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舆论发酵吧
元卿凌寒着脸,一言不发。
纪王妃硬起钢铁般的心肠再说了一句诛心的话,“诬陷亲王轻薄,你是头一遭吗?”
这句话,彻底把元卿凌给炸得七零八碎。
“我这一辈子,都逃不出这个魔咒。”元卿凌咬牙切齿地道。
纪王妃轻声道:“你只能忍,忍到你把孩子生下来,老五也必须忍,如果我没有猜错,父皇这一次会降罪下来,但你们也不用太憋屈。他的儿子,一重伤,一入天牢,老五是无辜的,他知道,但是在这个当下,他必须采取一些措施,先保护老五,安王是狡猾,但是父皇也是英明的。”
元卿凌听得心神疲惫,她是一个做医学研究的,不是权谋宫斗的高手,实在是看不透这里头的弯弯道道。
就算是赶鸭子上架,她也总比人慢半拍。
她瞧了纪王妃一眼,道:“不管如何,谢谢你两度出手相救。”
“种善因,得善果。”纪王妃慢吞吞地道,语气却有些狂傲,“现在还后悔当初救我吗?你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元卿凌白了她一眼,“少拽一次会死吗?”
纪王妃也笑了,“你放心,我如今的指望全在你和老五的身上,我怎么也要护着你们。”
元卿凌点头,“谢谢。”
她脑子里还想着安王的意图,如今老五正在缉拿刺客,如果这个时候,把事情告知老五,老五一定会丢下抓捕刺客的事情不管,而去找安王大闹一场。
登门去找他,确实不利于他。
可若不是老五去找他呢?
她开始慢慢地沉思这点。
纪王妃叫她忍,可她明白到,你忍,人家就当你软弱可欺。
既然她和老五都不在乎这个太子之位,而安王在乎,换言之,就名声方面,安王是青花瓷,他们夫妇是烂缸瓦。
回到府中之后,她也没着急吃喝洗漱,而是静坐冥想。
她就是不眠不休,也要想个法子来对付安王。
如果纪王妃所言是真的,这一切都是他幕后指使,而他现在全然置身事外,甚至还能心安理得地到齐王府去哭一鼻子,那就这么也得把他拖到这浑水里头去。
她把所有要动用脑子的法子过滤了一次,种种设计,阴谋,如何去点滴周全,把计策去严丝密缝。
但是,都有一个限制,那就是她可用的人手不多,府中的人一旦动用,就会惊动老五。
想了好一会儿,她决定还是利用舆论的压力,把安王的野心送到皇上和百官的面前。
那样,就算老五去找他算账,打他一顿,在皇上面前,也有一个辩解的理由。
而这水如今对他们来说,越浑越好,谁都别想清白。
她府中倒是有一个很好用的人,之前收留的小乞丐胡名。
他在市井底层,有一定的人脉。
她叫来胡名,教他说了几句话。
同时,她叫喜嬷嬷对外头的禁军说,她被安王掳上来马车,说了许多恫吓威胁的话,导致她惊吓过度,神思俱损,胎动不安。
喜嬷嬷在楚王府的院子里对安王破口大骂,言词之恶毒,用尽了喜嬷嬷平生吵架所用的一切语言。
喜嬷嬷是真的愤怒,这怒火已经控制不住了。
不过半日,京中便已经传开去了。
“齐王遇刺,纪王下了大牢,楚王奔波抓捕刺客,这三位亲王,都算是摊上事了,魏王去了北郡军营,怀王又是个大病初愈的人,看样子,只有安王了。”
“对,安王如今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可他外祖家的势力大啊,未必就没有夺嫡的野心。”
“不管如何,整件事情里头,得益最大的就是他了。”
新年,家家户户都停下了工作,酒馆茶肆里头聚会,聊天,这些话题一说,便受不住,如同燎原之势,迅速蔓延整个京城。
晚上宵禁,宇文皓刚入宫禀报出来,说刺客的下落还是没找到,明元帝怒斥了一顿,他耷拉着脑袋出宫的时候,徐一把今天听到的话告知了他。
宇文皓顿时就炸了。
也不管皇上还叫带兵巡逻,直接就策马回府。
看到元卿凌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他眼睛都快冒出火光来,当下就要提刀去找安王。
喜嬷嬷进来劝,“王妃如今情况不好,王爷先守着一晚上,安王跑不了,明日再找不迟。”
元卿凌也拉住他的手,面容苍白,“我肚子难受。”
宇文皓压下满腔怒火,抱着她,“好,好,我不去,我先不去,叫御医看了没有?除了肚子之外,还觉得哪里难受?”
“想吐。”元卿凌靠在他的怀中,才觉得整个人松弛下来了,唯有他,是她最信赖的屏障与靠山。
宇文皓让她半躺下来,为她抚着胸口顺气,再叫喜嬷嬷去拿无忧散。
吃了药之后,元卿凌问道:“刺客有抓捕到吗?”
“不可能找到的。”宇文皓说。
元卿凌问道:“是安王做的,是吗?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一句话,书魏王和安王走得近,魏王府先出事的,你想过魏王府也有可能是他的手笔吗?”
宇文皓道:“不是想过,是确定。”
“确定?”元卿凌挪了一下位子,叫他坐进来一些,“有证据吗?”
宇文皓这才跟她细说,“那故知被送到明月庵,我又知道你关心这事,便想着找个人私下去问一下故知,殊不知,却看到老四的人出现在明月庵附近,看样子是要杀人灭口的,不过,那故知也是个聪明的,提前就跑路了。”
“先毁掉了魏王,之后伤齐王嫁祸给纪王,此人出手真是利落啊。”元卿凌道。
宇文皓与她十指交握,“你放心,他想害我们,也没那么容易,父皇因刺客的事情已经降罪我,想必这京兆府尹之职是保不住的,不稀罕,这口气是一定要出的。”
元卿凌轻叹,“知道你肯定压不住这口气,所以,我已经先舆论造势,你便是废掉他一条腿,在外头你都是占理的,反正都处于劣势了,咱死猪不怕开水烫,他想置身事外,做梦。”
宇文皓点头,琢了她一口,又道:“其实免职更好,我能一直陪着你。”
最重要的是,如果非争夺不可,这时候还能暗中活动一下,做点不那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第439章 泼妇
舆论发酵得很快,京中晚上虽然宵禁了,但是一大早,酒馆茶肆又再说开了。
而且,话越说越难听,安王不仅残暴,残害手足,私生活还很乱,他与他府中的谋士阿汝就存在不清不白的关系,且很多人现身说法,看到安王曾盯着某个容貌出挑的女子,一直盯到人家哭为止。
而且,还说安王有某方面的嗜好,爱嗅女子的私密衣裳和手帕等,叫人去给他搜罗这些东西。
安王多年的贤名,一朝丧尽。
这些话,自然也传到了安王府。
安王昨天被元卿凌踹的那一脚,痛得他半响都缓不过来,大冬天的用冰敷止痛,还有缓解眼部的辛辣痛楚,实在窝囊。
今日一早,阿汝派出去的人便回禀了外头的流言,阿汝急忙去禀报安王。
安王冷毒一笑,“阿汝,本王还是小瞧了元卿凌这个小女人,她看着柔弱,但是临危不惧,昨天在马车上,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吓得魂飞魄散,但是她竟然还能寻找到机会反击,顺利下了马车,你想个法子,本王要以牙还牙。”
“王爷您放心,我会想办法对付楚王府,不过眼下,您还是躲一躲吧,楚王今天肯定会来,如今外头传得这么难听,昨天的计划是行不通了,就算楚王来闹,皇上也不会降罪于他,反而,皇上兴许还会把怀疑的视线转到了安王府。”
安王又气又窝囊。
他是用计的高手,本也想着如果楚王府要反制他,也必须用计,他也做好准备。
但是,竟然是如此下作不入流的方式,他好比打出了一拳乾坤逆转,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不是对等的段位,却差点被ko。
明元帝这些天不必忙于政事,民间的这些话,也透过常公公的嘴传给了他知。
且禁军也适时地回禀了楚王府的情况,楚王妃不适,喜嬷嬷破口大骂等。
明元帝扔了一方墨砚,打烂一张椅子之后,整个人都便平静得很,下令道:“传旨顾司带人到安王府那边守着,老五这狗东西,今天势必要去那边撕咬。”
“是让顾大人阻止吗?”常公公问道。
明元帝沉默了一下,“叫他别太过分。”
常公公怔了一下,试探地问道:“皇上,您相信外头说的那些?”
明元帝冷笑,“坊间传言,岂能相信?”
“那……”常公公就不解了。
明元帝叹了一口气,抬起老父亲惆怅的眸子,“楚王妃确实叫人不省心,但是满腔热血,中直善良,且不善于阴谋诡计,如今更以安胎为重,这个时候,若不是老四做了过分的事情,她何至于此?老四想躲起来装作没事人?只怕吃亏的人不愿意,想借此压制老五一把,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楚王妃知道老五的性子,所以舆论铺开,就是为老五寻个由头去揍他一顿,朕还不能因此单独降罪老五一个人,小肠气啊,你不能小看一个要做母亲的女人,尤其是一个手持打狗棍的母亲,她此番要跟老四宁为玉碎了。”
常公公噢了一声,“原来如此。”
“去传旨顾司吧,还有,朕今天基本都会在乾坤殿那边去,有什么事,到乾坤殿找朕。”明元帝道。
“皇上,太上皇身子略有不适,您还过去一整天?”
常公公心头嘀咕,太上皇可不大愿意一整天对着太上皇,今日是逍遥公和褚首辅入宫三人聚会的日子。
明元帝抬了抬眼皮子,淡淡地道:“朕还有地方躲吗?你道楚王妃真的动了胎气?老五若去安王府,她就得入宫撒泼混淆视线,这夫妇两人行动是一致的,朕不能一个人应对怀孕的泼妇,打不得,骂不得,她可是太上皇的心头宝,叫太上皇去应付是最妥当了。”
常公公暗中竖起了大拇指。
宇文皓今日出门,只带了徐一,且出门的时候就交代徐一,“拿出你往日混账的气派,到了安王府之后,你打头阵,见什么砸什么,不懂的话就跟多宝学。”
“那为什么不带多宝?”徐一反问。
宇文皓沉默了下,扬手,“带上多宝。”
两人一狗,浩浩荡荡往安王府而去。
安王没有躲避,其实也躲避不了。
宇文皓就是一条疯狗,他今天咬不了,明天还会咬,明天咬不到,往后的岁月就别想有安生日子。
顾司先到的,安王看到顾司来了,心头反而更乱,证明父皇也知道了。
且父皇如果有心阻止老五,那直接传旨叫老五入宫就是,但是他派了顾司来,顾司又与老五私交甚笃。
安王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心中更是后悔不该在这个时候对元卿凌动手,他本来已经赢了,整件事情,没有一点迹象显示可以把他拖进去。
没想到,最后想踩死宇文皓的一脚,他失足了,自己栽进去。
宇文皓到了安王府,二话不说,直接就破了门。
扈广庭送给孩子们的礼物当中,有一个流星锤,他带过来了,这东西打人有些笨拙,破门一流。
顾司表示他人多狗众,自己则带了十余禁军,实在是拦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宇文皓带着徐一和多宝破门而入。
徐一进门就带着多宝打砸,安王率人出来,厉声怒斥,“老五,你不要太过分了。”
宇文皓眼底烧着烈焰,二话不说,上前就揍。
安王自小练武,外祖父是狄魏明大将军,所以他的武功很高,三百招之内,宇文皓是占不到便宜。
但是宇文皓今天就确实像一条疯狗,不惜命地打,安王伤不了他,也不敢真伤了他,一直退一直躲便一直挨打,不过百余招,安王就三度飞跌落地。
顾司坐在旁边声嘶力竭地喊道:“别打,别打,亲兄弟有什么不能好好说?”
