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三章 须弥非须弥,天上人间
面前煮着一壶灵茶,证证地看着菩萨也不说话。
山中修佛不知岁月,他也不知道会在这一刻将山上的三面佛,修成三世佛。
倘若没有修成,他估计自已会一直修下去,听着山下的晨钟暮鼓,看村庄的春风秋雨,忌了时间的流逝。
总有花开月圆之际,只是他不知道还要等上多久,修上几十或者是百年。
看看前面的少年,菩萨沉默了很长时间。
她没有想到,自己原本就没想过这家伙能修成三世佛,所以才远出云游,顺便将两个贪玩的弟子找回来。
却没曾想到,李修元再次给她一个惊喜。
“菩萨,为何弟子试了十年,也无法穿过那片迷雾,往山下的村庄而去?”
在菩萨的面前,李修元终于将在心里憨了不知多少年的疑感问了出来,然后扭头往山下望去。
却见迷雾比往日更浓了一些,已经浓得他再也看不到山下的寺院和村庄。
光若真的就是天上人间的距离一样,伸手无法捉摸。
菩萨看着他淡淡一笑,伸手端起灵茶喝了一口:“那是山下,却也是人间...你是身化大佛,才能看得见他们…“啊李修元闻言一楞。
随后才想起来为何凭自已的修为,无法穿越那重重迷雾,原来一眼的距离,便是天上人间。
那么,身在天上修佛的自己,又如何能跟菩萨一样,走下云端往人间而去?想到这里,他只好问道:“那么菩萨,弟子究竟在此修行了多少年,现在回去,还能踏过那关路吗?”
“不多,还不到百年。”
菩萨淡淡地笑了笑:“百年很长,足够人间发生很多事情.…….只是,有些事情却非你所想的那般,想想你当年在忘川之上站了百年的光阴……….只是一句忘川,便让李修元安下心来。
当年身入轮回,在忘川之上的百年光阴,即便过去了这么久,在他心底却没有忌却。
既然菩萨说耽误不了自己的关路,他也就松了一口气。
菩萨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不知你师徒心里想什么?明明在此修佛飞升,不用再去那天路上折腾。”
“可是偏偏忘不了家中的爹娘,山下的徒儿,跟须弥山的因果…………说到这里,菩萨忍不住看着他埋怨道:“你可知那须弥山,并非真正在须弥山,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菩萨很想告诉李修元,便是他再修行十年,怕也无法跟那座真止意义上的须弥所抗衡。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便是菩萨也有些感伤,为李修元放弃前往佛国而感到可惜。
李修元收回望向人间的神识,静静地回道:“弟子知道,须弥山是名须弥山,即便如此,那也是弟子的因果。”
因果不空,他神海中的玉碟最终便无法为他所用,这是老道士告诉李修元的秘密。
守着天地间最为神奇的玉碟不能用,那比锦衣夜行,更让他难受。
这可不是扮猪吃老虎的事情,而是他之前不知了多少灵药,都让玉碟空间吞噬了。
自己在时间的长河里过去了千年,尚若那些灵药都成活了.….光是这些灵药,应该说是神药,就不是他能想象的事情。
李修元的神情很平静,说道:“弟子在时间长河里经历了千年,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踏破天路,去了结那一番因果。”
菩萨闻言淡淡一笑:“也行,我倒是忌了一件事,你现在可是走在成圣的路上,身怀诸多法则之力。”
说起圣人,论到法则,李修元顿时想起来被自已于大将台的老人也不管面前的菩萨愿不愿意为自己讲解,指着菩提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了起来。
“看在弟子修佛百年的份上,衣菩萨为我说说圣人的事情,为何说弟子之前斩的那老人,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圣人?”
菩萨不知道李修元要做什么,眉头微皱,轻轻地摇摇头,伸手替李修元添上灵茶,静静他说道:“这个道理现在不能跟你说:就是你师父,只怕也得等到你了结了须弥山的因果之后,才会告诉你。
“原本你有一个立刻得知这个道理的机缘,可是你放弃了,如此.….只怕你要再等百年,甚至更久,才能明白。”
这番说出,菩萨的语气很温柔。
如二月的春风细雨,无声地滴在李修元干枯的心田,让他丝毫不觉得难过。
在他看来,有些道理恐怕真等自己走出须弥山之后,老道士才会为自己细说。
求人不如求已,还好,他有一个厉害的师交。
便是今日的菩萨不为他说,来年总会有一天,那个不怎么靠谱的师父,也会告诉他想到这里,李修元淡淡笑道:“多谢菩萨召我来此修佛,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之前想不通的道理。”
“你想明白了什么?说来听听。”
从当年的大唐,到后来的东海带走花椒和玉仙儿,菩萨一直看到眼前的少年。
听说他心有所感,当下忍不住问道:“我想告诉你内心的想法。”
李修地呵呵笑道:“对于人间的众生来说,便是天上的诸佛,也有睡看看不见人间的时候。”
说完这句话,伸手自风中招来一片跌落枝头的菩提叶,一片叶子遮住了他的脸。
有些感伤地说道:“一叶障目,看不见人间。”
菩萨将这句话翻来覆去念了几遍,脸上一会是欢喜,一会又是悲之意。
最终却没有跟他继续讨论关于佛法的道理。
从这一刻开始,紫竹林的山前多一尊三面佛像。
对菩萨来说,可以让花椒和玉仙儿一边看山下人间的众生,一边看眼前的三世诸佛,想想也不错。
关键是,李修元替当年的金刚了结了修佛的宏愿。
想到这里,菩萨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跟他说起了时间长河里的旧事。
“当年你带着徒儿,于大唐的三江交汇处走了一回,那个胖和尚穷一生之力,也没能将那大佛修完….李修元闻言了证,他没有想到菩萨竟然跟他聊起了时间长河中的某一个片刻。
想看那年带李白出游时的经历,想看那个胖和尚便是涅檗之日,也没能看到大佛完工之事。
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跟菩萨喃喃回道:“与天比,人力终有穷尽之时.…..弟子若不是借了菩萨的力量,怕是再过百年,也修不完这佛。”
菩萨点了点头:“于人间的修士来说,有念想,他们才会有修行的动力,否则跟芸芸众生又有何分别?”
说完挥手间,露出了沉睡中的花椒和玉仙儿。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只可惜,你修佛完成之日,她俩却在外疯了一圈之后,回到这里沉睡了起来。”
李修元默默地望着沉睡中的两人,只好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无可奈何地苦笑道:“不见也好,省得她惦记着弟子..…….等她们醒来之后,告诉她乌鸦已经化形,小蝶儿过得很好.……将要临别,李修元虽然有方般不舍,却也只能跟菩萨啰了一天堆废话。
最好取了二把金剑出来,递给菩萨。
菩萨一楞:“一把就够了,给花椒吧......这剩下的二把又是什么意思?李修元淡淡一笑:“剩下的给我师兄,师妹,请菩萨抹去上面的煞气,如此他们以后用起来,也不怕。”
说是请菩萨抹去金剑上的煞气,李修元却是玩了一个小心眼。
这煞气他自已就能用佛的涅葉之火抹去,只不过,好不容易遇到善萨,他又不好提出什么额外的要求。
只要替师妹要一个人情了,想想也不算过分。
菩萨闻言淡淡一笑,伸手自玉瓶里拿出柳枝,往三剑上滴了些甘露,又将其中的两把还给他。
微笑道:“那便少一些杀气吧,难得你还能惦记着花椒...为何不给玉仙儿一把,她不也是我的徒儿?”
李修元摇摇头:“她有一把宝剑,再说她是菩萨的弟子,自然轮不到我来操心。”
收起桌上的金剑,不等菩萨再说什么,李修元又多了一嘴,将春天打算酿灵酒的事情说了出来。
眼晴却时着紫竹林,想从这里带些宝贝回去,如此一来,谁知道他最后用黑风沼泽中的灵泉,能不能酿出一瓮仙酿?说到最后,李修元笑道:“弟子保证给菩萨留下一瓮,下回再遇到你的时候奉上。”
菩萨闻言淡淡一笑,挥手自山间取来几枝春天刚刚生出来的紫竹嫩叶,放在李修元的面前。
笑道:“只是一片竹叶,能有什么神效?”
李修元收起竹叶,淡淡一笑:“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酿出一瓷让人迷醉的仙酿?”
菩萨也不再纠结此事,而是叮嘱道:“你在此间的一切,除了你的师父谁也不能说,莫要泄露天机。”
菩萨说的天机,却是李修元明明可以飞升往前佛国,却偏偏欲要前往须弥山的秘密。
在李修元看来,却是菩萨不许他向世人透露紫竹林所在之地,当下浅浅一笑:“放心,弟子绝不会将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说给天云山的师尊。”
菩萨挥手笑道:“祝你踏大路上,看尽世间的风景,去吧。”
一阵清风拂过竹林,菩提树再次发出了沙沙的声音,要跟修佛不知岁月的少年告别。
三面佛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仿佛在说:“这个傻子,连天大的机缘也敢放弃。”
菩萨望着面前空空的竹椅,轻轻地弹了一下手中的金剑,微微一笑:“你倒是一个好师傅。”
大乱之后的天云山渐渐恢复了宁静,人虽然依旧会谈起天将台上的大战,却也无人去打那座山的主意。
此山眼下连药尊、元尊也上不去,除了藏书楼的老人。
关于天将台以后的用处,三人连上纳兰若玉一起,也没想到一个好的使用法门。
最后决定,等掌教带着平安、小灵儿回山之后,再议。
陈天恩坐在摇光殿里,对着面前的琴台发了很长时间呆,不知多了多久,才跟自外面淋雪回来的纳兰若玉撒起发娇来。
跳下琴台,上来拉着纳兰若玉的手,摇晃着问道:“师尊,我师兄何时才会醒来?”
坐在一旁叮叮咚咚弹琴的孟小,闻言停了下来。
跟着问道:“师尊,师兄醒来会不会给我见面礼?"纳兰若玉看着两人笑道:“我估计,他正带着萝下青菜踏雪而来。”
注:须弥非须弥,这是一个呕心沥而的故事。
下一卷神魔纪,才是李修元直面这个非须弥的因果,故事太长,我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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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四章 人间风雪依旧
对于小师妹的要求,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说等自己清醒几天再说。
倒是纳兰若玉看着醒来后,皱着眉头的李修元,担心问道:“你有心事??”
摇摇头,李修元伸手摸着陈天恩的脑袋问道:“师弟我睡了多少天:你有没有偷懒,你姐姐呢?”
自己的心思眼下他没办法跟师尊诉说在他看来,倘若自己沉睡了两月,只怕明天就得起身往白雪城而去了,要不然春天如何酿酒??—、二、三.七..九”陈关恩捏手指数了数,咪看眼晴笑道:“还不到十天,师兄你可真能睡,姐姐跟师姐去藏书楼了,天恩可不敢偷懒哦。”
自从姐姐醒来之后,就算陈天恩想偷懒也不成。
更不用说他居然还成了竹峰最小的师兄,突然间多了一个比他还大的师妹孟小。
两人每天在陈小燕的监督下练琴,连纳兰若玉也做起了甩手的掌柜。
李修元这才点了点头,忽然问道:“说起师妹,师尊..….她醒来后都忌了哪些人,有没有把师弟也忌了?”
最让李修元放心不下的,却是担心师妹醒来忘了师尊和弟弟。
如此,只怕以后她在竹峰,甚至在大云山修行都会很麻烦自己离开之后,她便是竹峰的大师姐了.…..怎么可能连师尊都记不起来?纳兰若玉听到这里,嘴角淡淡一笑:“她啊,她把你这救命恩人忌记于于净净,倒是记得关恩跟为师。”
“那就好。”
李修元松了一口气,跟陈天恩说道:“记住,之前跟你说的那些重要的事情,永远不要在你姐姐面前提起。”
陈天恩摸了摸头,回道:“师兄放心,打死我也不说。”
纳兰若玉接着说道:“除了我跟天恩,你师妹,还有天恩的爹娘,天云山的长老尊者,她都记不起来了。”
李修元取出一碟来自落霞山的否肉脯,放在桌上。
跟发呆中的孟小记说道:“我去煮粥,师妹尝尝这否肉的滋味如何?回到摇光殿的这天夜里,孟小没有吃到师兄煮的萝下青菜粥,直接破境之后沉沉睡去。
陈大恩一直忍看没声,等孟小回屋打坐,等看破境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拉着李修元的手笑道:“师兄,我也是竹峰最小的师兄了。”
李修元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让从山下回来的小花带着他去歇息。
想了想又说了一句:“眼下天云山尘埃落定,以后跟看师尊,跟看你师妹好好修行,不要误了好时光。”
陈天恩嘻嘻一笑:“师兄明天我们去打猎,我想吃你烤的肉了。
,李修元挥挥手道:“没问题。”
这一夜,去了藏书楼的陈小燕和司马静云没有回山,想跟老师孟神通一起请教书中遇到的难题。
当摇光殿里只剩下师徒两人的时候,纳兰若玉问道:“你要离开了?从李修元出了山洞,在木屋里发呆煮了一壶灵茶的时候。
纳兰若玉便一直在默默地看看他,她能感受到自已宝贝弟子不舍的心情。
摇摇头,李修元回道:“没那么快,再等等.....第子多陪陪师尊和老师,再回白雪城。”
在这一刻李修元连回梅山的心思都没有,只想在白雪城能待多久,便待多久,谁知道何时一阵星光带看他离开纳兰若玉想了想,叹了一口气问道:“你要回梅山看看那两个徒儿??”
“她会跟云前辈回白雪城的梅园,我不知道在这一方世界还能待上多久,想着回去住上一些日子………听着窗外鸣鸣的寒风,想着紫竹林这会春暖花开的模样,想着竟然连花椒也没有见上一面。
不由得有些失落,喃喃自语道:“等到春天,师尊若是无事,可以带着师弟,师妹来白雪城玩。”
还有一句话他还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不知道老和尚跟云天虹,会不会在春天的时候,带着小蝶儿和乌鸦离开。
毕竟这一天,两人已经等了很久。
就像小蝶儿愿意离开自己,留在梅山修行,就是想着有一天,能跟着云天虹回到定安城,去看看外婆和奶奶.……云天虹想了想,又问道:“你师妹是不是一直都是这样了,那些失落的记忆会不会突然记起来?“不会。”
想着当初在川上青弯的往事,李修元冷冷地回道:“除非她是仙帝的女,否则她永远不会想起失落的记忆。”
纳兰若玉闻言一凛,瞬间想到关于忘川的传说,毕竟那个地方除了自已的宝贝徒儿,她也没有去过。
幽地叹了一口气,看看他苦笑道:“难得你清闲下来,没事就陪我喝喝茶,守着你的师弟、师妹弹琴吧。”
第二天醒来,李修元没有去陪陈天恩和孟小,而是早早就下了竹峰,来到了大湖边上。
站在湖边,静静地感受看天将台的气息大云山有两座湖,如果按位置来说,当年他跟欧阳轩一决生死的那湖,应该是东湖,臧藏书楼后,树林边上的是西湖。
眼下的西湖被突然出现的天将台占去了一半,看起来有些怪异,至少他看起来不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下山来找孟神通的元尊走了过来。
看着他说道:“听你老师说,你在天云山布下了几座大阵?”
李修元转过身来,跟元尊揖手,两人一起往藏书楼走去。
想了想说道:“我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天云山,这些大阵就交给元尊操控,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元尊点了点头,说道:“多有几座大阵总是一件好事,否则麻烦来的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老人看看眼前的少年,心里却叹息不止。
当年若不是那不懂事的弟子将李修元挡在门外,这会他也算是眼前少年的师尊啊。
只是时光两两转眼流逝,当年错过的却再也回不去了。
等两人进了藏书楼,才从孟神通的嘴里得知师妹两人刚刚离开,带着书回竹峰了。
李修元心道这下可好,醒来的师妹,直接将自己无视了。
果然,能忘记过往的一切,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甚至不用在心里为曾经的过往纠结,甚至在夜里暗自哭泣。
孟神通看看他说道:“这样也好,从她醒来的一刻,这个世界对她来说便是全新的开始。”
元尊沉默了一会儿,走到桌前坐下。
看看师徒俩说道:“这跟浴火重生有什么分别,忘了就忘了吧。”
在元尊看来,就算是强大的修士,也害怕承受源于自己,或者未知恐惧的压力,那样迟早会把人逼疯,秋云山来犯之敌葬身于天将台下,跟天云圣地成了不共戴关的敌人。
大云山当然不会低头,因为自已是站在正义一方,放眼四天圣地,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像天云山这样的惊变。
难道被人杀上门来,还不能还手?便是凤凰城的皇带隍下亲至,也不敢在四天圣地挥剑杀人。
问题是秋云山有可能偷偷派人潜入天云山,来找竹峰师姐的麻烦...元尊才会如此紧张,心想不知玉尊能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徒儿。
“我离开的时候会向天下宣告,跟天云圣地没关系,让秋云山有麻烦就来找我报仇,只要他们能找到我。”
就像看穿了元尊的心思,李修元面无表情地说道,无论是四大圣地,还是浮云城,亦或是那个生死不知的公治无忌,都知道自己跟关云圣地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这在十年前,去过雪山秘境的修士都知道的事情,他不在意向天下修士再宣告一回。
而白雪城的梅园,那里将是一个更大的坑,一个由师父挥手,加上自已烙印下的神阵,不怕死的尽管去试试。
小蝶儿和云青寞在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会一直跟在云天虹的身边,也不需要他去操心。
在玄武大地,就可以说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修士。
有必要,他可以连面前的老人,竹峰的师尊一并撇清楚一切的关系。
想到这里,看着面前的两位老人笑道:“我反正已经杀过一个圣人就算再杀一个又何妨?”
元尊一凛,声音微涩地说道:“你总不能把秋云山的修士都杀光吧…….那样也有违天道啊??”
沉默片刻,李修元静静地说道:“至少在我离开之前,来一个我杀一个,我不惹事,却从来不怕杀手找上门。”
孟神通煮了一壶灵茶,招呼二人动手,自己端起了一杯。
想着跟一张白纸差不多的陈小燕,叹道:“你师妹果然连我跟药尊等人,统统都忘记了,连她师妹也记不起来.…..天云山的事,你不由担心。
元尊看看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静静地说道:“既然你已经在此布下了大阵,剩下的事情便由我们几个老家伙解决。”
摇摇头,李修元却想到了来自秋云山的吕中望和公治继民,两个已经超越了尊者之境的大修士。
尚若下一次,再来这样的家伙,元尊和药尊又将如何应对:想到这里,忍不住说道:“我想,药尊给你们的灵丹应该很多年了,趁着秋云山的危险没来之前,是时候破境了吧?”
“不要想着等下一次危险找上门来,才想着为何不早些破境,想着自己如何应敌,天云圣地的长老们,过得太安逸了!”
