌看着她兴奋的脸,很是怀疑,不过,也不好唐突地问。
她们逛完之后,便去吃饭。
元卿凌几乎收不住心思跟陈瑾宁聊天,只一味地留意莫易。
傍晚日落,她们才启程回府。
陈瑾宁是孕妇,逛了一天也累了,回了屋中休息。
元卿凌见莫易还在院子里摆弄今天买的几件瓷器,便上前道:“你若喜欢这些,王府里头有好多精致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莫易有些不好意思,道:“多谢太子妃好意,王府的东西都是极好的,我不好拿。”
“不要紧,值不了几个钱,但……”元卿凌看着她,试探地问道:“在你们那,这些个东西很值钱是吧?是古董?”
莫易猛地抬头看她,眼底露出了诧异之色,“您……您怎么会这样想?”
元卿凌看着她,“你今天说,回大周之后,就要回家了,你的家在哪里?”
“我……我的家乡是在比较偏远的地方。”莫易结结巴巴地说着,眼底有些震撼,但是想起摄政王吩咐过,她在这个时代,尽可能不要告知任何人她的来历。
元卿凌的心悬在了嗓子眼上,“北京?广州?上海?”
莫易跌坐在地上,骇然地看着她,“你……”
元卿凌慢慢地扶起她,想起梦见的一切,心头尖锐地疼痛,“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她说她可以回家,如果她们在同样的年代,那是否可以为她转达信息给家里人知道?
第515章 割舍不下
元卿凌带着莫易进了啸月阁,把门关闭上,不许任何人进来。
莫易显得很紧张,局促不安地看着这位北唐太子妃。
“你请坐!”元卿凌看着莫易,轻声道。
莫易坐下来,紧张地搓了一下手,“您方才说的那三个地方……您是知道还是怎么回事?”
元卿凌也坐下来,压下心头的激动,一连串地问:“你是什么年代的?你是怎么来这里的?你说可以回家,是真的吗?”
莫易欲言又止,不敢说得直白,斟酌过后,才微微地点头,“每个人都要回家的。”
元卿凌悲凉地道:“我回不去。”
莫易看着她,没说话,但是,神色里头已经有一些明了。
“你……”莫易吞吞吐吐,想起摄政王的吩咐,心里有些忌讳,但是,在这里遇见老乡又让她禁不住激动起来,顿时就有点不管不顾,“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元卿凌苦笑,“我不知道,在现代出事,醒来之后就在这里了,如今都摸不透到底怎么回事,你呢?你是怎么回事?你说可以回家,是不是真的?”
莫易点头,“我是被人请来这里做工程的,做完之后就要回去。”
元卿凌震惊,“有人能穿越时空?是谁?”
莫易为难地道:“这我不能说的。”
元卿凌有些失望,不过表示理解,如果说有人能穿越时空,必定是经世奇才,肯定不愿意透露身份以免招致灾祸。
细细问了年代,地址,元卿凌竟发现莫易就是和她一个年代的,且她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死了一年。
换言之,她和莫易是同步的时空。
而莫易问得了元卿凌的地址和工作单位,想起一事来,连忙问道:“您该不会就是那位死在实验室里的天才博士吧?”
元卿凌默然点头,“我的死,闹得挺大吧?”
莫易讪讪地道:“您死后一天才被发现,上了两三天的头条,微博热搜高居不下,都在揣测您的死因,当局公布的是猝死,但是有医院的人透露出来,说您只是心跳脉搏全无,但没有脑死亡。”
元卿凌诧异,“没有脑死亡,如何判定我死了?”
“临床死亡嘛。”莫易说。
元卿凌很震惊,“你说我没有脑死亡,是不是指我脑干反射功能没有完全消失?”
“不知道,我们哪里知道内情?”莫易说。
元卿凌摇摇头,觉得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怎么可能呢?既然我心脏停顿,呼吸全无,且是一天才被发现的,怎么脑干还会有反射功能呢?这不可能啊!”
莫易说:“那我真是不知道,只是网上的一些小道消息,不过,很确定的一点,您的遗体没有火化,您所在的生物工程公司经过您父母的同意,把您的身体冰冻了。”
元卿凌震惊,这些,晚辈没有跟她说过,莫不是他也不知道?但是,他说穷一辈子研究她的学术,对她的事情是了如指掌,怎么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呢?
她哭笑不得地道:“如此说来,我死没死的,也没个定论?”
莫易还真不知道,虽然在现代的时候吃过这个瓜,但是没深吃,她忙得很,哪里有时间去关心一个所谓天才博士的死活?