那位阿汝站在廊前看安王一直挨打,眉头皱起,暗中打了个手势,想叫人上前帮忙。
顾司顿时厉喝一声,“皇上有旨,谁若敢干涉两位王爷切磋武艺者,格杀勿论。”
阿汝阴沉着脸上前,“顾大人,皇上真有这样的旨意吗?”
“否则本大人为什么来?”顾司冷冷地道。
阿汝冷眼看着徐一和多宝,伸手一指,“那么,他们蓄意破坏安王府,皇上可有旨意不许拿下?”
顾司瞧了一眼,厉声道:“徐一,快让多宝停手,你们是要砸了安王府吗?”
徐一和多宝都很乖,听得顾司怒喝,连忙收手回来顾司身边站着。
“顾大人,你这是阳奉阴违。”阿汝气得眸子冒火。
“阿汝姑娘,听说,楚王妃有一条手绢被你拿走了,还请还回来。”顾司淡淡地道。
第440章 我受过高等教育
那边厢,安王被宇文皓逼得很是火大,一手架开,怒道:“老五,你别像个疯狗一样,到底发什么疯?你讲一下道理。”
宇文皓一拳过去,爆吼道:“我他妈的还跟你讲道理?我就用拳头跟你讲道理。”
安王被打得眼角爆裂,一脚踢出,宇文皓膝盖顶了回去,又一拳打出,“挖老元的肚子取我儿子?我瞧你还挖不挖,亲兄弟一场,我自问没得罪过你,你要太子之位,老子不稀罕,但你敢对我老元对我的孩子下手,我要你的命。”
“你……”
安王见他毫无章法的出手,像一头发疯的野兽,他不抵挡不行,抵挡也不行,也无人上前帮忙,顾司在那盯着呢。
他一边退后,一边厉声道:“顾司,父皇是叫你来袖手旁观的?”
顾司手里拿着手绢,扇了扇,道:“安王,皇上有令,叫微臣来安王府看着,微臣这不就看着了吗?”
宇文皓没废话,见他几乎无法抵挡,凌空跳起,飞腿而至,把他踢翻在地,一吹口哨,多宝冲了上去,一口咬住了安王的小腿。
狗牙很锋利,很坚固,这一口下去,见骨了。
安王惨叫一声,另一只脚踹向多宝,多宝身姿矫健地跃起,跳过,又一口咬住他的肩膀,一口肉咬出来,鲜血淋漓,安王痛得浑身颤抖,满地打滚。
顾司这才道:“老五,别太过分了,皇上可是有圣旨呢。”
宇文皓这才吹了口哨叫多宝撤退,他发鬓凌乱,衣衫被扯了几道破损,却难掩震怒之容,呸了一口嘴里的血污,冷冽地道:“宇文安,你听着,从今天开始,老元有任何损伤,哪怕是掉一根头发,都算在你的头上,你既知道老元是我软肋,我也不怕承认,她是我的软肋,是我的逆鳞,她出事,你等着碎尸万段,满府灭绝。”
安王被府兵扶起,他忍痛阴沉地看着宇文皓,“今天的事情,本王也会铭记在心。”
“最好记住!”宇文皓眼底烈焰未褪,“记得清楚一些我今天是怎么对你的,来日,当你想对老元动手的时候,也好有个警惕。”
宇文皓说完,吹了口哨,带多宝和徐一离开。
顾司这才假惺惺地上前,“安王,看你伤势很重,没事吧?”
安王盯着顾司,冷狠地道:“你也给本王记住。”
顾司叹气,“我也只是关心你一下,多宝是死鬼惠鼎侯养的疯狗,吃生肉训练的,不知道会不会有疯狗症,如果有疯狗症,你被它咬了也会疯的,劝你,找个大夫看看,看看。”
说完,捏着兰花指,娇柔地扬了一下手绢,转身而去。
“姐夫等一下,我大姨子的手绢!”顾司追了出去。
楚王妃是我大姨子,我不帮他们帮谁?安王傻逼!
宫里,如明元帝所料,元卿凌挺着个大肚子进宫去了。
到御书房没找着,穆如公公告密说皇上到了乾坤殿,元卿凌随即就带着喜嬷嬷和阿四到了乾坤殿。
乾坤殿院子的门是打开的,但是殿门紧闭,常公公在廊前站着,冻得哆嗦直抖。
见元卿凌到来,连忙就上前道:“王妃,皇上没在。”
“那我见太上皇!”元卿凌道。
常公公陪着笑脸道:“太上皇今日和首辅逍遥公一块聚会呢,在里头吃酒,不接见任何人。”
元卿凌一擦眼泪,转身就走,“行,我走。”
她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会死皮赖脸,撒泼打滚,不见就不见,她走。
常公公怔了一下,这么顺当?
他推门进去,里头,三大巨头和明元帝在吃酒,见常公公进来,明元帝连忙问道:“来了?走了吗?”
常公公道:“回皇上,王妃来了,又走了。”
明元帝松了一口气,又问道:“你跟她说了什么?她这么快就愿意走了?”
常公公道:“只说了您没在这,然后王妃说要见太上皇,奴才便说太上皇在吃酒,不见任何人,王妃便走了。”
大家对视了一眼,这……这作风不太像元卿凌。
“真走了?”太上皇都不是很相信。
“真走了。”常公公自己也诧异得很。
太上皇今天其实愿意见到元卿凌,这都好几天没见了,但是……他淡淡地看了皇帝一眼,这厮就不该来,煞风景。
褚首辅神定气闲地吃着酒,走?只怕没有。
果然,过了片刻,有禁军风驰电掣地进来,几乎刹不住要撞在石阶上,嘴里惊慌地道:“太上皇,皇上,楚王妃上了文昌阁,坐在了栏杆上,说是活不下去了。”
明元帝大怒,“反了,反了,她这是蹬鼻子上脸,要挟朕,不管她,看她敢不敢跳?”
仨老头看着他,没人附和他的话。
明元帝急道:“父皇,她是威胁,若叫她得逞,日后不得了。”
太上皇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口气淡淡地道:“行,让她跳,回头叫你其他儿子给孤生三个重孙子,赔给孤就行,孤不管这事。”
明元帝听了这话,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父皇!”
太上皇显然有些生气了,“别副啊正啊的,忙你的去吧,穆如,传你主子的旨意,叫楚王妃尽管跳下来,这大过年的,孤给她收尸,有什么了不起的?顶多白发人送黑发人。”
明元帝叹气,“父皇,您说这些话,不是折煞儿子吗?”
“你现在还杵在这里说这些话,不是要气死你爹吗?”太上皇敲着烟袋锅子,生气地道。
明元帝直了直脖子,眉头皱成一堆咸菜,良久,才轻声道:“父皇您陪着去,儿子怕压不住火气。”
太上皇脸色臭臭,“不去,孤有心疾,怕见了三个重孙子掉下来,生生吓死。”
明元帝直叹气,带着一肚子火转身,心里暗暗发誓,这楚王妃生了孩子之后,必须要严厉惩处,不,等不到生完,从文昌阁上下来的时候,就得罚。
出了乾坤殿,明元帝带着穆如公公火烧火燎地赶到文昌阁下。
到那边一看,差点没昏死过去。
他本以为元卿凌顶多是爬上二层的栏杆上做做样子,殊不知,她直接坐在了顶楼的栏杆上,双脚悬空,很危险,瞧着就要掉下来的样子。
他看上去,腿都吓软了,当下怒道:“你胡闹什么?还不赶紧下来?”
第442章 做儿子的本分
褚首辅看着太上皇,“您是盼着哥儿吧?”
太上皇道:“不要紧,哥儿姐儿都一样。”
“虚伪了。”逍遥公嗤笑,“不知道谁曾说过,做梦都梦见带把儿的?”
太上皇不满地道:“做梦归做梦,不代表孤心里所想。”
褚首辅看着他,“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您梦到的,不就是您所盼望的吗?”
太上皇默默地反击,“孤昨晚还梦到你俩沦为乞丐去乞讨呢。”
“心真狠!”首辅和逍遥公异口同声地道。
太上皇抬起傲娇的头颅,“如今先求平安生产,再求其他,且到底带不带把儿,早注定了,如今求又有何用?”
逍遥公道:“也不是吧?之前听某位高僧说过,若诚心跪拜佛前,可心想事成么?”
“这话你也信?”太上皇嗤之以鼻,斥责道:“求神拜佛本就是无稽之说,神佛若有灵,怎不见天下太平?旁人信这些就罢了,你们也信?荒唐,荒唐至极!”
两人甚是羞愧,还是太上皇觉悟高啊。
喝得差不多,两人告退而去。
太上皇眯着半醉的眸子,看着常公公问道:“楚王妃走了?”
“回爷的话,听说是走了。”常公公上前扶他,“您回去歇会儿吗?”
“今日天气不错,孤到太后那边走走。”太上皇伸伸懒腰,酒意上了头,有些微晕,“走了就行,小管家婆就不能见孤吃酒,一吃酒,那嘴巴就叽里呱啦地说一大通,可不爱听的。”
常公公笑着道:“王妃是为您好。”
“你不懂,人到了孤这个岁数,那尽头是看得见了,循规蹈矩能叫你多活两日,可恣意快活也不见得就马上会瓜掉,做人,就图个痛快舒服,想做什么做什么,不必考虑后果。”
常公公不敢反驳,只是微笑道:“您今日怎么想起到太后那边去了?”
这许久都没去过了,自打说有心疾之后,分明精神奕奕的时候也不见她去。
“有些问题,要请教请教她。”
“哟?您还有要请教太后的?”常公公奇异,这倒是新鲜。
太上皇这话就不爱听了,直起了腰板脸道:“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太后虽是妇道人家,可有一项甚是精通。”
“是,”常公公笑了,扶着他慢慢地走,“那不知道您要请教什么呢?”
“求神拜佛!”太上皇姿态高傲。
常公公怔了怔,“求神拜佛?求什么?逍遥公说的那些么?您不是说不在乎吗?”
“你这就不懂了吧?逢人说话留三分,怎能留把柄叫他们耻笑孤?”
常公公笑着,太上皇如今的性子,越发像个小孩子了。
太后对于太上皇忽然出现在自己的殿中,很是高兴。
最近她的心情很差,孙子接二连三地出事,对她打击很大。
如今见了夫君来,就仿佛天被撑起来了一些,见着点儿明朗了。
听得他说要为楚王妃的胎儿求神拜佛,太后便笑了,“您不必拜,老身每日都拜着。”
太上皇说:“你拜是你拜,孤有孤拜。”
太后便与他进了佛堂。
佛堂里,明黄帐帘后供着菩萨,香案上摆放着许多样贡品,鲜果与花茶水,檀香香味萦绕。
“说吧,怎么个手续。”太上皇不甚了解,他是一个连祭天都不太爱去的人,在他执政生涯里,励精图治,人为可胜天,一直这样认为的。
“就是跪下参拜,说出你心中所求。”
“什么都能求么?”
太后道:“自然,只是一次别求太多,免得菩萨说您贪心呢。”
太上皇嘟哝,“人不贪心能求神拜佛么?”
嘟哝归嘟哝,他还是乖乖地跪了下来。
常公公代为上香,然后看着他。
太后道:“您得说,有所求要大声地说。”
“默念不是一样么?”太上皇道。
太后笑了,“太上皇啊,您不是一直都说,做任何事情,都要先声夺人吗?您不大声说出自己心中所求,菩萨的事情那么多,怎么能单独听见您心里的话呢?您这都来了,怎么能不求?就差这一步呢。”
太上皇扭捏了许久,问道:“求一件事么?”
“先求一件。”太后说。
太上皇想了一下,便道:“求菩萨保佑,楚王妃顺利生产,大小平安。”
常公公一听,略微诧异,不是求子吗?
他伸手扶着太上皇站起来,轻声道:“您不是说要求楚王妃生世子么?”