想着自己便是在梦里,也去了九天之上菩萨的身边,苦苦修佛百年的光阴。
而这里的尊者却不知道每天都在想些什么?看着眼前的两位老人不声,李修元继续说道:“只有天云山越来越强大,才不会被人店记上,或是不敢店记。”
益神通一听不对劲,忽不住问道:“这么说,你是打算要离开了?”
元尊一时没明白过来,直到喝了一杯灵茶之后,才忍不住问了一句“离开?去哪里,这里不是你的家吗?”
摇摇头,李修元放出神识。
望首风雪中的司马静云拉着师姐的手,两人共撑一把油纸伞缓缓往竹峰而去的模样。
想看往后数十年,甚至白年的时间,司马静云有可能来到大云山生活。
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心道你便是嫁给了王强,却不一定要再回天云圣地。
想到这里,他决定在回白雪城的路上,要跟师妹好好说说关于王强关于天云山的事情。
端起面前的茶杯,跟元尊静静回道:“不是,我的家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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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五章 挥挥衣袖,梅园在前
孟神通早就知道李修元早晚要离开的事情,心里虽然不舍,好在又多了一个听话的陈天恩。
老人总算是稍抒心怀。
接下来的日子李修元也没有刻意去接近师妹陈小燕,自己能做的都经做得差不多了。
便是陈天恩和孟小以后修炼需要的灵药和灵酒,李修元也给了纳兰若玉。
毕竟以两人眼下的修为,总不成拔苗助长,得慢慢来。
只有司马静云不急,因为师兄回白雪城的时候,也是她回家之时,有什么话路上慢慢说。
更不要说,回到自雪城之后,只怕师元哪里都不会去。
这对她,对自己的爹娘来说,都是一件大事,毕竟有师兄在,跟师尊在身边一样,遇到麻烦可以跟师兄讨教。
倒是陈关恩最开心,跟着李修元一起在后山打了几关的猎,跟师兄学会了怎么烤出美味的烤肉。
李修元也没有教他练剑,毕竟自己那点本事,两个师妹当年就学了不少。
眼下他也只是偶尔跟陈小燕,孟小记讲解关于如何练剑,怎么用心看世界的道理。
师弟以后就留给师尊和姐姐去教,用不着他这个路过的师兄去操心。
倒是孟小记,一夜破境之后,没事就缠着师兄,问这问那,连弹琴的道理也来找李修元的麻烦。
于是,李修元只好当着师尊的面,跟三个师妹。
将面前这个师弟当成当年在定安城的小蝶儿,又教了一回。
整整花了十天的时间,让四人可以坐在琴台前,各自弹出心里的春夏秋冬,阳春白雪,而不受对方影响的时候。
便是纳兰若玉也大吃一惊,看着四人四种完全不同的风格,根本不受他人的影响。
忍不住幽幽地叹道:“到底你是她们的师尊,还是我?”
李修元浅浅一笑:“第子只是教她们一些最基本的道理,怎么入意境却要师尊以后慢慢去教。”
对陈小燕来说,师兄教她和弟弟的琴道,对她来说是一种挑战。
按说她对琴道的理解已经非常深刻了,却不想跟师兄一比,犹嫌不够。
还好,可以跟着两个师妹,跟着弟弟一起,她就当作是从头开始跟弟弟一起修行琴道。
眼下,对心无旁的她来说,正是最好的时机正如她跟师妹司马静云一起在风雪中练剑一样,当年两人明明差不了多少,却因为道心通明,让师妹直呼师姐是妖。
只有李修元知道,师妹也只有拼了命地苦练,早早突破到尊者之境。
或者有一关危险降临的时候,才能保护自己。
而师弟陈天恩对他来说,只要给这家伙二十年的时间,只怕要超过王强,成为天云山的传奇。
便是小花,倘若一门心思跟着药尊修行,没准将来也会成为天秀峰的长老。
毕竟,他可是将来自黑风沼泽的灵泉,给了陈关恩和小花以至于后来师妹重伤之下,师妹也喝了不少,眼下整个竹峰只有孟小还没有尝过那滋味了。
终于,在他决定离开的前一大,带看师尊和孟小记来到了藏书楼里。
请了元尊和药尊两人来喝酒,算是临别之前,跟药尊师徒两人,给元尊一个闻道破境的机缘。
毕竟他也不知道,离并之后,还能不能再回到这里。
煮了两壶掺了灵泉的寒梅灵茶,众人喝光了一瓮来自落霞山的灵酒陈酿。
别说药尊,连纳兰若玉也有了几分醉意。
看众人都有了儿分醉意,李修元说出了告别的话语。
跟孟神通说道:“希望元尊和药尊,能借此突破尊者境的那道天堑弟子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孟神通也看着两人说道:“当年的灵丹你们都已服用,再无法破境:只怕神仙也帮不了你们。”
纳兰若玉感受到灵茶里一道浓浓的生命气息,感受到灵酒中庞大的药力,也禁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拉着孟小的手跟众人告辞:“你们再坐一会,小儿怕是受不了这庞大的药力,我得带着她回竹峰。”
孟小扭过头来,一脸迷茫地说道:“师兄,你又给我吃了什么宝贝?”
李修元挥挥手道:“你猜猜看。”
话没说完,纳兰若玉便拉着她的手,如清风一般出了藏书楼,一路往竹峰而去。
师尊,师兄是妖怪吗?”
"不是,他只是你师兄而已。”
“可是,为何师兄回来之后,弟子就连连破境?”
“呵呵,这才刚刚开始,算你命好,行不行?”
师徒两人消失在茫茫的山道上,李修元收回望向竹峰的神识,跟面前的药尊说道:“按前辈的修行,应该春天就能破境。”
药尊吓了一跳,喃喃自语道:“难不成,你今日给我们喝了神酒不成?”
元尊证地呆了半响,才憨出一句:“可惜剑尊一念之差啊,可惜了。
“李修元静静地回道:“他义不是孩子,路是他自已选择的。
又喝了二道灵茶,元尊和药尊两人一脸晞嘘,挥手告辞离去,再不走,两人怕要醉倒在藏书楼里了。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李修元才取出一把金剑,放在了老人面前。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把剑非同寻常,原本我想带回雪峰山给主强..想想,还是留给关云山的执法长老吧。”
也不想将菩萨加持灵剑的事情说出来,毕竟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但是,老人也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一些意思,当下收了起来。
看着他郑重地说道:“没错,天云山是得有一个正直的执法长老,倘若王强回来愿意承担这个责任,再说。”
李修元点了点头:“天恩师弟我在天荒山上给了他一把,现在由师尊保管,等他长大一些再给他。”
“白雪城的师妹我也给她准备了一把,就算最后王强不回天云山,他们夫妻有一把剑,也够了。”
老人默默地叹道:“没错,做人总不能太贫心。”
安排好诸事,李修元终于放下心来,淡淡一笑:“最恐怖的那把剑:天云山无人能用,于是我拿来镇压深渊了!”
老人点了点头:“如此也好,总得有一把神剑,镇住整个天云山才行。”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李修元说道:“尚若有一日天云山遇到麻烦,希望深渊之下的这把剑,能挡下一劫吧。”
按说,李修元希望天云山永远不要有这一天。
只不过,关有不测风云,当年自己离开的时候,也没想到一个秋云山差一点掀翻四大圣地。
老人也跟看叹道:“七分在人,三分关意,随缘吧,你又不是神仙。
李修元闻言一楞,他还是头一回,听到老师在感慨之际,把自己最喜欢念叻的一句话说了出来。
想想又说了一句:“弟子回头去白雪城酿一瓷仙酒,到时让师尊给你梢回来,保你延年益寿。”
说完在老人自瞪口呆之中,离开了藏书楼。
孟神通想了想说道:“你师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人在风中,李修元静静地回道:“师妹有师尊在,用不着弟子操心。”
天云山,这个从修罗战场飞升之后,来到的陌生之地,承载了李修元很多开心的,伤心的记忆。
再次归来,却跟路人一样,只是两而别。
竹峰后山的洞里堆满了给两个师尊酿的灵酒,便有方般不舍,李修元也要挥手舍去。
多待一天,便多伤神一天。
忽过楼兰,楼兰的神算子已经离开城主府,回了白雪城再过龙天坪的客栈,客栈里没有三好老人,没有神算子,也没有亚色寺的无名和尚。
直到跟师妹两人坐在马车上,再次绕过断肠崖,眼见就要进到白雪城的时候。
李修元才跟司马静云说道:“当时土强从断肠崖跌落,想不到我两次经过,都没能去那里看上一眼。”
就跟他在楼兰待上儿大,最终也没有去陈家一样。
无论是师妹陈小燕,还是师弟陈天恩,他都做好了一切的安排。
便是离开的那天清晨,他也没吵醒师尊,没有跟二个师妹告别,没有等到师弟醒来。
而是踏看一山风雪,跟司马静云梢然离去司马静云眼见已经到了家门口,心里又是激动,又是不安,生怕弟弟回家不听话,又惹出什么事来想了想,幽幽地说道:“主强师兄大难不死,只怕要不了几年,就能做天云山的长老了吧?”
李修元这才想起了什么,看看她交代了起来。
看着风雪中的城门,说道:“师妹既然已经离开了天云山,以后也没有必要再想着回去,即使王强回去做了执法长老“在自雪城也可以修行,就算你嫁给了他,也没必要去大云山生活...竹峰可以是你的家,但是关云山不是……”对于当年掌教所作所为,直到现在李修元依旧耿耿于怀。
如此一个弱的掌教,真不值得师妹为之付出。
即便这一回因为天云山之乱,云游归来的掌教吸引教训,痛定思痛要自强不息。
又有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司马静云闻言之下,回想着当年的旧事,跟眼前的乱象,不由得重重点了点头。
说道:“师兄放心,我不会再做关云山的弟子了。”
李修元淡淡一笑:“师妹只要静下心来修行,要不了十年,也能成为尊者之境的修士,没有必要再为某个圣地去卖命了。”
司马静云一呆,看着面前她最敬爱的师兄,想着雪峰山上的王强,一时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感受到师妹起伏不定的心绪,李修元继续说道:“你也不用怎么担心跟主强的亲事,最多,我在离开之前替你们办好.…….司马静云一听,脸上顿时飞上两朵红霞。
喃喃自语道:“王强那个呆子,他如何得知师兄的心思?难不成,我还要往雪峰山一趟?”
“不用。”
想看老和尚这会应该到了梅园,李修元笑了笑回道:“这事,我跟他师傅说就行了。”
马车压着一城的风雪。
路过司马家族的时候,司马静云没有下来,她想去秀水街的梅园看看。
看看小蝶儿和云青寞,是不是已经来到了白雪城。
想到这里,禁不住莞尔一笑:“要是小蝶儿来了,我明天就带她们去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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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六章 路断,信自己
看看静静仁立于风雪中的梅园,李修元有一种陌生的感觉还好,门头上那块牌子是他亲手制作,被神火灼烧过的铁木上,透着一丝淡淡的沧桑之意。
管家是一对夫妻,男子徐伯是司马静云家的府上账房,妻子梅氏便做了梅园的管家。
听到!门外的敲门声,梅氏应之后赶紧招呼小姐进门。
司马静云介绍了李修元的身份,又跟梅氏说道:“明日从府上叫两个下人过来帮忙,过年这里就得热闹起来了。”
进到自己的小院里,梅氏帮忙生了一盆炭火微笑着问道:“先生小姐要不要庆祝一下,晚上让府上送些酒菜过来??”
司马静云跟李修元问了一声,李修元摇摇头:“不用,有青菜萝下就好,我们自己动手,不麻烦人。”
梅氏一听,禁不住有些惆然。
司马静云笑道:“那就麻烦准备些清淡的食物,明天再安排人去买些菜回来,师是一个简单的人。”
梅氏这才笑道:“小姐你要是不满意就说出来,否则回去我们家先生又得责怪。”
挥挥手,司马静云让梅氏自己忙,不要再理会两人。
炉火燃烧之际,客堂里有了一些暖意,李修元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
于是静静地掌出金剑,搁在桌上,推到司马静云面前,轻声说道:“一别十年,我也没什么宝贝给你.....师妹划破手指,滴些鲜血上去,以后她只属于你一人了。”
看着金光闪闪的灵剑,司马静云发出一声惊呼,他知道师兄之前只是给不离跟宇文琉璃铸了两把灵剑。
而眼前这把透着一道远古气息的灵剑,显然不是师兄刚刚铸造出来的。
心里惊喜之下,忍不住按照李修元的要求,来了一个滴血认主。
灵剑发出一声清鸣,赛过了客堂外鸣鸣的风雪。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说道:“此剑来自千年之前,很是不易,以后就让她陪着师妹的修行之路吧。”
这剑还没有名字,也没有剑鞘啊?”
司马静云问道,“灵剑无名,师妹自己给她起一个,剑鞘之事,要你自己去想办法了,毕竟我身上也没有什么材料。”
李修元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大事,不要轻易示于人前。”
司马静云闻言又是一惊,喃喃自语道:“师兄是怕我的修为太低,被别人店记上吗??”
李修元摇摇头:“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师妹当要谨记。”
这一日,当司马静云从梅氏口中得知弟弟只是回家住了一晚,便跟着师姐回了银川城之后。
一边打消了急着回家的心思,一边跟师兄一起煮了一锅清淡的冬笋青菜粥,让梅氏早早回家而去。
也没有想到弟弟竟然如此癌强,受了重伤也不愿在家养看吃过粥,天将夜。
司马静云一边欢喜,一边替弟弟担心。
李修元想了想说道:“他若在家中待看,只怕等到你回家饶不了他不如跟欧阳漫雪回雪原圣地了。”
在他看来,这个时候司马珏肯跟欧阳漫雪回银川城吃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经历了这么多的麻烦事,若是还长不天,那真是换作师尊来教,怕也无能为力。
两人连茶都没煮,等司马静云收拾了碗快之后,李修元便让她早早回家。
想了想说道:“明日你也不用管我,在家陪你爹娘,让府中的侍女过来,把那些屋子收拾一下即可。”
要不了多久便是大年,算算日子,云天虹也该带着小蝶儿来了。
冬夜,天空吗吗刮虞寒风,雪落无声。
李修元独坐客堂,将天云山诸事扔在了脑后,从他离开的那一瞬间,便注定了不会回头。
师尊已经入圣,还有一个藏书楼的老人,两人在跟秋云山一战之中,说是出手了,可又像是没有动手一样。
所有的人自光,甚至九天之上的风云雷电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如此,便替两位师尊遮掩了一些天机。
至少四大圣地的尊者,没有人会怀疑竹峰的玉尊已经入圣这件事。
原本跟自已动手的秋云山圣人有可以窥到竹峰的关机,却在最后一刻跟自己厮杀得如火如茶。
哪有精力再去理会竹峰的琴声自何而来?想来想去,只有自已不如意,至少有一丝不如意。
明明自已在紫竹林外修佛百年,按菩萨说的话要在那里看见诸佛人间生死之道,于化凡之境再破一重。
奈何却在修佛闻道,掌心开花之际拒绝了来自佛国的邀请……于惊恐之下向菩萨并口求救,打断了飞升之路,使得这好不容易等到有破境,竟然跟当年在天山一样花了百年的功夫,只渡了一半的劫。
想到这里,心里忧心仲仲之中,何时回到房间,何时躺在床上,何时在梦里跟师父吐苦水,都不自知。
如神游天外一般,来到了青梨树下,看着老道士发呆。
老道士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你想不明白的事情,为师不一定能为你回答。”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沉默了半响才问了一句。
"师父,若说我在这一方世界的诸事已了.....就算弟子拒绝了那一道飞升的金光,可是,我要怎样才能踏过关路?”
“一年?二年?还是十年.……接下来,弟子要如何自处?总不成一直赖在这里不走吧,我爹娘还在否花谷里……这才是李修元纠结的所在,倘若无法踏破天路,他不是要被困于这一方世界??东海的太平岛上是菩萨为他指引了离开的方向,那么这里呢?老道士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的事我哪知道?原本你在镇压了那老头之后,就应该破境的。”
谁知你心心念念,胡思乱想之下去了另一处地方修佛.....这却是我完全想不到的事情,谁知道你竟然拒绝了那一道接引的神光.…..李修元闻言一楞,脱口回道:“弟子不是想着跟师父的约定,想着家中的爹娘,才跟菩萨求救,拒绝了那一道神光??”
老道士一听更是气得不得,胡须直抖,伸手过来重重地敲在他的头上!喝道:“你是不是白痴?你去了佛国不能修道?就算你找那三藏修佛再花百年,难道你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谁说关路只有一?出口只有一个?佛法有四方八千法门,哪一个不能成就?你真是气死我了!”
这一下,却是轮到李修元证证地说不出话了。
沉默良久之后,才喃喃自语道:“如此说来,当真是弟子错了?既然能飞升去佛国,自然也能找到回家的路了…老道士再叹,悠悠地说道:“明明于掌心开出一朵希望之花,你却生生地打断了,还不如那进了石碑世间的少女。”
“她至少让一颗种子发芽,开花,结果,轮回.….然后闻道,你倒好,将闻道的契机挥手间扔给了山下的僧人,村庄里的凡人……其实老道士很想狠狠地夸奖自己的宝贝徒儿,只怕那菩萨的徒儿,也做不到如此。
能拒绝能往佛国的接引神光,将自己闻道的契机与天地间的众生分享。
山上紫竹林前修佛的少年少了一次闻道的契机。
山下的僧人、村民却因此多了千万人闻道的机缘。
诸天方界,恐怕只有修完了三面佛,悟了三世佛的李修元,才会有此勇气。
或许,这也是紫竹林的菩萨愿意伸手,将已经飞升的少年拉回来的原因。
李修元先是一楞,然后淡淡地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看在老道士的眼里,却如那最后一面佛的笑容。
无悲无喜,平淡如水。
淡淡一笑,李修元回道:“一人闻道,总不如十万人的闻道,佛云与人说法,其福胜彼,就当弟子用自已的未来,为山下的僧人白姓布施吧。
老道士却心痛不已,嘴角再次颤抖了起来。
喃喃道:“如此,你可是在那紫竹林中飞升路断,如此一来,你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的麻烦,这又是何苦?”
淡淡一笑,李修元回道:“南墙我撞了,故事我忌了,弟子一切随缘。”
好一个一切随缘,那么,你便跟在大唐时一样,自已去感悟天地之道,从关地中寻宽那离并的法吧。”
老道士叹道:“这一次,我也帮不了你,你只能将那渡了一半的化凡之劫圆满了,才能得到离开的契机。”
李修元闻言眉头一皱,忍不住问道:“第子不过是第二重而已,又不是琉璃公主破境之劫,怎么会如此麻烦?”