且她不是学医的,也比较少接触医学界的人,所谓的小道消息,也都是偶尔刷微博看到,就是冰冻的新闻闹得有点大,她才记忆深刻一些。
看着元卿凌悲痛且无奈的神情,她轻轻地叹气,“太子妃,您也别伤心了,事情都这样了,且您现在也活得很好,孩子都生下三个了,莫非你还想回去不成?那你这里怎么办?丢下吗?”
元卿凌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压根不知道怎么回去,但是,如果真让她选择,她会回去吗?
若是在与老五生情之前,她做梦都想回去的。
只是现在孩子都生下,夫妻之情也割舍不断,怎么回去?
可父母家人呢?
一时愁肠百转,满心焦灼。
莫易轻声问道:“您是不是放不下家人?那要不我回去之后,给您送个信?”
元卿凌正有此意的,“莫小姐,如果你愿意帮忙,那实在太感谢你了,我会让我父母给你报酬的。”
莫易讪笑,“报酬倒是不用的,就是报销我来回路费就好,毕竟,我到广市也很远,飞机要三个小时呢,我工资一般,且我有一个妹妹在医院里,医药费很高,囊中羞涩啊。”
莫易说着,很是羞愧的样子。
在她的社会里头,谈钱是应该的,可来到这里,承载着太子妃的希望,这会儿说钱就有些凉薄了。
元卿凌一千一万个多谢,只是看着莫易,她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拉着莫易说了好多话,问现代的情况,那些信息对她来说都很珍贵,哪怕无关自己。
莫易说着,就说起自己的事情,两人到最后都有些热泪盈眶。
送走莫易之后,元卿凌久久没能入睡,她拿出药箱,一件一件药物地看着,这些就是她与现代的联系,能在这个深刻思念家里的时候,给她一丝慰藉。
翌日汤阳说寻了好几家宅子,让元卿凌得空就去看看。
元卿凌收拾心情,思家归思家,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之前叫宇文皓为她找开设医学院的地方,宇文皓自然就交托汤阳去办这事。
汤阳的办事能力很高,按照元卿凌的心意,昨天带着阿四去寻了十几家,让她看过之后再落实。
元卿凌去看了,宅子都很大,可以租也可以买,多半居于富人区。
元卿凌希望地方可以僻静一点,有封闭式的学习管理,毕竟,学医还是需要静下心来,不被外界所惑。
连续看了两三天,都没能完全帖合心意。
她去找汤阳商量,若是自己建造一所校舍,大概需要多少银子多少时间,让汤阳给她做一个计划。
汤阳看过她给出的图纸,皱起眉头告知她,“如果按照您的规划,就算赶工也需要一年半,斥资大概是在三十万两左右。”
银钱有些超出了预算,元卿凌去账房那边对了一下账。
如今手头可用的资金,太上皇赏赐的黄金连同在纪王那边黑回来的银子,大概有将近一百一十万两。
如果说建造一个校舍校舍需要三十万两,那么还余下八十万两。
也就是说,如果想做两个试点,首先需要六十万的校舍建筑,那剩下的银钱就只有五十万了。
五十万两,好大的一笔财富,但是,如果长期用于教育,这笔银子不禁花。
不过,是做试点,如果成功了,朝廷或许愿意兴办,到时候压力就少了。
第516章 朝中争议
元卿凌把账核算之后,先租下了两所宅子。同时,在楚王府的封地里拨出一块来兴建校舍,两边同时进行。
这租下的两所宅子都是相邻的,所以也算是方便,汤阳把手续办完,元卿凌便得筹备其他功夫,也是最难的,那就是找老师。
要教,自然是教中医学。正如之前宇文皓所言,出师的大夫,多半是自己开设医馆,每天“病患似云来,日日进斗金”,如果元卿凌要聘请他们去,就得重金。
但是,重金倒是其次,要请他们来,培养惠民署的大夫和他们抢生意,他们肯定是不愿意,所以,这是很难办的局面。
而且,如果要传授教学,肯定需要德高望重且医术高明的大夫。
如今她手头上只有一个借来的大夫,那就是曹御医,可若用了他,也算是公器私用。
这事够元卿凌犯愁的,想跟宇文皓商量一下,可这位爷最近也忙得很,陈大将军此番来,是要促成两国的联盟,但是,保守一派的大臣肯定是不愿意,若两国联盟,岂不是直接得罪了鲜卑和北漠?他们都忙着去折腾这事呢。
庆典要举行了,举办了这个庆典之后,便算是对六国宣告,北唐的太子确立了。
关于这个庆典,明元帝早就布防和准备,所以,整个庆典下来,并未出任何的幺蛾子,很得体,很愉快。
庆典之后,太子宇文皓正式在早朝之上提出,与大周两国开通贸易,走陆路和水路通行货物,以白银和黄金作为通行的货币。
这个提议,朝中很多臣子都赞成,明元帝自然也赞成,毕竟,如今北唐需要大力开发经济,若能与大周互通货物,则能大大促进商业的繁荣,再引进大周的丝绸与纺织技术。
可这经济互通是有一个先决条件的,那就是两国必须签订盟约,守望相助。
狄魏明大将军站出来反对,他的反对理由也合情合理,如今北漠鲜卑与北唐是停战了,且鲜卑和北漠也没有继续扰北唐的边关,只是一味针对大周,北唐应该置身事外,大力发展国力才是。
说完之后,他厉声对宇文皓道:“殿下这提议明显欠缺考虑,会置我北唐于危险之地,殿下也是武将出身,应该知道军事联盟的后果就有可能会打仗,打仗意味着百姓流离失所,国土流失,还望太子快快停止这种想法,免得陷我北唐于危难之境,还有,老臣实在怀疑,到底是何人撺掇了太子?竟提出这般危险的想法来误导太子,太子若一意孤行,则非我北唐之福,而是我北唐大祸之始啊!”