太上皇咳嗽了一声,闷头往外走,“先求平安,再说其他。”
太后在后头听着,也笑了,太上皇也懂得疼人啊。
太上皇回寝殿之后,叫了常公公到王府去,安抚一下。
元卿凌从宫里回来之后,老五也早回来了。
徐一帮他擦着药酒,今日主要是出拳多,拳头骨头都肿了。
见元卿凌心疼的眼神,他甚是得意地道:“你别看我这样,他比我伤多了,他都不怎敢还手。”
元卿凌无奈地笑了笑,想帮他擦,徐一阻止道:“不能碰,这药酒活血化瘀,您肚子里有三大块淤,碰了危险。”
元卿凌瞧着徐一,“懂不懂啊?”
“曹御医说的。”徐一搬出权威人物,“这但凡是活血化瘀的药物,您不能吃,不能碰,喜嬷嬷已经满府吩咐下去了。”
元卿凌半靠在椅子上,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父皇怎么说?”宇文皓擦完之后,打发了徐一出去,坐在她身边问道。
“其实父皇很伤心。”元卿凌抚摸着腹部,抬起头看他,“老五,你是不是该好好安慰他一下?”
“他不需要。”宇文皓脸色臭臭地道。
“你也是马上要为人父亲了,有时候,我觉得你该多用儿子的心态去对待他,而不是把他当做皇帝,父母之恩,始终是大于天的。”
元卿凌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很是感慨。
人家说,子欲养而亲不待。
她相反。
但是同时也可知道世事无常,现在有些该做的事情不做,日后就会后悔。
老五抚摸着她的腹部,感觉肚子里头的生命在涌动。
他想了一下,“那怎么安慰他?”
“做你儿子的本分。”
他不屑,冷笑了一声。
半响,他再问道:“儿子的本分怎么做?”
第443章 不要你帮忙
元卿凌看着他半是赌气半是请教的神色,笑了,“你怎么对待母妃的?”
“请安。”
“除此之外呢?”元卿凌再问。
宇文皓挠了一下头,“也没做其他了,反正母妃什么都有,就是请安,问候一下。”
“讨她欢心呢?”元卿凌道。
宇文皓淡淡地笑了,“讨欢心?争夺太子之位就欢心了,其余做任何事情都说幼稚,不必要,任性,妄为。”
元卿凌睁大眼睛,不过随即也认同,贤妃娘娘对他就一个指望,用尽全身的力气去争夺太子之位。
看着这个亲情缺失的大孩子,元卿凌轻轻地叹气,“找个日子,入宫陪你父皇下棋,喝酒,陪伴在侧,陪伴,应该是最好的孝顺方式了。”
“那他肯定会认为我去讨好处。”宇文皓郁闷地道。
“管他怎么想?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元卿凌用脚尖踢了他一下,“你想想,如果以后你的孩子都和你疏远,你怎么想?心里好受不?”
“儿子的话就不要紧了,闺女可不行,”宇文皓下定决心了,道:“老元,我决定了,咱这仨要女孩,儿子小时候闹腾,长得了不省心,男人的野心总是太大了。”
元卿凌气得都笑了,“你决定了?你决定你生。”
宇文皓嘟哝道:“三个那么多,怎么也得有一两个女孩吧?”
元卿凌道:“当然是有可能的,但是,三个男孩三个女孩的机会会更大一些。”
宇文皓震惊地瞪大眼睛,“不能混搭吗?”
“机会也是有的。”元卿凌说。
宇文皓郁闷,“三个男孩不要的,起码得一两个女孩。”
“轮不到你做主。”元卿凌说。
宇文皓很泄气,觉得尘世不公,“我的孩子还不到我做主了?我就连决定他们性别都不能够吗?”
“对,不能,你甚至无法决定你自己的性别,更不要说孩子的。”元卿凌残忍地打碎他的希望。
“老元!”他悲鸣一声,把脸贴在她的肚子上,“如果仨都是儿子怎么办?我怎么也得要一个女儿的。”
“别太悲观,可能三个都是女孩呢。”元卿凌笑道。
“那宫里头的人就很失望了。”宇文皓嘿嘿地笑了起来。
“宫里头的人失望不失望,那就不是我们夫妻可以控制的了,我们都尽力了。”元卿凌说。
宇文皓眸光有些发呆,看着她的肚子,言不由衷地道:“尽力倒不算是尽力,本王还能再尽力一点的,就是没给本王这个机会啊。”
这算是他年轻生涯里头,最遗憾的事情了。
纪王被关押在天牢里头,他自然是抵死不承认,明元帝派了三波人去审讯他,他就是痛哭流涕,大呼冤枉。
纪王从没遭遇过这样的对待,最惨的一次只是送去了寺庙里头反省一个月,但是不足一个月就回来,且在那边混得风生水起,每天都有臣子过来请安。
他自己也知道这一次严重很多,因为动的嫡亲王。
但是他真的没有做过,他是想这么做的,但是时机没成熟,一切也只在策划中,也就那么两三个心腹知道他的打算。
他在牢中,痛哭之余,直指宇文皓,说一切都是他做的,嫁祸给他。
他甚至招认,曾经和宇文皓在府中打起来,当时也动用了府兵,他认为宇文皓是记恨那一次,所以嫁祸给他。
这些话,自然上达天听,不过,纪王并未说为什么要打起来,只说意见相左。
但是,明元帝听罢,只是淡淡地挥手,“继续审。”
底下的人就不知道怎么做了,还要审吗?估计审问不出什么来了。
要么定罪,要么处置一下。
明元帝岂会不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但是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且,他认为,有些事情还能再发酵一下。
就这样,纪王被晾在了天牢里。
纪王一直等待褚明阳那边去奔走,至少,首辅为他说几句话,胜过其他人说一百句。
但是,等啊等,甚至没等到褚明阳来看他。
他虽然是重犯,但是并未限制探望。
他心焦气燥,以往发生什么事,外头总有人为他奔走,他现在怀疑,除了自己心腹和外祖家的人,到底还有没有人帮他。
年初六这天,纪王终于等到人来了。
是母亲秦妃,陪同她来的,还有纪王妃。
秦妃是求了皇上两天,皇上才同意她来的,一见到纪王,她就哭着痛斥了,“你说你怎么那么糊涂啊?你对付谁不好,竟然要对付老七?你父皇能不跟你着急吗?”
纪王跪在地上,“母妃,儿子真的是冤枉的,您相信儿子,您去求求父皇啊。”
秦妃哭着道:“求你父皇有什么用呢?你王妃都跟本宫说了,现在人证物证都有,认定了是你做的,如今,也就等着你父皇的发落,谁都不敢为你求情了。”
纪王大受打击,“什么?没人为本王求情?褚首辅呢?他没跟父皇说吗?他没为本王奔走吗?”
秦妃怒道:“他?这老匹夫是恨不得你死,如今他当你是伤害老七的凶手,只有进言叫皇上严惩你,怎么还会帮你?”
纪王身子摇晃了一下,喃喃地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支持本王的啊,否则他为何要把孙女嫁给本王?”
他抬起头,眼底已经有些惊慌,“阳儿呢?她为什么没来?”
在一旁的纪王妃,淡淡地开口,“自打王爷出事,她就回了娘家,至今还没回来。”
纪王抬头看她,眼神很复杂。
他仿佛现在才一下子清醒过来,以前出任何的事情,都是她和佟家的人为他奔走。
但是现在,她只是站在这里,凉凉地说几句话,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他硬着头皮问道:“你觉得,此事能有转圜的余地吗?”
纪王妃摇摇头,“不知。”
秦妃仿佛才回过神来,对纪王妃道:“对,你叫人奔走一下,你大哥不是内阁吗?”
纪王妃轻叹,“母妃不知道么?因亭江府的事情,我大哥已经被父皇怀疑了,如今他很多事情都不能插手,王爷当初不该叫佟家的人承担这个罪名。”
纪王恼怒,“轮到你责怪本王吗?没人叫你帮忙,你滚就是。”
第444章 早不能生育
纪王妃对秦妃道:“母妃,儿媳在外头等您。”
说完,她便转身走了,连看都没看纪王一眼。
纪王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转身而去的背影。
她竟然真的走了?
秦妃都怔住了,用哭肿的眼睛看着纪王,微愠道:“怎么回事?她发什么疯吗?这会儿怎么能走了?”
纪王自然不敢说曾想休了她的事情,只冷冷地道:“自打阳儿入门之后,她就是这么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
秦妃皱起眉头看着他,“你可是专宠侧妃而冷落了她?你万万不能这样,如今你许多事情,可还得仰仗她和她的娘家。”
“佟家已无利用价值。”纪王道,“方才您也听到,她说佟安已经被父皇冷落了。”
秦妃斥道:“目光短浅,佟家是世家大族,在朝中得力的人多,且佟家家底丰厚,若哄得好了,你往后要花费多少都够你的,再说了,佟安在朝中这么多年,立过不少功劳,你父皇就算暂时冷落他,日后也会起用,他佟安有这本事。”
纪王听了秦妃这话,脸色有些苍白,嗫嚅半响,心虚地道:“那母妃您去跟她说说,叫她回娘家走动走动,让她找佟安在朝中联合十几位大臣,上奏为本王平反。”
秦妃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是专宠侧妃而冷落了她,不是母妃说你,你啊,目光能否放得长远一些?当年若不是得她大力相助,为你散尽金钱笼络人脉,你又怎么有今日的势力?不过是虚顶一个皇庶长子的头衔。”
纪王就不爱听这些话,淡淡地道:“母妃,您就是小看儿子了,那些人难道就是冲她的么?冲的是本王皇庶长子之位,辅助了本王,日后都可飞黄腾达。”
秦妃见他执着冥顽,在这里是无法说服得了他,毕竟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压低声音,问道:“你老实告诉本宫,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纪王跺脚,“儿子没有做过,一定是老五做的,前些日子在府中儿子跟他闹了一场,他便用这毒计来陷害儿子。”
秦妃气道:“欺人太甚了,你父皇怎么就上当了呢?”
“母妃,您得想办法啊。”纪王哭丧着脸道。
她想了想,道:“你先安心在这里住上几天,本宫去找她说说,她再生气,也得念你是她女儿的父亲,是她的夫婿,你若倒霉了,她也没好日子过。”
纪王眼底升起了希望,“母妃所言甚是,那就请母妃替儿子奔走。”
“嗯,本宫说的话,她还不至于敢反抗。”秦妃又叮嘱了几句,才转身而去。
纪王妃在天牢外等着,见秦妃出来,便上前迎接,与她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徐徐地走着,秦妃把眼泪擦干,然后看着纪王妃道:“如今出了这事,皇上还在齐头上,等过几天他冷静下来了,你便叫你兄长联系心腹大臣一块上奏,为他说说情,看皇上能否网开一面,若皇上执意要发落,再另想法子吧,第一步先这么走着。”
纪王妃听了之后,却摇摇头道:“母妃,实不相瞒,兄长早说过,不会管纪王府的事情。”
秦妃眉目一冷,“什么意思?他不管纪王府的事情,管谁家的事情?莫非是投靠了新主?”
纪王妃淡淡地笑了,“母妃,瞧您说的,哥哥从来只有父皇一位主子,何来的新主?您这样说,岂不是指哥哥背叛朝廷,勾结外乱?”
秦妃眸色严厉,“你别扯有的没的,总之,老大如今在里头,你怎么也得想办法救他出来。”
纪王妃意兴阑珊,转头看着外头,“儿媳尽力而为吧。”
秦妃略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得她说,“只是,如今要有通天本事的人才能救他了。”
秦妃冷冷地道:“你素来足智多谋,这件事情你心里明白,是宇文皓陷害他的,只要想办法提出疑点,叫人上奏,皇上定会查明的,需要什么通天的本事?”
纪王妃道:“不管是有人陷害,还是真是他做的,如今都不重要,当场抓捕了两人,两人招供指认了他,再加上刺客使用的弯刀和收买刺客的银票,可以说,是罪证确凿了,如果幕后黑手是要陷害他,那对方也是滴水不漏,叫人抓不到半点错处,母妃,这本来就是一场博弈,不论是非黑白,被诬陷也是一种失败,败了,就是败了,无法伸冤。”
秦妃急了,“那按你说,皇上不是要处置他了?”