老道士闻言气得拍看桌子骂道:“她是依天地之道修行,闻道,破境,这些不都是你教她的道理?”
“可是放在你自己身上,你偏偏就要来一个逆天之举。
你以为自己是谁?有时候自以为聪明,有时候又鑫得跟日一样。”
李修元嘴巴张了张,想看自已从最初的北海,到后来的修罗战场,喇一回不是逆天之举?在书院的后山之中,便从那神秘的老人嘴里得知自己是一个飞升路断之人。
没想到这一回,却亲手断了前往佛国的飞升,想到这里,李修元一时悲从中来,禁不住仰大狂呼道:明明如月,何时可?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自己前行的希冀一次次化为水中月,镜中花。
他甚至不知这些不幸的根源来自何处,更无法解释自己遇到种种不幸的理由,可是他依旧不得不一次又一次,面对这些不幸。
修行到最后,他已经快要忘记自己要怀有什么信仰?可以信仰谁?只剩下最后的骄傲,自己为自己鼓掌,像师父说的那样,求人不如求己!自己信仰自己!对于诸天的神佛来说,他们自然不充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倘若世人都如李修元这样信仰自己。
那么谁还会去修佛,又有谁会敬关畏地?老道士静静地感受着自己宝贝徒儿当下的情绪,想着当年的自己何曾不是如此?不,应该就当下的李修元比他还要反叛。
明明修了佛,却偏偏拒绝了佛国的接引。
仔细想想,也只有自己的徒儿才会有如此的勇气,一往无前宏毅的道心。
想到这里,老道士淡淡地说道:“待你想明白这个道理,离开这方世界之后,你便相信自己吧。”
让一颗种子发芽,开花,结果,轮回…….将掌心开出一朵希望之花,布施于人间…….拒绝了佛国降下的接引神光。
这些都没有计划,是一件自然而然,就像是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一样发生的一切。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修行吧。
佛法四方八千法门,入哪一门不能成就?各位怕也猜不到,李修元最后要如何完成自己的修行吧?我也不知道。
谢谢,来一张吧!新书《诛仙一剑》原谅我做一次太监,下回有缘,江湖再见,月显示本书推荐
第七百七十七章 欲做闲人,垂死之兽
这一次梦里与师父的谈话,是李修元修行路上的再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转机。
从这一刻开始,他身上有了一丝老道士的影子,却又跟师父的道不尽相同。
如老道士最初想的那样,这一刻的李修元,才隐隐约约触摸到属于自己的道。
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道。
虽然他依旧在黑暗之中寻寻觅觅,可是心里却已经埋下了一颗种子。
一颗诸天万道,信自己的种子。
从师父嘴里得知自己暂时无法离开,他也就暂时死了这条心,打算在白雪城长住,享受一下人间的烟火气。
第二天,当司马静云带府上的侍女工人过来打扫梅园的时候,李修元已经把神算子喊了过来。
司马静云有些诧异,按说这是李修元的一处私宅,不应该叫江湖之人过来。
李修元却没有立刻为她解释,而是让师妹替他提前准备一些年货,免得小蝶儿来了之后手忙脚乱。
因为城里的商铺都早早关门,不做生意而买不到东西。
司马静云安排好了梅园的事,便带梅氏去逛街采买年货,这种事情也是她喜欢做的。
不说别的,光是那一把金剑,便让他整整一夜没有睡好,毕竟这样的剑,连她的爹娘和大长老都没有见过。
这一次,她也没惯着弟弟,将在天云山发生的一些事情细细地跟爹娘说了一遍。
司马明空和云水烟又气又急,最后三人商量了一夜,决定就按李修元说的
那样。
五年之后再请天云山的师尊,替司马珏医治伤口。
毕竟李修元放了话,银川城的欧阳漫雪也不会让长老替怀玉珏医治。
倒是司马明空得知天云山的惊变,想着秋云山以后怕是再也无力寻仇,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司马静云告诉自己的爹娘,便是她嫁给了王强,也不会回天云山生活,就这也是师兄的安排。
如此一来,云水烟更是觉得竹峰的大师兄,安排很是得体。
谁说成亲之后,就要天天待在一起。
毕竟两人以后都是尊者境的修士,哪里会跟白雪城的普通人一样?
李修元没有理会司马静云的疑问,更不关心她要去买些什么东西,只要小蝶儿喜欢就好,他无所谓。
倒是跟神算子说道:“我暂时不会离开白雪城,你若修行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我......”
言下之意也简单不过,这里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来的地方。
神算子也明白他的心思,当下回道:“你放心,这事我不会往外说,眼下我也很少出门,只盼着花上十年的功夫,能突破那道门槛。”
李修元淡淡一笑:“这里是我家,不管谁敢来找麻烦,我都不会让他活着离开,这里不是亚木寺,我也不是菩萨。”
经过昨夜跟师父的一番诉说,让李修元原本在紫竹林外渐渐变得柔软的心境,又渐渐冰冷起来。
既然连去往佛国的飞升之路,也被自己放弃了。
如此一来,以后的路
他除了相信自己,别无他法......
如此一来,哪里会放过找上门来的麻烦?
神算子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自己的家肯定不允许他人侵犯,何况我已经金盆洗手了。”
李修元淡淡一笑:“到了你这样的修为,没事去银川城外的亚木寺多去上几回,感悟天地之道,感悟生死之道。”
“你只能明白了天地之间的道理,才有可能突破到更高的境界,而不是一味只是在世间各处寻找灵药。”
神算子一听,忍不住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明年春天,我去亚色寺看看那个无名和尚去。”
两人自白雪城往楼兰去的路上,李修元跟无名和尚找了一架。
这事神算子一直没有忘怀,总想着找一个机会去跟和尚切磋一下,看看自己跟李修元到底差了多少。
今日听李修元一说,顿时让他动了心思。
李修地闻言淡淡一笑:“亚木寺跟亚色寺一样,你不妨跟他多请求一些关于佛法的修行,而不是老想跟他打一架。”
这一日,不到午时神算子便匆匆告辞,说是要回家好好想想。
梅氏跟下人做好了饭,司马静云端进客堂却发现少了一人,忍不住问道:“师兄怎么不留客?”
李修元摇摇头:“我只是跟他聊聊,以后的你也不用理会他,我在白雪城除了你不会再有朋友。”
便是神算子一路跟着他,也吃了一些苦头,但是李修元依旧保
留了自己的性情。
感受着师妹不解的情绪,李修元笑道:“我可以助他破境,给他灵酒灵药,却不能跟他做朋友。”
“为何?”司马静云不解地问道。
“为何?”李修元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说道:“做了朋友,就有了因果,有了因果就要承担,我好不容易跟天云山切割开来,跟凤凰城了结,哪里会再想着自找麻烦?”
司马静云一听,却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师兄这番话不用多说她也明白,梅山上的小蝶儿不用师兄担心。
看来白雪城里,真的只有自己,方能让师兄皱一下眉头。
一边盛饭,一边笑道:“先吃饭,再聊。”
李修元却将早就准备好要酿酒的清单取了出来,放在她的面前笑道:“有空的时候,给我备上这些......”
“这几日再找人在院子里灶房边上搭一个棚子,垒两口大锅,开春的时候,我要在这里教你学会酿酒。”
司马静云闻言咯咯一笑:“那我可得多准备一些,到时候,我也酿些灵酒给爹娘尝尝。”
......
寒风一路往南,刮到了凤凰城,也刮到了秋云山。
凤凰城的皇帝宇文天成在得知女儿的去处之后,终于死了跟浮云城再次联姻的心思。
毕竟宇文杰回来告诉他,眼下的西门无痕已被天云山逐出了圣地,更别说什么护法长老,天道峰大弟子的身份了。
谁都知道,浮云城公子一旦没有天云圣地的身份
,那便只能算作一个世家弟子了。
江皇后得知女儿的消息之后,先是幽幽地埋怨了一番,然后也认命了。
毕竟,事实摆在面前,只怕自己的几个皇子,最后都不如去了梅山的公主。
只因澹台明月告诉她,谁也不知道公主在小金山上破境、渡劫之后,已经是什么境界。
能让李修元不远万里从雪山赶到凤凰城,助她破境渡劫,又怎么可能任由公主渡劫失败?
好在慕容芷兰给了她一个希望,说是春天去白雪城,没准能见到公主,到时候再说说情,没准哪天公主还会回凤凰城逛逛。
毕竟明天的事情,谁知道呢?
有人欢喜有人愁,不,应该是有人正在为自己所做的恶,承受命运的惩罚。
被李修元一箭射得生死不知的公冶无忌,即便有圣人出手医治,替他保住了一丝生机,早早就被几位长老一路护送回秋云山。
身为掌门的公冶贤卫眼见自己儿子的模样,也无可奈何。
最后跟大长老公冶玉明,和自己的夫人云依萝商量之后,将公冶无忌安顿在后山禁地的山洞里面。
因为他的模样太恐怖了。
妹妹公冶仙梦眼见哥哥生不如死的模样,就要去南疆寻找二哥公冶野望回来,替大哥报仇。
最后却被云依萝劝住了,毕竟收到了自己儿子带回来的信。
她知道公冶野望恐怕只能跟苗疆的圣女成亲之后,才能回来。
这个时候,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再出门闯
荡?
一番劝说之后,终是让公冶仙梦打消了出门的念头,毕竟她的修为还不如二哥,怎么可能去天云山找那妖孽一样的少年?
只不过,公冶无忌回来半月,身上的伤势也没有渐渐好转的趋势。
胸口的血肉愈合之后,要不了三天又全再次腐烂,发出阵阵腥臭之味。
连他自己都不想活了,便是忍了又忍,依旧会不时地发出将死妖兽的吼叫......
听到这声音的人都怔住了,包括留在宗门里见多识广的长老。大家都知道公子的情形不妙,可是没有人知道要如何应对。
而那一枝透着一股寒气,有一些诡异气息的铁箭虽然被死在天将台上的太上长老,亲手抹去了箭身上的符文。
可是箭身依旧有一道幽光缓缓流转,恍然一股如恶魔的气息,已经深深地烙印在铁箭之上。
便是公冶贤卫和大长老也看不出来这一枝铁箭的诡异之处,怎么能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只是两人却不知道,这枝箭在经过圣人之手,抹去箭身的符文之后,便只是一枝蕴藏了一丝魔纹气息的箭。
跟李修元用摘星弓射出的那一刹,完全是天壤之别。
午夜梦回,被困山洞的公冶无忌缓缓醒来,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就跟置身于地狱一般,看着胸口的那一个渐渐裂开的伤口,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嘶吼。
“啊......让我去死了吧!”
漫天寒风呜呜,突然传来一
道凄厉之极的吼叫,还没有安睡的众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往后山望去。
公冶无忌面色惨白,全身都在颤抖,胸口的皮肤开始萎缩,如秋天的老树,渐渐变得干枯。
坐在客堂里的公冶贤卫还没有歇息,看着手里这一枝怪异的铁箭。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正欲起身往后山去看看。
却被云依萝拉住他的手,摇摇头:“梦儿已经去后山看她哥哥了,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公冶贤卫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不知是为当初的决定而后悔,还是因为天云山多了一个妖孽而生气。
拎着食盒来到后山洞外的公冶仙梦,看着眼前诡异之极的一幕,哪有心思再理会哥哥当下的一切。
隔着铁栅栏喊叫道:“哥哥,怎么会这样,这都好些天了啊......”
这一刻,她恨死了长老们口中那个天云山,瞎了双眼的少年。
倒在地上的公冶无忌挣扎了几下,身体终究无力垂下,纵然心里痛苦万分,张口想要呼喊什么。
也只能怔怔地望着妹妹,颓然闭上了嘴巴。
如将死的野兽一样,倚靠在身后的石壁上,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而公冶仙梦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心肠撕裂,痛楚万分,竟只能眼睁睁看着生不如死的哥哥。
泪流满面地喊道:“哥哥,有什么办法能治好你的伤,请告诉我。”
第七百七十八章 秋云山之痛
无论是公冶贤卫还是云依萝,都明白自己的儿子毅力非寻常修士可比,否则根本无法从天云山一直支撑到现在。
然而,夫妻两人也不明白,自己的儿子还能支撑多久?
直到翻了无数典藏,掉了多少头发的大长老公冶玉明突然想起了什么......
第二天还没等到辰时,便来找公冶贤卫,看着他说道:“公子这是被魔气所伤,生机缺失,绝非单单灵药所能医治。”
“怎么说?”公冶贤卫一听有希望,声音瞬间大了许多。
大长老叹道:“要么我带着他去凤凰城的大佛寺见老和尚,要么把老和尚请来秋云山,以无上的佛法,消去他伤口上的魔气......”
云依萝闻言摇摇头:“不能让无忌离开秋云山,请老和尚来秋云山吧,我们愿意承担他提出来的条件。”
这些日子,不知将公冶贤卫的头发熬白了多少,原本只是中年模样的掌门,竟然有了一丝沧桑之意。
他的想法跟自己的夫人一样,这个时候,自然不敢让公冶无忌再出门冒险。
想了想,看着大长老公冶玉明说道:“不能冒这个险,派人去凤凰城吧。”
云依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往后五十年,都不许他再离开秋云山了。”
大长老想想也是,他也不知路上一番折腾,公子还能不能受得了,甚至能不能活着赶到凤凰城。
想到这里,便悠悠地叹道:“谁去都不合适,便由我
前往吧。”
这一日,秋云山的大长老顶着漫天寒风,匆匆往凤凰城而去。
直到大长老离开,未时一刻之时。
公冶仙梦才带着一个自天云山活着回来的修士,进了爹娘的客堂。
这家伙也是一个怕死之人,跟十几个同伴一样,在秋云山尊者长老们最后出手之际,他们一直躲在广场上的人群里面。
如此,秋云山最后也只有这十几个怕死的家伙侥幸逃脱,一路冒着风雪,回到了秋云山。
当公冶仙梦一脸愁云,当公冶贤卫听到太上长老于天将台上身死道消,秋云山无一个尊者长老活下来。
连着已经突破了尊者限制的吕中云,和公冶继民也死在湖边之后。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瞬间染红了胸口的白袍。
云依萝也惊叫一声,差一点便跟自己的男人一样......最后还是公冶仙梦一把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她憋在胸口的鲜血,才又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挥挥手,公冶仙梦让来报信的弟子先行离开,这才开始轻声安慰起自己的爹娘。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公冶仙梦煮了一壶灵茶,给爹娘奉上,两人缓缓喝了一杯灵茶之后。
公冶贤卫才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道:“早知如此,又何必想着去吞并天云圣地?”
这个时候的云依萝,才想起每一个修士最喜欢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活着,不好吗?
秋云山数十位尊者境的长老,一个已经入圣的太
上长老,两个踏破了尊者境的大修士,就这样葬身于天云山了......
捧着一杯灵茶,公冶贤卫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却没有想到最后的结局竟然如此。
一道戾气轰然自心底冲出,从他心口迸发,直入全身经脉之中。
公冯贤卫全身一震,如陷魔境一般望着客堂外大吼一声,竭尽一身之力,欲要一剑斩出。
最后却被云依萝的一声叹息打断了。
“咔嚓!”一声响起,却是公冶贤卫身下用铁木做成的椅子,散落一地,碎成了无数的残片。
刹那间,呆住了公冶仙梦一声惊叫:“父亲,你想要做什么?”
云依萝拉着自己的女儿,感觉到自己喘不过气来,脑海之中全是一片空白。
感觉到秋云山就要塌了下来,将她埋在万丈深渊之下,永世不得翻身。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不知道痛苦了多久,还是公冶仙梦最先清醒过来。
抱着母亲的胳膊安慰道:“母亲不要太过伤心,至少大哥已经回来,二哥已经给我娶了一个苗疆的圣女做嫂子......”
一直到酉时,回过神来的公冶贤卫才跟云依萝说道:“吩咐下去,秋云山即日关闭护山大阵,一切,等大长老回来再说。”
云依萝点了点头,跟公台仙梦说道:“这事,先不要告诉你大哥,让宗门里的人也不要乱议。”
公冶仙梦哦了一声,想了想回道:“等大长老回来,先解决哥哥的麻烦,再
说吧。”
这一夜,后山禁地的公冶无忌吼了半夜,公冶贤卫守着一盏孤灯,坐到天明。
他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秋云山的列祖列宗。
只是为了一些私心,连太上长老也葬身他乡。
而秋云山连还手的力量都没有,真要认真追究起来,他真的想不到这个责任究竟应该由谁来承担?
自己的大儿子?
可是他已经受到了命运的惩罚,眼下生不如死,就算杀了他,又能如何?
一切,只能等着公冶玉明,回来再说了。
连天云山的掌教大人都身死道消,他又能说些什么?毕竟,这可是秋云山杀上门去的结果。
能怪谁?
......
白雪城梅园的李修元,却不知道秋云山公冶家的恨,全都记在了自己身上。
只因侥幸回到秋云山的那十几个家伙,也从天云山的长老口中。
从一帮弟子的闲谈中,得知这家伙十几年前,就已经反出了天云圣地。
而李修元则是债多不愁,这也是他不愿意拖累天云山两个师尊的结果。
为此,他这次回来甚至让楼兰的司徒天行放出风去,杀人无数的瞎子,这次竟然跟天云圣地的两位师尊脱离了师徒关系。
原因无他,只是在生死之际,两位师尊都没有为他出手。
而在天下修士听来,这好像是一个最能让他们信服的理由。
换作是自己,都快要死了,两位师尊还在那里看热闹,只怕是自己也会跟那瞎子一样生气。
就在司马静云
找人搭好了木棚,垒好了灶,置办好了年货。
离大年还有三天,时近午时。
梅氏带着小蝶儿,敲响了李修元一个人所在小院的大门。
而这个时候,李修元正斜倚窗前,看着院子里的一株寒梅发呆,想着小蝶儿和云青冥为何还不下山。
却没想到一袭红裙,罩着花布棉袄的小蝶儿,已经脆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师傅想我没?我和师弟两个师尊都来了,她们正在收拾屋子,准备吃饭呢。”
小蝶儿拉着李修元的手,往客堂里走。
梅氏问道:“先生饭菜送去哪?”
李修元淡淡笑道:“送来我这里吧,一会请他们过来这里。”
就在梅氏离开之后,小蝶儿咯咯地笑道:“小蝶儿穿了师姐从银川城买的红衣裳,师尊也是,只可惜师傅你看不到。”
李修元摇摇头,微微一笑:“只要看到你,师傅就很开心。”
两人回到客堂坐下,不等云天虹和老和尚三人过来,手一晃却是一块透着古朴之意的玉佩出现在李修元的手中。
轻轻的,李修元说道:“当初在芙蓉镇你将那古玉还给了赫连明月......这玉是我在黑风沼泽中所得,估计也有千万年的历史......”