一番话,说得许多人都心惊胆战。
但是,褚首辅却反驳了他的意见。
他于殿上掷地有声,“北漠与鲜卑狼子野心,对北唐早就虎视眈眈,不过是北唐战马彪悍,军士勇猛,才暂时逼退了他们,可难保他们不会卷土重来。
如今大周研发了兵器和战车,如果两国联盟,大周可相助北唐改良武器装备,这就可以加强北唐的兵防,且协同发展经济,这于北唐是有长远利益的,太子有真知灼见,政见利好国民,也为北唐考虑长远,堪当大任,狄大将军危言耸听,难道说,北唐不招惹北漠和鲜卑,他们在蚕食大周之后,便会放过北唐?还是说,到时候又割让城池平息战乱?”
北唐当年曾与北漠打过一场败仗,三万将士被围困,最后派狄魏明大将军去和谈,是割让了一座城池北漠才肯退兵的。
这一直是北唐的耻辱,这还是太上皇在位时候发生的,一直是太上皇的心病,太上皇曾说过,洛城取不回来,他死也不瞑目。
事情过后,很多人都认为,当时不该轻易妥协,但是当时狄魏明的部将众多,在朝中掌握了很大的话语权,一直宣称三万军士全身而退是狄大将军的功劳,朝廷便尴尬地记了狄魏明的功劳。
可狄魏明一直都很耻辱这事,如今褚首辅当殿提起,更是打他的脸,一时,只见他脸色涨成了猪肝色,眼底迸发怒意,“首辅,您的意思是说本将当年做错了?三万将士的性命,难道还抵不过一座城池?您这说法,岂不是寒了将士的心?”
褚首辅冷冷地道:“老夫只听说过将士誓死保护城池,不曾听过要用城池来保全将士的,当日的迫不得已其实就是耻辱,北漠是掠夺我们国土的敌人,如今我们促成与大周联盟,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能强兵强国,不再受人北漠欺侮。”
狄魏明恼羞成怒,“首辅如今是秋后算账吗?知道武将最怕什么吗?怕的就是他们在阵前奋勇杀敌,却总会有文官在背后放暗箭,侮辱陷害。”
逍遥公听得此言,一下子就怒了,吼了一声,“褚首辅和老夫陪太上皇征战的时候,你小子还穿着开裆裤呢,敢仗着打过几场胜仗收获了点军心就在这里大言不惭,真要出去打一场,你小子还不是老夫和首辅的对手。”
狄魏明这才记起当初褚首辅确实陪同太上皇出征,之后回朝当官,使得好多人不知道的便以为他是文官。
他没敢驳斥逍遥公,因为这老小子的脾气暴躁得很,发起来就不分场合。
且若说如今军中地位与声望能与他抗衡的,就只有逍遥公了,得罪了他,于目前不利。
念及此,他软了下来,却维持着自己的意见,“皇上,臣只是认为,如今我们北唐没必要掺和大周和北漠的乱祸去,且北唐与大周一直都有贸易往来,就算不结盟,相信也不会有影响如今的安稳,臣认为,大周与北漠鲜卑对峙,反而是对我们北唐有利的,我们韬光养晦,暗蓄兵力,来日便真来了敌人,我们也能应付。”
宇文皓出列道:“父皇,为北唐百年计,臣认为应该与大周结盟,一方面学习他们的新型武器,巩固兵防,一方面与他们紧密合作,达成两国繁荣。”
明元帝听罢,没表态,只是淡淡地道:“此事改日再议,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