纪王妃沉默了片刻,“皇上还在斟酌,这个时候,任何人提起这事,都会促进事态的发展。”
秦妃怔怔问道:“怎么发展?”
纪王妃瞧着她,眼底有一抹嘲讽,“母妃您说呢?罪证确凿,还能往什么方向发展?”
秦妃顿时骇然,脸色惨白。
纪王妃见她惊吓了一顿,才缓缓地道:“母妃,如今最妥当的做法,是谁都不要去主动提起这事,因为一旦提起,父皇便再没借口不处置了,然后,叫人给王爷带一句话,不管谁来问,咬死不认这罪名,还有,在狱中修心养性,得空时,写万言书针砭时弊,但必须有真知灼见上呈父皇,日子久了,父皇会寻个由头放他出来的。”
秦妃没了办法,又素来知道这个儿媳妇有主见,听得她这般建议,只得凄然点头。
只是,过了一会儿,禁不住又埋怨,“也怪你的肚子不争气,若能生下个男儿,早就定了他的名分,怎还需要奔波筹备?也就没了今日的灾祸,你自己生不出来也罢,侧妃怀上了,又叫你弄死了,他的前程,都是毁在你的手中。”
纪王妃冷笑一声,“侧妃不死,到时候孩子生出来,贻笑大方。”
秦妃不满地道:“你可闭嘴吧,还贻笑大方,侧妃生的也是他的孩儿。”
“只怕不是!”纪王妃如今也不怕直言了,“有些事情,王爷自己都不知道,是我叫人保密的,王爷于七年前一战,伤了根本,虽勉强可人道,可绝怀不上,侧妃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为了争宠在外头找的野男人,我是调查过此事才下的手。”
秦妃听得此言,大怒,“你胡说八道!”
纪王妃凉凉地道:“母妃不信,我有什么法子?”
第446章 建造好手术室
齐王和元卿凌遇刺的事情,仿佛就停在那里了。
所有的证据都递呈上去,明元帝毫无动静。
也不算是毫无动静,只是轻描淡写地再免了宇文皓的官职。
免职的理由也是很正当的,缉拿刺客不力。
两度罢免,宇文皓成了笑柄,他甚至是创新了纪录,那就是复职之后最快被罢免的纪录。
闲言闲语少不了是要传到他的耳中。
说他甚至连自己的王妃都保护不了,被安王欺负到头顶上也只是到人家府中去闹了一场,最后还弄得自己被免职了。
反正,什么样难听的话都有。
对于宇文皓的再度失业,元卿凌反而很高兴。
其实不管是皇上有心要保护他,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总之,这孕期最后三两个月里,有他陪着是最幸福的事情。
流光飞逝,转眼便是二月中旬。
怀孕七个半月的元卿凌,被曹御医严厉钉在床上,必须卧床休息,哪里都不能去。
崔大人介绍的稳婆已经接到了京城,听得说是伺候王妃生三胎的,十分紧张,叫汤阳找几位稳婆一起在府中候着,开上了培训班子,传授到时候会出现的各种状况的应对措施。
而元卿凌在年后便叫宇文皓在府中兴建一个手术室。
如今手术室已经建好,不大,三十平米左右。
元卿凌在宇文皓的搀扶下进去看了一下,密封程度很好,也做了明瓦照亮,且在墙壁上嵌了四颗夜明珠,最重要的是透气孔子一旦堵塞上,外头的空气进不来,打开的时候,便四孔对流。
手术床,担架,轮椅等等到时候有可能要用到的,也都做好了,这些是元卿凌画图纸,叫工匠特制。
就连婴儿床,婴儿车,都提前做好了。
现在元卿凌只担心一样,那就是孩子在不足月的情况下出生,多胞胎本来就容易早产,体重轻,出生之后的护理,是挺大的一个难题。
因为,就算她的药箱里头能出现一个保温箱,这里都不具备放置保温箱的条件。
如果说,孩子足月出生,一切都没问题,注意回保暖和吃奶的情况,就好办多了。
所以,元卿凌每天都会念一句,别早产,一定要足月。
宇文皓空前紧张。
如今他一点都不在乎外头的什么争斗,甚至觉得老四暴露了出来也是好事,至少,不必他盯着,父皇还有许多人都盯着他。
他必须得夹着尾巴做人。
曾经,他和冷静言讨论过。
冷静言觉得老四犯了一个大错,那就是得意忘形,选择多踩楚王府一脚,他不该招惹元卿凌的。
人在胜利的时候,很容易犯这个错误。
但是,冷静言也告诫宇文皓,他这一次犯了错误,警醒了他,从今往后,他会更加的小心。
关于纪王刺杀齐王的事情,还是僵局。
明元帝得到了越来越多的消息,例如,纪王府曾搜出一个人偶,是诅咒元卿凌的人偶,这也是宇文皓大闹纪王府的原因。
又再例如,得知纪王在护国寺的时候,与很多官员暗中勾结,来往。
后太上皇那边又不是很经意地告知明元帝,说罗将军之前负责保护元卿凌,但是,在元卿凌遇袭当晚,罗将军带的鬼影卫也遇到了刺客,他们是好不容易突出重围,才救到了元卿凌。
换言之,当天刺杀齐王和元卿凌,不是小打小闹,是有计划,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且是要置人死地的。
明元帝依旧什么都不做。
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
纪王在牢中,按照秦妃的吩咐,写了万言书给明元帝,明元帝看了之后,一手撕烂,怒道:“狗屁不通。”
秦妃心惊胆战,回宫之后,命人传了纪王妃入宫觐见。
“都是你的馊主意,叫他写什么万言书,如今皇上更生气了。”秦妃急得团团转,人都关了一个多月,也不知道他在里头什么光景。
纪王妃面容淡淡地道:“母妃,父皇生气就对了。”
“生气就对了?皇上如今对他失望透顶了,你还说对了?你是不是想害死他啊?怎么还不见你行动?”秦妃怒道。
纪王妃看着秦妃,道:“母妃,父皇对他失望,总好过对他还有期望,知晓他无用,便更会知道这局不是他能做出来的。”
秦妃听着是有些道理的,但是,儿子一天在里头,她就一天都不能安心。
纪王妃也没多说,离了宫之后去楚王府找元卿凌。
宇文皓今日出去了,他要去接主持方丈。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老元要见方丈的用意,但是如今她说的话,他基本都不会质疑,只会乖乖地去做。
因为,在生孩子这方面,他真不是专家。
宇文皓在家里,是不会跟元卿凌说外头的事情。
可以说,纪王妃就承担起了元卿凌新闻报道员的职责。
“皇上还是没处置,皇上在等。”纪王妃进来,寒暄两句之后,就直接说开了。
“等什么?”元卿凌吃着她带过来核桃仁,问道。
“等你生啊,”纪王妃笑了笑,“如今,皇上有任何的决定,都会引起乱局,他没有做出任何的决定或者惩处,那所有人都会在观望,至少,在这个期间,谁都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来引起皇上的注意,他是要为你暂停一切,迎接你的孩子出生。”
元卿凌很感动,“谢谢他为我做的。”
“是为你的孩子。”纪王妃纠正道。
元卿凌笑道:“不管是为谁,受惠的人是我,我该说这一声谢谢的。”
“你啊,就是心态好。”纪王妃叹息。
元卿凌问道:“什么时候心态好也可以被吐槽了?”
纪王妃给她挑着核桃肉,递给她,“就是怕你乐观过头,到时候吃亏。”
“你真是为我劳碎了心。”元卿凌笑道。
“没办法,命在你的手中捏着呢。”纪王妃无奈地道。
元卿凌说:“你的病虽然还要吃药,但是现在已经好多了。”
纪王妃耸耸肩,“我女儿的前程在你的手中,往后,不管你们有没有大出息,有这三个孩子入得了皇上和太上皇的眼,为我郡主求点恩典,总还是可以的。”
“你别太担心,郡主始终是皇家的人,无人会亏待她。”元卿凌安慰道。
“谁又知道呢?”纪王妃素来相信,什么事情都该做好准备,筹备完善了,结果总会比没准备要好。
其次才是运气的。
第447章 请江宁侯过府
孙王妃最近也爱往楚王府跑,这天,带来了静和郡主做的三件小衣裳。
因是贴身的衣裳,因此并没有绣花。
“她说孩儿的肌肤幼嫩,宜穿棉的,她倒是挺巧心思了,别的地方不能绣花,便在衣摆上绣了一朵花儿。”孙王妃说。
元卿凌抚摸着那朵绣花,郡主的绣工很好,十分细致,料子摸上去也是轻柔舒服的,“难为她了,你昨天去看她了?”
“去过,她说多谢你叫人去看望她。”孙王妃看着她,充满了感激,“你真是个有心人,多少人都忘记了她,唯独你还记着她在明月庵里头受苦,给她送吃喝用度。”
元卿凌道:“其实,是太上皇叫我得空便派人去问候一下。”
“太上皇?”孙王妃有些激动,“太上皇还惦记着她啊?她知道一定很高兴的。”
“她精神怎么样?”元卿凌问道。
孙王妃把衫子折叠好,放置一旁,道:“比之前好些了,但是晚上还是不能入睡,不过,她现在说吃着你叫人送过去的药,情绪各方面都好了很多,吃药也是能睡的,可不吃药就睡不着。”
“先叫她吃上一阵子,等情况好些了,再慢慢酌量减掉。”元卿凌道。
孙王妃嗯了一声,顿了顿,又道:“老三来信了。”
元卿凌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道:“他信中说什么了?”
孙王妃摇头,“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一下静和郡主的情况,我这不是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他么?你二哥的意思,就是静和郡主的事情都告诉他,但是我觉得吧,都和离了,叫他知道有什么用?免得回来再缠一番,静和实在是经不起的。”
元卿凌想了想,道:“如果他得不到答案,反而不能安心在北郡那边,你就叫二哥告诉她,郡主一切安好,不必详细说其他。”
孙王妃默然点头,面容有些伤感,“他们闹成这样,实在是惋惜,故知那么丑陋的一个女人,也算不得是有什么妩媚手段,却能把他整个魂儿都勾掉,怎就那么经不起考验呢?”
元卿凌轻声道:“他们二人的问题,不在故知,故知只是一个跳梁小丑,他们是信任出了问题,夫妻之间,互相信任真的很重要。”
孙王妃深以为然。
过了两天,元卿凌叫宇文皓请江宁侯夫妇过来做客。
她得知江宁侯的夫人朱佩曾经跟在大周龙太后身边许久,龙太后又精通医术,所以便想请她过府,问问无忧散的炼制方法。
对研究药物,元卿凌始终是保持着高度的兴趣。
因着今晚来了贵宾,所以,宇文皓也“准许”元卿凌出去走走,陪坐。
宇文皓还请了冷静言过来陪席吃酒。
冷静言自从上次和元卿凌因为该不该让魏王去见静和郡主有过意见分歧,最后静和郡主差点出事,冷静言一直都耿耿于怀,其实他私下是请人到明月庵去跟郡主道了个歉,只是,他也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跟元卿凌说一声。
今日见着元卿凌,趁着江宁侯伉俪还没到,他就先说起来此事,然后由衷地道:“我的心思,确实不如王妃缜密,幸好最后并未闹出什么大乱子。”
元卿凌道:“不是我心思缜密,只是懂得女人的心思,但是冷大人说的话,其实我还是赞同的,人始终是要直面过去的。”
只是静和郡主的情况不一样,她有情绪病。
这点,元卿凌没说出来。
傍晚时分,江宁侯伉俪抵达。
宇文皓和冷静言在外头迎接,元卿凌由蛮儿扶着,站在廊前看着他们进来。
江宁侯四十来岁的模样,身材高大,面容俊美,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留了胡茬,但是修整过,看着是十分利落的一个人。
他着一身黑色锦缎衣裳,披风的领口上绣了青竹,为他的粗犷增添了几分温和与克制。
他身边站着身材娇小的江宁侯夫人朱佩,其实严格说,朱佩的身材不算娇小,只是她身边的参照物是江宁侯。
她的容颜很美丽,皮肤紧致有弹性,一点都不像已经生儿育女的妇人。
虽人在异国的亲王府做客,但是她似乎没有刻意打扮,淡扫脂粉,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首饰只有一根碧玉簪子。
她穿白色缎裙,披风是黑色的,如江宁侯的披风一般,绣着青竹图案。
两人步子都迈得很大,很潇洒爽朗的感觉。
“参见王妃!”夫妇二人上前,对着元卿凌行礼。
元卿凌连忙福身还礼,“侯爷,夫人,快别多礼,请进去坐!”
