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幻境中一生的战斗
就在李修元斩出一剑的当下，巨人以黄沙所化的火焰，已经连成了一片火海，汇合着那些箭雨，重重地压了过来。
李修元身化金刚斩出的巨剑，跟漫天的火焰、箭雨相比，显得气势不足。
“轰隆！”一声，巨剑跟箭雨斩在一起，再加上滚滚而来的火焰，在天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不过，眼前黄沙所化的巨人如同黑洞一般，骤然出现在李修元的眼前。
将爆炸后所有的火焰、箭雨都吸了进去，甚至还想将李修元也吸进黑洞之中。
吓得他大吼一声，将手里的长剑死死地往身下黄沙里插去。
将整个身体往黄沙之中钻去……
呜呜声中，黑洞不停地发出恐怖的叫声，随着这一番打斗，让李修元有一种崩溃的感觉。
这一瞬间，巨人身前的黑洞将他所有的攻击都化为了尘埃。
而此时的黄沙巨人已经临近，它是主宰这一方天地的人物，既然已经出手，目的便是将李修元吞噬。
仅仅一步之遥，巨人就从就跨到李修元的身前三尺之地。
伸手一只巨大的手掌，往趴在地上的李修元抓来。
“嗖！”的一声响起。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李修元下意识地做出最简单的反应，在拔出长剑的瞬间往一侧横移出去一丈的距离。
生死之间，他只能下意识地避开巨人的手掌。
即便这样，这一道掌风还是将李修元拍得飞了出去，一道鲜血自他胸口上飞溅而出。
只是一道掌风便伤了他，若是被巨掌抓住，只怕是九死一生了。
与此同时，身在前空中的李修元依旧往巨人伸来的手掌斩出了一剑。
“砰！”的一声。
漫漫黄沙的手掌在这一瞬间炸开，化作一道罡风往四下斩去。
巨人不动如山，身在空中的李修元却倒飞而出。
看似是黄沙凝聚而成的手掌，拥有的力量却不是眼下的李修元能够阻挡的，即便他凝聚了佛门的涅槃力量。
眼下的他不是跟妖兽进行强硬的对抗，而是跟大漠中的一方天地厮杀。
不管李修元拼上什么样的底牌，都不可能取得一点点的优势，只能被追着痛打。
就算这样，李修元还是瞬间自黄沙中冲了过来，握着凝聚了涅槃之力，以及涅槃之火爆的长剑，自下而上，直斩而去。
而黄沙中的巨人也发出一声怒吼，一股滚滚的黄沙化为龙卷风席卷而来。
滚滚黄沙，如千万枝铁箭！
无坚不摧的涅槃剑气，这一剑却如同劈进了万丈深渊之中，没有一丝的回应。
李修元手中的长剑，距离巨人的头颅不过一尺的距离。
却再不能往前斩出，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如深渊的神龙，又似佛门的金刚，李修元第一剑都发挥到了极致，可以说是他的巅峰一剑。
却依旧无法伤到巨人分毫。
再一次，倒飞出去的李修元忍不住骂了一声，我又不是老天，你找我的麻烦干吗？
骂归骂，当下他还是很冷静，寻思着用何种方法破去眼前这个恐怖的对手。
在被巨人拍飞的眨眼之间，李修元左手取了一张符纸，往眼前的巨人拍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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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张爆炸神符，瞬间在巨人胸前“轰隆！”一声爆炸开来，漫天遍地的黄沙往天空中，往四下飞溅而去。
爆炸的风波往李修元袭来，化作一道击冲波，瞬间将李修元推向数十丈外的地方。
等他跌落漫漫黄沙之上，才发现被爆裂开来的巨人，又卷起一堆黄沙。
慢慢地，再次变成巨人的模样，站了起来。
“你究竟是人还是鬼啊！”
李修元看着面前的敌人发出了无力的吼叫，他终于明白，便是自己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显得那么弱小，那么无助。
便是他斩出蕴含了圣人之意的一剑又如何？
就算他用一张爆炸神符将眼前的巨人炸成漫天的黄沙又如何？
它只需要一道风，便能重新凝聚出来。
这是一个打不死的家伙，就像这片他无法战胜、征服的天地一样。
最强大的攻击都在一瞬间使出，却并没有像他每一次厮杀拼命一样，取得有效的战果。
跟这黄沙中的巨人比起来。他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按照眼前这样的攻击来看，就算把他活活地累死，怕也无法征服眼前这个巨人。
这个时候的李修元已经彻底迷惑了，分不清眼下究竟是在幻境，还是在最真实的风暴之中。
他要疯了。
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他的信心也被一点一点磨平了，也不奢望能够战胜对手，于是在黄沙之中转着圈跑了起来。
在他看来，这是自己打从修行以来最屈辱的一回。
一路走来，浪荡诸天，他没有跟任何对手低过头，哪怕是当年的狗蛋遇上梧桐公主和无花公子的时候，他也没有低过头。
从最初下天山开始，李修元就说过，只要他不死，就是这方世界的传奇。
于是他成了五域皇朝的传奇，成了修罗天域的传说，成了蛮荒世界的神迹……
只是他没有想到，来到时间长河中的大唐，他竟然被这一方天道折磨几近疯狂的边缘。
他以前的战斗是为了变得更高，能够从生死危机中活下去，甚至还能从点头中获取一些金币买不到的快乐。
这世上的任何事情都是如此，当你站上一定高度的时候，必然会有一个高不可及的山峰出现在你的眼前。
让你可望而不可及，让你绝望，让你疯狂。
李修元甚至都顾不上擦掉手上，脸上，胸口的血迹，再次仗剑而来。
拼死一战在一瞬间爆发！
这一回他从巨人的身后发起了进攻，在斩出一道剑气的同时，一张神符化剑也跟着斩了出去。
二道剑气一前一后，再也没有一点犹豫。
来吧！来吧！！
我的神符很多，我有使不完的力气，我就算打不赢你，也是磨死你！
他不相信这里的风沙会一直存在，风总有停下来的一刻，那就是他斩破虚空，脱离险境的一刻。
一念之下，佛门的涅槃之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展现出远超平时的力量。
然而，这一切都不足以支撑李修元战胜眼前的对手。
只见一道凛冽的剑气将巨人的一只手臂斩断，一道神符将巨人的头颅炸成了漫天的黄沙。
呜呜声中，一道旋风卷过。
面前的巨人随着黄沙卷上半空，再次呜呜地吼叫之中，站在了李修元的面前。
如此这般反复不止，李修元不知重复了几次，不知是多少次倒飞而出。
身上的伤痕已经数不清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多匀，只手长剑依旧紧紧地握住手里，一张张爆炸神符继续飞出。
要漫天的黄沙之中发出一阵阵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要他不死在这黄沙之中，他就不会停下战斗。
眼下这一战，对于李修元来说是最漫长的一次拼搏。
几乎积攒了一生的力量，都花在跟这巨人一次又一次地拼搏，厮杀，受伤之中。
“轰隆！”一声巨响，巨人踩着重重的脚步，终于不再跟他玩了！
而一双手挥动，挟着一道恐怖的天地气息，如同将这片大漠掀过来一样，如山的黄沙如李修元袭来！
它决定要收割眼前这个少年的生命，然后尘归尘，黄沙归于黄沙。
只见两只巨大的手臂，穿过漫漫黄沙，往风沙中的李修元一左一右横扫而来，无论他往哪边躲，都避不开这致命的一击。
于是他怒了，心道拼命嘛，谁不会？谁又不敢？
就在生死刹那之间，李修元掏出十几张爆炸神符，化作十几道斩天斩地的符剑，往前方扑上来的巨人斩去！
同时发出一声怒吼：“来啊，我跟你同归于尽！”
“轰隆！轰隆隆！！”
眼前的虚空中发出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李修元只觉得一座黄沙化成的小山往自己压了下来。
重重地往黄沙里倒下，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
当夕阳西下的时候，肆虐大漠的风暴渐渐停歇了下来。
憋了半天的小和尚终于走出石窟透气，晦明带着一帮僧人打扫石窟外的黄沙尘土。
月亮还没有升起，天地一片昏暗。
小和尚帮着扫了一会地上的黄沙，看着晦明问道：“大和尚，要是哥哥今天回来，在路上遇到了风暴怎么办？”
晦明望向山下的方向，想了想回道：“他以前在大漠里生活过，应该知道如何应对这恐怖的风暴。”
小和尚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那么，大和尚你呢？”
在他看来，大和尚也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修士，这样的风暴应该伤不了他。
晦明摇摇头，苦笑道：“我可不行，且不说我很少去敦煌城，便是这样的风暴我也没有在外面遇到过。”
大漠里的风暴每年都有，却刮不进石窟里的佛堂。
便是不动如山的晦明知道这风暴的恐怖，却也从来没有真正去面对过。
在他看来，自己是幸运的。
如果换成当年的小虎和淑子还在，肯定会笑话他，大漠里的修士连风暴都没有遇上过，那便算不是真正的大漠人。
就像给李修元赶车的车夫一样，遇上风暴不怕，只要找到应对的办法，或者在风暴来临之前能扭头跑路。
小和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望向敦煌城的方向说：“也不知道大哥哥回来，会不会给我买吃的。”
打从皇城出发，李修元便一直宠着小和尚，从来没让他饿过肚子。
晦明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你要是饿了，我那佛堂里还有一些糕点，等我把这里打扫干净，就回去。”
小手尚拍了拍手，捏着手里的扫把说：“我帮你。”
……
缓缓地，一轮月儿自石窟的山上升起，照亮了一方天地。
风暴过后，大漠里异常寂静，连一丝风声都没有，更不要说一声鸟叫了。
大难来临之前，这里的鸟儿和野兽们都钻进了自己的洞穴之中，它们可比这方世界的凡人要聪明得许多。
连着找李修元寻仇的一行人，连着那干瘦的老人和胖头陀，也不见了踪影。
更不要说那个叫杨珏的青年修士了。
“嗤！”的一声，一只手从黄沙里冲了出来。
渐渐地，自黄沙下面钻出一个蒙着衣服和黑纱的脑袋，接着便是整个人也爬了出来。
掀掉堆上头上的不知有多厚的黄沙，李修元躺在地上，仰天望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第四百五十六章 身化星光，回竹峰
如掀掉压在背上的一座大山，躺在地上的李修元大口地呼吸了一番之后。
爬起来坐在地上，取出水壶咕嘟咕嘟喝了半壶水，这才缓过气来。
当他伸手摸着隐隐作痛的胸口之时，才发现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
想来是自己被在漫漫黄沙压住，一时透不过气来，陷入了幻境之中，还好，风暴消失，自己醒了过来。
倘若再昏睡下去，只怕是要真的要埋骨在这茫茫的大漠之中了。
四下望去，没有一匹马儿，也不见一个人影。
想必这些马儿不是跑赢了风沙往敦煌城而去，就是跟那些家伙一样，被这突如其来的黄沙吞没了。
既然四下无人，他也不再急于赶路。
取出买的干粮咬了一口，想了想又摸出一小瓮灵酒抱着喝了起来。
大难不死，虽然用不着仰天狂呼，也得先喝几口灵酒，恢复一些体力。
在他看来，这一回的遇险，丝毫不弱于在妖域遇险的那一次。
死亡废墟中虽然无比凶险，被那蛟龙吞了进去，可是他几乎立刻就失去的神智，再醒来已经在九天之上的荒野里。
而这一回，却给他一种无比恐惧的体验。
让他明白什么叫做人定不可胜天，让他有一种无力和挫败的感觉。
差一点，就醒不来了。
还好，浑身上来没有受伤，只是被黄沙压得酸痛，想来得静养几日，便能彻底恢复。
无论是当年在天山下大佛寺后山的小溪遇袭，还是后来去修罗战场于深渊里遇到蛟龙，以至于去到未来的天罗城化身狗蛋。
从下天山开始，他便一直在跟命运抗争，与人斗，与天斗，从来没有停歇过。
就算身在洪荒世界，带着澹台明月、宇文琉璃一行人，精神也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
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乏力，甚至想在这里静静地躺到天明。
便是喝了两口自己酿的灵酒，却依然无法改善他当前下的精神状态。
今天所有的潜力已经发挥到了极致，眼前的风暴再拖上一个时辰，他随时可能崩溃。
看着身前从黄沙里露出来的黄杨树，忍不住苦笑连连，心道大漠里唯有这样的树木，才能在这漫天的风沙里活下来。
不知何时，天空已经是漫天星光静静地照耀在他的身上。
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夜风中难得的一丝凉风，星光入体的李修元已经身化九天之上摇光星辰。
七星南指，已是盛夏。
渐渐地，漫天的星光如夏夜里的萤火虫落在他的身上，渐渐地往他的胸口汇聚而去。
胸口星光灿烂，跟九天之上的摇光星遥遥相对。
胸口处的星光化为浩瀚的星海，往他的四肢百骸，缓缓地流去。
而一颗神魂已经飞到了九天之上，绕过一颗又一颗的繁星，终于，落在了那梦里的星辰之上。
身在星空，遥望着浩瀚的星海，李修元试着寻找自己曾经去过的那颗星球。
那个让他当初放不下，完成须弥山的因果之后，还想要再去一回的地方。
一番寻找之下，最后让他的眼光落在了一颗并不十分耀眼的星球之上。
不为别的，只因为当下的摇光星落下一道耀眼的光芒，静静地照耀着星球上的某一方世界，某一座山峰。
梦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却在竹峰之上的摇光殿里。
身化星光，随着这一道照耀星海的光芒，李修元落在了玄武大陆，天云圣地的竹峰之巅。
当年的竹棚已经倒塌，换成了一座小小的木屋。
推开虚掩的木门，发现这里一应俱全，而且打扫得干干净净，显然是经常有人来此修行。
叹了一口气，眼里看着不远处的山洞。
当年在这里化作凤凰涅槃，身入深渊之下生死磨砺的地方。
如今想来，依旧恐惧不已。
只怕他有没有恢复修为之前，都不会再轻易踏进那山洞之中。
便是洞里依旧放着两缸灵酒，他也不敢走进去打开尝上一口。
摇摇头，踩着漫天的星光，一路往山腰的大殿而去。
就在当下的摇光殿里，纳兰若玉正跟着藏经楼的老人孟神通守着一壶灵茶，聊得正欢。
“我打算等到夏天到来的时候，就去梅山上看看女圣大人。”
纳兰若玉看着老人苦笑道：“我总得想个法子，看看能不能求得一丝入圣的机缘。”
老人叹了一口气，看着她回道：“若是我们宝贝徒儿还在，这只怕不是一件难事。”
“他啊……”
纳兰若玉摇摇头道：“通天河边的两人已经着魔了，守着一个食棚也不愿离去，挣的钱还要分给别人一半……”
老人哈哈笑道：“你又不是他们俩，怎么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纳兰若玉没有吭声，而是将壶里的残茶倒在一旁的桶里，用温水清理起来。
想了想不甘心地说了一句：“若是我那徒儿还在，这个时候煮一道来自梅山的寒梅灵茶，倒是一件美事。”
“想喝灵茶，不用去梅山，在此也能喝到。”
还没等老人回话怼她，大殿门口传来了李修元的声音：“两位师尊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轰！”的一声。
纳兰若玉吓得惊叫起来：“你是人还是鬼啊，不要来吓我。”
老人摇摇头，指着一旁的椅子笑道：“难不成，你这是借了满天的星光，来看看我们两个可怜的家伙？”
李修元点了点头，挨着两人在桌边坐下。
看着老人回道：“弟子离此不知千里还是万里……师尊你眼下是何修为？”
自己的修为有限，李修元也看不清纳兰若玉的修为，只好问了一句。
纳兰若玉幽幽地回道：“当年你带回来万年神药炼的丹药，女圣也不许我吃，说是要我忍着，去感悟那天人五衰之劫……”
李修元闻言皱了一下眉头。
看着一旁面带笑意的老人问道：“老师，难不成师尊不入凡，也能成圣？”
老人点了点头，解释道：“先入凡，再成圣，这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而像你师尊这样，便等于是先过了桥，然后再回头想想究竟是如何过去的……”
“这是一件非常麻烦，还是危险的事情……没有圣人相助，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老人也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这便是，为何你师尊揣着灵丹而不敢吃的原因。”
想想不对，老人伸手抓住他的小手，静静地探寻了起来。
过了半晌才失望地问道：“这是为何？”
李修元双手一摊，看着两人回道：“弟子命苦，天人五小衰之劫渡到一半的时候，被一道星光召唤……”
“去了哪里？”
纳兰若玉一听吓了一跳，这渡劫之时被人打断，却是一件十分恐怖而且不可思议的事情。
便是老人也闻所未闻，只好跟着问道：“你去了哪里？”
“去了时间长河里的过去，一个你们不知道的星球，算了，不说弟子的事情了……”
李修元想了想，看着老人正色地问道：“老师，弟子有一事请教。”
老人微笑着回道：“你我师徒之间，有话随便。”
嘿嘿一笑，李修元指着纳兰若玉说：“若是我师尊在竹峰上感悟到了天人五衰之劫，老师能不能保她周全？”
他没有明着说纳兰若玉有可能一朝闻道，而接着渡劫成圣。
而是绕了一个弯子问老人是不是圣人，这话只有师徒两人听得懂，坐在一旁的纳兰若玉却是云里雾里。
老人闻言一哆嗦，看着他怔怔地问道：“我莫要吓我！”
纳兰若玉终于明白了过来，伸手抓住李修元的小手问道：“为何这些年不见，你又变成了当年的模样？”
她没有立刻去问自己的破境大事，而是看着李修元的模样感到好奇。
想了想埋怨道：“这要是让你的两个师妹看见，不得把她们气死才怪。”
李修元摇摇头：“弟子的事情一言难尽，眼下的我已经不再是神鸟凤凰之体了，还是说说师尊的大事吧。”
既然来到竹峰，他在给师尊一个不可能的机缘。
既然都是逆天而行，那何妨将诸天万道的机缘尽数加在师尊的身上？
便是眼前的老人，怕也有可能闻道之下再破境，成为这一方世界的……他不敢想了。
再想，只怕要将梅山的两圣招来此地……
老人没想到李修元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行藏，当下也不再隐瞒，而是淡淡地说道：“只要她能在竹峰闻道。”
“便可以去竹峰之巅的山洞里去渡那天人五衰之劫，有我在此，应该能护她周全，无人敢来打她的主意……”
纳关若玉听到这里，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抓住了李修元的小手。
生怕下一刻，这家伙就身化星光离去。
老人却在这时给纳兰若玉浇了一盆冷水。
看着两人认真地说道：“虽然我能护她周全，也只是对于外界想打她主意的家伙而已，而渡劫之事，却要她自己去面对。”
李修元点了点头，这事他亲身经历过，自然明白。
纳兰若玉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只要能渡那传说中的天人五衰之劫，便是身死道消，我也愿意。”
老人闻之一时默然。
纳兰若玉说的这番话，只怕是天云圣地几个尊者心里的想法。
哪怕有一线的机缘，谁不想立地成圣？与天地同寿？
纳兰若玉看着李修元不吭声的样子，声音颤抖着问道：“你不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话说，弟子也不知道。”
李修元看着两人静静地回道：“我还没有化凡，也没有入圣的经验，只有一个机会，不知道师尊敢不敢试？”