拉过小蝶儿的手,李修元继续说道:“我现在也没搞明白其中的秘密,只能让你以后慢慢去发现了。”
小蝶儿惊呼了一声,摸着手里的古玉,咯咯笑道:“想不到师傅一直记着
芙蓉镇上的事情。”
“那个女人当初师傅不喜欢,所以小蝶儿也不喜欢......”
还没等她说完这句话,手里的古玉化为一道金光,“嗖!”的一声,没入了她的身体,直往神海而去......
“啊......它钻进小蝶儿的脑袋里去了,跟上一回一样......师傅,这也是一块宝贝吗?”
小蝶儿看着空空的小手,惊叫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从得到它的那一刻起,就没理过我,或许它一直在等着你吧?”
李修元淡淡一笑,跟走进客堂的老和尚起身揖手行礼。
说道:“我以为前辈会比我来得更早一些,没想到这梅花都开了。”
老尚微微一笑,在桌前坐下,指着拉着云青冥的小手走进来的云天虹笑道:“这师徒两人舍不得梅山,就多待了几天。”
“师傅我来了。”
云青冥跑过来拉着李修元的手笑道:“我和师姐怕山上的桃树被大雪压坏,等着紫衣师姐回来,交代之后......”
云天虹哈哈一笑:“桃树哪有这么精贵,可这两个家伙非说师傅种一回不容易,非得让紫衣每天替她看一眼。”
正说话时,梅氏张罗着把饭菜送了进来。
李修元挥挥手:“先吃饭,吃完了让你们师姐带着去逛逛......再不来,白雪城的商家都要关门了。”
小蝶儿拉着云天虹的手笑道:“师尊,师傅给了我一块古玉,那家伙钻
进了小蝶儿的神海。”
云天虹闻言一愣,脱口问道:“哪来的?”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道:“食无言,寝无语,先吃饭。”
老和尚微微一笑:“师妹......”
还没等他说完接下来的话,云天虹顿时嚷嚷道:“知道了,吃饭。”
......
收到消息来到梅园的司马静云带着小蝶儿,陪着云天虹去逛街。
李修元将云青冥留在了家中,说是逛街可以明天再去,先陪师傅煮茶。
老和尚等着李修元煮茶,自然不想去逛街,他的事情全都有师妹安排,用不着他来操心。
一边煮茶,李修元一边拿出玉瓶放在云青冥的面前。
“师傅这是什么宝贝?”
云青冥一见,顿时忍不住伸出小手,嘿嘿笑道:“我还以为师傅只是给了师姐宝贝,把弟子都给忘记了。”
叹了口气,李修元摸着他的脑袋笑道:“你也知道师傅只是一个穷人......这是在那黑风沼泽中斩了一条蛟龙,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的零食吗?”
“啊......弟子最喜欢了,谢谢师尊。”
还没等老和尚明白过来,云青冥便拨开玉瓶的盖子,像喝灵酒一样,将一道不死龙魂吞了下去。
然后摸着肚子笑道:“等弟子恢复了以前的修为,就自己去找东西吃。”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笑道:“没想到,你这黑风沼泽之行,倒是替我这两个徒儿捡到了宝贝。”
摇摇头,李修元不以为
然地回道:“要说最大的宝贝,却是公主在那石碑世界的机缘。”
第七百七十九章 自剖心肠,佛亦闻道
眼前的少年,已经不再是梅山上看到的少年。
吞噬了龙魂的云青寞不得不回屋做梦,在离开之前抱着李修元的手。
曦道:“师傅,这回的龙魂劲大,弟子有些吃不消,要去做梦了……醒来再陪你煮茶。”
李修元淡淡笑道:“这方世界的规则不同,你得到的机缘也不尽相同,去睡一觉,醒来你师姐也该回来了。”
云青应了一声,呆了一瞬间,忍不住问道:“师傅那个小师弟呢?李修元一听乐了,笑着说道:“他没有来,你要是想他,等到春天让师尊带着他来梅山玩云青这才打着哈欠,往客堂外溜了出去。
老和尚也没有想到回到楼兰后,李修元竟然给自已找了一个师弟。
听到云青寞一说,于是也起了兴趣。
“什么样的孩子,能让能起了心思,要带着他去天云山,给你师尊教?”
老和尚看看杯里的灵茶,问道:“按说你只是两两路过,哪有工天想这事?”
李修元笑道:“因为那孩子有一颗干净的心思,他没有拒绝狗蛋,我也愿意给他一个闻道的机缘,就这么简单.……“每一个孩子都值得爱护,我只是刚好遇到了他,就像我当初在决胜关跟老魔对战,遇到了枝头的乌鸦一样。”
想到乌鸦当初的模样,李修元忍不住笑道:“那时的乌鸦,就跟一个疯孩子一样,连天劫都敢去惹。”
抬起头来,老和尚看向客堂外阴霾的天空,心里轻叹一声。
说道:“你能让他和小蝶儿跟在我和师妹身边,我很高兴,师妹也很欢喜。”
李修元沉默了很长时间,他明日老和尚的意思,像亲儿子一样的不离,已经长天,以后便会跟琉璃一样,要走自已的路。
而怎么样看来,眼下最适合留在老和尚身边的,都是小蝶儿和乌鸦两人。
两人就像当年不离和云紫衣的出现,能给两位圣人重回当年的欢乐时光,细细想来,原本圣人也是寂奠的。
想到这里,他又忽不住想到了李日那憨货写的诗。
禁不住莞尔:“古来圣贤皆寂奠,前辈不如跟云前辈在诸天之中,生一个自己的孩子。”
这话说得有些荒唐,甚至有些狂妄。
估计诸天之中也只有他,敢跟老和尚说出这番话来。
不等老和尚回话,他又继续说道:“佛说诸相非相,既然前辈已经恢复了当年的神采,又何必总是以当下的面目示人?”
当年,他便以一滴神河之水助老和尚和云大虹恢复了青春容颜,没想到这些年过去,老和尚依旧以旧容示人。
这是他想不明白的事情,直到今日才提了出来。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当年便说过,单论佛缘,我不如你。”
听到这一番话,李修元先是一惊,跟着忍不住笑了起来想看自己竟然拒绝了佛国接引的神光,连紫竹林的菩萨都为之震惊:连自己的师父都要骂一句白痴。
想看诸关之中,恐怕也只有自己才能做出这白的事情。
于是笑道:“不瞒前辈,我从天云山回来之后,变得更狂妄了一些。”
“此话何意?”
老和尚闻言一楞。
李修元为老和尚添上灵茶,静静地说道:“小时候,我的明灯是先生跟大佛寺里的老和尚,他们教了我很多的知识跟做人的道理...“后来我又遇到了很多老师,他们都教会了我一些本事.……….直到我遇到师交,遇到了一些更有意思的人……老和尚一时没有听明日,如果不听从师长的教导,如何能闻道?还不成这世间还有生而自知的神人?李修元没有看到老和尚脸上的表情,而是沉醛在过往的回忆之上,甚至想着跟师父的那一番话语。
喃喃自语道:“直到我发现,佛救不了我,师父也懒得救我之后,我做出一个决定。”
老和尚一楞,问道:“什么决定。”
喝了一口灵茶,李修元的神识望向梅园上的天空,静静地回道:“从今往后,我只信自己。”
晨钟暮鼓。
春华秋实。
佛经与师妹,雪峰山与梅山。
老和尚不知道读破了多少卷佛经,在钟声里不知抄写了多少被他磨破的佛经。
年深久远,他的心境早如木屋前的湖水,不生涟漪。
却在这风雪呼啸的梅园,被李修元一番看似狂妄却又直指人心的一番话,震得如同大湖深处,突然跃出一鲤鱼。
老和尚的师尊没能去往佛国,他能有今日这番成就,完全是苦苦修行之后,感悟天地之道后自悟的因缘。
他甚至从来不敢像李修元这样狂妄,大胆到去质疑诸佛,去怀疑诸天万道的法则之理。
他有时也会看天,有时候在湖畔看鱼,看见凌乱的湖水和求知的鱼儿,看着风云际会的天空.….去感悟他的佛法。
而李修元说出这番话的当下,他很想开口呵斥。
却转眼想到了佛祖当年何曾不是在菩提树下自悟证道,然后成就自己,成就跟在他身边的弟子和僧众?想到这里,老和尚顿时心生欢喜,脸上露出祥和之光。
只觉自己禅心通明,仿佛听到了雪峰山上传来的钟声。
钟声阵阵,要他忘却世间一切烦恼忧愁。
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一抹天光进客堂,落在他的身上。
少年捏看紫砂壶的手如括看一朵莲花,莲花座里,少年脸上如佛般祥和慈悲。
为此,他不由暗自感慨,少年的佛法果然高妙精深,难不成少年已经修成人间正果?再不需要跟佛堂里的诸佛求道?如果是这样,那少年便是他在人间遇到的第一个人间佛。
佛在人间,自然不需要去相信别人,佛在心中坐,自然能忘记一切忧愁,解诸多苦厄。
这一日,看狂妄大胆无理的李修元,将自己一颗如明月的心在老和尚面前剖并。
就像把自己当成一被渔夫钓上来的鱼儿,放在岩石上剖开,在阳光下暴晒,让老和尚看到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内心平静祥和的老和尚再闻道,于客堂中入。
在少年的面前再次悟道,向看他更高追求那更高远的境界而去看着眼前的老和尚,李修元沉默了很长时间。
也蛋然看不到老和尚脸上的一抹喜悦之色,却能感受到面前的老和尚气息渐渐平顺,安定,一如梅园那方池塘:表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而水下的鱼儿依旧在缓缓地游动他有一种直觉,有一些感动。
或许过了今日,雪峰山上的老和尚能再上层楼,看到更高远的天空,从玄武天地这一方世界跳脱出去。
佛说三千世界看起来很大,其实也很小大到穷其一生,也走不完所有的世界;小到只需要一眼,便能看到穷尽之处。
他感受到眼下的老和尚,正在从眼前的这方世界,往另一个世界走去。
喝完手里的半杯灵茶,李修元往火盆里添了一些木炭,然后出了客堂,拉上了小院的大门。
手里端着鱼食,他打算去池塘边上敲开那一块薄冰,给水下的鱼儿价们开饭。
让它们也为老和尚当下的一刹那欢喜。
对顿悟中的老和尚来说,当下的他有一些恐惧,因为少年的话大不道,甚至无视了这一方天地之道。
而当下他唯一能战胜这种恐惧的法,便是想象自已就是那佛。
迷迷糊糊,老和尚看到一道影子出现在他的面前,映在了客堂里的墙上。
这里不是雪峰上,面前没有佛台,桌上没有佛经,只有半壶灵茶跟李修元离开之际,点燃的半截沉香。
梅园的关空云层厚厚得看不到一丝冬日的阳光,自有从屋顶的那片琉璃瓦中落下的一道天光,静静地洒落在他的头上。
于是,他上也有了一道影子,这是谁的影子:看着地上的影子,老和尚沉默了很久,最后,他伸手欲要去触摸地上的那道影子。
只是无论他怎么试,都无法碰到这个影子。
就像是,他刚刚伸手之际,那影子已经成为过去.....等他收回手,影子又出现在地上。
任他如何伸手,却始终无法够得看那影子。
就像地上的影子明明还在当下,等他伸出手的刹那,这道影子却已经去往了未来。
一念及此,让他想到了过去的一刹,现在的一瞬间,以及那无法预料和捉摸未来的一肢眼。
老和尚以手枯花,静静地说道:“一切如梦幻泡影,哪一个影子才是当下的我?”
这一坐,他有一种错觉,仿佛自久远以来,他便一直坐在这里,直到地上的影子跟他变得一模一样。
当下的老和尚,如来到雪山上的湖边,于木屋前的露台上垂钓,于是他看到坐在湖边的老和尚。
似在修佛,又像是在喂鱼。
然后他想了起来,当年他在日塔里静坐数年团关悟道,日塔的石壁上曾经也有一个影子。
那应该是他已经圆寂了的师父的影子。
难道自己修佛成了师交,或者说当下他的一刻,已经超过了当年教他如何修行闻道的师父?老和尚又惊又喜,神海中渐渐有一朵莲花绽放出一片花瓣。
他好像是回到了从前初遇佛时,开始跟着师父修佛。
他担心师父会跟着地上的这道影子消失在他的眼前,所以他要拼命悟道,为了得悟高深的佛法只争朝夕。
一刹那,便是永恒,这一瞬间老和尚物我两忘,进入最为高深绝妙的禅定。
不知过了多少年,地上的影子终于站了起来。
影子如他,手里的莲花已经片片绽放,一束神光自天空落下,欲要将他接引前往一直向往的佛国.……“不可以啊…….我还有师妹!”
人在半空,漫天金光沐浴着老和尚的身体,将化变成了透明的神佛.….只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欢乐,而是极其痛苦无奈。
离开了地上的影子在空中挣扎,要跟漫关的金光化为一体。
人在半空的老和尚不停地挣扎,仰关狂呼“师妹救命!”
他曾经失去的人生还没有开始,他要放下雪峰山,放下心里的诸佛,跟师妹去诸天游历…不知为何,空中的影子感觉到老和尚的痛苦。
体会到老和尚心里一道不甘与怨恨,于是跟他微微一笑这一道跟了他不知多少年的影子身化金光,跟着漫天的接引神光一起,消失在他的面前。
关空中响起一句庄严的佛言:“如是我闻。”
二人闻道,各不相同,善哉!师兄们,随喜一张吧显示本书月推荐
第七百八十章 闻道之后,涅槃重生
天空中金光漫天,那跟接引神光化为一体的影子已经离开了他,风中传来阵阵的钟声在安抚他慌乱不定的心神。
即便如此,老和尚依旧感觉到自已正在往天空飞升。
佛国的那道门还没有关上,正等飞升的老和尚踏上云霄,往佛国而去。
于是一道恐惧在老和尚身体四处蔓延,脸色苍白之下,忍不住双唇颤抖地喊道:“师妹快来,我要走了!!”
“铛铛铛!”
天空中的钟声终于停下,漫天的金光渐渐消失,一双纤纤玉手穿过虚空,剩拉住了的双脚。
将飞升中的老和尚自开空拉扯回来,回到了人间,落在了梅园。
这是怎么回事??便是发生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老和尚依旧没有从入定中醒来,只是的汗水湿透了衣衫,神情恍,手里依旧玷着一朵白莲直到耳边响起一声温柔的声音:“师兄,可以吃饭了。”
仅剩的一点意识,让老和尚暂时忌却已经离开他的那道影子,从眼前这道恐惧的意识里摆脱出来。
张开双眼,证证地看着面前的师妹,一时间脸色苍白,神情无比痛苦,却分明又有一丝欢喜之意。
原来自己一直喜欢的人是师妹,而不是向往中的佛国。
一时间,老和尚伸手捏着云天虹的手喃喃自语道:“师妹,我差一些便失去你了。”
低头看时,地上的影子已经消失,连墙上也没了那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
云天虹一惊,大喊一声道:“小蝶儿,把你师傅喊来。”
啊…"梅园的风雪中响起了小蝶儿的一声惊呼,然后回道:“师尊别急,师傅正在煮火锅呢。”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老和尚问道:“师妹,我在这里坐了多久?”
云天虹拉着他的手笑道:“师兄从昨关痴坐,过了一夜,现在已是午时。”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却有一种错觉,我已经一个人枯坐了一生一世,不,应该是三生三世。”
嘴角轻声之下,老和尚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看看云天虹说:“师妹,春天回山我便交代一切.…..最迟夏日,我们使去诸天.…….带着小蝶儿和青寞,我想跟你在一起。”
“好啊,师兄终于放下了?”
云天虹发出一声欢呼,她等这一天不知等了多少年,她甚至从来不敢催促师兄放下雪峰山。
却万方没有想到,只是梅园顿悟一夜,让师兄如换了一个人似的。
“为什么?”
云天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生怕师兄再一次反悔。
“因为我放不下师妹,如此我便不能成佛,也无法成佛,于佛法来说,我却不如李修元啊。”
老和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于佛法一道,他可以为我之师了。”
云关虹一楞,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担心地说了一句:“难不成师兄陪我去诸天游历一番,还要回雪峰山不成?”
在她看来,倘若师依旧离不开佛门,那她宁愿不要离开梅山。
她不想在诸天方界做一回梦,然后再回到梅山的时候,又是孤苦零丁的个有独守寒窗。
老和尚感受到师妹激动不已的心情,摇摇头道:“既已放下,便不会回头。”
云天虹又发出一声轻呼,扭头又喊了一句:“小蝶儿,赶紧把你师傅叫过来!”
“来了,来了!师尊莫要催命!”
小院外传来了小蝶儿的吼叫,还有云青冥的嬉笑,以及李修元的轻声呵斥,听在老和尚的耳中,却如闻天音。
跟面前的云天虹笑了笑:“吃饭的时候,不要说佛法。”
云天虹先是一楞,随后展颜一笑如二月的桃花:“嗯,那就先吃饭;再聊…….师兄再不醒来,就是大年了。”
这一天,小蝶儿和云青冥也多喝了二杯黑豆酒,因为两个师尊都在傻傻地笑,也不管她和师弟。
李修元也难得没有阻止云青寞贪杯,而是摸着他的脑袋笑道:“这一夜过去,又有进展,值得庆贺。”
最后是小蝶儿和云青莫齐齐喝醉,云大虹喝醉之后又哭又笑,抱看老和尚的一只手臂,泪水哗啦啦地往下流最后却是李修元和老和尚二人一起动手,将三人送回了各自的屋里去做梦。
于顿悟中这去了一大一夜,老和尚禅心已定,自然不会像师妹这样喝醉。
于是,客堂里又煮了一壶灵茶,生了一盆炭火。
来自雪峰山的圣僧,跟来自诸天的游子,再一次说起了佛法。
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老和尚起心动念,只觉得神海传来一阵阵的钟声,胸口有隐隐约约的痛楚相伴。
想着顿悟中发生的一幕,想着那一道自天而降的接引神光,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将那似梦非梦的经历,缓缓地说了出来当他说到自己的影子已经身化金光,去往佛国,而自己却被师妹拉回梅园之时。
便是李修元也张大了嘴,半响,证地说不出话来。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将自己的一些心思跟老和尚说了出来,没想到老和尚却一朝顿悟,差一些就离开了这一方世界。
静静地过了很长时间,老和尚忽然说道:“如此,我这一番顿悟究竟是在梦中,还是真的会刹那离去??”