朱佩姑姑看着元卿凌的肚子,笑道:“王妃是要生了么?有九月了吧?”
宇文皓在一旁道:“还没呢,这还有月余的。”
“啊?还有月余?那怎地……”朱佩姑姑和江宁侯一直都在马场里头,近一两个月不知京中的事情,所以,也不知道元卿凌怀的是三胞胎。
宇文皓扬着大手,笑得跟贼似的,“不大,不大,三胞还嫌少了。”
朱佩姑姑甚是吃惊,“三胞?天啊,这可是大福分。”
江宁侯听得此言,也不禁多看了元卿凌的肚子两眼,多让人羡慕啊。
朱佩姑姑替元卿凌高兴,但是进去的时候,她却稍稍地皱起了眉头。
男人有男人说话,女人自然就躲一边暖阁去说。
元卿凌问朱佩姑姑,“太后研制的无忧散,夫人可知道方子?”
朱佩姑姑听得问无忧散,便笑着道:“王妃是否要?我这里还有一些,便都给你。”
元卿凌摆摆手,含笑看着她,“我这还有,只是想请问姑姑一句,可曾跟太后学过医术?”
朱佩姑姑微笑道:“学过一些。”
“那可否与我说说这无忧散的药性,副作用等等?”元卿凌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朱佩姑姑道。
两人在暖和里说了许久的话,就连晚饭,两人都是一块在暖阁吃的。
谈话中,得知朱佩姑姑曾受过大周龙太后的救命之恩,之后更陪伴了她好长一段日子,龙太后回宫之后,她便替龙太后管理凤凰山庄事务,算是一位特别能干的女子。
说到最后,又更知道朱佩姑姑与江宁侯才成亲不久,成亲之后,马上就被派往北唐购买战马。
第448章 吃食出了问题
阿四在旁边听了这话,却压不住好奇心问道:“才成亲的?可我祖母跟我说,侯爷已经有二子一女,其中有一子是义子,正是大周名将陈靖廷大将军,怎么你们会才成亲的?”
元卿凌咳嗽了一声,示意阿四不要问这些,这实在是太失礼了,阿四莫非不知道有填房一说吗?
阿四自知失礼,便嗫嚅着道:“对不住,我失言了。”
朱佩姑姑却大方地笑了一声,“不妨,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那一子一女,都不是我生的,我是他的继室。”
阿四点头,“原来如此。”
她觉得有些羞愧,便道:“元姐姐,我出去叫人续点茶水过来。”
“去吧。”元卿凌道,她自己也站了起来,扶着肚子走了两步,坐了许久,腰都快断了。
她的手绕到后边去,想揉揉腰骨,却发现自己笨拙都很,连绕都绕不回去了。
朱佩姑姑站起来,扶着她到凳子上坐下来,道:“你这么大的肚子,腰肯定是支撑不住的,久坐或者就躺都难受,我帮你揉一下,你放心,我这套手法,不会触动其他穴位,也不会伤及你的孩儿。”
“这……这怎么好意思叫您帮我揉?实在是太失礼了。”元卿凌连忙道.
“不废话,怀孕皇帝大,谁都凶不过孕妇。”
她说着,便回头拉了一张小凳子过来坐在元卿凌的身后,双手慢慢地张开贴住元卿凌的后背,十根手指头慢慢地揉动,一起一落,一轻一重,她的手指十分灵巧,落的点都是元卿凌觉得酸胀疼痛的地方。
就这么揉了一会儿,元卿凌顿时觉得腰间的酸楚胀痛感大大消失,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好。
“我是没带针来,否则给你刺两针,效果会更好。”朱佩姑姑说笑着说。
“您还会针灸啊?”元卿凌好奇地问道。
朱佩姑姑扶着她站起来,道:“会一些,你慢慢地走两步,不能走太久,偶尔走两步,叫气血流通一下,然后就得静坐或者卧床休息,你今天坐得有些久了。”
她把元卿凌扶到贵妃椅上躺下来,元卿凌觉得腰部的支撑力够够的,许久都没试过这么轻松的感觉了,不禁道:“如果夫人能留在王府多住些日子就好了。”
朱佩姑姑笑着道:“这马上有一匹马要选回大周了,等选好之后,我再过来住几天,不过,可能到时候要到王妃临产的时候了。”
元卿凌深深地看着她,“我等夫人,夫人记得来。”
“王妃诚意拳拳,我一定来!”朱佩姑姑爽朗一笑。
元卿凌瞧着她,眸子渐渐放松。
江宁侯夫妇走后,元卿凌像是整个人都松弛下来了,连呼吸都前所未有的畅顺。
晚上躺下的时候,宇文皓看出来了,问道:“你似乎很高兴,跟江宁侯夫人说了什么啊?”
“一些大事,很重要的大事。”元卿凌心情舒畅地道。
“什么大事?”宇文皓侧身看着她,身子往外头挪了一下,最近她好占地方啊,一躺下去就占了半张床。
“女人的大事,例如生孩子喂奶之类的,你别问了,我脚有点抽筋,你快帮我揉一下。”
宇文皓跳起来,连忙就扑过去,也就是只有两条腿能叫他敢用点劲的,如今亲她脑门都不敢用力,就怕连锁反应痛着其他地方。
九个月,已经进入了生产的倒数。
元卿凌自己也算着日子,也看到自己的胎有些下坠了,应该十天八天之内能生。
但是她越来越辛苦了,晚上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呼吸不过来,有时候呼吸也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吸一口气再呼一口气。
宫里头高度紧张,御医来了四个轮班守着元卿凌。
方丈也在府中住下,但是偶尔入宫陪伴太上皇。
江宁侯夫人也住在了府中,专门帮王妃按摩腰部缓解肿胀疼痛的。
贤妃和太后每天都派人出来问情况,最后干脆都把自己的心腹嬷嬷留在楚王府里头,帮忙照顾一下。
可以说,整个楚王府,都是宫里头的人了,按说,插针都插不进来。
但是,偏生今天出了点事。
三月的天气,本来就有些潮湿了,虽然还倒着春寒,但是,元卿凌吃喝的东西一应是新鲜的,且是其嬷嬷亲自把关,然后再由绿芽和蛮儿盯着护送到元卿凌的手中,喜嬷嬷和阿四再最后一道把关,用银针试毒。
如果宇文皓陪在身边,那宇文皓就充当人肉试吃,他吃过没事,元卿凌才能吃。
整个饮食的环节,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但是,这天元卿凌忽然就吃坏肚子了。
一天之内,去了十次有多如意房,拉得她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这个时候,御医也不敢开什么药,倒是元卿凌自己给自己开了药吃。
可到了晚上,肚子直接绞痛起来,这绞痛并非是生产时候的宫缩,是近乎肠胃炎的痛楚。
痛得她在床上辗转,直接受不了,大汗淋漓,还吐了。
宇文皓急得都快疯了,一个个御医提着进去,又一个个丢出去,他吼道:“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中毒还是吃坏肚子了?”
中毒是不可能中毒的,食物把关得很好,后期的饭菜,都是其嬷嬷亲自做的,食材也是最新鲜的。
御医一筹莫展。
最后上报了宫中,明元帝知道之后,也十分紧张,命令院判马上去王府那边查看一下,把元卿凌吃过的东西都验一次。
但是,王妃吃的东西都验过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宇文皓见元卿凌痛得要紧,他心脏都快绞碎了,抓狂道:“还查这些做什么?先止痛,先给她治病,其余的本王会亲自调查。”
院判抱着药箱窜进去,把了脉象之后,说王妃虚寒得要紧。
但是,孕妇身体要么燥火,要么虚寒,这是没法子的,不能算是坏肚子的原因。
因着不敢用药,最后还是江宁侯夫人给元卿凌用了针灸,这才为她缓解了痛楚。
只是,并非全然止痛,她说元卿凌还得要忍受这种浸痛,因为现在用针也不能太大胆了,只能是稍稍刺激穴位,缓解痛楚。
只是这么一折腾下来,元卿凌觉得自己废掉了。
整个废掉,她躺在床上,只能张大嘴巴呼吸,眼窝都深陷了下去。
第450章 现在可怎么办
老夫人点头,严肃地问道:“怎么了?”
宇文皓问道:“您为什么打发他走?”
老夫人说:“他年事已高,且在府中伺候多年了,他有意愿想回乡安享晚年,老身便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走了,他犯事了吗?是否做了什么?”
宇文皓道:“有人在老元的专用水缸里头浸泡了桃花与芭蕉叶,查问之后,得知是您送过去的厨子周桂做的,周桂说,这是您的命令。”
老夫人脸色顿时大变,猛地问道:“那她有事没事啊?”
宇文皓见她面露紧张之色,倒不是假装关心,便道:“人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受罪在所难免,那周桂说,是得您的命令,传您命令的就是您原先的老仆人阿权。”
老夫人眼底陡然燃起了狂怒,“好啊,真是百密一疏,孙妈妈,去找阿权家乡的地址,把他找回来,好好审问。”
然后,她看着宇文皓,“你放心,这事有一个交代给你,你先回去好好守着她,我回头便去。”
老夫人这话,叫宇文皓释疑。
有些人,一个眼神便足以叫人信任,无须多辩解。
元卿凌腹中还是隐隐痛,这种痛是沉绵的,虽不尖锐,却也十分难熬。
本来她就各样不适了,如今吃不下,上吐下泻好几次,哪里还有力气?
宇文皓也不去办这案子了,他有预感,阿权是找不到的,即便找到,也是一具尸体。
这节骨眼上,他不会丢下元卿凌不管,去追查什么幕后黑手。
“元,还难受吗?”他扶着她慢慢地坐起来,她躺得腰都断了。
但是坐起来也难受,肚子顶着,她沉弱无力地躺在宇文皓的怀中,慢慢地调整呼吸,“难受,但是好多了。”
摸着她整个尖了的下巴,宇文皓心疼得不行,他可以替她做任何的事情,却不能替她忍受身体的痛楚。
曹御医却使劲地在一旁招手,要宇文皓出去说话。
宇文皓看到他们的动静就来气,因为他们要私下说话,就意味着这些不能叫老元听,那就是坏事。
他亲了元卿凌的脸颊一下,柔声道:“我出去一下,回头再来陪你。”
“那我还是躺下吧,坐着也是难受。”元卿凌说。
“好!”宇文皓小心翼翼地扶她躺好,便听得她呜咽了一声,“真想死了。”
宇文皓心里一痛,看她如今病恹恹颓气的模样,哪里还有当日跳起来与他对峙,叉腰凶巴巴的精神气了?
若能叫她如往日那样,便是每日挨她揍也愿意。
宇文皓被叫了出去,在偏厅里头,院判叫了几名稳婆和御医们一块开了个会,叫宇文皓在场听着。
宇文皓一看这气氛凝重,心里就沉了沉,坐下来之后,问院判,“你说,王妃如今的情况到底如何?”