诸多机缘加在一起，在李修元看来，便是梅山的女圣跟老和尚两人，都能闻道再破境。
更不要说眼下的纳兰若玉了。
这可是万古难寻的机缘，换成旁人，便是楼兰城主府的那家伙，他也不会这么慷慨。
纳兰若玉看了老人一眼，老人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那分明就是，你若连自己的弟子都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纳兰若玉看着李修元认真地回道：“来吧，就在今夜。”
李修元一听笑了起来：“弟子怕只能陪师尊喝一道灵茶，一会儿就得回去……”
老人一听也吓了一跳，瞪了他一眼道：“既然如此，还不赶紧，也好让你见证这最为神圣，传奇的一刻！”
点了点头，李修元将纳兰若玉刚刚温过的紫砂壶拿起，放在自己的面前。
第四百五十七章 纳兰闻道，又见圣人
取出玉瓶，拨开塞子，倒出几片花瓣灵茶，落入壶里。
就在两人静静的注视之下，又取出两个不同的玉瓶，分别往紫砂壶里滴了几滴来自万里幽河，冥河的神泉。
这可是天地间最为神奇，也最为珍贵的神泉。
为了助师尊一朝闻道，今夜的李修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尝试一下。
就在两人目瞪口呆之下，李修元拎起火炉上滚烫的泉水，轻轻地往紫砂壶里注入。
随着一道独一无二的冷香散出，李修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呢喃道“这里有来自梅山的寒梅，有来自大唐雪山之上的寒梅，还有来自……”
听到这里，纳兰若玉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了。
听了李修元一番话，让她明白这一道灵茶，却是比梅山上的还要珍贵。
老人心里叹了再叹，心道这天地间恐怕也只有自己的弟子，才能有如此逆天的机缘了。
只是，李修元的话还没有说完。
看着两人继续说道“而这灵茶却是我亲手所种，用的是雪山上的雪水浇灌，沐浴了天地间最为不可思议的精华……”
“我师父曾警告我，不可以将这道灵茶给我所在的那方世界任何一个修士喝下……”
拎起紫砂壶，李修元缓缓往两人的杯里添上灵茶。
笑了笑“今夜，让我们一起创造神迹。”
让师尊纳兰若玉闻道化圣，这已经不是奇迹，而是天地间的神迹了。
老人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嗅了一下，激动地说道“如此，我也跟着沾光了啊！”
久不破境的老人，只是嗅了一下这淡淡的冷香，便断定今夜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纳兰若玉双手捧起面前的灵茶，也轻轻地嗅了一下。
然后看着李修元和老人浅浅一笑“没想到，我这做师尊的要靠着宝贝徒儿来感悟化圣的契机。”
李修元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笑道“对我来说，这就是一杯寻常不过的茶水。”
纳兰若玉没有理会他，而是捧着杯子小心地喝了一口……
“哇！”的一声，就在她将要把这口灵茶吐出的刹那，一只温暖的小手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巴。
“忍住，茶如人生，师尊莫要忘了……”
纳兰若玉一听，两眼哗啦啦的泪水直往下流，也不敢再往外吐，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老人表示不相信，只是一道灵茶，哪有这么神奇。
看着纳兰若玉笑了笑，端起杯子浅浅地喝了一小口……
“唔！”的一声响起，老人左手于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是瞬间便老泪横流。
不知道是被这道灵茶浓得化不开的苦涩之意所激，还是让他想起了修行路上的伤心往事
看着两人的模样，李修元叹了一口气。
苦笑道“这第一杯灵茶却是弟子自己跟师父两人品尝，莫说两位师尊，便是我那师父，差一些也吐了出来。”
佛说世间有八苦，分别是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
八苦乃众生轮回六道所受之八种苦果，为四谛中苦谛之要义。
汝等当知此八种苦，及有漏法，以逼迫故，谛实是苦。集谛者，无明及爱。能为八苦而作因本。
当知此集。谛是苦因。灭谛者。无明爱灭绝于苦因。当知此灭。谛实是灭。道谛者。
佛说八正道为一正见，二正念，三正思惟，四正业，五正精进，六正语，七正命，八正定，此八法者。
谛是圣道。若人精勤，观此四法，速离生死，到解脱处……
就在两人捧着一杯诸天独一无二的灵茶，默默的感悟之下。
李修元没有为纳兰若玉说圣人之道，在他看来，那些道是云天虹应该为师尊说过了无数回。
而当下的他，只想将佛法为两人解说。
在他看来，便是佛道亦是圣道，否则梅山边上的老和尚，也不会闻道成圣了。
一抹星光自大殿的窗口蔓延而来，喝了两杯灵茶的师尊已经陷入顿悟之中。
纳兰若玉脸上泪痕依旧，眉头紧皱。
似是想起了自己儿时的快乐和修行之后的各种艰难，以至于眼睁睁地看着师尊因找不到破境的机缘而坐化……
老人则是回到了当年的那一场大战，七峰中的两峰灰飞烟灭……不知道有多少热血的修士在那一场惊变中死去。
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李修元却犯起难来。
心道你们这算怎么回事？
难不成要我带着师尊去山巅的洞里？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感悟到天人五衰之劫啊？
当年他渡劫之时还是师父帮忙将山洞封印了起来。
那个时候的李修元，已经连封印洞口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依仗老道士的力量，而他也不想让沐沐两人目睹自己的惨样。
而且他也不知道这道灵茶能给老人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只能捧着一杯茶水，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两人，盼着老人能先于纳若玉醒来。
梅山之上。
一缕星光静静地照耀着斜依窗前的云天虹，心有所感的女圣望着窗外的虚空喃喃说道“师兄，天云圣地要出大事了……”
正在木屋里守着一盏孤灯念经的老和尚闻言一怔，随后笑道“你要不要前往凑一凑热闹？”
云天虹叹了一口气“我就不明白了，他一个啥也不是的家伙，怎么就可以在诸天里到处游荡了？”
老和尚摇摇头，静静地回道“各有因缘莫羡人，他也是你的后辈。”
忽然间，木屋外的湖里有一条肥美的鱼儿跃出水面，往木屋里的老和尚望了过来。
它不明白，为何已经好些天了，老和尚为何不往湖里撒鱼饵？
老和尚听到的湖里的动静，摇摇头，伸手将书架上的鱼饵抓起一把，走到屋外看着鱼儿笑了起来。
一边挥撒手里的鱼饵，一边说道“我终是有离开的一日，那个时候，你又将如何？”
鱼儿哪管老和尚的唠叨，只管游来抢食。
心道“你又不是鱼，怎么晓得鱼儿的快乐？要不你带着我一起离开啊？”
老和尚一怔，静静地看着湖水里露出脑袋的鱼儿笑道“那你也得先化形啊？”
云天虹眼见老尚没有立刻回她的话，却看见窗外的梅树上，站着一只夜鸟，正好奇地往她望了过来。
云天虹微微皱眉，挥手意欲把它驱走，然而这鸟儿却显得毫不惧人，反而冲着她叫了两声。
那意思竟然跟老和尚大湖里的鱼儿一样，你倒是带着我一起离开啊？
“师兄！”云天虹静静地喊了一声。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回道“一起吧，既然他想着帮自己的师尊突破天地限制，我们也略表心意，帮帮那女子。”
“这还差不多，你别忘了，他可没有忘记你……”
说完窗边落下一道星光，星光化作清风，越过重重关山，往竹峰而去。
摇光殿里的李修元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老人，心道你倒是赶紧醒来啊？
若是师尊哪啥了，总不成在这大殿里渡劫吧？
正自思量，二道星光进了大殿，带走了正在顿悟中的纳兰若玉，留下了一脸慈祥的老和尚。
李修元一愣，随后起身揖手行礼道“哪里来的星光，将两位前辈招来了竹峰？”
老和尚微笑着回道“说说，又是哪来的星光，将你招来了这里？”
李修元嘿嘿一笑“不瞒前辈，我不在你的眼前，我在时间的过去……佛说过去心不可得，而我却正在经历……”
说完看着面前的紫砂壶，只好苦笑着清理起来，心道这好好的，竟然要煮二道灵茶。
还好，有了两个圣人的出手，便是老人没有醒来，也不会误事了。
寒梅灵茶原本就是来自梅山的女圣，他没想到会在今夜，在竹峰跟两位圣人相遇，心里暗自欢喜。
或许要不要几年，天云圣地也有了明面上的圣人。
还是一个女圣，从此以后，玄武大陆又多了一个女圣人。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看着老和尚傻傻地笑了起来……
老和尚却没明白他的心思，而是回道“佛说过去心不可得，那是指还没有成道的凡人……你这是钻我的空子？”
摇摇头，李修元淡淡地笑道“我只是想，自己的天人五小衰之劫才堪堪渡了一半，却亲手造就了两位准圣人……”
要不了多久，化凡之后的无心也能立地成圣。
更不要说眼前得到三位圣人帮助的师尊纳兰若玉了，想想，李修元心里便激动不已。
老和尚点了点头，感慨道“你有值得骄傲的地方，认真说起来，你虽然还未成圣，却已经具备了圣人之师的境界。”
李修元吓了一跳，赶紧回道“晚辈惶恐，可没有那么大的心思，今日只是一道大漠里的风暴，便差一点要了我的小命。”
静静地，李修元将刚刚发生的一幕跟老和尚说了一遍。
然后叹道“那是我自修行以来最为恐怖的一战，面对一个打不死战胜不了的对手，又逃不了……真的就像一生之战，却看不到希望。”
正说话时，一阵清风进了摇光殿，却是女圣云天虹来到了李修元的跟前。
李修元起身跟女圣见礼，然后恭恭敬敬地说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未知我的师尊能否闻道破境？”
云天虹没有回答，而是淡淡一笑“赶紧的，让我尝尝你这道能让纳兰闻道的灵茶。”
李修元淡淡一笑，依着之前的操作，又煮了一壶寒梅灵茶。
老和尚想了想回道“在我看来，你在幻境里的生死拼搏，却赛过许多人苦苦修行数十年了。”
“此话怎说？”
李修元小心地为两位圣人的杯中注入滚烫的灵茶，一边问道。
“打不赢，要么跑掉要么身死道消，那能一次又一次重复地在死生之间折腾？”
老和尚认真地说道“生死之间的历练最为难得，你能以一介凡人之躯，而有这样的经历，属实难得。”
云天虹没有理会两人，而是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嗅了一下。
然后指着面前的老人问道“你的老师也是喝了这道灵茶而闻道？”
李修元嘿嘿一笑“晚辈的师父说，这一道灵茶怕是绝无仅有，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缘了。”
云天虹吓了一跳，皱着眉头回道“我不相信！”
第四百五十八章 圣人闻道，纳兰渡劫
如纳兰若玉一样，便是梅山女圣的嘴巴，也让李修元的小手瞬间捂住了。
看着云天虹难受的模样，李修元苦笑道“凡人有八苦，圣人呢……前辈莫要错过了闻道的一刹。”
一滴晶莹剔透，大大的泪珠，自云天虹的脸庞滑落。
默默地将嘴里的一口灵茶咽下，只是喊了一句“师兄……”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捧着手里的灵茶，如喝世间最苦最毒的药水一般，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老和尚端着手里的灵茶，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李修元。
李修元微微一笑“前辈，喝茶要趁热。”
老和尚点了点头，轻轻地喝了一口灵茶，然后跟之前的老人孟神通一样，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两行圣人的清泪落下……
不知道为了当年痴情的师妹，还是为了自己蹉跎的一生，便是做了圣人，也有几许不如意。
谁说圣人便没有烦恼？
静静地，李修元为两位圣人杯里添上灵茶，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都是圣人了，还揣着那点自尊干嘛？”
“前辈，我曾劝过师侄还了两回俗，最后他也化凡入圣了，莫要让云前辈一直空等……”
这一句，却是李修元的喃喃自语。
他也没想到，只是一道来自不同世界的寒梅，凝聚了天地之力，幽冥神河的神泉，再加上一道天地神光的灵茶……
竟然让玄武大陆的三位圣人一朝闻道，更是让自己的师尊看见到成圣的契机。
默默地，望着窗外的虚空，李修元叹了一口气“师父，我想你了。”
漫步在山间的老道士看着正弯腰种地的老和尚，忍不住笑道“这些事，让那些孩子去做就得了。”
老尚摇摇头，苦笑道“那可不成，你那宝贝徒儿都在做圣人的师者了，我却连种地的事情都嫌弃，那可不成。”
老道士哈哈一笑“他那是身化星光游荡诸天，作不得数。”
老和尚想了想回道“是不是他在那黄沙之下，生死之间又有所感悟？这才会去到了那曾经闻道的地方？”
老道士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这样的磨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经历。”
老和尚叹道“寒梅香自苦寒，他这是于生死之间悟道啊。”
老道士挥挥手，往山坡下行去。
一边回道“他这是还了两个师尊的恩情，也还了两个圣人的人情，甚好。”
摇光殿里，两位圣人静静地悟道之中。
正自发呆中的李修元却听到了老师孟神通的一声叹息。
一阵金光在大殿里弥漫开来，抬头望着眼前的老人，李修元一时间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只见金光弥漫中的老人脸上的皱纹不见了，一头白发在渐渐地变黑。
眼下的老人变得跟天道峰上的掌教一样，瞬间焕发了勃勃生机，不，应该是返老还童了。
看着缓缓睁开双眼的老人，李修元微笑着说道“恭喜老师再闻道。”
老人苦笑一声，看着李修元感慨地说道“本以为，我终其一生都无法再破一境，想不到……”
李修元吓了一跳，赶紧问道“难不成，老师要去渡劫了？”
圣人之后的境界，眼下他还不知道，老道士也没跟他说起过，若是这会儿老人要渡劫，怕是要打扰到山洞里的师尊。
点了点头，又随后摇摇头。
老人回道“等你离开之后，我再离开天云山，去更远的地方……修元，谢谢你替为师带来的机缘。”
李修元点了点头，指着面前的二位圣人介绍了一番。
也不管老人目瞪口呆，起身去摇光殿里寻了两个小小的玉瓶回来。
往里面放了一些来自大唐雪山的灵茶和寒梅，也是他炒制第二道的寒梅灵茶。
在他看来，这样的灵茶对于不离和尚和宇文琉璃，以至于竹峰的陈小燕，王强等人已经足够了。
毕竟最后一道灵茶他自己也没有多少。
然后将两个玉瓶一个递给老人，一个小心地塞进了云天虹的手里。
看着老人说道“麻烦老师把这灵茶给我师尊，等她渡劫之后，再给我师妹等人，能不能闻道，便要看各人的造化了。”
又指着云天虹说道“请老师转告梅山的女圣，这灵茶请他为通天河边的不离和尚二人一个闻道的机缘……”
更多的人，他眼下也顾不着了。
因为他已经感应到了九天之上星空的召唤，他就要身化星光离开玄武大陆了。
老人一哆嗦，伸手握着他的手问道“修元，你还要在那方世界游历多少年？”
从李修元的眼神中，老人感受到了离意和不舍，便是他也没有办法，无法留下自己的弟子。
“我也不知道。”
李修元苦笑道“眼下老师跟这二位圣人都有了因果，以后想来也不会寂寞了。”
老人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竟然连你师妹，和王强，平安等人一面都见不上了？”
“不成了，我也想留下来啊……”
李修元话还说话，便化为点点星光，往窗外的天空飞去。
老人眼前出现一道耀眼的光芒，直上九霄，往夜空里的七星飞跃而去。
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修元，你才是玄武大陆的传奇啊。”
这一夜，老人守着两位顿悟中的圣人一直坐到天明。
直到天边的朝阳升上天空，云天虹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老人苦笑道“哎呀，让道友看笑话了。”
话刚说完，却看着捏在手里的玉瓶发起呆来。
看着面前的老人问道“你那宝贝徒儿呢？”
老人微笑着回道“他自然回到过去了，我可留不住他，这玉瓶里的灵茶跟你们喝的有一点分别，说是给那通天河边的两个孩子……”
云天虹闻言叹了一口气，咯咯地笑道“那两个家伙一个是我师兄的徒儿，一个是我未来的传人，想不到李修元这么细心……”
“善哉……”
老和尚睁开眼睛，叹了一口气道“今日得见道友，实在欢喜……”
老人笑了起来，跟两人分别见过礼后回道“我那徒儿倒是跟两位道友的缘份更深一些，早早就替你们选好了传人……”
指着云天虹手里的玉瓶笑道“有了这寒梅灵茶，通天河边的两个家伙化凡，便不再是一件难事。”
云天虹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玉尊那丫头在竹峰上的山洞里，不知她要花上多久的时间渡完五人五衰之劫。”
老人点头回道“麻烦两位道友出手相助，这事就交给我了……”
云天虹想了想苦笑道“她渡完劫之后，便是……圣人出世，怕是瞒不了其他三大圣地了。”
老人一听，当即正色说道“瞒不住，便不用瞒了。”
在他看来，正好借纳兰若玉震慑其他三大圣地，反正眼下四大圣地都没有明面上的圣人。
若是天云圣地圣人出世，只怕往后百年，无人敢来打天云山的主意。
老和尚和云天虹喝了二道茶，又匆匆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便要决定离开了。
看着老人苦笑道“我们跟你一样，不能多留，要回去找个地方渡劫了……之后，我们再来竹峰跟道友好好喝上几杯。”
老人哈哈笑道“正好，我那徒儿当年酿的灵酒还有一些，我就留着，等两位道友来时痛饮。”
云天虹想了想，看着老人吩咐道“这灵茶，可不要轻易送出……”
老人正色说道“我那徒儿有过交代，只是给他放心不下的师妹和几个孩子。”
云天虹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老尚说“师兄，我们该走了。”
老和尚起身揖手说道“莫要让人去后山打扰她……再会。”
眼见两个圣人消失在摇光殿，老人的神识望竹峰的后山望去，望着跌坐洞中的纳兰若玉点了点头。
两不了几年，竹峰的主人便不再是尊者了。
而是该换成竹峰女圣了。
……
大漠之中，乱石堆里，黄杨树边。
李修元被一抹天光自梦中唤醒，睁开眼，只见黄杨树枝上站着几觅食的鸟儿，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要身上翻了一下，取出一把灵米放在身边的黄沙之中。
笑道“来吧，吃完这顿，我也要回去了。”
鸟儿一见，也不怕他，纷纷拍着翅膀飞下枝头，往他面前飞来，去抢食黄沙里的灵米。
这可是这一方世界没有的宝贝，不能错过了。
李修元取出水壶将喝了两口，望着天空中的一轮骄阳得意地笑了起来。
连着梅山的女圣云天虹和老和尚都来了竹峰，看来师尊纳兰若玉闻道渡劫之事是没得说了。
要不了几年，竹峰也该有自己的圣人了。