这个话题他不知如何跟师妹讨论,就算他能够解释这事,那又如何解释已经化身金光离开的那一道影子?跟佛门落下的接引神光,以及最后那一刹那间的变化?李修元放出神识,望向灰暗的天空,喃喃自语道:“自然不会是在梦里,一念成佛的道理前辈想是明白的。”
即便眼前的老和尚有看跟自已一样的经历,李修元依旧没有斜紫竹材前的一幕说出来。
这是他和秘密,答应了菩萨,便无法再告诉老和尚。
而自己的师父却是一个例外,没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老道士的注视之下。
想了想,李修元说道:“那影子应该是你的佛性吧?既然你本尊离不开云前辈,那么你的佛性,还是佛身,便去往了佛国。”
“阿弥陀佛,在下愧为佛门弟子,在最后一刹却贪恋人间,误了前往佛国的机缘。”
老和尚自言自语道,脸上露出一抹悲容,给李修元一种深深自责的感觉摇摇头,李修元静静地说道:“当初前辈修佛是为了什么??云天辈修道又是为了什么?最后你们都得到了什么?晚辈曾在一座高山上修行数年,前山是道观,后山为寺院,他们无论修道还是修佛,最后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去往山顶。”
“大师修佛可以成圣,云前辈在梅山修道一样成了这一方世界的圣人。
再过百年,不离和琉璃也有可能成圣。”
说到这里,李修元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你们既渡了自己,也渡了门下弟子,如此甚好。”
老和尚内心渐愧,脸色微白,心里不安。
喃喃说道:“我终是负了佛门.……李修元闻言淡淡一笑,指着自己说道:“晚辈自幼便修佛法,按说我更应该入佛门,我甚至在佛门修行不止十年…“可是依旧拒绝了菩萨的数番邀请,因为我放不下家里的爹娘,放下不诸关那些着看起来没用的缘份,放不下小蝶儿和云青莫.……….老和尚问道:“如此,我若离开佛门,佛祖会责怪我吗?我以后还能再破境吗?”
李修元将自己的神识从九天之上收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笑道:“按说我如此狂妄,佛祖应该降一道雷劈下来.....就算他要劈我,我以后依旧只会信自己。”
想着在紫竹林前修佛百年的痛苦经历,李修元心里虽然有一些不满意,却没有流露出惯怒的神情。
而是静静地说道:“就算我以后不再求他,但是却不会影响我继续学习佛经中的道理,以及跟身边的人讲一些我能解理的佛法和道理..……听到这里,老和尚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欢喜的笑容。
想着自己便是离开了雪峰山,以后不在佛门,可依旧不影响他教云青莫,都小蝶儿读诵佛经,将佛法中的道理传给身边之人。
原来出家,在家一样可以修佛想到这里,老和尚淡淡一笑:“换做我是佛祖,肯定一天降下三道雷,从早劈到晚,让你如此狂妄。”
李修元神情不变,指看大空说道:“于佛国来说,我的飞开路断,从今以后,我说的话便是道理。”
“轰隆!”
一声,从九霄之下劈下,落在梅园的上空。
惊得老和尚眉梢一跳,证证地望着天空发呆,想着少年刚刚说的那番逆天之语,有一些恐惧,还有一些欢喜。
心道就算这家伙如此逆天,可最后老天也只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一道警告的雷声。
看来眼前的少年,身上有些秘密怕是自已和师妹两人,都看不明目。
看看李修元脸上没有一丝的惊恐,老和尚有些不解说道:“你以前不是这么狂妄的人,是不是在天云山受到了伤害?”
在老和尚看来,虽然竹峰的纳兰若玉以琴声化剑,帮助自己的弟子对付那来自远方的圣人。
可最终挥剑斩圣的,却是眼前这个云淡风轻,敢笑骂佛祖,无视天道的狂徒。
难不成,是那在关将台上身死道消的圣人,最后一剑伤了眼前这家伙的心神,让他连关道都敢不敬?摇摇头,李修元笑道:“那倒不是,那家伙还伤不了我,我只是有感而发,在竹峰沉睡了百年,想明白了一些道理。”
沉睡百年,是他在紫竹林前修佛所花的时间,却不知面前的老和尚能不能想明白。
果然,老和尚忍不住问道:“不可能啊,你在那洞中不过呆了十天而已。”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李修元说道:“有些道理,说出来别人只怕无法想象,但是前辈不是凡人..世间十天,我在洞中却苦苦修行了百年。”
老和尚闻言一凛,当下双手合十,喃喃诵起了佛经,止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在他看来,眼前的少年眼与他分享一些内心的感悟,便胜过他有雪峰山上静坐百年的时光了。
或者是因为梅山的师妹,让他战胜了内心的恐惧,甚至放弃了前往佣国的接引神光,可他依旧没有后悔。
只是喃喃自语道:“我这当下的一刻,算不算涅檗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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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一章 自悟,刹那烟火
醒来后的云天虹也来了小院的客堂。
她有一些关于师元的疑感,要跟李修元打听一番。
只有顿悟后的老和尚回了自已的房间,他要整理自己当下的心情。
便是听了李修元一番解说之后,他依旧无法说服自己,于是,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也能跟师妹一样。
在前山修道,一起前往山顶一盏孤灯,静静地照耀在老和尚的身上,看着墙壁上的影子,他沉默很长时间。
影子跟唯天有了一些不同,不再跟他一样有淡淡的佛性,还有显得清瘦了一些,甚至精神了一点。
于是,他有一些惶恐,跌坐在蒲团上开始诵读佛经。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便是他诵读了一卷佛经之后,看着墙上的影子依旧有些颤抖。
而墙上的影子如如不动,像是换了一个人在他的房间一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老和尚终于相信李修元的话,他的佛身确实已经离开,在佛神的接引神光中,身化金光离开了他出现在墙壁上的影子是当年的他,或者说这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李修元跟他说诸相无相,既然恢复了当年的模样,便没有必要再保持眼前这个慈自低眉老和尚的模样。
老和尚以手花,墙壁上的影子却没有理会他影子自去盘膝而坐,似在修佛,又好像是在闻道。
老和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有了决定,待他离开雪峰山,离开梅山之后,便恢复本来的模样。
给师妹一个惊喜,做回原来的自己。
于诸天中闻道,再回雪峰山时不知何年何月,他又何必苦苦计较,脱下僧衣的自已,还是不是圣人?这一刹那,老和尚是欢喜的,甚至比醒来的那一瞬间更加愉悦正如李修元所说,不入佛堂,他却依旧在人间修佛,为他人说关于佛法的道理。
或许,他也可以狂妄一次。
跟眼前的少年一样,试着做自己。
师妹修道成圣,自己修佛成圣,正如少年所说,两人修行到最后的自标难道不是一样的道理?天空寒风呼呼,李修元的神识默默地注视看老和尚的房间只见一道淡淡的金光,时隐时现,不断地从老和尚的窗前闪耀,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跟面前的云天虹笑道:“前辈要是方便,可以让我师尊带着陈天恩来春天的时候来白雪城。”
云大虹闻言一楞,微微笑道:“为何一下子这么心急?”
李修元收回神识,淡淡一笑:“因为前辈怕是等不到夏大,就要带看小蝶儿和乌鸦,陪前辈去诸天万界了。”
云天虹闻言,禁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么说,是你说服了师兄,让他放下心里的诸佛,陪我去外面的世界??”
轻轻地摇摇头,李修元摸看云青莫的脑袋笑了起来,“非也,我只是跟前辈讲了一些关于佛法之道的感悟,是他想明白了一些道理,自己说服了自己放下心里的佛,放下雪峰山.……“竹峰的陈天恩,以后跟青寞和小蝶儿都要在这一方世界生活,他们应该是好朋友,我想在离开之前,让她们见上一面。”
想着小蝶儿跟云天虹离开之后,不知何时归来想看自已要在日雪城悟道,不知道哪一年才能离开。
李修元也不想再等,十脆看师徒四人还没有离开之前,让师尊纳兰若玉,带着师弟来白雪城走上一回。
想到这里,李修元继续说道:“我春天的时候,要酿一缸仙酿,到时候你们一人一瓷,统统分了,我自己也没有多少..……来自黑风沼泽的灵泉不知能保留多久,他想在春大到来的时候,统统酿成灵酒。
结两位前辈,给小蝶儿带回定安城,给竹峰的两位师尊。
剩下的,便是自己带在身上,看看谁有缘份了。
对了,还有自己的师父,耶律明珠的师傅老和尚,想想,一人一瓷怕是都不够分。
小蝶儿一听,不等师尊反应过来,便笑道:“小蝶儿跟师尊一起,止好回定安城看看外婆和奶奶..在她着来,有了师傅酿的仙酿,没准外婆和奶奶就能变成神仙盼了多少年,却没有想到师傅还无法离开,她却要跟着师尊和师弟一起,往前诸关游历,回到定安城了。
云天虹叹了一口气,笑道:“说得也是,于诸游荡,怎么能少了一瓮你这做师傅亲手酿出来的仙酒??”
云青寞却有些不舍得,忍不住抱着李修元的手臂问了一句:“师傅也要在夏天离开吗?”
“我哪有你们这么好的命?”
李修元摇摇头,看看三人苦笑道:“原本我在竹峰的山洞中可以离升这方世界,却因为舍不得你们,想着跟你们要再见上一面.………“错过之后,我便要重新感悟这天地之道,直到我想明白有些事情,直到我等到破境契机,不知道要等上多少年了。”
一边替三人添上灵茶,李修元一边说道:“我这就是苦命,好像从来不会一帆风顺地离开某一方世界。”
闻此一言,莫说小蝶儿和云青寞,便是云天虹也证地说不出话来。
放弃飞升离开玄武大地的机缘,只是因为没有见两个宝贝徒儿,没有跟小蝶儿一个交代,没有见到自已的师克两人。
这得有多大的勇气和决心,这心要承受多么无奈的烦恼和无尽的等待谁知道,一个破境的契机要等多久?毕竟,她知道眼下的少年跟自己已和师兄,跟琉璃以及不离统统不一样。
什么样的神药灵酒,对眼前的少年没有一丝的作用,到了李修元这样的境界,便真的只能是想破自己的脑袋,跟师兄一样,在梦里,在佛前,在大湖的鱼儿面前,去苦苦地感悟和等待了。
小蝶儿一听,忍不住靠在李修元的肩膀上。
轻轻地说道:“师傅在这里也好,等我爹娘来的时候,告诉她们小蝶儿和师尊还会回来的。”
“她们啊.…….那可不仅仅是你娘,还有我的大姐李秋水,四季楼的上官艳红啊。”
李修元淡淡一笑:“她们来了止好,这院子前面还能再修两个宽天的铺子,让她们接看做生意,以后你回来,有人替你做衣裳。”
小蝶儿一听,禁不住拍着小手,咯咯地笑了起来。
看着云青寞笑道:“师弟,春天的时候你可得跟师傅学会酿酒,以后梅园就可以卖酒做生意了。”
云天虹闻言,忍不住说道:“千百年来,我可没听说过有人踏破天路,来到玄武大地。”
李修元哈哈一笑:“从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人来。”
摸模着小蝶和云青寞的脑袋说道:“这两个家伙不是来了,佛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小蝶天天念叻自己的爹娘,没准就真来了这里。”
云天虹闻言微微一笑:“想想也不错,我带着她俩去外面玩玩,你在这里看家,倘若他娘来时,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跟小蝶儿笑道:“我这上辈子先是欠了你娘,这辈子又欠了你和乌鸦两人的债啊?”
小蝶儿抱看他嘻嘻笑道:“师傅就是来给小蝶儿还债的。”
这一夜,梦里的老和尚仿佛回到了当年还未出家的时光一袭青衫的青年,跟面前手老和尚问道:“师父,我修佛之后,能做什么??”
老和尚回道:“你只要一直诚心修佛,便能超越我,成为雪峰山的圣人。”
青年又问道:“成了圣人能做什么?不修佛,便无法成圣吗?老和尚摇摇头,叹道:“成了圣人便能去诸大万道游历.....我苦苦修佛尚不能成圣,你若不修佛,如何成圣?”
不知过了多久,老和尚渐渐化为一道清烟消失在他的面前。
已经不再是青年的老和尚眼角流下两行泪水,喃喃自语道:“师妹没有修佛,也成了圣人。”
鸣鸣鸣!天空中寒风依旧。
老和尚静开眼晴,回过神来,记起当年曾经跟师父说的那番话,想着自己果然在师父的苦苦教之下,超越了当年的师尊…….想着苦修一生,终没能去往佛国的师父,老和尚依旧泪痕满面。
证地说道:“师父,弟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要走一属于自己的路。”
门外的风雪中响起了师妹的声音:“师兄今天是大年,快点起来,我们在这里垒雪人呢,一会要准备吃的了。”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回道:“就来。”
等他出得门来,却看到小蝶儿和云青寞早早就捏着烟花燃放,一朵绚丽夺目的烟火在梅园的天空绽放开来。
这一刻,老和尚没有听到雪峰山上传来的钟声。
也没有看到大殿前三世诸佛那无悲不喜的面容,他的眼里只有当下的一瞬。
于是,他跟身在客堂的李修元说道:“过去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我可以抓住眼前的一瞬,看到这漫天的烟火。”
换作从前,老和尚会觉得眼前这些都只是幻觉但是当下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小蝶儿和云青寞的快乐。
自已徒儿的快乐在提醒他,哪怕眼前只是短短的一瞬,也值得他停下匆匆的脚步,静静地感受这一道人间的烟火。
今日是大年,要不了多久就会立春,夏天也就快了…….想着师徒四人即将离开这一方世界,老和尚倒不是舍不得雪峰山,舍不得梅园,而是舍不得当下的少年。
少年云淡风轻,不知哪一关便会挥挥衣袖离开。
等他们从诸关归来之时,只怕梅园中早已经物是人非,便是小蝶儿的爹娘来到这里,只怕却会少了少年的身影。
走出客堂的云天虹静静看看师,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老和尚以为自己清晨醒来没有洗漱仔细,伸手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变得消瘦一些。
好像,好像有一些像那墙上的影子。
云大虹拾头望向大空中绽放的烟花,笑看说道:“师何时恢复往日的面容?”
老和尚想了想,说道:“等到离开的那一天,再说。”
“好啊。”
云天虹笑着说道,挥挥手跟小蝶儿喊了一声:“小蝶儿回来了,你师傅喊你们两人回来吃粥。”
小蝶儿把手上没放的烟花收了起来,扭头笑道:“好哩!!”
师徒四人进了小院,来到李修元所在的客堂坐下。
还没有吃粥之前,李修元却掏出五枚金币,搁在了桌上。
跟小蝶儿说道:“小蝶儿先挑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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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二章 金币,明日又逢春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笑道:“我小时候,给妹妹和师娘他们分金币,也只有过年的这一天.用李修元自已的话说,他也不知道自已究竟有多少年,没有在过年这一天,拿金币当成了。
毕竟,长大以后,再给不是灵药就是灵酒,哪里还用得上这小小一枚金币?若是仔细想想,连他在落霞山上的时候。
跟亲爹一样的老道士也舍不得花钱,把金币银币都替自己藏在供桌下的瓮里。
就算像过年这样隆重的日子,最多也只是给上十枚铜钱。
便是那样,也是他最开心,最欢喜的时刻。
因为那个时候,是他失去记忆的十年.……不知不觉,这一切都成了过去,连九天之上的沐,他也只是在师父来的时候,带回一些好吃的东西回家。
小蝶儿一听,顿时小心掏出一个锦袋,将这一枚金币装了起来,又取了一枚塞在云青莫的手里。
认真地说道:“师傅现在穷了,师弟不要嫌弃哦。”
云青冥重重地点了点头,师傅的宝贝,都分给了他和师姐他才不在乎过年的时候,师傅会给他什么样的宝贝。
云关虹“扑啄!”
一笑。
静静看着师徒三人,伸手也拿起一枚金币在手里把玩。
看看师徒三人温柔地说道:“话说,我都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在过年的时候收过了,谢谢你。”
跟师兄一样,打从师尊离开了云天虹之后,这个世界除了师兄她便再无亲人。
而老和尚又是一个呆子,哪里会在过年的时候,送她一枚金币捏着一枚小小的金币,云天虹这一刻有一丝温暖的感觉。
“这金币有什么讲究?”
老和尚伸手掌起一枚金币,触手之际却感觉有一些细细的线,这些线太细,甚至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再仔细感悟一下,却有一些不同的规则之力,跟一些淡淡的天道气息。
当下不由得一楞,看看小蝶儿和云青冥说道:“这一枚金币不许花也千万不要弄丢了,切记。”
“啊?这是什么宝贝?”