院判沉声道:“王爷,微臣斗胆直言,王妃的情况甚是不乐观,如今月份大了,且双子以上,多半会出现早产的可能,也就是说,生产其实就这么几天的日子里,可如今王妃身体遭此重创,气力全无,她根本不可能承受生产之痛,一个都承受不住,莫要说三个了。”
“不是有无忧散吗?”宇文皓一听,就急了。
曹御医道:“王爷,无忧散不是救命的良药,只是在产程时候产妇无力服用增强气力的。”
“那不就得了吗?她没力气,那就为她增加力气。”宇文皓道。
曹御医摆摆手,“王爷,无忧散可激发人体的潜能,但是王妃如今吃喝不行,身体疲乏到了极致,哪里还能激发出什么潜能来?便是勉强激发一些,又能否撑得住全程?若撑不住,用了无忧散,微臣斗胆说句不中听的话,反而会害王妃筋疲力尽,元气消磨殆尽,恐伤性命。”
曹御医这话,叫宇文皓整个陷入了恐慌之中,一时怔怔,没了主意,只白着一张脸吼道:“本王不管,你们想办法。”
众人一时犯愁,哪里有什么办法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王妃实在是没力气了,这生产一事,旁人又帮不上使劲。
曹御医叹息道:“这只怕也是歹人的意图了,早不下手,晚不下手,眼看就是这几天了才动手。”
曹御医心里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还不如给包毒药来得干脆,按照王妃现在的情况,生产会经历了大痛之后,胎儿不下,最后筋疲力尽而亡。
这话说出来,王爷非得疯了不可。
宇文皓如今已经是半疯了。
父皇盯着,宫里盯着,所以不敢明着来,只能使这些阴招。
这些招式,防不胜防,食材各项都把关好了,就唯独这水没有注意。
“那眼下,就没别的办法了吗?现在给她调养呢?等生产之时,不就恢复力气了吗?”宇文皓见众人都不做声了,不禁问道。
院判缓缓地摇头,“王爷,使不得,如今王妃肠胃还在虚弱的状态中,只能吃些清淡的稀粥,肉沫都不能添加的,否则会再度恶化。”
宇文皓心头大凉,“如此说来,食补不行,吃药不行,什么都不行,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这样了?”
众人沉默不做声。
崔大人介绍的那位稳婆弱弱地发话了,“不是来了一位高僧吗?请高僧诵经祈福,兴许有用。”
宇文皓听了这话,心头更加绝望。
也就是说,人为可以做的,几乎没有。
只能听天由命。
曹御医也难过得很,这些日子在王府里照顾王妃,他十分敬佩和欣赏王妃,有了感情,便不再只是主子的关系了。
可恨的是他学医不精,如今束手无策,毫无办法啊。
大家一筹莫展。
这个情况,院判自然要禀报宫里头的。
太后听到这个情况,直接就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几乎魔怔,咬牙切齿地道:“老身的三个重孙子啊,眼看着就要来了,到底是谁?谁这么狠心啊?若叫老身知道,甭管是谁,老身都要把他碎尸万段的。”
明元帝也是无比的沉重。
他盼着皇家生出一根慈姑来,盼了太久了,这些年,愣是失望,失望再失望。
后来元卿凌怀孕的消息传出,他才觉得心头又生出了希望的火焰。
自打出了老七的事情,他便免了老五的职位,叫他专心在府中守着元卿凌,别再叫人钻了空子。
殊不知,这眼看临产,还出了这档子事,真叫他悲愤又痛心。
第451章 压力加身
可是宫中,竟渐渐有流言传出。
说这楚王府里头,严丝密缝的防守,怎么可能叫人动得了手脚?
且楚王妃也没有中毒,可见并非是有人要害她。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出了事情,分明就是福分不够,甚至说,楚王也不是厚福的人,否则,怎会保不住自己的孩子?
之前很多人心里都认为,楚王妃若生了儿子,那太子之位多半会落在了楚王的身上。
可如今,情况忽然逆转,可见楚王府到头是要空欢喜一场了。
这些流言,传到了明元帝的耳中,明元帝震怒,叫穆如公公去揪住传出流言之人。
但是,揪出来又如何?这些流言,渐渐地就到了京中,如今人人都道,楚王福分不够,怕不是继承大统的人选。
关乎皇储,京中的人实在是压抑得太久了,皇上迟迟没定皇储的人选,且纵观亲王,都还没生出一个儿子,不禁让人揣测,到底是不是宇文家有失天意?
楚王妃是好人,先前救治过粥棚伤员,便是这般好福分的人,最后都福薄如此,兴许,就是被楚王牵连拖累的,毕竟,楚王就是宇文家的人。
民间的流言是止不住的,甚至无法遏制,越压制越传得疯狂。
这流言到了最后,竟然自成一个版本,那就是如果楚王妃这胎生不出活的婴儿来,就是天家不仁导致的。
这看似是拥护了元卿凌,但是,那是诛心的罪名。
这些话,宇文皓自然不敢告知元卿凌。
不过,元卿凌就算知道,她也顾不上理会,她如今只管叫自己好过一点,呼吸畅顺一点,能多吃一点,力气充足一点。
但是,这寻常的要求,在她看来都是奢求了。
她甚至无法摆脱那种沉沉绵绵的腹痛,更无法好好地呼吸一口气。
若若不是宇文皓和许多人陪在她的身边打气,鼓励,她只怕自己早就撑不下去了。
她觉得病人真的是一点尊严都没有,想喝口水都没办法自己动手。
一天,十二个时辰,二十四个小时,对她来说,一分一秒都是难熬的。
人家是掰着手指算日子,她是掰着手指算分钟,能熬过一分钟算一分钟的绝望。
她饿,但是因为肠胃不适,她只能喝稀粥,已经两三天没碰着点儿油沫子了,馋得很,胃部一直处于一种空虚的状态,伴随着那种沉绵的痛,再加上腰痛,胸口痛,呼吸不来,她觉得自己像一条搁浅在旱地的大肚子金鱼,除了张大嘴巴呼吸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主持方丈表现出了空前的勤奋,日夜诵经,为元卿凌祈福。
也不能说完全无用,至少,诵经两天之后,元卿凌的腹痛消失,虽还不能进食太多,却至少比原先好受多了。
老夫人也是亲自过来,看到孙女这样,她忧心如焚,却没表现出来,坐在床边循循教导:“生为女子,一辈子要过许多难关,但是最难的就是这一关了,熬过这一关,往后就没什么可再难到你,你只管咬着牙齿撑着,别松懈,别放口,若若要阻止你生孩儿,你就咬谁,哪怕是命运,你也要与之搏斗。”
元卿凌红着眼圈道:“孙女知道了,祖母放心。”
老夫人不放心,但是表现得很放心,“祖母知道你是个顽强打不败的人,你马上要做母亲了,知道吗?期待这一刻。”
“是!”元卿凌哽声道。
老夫人温柔慈爱地给揉着她的头发,眼底包含宠溺,还有一抹隐隐未露的担忧与焦虑。
安慰过元卿凌之后,老夫人拉了宇文皓出去,告知他阿权死在路上了,被人谋财害命。
宇文皓早就料到,安抚道:“祖母,这事暂不必再查,谁动手都好,往后总会清算,但是如今以老元为重。”
老夫人很欣慰,对这个孙女婿十分的满意,却禁不住神伤,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熬过这一劫。
江宁侯夫人依旧用针灸为元卿凌减轻腰痛,且她也亲自设计了一个餐单,叫其嬷嬷给元卿凌做。
其嬷嬷自然偷偷地拿去问御医,曹御医看了这方子,觉得略有些大胆了,但是如今也不妨一试。
大家都有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感觉了。
元卿凌叫宇文皓把手术室再消毒,且不许任何人进去。
这手术室,严密封锁起来。
不止手术室,整个楚王府,如今便是下人进出,也的接受盘问了,出去买东西,也有禁军跟着。
明元帝甚至调派巡城军士,把楚王府重重守住,不许任何的闲杂人等进出。
就连孙王妃纪王妃等人都不可以再来。
纪王妃不能断药,所以,元卿凌命人给她送过去。
纪王妃便叫人给元卿凌送了一个平安符,还有好几句祝祷的话。
那平安符,也被禁军挑开,仔细查过,再叫御医看看有无浸泡什么药物,确定无事才给交到元卿凌的手中。
到了三月十五这天,顾司也带人来了,说皇上有旨,加派防卫。
京中所有人的眸光,都凝聚在了楚王府。
楚王妃如今什么情况,多少有流传出去的,且三胎本来就极为危险,很多人都觉得,楚王妃这一次能捡回一条命,便算她自己本身的福分够了。
流言也尘嚣日上,都在说皇家犯了天怒,才会一直无后。
这流言最后形成了汹涌之势,滔滔不绝地席卷了整个京城乃至京城附近的州府。
这流言可怕之处,是导致了京都和直隶地区都出现了好几处的乱祸,直指明元帝失了天信,失了民心,才至帝王家无后,要求改税政,增设惠民署。
早朝之上,有许多官员纷纷上奏此事,朝中,民间,皇家,所有的压力,都倾注在了元卿凌的身上。
元卿凌本不知道这事,但是,贤妃知道。
贤妃心里着急,忧心如焚,如果元卿凌不争气,那楚王府肯定就要获罪,成为众矢之的,老五也没翻身之地了。
所以,她左思右想,便以照顾王妃生子为由,求皇上恩准她出宫入府。
明元帝如今对元卿凌生子一事是六神无主,想着贤妃好歹是她的婆母,且生育过孩儿,便准许她出去陪伴。
宇文皓如今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元卿凌的,除非是沐浴解手,否则,他基本都在。
贤妃见宇文皓在的时候,不敢说那些话,可宇文皓走开,她就立马上前对元卿凌说话。
第452章 先抽验血型
她坐在床边,握住元卿凌的手,眸中焦灼而凌乱,道:“你可知道,你这一胎关乎楚王府以后的命运?如今已经有百姓闹乱,说皇上无道,才致你产前出事,如今已经出了数条人命,楚王妃,本宫警告你,你咬着牙关,拼了这条命,也得把孩子生下来,知道吗?”
一边的喜嬷嬷听得这话,连忙就放下茶壶过来,也顾不得以下犯上,直接拉开贤妃,“娘娘累了,先过来吃茶,王妃该休息了。”
贤妃一把推开喜嬷嬷,怒道:“这些话,你们本来就该跟她说的,让她知道自己身上担负着多么重大的责任,让她明白,就是死也要咬着一口气,把孩子给生下来。”
喜嬷嬷急了,“贤妃娘娘,够了,您出去吧。”
元卿凌脸色惨白惨白的,道:“喜嬷嬷,让母妃说吧,她说得对,有些事情,我有知情权。”
贤妃回了床边,看着元卿凌,蹙眉道:“你如今的情况,本宫很为你担心,本宫原先确实不喜欢你,但是,这几个月里头,本宫对你也是日渐改观的,外头的情况很严重,皇上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百姓抓住你的情况来跟朝廷施压,如果你生产的时候出事,只怕闹乱会升级,你明白吗?关键都在你,都在你身上,你只能咬着牙关撑过去,不管多难,记住了吗?”
见元卿凌没应道,她急道:“你知道了吗?”
元卿凌双眼有些发直,呼吸有些乱。
她企图稳住自己,用最近一直在练习的腹式呼吸,但是,压根稳不住,情绪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真的承受不住这份压力,她就是和寻常女人一样,生个孩子而已,为什么闹乱都要算在她的身上?
还死了人?死了百姓?