这一道突如其来的风暴，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却没曾想到，让他一番生死磨难、感悟之下，竟然回到了当年的竹峰。
想想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神识笼罩之下，石窟离此还有几里路，只能慢慢地走回去了。
身前的鸟儿吃完地上的灵米，看着面前的少年也不离开，大有跟着一起的意思。
李修元收起水壶，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黄沙，冲着鸟儿笑道“你们总得自己找虫子吃，除非你现在就能化形。”
说完迈开大步往前走去，鸟儿好不容易吃上一口灵米，哪肯离开。
纷纷跟在他的身后，甚至有胆子大的飞上了李修元的肩膀，去啄他的衣襟。
李修元也懒得理会这些小家伙，想当年在天山上，下雪天时，他可没少喂那么找不到虫子的鸟儿。
换了一个世界，这里的鸟儿依旧贪吃。
只不过，这个时候他去想着昨日来找自己麻烦的那些家伙，此时会身在何处？
就在他的神识已经看到了石窟上早起的小和尚，跟在老僧的身后去大殿里早课的时候。
前方的黄沙中有一道雾气若隐若现，不远处，一位胖子迎面走来。
黄沙中的胖子看到离他不远处的少年明显也是一愣，在这茫茫的大漠之中，难得遇上一个行人，只需一眼，他便笑了起来。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刚刚想着自己能从那恐怖的风暴之中活下来，真是一个奇迹。
没想到，眼下的少年也跟自己一样，神奇地活了下来。
李修元从不远处胖子的身上感受一道杀机，还未来得及细想，便见一道冷冽的刀光迎面而来……
第四百五十九章 黄沙漫漫，佛光闪闪
“锃！”的一声剑鸣，跟着便是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声响起。
一群跟在李修元身后，站在他肩膀上的鸟儿拍着翅膀纷纷飞上了天空，连鸟儿也被前方的杀气吓坏了。
李修元长剑出鞘，心里忍不住大骂了起来。
这好不容易从风暴里活下来，你就不能回家歇着，只是一照面，又来找自己拼命？
虽说如此，他依旧没有放缓手里的长剑！
而这个时候胖头陀已经冲了过来，戒刀斩出！
刀剑瞬间碰撞在一起，激起一串火花，吼叫声中胖头陀只想一刀结束眼前少年的性命，然后去寻找自己的同伴。
既然连眼前的少年都能活下来，他的同伴应该也能。
李修元双手握剑，顺势转动，剑锋转向胖陀之下，斜斜地往对手的胸口刺了过去过。
同一时刻，胖头陀半挽戒刀，挡下李修元刺来的一剑，左手一掌拍出，欲要将对手的胸口拍碎。
李修元神色不变，于刹那间一脚踢在胖头陀的大腿上，整个人往后倒飞而出。
接着再退，一直跟对手拉开了五丈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他不想跟这家伙近身缠斗。
胖头陀双眼一眯，手中戒刀再添三分力道，轰的一声，硬是生生地往李修元劈斩而来。
李修元哪会如他所愿，当下一退再退，长剑挑起一蓬黄沙荡向胖头陀的脸庞。
就在胖头陀收回戒刀护住脸庞的刹那，斩出一道剑气，往对手而去。
“当！”的一声，戒刀挡下在李修元斩来剑气，手臂却被剑气所伤。
一道鲜血自袖口往下滴落，再次交手胖头陀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受伤。
忍不住怒气冲天地吼道“老天整不死你，还有我呢！”说完脚下发力，如猛虎一般往李修元一刀砍来。
“找死，我成全你！”
李修元心道天不收你，我收你。眼下他知道跟这家伙没有道理可讲，只能分出一个生死胜负了。
只是胖头陀的戒刀全无章法，摆明了是以力取胜，要将他斩于刀下，一时间令人防不胜防。
只是，李修元却遇到过比这更凶险的情况，所以，他退了。
转身的刹那，长剑回斩，先是挑起一蓬黄沙然后再斩出一道剑气，飞沙之中藏着剑气，瞬间斩出一道不起眼的剑光。
胖头陀的刀很快，招式也很刁钻，但是在他挡下黄沙的那一刹那呆住了，因为他没有看见藏在黄沙中的剑气。
惊怒之下的胖头陀挥刀再斩，只是这一刀，他出慢了一分。
最起码，比他李修元隐于黄沙中的剑气慢了一分。
“噗嗤！”一声。
胖头陀的衣帛裂开，胸口溅起一道血花，李修元在瞬间再次往后飞身退出！
虽然伤了对手，这却不是致命的伤，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对手拼命！
“我去你姥姥的，你竟敢伤了大爷！”
胖头陀再次中剑，心情烦躁不已，胸口中剑导致他的速度也不得不缓了下来，低头看着胸口的伤口，破口大骂了起来。
而李修元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想速战速决。
他要回到石窟去，只要人在石窟，他便是无敌的存在，不用跟这些家伙拼命。
胖头陀同样不爽，他发现自己分神后期的修为，竟然无法完全压制眼前的少年，还连着被对手斩伤。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奇耻大辱！
胖头陀撕了衣袖将胸口的伤口包裹住，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瞬息间狂乱地轰出一刀，要跟对手拼命。
在拼命轰出一刀之下他还在寻思，他姥姥的，你凭什么能伤到我？
一退再退的李修元长剑横于胸前，挡住胖头陀轰来的夺命一刀！
旋即身子侧琮，长剑划过对手宽大的戒刀，刹那间长剑往下刺去，一时间鲜血洒落，溅红了黄沙。
接着还是飞身往一侧飞身掠去，躲过胖头陀轰出的一拳！
看着染红黄沙的鲜血，李修元冷冷地哼了一声，我便是打不死你，拖也要把你拖死！
有了于黄沙中幻境的体会，眼下他干脆不急了。
他要像那黄沙所化的巨人一样，打不死，战胜不了，一直拖着你打！
胖头陀看了一眼大腿上的伤口，心里却不甘心叹了一口气，心道还是大意了。
咳了一声，默默地将腿上的伤口包扎起来，又从怀里摸了一粒丹药吃下。
将腰畔的酒葫芦取了仰头喝了几口，发出一声苦涩的叹息。
现在的李修元，可以说是彻底激怒了胖头陀，他已经处于一个暴走的边缘，为此，他不惜要跟李修元拼命了。
身上已经有三处伤口，虽然不会致命却激发了他的凶气，如同火焰在经脉之中熊熊燃烧开来，让他很是不爽。
而此时的李修元，却如同一只自猎人手中侥幸逃脱的野兽，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
并且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他一口。
这让他更加恼怒，恨不得飞身抓住其人将之撕碎！
能够在自己戒刀斩出之下还能活着，已经是一个奇迹，要是还能伤到自己，那简直就是神话，胖头陀摇摇头。
他不相信眼前的少年有这么好的运气！
当呼吸都成为一种困难，每一次心跳都堪比一次攀登，这样意识还存在，还要强行去思考，已经是一种残忍的折磨。
只是，三丈外的李修元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抢攻。
他在等着对手出击，等着对手出错！
恍惚间，胖头陀觉得四下又起了风，呜呜声伴着漫漫的黄沙，往这里袭来。
于是他哈哈地笑了起来，手里的戒刀指着李修元说道“你能伤我三剑，算是极限了，现在起风了，你可以去死了。”
李修元摇摇头，并没有回话，因为他眼中的胖头陀在这一刻有了某些变化。
于是他手中的长剑不由自主地晃动了一下，他不得不收回横于胸前。
在哈哈大笑声中，在一道风刮起地上沙尘的时候，有一道身影在隐隐出现。
一个赤足的罗汉，脚踩金莲，缓缓地往李修元走来。
脚踩金莲的罗汉背后生着八臂，挥舞着各式各样的法器，对着李修元怒目而来，嘴里念着佛口。
在八臂罗汉的眼里，眼前的少年便是人间的妖魔，需要他降伏并一剑斩去！
与此同时，漫漫黄沙里有诸罗汉浮现在李修元的眼前。
当年在天下脚下大佛寺里曾经看过的罗汉，这一刻都竞相浮现，渐渐地将李修元紧紧地包围在其中。
出现的每一尊罗汉，都不弱于胖头陀的修为，先前李修元对付一个胖头陀尚且如此艰难，此刻的他更不可能一人面对这么多的罗汉。
然而，这些罗汉不会给李修元退出的选择，立刻举着法器而来。
首先斩来的是一把长剑，一把金刚手里才会出现的长剑，此刻便是出现在罗汉的手里，也丝毫不会影响它的威力。
斩破虚空的长剑，让李修元没有丝毫的选择。
于是他只能凭借着肉身的记忆瞬间挥手一剑斩出。即便他遇到再强大的敌人，下意识的反应便是顺手一剑。
一剑斩雪！
应该说当他雪山悟道之后，这一剑已经胜过了往日的一剑斩雪！
金色的剑光闪过，对上了李修元的一剑斩雪！
“当当当！”两剑在空中溅起一串火花，然而罗汉斩出的金剑就像是一座大山，直接将李修元拍飞了出去。
这还没完，一只巨大的佛掌袭来！
一手动，便如千手动！
接着出手的罗汉拍出的手掌，便发莲台上的千臂菩萨，一掌拍出接着幻化一掌，掌掌相接连绵不断。
只在李修元的目瞪口呆之下，便幻化出无数的佛掌，往他当头拍下！
“噗嗤！”一声！
手般佛掌袭来，直接拍飞了横剑胸前的李修元，没有丝毫的迟疑，完全无视李修元手里握着的长剑。
人在空中，一道巨大的疼痛往李修元袭来，他甚至有一种感觉自己的一身骨骼在这一刹那间已经碎裂开来。
如一只将死的小兽跌落滚滚的黄沙之中，还未来得及脱离那幻化出的千道佛掌。
一只踩天踏地的佛脚自虚空落下，往他踩了下来。
这是一只来自佛堂罗汉的赤脚，简直如同一座山岳。
每一道脚纹便是一道岁月之力，别说黄沙中的李个元，就算是一座大山也能一脚踏碎。
这一道征服世界一切的力量，重重地往李修元踩下。
身在黄沙的李修元哪敢让这家伙踏上？只好拍出一张化剑的符纸，一道看不见的寒光如闪电一般飞出……
一道轰隆地爆炸在虚空中响起。
漫天的鲜血自虚空中飞溅而下，落到李修元的身上却化为了无数的黄沙。
只不过，便是这一瞬间，无数的罗汉已经围了过来，纷纷祭出手里的兵器，向着李修元轰杀而来。
如如不动的胖头陀喷了一口精血，以自己的精血祭出这些罗汉，自己身化八臂罗汉，一起往蝼蚁一般的少年踏去。
要想自眼前这些罗汉手中突围，面对如此恐怖的一幕，只怕大唐皇朝，大漠之中，无人能够做到。
“轰！轰！轰！”
无数的兵器与佛掌拍出，往立身黄沙之中的李修元而来，誓要一招之间，将其彻底从世间抹去。
怔怔地，李修元没想到胖头陀竟然已经入魔。
不惜以自己的精血召唤出这些如神佛一样的魔鬼，于是他怒了！
一道怒火直冲心头，望着围攻而来的妖魔鬼怪们发出一声怒吼！
怒吼之下，跟着便是一道庄严纯正的“嗡！”地一声响起！
身体中最纯正浑厚的佛门涅槃之力被释放出来，瞬间化作万道金光往扑上来的如佛似魔的罗汉们，八臂神魔而去。
他要看一看，到底你们是佛，还是我才是人间之佛！
昨日才在黄沙之下的幻境中无比憋屈地战斗过，眼下绝不能再去品尝被人任意宰割的滋味。
于是，在胖头陀和一众罗汉的眼里，突然间，眼前的少年不见了。
无数道，千万道金光刹那间如天空的烈日一般交辉！
还没等这些家伙回过神来，万道金光幻化来一座十丈金刚，手握金剑，浑身上下闪耀着万道佛光。
万道佛光照耀之下，有一个个金色的佛经凝聚在佛光之中。
于一声佛吟声中，化为了万道金剑瞬斩而出！
第四百六十章 万道佛光斩神魔
万道佛光化为万道金剑，在阵阵佛经念诵声中，往眼前化身罗汉的神魔斩去！
在他看来，倘若胖头陀跟他单打独斗，自己怕是不好轻易战胜。
而这家伙竟然召唤出神魔一样的强敌，他也不需要再心慈手软！
在李修元眼里，这些召唤出来的神魔都不是真正的生灵，对于这些毫无情感的家伙他可以随便出手斩去！
于是，一瞬间有无数的攻击往身化金刚的李修行而来，让他几乎不能有寸进！
然而还没等这些家伙手里的兵器砸到金刚的面前，万道金剑已经降临！
金刚怒目，便要降伏四魔！
刹那之间，大漠里生出的万道佛光，瞬间将神魔们砸下来的兵器斩成漫天的碎片，往四下飞溅而去！
还不止于此！
佛光万道便是金剑万道，斩破无数兵器法器的金剑接着往神魔一样的罗汉们斩去！
往那数丈高的八臂罗汉斩了过去！
金剑斩过，如烈日照射在雪地之中，又似神剑斩入流水没有发出咔嚓之声。
扑上来的罗汉、神魔便被斩成了漫天的烟尘，甚至连碎片都没有留下！
因为金剑斩过，便是一道无明的神火熊熊燃烧开来，莫说空中的烟尘，连掉在地上的刀剑法器瞬间燃成了灰烬。
“噗嗤！”一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八臂罗汉在瞬间消失，被万道金剑斩去双腿的胖头陀倒在黄沙之中，彻底陷入癫狂！
指着虚空中的金刚嘶吼道：“怎么可能，你凭什么化身神佛，我才是这方世界的佛！”
金刚冷冷说道：“具足神通力，广修智方便，十方诸国土，无刹不现身……魑魅魍魉，也作神佛？！”
此时的胖头陀，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一道黑色的符文，开始从他身上蔓延出来，向着虚空中的金刚蔓延而去。
这一刻的胖头陀浑身上下都被这种符文覆盖，变得异常妖异，渐渐地在他身上竟然有一道黑色的光芒闪耀！
欲要以千万道黑色的光芒，化作千万道黑色的刀光，往虚空中的金刚斩去！
于是，在大漠漫漫黄沙之中，出现在诡异的一幕。
黄沙里的金刚和胖头陀，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这一刻的胖头陀已经彻底化成了一尊妖魔，脱下披在身上的佛衣，化身欲要吞噬一方天地万物的神魔。
疯狂的黑影出现，千万道黑色的闪电，往虚空中的金刚劈去。
一时间，天空如同有半边天空化作了黑夜，欲往光明的神佛弥漫而去。
虚空中的金刚静静地诵道：“以我神力，千劫测度，不能得知……”
一时间，犹如万尊神佛端坐天空中齐诵佛经，发出低沉却庄严的声音，天空中万道佛光流转，形成道光晕，将往黑夜里照耀过去。
这是光明与黑夜的碰撞，这是佛与魔于世间的较量。
数十年来未曾中断过的背诵，让佛经早就跟化成了李修元身体的一部分。
他就是一卷古朴的佛经，此时此刻的金刚，以人间最为纯正的力量，也最为耀眼的光明，往那神魔幻化出来的黑夜而去。
如来自九天之上的星辰，此时金刚的万道佛光，化身为千万道划过夜空的流星，向着黑夜撞击而去。
佛门涅槃神力被彻底释放出来，加上来自幽冥神河深处那些最为神秘的符文，紧紧地覆盖在金刚左右，将其化成一尊人间之佛。
佛现，魔临。
当光明与黑夜碰撞、纠缠在一起的刹那之间，无数的流星于刹那之间，在茫茫的黑夜之中爆炸开来。
化作那点亮夜空的星辰，化作那刺破黎明前黑夜的一道星星之火。
星星之火将所有的黑夜吞噬一空！
化身神魔的胖头陀浑身上下再无一丝的血肉，显然是一次献祭，便耗尽了他所有的生机！
虚空中的金刚静静地诵道：“一劫之内，所积尘数，尽充为劫……”
话毕一道金剑斩下，连着一道看不见的火焰，往黄沙中的那具黑色的骷髅，握着一把宽大戒刀的胖头陀斩落！
“咔嚓！”一声响起，已经变成黑色骷髅的胖头陀应声碎成了一地。
跟着便是一道火焰幽幽的燃烧起来。
……
一道风过，黄沙刮在李修元的脸上，如刀割一般。
望着黄沙里已经熄灭的火焰，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想着我到底是哪里招惹了你们？
一直以来，都是这些家伙去皇城里找麻烦。
李修元只是替那不在客栈的秦湘玉挡了一回，这乱七八糟的因果便缠上了自己。
想着昨天在黄沙之下那个奇怪的幻境，想着玄武大陆的师尊，想着两个师尊有没有闻道破境，去度天人五衰之劫。
顿时，觉得这方世界的魑魅魍魉也算不了什么？
摸回水壶晃了晃，才发现不知道何时已经喝光了，苦笑之下，只好拿出酒瓮抱着喝了两口。
心头微动，望着虚空喃喃自语道：“师尊，你已经开始腐臭了吗？”
玄武大陆，竹峰之上。
天荒山的劫雷惊得天云山的长老尊者心惊胆战，掌教去找藏书楼的老人扑了一个空，眼下又上不去竹峰。
只好招药尊前来天道峰。
看着药尊问了一番，才叹了一口气道：“你说这些家伙，明明有了万年神药炼的仙丹，怎么就不吃呢？”
药尊嘻嘻笑道：“话说掌教你不是也没吃？”
掌教气得嚷嚷道：“我哪有你们功底深厚，修行的时间也没有你们长，我还想再等等，把这修为突破到巅峰之境再说。”
药尊叹了一口气，幽幽地回道：“既然掌教都明白这个道理，你以为那几个老家伙不知道？”
“好吧，这宝贝在他们手里，我以后也懒得管了。”
掌教挥挥手道：“也不知道孟长老去了何处，这都三天不见人影了。”
药尊摇摇头：“眼下正值春天，弟子不是去天荒山里历练，就是跟着自己的师尊修行，没几个人去藏书楼，我看他是去竹峰了。”
“问题是竹峰也上不去啊？”掌教唠叨道。
药尊想了想，笑道：“不如让平安那家伙去竹峰去看看，孟老头会让他上去的。”
于是，平安便来到了竹峰下。
在扯着喉咙喊了一番之后，终于来到的摇光殿里。
看着已经十二岁的平安，刚刚回到摇光殿的老人摇摇头：“我说平安，你这回又是替那个老家伙来打探消息？”
平安围着老人转了几圈之后，忍不住拉着老人的手惊叫了起来。
嚷嚷道：“孟爷爷，你是不是变成妖怪了？”说完去端了一钵水过来，放在老人的面前。
老人闻言一愣，这才低头往水里看去，只是一眼便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摸着他的脑袋笑道：“我昨天夜里做梦吃了一粒仙丹，便成了这副模样。”
平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回道：“原来孟爷爷真的吃了药尊炼的仙丹哦？”
老人闻言怔了怔，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仙丹，怎么就忘了给那宝贝徒儿，这一急之下，全都忘了。
想来想去，好像也只能跟掌教一帮人如此敷衍了。
于是，老人叹了一口气回道：“回去告诉掌教就说我已经吃了药尊的丹药，你也好好修行，等你再厉害一点……”
平安闻言一惊：“难不成，孟爷爷给我也留了一粒？”
摇摇头，老人回道：“那倒不是，我会给你师徒两人另外的机缘，保证你会满意。”
平安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玉尊呢？药尊请她过去喝茶咧。”
老人摇摇头：“她一早就下山去了，估计是去雪山访友了，让药尊不要惦记着她，大家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看了一眼山洞里的纳兰若玉，老人哪敢让掌教等人知道眼下的情形？
就算要说，也是等到纸包不住火，等着玉尊成圣的那一日。
……
喝了两口灵酒，收拾一番，李修元继续往石窟的方向走去。
无论是梅山的两个圣人，还是竹峰上的两个师尊，对他来说都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像昨夜那样的经历，也只能是神来之笔，根本不由他自己所掌控。
眼下的他，只盼着早点回到石窟之中，好好地睡上一觉。
既然那胖头陀没有被风暴吞噬，想着那干瘦的老人应该也能活下来，倘若这个时候给那老人再缠上，可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眼下，他不想跟人再去拼命了。
而石窟里的晦明和失去了手臂的老僧，眼下都不是那干瘦老人的对手。
一边走，一边想着皇城雪山上的木屋。
于是自然地联想起在山上的那些日子，以及回到四十七号后的生活。
跟眼下的大漠一番对比，在大唐的日子里确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他已经很久不曾享受过雪山上那样安静的生活。
那些安静的日子让他想起了当年的天山，和修罗天域的落霞山。
在他看来，在自己筋脉寸断，失去记忆的那些年，跟着师傅在小道观的日子，也是他最开心，快乐的时光。
至少没有人上山去暗杀他，山上的野兽也不会想着将他吞噬。
还能跟在师傅身边学习如何写一道让山下村民们满意的符文，实在是一件值得骄傲的回忆。
天空飘来几朵云彩，将一轮炎炎的烈日遮住，让他有了些许的凉意。..