云天虹不解地问道。
李修元想了想,说道:“也没什么,我在这金币上留下了一些符文印记,想着有一天我们重逢的时候,能凭这一道气息相认….拉着小蝶儿的手,李修元叹道:“我不知道下一次见你的时候,是不是还是这副模样,到时候你长天变了模样,师傅还能不能认得出你....即将到来的分别虽然不是师徒三人的最后一次,他是李修元有一种预感,他跟须弥山的因果只怕不会像天云山那样,只是一座天将台,跟无花师徒大战一番,就能了结。
虽说有师父在,总不至于让自己做弟子的身死道消,可是倘若自己在须弥山下涅檗。
或者花上十年,百年的时间完成下一次的涅,那么,自己醒来之后,再修行十年,再来这里寻找小蝶儿和乌鸦,两人还能不能认出涅之后的师傅?小蝶儿一听,啥也不说,一把抱着李修元鸣鸣地哭了起来李修元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今日是过年,你又不会立刻离开,我们还要一起酿酒,别哭..又看着云青冥说道:“有了这一枚金币,便是有一天师傅再次失忆!你也能认出我来。”
云青重重地点了点头,担看一枚金币如山一样沉重,这可是师傅对他和师姐像多娘一样的爱护。
云天虹缓缓地点了点头,拉着老和尚的手说道:“师兄,这可是一枚宝贝,不仅仅能让小蝶儿记住干。”
老和尚回道:“我明目,也能让我们师徒四人,在诸大游历的时候,不会走散而找不到彼此……….谢谢了,我很喜欢。”
云关虹微微一笑:“李修元,我也很喜欢。”
这一刻,他觉得眼前的少年比师兄还要干净透明。
干净得就像是雪峰山上,大殿里的三世诸佛一般,给他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两滴眼泪自她眼中滴落,从脸上一直往下滑落在如雪的衣襟。
老和尚伸手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师妹莫要伤感,今日是一个欢喜的日子。”
李修元掏出丝巾替小蝶儿擦拭脸上泪痕,一边笑道:“没错,吃粥吧。”
云青冥将最后一枚金币放在李修元的手中,笑道:“师傅你可以把这枚金币收好哦,我和师姐不能没有你。”
小蝶儿嗯了一声:“师弟,给师傅打一碗粥。”
大年三十,司马静云在家陪爹娘,跟李修元说好了初三再来。
便是梅氏和司马府上的侍女,李修元也让她们早早回家,不要理会自己五人。
五人围着一个火锅,不仅是小蝶儿,便是云天虹也吃得满头冒汗,叹道今年的味道可比那一年在蓝田的时候,好多了。
小蝶儿只是咯咯笑道:“跟看两位老爷和老婆婆,小蝶儿师第再不怕在街上遇到土匪了。”
云天虹一楞,想着那一年初遇小蝶儿的情形,不由得重重地吸了一气。
笑道:“不行,师兄明关我们去逛街,我得让小蝶儿再背我一回,从街上把我背回梅园。”
李修元闻言了,小蝶儿却嘻嘻笑道:“没问题,让师弟背着老爷爷回家,那可好玩多了。”
当李修元明白眼前四人当年有蓝由镇上的快乐。
于是他便不再怀疑,小蝶儿离开自己跟着云关虹会不开心,便是不开心,也只是偶尔的事情。
就像风云城红袖楼前的小桥流水一样,小桥过去十年,白年依旧静静地位立在那里。
而楼下流水日夜流过,不舍昼夜。
终有一天,风云城的那些老人孩子,也会忌记当年那个惹得将军府小姐姐,要将书院小屁孩娶回家的笑话。
那刻在石桥上的诗,也会被岁月的雨水抹平。
即便有那么一天,他也不会怪小蝶儿和云青寞,就像他不会怪花椒跟了菩萨之后,也会将曾经的师傅遗忘一样。
这一夜,莫说小蝶儿,连云天虹和老和尚也没能坚持到子时,就回屋歇息了。
于是,在梅园的第一个团圆大年之夜,又是李修元一个人,独自将长夜看尽。
直到过了子时,意犹未尽的李修元磨了一注浓墨。
取了一张湖宣铺在桌上,提起那一枝不知多久不曾动过的狼毫,心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将当年在方寸山上,玄关观里写的春联又写了一遍。
贴于客堂的门框之后,又落笔如剑,将当下的愁绪落在纸上,留在字里行间。
“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
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
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搁笔砚台上,灭了桌上的小火炉。
走出客堂,神魂往九霄之上而去,天空中的风雪渐歇,连鸣鸣的寒风也停了下来。
想看不久之后便是立春,恐怕心急的师尊不会等到自己酿完酒,就会带看陈天恩往白雪城而来。
从初一开始,不知怎的,小蝶儿开始在梅园里教云青莫弹起琴来。
让李修元想不明白的是,从乌鸦化形的云青寞,怎么说也听过自己弹琴的样子,而且不止一回。
可是跟着小蝶儿学起琴来,却跟杀猪一样,指间拨弄的尽是金戈铁马,刀剑相撞的之声。
那有一丝的春风细雨?泉水叮咚的气氛!连云大虹也不得不承认,云青莫于力剑之道字得很快,怕真的不是一块学习琴道的料子。
好在小蝶儿也不嫌弃师弟笨,每关依旧认真地教他像个先生一样,一遍又一遍地纠正师弟的指法,告诉他什么是春风细雨,什么是杀猪的声音。
到了初五,李修元歇息了这些日子觉得差不多了。
正好司马静云也来了梅园,也是跟着师妹,带上小蝶儿两人动手酿酒。
杏花还没绽放,可是云天虹从梅山采摘的寒梅却不能再等加上梅园里的梅花,加上从紫竹林带回来的嫩叶。
这一年,他要酿一回与众不同的仙酿梅园的雪水,加上来自黑风沼泽的灵泉,用白雪城最好的灵米……….他都不知道最后酿出来的灵酒,会是什么模样?好在这里不是大唐,否则他先得请师父先尝一尝,看看会不会犯了这一方世界的禁忌。
小蝶儿在定安城见过小红和师傅酿酒,这一回能一起动手心里很是高兴。
连着云青寞和司马静云两人,也老老实实跟在一起学习。
好在眼下的李修元也不赶时间,他有足够的耐心教会三人如何配制酒曲,如何淘米,如何蒸煮灵米.….连看老和尚和云天虹也感到奇怪,因为两人都噪到不一样的清香。
那淡淡的紫竹味道,却不是雪峰山的紫竹的气息,便是酿酒的灵泉两人也以为这是来自梅园的雪水。
李修元也点破,告诉众人这来自黑风沼泽的灵泉,甚至神泉。
灵泉只有这一回,能酿出来什么样的酒他也不知道从初五到十四,用光了所有的灵泉和梅花竹叶。
终于,在他将所有的灵酒封缸之际,院子里响起了陈天恩的喊叫声。
却是师妹带着师尊和陈天恩,来到了梅园。
司马静云自然高兴,师尊亲至日雪城,说什么也得往自家的府上去任了几日,爹娘也能跟着沾师兄的光。
纳兰若玉更是高兴,能在李修元离开之前,来到他在白雪城中的家看看小蝶儿和云青寞。
跟老和尚和云天虹两位恩人见上一面,这可是她做梦都想的事情。
云天虹看看跟云青冥差不多大小的陈天恩,也很是欢喜。
一边笑道:“你行不要理会师傅,师什么辈分,自已交自已的。”
司马静云嘻嘻一笑:“这辈分当时在梅山的时候,就乱套了,都怪师兄乱来。”
小蝶儿摸着陈天恩的脑袋笑道:“这还不错,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姐了,师弟也不用管你叫师叔……陈天恩扭头望向师尊,纳兰若玉浅浅一笑:“你真的以为自己是师叔啊?”
陈大恩这才嘿嘿一笑,拉看云青莫的手笑道:“大云山也没什么宝贝,这回我跟师尊都是空着手来的。”
云青寞摇摇头,认真地说道:“没事,一会我给你一些灵药,以后你拿来淬身子骨。”
纳兰若玉拉着小蝶儿的手挨着她坐下。
仔细一查探,才惊叫了起来:“想不到,这里还藏着两个小妖孽。”
小蝶儿嘻嘻一笑:“小蝶儿跟师傅可是好多年了哦。”
李修元看着纳兰若玉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师尊和师弟都来了白雪城,估计无极圣地的那两个家伙,要不了多久,也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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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三章 离开,花将谢时
因为纳兰若玉和陈天恩的到来,梅园一下子热闹起来。
酒已酿完,小蝶儿干脆让陈天恩跟着云青寞一起练琴,结果云青寞却被深深地打击了。
原因不外乎,在师兄离开之后,陈大恩每大都跟在姐姐身边老老实实地弹琴,连师妹孟小也没有偷懒。
如此一来,自然不是云青寞可以比拟的了。
纳兰若玉也懒得理会二人。
好不容易见到一回云大虹,她有许多话,都很多问题想要一一请教。
直到李修元眼看二月就要来临,恐怕要不了多久,慕容芷兰就要来白雪城。
找了一个纳兰若玉带看儿个小家伙去逛街的时候,跟云大虹和老和尚聊起了接下来三人要面对的一些事情。
当看老和尚的面,李修元静静地说道:“我有两个朋发当年一起去了智山秘境,她们怕是过些日子就要来自雪城找我.....无论是眼前的二人,还是自己的师尊,他都不会擅自做主毕竟有些缘份,并不能随便结交。
自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而自己的师尊不行,眼前的二人更不行。
老和尚眼下的心神都在雪峰山上,他要回去交代诸多事情,说是放下,却还有一大堆的麻烦事要做云大虹也是一样,并不想跟无极圣地的两个女子沾上因果沉默了半响之后,云天虹叹道:“没想到你的心思倒是细腻…..这样巴,过两大我请你师尊,带看你的小师第一起去梅山小住。”
李修元闻言淡淡一笑:“估计师尊和师弟都会很开心,当年两位前辈助师尊闻道,她一直念念不忘……老和尚悠悠长叹:“当年的人情,你已经替她还过了,以后莫要再提!”
云大虹也是浅浅一笑:“师元能放下心里的诸佛,还是因为你的一番良苦用心,说起来,却是我欠了你许多人情。”
李修元淡淡一笑:“你们不用管我,带着两个小家伙就成,离开的时候正好把这灵酒捐上。”
云大虹看看他如此郑重其事的模样,忍不住问道:“这酒有什么讲究?跟不往不同吗?”
李修元闻言禁不住叹了一口气,幽幽地回道:“此酒,只怕天上也难觅得一瓷,或许能在遇到麻烦的时候起死回生.……面对两位圣人,李修元虽然没有一一道明灵酒的出处,却也将其中的重要性,跟两人说了一通。
这下连老和尚也大为震惊,脱口说道:“你是怕我们在诸天遇到麻烦,连这救命灵酒都备好了?”
摇摇头,李修元笑道:“非也,只能运气好,正好让我得到一些宝贝用来酿酒。”
云天虹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可不是人人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谢谢。”
老和尚却想着自已离开以后的事情,他甚至有些担心不离跟琉璃两人,无法处理好雪峰山和梅山遇到的麻于是,他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然后静静地看着李修元。
李修元却看着两人说道:“前辈回了雪峰山,让王强秋天的时候回白雪城吧,我替他办了跟师妹的婚事。”
这事包在我身上。”
云天虹点了点头,问道:“如此,你会在白雪城待上多久?”
她没有问李修元会何时离并,既然已经离并了关云山的竹峰。
想来这家伙怕是在离开之前都不会回去了。
去。
而自已两人转眼离开,想来无论雪峰山,还是梅山李修元都不会再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浅浅一笑:“想着有你在白雪城,尚若琉璃她价们遇到麻烦,也可来跟你求助。”
李修元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回道:“在下也不知道,有可能是一个月,也有可能是一年,甚至更久。”
说完伸手指向客堂外的天空说道:“七分在我,三分问他。”
老和尚脸上露出一抹凝重的神情,他知道李修元面临的麻烦,甚至连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沉默半响才说了一句:“从何而来,又往何处去....尚若行到水穷处;你不妨去银川城外的两座寺院,去寻找答案。”
“再修佛法?”
李修元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道:“是也不是,只是去那里看看天地,再看生死,或许让你多一些感悟也说不定。”
李修元看着两人苦笑道:“当年一个前辈跟我说,佛法靠悟,悟了就破了,没想我最后要在这方并里看关。”
云大虹淡淡一笑:“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帮我看看梅山,如何?李修元点了点头:“我不会离开白雪城,有麻烦,让她们来找我。”
想想不对,又补充道:“就算我不在,天云山还有我的两个师尊,可以解二位前辈之忧。”
第二天,李修元将云天虹的安排跟纳兰若玉解释了一遍纳兰若玉没有想到梅山的二位前辈,竟然要带看小蝶儿两人离开。
想看自己还有许多问题没有问出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直到李修元告诉她,可以带着陈天恩去梅山,一直住到两位离开之后,纳兰若玉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看枝头已经渐渐开出的桃花,否花,满意地笑了起来,想了想说道:“如此,我便先去梅山,等看两位前辈离并之后,我再带看天恩回来,在白雪城住上儿天。”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证地说道:“师弟离开爹娘和姐姐,师尊有时候不妨让他多玩玩,修行之事,不用着急。”
自己打小就没好好玩过,李修元当下有些心疼成天练琴的陈天恩。
想着他能在梅山跟小蝶儿两人,开开心心过上一个春关。
或许梅山一行,能在他心里留下一生美好的回忆。
纳兰若玉闻言心里一软,忍不住伸手摸着他脸上的黑布。
呢喃道:“你这眼晴啊,何时才能看见光明?,李修元哈哈一笑:“弟子债多不愁,不着急。”
又过了几关二月二,龙抬头。
将给老和尚和云天虹的灵酒分给两人,给了云青寞一瓷,小蝶儿两瓷,连着师尊也带走了给孟神通的那一份。
小蝶儿抱看李修元,心里般不舍,李修元却安慰道:“你跟两个师尊夏大离开,有可能回到定安城的时候是春天也说不定,……替我向她们问好。”
小蝶儿点了点头,趴在他的耳边说道:“干爹,若是我爹娘来了这里,告诉她们,等着小蝶儿回来。”
李修元点头回道:“好的,离开了梅山不要离开你的师尊,管好师弟不要让他太野了。”
云青也过来抱看李修元道:“师傅,我和师姐等看你。”
一招手,李修元拉过陈天恩,跟他说道:“去了梅山跟着哥哥姐姐好好玩,便是忘了修行也无所谓。”
纳兰若玉在一旁笑道:“你这是要教环我的徒儿吗?”
李修元叹了一口,苦笑道:“少年不知愁滋味,天恩在天荒山上太苦了,去了梅山就不要再苦。”
一行人出了梅园,只剩下李修元站在门口,像爹娘一样看着两个将要离家的孩子。
还好,脸上蒙看一方黑布。
替他挡住了眼泪。
就在云天虹拉着小蝶儿上马车的那一瞬间,李修元想了想又多说了一句。
“前辈若是在梅山找不到路,就去蓝由镇后的火山,那里小蝶儿去过...当年,我们就是从那里离并的.…云天虹叹了
一口气,挥挥手道:“保重。”
马车轿,车夫扬起了鞭子。
连看司马静云也上了马车,说是要送众人送到城外,远远地,风中传来一声喊叫:“干爹,不要忘了小蝶儿!”
“噗哩!”
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喷酒间染红了少年的衣衫!这一句话,当年还是他带着沫沫和小青二人,自玄天观的小院去往未知之地,寻找般若等和玄关观消失的前辈。
沐沐为了救自己,身化凤凰离去之际,跟自己喊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告别。
这一路走来,他已经不知道听多少人跟他一遍又一遍说起这句话。
那个大唐雪山上认识的小翊儿,在跟看老爹下山的一瞬间也是喊出这一句:“哥哥,不要忘记小儿。”
便是东方如玉跟那女帝离开这方世界的那一刻,也是发出啼血的呼喊:“哥哥,不要忘记玉儿。”
关上大门,回到小院,将满园的春色都关在门外。
中。
磨了一汪墨,挥笔如剑。
将自己一腔愁苦之意,落在纸上,如杜鹃啼血一般。
自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打来了日雪城,李修元便没有离开过梅园。
就在师尊一行人离开雪城的两大之后,神算子也来跟他告别,说是要去银川城外的业色等。
李修元想着那无名和尚也不是什么坏人,便跟他挥手告别。
说有遇到麻烦,不妨去业木等找多吉老和尚。
再怎么说,当年两人还有一面之交,神算子笑道:“希望我从那里回来的时候,已经能踏破那道门槛了。”
李修元淡淡一笑:“那可真不错。”
春风化雨,梅园里的桃花怒放,杏花满枝,正是满园春色正好的时节。
微风细雨,伴着一地落花。
坐在鱼池前的凉亭里,李修元低着头想心事。
司马静云看不出来师兄的神情,以为他还在为小儿的离开伤感,为一地的落花伤春。
有些担心地说道:“师兄,你没事吧?”
“没事。”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回道:“我只是在想,无极圣地的那两个家伙,也该找到白雪城了。”
司马静云一楞,好奇地问道:“她们俩是谁?”
二个都想打梅山主意的女人。”
李修元淡淡一笑:“我在关云山曾答应过她们,春关来的时候,我会教她们酿一缸杏花酒。”
指看面前盛并的否花,李修元有些伤感地说了一句:“再不来,这花儿就要掉光了。”
司马静云也知道,梅园里的杏花怕是再过十天,连一朵都不会剩下,都将化为一个个的青果。
想到这里,忍不住问道:“要不要我让府里的侍女,先摘些否花荫干放着?”
摇摇头,李修元静静地说道:“不用,一切就看她们的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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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四章 花好月圆,阳光三叠
桃花未谢,天空正落下暖明明的春阳。
司马静云带着行色网的慕容芷兰,跟一脸好奇的百里云烟,站在了李修元的面前。
放下鱼,李修元从池塘边上站了起来,走进凉亭之中。
指着树上的花儿说了一句:“自己看看吧,花儿还剩下多少,你们想不想酿酒?春将去时,来了又有何用?”
司马静云一边烧水煮茶,一边捂着嘴偷偷地笑最后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啊,你们竟然没有见到公主的师尊,见到师兄的二个徒儿,见到师弟的师尊和师弟…百里云烟一听,禁不住埋怨起来:“师妹都是你,非得赖在凤凰城陪师姐,这下可好,连几位前辈也没能见上一面。”
公主的师尊,想都不用想啊,那可是传说中的圣人。
更不要说李修元的两个宝贝徒儿了,当下的百里云烟后悔死了,忍不住伸手去捏慕容芷兰的耳朵。
慕容芷兰惊叫道:“不行,就让他带我们去雪山上看看嘛。”
“你想多了,就算我有功夫带你去雪山,就是去,也见不到他们了。”
默默的,将望向水塘里鱼儿的神识收了回来,李修元静静地说道:“两位前辈,过不了多,便要四处去云游,连我都不知道她们欲要去往何处?”
不知怎的,李修元没有将云天虹等人,要离开玄武大地的事情告诉师妹,自然也不会告诉眼前两个女人。
毕竟,未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这一下,慕容芷兰终于不再声了。
司马静云淡淡一笑:“还行,明天可以开始酿酒,我已经替你们准备好了。”
李修元挥挥手道:“下午,让她们去摘花吧。”
这些事情,他是不会让师妹去做的,二个女人不再是当年的少女既然来到白雪城,总得自己动手才行。
司马静云想了想说道:“还好师兄没想着去雪山逛逛,要不二位就白跑一趟了。”
百里云烟这才想起自己来白雪城的原因,不就是跟李修元一起聊聊再学学如何酿酒。
或许那些她们得不到的缘份,原本就不属于她们。
想明白这个道理,慕容芷兰也安静了下来。
一边摘花瓣,一边跟着学如何配制酒曲,淘米,洗缸,蒸煮.…….连着司马静云闲着无事,也跟着多酿了几缸否花酒,说是放一缸在梅园等看小蝶儿回来再喝剩下的则掌回了家,留看以后给爹娘慢慢享用。
李修元也没有责怪她,还是又给她酿多了二缸,直到众人停了手,直到眼见仲春已过,清明将至。
百里云烟拉着慕容芷兰去逛街的时候,李修元才把师妹喊进了小院。
看着她静静地说道:“我已经让前辈转告王强,让他秋天的时候回来,多酿的酒正好做师妹的喜酒.……司马静云闻言一惊:“师兄想明白了?”
叹了一口气,李修元苦笑道:“这是你和主强的亲事,以后你们遇到困难一起面对,是好是坏,都不要怪我。”
不管怎么样,这事最后总得有一个结果。
从天云山的竹峰一直到白雪城的梅园,李修元最后还是替王强做了决定。
毕竟主强跟平安一样,打小没见过爹娘。
有师妹爱护,有司马家的两个老人关爱,也能让他感受到人间的天伦之乐。
以后的事情谁能保证,倘若成了尊者之境的主强都无法保护自己,那还何必苦修行:还不如通天河边的二娃和翠花开心。
司马静云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抹害羞的微笑:“我今天回家,就跟爹娘说说这事。”
清明过后是谷雨,慕
容正兰住得开心,十脆跟司马静云字起了古琴。
百里云烟也不急着赶回凤凰城,因为她听说司马静云秋天要跟王强成亲,两女打算喝完喜酒之后再走。
离立夏还有两天,纳兰若玉带看陈天恩回到了梅园,还没有进到李修元的小院,陈关恩便趴在池塘前一边看鱼。
一边大叫一声:“师兄,我又回来了。”
午时刚过,还不到未时。
正靠在躺椅上的李修元闻言一乐。
心道这下可好,还没安静几天,梅园又要热闹起来了。
起身披衣出了小院,跟坐在凉亭里跟司马静云聊天的纳兰若玉挥了挥手。
可道:“师尊,云前辈可是带看小蝶儿往蓝由去了?”