她已经撑得很吃力,很吃力了,每一口气都是在胸腔里头强行挤下,再深深吐出,听了贤妃的话,她有那么一刻,直接感觉有什么东西压住了胸口,再吸不进一口气,直到她觉得要绝气的时候,才能慢慢地吸进空气,这口气,像是在胸腔里头炸开,把她四肢百骸地炸成了碎片。
贤妃见她整个人都不对劲,吓得连忙闭嘴,不敢再说了。
“天啊,晕过去了。”喜嬷嬷惊叫一声。
守在门口的御医闻言,两人急忙跑进来,又是揉人中,又是施针,这才把元卿凌给救醒过来。
宇文皓不过出去解手,回来就说老元昏过去了,他惊得心都悬在了半空中,见她慢慢地睁开眼睛,两颗眼泪从眼角滑出,他忍不住鼻头一酸,也差点哭了出来。
喜嬷嬷也不管贤妃的身份,急得大声道:“贤妃娘娘,您还是回宫吧,别在这里继续刺激王妃了。”’
宇文皓这才知道是贤妃说了什么刺激元卿凌,当下就拉住她的手臂强行拖出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又痛又悲地道:“母妃,儿子给您跪下,求您别再折腾她了好吗?她就剩半条命了,她有什么事,儿子也不活了。”
两行泪水,从他的脸颊上滑落。
贤妃见他落泪,大受震动,她自己也忍不住哭了,伸手扶他起来,沉沉地叹息一口,“母妃也是没了办法啊,老五,你可知道外头的人都在说什么?她如果不撑下去,你父皇能放过楚王府吗?母妃也是为你着想啊。”
宇文皓心头痛楚凌乱,语气斩钉截铁,“母妃,我不管外头的人说什么,我也不管闹乱因谁而起,如今对我来说,没什么比她活着更重要,儿子不妨告诉你,如果真到了危机关头,只要她还有一丝机会能活,儿子不惜牺牲所有,所有。”
贤妃大惊,一巴掌打过去,厉声道:“掌嘴,你怎么能这样说?天大的情况,也是先保孩子,哪里能保大人的?百姓要看的是天家有后,没人在乎楚王妃是不是活着,你知道不知道?”
“不需要任何人在乎,我在乎!”宇文皓眼底几乎喷火,“我心意已决,母妃不必劝说,回宫吧,若有好消息,我会命人进宫禀报。”
他回头吩咐汤阳,冷然道:“请贤妃回宫。”
“老五,你别不听劝,母妃是为你好。”贤妃急道,伸手去拉他的手臂,他一挣,便进了里头把门关上。
汤阳有办法劝说到她回去,果然过了一会儿,便听得外头喊道:“贤妃娘娘摆驾!”
宇文皓坐到床上去,抱着元卿凌。
对他们夫妇来说,这是最艰难的时刻了。
元卿凌心里有好多话想问,好多话想说。
她想问闹乱的事情,也想说她听到了贤妃方才叫他保小弃大的话。
但是,她最终什么都没问没说,如今她仅存的力气,已经不能让她顾及其他情况。
她依旧像大肚子金鱼一样,微微地喘气。
宇文皓把她抱在怀里,伸手去托住她的腰,侧身是紧贴她的腹部,能感觉到孩子在里头动。
这动得有些厉害,仿佛有一种迫不及待地要出来的感觉。
宇文皓便是碰触着,都能感觉到了。
“别闹了,别折腾你娘,瞧她为你们都辛苦成什么样子了?”宇文皓叹气,只恨他们还在里头,否则定给一顿打的。
元卿凌虽疲乏困倦,却还记着要紧事,“记住叫方丈给我祈福,别让他回去,任何人请他回去,你都不许,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宇文皓安慰道。
“还有,江宁侯夫人,她懂得针灸之术,留她在我身边,必要的时候,她能帮我一把。”元卿凌伸手把嘴里的头发给弄掉,最近披头散发,已经脏乱得不行。
她觉得,如今照镜子的话,她自己都会嫌弃自己。
病人没尊严,孕妇也没,病人加孕妇就更加没。
“你放心,你生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这里,都守着你,陪着你。”宇文皓轻声在她耳边道:“这一关,我们一定可以熬过去的。”
元卿凌之前有信心,因为她都安排好了,后备也有,但是现在她的身体弱成这个鬼样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受得住这一刀。
她忽然想到,如果大出血,需要紧急输血的时候,还得对血型。
她得赶忙把这件事情做好。
抽取血液样板,验了一下,绿芽,阿四,顾司等好几个人都合适,老五不验,主要是他情绪一直很差,暴躁,导致血压飙升,元卿凌还要为他开降压药。
第454章 感觉肚子痛了
病中的太后听了贤妃的建议,挣扎起来命人去请明元帝,提出了祭天的要求。
明元帝哪里有心思去弄祭天的事情?但是老太太认为,就是因为去年祭天大典没有隆重举行,导致天降灾祸。
明元帝怕她胡思乱想伤了身子,便只得同意。
只是,祭天大典,也不是出去吆喝两嗓子就能办到。
太后传旨请方丈大师进宫,与礼部一同商议祭天大典事宜。
方丈入宫之前,便千叮万嘱宇文皓,若王妃有生产的迹象,务必要通知他。
元卿凌之前跟宇文皓说过,要留下方丈祈福,不过宇文皓听得说是举办祭天大典,也没阻挠,在府中祈福,和举办祭天大典,后者看起来声势浩大,或许效果更好一些。
他对元卿凌只说了要举办祭天大典为她祈福,没说方丈要离开。
京中百姓对于祭天大典也十分拥护,实在是如今京中闹乱太让人烦心了,请上天庇佑,让北唐恢复以往的平静。
祭天大典在四月初八举行,四月初八,恰好是佛诞,阿弥陀佛的诞辰。
前些天一直在下雨,到了这天,忽然就放晴,春阳照耀,驱散了寒湿之气,叫人心情都振奋起来。
四月初八的上午,元卿凌便觉得腹中有些微微的痛楚,而且,腰痛明显加剧。
她想着或许是今天了。
虽然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她身子略有好转,但是底子实在太虚了,曹御医说过,生产时候,还是怕不够力气。
“老五!”元卿凌撑着腰,慢慢地转过来看着宇文皓,“我肚子有些痛,可能今天要生了。”
宇文皓脸色一白,手颤抖了一下,然后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要生了?天啊,要生了?真的吗?你确定吗?”
元卿凌轻轻地点头,吸气,吐气,去感受腹中的动静。
他的心,一下子慌乱起来,“那,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虽然模拟过好多次,但是,这一刻听得元卿凌说,他还是慌得手足发软。
“手术室给我再清理一次,我等宫缩明显之后,转到那边去生。”元卿凌说。
她其实还是想试试顺产,实在不能顺产了,再让晚辈剖腹。
宇文皓马上叫汤阳去,他手足无措地留在元卿凌的身边,却也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只一味地推着御医,“怎么办?怎么办?”
曹御医试图安慰道:“王爷放心,稳婆和微臣等都会守在王妃的身边,如今才觉得微微的腹痛,还没到时候,第一胎,今晚能生下来已经算好了。”
曹御医虽然笑着说话,但是心里紧张得不行,这绝对是一个大考验。
满府的人听得说王妃作动了,都都一下子紧张起来,立马就有人去禀报皇上和宫里。
御医严阵以待,稳婆守着寸步不离,喜嬷嬷一遍又一遍地清点药物,纱布,还有王妃之前给自己准备好的东西,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一大片一大片的,里头都是棉花,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买的。
大家把紧张都吞到肚子里头,不敢表现出来,就怕吓着王妃。
江宁侯夫人取来无忧散让元卿凌服下,道:“别紧张,尝试慢慢调整你的呼吸,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
元卿凌慢慢呼吸,她一点都不紧张,甚至,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她淡定地指挥着,沐浴洗头,换用消毒液浸泡过的宽松衣裳,趁着宫缩还不明显,还活动了一下。
她的淡定给宇文皓很大的支撑和信念,他扶着元卿凌走,但是说话还是不甚利索,一直道:“你放心,我会一直在,陪着你进产房。”
元卿凌微笑,“好。”
别吓昏过去就好。
“对了,方丈呢?”元卿凌问道,这两天似乎没见他。
宇文皓道:“去了主持祭天大典啊。”
元卿凌陡然吃惊,攥住他的手腕,“去了祭天大典?什么时候回来?”
“完事应该就回了吧?今晚左右。”宇文皓努力地做出轻松的神情,笑着安慰,“你放心,方丈走的时候说过,如果你生的时候要告诉他,不过,我认为在祭天大典上,他一样可以为你祈福。”
元卿凌满脸的淡定轻松顿时消失,紧张了起来,“能叫他提前走吗?”
宇文皓脸色有些变了,道:“怎么了?那不行的,父皇和文武百官,还有满城的百姓,大概都往那边去了,他作为祭天大典的主持,自然是不能走开的。”
元卿凌心头顿时凌乱,“扶我回去。”
“怎么了?走不动了是吗?”宇文皓想抱她回去,元卿凌却已经转身,“你去叫阿四过来。”
元卿凌回到屋中,已经是满脸的大汗。
她只留下宇文皓,阿四和江宁侯夫人连同喜嬷嬷在里头。
宇文皓很紧张,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元卿凌道:“府中人很多,多半是宫中派来的人,但是,老五你也知道,那些禁军,是否全部都忠心父皇?没有被人收买?这些我们都不确定……”
她深呼吸了一口,觉得肚子痛了些了。
宇文皓扶住她,轻轻地扫着后背,“你说的我都留意了,你放心,非绝对信得过,是不可能接近你的。”
“不,你听我说,”元卿凌拉住他的手,严肃地道:“我这样告诉你,以我现在的体力,我是不可能顺产的。”
宇文皓心脏有骤停的预兆,呼吸一滞,“能,怎么不能?一定能。”
元卿凌看着他,道:“不能,我自己知道,所以我有一个备用的方案,之前没告诉你,是怕吓着你,我找方丈来不是祈福,是让他帮我做剖腹产。”
“剖腹产?”宇文皓身子摇晃了一下,“咋个意思?”
元卿凌拉住他的手,解释道:“就是用刀在我的肚皮上剖开,把孩子取出来,这样我就能免除……”
宇文皓吓得脸色都青了,顿时跳了起来,“不,不能,绝对不能剖开,那得多痛啊?那得要人命,你知道吗?不,我不同意。”
元卿凌叹气,看着一下子紧张爆发的他,看来,剖腹的时候打麻药,还得顺便给他打了才行。
“哎,痛死我了。”元卿凌叫不住他,只得捂住肚子,装作痛楚的样子。
见他心疼又焦急地坐了过来,她才道:“你先听我说完,我原先打算找方丈主刀,江宁侯夫人做助手,这就是当初我叫你请他们来府中做客的目的,江宁侯夫人曾跟过龙太后多年,精通针灸,也精通一些我懂得的那种医术,但是现在方丈不在,主刀只能是她,阿四做助手,别再激动,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不会痛,我会打麻药,整个过程我是清醒的,但是我没有痛感,这手术有过很多成功的案例,你放心就好。”
宇文皓哪里信?他都没听说过。
江宁侯夫人这会儿也道:“王爷,放心吧,我听龙太后说过,有一个地区的人,生孩子多半是剖腹,尤其是多胎。”
宇文皓直着脖子颤声问她,“夫人会吗?您帮人做过几次开肚子生孩子的事情?”
“一次!”江宁侯夫人说,“不过母子都不保。”
宇文皓哐当一声,差点没昏死过去。
第455章 您能消停会儿吗
楚王妃作动的消息立刻被禀报到太后殿中去。
太后心急,想要出宫去,贤妃连忙阻止,道:“姑母,您可不能去,您还病着呢。”
“老身不放心,得亲自去看着才安心。”
贤妃安抚道:“姑母,不如我去吧,我好歹是她的婆母,若有什么事,也能指挥一下,您别去,如今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若真有好歹,您的身子能受得住吗?”
太后本就心中慌乱,听了她这句话,顿时怒斥,“你怎么说话的?自己掌嘴,这当下也不说句好听的,你就盼着出个好歹吗?”
贤妃自知嘴误,自己给自己甩了两巴掌来安抚太后,“好了,好了,我自己掌嘴,母后,您便给个旨意,让我出宫去陪着吧。”
太后是很想去的,但是,贤妃那句话着实也惊吓住她了。
真有个好歹,她怎么受得住啊?