觉得地下冒着炎炎热气的黄沙，也没有之前那么酷热烤得人心慌了。
回到石窟，他要去找一壶凉茶喝下。
抬起头来往前望去，已经能看到山上的石窟，甚至能看到石坪前的老僧在用一只手臂弯腰扫地。
一看之下，顿时让李修元心里升起了一丝的歉意。
看来这次回去，得配一副灵药，将家家伙的断臂修复一番。
世间本无对错，老僧既然一心修行，他便应该给他一个闻道的机会。
至少在老僧离开石窟之前，这里有一个绝世修士坐镇，于山上的和尚们是一件善事。
想到这里，李修元加快了脚步，往前而去。
一边暗暗地自嘲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正自思量之下，突然间，前面的一道诡异的气息传来，使得快速行走中的李修元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
远远地，望着山脚下那道若隐若现的人影叹了一口气。
忍不住骂道：“你真是阴魂不散啊！”
第四百六十一章 阴魂不散挡归路
放眼望去，坐在山脚下的干瘦老人缓缓站了起来，一脸凄惨的模样。
跟之前遇到的胖头陀实在是天差地别，想来这家伙吃了不少的苦头，差一些就葬身在漫漫黄沙之中了。
连老人也没有想到，李修元竟然能在风暴中活下来。
看着步步而来的少年，干瘦老人气得指着李修元呵斥道：“你，罪该万死！”
一行同伴生死不知，自己差一些葬身于黄沙之下。
望着李修元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老人一时怒上心头，一身杀气凝聚到了极致，说话间就要一剑斩来。
李修元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来到了石窟的山下。
心道这真是冤家路窄，我才灭了你的同伴，你又急着来找我拼命？
当下冷冷地回道：“你是不是仗着人老，就可以做白痴是不是？是我来找你的麻烦，还是你来堵我的路？”
“那漫天的风暴没有要你的命，你就应该知足感恩，赶紧回家，眼巴巴跑来找我的麻烦，你不是白痴是什么？”
心想你都来了石窟的山脚
真以为柿子软的就好捏？岂不是我在山间挖的坑还在呢！
当日背着小和尚上山之时，李修元走得很慢，将当年那道即将消失的法阵，再次修补了一回。
想想，再怎么着也能替晦明遮挡百年的风雨了。
没想到，你倒是好死不死地冲了过来。
干瘦老人闻言大怒，他没想到只是一副凡人模样的少年如此狂妄，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要知道，他可不是胖头陀，他早已经踏过了分神境之上，属于这方世界难得一见的大修士。
要不了百年，就能看到飞升的希望。
老人的神情愈渐冷酷，如一只大鸟飞来，挥掌拍出，李修元眼前的整片黄沙轰然炸裂开来。
情急之下，李修元没有跟他硬拼，而是横移步数丈之外。
手一挥，铁剑出鞘握在手中，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
面对一个渡劫之境的老人，他更不能让这家伙靠近自己一丈之内，他要跟他远斗，然后想办法回到山上去。
老人口中一声大喝，怒发冲冠，一身破烂的黑衫猎猎舞动。
腰畔的长剑出鞘，剑气斩出带动一方的天地灵气，化作一道剑气旋涡往李修元斩来。
李修元一剑挥出，砰然一声，不敌老人的剑气旋涡，一道血花溅飞，染红胸口的衣衫。
只是一招，李修元便为老人所伤。
如同当日他跟老僧于雪地里拼命一样，眼下的老人胜在以绝对的境界，对他形成了压制，让他吃了一个明亏。
怒哼一声，李修元再次往后飞退了数丈，跟老人拉开了距离。
看着老人一副得意的神情，心道等着，看我如何收拾你。
在老人将渡劫之境的气势释放之下，李修元在他的面前就是一只蚂蚁，在老人眼里，眼前的少年已经是个死人。
跟老人想的不同，李修元并没有一瞬间将所有的底牌都使出，他要等一个时机。
一个老人出错的时机，那样他便能冲上山去。
即便这机会很渺茫，他也必须全力抓住。
因为并不知情的老人，只是顺势站在山脚挡住了他的去路，想必也不会阻止他往山间逃去。
他很清楚，要不是自己的佛门涅槃之体护身。
要不是自己神奇的经脉正要快速地修复，只怕老人那一剑就能要了他的命。
默默地掏出一方手巾，将胸前伤口裹住，他在等着老人发起下一次攻击。
“你可以去死了。”
老人冷冷地说了一句，甚至不屑于飞身上前厮杀，而是随手再斩一剑。
这一剑没有之前那样可怕，也没有形成吞噬一切的灵气旋涡，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剑。
或许在老人看来，当下的当年已经是强弩之末，并不需要他去消耗更多的体力。
只不过，即使是最寻常的一剑，也是凝聚了渡动力之境那恐怖的力量，远非之前胖头陀可以比拟！
只见一道灭杀一切的剑气，已经斩到李修元的身前。
而此时李修元手中的长剑也斩出！
一剑斩雪！
这也是最为简单寻常的剑法，并且快到了极致，比老人斩出的一剑不知快了多少！
然而，此时老人那可怕的灵压也降临到了李修元的身上！
“咔嚓！”一声在空中响起！
却是老人手里的黑剑在跟李修元的长剑斩在一起，瞬间将他手里的长剑斩断，而李修元的一剑斩雪也吓了老人一跳！
便是断了的剑尖继续往老人飞去，擦过他的脸庞，划出一道伤口。
一清鲜血，瞬间自老人的脸上往下滴落。
便是渡劫之进，拥有强大肉身和罡气抗体的老人，也被李修元一剑斩伤。
趁着老人一愣之下，李修元一飞身而退，扔掉了手里的断剑。
手一晃，又有一把长剑出现手中，斜斜地指着一丈开外的老人。
老人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少年在挡住他攻击的同时，竟然用断剑斩出了致命的一击，差一些，这剑尖便刺进他的眼中。
受伤之下的老人发出一了声怒吼。
看着老修元冷冷地呵斥道：“想不到将死的野兽，还要反咬一口！”
李修元没有理他。
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选择硬扛下去。
要么扛下老人的再次进攻，要么找个机会跟老人错身而过，往山间奔去，只要他上了山，一切都将调换过来。
静静地吸了一口气，李修元回道：“那胖子已经埋骨黄沙之中，下一个就是你了。”
“不知所谓，去死吧！”
这一次，老人都一身的修为凝聚到了极致，一时间在他身边有一道灵气风暴在飞速地旋转。
加上他手里斩出的一剑，顿时化为斩碎一切的黑色闪电，往李修元斩来。
李修元心道一声不好，下意识斩出一式潜龙在渊往往这道闪电而去！
在老人强大的灵气风暴之下，李修元手里的长剑根本不堪一击，只听“当当当！”一阵碰撞之中。
李修元的长剑再次断成了两截！
老人一见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便是你有两把剑又如何，我再出一剑就能要你的性命，你倒是跑给我看啊？”
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李修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静静地自身后取出一把长剑。
看着老人回道：“我有无数把剑，来战！”
他要激怒老人，找到破绽，然后冲进自己的布下的那道法阵之中。
老人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心里去惊骇不已。
他不知道李修元手里的剑究竟自何而来？这已经是第三把剑了，他决定要搞清楚这其中的原因，而不是急着杀死少年。
倘若这家伙有一个能容纳物品的……传说中的空间宝物，他……这就是他的东西了。
老人想到这里，显然是激动不已。
指着李修元，连一双枯如老枝的手都颤抖了起来：“那是……是我的。”
此刻李修元也终于冲出了老人灵压给他带来的束缚，周身有一道看不见的火焰在萦绕，将老人一剑斩来的灵压都焚为灰烬。
当他听到老人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显然愣了一下。
随后冷冷地知晓了原因，回敬道：“来战。”他要让老人激动，显然已经达到了目的。
只是，两人都会错了意。
一个想要李修元的宝贝，一个想要老人出错，然后杀出一条通途，往山上而去。
山上的石坪，站着一脸着急神情的老僧和晦明。
老僧看着晦明问道：“大和尚，小施主在山下遇到麻烦，要跟人拼命……我们要不要下山看看？”
以老僧的修为，他已经看来山下的老人显然已经站在了跟自己一样的修为，只是境界比自己要低上许多。
虽然当初李修元在皇城的雪山下斩了他的一只手臂，他也知道那个时候少年是因为山上的那道法阵。
而眼下，山下并没有一道可以供少年退敌的法阵。
石窟修心，终是让人生出了几许慈悲之意，替遇到危险的少年担心着急。
晦明看着山下的方向摇摇头，轻声回道：“不用，他有办法应付，我们前去只会给他添乱。”
老僧叹了一口气，悠悠地问道：“在你看来，小施主能赢？”
晦明淡淡一笑：“这里是石窟，有山上的诸佛护佑，他自然能赢。”
老僧仿佛明白了一些什么，叹了一口气说道：“再看看，不行我就下去帮帮他。”
山下的老人一剑斩出劈开眼前的黄沙，溅起的漫天黄沙挡住了李修元的视线，而他在趁着这一瞬间冲上去。
他要近身战斗，将李修元一招制服。
眼见老人激起漫天的黄沙，李修元只好闭上了双眼，周身一道看不见的火焰护体，一头冲出一漫漫黄沙之中。
然后往老人身前拍出一张符纸……
“轰隆！”一南声巨响，将两人身前的黄沙炸出一个大坑，巨大和爆炸瞬间跟老人斩出的黄沙一起，形成了道旋风。
不知卷起了多少黄沙往老人席卷过去，老人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李修元却利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如一片落叶从漫天的黄沙之中，从老人的一侧横掠而出！
撒开了腿，化为一道清风，往山道上飞掠而去。
黄沙漫漫，连着爆炸之后的旋风，老人并没有感觉到眼前的少年已经离开。
而是往前轰出恐怖的一拳，要将这漫天的黄沙轰散开来，只见一道剧烈的拳劲轻易地洞穿了面前的旋风。
渡劫之境轰出的一拳同样挟天地之力，将面前的黄沙挥扫一空。
露出一个大坑，却没了李修元的影子！
老人收回自己的拳头，脸上没有吃惊只有愤怒和不解。
然后神识锁定了附近的一切，终于让他看到站在不远处山道上的李修元。
于是他怒了，转身看着山道上的李修元冷冷地喝道：“你以为跑去山上的石窟，那些佛陀就能保佑你吗？”
只是，已经站在山道上的李修元却懒得理他。
身在法阵，当下的李修元如换了一副模样，全身的气势不再收敛。
这一刻的他便是这座大山，山跟法阵合一，山上的诸佛都在回应着他的要求。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李修元淡淡地说了一句：“放下屠刀，回头是岸，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轰的一声，老人顿时怒水滔天，有一种被人侮辱的感觉。
长剑指向离他不到二十丈的李修元吼道：“你连蝼蚁都算不上，凭什么叫我回头？”
第四百六十二章 身化黑蟒，以山降魔
山上和晦明和老僧都目睹了眼前的一幕，老僧忍不住问道“难不成，这石窟的山道上也有一道法阵？”
老僧被这个突然的想法吓了一跳，倘若是真的，山下的对峙和厮杀岂不是瞬间转换了过来。
若是如此，他要替那已是渡劫中期修为的老人担心了。
晦明望着山道上的少年，一颗心却飞回到当年大周的西林寺里，初遇李修元和小黑的那一天。
于生死之下，纵有着万千不甘，最后还是放下了世间的一切。
于大漠之中重生，而这一切，都缘自于山道上的少年。
他可不认为之前的少年一直在老人的威胁之下很憋屈，其中的缘由他也不好跟老僧解释。
只好淡淡地笑道“这里山上有诸佛，当他站在山道上，便是山上的佛。”
老僧一听，顿时凛然。
佛在此山，又何惧世间的风雨？
从离开皇城来到大漠中的石窟修行，他便断了世间的一切念想，明信之前的道心，一心向佛。
坚信自己也能像之前飞升的两位高僧一样，在此得道。
想到这里，老僧难得露出了一抹笑容“又见菩萨，心生欢喜，善哉。”
晦明一听，当下双手合十，赞道“前辈曾说断疑生信，看来师兄已经找到了佛法的真谛。”
坐在佛堂里写字的小和尚搁笔砚台上，望着窗外的天光，发起呆来。
捏着手指头算算，大哥哥应该回来了。
山道上的李修元，看着一步一步往山上走来的干瘦老人叹了一口气。
认真地说道“山是有佛，佛说放下屠刀，皆可成佛，为何你不愿相信？”
老人摇摇头，冷冷地呵斥道“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告诉我，你身上的秘密统统都会变成我的。”
李修元笑了，笑着回道“曾经有很多人都想打我的主意，很不幸的是，他们都入了轮回。”
“你的话太多了！”
老人等不及将李修元擒下，一探其中的秘密。
手里的黑剑往山道上的李修元斩来，于瞬间凝聚了这一方天地的灵气，化作一道滚滚的剑气漩涡斩来。
顿时将山道上李修元笼罩起来。
连着他一剑斩出的方向，自然也是被笼罩在了其中，他决定先将李修元拿下，哪怕将之重伤。
身在山道上的李修元感受到了这道恐怖的剑气漩涡！
在他没有失去修为之前，他也能斩出这样的一剑！
他清楚看似是旋涡将老人的剑气放大了，将剑气稀释了许多，好像威力不足，不如单一斩出一剑强大。
实则不然，其威力就像他斩出的繁花化剑一样，每一道隐藏在旋涡中的剑气，都是致命的一剑。
这才是老人真正的底气，想要重伤了李修元，然后慢慢拷问。
狂暴的剑气旋涡一瞬间往山间席卷而来，将路边的一切都吞噬，全部斩成了灰烬，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
有一把巨剑自旋涡之中往李修元迎面斩来！
这是老人以渡劫之境，汇聚了这一方天地灵气凝聚出来的一把巨剑，为的就是将面前的少年拿下。
这也是李修元自入大唐以来看到最有意思的一剑。
他没想到老人竟然能以天地灵气凝聚出一把巨剑，好像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把斩天斩地的真实巨剑。
横扫虚空，于怒吼声中往自己斩来！
而灵气漩涡中的数不清的剑气，如同一场恐怖的剑雨，不分青红皂白地飞斩而来，要将渺小的李修元瞬间吞噬。
就算遇上老人斩出强悍无比的一剑，就算老人将李修元的攻击都封住，让李修元在剑气旋涡中不得不定在山道上不得寸移。
他也没办法让自己的巨剑往前再斩出哪怕是多上一寸！
老人惊恐地发现，山道上的少年自他斩出一剑一直没有动，就像一个木偶一样站在那里，如如不动。
甚至在巨剑临头，将要斩到他胸口的时候，也没有动。
巨剑斩在少年胸前的三尺之处被定住了，如同斩在一道巨大的光墙之上……
于一阵咔嚓声中，巨剑连着漩涡中的无数的剑气顿时被反弹回来，往山道上四下散去。
李修元看着老人摇摇头，皱着眉头说道“山上有佛，于此山间，我便是佛，你拿什么跟我斗？”
眼下，他已经不屑再激怒眼前的敌人了。
山间有树，有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
身化神佛的李修元嘴里喃喃念道“所有草木丛林，稻麻竹苇，山石微尘，一物一数，作一恒河……一劫之内，所积尘数，尽充为劫！”
老人一见更是怒不可抑！
眼见就要到手的兔子，竟然瞬间化为了一只野狼，让他如何甘心，叫他怎能不生气？
更不要说，自己跟这家伙还有数不清的血债没有讨回。
老人怒吼一声，剑指李修元喝道“你想用妖法吓退我？在绝对力量的面前，我看你这妖法还有抵御多久！”
怒吼声中，老人激活了封印在血脉中的神秘之力！
于怒吼声中，老人的声音突然变成了一道冷漠的声音，浑不似人间修士，倒像是李修元之前斩却的那蛟龙的吼叫一般。
老人将其身体蕴含的能量都在这瞬间激活，并且唤醒了封印在血脉之中，便是老人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力量。
因为不甘，因为愤怒。
所以老人不惜代价，疯狂地唤醒了这道力量。
老人在这一瞬间化成一条黑蟒，向着山道上的李修元扑来。
手中握着的黑色长剑也骤然放大，向着李修元斩！黑蟒张着一张血盆大嘴，呜呜地吼叫道“黄口小儿，也敢阻路！”
面对身化黑蟒的老人，李修元叹了一口气，神情愈发镇定。
之前在胖头陀身化罗汉神魔的攻击之下，他都未曾有丝毫的慌乱，并且强势地击杀了对方。
而眼下他已经站在山道上的法阵之中，更不会有丝毫的慌乱。
黑蟒呜呜声中往山间扑来，一把巨大的黑剑，也往李修元直斩而下。
在黑蟒眼里，他的黑剑不知吞噬了多少的修士，于剑法上的造诣可以说是横扫一方天地。
更不要说，当下的老人已经完全被黑蟒掌控，只要它愿意，随时可以从老人的身体里冲出……
只不过，他在等一个化蛟的契机。
在老人看来，只要眼前的李修元胆敢斩出一剑，必败无疑。
在黑蟒的眼里，眼前的少年就是它脱离、吞噬老人之后，化蛟的契机。
只要它将李修元吞下，再将老人一身精血吞噬炼化，便能在此山间迎风化蛟，成为这片天地间最为恐怖的存在。
想到这里，它忍不住狂笑了起来。
只是，它没有想到，即便它老人不惜代价将它从血脉中召唤出来，眼前的少年依旧如如不动。
脸上并没有一丝恐惧的神情。
就在此时，黑蟒手里的黑剑斩出数十道剑气，剑气斩得山道上树枝、花草乱飞，往李修元而来。
这数十道剑气的背后，还有一张欲将李修元吞噬的血盆大嘴，齐齐扑了过来。
一时间山道上阴风肆虐，树木乱石纷飞，如人间地狱一般。
看着眼前恐怖的一幕，让李修元也起了好胜之心。
一刹那之间，他决定放弃用法阵对敌，他也要试试自己的剑法！
于是，黑蟒眼里的少年一手握剑，一手化作拈花之状。
一手拈花的少年身化神佛，一手持剑的少年则身化怒目金刚！
拈花之手于刹那将黑蟒斩碎的树枝、树叶、青草、飞花……以涅槃之力凝聚出的一道灵气，化为了缠绵在指间的一片雪花。