说完又跟陈大恩招了招手,陈大恩跑过来抱看他的手臂笑道:“师元看看,我又长高了一些。”
李修元拉看他的手,来到两棵桃树前,指看挂在上面的青果问道:“梅山上的桃树,有这样高吗?”
大恩上前比画了一番,扭头跟凉亭里的纳兰若玉问道:“师尊,师兄在问那树呢?”
纳兰若玉淡淡一笑:“差不多吧,山上寒冷,自然没有白雪城长得快……….不过,果子倒是结了不少。”
“我们是一起下的山,我跟天恩回白雪城,前辈带着你的两个宝贝徒儿往蓝由去了,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李修元拉看陈在恩的手进了凉亭,叹道:“应该是小蝶儿如意,她盼这一关,已经盼了好些年了。”
纳兰若玉闻言,不由得心底一软,想到了小蝶儿和身世。
证地,等着司马静云往杯里倒上灵茶,才叹了一口气。
指看面前的陈大恩说道:“你可不能光想看小蝶儿两人,眼前这小家伙也是你的师弟,你可得好好管管他.….李修元摸看陈大恩的脑袋笑道:“没关系,等回到竹峰让师妹慢慢教。”
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师尊不如在白雪城避暑,等到中秋时节,替师妹和王强举办亲事之后,再回如何?”
纳兰若玉想着此一别,师徒两人不知哪年哪月才能重逢。
一边感慨,一边欢喜。
一边回道:“就依你说的,我就在这里多喝一个夏天的灵酒,你好好教师弟弹琴。”
正说话时,逛完街的慕容芷兰和百里云烟回到了梅园。
远远的,两女看着坐在凉亭里的纳兰若玉,跟陈天恩两人。
慕容正兰忍不住问了一句:“李修无,这是竹峰的玉尊天人?不等李修元回话,陈天恩看着两人警惕地问道:“你们是谁?”
司马静云跟两女招了招手,介绍道:“这是我的师尊,这是师弟陈天恩,他姐姐你们应该认识,也是我的师姐………两女发出一声惊呼,赶紧上来跟纳兰若玉见礼。
李修元想了想,跟陈天恩说道:“这两位是无极圣地的师姐,以后离她们远一点,小心把你拐去卖了。”
梅园里的李修元跟师尊两人成了园了和老农,师傅负责种花,徒儿负责种菜,在梅园里过起了人间烟火的日子。
慕容芷兰和百里云烟虽然没有见到小蝶儿,却吃到了李修元种下的灵桃,这对两女来说可真是一个惊喜。
连李修元也没想到,在梅园栽种的桃树,结出来的灵桃虽然比不上火域,但也有不少的灵气。
连着司马静云也摘了几个拿出家给爹娘品尝...纳兰若玉和陈天恩在梅山上吃了灵桃,没想到回到梅园又吃了一回陈天恩有师兄在,还有师姐宠着他,每天老老实实地在院子里弹琴,也不忘记读书写字。
慕容芷兰也不急看离开,逛多了儿回街之后,也
安静下来。
跟着司马静云一起,跟纳兰若玉学习琴道知识。
直到秋风起,直到主强于云里雾里在云水烟的安排下,在司马静云家的边上置办了一处不大的院子。
直到司马家族的侍女替两人布置好新房直到月圆之夜,纳兰若玉带着陈天恩替两人主持了婚事,慕容芷兰和百里去烟找两人要时。
他依旧还在云里雾里….月圆之夜,李修元独坐梅园,掌出古琴弹奏了一曲花好月圆有了师尊出面,他便没有离开过梅园。
便是师妹和王强的大婚之喜,也只是在梅园中提前一天,办了一桌酒席,算是尽到了师兄的责任。
日雪城人多嘴杂,他并不想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还有一点,眼下的他与其说是于梅园修心悟道,不如说是坐困愁城而不得其法。
还不到仲夏,云天虹带着小蝶儿和乌鸦在蓝田小住之后,便上了塔格雪山。
在四人挥手离并的那一瞬间,云关虹没有让小蝶儿跟他告别只是告诉他,火山下真有的一个可以离开的通道.....老和尚和云天虹已经离开,眼下他于佛法,于道法,连个交流的人都没有。
师尊刚刚入圣,于天地之间的感悟还不如他,他自然不好将自己的烦脑,再转移到纳兰若玉的身上。
人在司马静云的家中,纳兰若玉听看梅园传来的琴声,原本是一曲欢快明朗的琴曲。
在自已徒儿指间流出之后,硬生生有了一丝伤春悲秋的意境。
一时间忍不住喃喃自语道:“都说希望月长圆,人长久,你这又是何苦?抬头望明月,幽幽的月光照进凉亭。
落在李修元的身上,想看师妹,王强的当下一刻,李修元想到了当年初上天山,师娘李红袖寻上山来找先生。
那一年的中秋之夜,那时沐沐也不过四岁而已….想到这里,禁不住呢喃道:“但愿人长久,不要再分离。”
少年不知愁味,这次外出是陈恩最开心的时光。
师兄没有像天荒山上那般严厉,师尊也变得温柔了许多,更有师姐宠爱他,在他看来,比在楼兰的家里还要开心。
只是让他不开心的是,师姐刚刚成亲的第二天,师尊便要带着他回楼兰。
站在梅园的大门外,李修元一袭白衣,再次送别师尊和师弟,还有心满意足,再破一境的慕容芷兰和百里云烟。
这一刻,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奈。
分离是他最不喜欢面对的事情,而这一年他不得不面对两回:要说的话,他已经跟四人说了太多。
最后分别之际,只是跟纳兰若玉说道:“师尊记得让师弟修心为上,修行为辅。”
纳三若玉看看站在!外,像一棵树一样的弟子,禁不住悲从中来。
忽不住问了一句:“要不,你就别走了,留下来,这里的世界不好?李修元淡淡一笑:“没那么快,眼下弟子便是想要离开,老天也舍不得我走!”
慕容芷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试探着问了一句:“尚若师姐要来找你,怎么办?”
挥挥手,李修元笑道:“随便!”
最后还是土强和司马静云出声让车天离开,陪看一行人往城外而去回到凉亭坐下,悲从中来的李修元,如当年在玄关观送别先生,唐秋雨和梧桐公主那般。
将古琴搁在石台上,一曲阳关三叠自指间流出一道吟唱在风中响起。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敌人。
从今别后,诸天情思方种,有谁告陈.…秋风阵阵,将梅园的琴声,吟唱的声音送进了纳兰若玉的耳中,听得她柔肠
百结,拉着陈天恩的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陈关恩却皱眉问道:“师尊,师兄好像不开心。”
纳兰若玉摇摇头,喃喃自语道:“师兄是舍不得你离开..……司马静云感受着师兄心底的一抹悲情,忍不住拉着王强的手,轻声说道:“夫君,师兄是不是想家了?”
王强闻言,久久无语。
第五卷到了尾声,虽然快结束了,可是后面的依旧很精彩啊。
来张吧,谢谢。
谢谢每一个看过,支持过的兄弟姐妹,谢谢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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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五章 神算子,欧阳来访
让李修元想不到的是,王强并没有跟师尊一起回天云山。
而是在下雪之前跟司马静云一起往雪峰山而去
司马静云则是去往梅山找宇文琉璃和云紫衣。
两人都要完成各自的修行,王强告诉李修元,至少也要看到尊者的门槛,才会离开雪峰山,回转天云圣地。
整个梅园,除了梅氏时不时过来打理园子,便只剩下李修元独自一人在此,享受人世间的寂寞冷清。
眼下他完全就是一个老农加上花匠,整个园子里的果树的修整,菜地的耕种,完全由他一个人完成。
连梅氏都插不上手。
这一次,是李修元头一回尝到落霞仙人种桃树,酒醉酒醒年复年的滋味。
......
雪花飘飘,亚色寺里响起了诵经的声音。
天将夜,神算子坐在显得昏暗的山洞中,看着眼前两个一脸迷茫的女子,正在轻声细语安慰两人。
面容显得憔悴的两女正是玉龙雪山的乌素云和楚霓裳。
两人女离开天云山后,在回雪原的路上,楚霓裳吵着要来银川城逛逛,结果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亚色寺......
两女甚至不明白,只是在寺里喝了一碗酥油茶。
便落得一个神海被禁锢,被寺中的恶僧,逼着来到离亚色寺不远处......
一座高山之下的地底,跟无数的修士一起,在此开采矿石......
直到神算子来亚色寺中寻无名和尚无果,也中了道之后,才在地下的山洞里见到了两女。
入夜之后,劳作了一天的人们都各自歇息,只有神算子点了一盏灯,为两人开解。
看着两女眼里的怨恨和不甘,他倒是没有露出太过失望的神情;
打从他遇上李修元之后,见过了太多的烦恼,也见过比当下还要凶险的事情,当下的神算子。
将这一切,当成了一种磨难和修行。
神情平静地看着乌素云说道:“我离开白雪城的时候,去见过李修元,告诉他我要来亚色寺......”
乌素云的脸上已经染上尘世间的风霜,跟师妹一样,两女的手中都是厚厚的老茧。
连衣裳也换成了牧民那种厚布耐用的黑色。
叹了一口气,冷冷地说道:“他们若是知道我和师妹是玉龙雪山的人,我看这亚色寺也不用存在了!”
神算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低头沉默了许久。
楚霓裳的神情有些惘然,眼里有一丝怒火,想着倘若有一天得以逃出生天,只怕要一把火烧光那寺院。
片刻后,回过神来的神算子说道:“切记不能告诉任何人你们来自玉龙雪山,否则我怕他们会杀人灭口!”
乌素云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吓得拍着胸口说道:“好险。”
楚霓裳抱着她呜呜地哭道:“师姐,我好怕......”
乌素云有些慌乱无措,看碰上神算子问道:“算命的,你给我们算一算,李修元何时才会来这里找你?”
神算子叹了口气,看着两人悠悠地说道:“他打出回到白雪城,连大门都没有出过,他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有些问题想不明白,他就无法离开这一方世界......我算了又算,他怕是要明年,才能出门。”
乌素云想了想说道:“那么,我们就一起托梦给他,让他早点过来救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神算子静静地回道:“他一直告诉我不要急着破境,不妨停下来磨砺心境,我看眼下正是我们打磨心境的时候。”
乌素云闻言一愣,过了半晌才说了一句:“只能这样的。”
这就是三人当下的生活。
白天跟着一帮修士挖矿石,将矿石里的宝石挑出来上交。
然后换取水和粮食在此生存,否则只能活活饿死在此。
对于很多修士来说,对诸佛的信仰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却没有想到,自己明明是来亚色寺中修佛的,却成了一切不幸的根源......
除了神算子这样胸有成竹的修士,众人一时无法说服自己。
他们应该是修佛?还是应该像楚霓裳说的那般,待得脱困之日,便挥剑灭佛?
还是像悟道之后的李修元那样,先学会信自己。
只不过,信自己也得有强大的修为和对天地的感悟,否则连天都没有看到,却傻傻地开始相信自己。
那只有最后变成傻瓜,或者神经病。
即便像老和尚那样已经入圣,是天地间值得骄傲,有着无限光彩的所在,在最后一刻,也找不到相信自己的理由。
倘若不是李修元为他开解,只怕现在守在雪峰山上无法离开,更不要说去诸天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
但对神算子三人来说,对于在地下洞中挖矿石的这些修士来说,这自然是一件好事。
当他们都选择信自己,那么供奉在亚色寺佛台上的诸佛的力量,就变渐渐得虚弱。
诸佛在这里得不到众生之力,自然就会抛弃这里的住持和尚,抛弃这里所谓修行佛法的诸多僧人。
而这个时候的无名和尚,已经离开一亚色寺,去亚木寺里寻找心里的佛。
去天葬台上看众生的生死轮回,自然也看不到地下的神算子。
天空中的寒风呼啸,漫天雪花却拂不进亚色寺中佛堂那厚厚的门帘,佛堂里生了一盆炭火,丝毫没有一丝的寒意。
一个白须枯瘦,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和尚将身上的毯子裹的紧了些。
看着面前的一个胖和尚问道:“地底的矿石还有开采多久?”
胖和尚想了想回道:“最多两年。”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漠然,挥挥手说道:“待到矿石开采完成,就把他们统统都埋在地底下吧。”
......
这一年大年之前,欧阳轩和欧阳漫雪来了一趟白雪城。
两人准备明年大婚,想着上回没有见到李修元,所以特意前来相请,顺便请教一些关于修行的道理。
不想在通天河的渡船上,遇到了从梅山回来的司马静云。
当三人一起来到梅园的时候,李修元正坐在风雪弥漫的亭子里赏梅。
小火炉上的雪水在呜呜地鸣叫,一壶灵茶刚刚煮好,便迎来了远方的客人。
司马静云远远地喊了一声:“师兄一个坐在这里,不冷吗?”
李修元微微一笑:“不怕冷就过来喝一杯灵茶,我正想着就要过年了,你会不会回来陪你的爹娘。”
欧阳轩哈哈一笑:“这样的天气,也只有你这样的心思,才会坐在雪中赏梅了。”
欧阳漫地进了凉亭里,伸手拂去凳子上的雪花,坐下。
想了想,却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就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寂寞吗?”
李修元摇摇头道:“寒梅冷香漫天雪,正是煮茶好时节,哪里还有什么寂寞?”
当三人捧着一杯灵茶喝下之后,顿时觉得一道淡淡的冷香入喉。
欧阳漫雪忍不住惊叫一声:“这茶里搁了寒梅啊?”
司马静云也忍不住轻呼一声道:“好像去年冬天,师兄还没有这样煮过茶哩。”
李修元淡淡一笑:“一个人的世界,也有一个人的清静。”
司马静云只是喝了三杯灵茶,跟梅氏交代了购买年货之事后,便匆匆回家,说是明天再过来陪三人喝茶。
等到喝完三道灵茶,李修元带着两人回到小院里的客堂。
梅氏已经在客堂里生了一盆炭火,出门去招呼厨子多炒几样菜,招待客人。
欧阳漫雪将来意跟李修元说了一遍,李修元莞尔一笑:“恭喜两位修成正果,中秋的时候师妹和王强刚刚成亲。”
谢绝了两人的邀请,李修元只是送了一瓮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灵酒给二人。
想了想说道:“不到你们破境遇到麻烦,过不去的时候,不要喝这一瓮酒,便上放上十年,五十年也无妨。”
欧阳漫雪想了想问道:“我爹娘,跟师兄的爹娘,他们能不能喝?”
李修元想了想回道:“不是生死攸关之际,最好不要喝,除非是她们卡在某个门槛百年不得破境......”
这酒,李修元也没有给二人喝。
一瓮酒,便是一人三杯,也足够欧阳漫雪和欧阳轩两家人分的了。
欧阳轩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欧阳漫雪说道:“师妹,这可是救命的仙酒,可不能浪费了。”
这一夜,三人喝了两杯在春天酿的杏花酒。
一边喝,欧阳轩一边将银川城里发生的一些怪事告诉了他,连着欧阳漫雪也十分不解。
最后跟李修元问道:“从来只听说过孩子失踪,哪有一个大活人,还是数十,上百个银川城附近的修士,突然就消失了。”
李修元一愣,瞬间想到了当年在定安城遇到的那些麻烦事,没想到来到了玄武大陆,也会有这样的怪事发生?
屈指一算,便是神算子也离开了很久,一直没有消息。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吓了一跳。
以神算子金盆洗手之后的情形,会不会也被人暗算,抓去了某个地方?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他们抓一个大活人有何用,难不成要组成一个新的杀手组织不成?”
随后又说道:“不对啊,也没听说过白雪城里出了新的杀手......”
欧阳轩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们一直在追查这事,却苦于得不到一点消息,你要是有空,不妨往雪原走上一趟?”
李修元脸上的神情变了变,最后想了想回道:“让我先想想,既然连你们都查不出来,这事只怕不简单。”
还有一件事情他没说出来,自己眼下就是两眼一抹黑,哪里能知道银川城里发生的事情?
最多,跟师父请教一下,看看究竟何方妖孽,在祸害雪原大雪上的苍生?
只可惜云天虹和老和尚两人不在,否则这种事情,也瞒不过两位圣人。
欧阳漫雪打量着简易的客堂,咯咯笑道:“这梅园不错,只是你这客堂也太简陋一些了吧?”
摇摇头,李修元微微一笑:“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我已经很满足了。”
欧阳轩寻思一番,再次跟他提到了那事,最后喃喃自语道:“你若能将这些失踪的人找出来,也算是一件莫大的善事吧?”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道:“过了这个冬天,再说。”
第七百八十六章 问道,亚色寺的天空
欧阳轩和欧阳漫雪只在梅园住了三天,便匆匆往银川城而去。
此行虽然没能请到李修元参加他们的大婚,可是却得到了一个天大的机缘,这可是一瓮能救命的仙酿。
更不要说,身在白雪城的司马静云和王强的大婚。
李修元也只是让师尊去了司马家族,自己连门都没有出过。
既然李修元已经答应明年春天会前往雪原,在两人看来,或许那些消失的修士,真的能被李修元找出来。
而这一年的冬天,李修元原本风平浪静,无风无雨的心境,却被欧阳轩两人的到来打乱了。
最后,他只是告诉师妹司马静云,在接下来的两年,不要再去梅山修行。
便是要去,也可以回天云山。
司马静云一见师兄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当下也打消了春天之后,前往雪峰山的心思。
剩下的日子,他也让师妹多在家陪陪爹娘。
梅园就在这里,想来就来。
甚至让梅氏也回家陪家人过年,只要买好的年货放在梅园,便不用再理会,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起来更简单。
直到这天夜里,心有所思的李修元等来了久不曾现身的师父。
看着一脸凝重的徒儿,老道士有些心痛。
忍不住问道:“只是悟道,能把你愁成这副模样?你是不是白痴?”