便下了懿旨,让她带着宫中胡嬷嬷一块去。
太后拉着她的手腕,千叮万嘱,“你必须看着,若出什么状况,叫御医全力救治,用最好的药。”
“得了,您放心,宫中的药早就给出去了,没事的。”贤妃安慰几句之后,便马上去了。
自然也禀报到太上皇那边去了。
常公公一下子紧张起来,就连多福也似乎听得懂,一个劲地转圈。
倒是太上皇神定气闲地半卧在贵妃椅上,抽着烟袋,“有什么需要紧张的?瓜熟蒂落,女子生产,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常公公道:“是啊,可您的烟杆子怎么抖起来了?是您的手在抖不?”
太上皇慢条斯理地喷了一口烟,坐直了身子,“那个舌头药呢?给孤舌头底下压一个。”
常公公紧张地问道:“是不是又绞痛了?”
“有点……儿的紧张,先吃一个,免得背过气去。”太上皇慢慢地说着,嘴唇是颤抖的,一眼就可以看穿故作冷静的伪装。
常公公给药过去,他才慢慢地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平静了些,说:“诚然,现在老五媳妇面临着很大的危机,小肠气,你说说咱能做什么?”
“您是要出宫去吗?”常公公问道。
太上皇瞥了他一眼,“孙媳妇生娃娃,孤去凑什么热闹?这满府的人不得都来伺候孤了?谁去给她接生啊?”
常公公喘气搓手,“是啊,您说,咱有什么能帮上忙呢?不如,还去拜佛?今天是佛诞,刚好,皇上也率领百官祭天呢。”
“佛诞啊?”太上皇的嘴唇不哆嗦了,“想来是孤之前去抱佛脚管用了,否则怎么会选这么个日子?得了,稳了。”
常公公可没那么淡定,“那就不去了?”
“不去了。”太上皇重新抽着烟袋。
过了会儿,他站了起来,“还是去吧。”
兴许,临急抱佛脚真的有用呢?不试怎么知道?
祭天大典,正在如火如荼地举行着。
楚王府的禁军抵达,把楚王妃要生的事情告知了穆如公公,穆如公公听得此言,急忙便上了祭台禀报明元帝。
明元帝听完,直接就走到祭坛中间,跪了下来,磕头,祈求上苍保佑,皇家有后。
作为一朝皇帝,他以前从没想过,他最大的压力会来自于子息。
历朝历代,身为帝王的,哪个不是儿女成群?
他是争气,连生了好几个儿子,可惜,这些个儿子不争气啊,至今没一个带把儿的到来。
因此,此番跪下磕头,明元帝已经是用他能用的方法去孤注一掷。
贤妃带着胡嬷嬷还有一众宫卫到了楚王府,见到楚王府已经是严阵以待了。
她带着胡嬷嬷进去看元卿凌,看到元卿凌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就沉了沉,这有气无力的样子,怎么生啊?这眉心都散着一阵黑气了。
到底不中用啊。
见一屋子的人围着,却也没几个去忙活的,不禁怒道:“你们怎么回事?还不清人,准备挪产房去?”
宇文皓皱起眉头,“母妃,别大呼小叫的,吓着我小事,你别吓着老元。”
他刚吓晕过去醒来不久,现在老元说他血压什么的飙升得很厉害,随时会再晕的,他受不得惊吓。
贤妃听了这话,气得要死,也懒得搭理他,转身回去问喜嬷嬷,“产房在哪里?不是打算着在这里生吧?”
宇文皓问道:“有什么问题?”
贤妃看着他那张有心忤逆的脸,气极,“有什么问题?老天爷啊,这是啸月阁,这是老五你住的房间,你往后还住不住了?怎么不送回她屋中去生?”
喜嬷嬷上前道:“贤妃娘娘您莫急,如今还没到生的时候,这产房早就准备好了,就在外头,如今在准备着,一会儿就过去了。”
元卿凌见贤妃张牙舞爪的模样,还不如到产房那边能清净清净,便对宇文皓道:“还是先送我过去产房吧,你们也准备准备。”
宇文皓也觉得不能留在这里了,弯腰抱起了她,“好,我们过去。”
贤妃一怔,眸色便有些严厉了,“老五,你过去?你去产房做什么?叫人送过去就得了,哎,你怎么就不听母妃的呢?你站住!”
宇文皓只装作听不到,抱着元卿凌便出去。
手术室,必须要穿消毒过的衣裳才能进去,宇文皓是吩咐过了,江宁侯夫人,阿四还有喜嬷嬷蛮儿可以进来。
至于御医和稳婆,也可以进手术室的外室,如果有需要,再进来不迟。
宇文皓抱着元卿凌来的时候,也是在外室,先不进去手术室里头。
外室也消毒过的,但是,因有人走动过,细菌肯定是比较多。
这里有床还有各种生产用的东西,喜嬷嬷都提前收拾过来了。
如果决定剖腹,现在就可以开始的,但是元卿凌还想等一下,因为现在宫缩还不是很厉害,如果可以坚持到晚上晚辈回来,那她就安心很多。
而且,如果晚辈在的话,她其实是可以试一下顺产的,实在顺产不下来,才开刀不迟。
贤妃跟着进来了,她倒是不再斥责,忍着了满腹的焦虑与怒火,到元卿凌的身边,给她传授经验。
但是,还是不忘说那句话,“你知道自己肩负什么,必须要撑住,知道吗?”
元卿凌只得道:“我知道了。”
宇文皓回头道:“母妃,您别说那么多了,让她休息一下。”
贤妃看着他,想起之前他说的那番话,心里总觉得有一根刺,便道:“你跟母妃出来一下,母妃有些注意的事情要交代你的。”
宇文皓淡淡地道:“不用说了,您要说什么,儿子知道。”
贤妃来气,“你若不出去,母妃便直接在这里说。”
宇文皓猛然转身,眼底微愠,“母妃,您能消停会儿吗?”
第456章 如何能留她
贤妃被呛了一句,脸色当下就沉了。
她并未说话,只是心头失望得要紧,她看了看元卿凌,她半躺着,捂住了腹部,刚好也看过来,她心中一狠,冷眼看着在场的人,连同院判御医与稳婆在内,她严厉地道:“太后有懿旨,尔等跪下听。”
众人跪下,宇文皓虽然有些生气,但是皇祖母的懿旨,他还是跪下来接。
贤妃朗声道:“太后口谕,若楚王妃在生产的过程中,出现任何的危险状况,务必以皇家子息为重,该用什么药,该使什么办法,都必须保住孩子……”
最后一句,她看着元卿凌,冷冽道:“哪怕,必须牺牲母体!”
元卿凌正熬过一次的宫缩,听得这话,她怔住了,脸色陡然煞白。
宇文皓猛地站起来,冷冷地道:“母妃假传皇祖母懿旨,可知道是大罪?”
他冷眼扫着众人,“这懿旨,本王怀疑有假,你们不必理会,出任何事,以王妃为重。母妃,跟儿子出来。”
他一手就拉了贤妃,拖着出去。
贤妃愠怒,“你大胆!”
他不理会,也不容贤妃挣扎怒斥,一直拖出去很远,直到无人处,才齿冷道:“母妃,你觉得儿子可悲吗?”
贤妃甩了一下衣袖,怒道:“有什么可悲的?你若不听母妃的,才可悲呢。”
“不可悲吗?”宇文皓只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在灼痛着,痛得他眼泪都要流出来,他愤怒地道:“您的儿媳妇准备要生孩子,所有人都很紧张,所有人都祈求她安好,哪怕是外头不认识她的百姓,都盼着她平安产子,您呢,鼓励安慰的话没说一句,还假传皇祖母的旨意,要保小牺牲大?我跟您说,自打老元怀孕到现在,她没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我也没有,这一路是怎么熬过来的,母妃您不知道,您在宫中高床软枕每日只思索如何去登上皇太后之位,我与老元如何艰辛才走到今天您不理会,她遭多少罪受多少难,您也不理会,如今她要生了,您一来,红口白牙一张,就说要牺牲她,您也是女人,怎就能说出这么狠毒的话来?您是要逼死她吗?”
贤妃看着他,失望地摇头,“你看看你,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太不理智了,她为人母亲,受多少罪,遭多少难,那都是应该的,就好比母妃生你们兄妹,难道就不遭罪吗?老五,你不能这样想,今日她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不是母妃要逼死她,是这上天要收她,她熬不过来的,你看她连喘气都没力气了,怎么可能生得出来?你听母妃的,下重的催产药,生出来一个是一个,剩下的,还能拽出来,你知道吗?母妃都已经打听过了,只要及时拽出来,孩子就能活……”
“你闭嘴!”宇文皓听了这些话,整个人都快气炸掉了,他指着贤妃,冷冷地道:“如果你存着这种念头,我不会准许你留在这里,会马上命人送你回宫。”
贤妃心头也气得快爆炸了,可知道他的性子,不能来硬的,否则这小子犯倔起来,还真会送她回宫去,她只能轻声叹气道:“好,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母妃尊重你。”
宇文皓知道母亲的秉性,回去之后,叫其嬷嬷就严密盯着她,但凡有任何不利于元卿凌的举动,先拦下,后果他来负责。
他也抓紧回到元卿凌的身边,执着她的手很坚定地道:“元,你不用听她的话,皇祖母信佛,很是忌讳,在你生产的时候,绝不可能叫人传这种旨意,是她自作主张,任何人的话你都不必听,只听我的,知道吗?我们夫妇同命!”
元卿凌唇角浮起一朵惨白的笑,“这些话,以前听多了,真没想过轮到自己的时候,竟然会听到,荣幸啊。”
她不在意贤妃怎么想,但是听到这些话,心里肯定会很不舒服。
“她是姓苏的,你嫁给姓宇文的,不是姓苏的,记得吗?”宇文皓的唇印上她的额头,心里又痛又慌又怒。
元卿凌握住他的手,“知道了,你叫人去看着,祭天大典什么时候结束,就马上带方丈回来。”
“放心,顾司过去了。”宇文皓轻声道,慢慢地放开她,伸手为她拢好头发,“痛得要紧吗?”
元卿凌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调整了呼吸,“现在还好,不会太痛,宫缩也不是太厉害,还能可以忍受的范围。”
宇文皓眸子被烧灼了一般,嗓子也一样,哑声道:“只恨我不能替你痛。”
元卿凌伸手抚摸他也瘦削了许多的脸,“这段日子,你并不比我好受,我不会丢下你不管,你放心。”
这话,便正好说中了他心中最痛的地方。
他没见过孩子,也没有与孩子相处九个月,他对孩子的感情没有老元深。
他只希望她能活着,熬过这一关,哪怕没了孩子,他都不在乎,只要她能活。
他几乎落泪,但是,下一个瞬间,他便扬起了笑脸,“说好了,一百岁之前,谁都不准丢下谁。”
“说好了,一百岁之前,谁都不能丢下谁。”元卿凌凝望他,怎么舍得?以往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完美了,能做她想做喜欢做的工作,但是,自从和他在一起,日夜习惯了与他相依,她才明白,以前的人生依旧精彩,只是现在却多了幸福,这才是完美。
喜嬷嬷等人,也上前安慰她,鼓励她。
看着满屋子人期待和殷切的眼神,元卿凌泪盈于睫,元卿凌何其幸运啊!
贤妃后来也进来了,她看着宇文皓守在元卿凌的身边,双手紧握,她痛的时候,他便整个人都焦虑了起来,恨不得替她去痛。
在旁边看着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做出了感动的模样。
贤妃心头只觉得悲哀。
她也生育过,她生的时候,身边只有稳婆和自己的嬷嬷丫头,唯一有的男声,是御医在外头指点。
她和所有女人一样,都是自己咬着牙关坚持过来的。
她生了一子一女,打从他们呱呱落地的那一刻,她就开始为他们的前程担忧,为他们筹谋策划,但是今天,老五说的话太伤她的心了。
往日老五纵然不若其他皇子体贴心细,却也从不曾这般与她说话。
一个元卿凌,让他整个神魂颠倒,忘记父母前程,忘记自己千辛万苦建立回来的功劳。
如何还能继续留她在老五的身边荼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