无数的雪花在拈花之手上飞速地旋转，化作千百道降魔之剑！
右手的金刚降魔之剑，凝聚了佛门最纯正的涅槃神火，神火迎风而长，化作一把巨大的降魔之剑！
黑蟒的瞳孔骤缩，张口往山道上的少年一口咬下，手里的黑色巨剑要将李修元斩成两截。
便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于生死交集的一刹……
无数的树枝碎石、落叶飞花所化的降魔之剑已经在高速旋转中飞进了黑蟒的血盆大嘴之中！
黑蟒脸色微变，欲将这些树枝碎石、落叶飞花自口中吐出……握着的黑剑继续往李修元的胸口斩下。
却不料这些一花一木所化的降魔之剑，在它血盆大嘴里嗤嗤嗤旋转，如同陀螺一般，势要将他的脑袋刺破，将他的大嘴刺成千万个窟窿！
黑蟒吓得魂飞魄散，一声暴喝，疯狂扭动着巨大的躯体，握着的黑色巨剑往下斩来。
“当当当！”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黑蟒的黑色巨剑，跟金刚的降魔巨剑几乎同时斩在一起！
黑色的巨剑被金刚斩成了粉碎，往黑蛇如金石一样的躯体里飞射而去！
这还没完，刺进那血盆大嘴里的千万道剑，竟然也锋利无比，比灵剑还要锋利！
降魔之剑刺破了黑蟒的脖子，以及那巨大恐怖的头颅在这一瞬间也有数不清的剑光纷纷破出！
“噗嗤！噗嗤！”
无数道黑血随在黑蟒巨大的头颅，脖子，喉咙处往外喷射而出……
就在这些恐怖的黑血将要飞溅到李修元胸口的当下，只听“嗡！”地一声响起，一道看不见的光幕升起。
将李修元紧紧地笼罩起来，将这些漫天飞溅而来的黑血挡在了光幕之外。
山上石坪处的老僧望着山下发生的一幕已经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一个渡劫中期修为的老人，在他看来已经十分恐怖了。
没想到老人不敌山上的法阵，竟然召唤出那更为可怕的黑蟒。
而这黑蟒却被少年的拈花之手，以佛门最为纯正的气息斩得整个头颅往外喷血。
喃喃地，老僧感慨道“这便是金刚降魔的力量吗？”
晦明回道“我说过，这里是石窟，山上的佛，前辈便是山上的佛。”
感觉到自己的头颅下一刻就要爆开，加上手里的黑色巨剑被斩成了粉碎，黑蟒不由吓得魂飞魄散。
不由得发出一阵呜呜地吼叫，试图拉高身体，往天空上，往山间的一侧飞掠而去。
“嗖！嗖！嗖！”
连续不断地轻响在山道上响起，无数的剑气自黑蟒那巨大的头颅中飞出，将它巨大的身体推向高空，往山道上飞去！
凛冽的剑气根本不给黑蟒逃逸的机会，将它死死地锁定在山道上的法阵之中！
第四百六十三章飞 箭屠蛟，梦里的天山
山道上响起一阵“嘭嘭嘭！”的声音。
于山道上左冲右撞，始终冲不出法阵束缚的黑蟒发出一声声的怒吼，一时间黑烟滚滚，不知有多少树枝碎石飞上天空。
老僧转过头来，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不可思议，实在是想不通啊。”
晦明看着他笑道“还没完呢，继续往下看。”
老僧眉目低垂，喃喃自语道“既然大阵已成，那妖蟒自然无处可逃了。”
晦明淡淡回道“说的也是，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老僧苦笑道“没错，只是太神奇了。”
山道上的法阵悄然启动，爆发出来的气势虽然没有了闪闪的金光，而这看不见的光芒却跟李修元连成了一体。
无论是看在晦明眼里，还是老僧的目中，都是那么神奇和诡异。
山道上的黑蟒一个巨大的脑袋已经被刺破得千孔百疮，即便这样，黑蟒依旧没有倒下。
因为它还有干瘦老人渡劫之境修为的力量支撑着。
于是它看着李修元冷冷地吼道“以气御剑，我也会！”
只见它挥动那长长的身体，卷起滔滔不绝的旋风，将山道上的矿石树枝化为无数的飞剑，往李修元斩来。
黑蟒将干瘦老人渡劫之境的力量使出，将山道上数不清的树枝碎石卷进滚滚的旋风之中。
凝聚出来的飞剑，令人难以想象。
看着山上的老僧和晦明两人目瞪口呆。
先前李修元以佛门拈花之手凝聚出来的无数道降魔之剑，在他们眼里已经是非常可怕。
没料到黑蟒卷起的飞剑更为恐怖。
以它眼下渡劫之境卷起的飞剑，是李修元之前降魔之剑的十倍之多。
数以万计的飞剑在山道的法阵中凝聚成一条蛟龙，由飞剑凝聚蛟龙，无数的飞剑上下翻飞，化作蛟龙欲要飞向李修元。
似这样恐怖的情形，老僧和晦明两人见所未见，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
如眼前这恐怖飞剑凝聚的蛟龙，莫说当前的法阵，只怕是连这半座大山都有摧毁。
对面由恐怖之力所化的蛟龙，李修元脸上没有一丝的神情。
而是看着黑蟒回道“待我斩了你的神魂，便是在灰飞烟灭之时。”
黑蟒面无表情地看着李修元，嘴里吐出一句“你已经死了！”
无数飞剑凝聚而成的蛟龙发出阵阵呼啸，露出了它凶残的一面，踏破虚空往李修元扑了过来。
只是在黑蟒冷冷的注视之下。
在老僧和晦明的目瞪口呆之中。
山道上的李修元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了手中的长剑，换成了一张透着远古之威，古朴之意的一张木弓。
木弓上搭着一枝光芒闪耀的铁箭。
李修元弓箭在手，一声轻吟“一箭射落天边雁，千人万人着眼看。”
“嗡！”的一声。
麒麟弓弦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一道黑色的闪电自李修元身前飞出。
无视黑蟒以渡劫之境老人一身修为凝聚出来的威压，无视山道上滚滚砂石碎枝，往空中扑来的蛟龙飞去！
一声清脆的箭鸣，压过了所有飞剑发出的呼啸声。
接着半空中以摧毁天地万物之势扑来的蛟龙身躯突然僵硬起来，然后在咔嚓中无数飞剑纷纷爆裂，化为漫天的碎片往四下而去。
不，这只是开始！
铁箭在麒麟箭弓弦的加持之下，一往直前，将飞剑所化的蛟龙射穿之后，一直往前直到射在了蛟龙的脑袋上。
“轰隆！”一声巨响，蛟龙巨大的脑袋瞬间被炸裂！
黑蟒以老人渡劫之躯凝聚了这方世界的天地之力，李修元的符箭同样凝聚了这座大山的力量，以及山间诸佛的神力！
扑向李修元飞剑所化的蛟龙被斩成了碎片。
身在山道上的黑蟒被炸得神魂俱灭！
李修元吟出那句“千人万人着眼看”堪堪说完，最后一个看还未落地。
神魂俱灭的黑蟒，连着渡劫之境老人的肉身，便在山道上熊熊燃烧起来，要不了一时半刻，就将化为山间野花的肥料。
收起手里的木弓，望向山上石坪上目瞪口呆的两人，李修元咧开嘴淡淡地笑了起来。
轻声说道“不好意思，吓到了你们。”
说完在山道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他要看着这家伙烧成灰烬再离开。
这一天两场厮杀，让他感到不胜厌烦。
默默揭开胸口的手巾，看着已经凝结住的伤口，想着只有回到山上，再洗清一番了。
只听一道惊呼声中，小和尚一路往山下跑来，不一会就来到了李修元的身边。
看着地上将要熄灭的火焰，惊叫一声“大哥哥，你怎么会受伤了？”
李修元摇摇头，指着散落在山道上的金银钱币笑道“小心烫着你，这些统统给你，也可以分一些给你的师叔祖。”
小和尚发出一声欢呼“嘿嘿，这下小宝要发财了哦。”
歇息了一会，李修元带着小和尚回到石窟里的佛堂之时，晦明已经煮好一壶热茶。
李修元端起一旁的凉茶喝了一大碗，这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两人苦笑道“别怕，他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
老僧点了点头，小声问道“这好好的，怎么会变成一头黑蟒了？难不成那老头人妖怪不成？”
修行了一辈子，老僧也没有见过今日如此诡异的一幕。
小和尚摇摇头，他就没见到李修元跟那老人和黑蟒拼命的情形，等他钻出佛堂，山道上已经燃起了一道火焰。
李修元摇摇头“要么是那老人早就被黑蟒夺了舍，要么就是他用自己的血脉饲养了一个妖魂，我也不想知道其中的缘由。”
在他看来，有妖便斩，有魔当灭，他不会关心这些家伙出自何处。
晦明倒是关心李修元的伤势，看着他问道“要不要找些金创药？”
“不用，我自己有药。”
李修元看着晦明认真地说道“山道上的法阵我已经重新布置过，应该再为你们守护百年之久……”
晦明点了点头，看着老僧和小和尚笑了笑“别怕，你们在山间便是安全的。”
李修元将买出来的食物和给小和尚的零食统统拿了出来。
摸着小和尚的脑袋说“这二天我实在累得慌，让我好好睡上几天不要吵我，有事等我醒了再说。”
小和尚拿了一盒糕点打开，捡了一块递给一旁的老僧。
自己也捏着一块，看着李修元问道“大哥哥这接下来，你不会再离开这里了吧？”
“不去了，在三藏来之前，我哪都不去了。”
摇摇头，李修元摸着他的脑袋笑了起来“我累了，就在这里陪你。”
喝了两道茶，跟晦明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李修元自去洗漱，往自己的层里而去。
就像他说的那样，眼下他什么都不想做，只要好好地睡上几天。
直到李修元走出佛堂，小和尚才从锦袋拿出一包钱币，里面有铜钱，银币，更多的是金币。
在晦明和老僧目瞪口呆之下，小老小心地分成了三份。
自己用手巾包好，收了起来，看着两人笑道“这是大哥哥给的，让我分给师叔祖和大和尚。”
晦明一哆嗦，看着小和尚问道“都是在山下捡的？”
老僧叹了一口气，忍不住问道“你哥哥呢，他不要吗？”
小和尚摇摇头“这些有一些是哥哥给的，有一些是我在山道上捡回来的，哥哥说他用不着。”
今日对小和尚的震撼不是李修元跟那黑蟒的厮杀，而是当他从山道上捡起数以百计的金币时，终于把他吓坏了。
在他看来，当初李修元给他十枚金币便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晦明摇摇头，看着老僧笑道“如此，便收起来吧，往后的时日长着呢。”
当年能看淡生死，眼下的晦明自然能看淡世间的钱财，何况这是李修元给他的，用不着多说什么客气话。
在他心里的李修元，便是这一方世界的神仙。
否则怎么可能以一介凡人之躯，一箭将那恐怖的蛟龙和黑蟒射杀在山道之上？
一场大战并没有惊到山上修行的众僧，只有晦明和老僧目睹了恐怖的一幕。
而这个时候，洗漱之后躺在床上的李修元又陷入了半梦林醒的状态。
因为他实在是太累了。
梦里的李修元没有屠龙也没有梦见老道士，甚至连自己的母亲都没有梦见。
梦回当年，却是三岁的南宫如玉自南宫世家来在山上的时光，那个时候，失去心爱女人的无心再次来到般若寺里修行。
为此，他不惜将年幼的女儿放在南宫世家，让爹娘带着。
那一年失去母亲，再失去爹爹的南宫如玉，多了一个像爹娘一样疼她的师傅。
身边跟着一个照顾她生活的小花，一起上了方寸山，在般若寺和玄天观两处地方来回奔波。
师傅在哪里，她便在哪里。
劝不了无心，放心不下南宫如玉的李修元，又带着她和小花一起去到庆州，一路收服水匪。
又在庆州剿灭了来自北海的土匪们。
山风呼啸，师徒二人在天山上一路攀爬。
冒着寒风，师徒两人攀登了一个时辰，终于踏上了一处看似石台的地方。
两人费力爬了一个时辰没寻到天山雪莲，却找到了一处神秘的山洞外面。
在嶙峋乱石堆上的悬崖，从下面根本看不到这座山洞，然而当他攀登上来后，这座石门便出现在他眼前。
仿佛这座石门已经在这里等了他千年的时光。
走进石门，两人往里只走了数十丈，就感觉到有热气迎面扑来。
他们看到的比以往看到的任何山洞都更加宽大、雄伟。
这里的空间幽深不知深几许，这是梦境中才能出现的地方。
就在这里，他遇见了教他铸剑的师傅欧阳东篱。
欧阳东篱为南宫如玉铸造了第一把剑，名云斩雪。
就在这里，梧桐公主破境到了分神，师傅欧阳东篱跟三人分手，去天山之巅渡他的飞升之劫。
梦里的天山，不仅仅是他少年跟先生修行的地方。
也是他后来自北海飞升离开之后，梦里想要回去的地方。
往日的点点滴滴在他眼前凌乱地飞出，如惊鸿一般，如闪电一样，不给他稍作停歇，不让他过多去品味。
如此这般，不知过了多久，梦里的李修元喃喃地喊了一声“师父，三藏人在哪里？”
……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一梦经年，三藏的麻烦
梦里花落知多少，梦里的李修元不知道。
石窟里的小和尚却是捏着日子成天盼着哥哥醒来，整整盼了将近三年。
若不是晦明拦着老僧，若不是小和尚被一张符纸堵住进不了哥哥的大门，只怕他早就冲进去。
就算浇一盆水，也要将大哥哥从梦中唤醒。
当山上的树枝发出新芽，当花儿还没有芬芳吐露的时候，一梦醒来的李修元已经带着小和尚离开了石窟。
离开之时，石窟的后山响起了隆隆的劫雷，像是在为两人送行。
坐在马车里，小和尚看着李修元问道“哥哥，大和尚要渡劫了吗？”
李修元静静地回道“没错。”
“会不会有危险？”手里捏着几粒瓜子，小和尚脸上露出的恐惧的神情，因为一道劫雷落下，如同轰在他的头上。
“不知道，不是你有师叔祖在陪着他吗？”
李修元淡淡地回道。
要安排的他已经安排妥当，护身神符给了晦明和老僧各二张，为的便是帮他们熬过最后一道劫雷。
至少老僧何时闻道，破虚飞升，便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了。
小和尚点了点头，看着他笑道“哥哥，我师叔祖的断臂真的可以恢复吗？”
李修元想了想回道“他若是相信自己可以恢复，便一定能恢复。”
给老僧配了一副修复断臂的灵药，这也是李修元最后能做的事情。
如此，他完是完成了此行石窟的心愿，也替小和尚解除了挂在心里的结。
按说，这方世界没有能做断臂重生的灵药，他出手之下，也算是逆天而行了。
好在，他一直坚持自己的原则，并没有扰乱这一方世界的天道。
小和尚知道李修元为师叔祖配制了灵药，他相信大哥哥的能力，就像他愿意跟着李修元一起出来看世界一样。
靠在马车的窗边，嗅着初春的芬芳，李修元却在想自己的心事。
石窟沉睡不知经年，还是师父将从他梦里唤醒，告诉他大唐三藏取经之事出现了一些意外。
这太宗办完一次盛大的水陆法会之后，三藏几次跟太宗皇帝申请通关文牒，都未获批准。
这一拖就拖到了贞观三年。
这也是李修元在石窟一梦不醒的原因，只怕是他梦中醒来，早就回到长安带走三藏了。
这一年长安大灾，官府允许百姓随丰就食。
无可奈何的三藏，只好抓住眼前时机混在灾民中，出长安，过天水，往凉州而去。
这也是老道士让李修元回到凉州等三藏的原因。
“凉州啊……”
李修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那可是他当初在大秦遇到孟姜的地方。
也是他带着公子扶的夫人，相府小姐前往长城时路过之地。
没想到挥手之间数百年，一番周折之下，又要回到那个快要从记忆中抹去的地方。
当两人坐在马车上离开了石窟，离开的敦煌之后，天空中的劫雷渐渐停歇了下来。
沐浴天降神光之后的晦明和尚，在大周皇城里死去的明帝，终于在大唐敦煌外的石窟后山，闻道破境。
厚积薄发之下，竟然一路高歌，直到突破到分神三重之境才停歇了下来。
连在不远处为他守护的老僧也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见过修士破境渡劫，却没见过能连破三重境界的，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于已经石窟的李修元了。
看着眼前瞬间恢复了青春模样的晦明和尚，老僧不由感慨地说道“可惜，小施主有事要急着离开，不能见证大尚的奇迹。”
晦明和尚摇摇头，看着他回道“前辈有所不知，我身上的所有奇迹，都是他一手所为。”
不能说出自己的往事，他也不知道李修元的往事。
但是不妨碍晦明对李修元的尊重和思念之情。
毕竟，若不是他当初放下世间的富贵，只怕早就跟武帝一样，消失在茫茫的岁月之中。
老僧摸着自己的手臂回道“我得回去试试那灵药，李施主说要不了一年，就能恢复如初了。”
这对于老僧来说，简直比他破境还有重要。
便是飞升离去，也得有一个完整的躯体啊，总不能以残废之躯去到另一方世界继续修行吧？
晦明双手合十，认真地说道“他既然给你配了灵药，定能医好你的断臂。”
……
红尘客栈，在秦湘玉的手里已经经营了两年。
这两年的生意不好不坏，却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因为这样她才有更多的时间跟着师傅修行。
四十七号院子里，师徒两人正守着一壶灵茶聊天。
望着客堂外的桂树，秦湘玉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李修元何时才能回来。
老人摇摇头回道“这事你得问问大唐皇帝了，他出尔反尔，害得三藏着和尚空欢喜一场……”
秦湘玉闻言点了点头，幽幽地说道“如此，李修元岂不是一直在大漠之中苦苦地等着和尚出关？”
老人淡淡一笑“这年头不好，不知多少灾民啊，我说要不你的客栈处开个粥棚吧，一天施点白粥，这钱为师出。”
没有立刻回答秦湘玉的话，老人而是转了一个弯，说了另外的话题。
在他看来，这事由酒肆来做不合适，倒是红尘客栈外地方宽敞，可以让客栈里的厨子，每天煮上二大锅。
便是李修元在皇城，恐怕也会如此。
话是见贤思齐，跟着李修元身边久了，连老人也生出了一些慈悲之意。
秦湘玉一愣，随后想到近来客栈的生意也越来越差，完全没有她之前的预料。
这盛世还没有来，倒是天灾来赶来了。
当下拍了拍手，下了决心回道“这事弟子来办就行了，哪能让师傅出钱？”
“不可，就当是为师你买下这四十六号院子的钱补回给你。”
老人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若是当早知你要做我的徒儿，这院子送你也就送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秦湘玉撇了一下嘴巴，嚷嚷道“李修元也不算贪心，他不是一文钱没要，全给了和尚？”