摇摇头,李修元将欧阳轩两人跟自己说的那番话,跟师父又唠叨了一回。
最后静静地说道:“别人可以不管,只是神算子是我让他去雪原上看佛,倘若他出了事,弟子也会背上因果。”
老道士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徒儿的烦恼,竟然是因为此事。
摇摇头,将神算子当下的情形,将乌素云和楚霓裳当下的情形跟他说了一番。
“好像那两个女子跟你也有几分因果,她们若不是为了去天云山找你,也不会身陷魔窟了。”
李修元闻言之下,一时无语。
想了想取了三瓮用寒梅紫竹酿的酒放在老道士的面前。
静静地说道:“这酒弟子也不多,一瓮给老和尚前辈,一瓮给师父,一瓮给我爹娘吧。”
说完又取出一小瓮,倒了两杯放在桌上。
嗅着淡淡的清香,得意地笑道:“这还是跟菩萨要了一些紫竹,合着梅山上,跟这园子里的寒梅一起酿的酒,师父尝尝。”
老道士闻言端起来先放在唇前嗅了一下,然后浅浅地尝了一口,跟着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笑道:“要是老和尚回来,他可得流口水了。”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便是那黑风沼泽里的灵泉,也不知以后年年月月,还会不会再涌出......”
在他看来,倘若灵泉不再涌出,只怕这回酿的酒,便是绝响了。
老道士摇摇头,笑道:“做人要知足,有了这一瓮灵酒,你爹娘他们便是没有跟那女人离开,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想到自己的爹娘,李修元心里唏嘘不已。
他倒不是急着离开,而是想着是不是他跟须弥山了结恩怨之日,便是他跟爹娘再次分开的时候。
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些疑问。
师徒两人喝了三杯灵酒,老道士笑道:“这不是你酿得最好的酒,却是对你爹娘最有用的一瓮酒,不错!”
李修元淡淡一笑:“弟子原本打算到明年春天才会去雪原,出了这事,只能麻烦师父挥挥手,让弟子去往那亚色寺吧。”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李修元苦笑道:“还好,弟子没有在菩萨的紫竹林前飞升佛国,否则这些因果,谁去了结?”
“你又不是这一方世界的神仙,你若不在,他们难道不能自救?”
老道士摇摇头道:“好好想想,你总会有离开的一天,不管是这里,还是须弥山。”
李修元将剩下的半瓮酒推到师父的面前。
淡淡一笑:“弟子若一把火烧了那座罪恶的寺院,诸佛会不会来找我?”
老道士胡须一瞪,骂道:“你个白痴,你不是已经在那紫竹林前拒绝了他?”
李修元嘿嘿一笑,拍了拍手:“那弟子就做一回人间佛,他不管自己的弟子,我去替他管管。”
老道士收起面前的灵酒,想了想问道:“你想何时去?”
李修元回道:“明天一早,弟子先去寺里转一转经轮,再说。”
......
坐地日行三万里,一日越过通天河。
晨钟响起,天空中的雪花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飘落。
只有手抚经筒缓缓转动,一袭黑衣的少年,在围着亚色寺的大殿行走。
就像他来时在亚木寺中转动那些经筒一样,只是,当下的少年脸上有了一抹沧桑之意。
掌心和手指满是老茧,那是他在紫竹林前修佛百年留下的痕迹。
一如神算子和乌素云三人,在地底挖矿留下的伤痕。
因为有了师父的慈悲,可以让他从白雪城的梅园,随着漫天的风雪逆行北上。
越过通天河,飞过牛角镇,来到银川城外的亚色寺里。
虽然,比他跟欧阳漫雪的承诺早了一些,比神算子算出来的时间快了半个冬天。
今日如来、应、正遍知,怜愍众生,覆护众生,等视众生如罗睺罗,为作归依、屋舍室宅......
一切众生若有所疑,今悉可问,为最后问。
这一回,他在这里念诵的不再是地藏经,而是换成了那半卷《涅盘经》文。
来到亚色寺,他不打算化身地藏去打救这些入了魔的僧人,这些诸佛的弟子,以及某个坐在佛堂深处。
却身如深渊之下恶魔一般的住持老和尚。
就像他离开梅山前往通天河,前往凤凰城,前往楼兰和天云圣地一样......
他是来征服这一方世界的恶魔,而不是来搭救他们的。既然他还不能离开,眼前这座寺院,便也是他的天路。
嘴里诵出的佛经化为一些不规则的线条,与天空中缓缓落下的雪花纠缠在一起。
于是雪花与佛塔,当下一刹那的时间与空间,停止了流动......静止下来。
读书破万卷,当下的李修元已经不再读书。
他读过的书都藏在他的神海之中,一如三藏当年自西域取回那些读不完的佛经,便是三藏留下的笔记,李修元到现在也没有读完。
于是他暂时不读了,应该说是他在定安城前。
因为西门小雨,因为小蝶儿的伤痕而一日哭瞎了双眼之后。
他便开始了静默修行,佛法般若早在他的血肉之中,心如古井,水波不泛。
早起做完功课的僧人出门看天,看着看着,有人惊叫了起来。
于是发出一阵惊恐的嘶吼,再不顾平日里要守的规矩,招呼已经同伴出来看天。
时光还早,早到附近的牧民还没有来寺里见佛,空荡荡的回廊里只有如黑夜一样的少年。
一步一步,转动一下经筒,往前踏出一步。
众僧望向天空,渐渐地,有人额头突然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他们想要低头,却又不敢低头。
众僧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倘若他们低头,便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有可能他们再也看不到眼前这方天空。
有僧人挣扎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转过身往大殿里跑去。
对于众僧来说,只要他们回到大殿,坐在诸佛的面前,就能战胜世间的一切恐惧,恢复他们平静喜乐的心境。
“啊......”
跌跌撞撞冲回佛殿,跌坐佛前的僧人发出一声惨叫:“我的眼睛呢,我看不见诸佛了!”
令众僧感到恐惧的是,佛台上的诸佛似乎在这一刻闭上了六识,不再听闻世间的声音。
或者说,当天地万物静止下来的一刹,诸佛已经弃他们而去。
僧人不在佛前盘坐,而是站起来,冲到大殿前,去雪地里刨出石块扔向天空。
他们要用自己的力量,打破这一方凝固的世界,要让天地万物回复到之前,或者之后的那一瞬间。
奈何这方天空已经凝固如铁,便是众僧扔上天空的石块,也被凝固......于是众僧开始抱头痛哭。
甚至有人倒在地上不停地扭动身体,一边喊叫,显得极为痛苦。
“嗡......”一声响起。
却是转动经筒的少年复作是言:“世间空虚!众生福尽,不善诸业增长出世......我等从今无有救护,无所信仰,贫穷孤露......”
这不是亚色寺中老和尚们诵出的佛经,是众僧从来没有听过了佛经。
如天音一般,在亚色寺中出现。
少年口中诵出的佛经如来自深渊之下的咒语,如天空落下的雪花,在这一瞬间化作漫天的箭雨,射向众僧。
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楚,在众僧的身体中蔓延开来,一个个脸色苍白,嘴唇在轻轻地颤抖。
因为太痛,太恐惧,竟然没有人在这一刹那喊出声来。
天地万物在这一瞬间停止,亚色寺中一片安静。
只有少年转动经筒的声音,那一声声如咒语一般的诵经声在众僧的耳边回响。
如一把把刀剑,不停地刺在他们的身上,仿佛要将众僧劈开,劈成一地的碎片,然后化作那天葬台上的碎肉......
去喂已经饿了三天三夜的秃鹫们,去完成他们的生死轮回。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坐在大殿深处的老和尚,这一刻也如同大殿上的诸佛一样关闭了六识。
耳中听不到众僧的惊呼声。
只有那胖和尚闻言,从佛堂里冲了出来。
望着眼前众僧的模样,发出一声质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身为佛门弟子,怎能在地上扭动......难道你们都疯了?”
正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僧人,脸色苍白地指向天空,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胖和尚一愣,抬头望向天空,只是看了一眼便迅速低头,不敢继续看下去。
而是惊叫道:“这怎么可能,我的老天啊......你要什么,请你告诉我,不要吓我,也不要折磨这些无辜的家伙。”
地上的僧人无法回答他,天空中也不会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地上的僧人依旧在挣扎翻滚,雪花化泥再化成雪水渗进他们的僧衣,嘴里,往胸口最火热的地方渗去。
胖和尚伸手抓起地上的僧人一个个扔进大殿之中。
这些僧人即便被胖和尚扔进了大殿,身体依旧不停地颤抖,忍受着无边的痛苦。
双手抱着头颅,不停地喊叫。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无数的僧人,在这一瞬间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喊道。
经筒停止转动,佛经不再诵出。
一道声音传进众僧的耳中:“玉龙雪山之巅,雪崩的刹那,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
这是一些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故事。
真相就是最残酷,也是某些人假装不愿意去面对的事实。
只是,倘若连真相都说不出口,又何必修佛?“明天,更精彩!来一张票吧!”
第七百八十七章 佛言,和尚的天空
一边转动经筒,李修元一边用强大的神识,笼罩住亚色寺这一方世界。
直到他在不远处的那座雪山之下,那幽暗的山洞之中。
看到刚刚吃过粥,准备开始一天劳苦之作的神算子。
跟面无表情,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楚霓裳,跟皱着眉头,脸上依旧带着一抹希望之色的乌素云,看到了更多已经麻木的修士。
他怒了,当他在紫竹林前三面佛前拒绝那一道来自佛国的神光。
于此人间,他便是佛。
于当下愤怒之际,他可以是佛,也可以是魔。
没有打扰到一脸平静的神算子,将神识从楚霓裳两女的身上收回,静静地望着站在雪地里大吼大叫的胖和尚。
胖和尚也终于发现突然出现的李修元。
当下怒道:“这天空,是你使出的妖法?你凭什么将天空禁锢?”
李修元回道:“因为他看不见你们在这里为恶。”
胖和尚闻言更怒,冷冷地喝道:“如此,你是来找麻烦的?”
即便是怒火中烧,胖和尚的脸上依旧有几分笑容。
只是脸上的笑容加上愤怒之后的扭曲,显得更为恐怖。
指着天空吼道:“你一个妖孽竟然无视天道,无视亚色寺里的诸佛!”
沉默片刻,李修元沉声说道:“亚色寺的诸佛已弃你们而去,你也成不了佛,因为我来了。”
“放屁,你以为自己是人间佛不成?”
话音未落,胖和尚挥动僧衣如一道旋风往李修元卷来,挟着滚滚的佛威,
他甚至不屑去问眼前这瞎子来自何处。
玄武大陆的风霜雨雪浇了数年,当下的李修元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少年......
李修元轻挥衣袖,如胖和尚那般,往对方回敬而去,如一道剑气瞬间斩出。
两道剑气在半空相遇,发出一声“轰隆!”巨响。
如天空落下一道惊雷,顿时打破了被凝固住的天空......无数的石块纷纷掉下,往胖和尚头上砸来。
为此他不得不停下攻击,挥手将天空落下的石块挡下,化作一阵石雨往亚色寺外飞去。
只见一道佛光自亚色寺的深处冲上天空,让天空的雪花继续缓缓落下,寒风再次呜呜地鸣叫起来。
抬头望着天空中缓缓落下的雪花,胖和尚忽然笑了起来。
指向天空冷冷喝道:“看见没有,你还不是佛!”
李修元点了点头,说道:“就算我不是佛,但是用来消灭你们,却也够了。”
胖和尚摇摇头,脸上的怒火不消,冷冷地喝道:“凭什么?你伤了他们的眼睛,我要取你的性命,用你的人头来点燃一盏佛灯。”
李修元指着不远处的雪山,说道:“你们还不是佛,哪来的胆子禁锢人间的修士?”
胖和尚怒道:“他们今世作恶太多,只有死在佛前,才能解脱。”
“你凭什么审判他们?”
话没说完,李修元以拈花之手自风中接住了几朵雪花,呵斥道:“便是凤凰城的皇帝,也不能禁锢他们!”
“我
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锃!”一声响起,胖和尚不知何时已经灵剑在手,于怒吼声中一剑往李修元斩来。
李修元指间雪花如剑,一片雪花刺破虚空,斩向面前化作人间之佛的胖和尚。
“铛!”的一声响起。
却是雪花化剑跟胖和尚的灵剑斩在一起。
发出一道铿锵的声音,如水之剑自佛和尚的胸前斩过,切开胖和尚的僧衣,却有
一道隐隐金光闪耀。
胖和尚冷冷一笑,丝毫不在乎李修元斩出的一剑。
但见金光闪耀,一道若水之剑只是刺破胖和尚的僧衣,却没有能刺破他如金玉一样的血肉之体。
胖和尚于刹那之间,化身为一座佛像,出现在李修元的眼前。
他知道这里是亚色寺,是他的世界,于这一方世界,他是佛。
于是他口中念佛,欲要用自己的禅念佛法,以手中灵剑,斩落眼前这个狂妄瞎子的人头。
只不过,站在经筒前的李修元却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无视对方的禅有多么雄浑,哪怕胖和尚已经化身亚色寺中的大佛,在他眼里,却远远不能跟紫竹林前的三面佛比拟。
所以他直接无视,眼中无佛,心里便毫不畏惧。
他甚至敞开神海打算放这家伙的神魂也好,禅念也罢,冲进自己的神海中来,然后在自己的神海中将其碾压。
手握灵剑,立于雪地里的那佛,口里吼出一声佛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只不过,眼前这家伙显
然不知道李修元的秘密。
从他在紫竹林前修佛百年,修成三世佛之后,在他放弃了佛国接引神光之后,他便不再信佛。
于佛国他的飞升路断,于是他便断了这心思。
断疑生信,从那一刹那开始,他开始相信自己。
自己就是那佛。
这一刻,便是有佛敢拦在他面前,他也会一箭射去,一剑斩落。
更不要说出现在亚色寺中的佛像,还是一个恶魔。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眼前这佛他只要不信,在他眼里便无佛。
神识凝望地底开始挖矿的神算子三人,默默地注视着神情有些虚弱,趴在地上喘气的楚霓裳。
嘴里喃喃念道:“你若是佛,今日我便为魔!”
随后,将指间的雪花弹向不远处的那座雪山,雪花化剑刺破漫天的风雪,飞进地底山洞之中。
如一把灵剑,如梦幻一般落在神算子的掌心。
神算子先是一惊,心道这地底世界哪来的雪花?
然后他怔怔地看着雪花在掌心融化,脸上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一片雪花落在楚霓裳的额头,瞬间让她清醒了一些,看着乌素云问道:“师姐,这哪来的雪花?”
乌素云没有吭声,只是怔怔地盯着在她指间飞舞的雪花。
久久不语。
神算子想起少年拈花之指的那一道雪花化剑。
轻声说了一句:“地底暗无天日,自然不会有雪花......他来了。”
乌素云也悄然间想起了天云山之行,那一幕的画面
在她眼前浮现。
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拉着楚霓裳的手笑道:“这还没过年呢,他就等不及出门了。”
神算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静静地说道:“那座寺院要塌了!”
......
手里再无雪花,李修元将其换成了一把寸长的竹剑。
这是他在紫竹林前,用那紫竹削成的竹剑。
当他手里捏着一把细细的竹剑,便恍若握住了这方世界的天空。
在地底最深处一帮采石人群里,突然传来了一道会心的微笑,听在李修元的耳中,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望着眼前这尊手握灵剑的大佛,静静地说道:“来战!”
雪地里的大佛微微一顿,一声怒吼,往李修元斩出了凝聚了诸佛之力的一剑。
也是凝聚了这一方天地灵
气的一剑!
一时间只见佛光喷涌,剑鸣如雷。
跌坐在大殿里的僧人们,被雪地里闪耀的佛光所震惊,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跌坐。
嘴里拼命地念诵经文,于这一瞬间求佛。
“嗡!”一道剑气如金光斩破雪雾,自风雪中呼啸而来,欲要刹那斩落。
李修元静静地站在经筒的面前,手中的竹剑跟他一样化成了一块岩石,没有丝毫的颤抖。
静静地说道:“当我看不见你的时候,你便不再是佛!”
雪地里的佛目光有了嗔意,神色已无慈悲,眼见早已深中三毒,哪里还有诸佛的平静喜乐之意?
“铛!”的一声。
那佛斩来的一剑如闪电一般落
在李修元的胸口,却发出如晨钟一般的声音。
这一道带着恐怖杀意的剑气,便是斩在李修元身前三尺,也不肯散去。
李修元神情不变,感受不到一丝的痛苦。
令大殿里的众僧不解的是,寺中执法长老斩出那一道凝聚了佛法的天意的一剑,竟然无法将瞎子的人头斩落!
“身前三尺是我的世界!”
李修元手里捏着竹剑,冷冷地喝道:“道高三尺,魔高一丈,我即为魔你如何伤我?”
雪地里的佛,当下极为震惊。
怒吼一声说道:“放肆,我以诸佛之力,以这一方世界之力,定斩你于寺中。”
李修元抬起头来,静静地望向虚空,摇了摇头。
静静地说道:“如此,你可以仔细看清楚,一念入魔,也可以斩去人间所谓的佛!我若为魔,世界便无佛!”
神算子忍住当下的震惊,这一刻,仿佛苍天为他打开天眼。
让他明明被禁锢了神海之际,也能看清楚那站在经筒前,脸上没有一丝神情的家伙。
嘴里喃喃自语道:“你们俩能看见他吗?我看到了一尊雪地里的佛,还一个将要入魔,斩佛的疯子!”
乌素云静静地说道:“那不是佛,是恶魔!”
楚霓裳无力地嘶吼了一声:“你既然是魔,还不一剑斩了那恶魔!”
李修元点了点头,跟身化佛像的胖和尚说道:“自今日以后,世间再无亚色寺!”
大殿里的僧人们在发出阵阵的诵经声,回荡在亚色
寺的天空。
站在雪地里的佛,早就挥手以无上的佛法将亚色寺那两扇沉重,往日需要数人才能打开的寺门关上。
关上寺门,一是不让来见佛的牧民看见他杀人的模样,二是不能让眼前的瞎子自他眼里逃脱。
大殿里几个僧人眼中流血,却没有停下诵经。
他们唯有用这近乎嘶哑的嗓子拼命地诵佛,以祈求诸佛原谅他们之前的罪恶。
站在雪中的佛无视李修元的警告,而是高高举起手中灵剑,一道佛光注入灵剑,一道天地气息注入灵剑之中。
目光冷漠有些凝重,神情却变得渐渐平静。
他知道就算自己无法挥剑降魔,寺里还有兄弟,还有雪山地底那些无数的武僧。
虽然看不到胖和尚化为佛像之后的模样,但是李修元的神识却能感觉到越来越多的佛光涌入那佛的身体。
于是他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望向天穹冷冷地喝道。
“既然你选择那恶魔一般的家伙,纵容他们于世间为恶,我便毁了你这安身之处!”
“轰隆隆!”
天空中有阵阵神雷在酝酿之中将要落下。
不知道是在警告化身为佛的恶魔,还是在警告眼中无佛亦无天
的瞎子。
佛像无法再忍,往前踏出如山的一步,往李修元一剑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