老人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看来公子真有先见之明，知道大唐皇帝不会同意三藏去取经，早早就把路费替他准备好了。”
秦湘玉想了想问道“难不成那和尚已经……”
“没错，他已经跟着灾民一起出了长城，往西而去了……公子会在路上跟他相会，此事你知道就好，切莫再声张出去。”
此事也是老道士相告，否则老人也不知道皇城里的风波，如何能才能告诉已经去了大漠里的李修元。
秦湘玉恍然大悟，止不住轻呼了一声“天啦，他的胆子可真大啊？”
她自然知道，私闯边关在眼下的大唐可是重罪啊！
老人看着她淡淡一笑道“你不用替他操心，一切自有天意，这粥棚，就先开一个月吧。”
老人说完，拿出一袋钱币搁在桌上。
秦湘玉点了点头，既然师傅有吩咐下来，她自然要照办了。
想了想，忍不住问道“春天已至，也不知道今年珝儿还会不会来长安？”
老人摇摇头“世道不好，我倒是希望她安心地在家里修行。”
在老人眼里，眼下的珝儿无论是在家里，还是来到四十七号酒肆之中，一样都可以修行。
倒是面前这个宝贝徒儿，他心疼得不行。
想着李修元说的那番话，看着秦湘玉反复叮嘱道“记住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最要紧的是你自己的修行……”
……
凉州城中，万安客栈的后院。
因为遇上灾荒之年，连客栈里也没有多少客人。
当掌柜一听李修元要包下客栈后的小院时，立马给了他一个最低的价格。
毕竟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
李修元捧着一卷经书靠在窗前，小和尚正坐在桌前完成一天的功课，抄写大秦的诗书。
李修元要他一边学习先贤的巨著，之后再跟着三藏和尚一想修行佛法。
这二年在老僧的教导之下，小和尚的修为也渐长，眼见要不了几年就能突破到筑基之境了。
两人三月离开敦煌一路而来，在客栈里又住了些日子，眼见这院子里的桃花已经化为了一树的青果。
清明早过，已经是暮春了。
小和尚煮了一壶水，看着一旁的李修元问道“哥哥，想不想喝茶？”
这些日子李修元除了让他读书写字，就是教他如何煮出一道让人满意的热茶。
李修元放下手里的经书，看着他回道“想喝就煮，喝茶跟你每天读诵的经文一样，不需要一个理由。”
小和尚“哦”了一声，便开始清理茶壶，将两个茶杯端去门外洗清了一番。
待到一壶灵茶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小和尚想了想问道“也不知三藏师兄何时才能来到凉州城里。”
李修元没有将皇城的变故告诉小和尚，他决定等着见到三藏之后，再考虑这件麻烦事情。
“快了，我们安心在此处就好，莫要心急。”
李修元心里想着现在是暮春，用师父的话说，怕是要等到夏末初秋，三藏方能离开凉州。
想想，这西去取经，果然是一波三折。
就跟自己当初下了天山一样，一路上都会遇到不同的麻烦，永远没有清闲的一刻。
小和尚想了想，笑道“没事，只要哥哥不急，小宝也不急。”
不知不觉，小和尚渐渐长大了。
他想着自己若是再大一点，修为再高一些，便能陪着三藏师兄一起去西土取经了。
两人喝了二道茶，李修元挥手说道“在屋里闷了几天，我们出门逛逛，顺便帮你买几件新衣服和鞋子。”
看着小和尚的衣裳越来越紧，李修元才想起来已经许久不曾替他置办衣服了。
小和尚一听，顿时是一口喝光了杯里的灵茶，拉着他的手往客堂外走去。
一路咯咯笑道“小宝的鞋子也太小了一些哦。”
出了客栈，两人上了一辆马车，一路往市集方向而去。
想着老道士告诉自己的事情，不得由忧心忡忡地说道“眼下时值乱世，我们置办衣裳也不能太光鲜了。”
小和尚想了想问道“哥哥是怕我们被坏人惦记上吗？”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看着他问道“倘若我不在你身边，你怕不怕路上遇到的土匪？”
第四百六十五章 小宝的名，三藏来了
暮春的风吹啊吹，吹动树枝头，也拂起了李修元心里的一抹愁绪。
眼看春已经尽，还没有等到三藏，便是风云不动的他，也有些着急了。
只有小和尚不着急，买了新衣裳，新鞋子，买回了一堆的零食，现在他每天就是安静地坐在窗前读书写字。
甚至时不时会给李修元种错觉，就像是当年的小虎坐在自己的跟前一样。
直到他叫了一声小虎之后，被小和尚边着追问了几天之后。
李修元才叹了一口气，摸着他的脑袋笑道：“小宝你也不小了，当年老和尚有没有给你起名啊？”
摇摇头，小宝嘿嘿笑道：“师傅一直管我叫小宝，还没有起名呢。”
李修元点了点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如此，我替你起一个名好不好？总不成你以后一直叫小宝吧？”
小宝点了点头：“哥哥帮小宝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吧，师傅说小宝长大了，他才会帮我起名的。”
淡淡一笑，李修元望着窗外的虚空发起呆来。
喃喃自语道：“菩萨，不如让小宝跟你姓吧？”
小宝一愣，看着他一时间怔怔得说不出话来，这屋里哪来的菩萨？
“唉！”
一道悠悠的叹息，自李修元的神海传来：“我说你怎么想着这事，你能不能凡事别扯上我行不？”
李修元闻言笑了起来：“那怎么办？我总不成让小宝跟着十殿阎王的姓吧？”
这个时候，小宝已经看着他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地藏一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回道：“想想，姓秦也不错哦？要不叫秦小宝？”
摇摇头，李修元正色地回道：“我想了想，就让他跟菩萨姓，叫做‘金无量’如何？功德无量，佛法无量……”
地藏一听，顿时收敛了笑容，口诵佛经道：“你不是想让他先入世，再出世吗？这么早便给他起了法号？”
“金无量？好像也不错哦？”
坐在一旁的小宝歪着头喃喃自语道，心想哥哥是不是又走神了，坐在那里自言自语。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回道：“小宝要陪三藏去西土取经，便是要入世也是在西去的路上，或是取经的终点……”
地藏闻言点头赞叹道：“想不到你替他想得这么细致，便如你所言，就用这个名字吧，我也助他一丝微薄之力，愿他终有得道之日。”
说在小宝目瞪口呆之下，一道金光自哥哥的神海飞出，于刹那之间没入了他的体内。
还没等他惊呼出来，便趴在桌前沉沉睡去。
李修元继续说道：“我也没想到三藏取经还没出行，便是一波三折，原以为替大唐皇帝做了法事，便会有出行的机缘……”
地藏叹了一口气：“你问问自己，打从开始修行佛法之后，不难吗？”
李修元闻言禁不住暗暗自省，想着自己一过往。
过了许久，才忍不住叹道：“我于佛法的修行，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解释得清楚？”
且不说当年修炼无相法身时，一道不死龙魂便难住了他无数年。
更不要说之后于诸天世界苦苦求取各种机缘，一路将无相金身修行圆满。
眼下的涅槃之身，才堪堪入门，于圆满之境更是遥遥无期。
地藏静静地回道：“各有机缘莫羡人，各有磨难也莫喊苦啊。”
李修元淡淡一笑：“多谢菩萨成全。”
……
从这一刻开始，小和尚便有了自己的名字“金无量。”
这一夜，因为地藏恩赐的一道金光让金无量陷入了沉睡之中。
连着李修元也早早地洗漱一番，去梦里去找老道士聊天了。
如他所愿，老道出现在他的梦里。
看着面前的师父，李修元忍不住问道：“师父，三藏和尚何时会到凉州城？弟子要如何陪伴他一路同行？”
“你想了如何伴他同行？”
神海里，传来了老道士那不冷不热的声音，仿佛来自天边，又恍若近在眼前。
李修元摇摇头，表示还没想清楚：“弟子也不知道，请师父给我出个主意吧。”
李修元记着自己的初心，决定不会过多去干涉三藏的行程。
至少在他陪着三藏的这一段路程里，他尽量不出手，而小和尚倒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这也是他从石窟出来一路都在头疼的事情，只要他和小和尚跟在三藏的身边，就难免会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手。
“弟子究竟要不要出手？”
轻轻地问了一句，李修元头一回有些迷茫了，甚至丝毫不比那一条鱼儿的故事轻松。
老道士沉默了半晌，才轻声回道：“这确实是一件麻烦事，你离得太近或是太远都不成，得想个妥当的法门。”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回道：“总不成，让弟子变成小黑当年的模样吧？”
“你不是小黑，如何变成他的模样？就算如此，那和尚也不认你啊！”
老道士摇摇头，想了想说道：“你不是有一道符文吧，我替你改良一下，你试试那个法门，兴许可以……”
说话，只见一道金光飞进李修元的神海，让他对符文一道有了全新的认识。
静静地揣摩了半晌，李修元笑了起来，觉得这个办法真心不错。
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看来一路自己跟金无量，跟三藏和尚都不会寂寞了。
关于符文一道，打从离开定安城之后，他还没有怎么用心去修行过了。
原来还有这么神奇的作用。
想到这里，李修元忍不住埋怨道：“那大唐皇帝也太不靠谱了，三藏取经也不是为了自己，他竟然不肯放行……”
老道士呵呵一笑：“没有磨难的路，你愿意顺风顺水地走上十几年吗？”
挥挥手，不等李修元回话，人已经消失在他的神海之中。
于是，当第二天金无量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李修元已经坐在客堂里，捏着一枝笔，在黄纸上一遍又遍地改良他的符文了。
小和尚走过来问道：“哥哥写的是什么好玩的字，我怎么没见过？”
李修元淡淡一笑：“这可是一个好玩的宝贝，能让你和我能陪着三藏一起去取经的事物。”
……
凉州在西行路上，一直便是要塞。
从当年的大秦开始，公子苏和蒙大将军便带兵跟匈奴大军征战。
更不要说当下的大唐了。
四月随着难民出了长安，一路西行的三藏终于来到了凉州城，入眼之下，只觉得跟皇城有许多不同之处。
街上有不少人赶着牛车来到集市，这里虽然没有皇城热闹，但有来自中原和西域的货物，晃花了三藏的眼睛。
来自西域的商人身着奇装异服，让他眼花缭乱。
行走在市集上，看着西域的商人用胡椒、胡麻、胡萝卜种子换来一些丝绸瓷器。
市集中到处可以看到来自西域和中原的商人，大家的口音、服饰各不相同，却能融洽地进行交流，完成各自的交易。
还有一些女人为了一段丝绸跟商人讨价还价。
也有一些商人将自己从在原带来的瓷器卖得便宜了，还有的中原商人想着跟西域的商人一起，商量去到异域行商。
只是为了能多挣一些钱回家，养活一家老小。
还有一些随着三藏一起来的饥民，在市集上乞讨，或者跟商人们商量做便宜的伙计，只是为了能在这饥荒之年活下去。
看在三藏眼里，这便是他想象中，又是意料之外的烟火人间。
只要老天一不乐意，数不清的百姓就要受苦受难，经不起半点折腾。
继续往前，不远处的红楼里还有女子红袖挥动，招呼刚刚挣的钱的商人进去喝酒吃肉，快活人生。
三藏低下头来，继续往前走去。
心里却想着梦里菩萨托梦，让自己一路往前，说是机缘就在前面……
而禅心坚定的三藏也知道，便是路上遇不到李修元，他也是一路去往西土，哪怕是经历再多的磨难。
正在他要离去，寻找一处客栈过夜的时候。
长街一头突然响起了一阵马蹄的声音，跟着便是一声怒吼：“抓刺客！”
三藏微微皱眉，却在突然间汗毛炸起，只觉危险来临。
长街上有二人骑在马上飞驰而来里，后面跟着大唐的官兵，还有两个修士跟在后面，追赶前面骑在马上的两个黑衣人。
二个骑在马上的黑衣人手一翻，手里的小驽往后面追来的官兵射出二箭。
只听得两声闷哼，便有两个官兵栽倒在地。
只是这一停顿，却让一队官兵和两个修士追了上来，将两个黑衣人团团围住。
一时间刀光闪闪，一帮官兵如影随形，紧贴着两个黑衣人不放。
收起小驽，黑衣人拔出的腰畔的刀剑，上下翻飞护住自己的身体，防备着这些官兵突然向他们发难。
待得两个修士靠近了，三藏才发现这是一男一女，显然修为不弱。
骑在马上的女修士冷冷地说道：“弃剑下马，我还能留你一条活路！”
“嗖！”的一声响起，回答她的是一枝细小的铁箭，自黑衣人手中射出，想必是愤怒之下的黑衣人再次使出了小驽。
不料那女修士的剑法极为犀利，雪亮的剑光一闪而过，只听“当！”的一声响起，将铁箭斩落马下。
与此同时，一帮围住两个黑衣人的官兵也在跃跃欲试，纷纷往前斩出手里的刀剑。
另一个男修士大叫声，握着手里和长剑，纵马上前，往两个黑衣人斩去。
剑气破空发出一声音尖啸，黑衣人眼前一道飞速旋转剑气斩来，手里的长刀毫不示弱，刀光如电往对手扑了过去。
“噗嗤！”却不料那男修士玩了一个心机，剑气跟对手的长刀错过，于刹那之间刺中对方的手臂。
马上的黑衣男人闷哼一声，手臂顿时血肉模糊，一道鲜血飞溅而出。
虽然如此，黑衣男人的力量依旧浑厚无比，肉身力量也是惊人，回身一刀破解了男修士的攻势，接着反手一拳，轰在男修士的胸口。
“轰！”的一声响起，却是男修士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只是人在马背上，一时无法抵挡。
只见黑衣男人的拳头越来越大，男修士仿佛被飞奔的野兽撞上，自马背上飞了出去。
另一个黑衣人喊了一声：“走吧，莫要纠缠！”
便在两人欲要打马，自一帮官兵面前冲出之间，风中传来“嗖！”的一声箭鸣！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三藏眼里有血，无量入寺
还没等三藏回过神来，一枝铁箭自他眼前飞过……
跟着便是“啊……”的一声响起，却是欲在打马离去的黑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穿胸而过。
瞬间从跌落马背，发出轰隆一声。
还不止，正在黑衣人的同伴惊叫之下，欲要伸手去拉地上同伴的刹那之间……
又一枝驽箭飞出，如闪电一般，再次刺破黑衣人的衣衫，刺进了他的胸口。
身在马上伸手去拉同伴的黑衣人捂着胸口，从马上摔下顿时撞破的头颅。
挣扎一番之下，仰天倒在地上，双腿无力地耷拉……一抹血花在地上蔓延开来，显然是不行了。
而在三藏身前，十几个官兵刀剑指着地上的两个黑衣人，显然是怕两人暴起之下伤人。
路边看热闹的行人不知谁喊了一声“杀人了！”
轰的一声，一帮在远处看热闹的人顿时跑得干干净净。
只留下站在屋檐下的三藏，低眉合手轻声地念诵起经文，为两个死去之人超度。
不知过去了多久，眼见地上的两个黑衣人不再动弹。
骑在马上的两个修士才打马离开，并冷冷地说了一句“割了这两个家伙的人头，带去给大人领赏吧。”
一个首领模样的人才上前踢了两脚，冷冷地说了句“我让你们跑，你倒是起来啊？”
完了又看着三藏冷冷地问道“和尚，你为何不走？”
三藏停下了诵经，看着他静静地回道“我佛慈悲，众生都有轮回的权力。”
首领一听怒了，心道我们兄弟辛辛苦苦追了这么久，你倒是在这会跟我说起了慈悲。
想了想，看着身后的同伴挥了挥手。
那意识有明显，连着和尚一起带回去，给大人一个交代。
呼啦啦！
一帮手下二话不说，一边找了马车过来将两个黑衣人扔了上去，一边押着三藏往城主府而去。
万安客栈后院。
院子里的桃树已经结满了青果，眼见要不了半年月便能成熟。
坐在屋檐下的李修元放下手里的书卷，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身边的金无量说“无量，你三藏着师兄已经进了凉州。”
金无量一听，跳起来嚷嚷道“快，快我们去找他。”
李修元摇摇头，看着他笑道“不，我要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去哪？”
便是有了自己的名字，小和尚依旧改不了好奇的心性。
“大云寺，我带你去见一个老和尚。”
李修元拍了拍衣袖，抬脚往门外走去，这些日子他在凉州也没有白待着，早就去几个寺院里见了佛，供了香油。
更不要说见一见住持老和尚了，一切，这一刻他要体会一下什么叫天意即为我意。
小和尚一见要去寺院，自然来了兴趣，毕竟这些日子关在客栈里读书写字，也实在有些单调了。
便是五月，春意渐逝却没有丝毫的夏日热风，道路两侧树上的叶子倒是一天比一天茂盛。
与冬日苍凉的气息比起来，显得赏心悦目，正是好时节。
李修元带着小和尚去市集上买了一些素饼、糕点和果干。
两人一路步行，往那座命中注定的寺院而去。
对于小和尚金无量来说并没有什么惘然，因为他打小就在寺院里生活。
而李修元更不会心生恐惧，他已经身化地藏于深渊之中修行了数十年，更别人说只是一座陌生的寺院了。
小和尚金无量想了想问道“大哥哥，你要跟我一起吗？”
眼下的小和尚因为怀里揣着一张李修元新鲜出炉的神符，已经换了一张脸孔。
雪山下的小和尚烙印在三藏的脑海之中，现在的小和尚名叫无量。
李修元明白小和尚现在的心情，却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小和尚期盼着什么。
就跟他期待着跟三藏煮一道茶，喝一壶酒一样。
看似温和实则倔强的小和尚，从离开老尚那一刻开始，就瞬间长大了许多，而李修元也不想为他的未来定下方向。
即使小和尚在西行的路途之中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想要还俗，李修元也会吩咐三藏给小和尚一个选择自由的权利。
摇摇头，李修元回道“记住你入寺之后便是大云寺的小僧无量，你会听三藏为你们讲经，然后有一天住持大师会安排你……”
说到这里，李修元得意地笑道“到时候，我会化身西域的商人跟你们两人的路上会合，一起往西而去。”
小和尚听到这里不由得呆住了。
直到两人来到大云寺里，他才轻轻地惊呼了一声，咯咯笑道“这下可好玩了，无量喜欢。”
“就简直比皇城里说书先生讲的故事还要好玩，哥哥放心，我会保护好三藏师兄的。”
小和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表示他已经是一个不到十岁，而且非常厉害的修士了。
而让他更得意的是，眼下他的吃食，衣服，鞋子和金币都放在哥哥给我锦袋里面，也不用去到哪里，都不会害怕东西会突然丢失。
两人一路来住持慧威大师的佛堂，
李修元见过礼之后，将带来的素饼、糕点和果干奉上。
指着身后的小和尚说道“大师，这是我的弟弟无量，往后这些日子怕是要给您添麻烦了，还望海涵。”
小和尚上前跟老和尚磕了头，低声说道“无量见过住持大师。”
慧威老和尚伸手扶起小和尚，赞叹道“无量啊，你学了几年的佛法？”
小和尚笑道“无量打小就跟在师傅身边，一直都在佛前。”
老和尚轻轻点头，叹道“善哉，想不到你自小在佛前行走，却是慧根深根，看来于佛法一道不用我多教你了。”
李修元想了想，低声说道“三藏已经去了城主府见李大人……只怕他出不了关，还得在大云寺盘桓……有他说法，倒是善事。”
关于三藏西行之事，李修元之前为慧威老和尚介绍了一番，否则也不会贸然把小和尚安排到大云寺中修行。
在他看来，唯有如此，方能让小和尚陪在三藏的身边。
对于老和尚来说，在高僧自长安来，能在大云寺中停留便是一件幸事。
倘若能为寺中弟子说法，那便是大善了。
当下招来寺里的知客僧，带着小和尚去找禅房住下，小和尚跟李修元挥挥手，要去扮演那故事里的角色去了。
直到小和尚出了佛堂，老和尚才不解地问道“既然施主有心，为何不能陪在那三藏法师的身边？”
李修元一边点火烧水，一边摇摇头“我们的路不同，我若一直陪在他的身边，那便不是三藏去求取佛经了。”
老和尚闻言一凛，不由得低头思量起来。
远处的传一阵诵经之声，佛堂里一片安宁祥和意，窗外最后一抹春风拂来，树上的鸟儿轻鸣。
静静地，李修元为和尚奉上一杯灵茶。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老和尚端起面前的灵茶，浅浅地尝了一口。
喃喃道“但凡师者莫不是替自己的弟子考虑周全，恨不得终生陪伴在他的身边，生怕他受到委屈，原来都错了？”
李修元微微一笑，回道“并没有对错。”
然后他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真诚地说道“我遇到的老师跟大师也是一样的慈悲，恨不能将自己所有的本事尽相传授。”
老和尚有些惭愧地说道“一场师徒，也是前世积来的福分啊。”
听着这话，李修元却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回道“只是佛说言语道断……便是你将一生所学尽相传授，只怕这些弟子也无法变成另一个大师……”
老和尚有些惘然地摇了摇头。
李修元眉头微皱，徐徐道来“我先生曾跟我说了一句‘学我者死’，他并不希望长大后的我，变成另一个他……”
直到离开先生之后，李修元才体会到先生当年的良苦用心。
就像不靠谱的老道士一样，都是希望自己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路，而不是大包大揽，替自己写下未来的人生之路。
老和尚放下手里的茶杯，感慨地回道“到底是怎么样的先生，才会这样做？”
一番思量之下，老和尚的心境顿时清明了一些。
想想好像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最疼爱的弟子，走出属于自己的路，并在有一天超越他曾经的老师。
两人守着一壶茶，听着呜呜的沸水声音，老和尚笑了起来。
说道“所以，你会陪着三藏去取经？”
“或许吧。”
李修元静静地回道“我虽然会陪他一程，却不会以眼下的身份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苦难需要自己去面对。”
老和尚点了点头，缓声说道“善哉，我们当下享受的福报，怕是没有几人能记住，而他们经历的苦难，才会深深地烙印在血肉之中……”
李修元点头应道“正是这个道理。”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他若要成为闪耀后世的圣僧，便要从凉州城开始吃苦……”
“便是无量也是，他陪着三藏取经，但不一定会回到大唐……”
李修元看着老和尚认真地说道“大师你便将无量跟我当作一个路人，莫要跟人说起，也不要记在你的史书里面。”
“这又是为何？”
老和尚想着前些日子跟李修元的交流，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问道“难不成？你们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修元想了想，看着他说道“我和无量只是三藏生命中的过客，不应该在他生命中留下什么痕迹。”
“既然我连三藏都不想打扰到他，更不要说在大师清明洁净的佛堂，再留下一缕本就不应该存在的烙印。”
李修元叹道“佛说众生无相，请大师成全。”
老和尚怔了怔，然后微笑起来。
感慨地说道“说得好，我们于这方世界只是匆匆过客，如果人人都要在时间的长流中留下一个影子，那未免也太多了。”
望着佛台上的菩萨，李修元悠悠地说道“山石微尘，一物一数，作一恒河，我们只不过是天地间的一粒沙尘。”
佛台上的菩萨静静地看着眼前一老一小，脸上带着微笑，眼里是满满的慈悲。
老和尚双手合十，问道“三藏当下，身在何处？”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三藏遇阻入寺，大荒山
话说被一帮官兵带走的三藏，一路被押到了城主府，来到了凉州城的都督李大亮面前。
看着眼前不悲无喜的三藏，李大亮皱眉问道：“你一个和尚，在街上凑什么热闹？”
三藏双手合十回道：“出家人慈悲为怀，但凡遇到枉死之人，自当诵经超度。”
李大亮叹了一口气，看了一旁的师爷，又看着三藏问道：“和尚从何处来？”
三藏回道：“贫僧三藏，自长安来，欲往天竺求取佛经。”
李大亮闻言一凛，继续问道：“取经弘法是善事，只是圣上将要对边疆用兵，你欲过凉州，可有通关文牒？”
三藏闻言轻叹，静静地回道：“没有通关文牒。”
李大亮闻言怒了，皱眉问道：“没有文牒，你是如何出的长安？”
三藏再回道：“圣人有旨，许灾民随丰就食，我是跟他们一起离开的皇城。”
李大亮一听吓了一跳，呵斥道：“你这是冒违宪章啊，被皇上知道要治你重罪，便是本官怕也难逃罪责。”
“就此打住，我也不再追究你的罪责，凉州寺院甚多，你便留在此地继续弘法吧。”
李大亮指着一旁的师爷说：“师爷对凉州城内的寺院甚熟，完了让他带你去吧。”
三藏一听急了：“贫僧苦苦修十几余年，却未曾得见真经，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李大亮摇摇头，坚决回道：“要么打道回长安，要么留在凉州弘法，勿作他想。”
想想不对，又接着说道：“我会吩咐西去各州府，一旦发现你即刻捉拿遣回。”
师爷将刚刚画好的三藏画像呈了上来。
李大亮一看，指着手里的画像说：“你看看，这样的画像也会随着公文一路发去西边，你可别心存侥幸。”
三藏一见，一时间怔怔得说不出话来。
师爷起身，看着三藏说：“我跟城内大云寺住持慧威大师是旧识，你便跟我去见见他吧，甚至也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李大亮挥挥手道：“去吧，记住别再想着偷渡边关之事了。”
三藏眼见别无他法，只好跟着师父告辞离去。
李大亮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摇摇头道：“眼见边关就要打起仗来，你倒是胆大包天啊，真是不可思议。”
当师父带着三藏来到大云寺里，李修元已经离去。
在离开凉州城前，他还不想跟三藏相见。
师爷将三藏的身份一番介绍之后，便告辞离去，并警告道：“和尚记住都督大人的话，别想着偷偷地闯关。”
慧威老和尚看着三藏问道：“施主因何而来。”
三藏眼见当下怕是无法离开凉州，只好先安住当下，在大云寺里住下来。
于是双手合十回道：“世间有人得渡彼岸，有人没溺苦海……我发愿去天竺求取真经，待来日助世人欲脱苦海，得渡彼岸。”
老和尚闻言双手合十，轻声说道：“生死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便是三藏你发下如此弘愿，前路却如刀山火海一般无二啊。”
大唐皇朝的规矩老和尚也知道，更不要说三藏是城主府的师爷亲自送来。
就算他，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挥挥手，苦笑道：“你若想争渡彼岸，便先在寺里落脚，为寺里那些愚笨的弟子说法，等着风头过了，再想想办法。”
三藏低头想了想，回道：“大师慈悲。”
老和尚微笑说道：“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禅房，便让寺中小僧无量陪你如何？”三期回道：“但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便好。”
老和尚不再跟他纠结，为三藏倒了一杯热茶，叹道：“你也别怪凉州府的李大人，眼下边疆不得宁静，怕是要打仗了。”
边关起风云，那便意味着百姓不得安宁，百姓不得安宁，也会影响到寺中修行僧人的道心。
便是身为住持的老和尚，也有无力的一刻。
三藏摇摇头，回道：“边关起烽烟,最后苦的还是无辜的百姓。”
正说道，安顿好自己住处的小和尚在佛堂外喊了一声：“师傅，那讲师的和尚来了吗？”
自这一刻起，小和尚便是大云寺中的小僧金无量了。
……
当三藏开始在大云寺里修行，为众僧说法的时候。
闲不下来的李修元在客栈里过了几天静的日子之后,便出了城，往大荒山而去。
看了凉州城的故事，得知城外有一座大荒山之后，他便起了心思，想要前往一探究竟。
一方世界养一方人，也应该生育有属于这方世界的灵药。
从大秦到大周，再到大唐。
他还没有在山间采摘过什么灵药，便是上回跟小黑归来，自雪山之巅一路往下,也没有遇到他心仪的灵药。
那个时候，兄弟两人都想赶紧回到山下，看看四十七号里还有没有故人。
天空缓缓飘过的几缕云彩，渐渐遮住了阳光，这样的日子登山，更容易让人生出渺小的感觉。
大漠多风沙,难得有一处大山，顿时让李修元眼前一亮。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只是李修元却不是来此寻仙的，他知道这方世界没有仙。
山间有雾，挂在山腰之处，远远望去如同天上的云彩。
李修元没有任何犹豫，漫步而上,虽然这些的山路并没有他想像中的石阶。
一路而上，除了偶尔遇到二个猎人，远远望去山间竟无人家，这在中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挥挥手，喃喃自语道：“我说三藏，你在大云寺里可好。”
大云寺中有老和尚,还有小和尚金无量，三藏应该无恙。
曲径通幽处,入眼处，倒是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在山道两旁迎风招展。
道旁茅草丛生，有些人还要高，一路往上渐渐地越来越多，看来大荒山往日里真的鲜有人来光顾。
一路往上，李修元找不到当年天山那种雄伟的感觉，也没有皇城雪山的那种秀美，回头望去，隐隐看到凉州城隐于漫漫的黄沙之中。
越往上，山道越窄，之前的碎石小道已经变成了高低不平的泥土，远处时不时传来一两声鸟叫，四下去十分幽静。
李修元干脆放弃了眼前的山道，往那无人处的山涧而去。
在他看来，唯有山涧那些湿润的地方，才会有机会找到一两株灵药。
虽然期待的并不高，他还是希望能有一些收获。
否则下山给三藏和小和尚煮一锅灵药淬体，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他甚至还有一些期盼，能跟在天罗城的大山秘境之中的慕容灵玉一样，找到一处石壁上的神画。
或者跟小黑一样，进到一处神画之中，采摘一些世外的神药。
只不过，走着走着，李修元便有一种错觉。
感觉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还是自己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一幅画中？
登山之时刚刚说这里是黄土漫漫，没有石阶。
现在一道望不到尽头的石阶出现在他的面前，抬头望去只觉得面前的大山高入云天。
山脚下的石阶上坐着一位老人，老人穿着一身道袍，老道的眼睛怔怔地望着石阶的上方，显然是想着要不要拾级而上？
一边打量一边摸着自己的大腿，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显然是力不从心的模样。
李修元上前拱手问道：“敢问前辈这是何处，你因为会在此地？”
老道随口应了声：“我这脚不是摔伤了吗？我家在山顶……哎哟。”
正说话时，老道扯动了大腿，只见地上留下一抹血渍，看来是刚刚不小心从石阶上摔了下来。
李修元上前一步问道：“晚辈有金创药，可否容我为你包扎？”
老道士皱着眉头回道：“我已经包扎过了，便是敷上药怕是也要折腾我好些天了。”
“敢问前辈，这山上有什么？”
李修元抬头望去，这样的石阶他可从来没有见过，便是当年玄天观的石阶，也没有这么陡峭。
无奈一笑，李修元拿老道有办法。
看着地上的血渍，心想来都来了，总不成扭头下山吧？
转而说道：“前辈，正好晚辈想去山上看看，就让我来背你吧。”
听到这里，老道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沉吟片刻后说道：“这山道漫漫共有三千级石阶，便是我往日空着手也要花半天的功夫，公子你能行吗？”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我想试试。”
老道点了点头，苦笑道：“我很穷，你就算背我上去，我也没有什么宝贝给你，你可要想清楚了。”
李修元淡淡一笑：“要不，你给我一株灵药？”
老道一听拍着石阶骂道：“你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这山上有药，你自己去找。”
想想不对，又跟着回道：“你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能去那危险的地方采药吗？”
“你总得给我些好处吧，我又不是神仙。”
李修元哪能惯着他，当即认真地说道：“前辈，桥归桥，跟归路，你总得给我一个说法。”
老道哈哈一笑：“你去到山上还有风景，我到时候给你指一条路，如何？”
李修元心里一动，淡淡一笑：“前辈你这是让我跟才赌啊，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赌运气。”
老道顿时无语，拍了拍身下的石阶回道：“就一株。”
李修元笑道：“成交。”
老道叹了一口气，悠悠地回道：“可不许反悔哦，否则你将什么都得不到。”
李修元摇摇头，心道就算三千级石阶，怕也难不倒自己。
只不过，当背起老道踏上石阶的那一刹那，才发现自己想的太天真了。
当初在皇城的四十七号，他笑小黑握笑如山，眼下的感觉便跟当日的小黑一样，有一种抬脚、落脚如山倒的错觉。
当下忍不住抱怨道：“前辈，你这是玩我啊，这石阶有古怪。”
老道也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回道：“这里本来就有重力……更不要说你还背着我登山，这重力只怕是加倍应验在你的身上了……”
李修元闻言一凛，心道好家伙你这是要考验我啊？
且不说是大荒山想要折磨自己，还是眼前这个老道想要折磨自己，且不知他修炼的涅槃之身，正需要这样的磨砺。
想到这里，李修元忍不住问了一句：“师父，老和尚去哪了，耶律明珠呢？”
想来想去，只有自己那不靠谱的师父会做这样的事，于是当下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老道闻言一愣，回道：“谁是你师傅？”
第四百六十八章 山道如铁
老道士拍了一下李修元的肩膀说道“你这身子骨还不如我，要不算了吧，趁着还没有开始登山。”
摇摇头，李修元沉声回道“但凡遇上困难就回头，我还要不要修行？”
老道闻言浑身一震，脱口回道“有志气。”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李修元将佛门涅槃之身的力量凝聚出来。
左脚重重地踩在石阶之上，这一脚，如同在石阶上踩出了一个清晰的脚印，如在大荒山上踩出了一方天地。
老道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地赞道“这可真是一个好孩子。”
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师父老道士，眼前的三千石阶对李修元来说，只是把自己换成了当年的华生。
如华生那样尚且能征服那座大山上的三千石阶，更不用说他是华生的干爹。
想着当年在天山的时候，先生便给他玄铁甲，等于是背着一个自己在天山上修行了。
换了一个世界，便是背上老道，也只是重温当年的那一场修行。
当下他也不再多说，而是一步一步往前而去。
只是在跟石阶重压的对抗中，他发现自己越强硬，石阶的重压的威力越恐怖，他若不运转涅槃的力量，根本无法抬起大腿。
果然，这不是一道容易征服的石阶。
就在他欲要跟老道嚷嚷的时候，神海里却响起了地藏的声音。
“三千石阶，你不妨将他当做三千大阶去征服……如若这三千石阶你都征服不了，以后又如何去修行三千大道？”
李修元点了点头，心里默默地回道“呵呵，只是漫漫长道，又要不了我的命。”
想当年，他在竹峰的深渊之下，每每死去就会回到竹峰，在星光下一次又一次的涅槃，那才真的是生不如死的拼搏。
地藏想了想又提醒道“他强由他强，你跟他抗争什么？你比山还高？你的若水之力呢？你是白痴啊？”
“嗡！”的一声，李修元顿时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明月的欣喜。
是啊，他强由他强，又何必拼命？这也不是拼命！
不如像山涧处的流水，遇到巨石不妨绕过去，水利万物而不争，水过千山，却没有一块石头能挡住它的去路。
若水之意可以化为剑势，也可以化为一道看不见的力量。
一念之下，李修元试着将自己想象成山涧处的流水。
来自大山的重压落在他的身上，便试着化入流水之中，往脚下的石阶而去。
这一脚踩下，在石阶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水过无痕，才是他想要的境界。
而不是在这每天道石阶之上，留下自己的足迹，留下一方世界。
此时他的心神全然在山涧的溪水之中，在自己跟眼前这座大山的感应之上，仿佛忘了身后还背着一个老道。
而老道竟然在这一刻做起梦来。
这漫漫三千石阶原不是他想征服的地方，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有勇气的少年背着他登山，于是陷入了自己的梦中。
将若水之力跟涅槃之力凝聚在一起，便形成了一道新的力量。
便不用再跟石阶上的重压去对抗。
石阶上无处不在的重压力骤然轻松了一些，李修元心有余悸叹了一口气。
心道再接下来，你可莫要再给我找麻烦了。
三千石阶，如天路一般，弯弯曲曲看不见尽头，低头沉默一步一步，将石阶看少一级，心里便欢喜一些。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李修元干脆闭上了眼睛。
只是用神识和意念去打量山间的一切，仔细揣摩脚下的每一级石阶。
看似简单的石阶，却能蕴藏巨折的重压，这其中肯定有秘密。
如果无法看穿其中的秘密，登山者只能使出自己全身的力量跟这石阶去对抗，跟这座山去对抗。
石阶与整座大山连成了一体，因为融合在一起，这山便是每一道石阶，所以这是强大几乎无法征服的……法阵！！
眼前一道电光石火，让他忍不住惊呼起来。
若这每一道石阶上都铭刻了不同的符文，岂不是这整个大山就是一道巨大的法阵？
山就在这里，法阵自然也在这里，你拿什么去破阵？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李修元的神识仔细地扫视着每一道石阶上细微之处，努力将每一个细小的变化当成那最神奇的符文。
然后感知这些符文带动山间天地灵气的变化，然后试着将这些符文记录下来，烙印在自己的神海之中。
直到此时，背上的老道依旧没有反应，甚至连呼噜都没一个。
而李修元也将背上的老道给忘记了。
拾级而上脸上并没有太过的神情，每踏出一步，便要仔细看清楚铭刻在石阶上那些模糊的一横一竖。
或许，等着自己将眼前的三千石阶征服之后。
回到山下，或者回到曾经的落霞山的道观，他也可以在那弯弯曲曲的山道上铺上青石板。
在每一块石板所化的石阶上铭刻一道巨大的重力法阵？
如此一来，山上的张老头，天风城里的小芸和霸王陈，以及更多的朋友，都能去历练一番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激动起来。
神奇的是，登山者使出的力量越强，重压便越强，如此一来倒变成一个恶作剧，让那些家伙先吃些苦头。
再让张老头把这其中的道理告诉他们，或者就不说，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往上攀登。
只不过，没等他高兴多久，又遇到一件更为麻烦的事情。
因为他发现身前的石阶不仅有重压的阻挡，还有一道看不见，摸不着，如一道无形的法阵横在了自己的面前。
伸手过去，前面如一道水墙。
无论你使出多少的力量，面前的流水绵绵不绝，就是不让你穿越过去。
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拿出铁剑往前刺去！
或是拍出一张神符，让这山道上燃起一道熊熊的火焰……符文之火，我也有啊！
只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试着问了一声“我说菩萨你还在吗？帮我出个主意？”
只是，神海之中并没有传来地藏的声音。
看来菩萨只是路过此处，随手给他当头一棒之后，便悄然消失在这方世界。
一阵风过，飘来几片树叶在他身前飞舞，然后悄然无声掉落石阶之上。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自己身后还背着一个老道，否则他当能拈花作剑，往前斩去这道看不见的法阵。
遇到眼前这麻烦，估计身后的老道也不会理会自己。
说穿了，求人不如求己。
叹了一口气，先前自己是身化若水之剑，眼下若到这道若消失法阵，自己的若水反而失去了力量。
你还有完没完啊？
恨不得抬头骂人的李修元，气得将自己的身体变成一把笨拙的长剑。
一把已经在山间小溪边上磨了十年的铁剑，磨剑十年，只是为了今日能在这漫漫山道之上斩去如水一般的法阵。
便是身后还有一个老道，他依旧把自己想成了把磨了十年的剑，然后小心翼翼地刺出。
身如利剑，艰难地举起，往身前绵绵若水之中刺了过去。
石阶漫漫，法阵如水，并没有给李修元太多的可以伸展腾挪的余地。
于是，他只好往前而去。
这一刻的他，又将佛门涅槃之力，从最温柔的若水化作最锋利的铁剑，刺进身前的法阵之中，试着打开一条通道。
没有打斗，也没有厮杀的声音响起。
石阶上的李修元身化铁剑，将自己缓缓地刺进了如水的法阵之中。
就这样超越了曾经的过往，往老道眼里不可逾越的山上而去。
背后的老道在李修元身化若水跟上石阶的时候陷入了睡梦之中。
却在他人剑合一，用最锋利的剑刃刺进这化为若水一样的法阵之时，醒了过来。
抬头望着依旧阴霾的天空，在心里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啊，你到底是哪来的妖孽？”
而这一刻的李修元却是无悲不喜。
比这都可怕的厮杀他都经历过，眼下只不过斗智斗勇，比拼一下力气。
对他来说，曾能挥剑屠蛟龙，又何惧眼前的三千石阶？
你便是有三千道法阵在前，我也要一一破去！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他，想着背着这老道登山是不是太疯狂了一些，没想到被眼前的法阵所激，顿时豪情万丈。
老道怔怔望着天空的某处，没有说话。
一个声音在他神海中响起“道友，今日……你怕是要输了。”
老道在心里默默问道“这小子，究竟踏上了多少级石阶？”
神秘的声音回道“不多，快八百级石阶了。”
“这家伙没有停下歇息一会？”
“并没有停歇。”
“居然这么快就踏上了八百级石阶，看来这小子果然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妖孽。”
自密如若水一般的法阵穿过，李修元只觉得一身都在往下滴水，有一种自山间瀑布下走过的错觉。
凝聚出一道涅槃之力，将身上的水汽蒸发，再回头，山下的风景已经看不见，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行走了云里雾里。
云深雾重，连山间的清风，也没办法将那些落叶吹到自己的面前。
静静地，李修元一步接着一步，又往上行走了数十道石阶。
只见一块巨石横卧在石阶之上，挡住了他的去路。
气得李修元直想一剑斩去，或是一道神符飞斩而去，将这山道上炸出一方大坑出来。
想来想去，找想不到一个好的办法对应眼前的巨石。
心里气火之下，忍不住运转涅槃之力，将罗汉拳的力量凝聚双臂之上，往前方重重一拳轰去！
轰隆一声，石阶上发出一声巨响，一时间尘烟滚滚，面前的巨石却没有丝毫挪动。
第四百六十九章 今日再登山
“啊……我说小子你想谋杀老道啊！”
于瞬间那之间被一道巨大的力量推上半空的老道，忍不住哇哇地吼叫了起来。
而这刹那之中的李修元却在双手十指紧扣，食指伸出相接，下意识地，他要换一种方式对付这块巨石。
将大荒山间天地灵力，以佛门的涅槃之力凝聚成一道降妖除魔之力。
就在老道身在半空哇哇叫的时候，李修元大骂一声道：“临……去你妈的！”
就见怒气冲天的李修元一掌拍在巨石的手印之上，在老道目瞪口呆之下，巨石轰然从中裂开……
只是露出了白雾弥漫的石阶，而不是像李修元预料的那样乱石崩飞，化为碎块往山下滚落而去。
收回微僵的双手，静静看着那些模糊的字迹，心道你非要我爆粗口，使出蛮力才给肯乖乖地让出一条路啊？
佛门的四道掌印跟前见这手印都对不上，情急之下的李修元，将神海之中的那道掌印轰在巨石之上。
却无意之中打开了眼前的通道。
“轰！”的一声，如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背上，却是被他瞬间震飞的老道落了下来。
“你是想要杀死我？还是想反悔？”
老道士拍了拍李修元的肩膀，皱着眉头嚷道：“三千石阶你才爬上不到九百级，好好想想，要不要继续？”
李修元一往前迈出无比坚定的一脚，冷冷地回道：“我都爬了这么多，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老道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回道：“知不知道，你刚才的举动跟白痴一样，我若是没反应过来，就死在你手里了。”
李修元咧嘴一笑，脚下跨过，往裂开的石缝里走去。
冷冷地说道：“前辈，我看你就是故意来折磨我的吧？”
老道摇摇头：“怎么可能？谁叫你是白痴，我每回都是绕开它，谁叫你跟他去拼命？”
“你这是坑我啊，我问你的时候你也没说可以绕着过去。”
“那也是你白痴啊，凡事不会动一下脑子？”
“前辈你信不信，我到前面会不小心摔倒，让你自己滚下去？”
“白痴，你试试看？这山会翻过来压你五百年！”
“压个屁，我又不是妖怪。”
“我看你就是一个妖怪。”
……
山道一时沉默起来。
前面的石阶依旧静静地隐于云雾之中，而且变得陡峭起来，不再是之前那样宽大，甚至可以躺在上面歇息的石阶。
若老道说的没错，接下来，还有二千多级需要他去征服。
抬头望天，天空阴云依旧，没有一丝阳光落下照耀前路。
看来，等他爬上最后一级石阶，怕是要到夜里了。
原本他根本不用理会山下的老道，换一个地方去探寻，只是老道那番话却激起了他的斗志和好奇心。
“想想，真是好奇害死人啊。”李修元喃喃自语道。
而背后的老人显然已经打起了呼噜，就在这眨眼之间，又接着去做梦了。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再去想着找老道聊聊前面的情形。
而是想着，自己确实有点白痴，当时为何没有往左右仔细看看，试着从那巨石的两边绕过去？
这念头一起，顿时让他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看来往后再遇上麻烦的事情，确实不能再一门心思想着直行，硬扛。或许，绕个弯，换一种思路更简单一些。
想了想，忍不住笑了笑：“前辈你也是白痴，把自己的性命交在我的手里，万一我脚下打滑，你岂不是没了半条命？”
九天之上，青梨树下。
老和尚摇摇头，喃喃念道：“这家伙一向运气不错，话说你这做师父的到底教了他什么本事？我怎么没发觉呢？”
老道士声音有些沙哑，得意地说道：“我教会了他自己学会走路，学会自己有逆境之中找到出路。”
没有理会他，老和尚继续说道：“如此说来，刚才那神来一掌是你教他的？”
“并不是，那也是他自己领会的，就算要教，也得等他从须弥山离开之后再说。”
老道士叹了一口气道：“有时候，我喜欢的并不是他那一往直前的勇气，而是时不时会冒出来的神来一笔。”
“那个不靠谱的老道呢？是不是你派去折腾李修元的？”
老和尚突然想到了某些事情，忍不住问道：“例如，那个跟老道打赌的神秘女人，还有在大云寺里的三藏……”
“和尚你想多了，那小和尚是去取佛经，而不是某个地方去求道经，这事你得问问佛国的那些家伙，而不是我。”
老道士摸出一瓮灵酒拍开，往杯里缓缓注入。
随着酒香渐起才说道：“还是我那徒儿清醒，决定只是陪他一程，而不是一直陪他走到那和尚心目中的佛国净土。”
老和尚急了，纠正道：“你知道那里并不是。”
老道士却不以为然，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回味着淡淡的花香，满意地微笑了起来。
回道：“那里是世人心目中的佛国净土，自然不是你心里的那个地方。”
老和尚表示同意，指着山道上的李修元问道：“他们整出这些法门，对他的修行又有多大的帮助？”
老道士却不以为然，将桌上的酒杯搁到老和尚的面前。
想了想说道：“我那徒儿当年在洪荒世界，雪山脚下说过一句话，我认为很有意思。”
“什么话？”老和尚端着酒杯问道。
“他说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那些草原的汉子会在不用放牧的时候，偶尔收拾自己家不听话的孩子。”
老道士正色地说道：“他那道心老是在世间的烟火里打滚，难得有人替我出手磨砺一下，甚好。”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难怪，你是一个不靠谱的师父了。”
……
云雾缭绕的山间，李修元依旧一步一步往山上攀登。
他已经不再回头，决心等他爬到山顶之后，再回头看看山下不远处的凉州城。
甚至开始忍不住猜想，难不成这山上，真的有一座小黑当年说的那样，在北齐的青牛山上，有一座道观？
只是，那离开了的老道士，于当年的大周来说，也算不上神仙啊？
正在当下，天空不知自何处飘来一片黑云，只是眨眼之间，整个天地便如黑夜一般。
甚至比黑夜更黑，因为天空没有一丝月光也没有星星出现在天穹之上。
倒是有些像他当初在深渊之下修佛的那些日子。
黑夜说来便来，急如骤雨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
甚至比深渊之下更黑，山间传来呜呜的声音，虽然没有望乡台前那些骷髅的出现，却有一道阴冷之气在山道上泛滥开来。
暗藏在阴风黑夜里的阴冷之气，如无数的暗剑斩来，瞬间让李修元身体僵硬起来。
心道你跟我玩黑夜啊？殊不知我也喜欢这夜的气息。
想了想问了一声：“前辈，眼前这些黑雾是不是你搞出来的鬼？”
身后传来一阵呼噜声，显然老道又做梦了。
在他看来，有李修元这样厉害的家伙，根本不用他考虑眼前遇到的麻烦事情。
渐渐地，天空最后一抹天光也被眼前的黑夜吞没，一道剑气嗖地一声斩来。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踏上一级石阶，李修元静静地喝道：“慧日破诸闇，能伏灾风火，普明照世间……”
“嗡！”的一声，在他的周身有一道佛光出现。
佛光弥漫如一座金钟将李修元包裹住，也将老道笼罩了起来。
远远望去，只见黑夜降临的山道有一道淡淡的金光在缓缓往上移动，如同天空中的那一轮太阳，跌落人间。
来到了大荒山上。
无声无息的佛光，来自令黑夜里的剑气如漫天的雪花，飞向一轮烈日。
又似那扑火的飞蛾，往燃烧中的油灯而来。
山道之上黑夜依然，李修元却也没有停下脚下的步伐。
踩在陡峭石阶之间的每一步，都似走下佛台的地藏，静静地自黑夜里而来。
便是神海中地藏的一缕神识，也不得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心道：“你可真心不错啊，害得我替你着急，没想到你却自己找到了走出黑夜的法门。”
在地藏看来，眼前的李修元不入佛门实在是一件憾事。
千百年来，便是能将无相金身修炼到圆满之境的僧人都是少之又少。
更不要说眼前的少年已经开始在进行涅槃之身的修行了。
而眼前这三千石阶于此间的修士如同天堑一般，却成了李修元修炼涅槃之身的磨刀石。
背后的老道也在喃喃自语道：“不错，想不到这家伙竟然是佛门弟子。”
“怎么，你动了心？”
在老道的神海之中，也响起了一道声音：“若说之前他所经历的只是在考验他的智，那眼下可是实实在在的修为了。”
神秘的声音继续说道：“你也知道，这样的黑夜，这样的剑气可是会要人性命的。”
老道叹了一口气道：“你急什么，这才勉强爬了二千级，最后的一千石阶才是最要命的。”
“那可未必。”神秘声音淡淡一笑，随风消失在老道的神海之中。
老道却喃喃道：“就算他赢了我的这一场，却未必能赢得下一回，呵呵。”
而这一刻的李修元已经闭上了眼睛，一边念诵着佛经，一边将涅槃之力化凝成一道山间的流水。
踏在石阶之上，便如溪水流过山间的石块。
山道上呜呜作响的阴风，冷冷的黑夜，以及那不时自黑夜中斩来的一剑，统统无法穿过身前的佛门金钟。
茫茫的三千石阶，以及那无边的黑夜，跟他身前的佛光所化的金钟，形成了两个世界。
就算外面的世界是黑夜，是深渊，是暗剑明剑！
九天之上的老道士挥挥手，不再替自己的宝贝徒儿担心。
老和尚淡淡一笑，一口喝光了杯里的灵酒：“我去看看明珠那家伙在干嘛，不能让她跟着我偷懒了。”
眼见去往大唐修心的李修元尚且如此拼命，老和尚替自己的徒儿着急了。
老道士淡淡一笑：“藏在温室里的花儿，哪能跟我那徒儿比？”
山道上，行走于黑夜中的李修元忍不住如金刚般怒吼了一声：“念彼观音力，众怨悉退散！”
“嗡！”的一声响起。
但见他身后踏过了二千级石阶有无数闪耀着金光的佛经，在这一瞬间纷纷飞升而起！
向着那茫茫黑夜，化作千万道金剑瞬间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