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 战后挖坑定计
黑衣人的雪龙身在半空,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华生双脚踩在雪地之中,如金刚再见,借了大地之力!
两道绝世真气于刹那之间在空中对轰一招,连二人身边厚厚的积雪瞬间化为一道看不清的雪雾,往四周散开。
雪雾中的黑衣人闷哼一声,化作雪雾往后飞出的他,只听到噗哧一声响起,接着胸口一凉!
却是对轰一拳之下的华生在化身金刚的瞬间,同时还斩出了一剑追风,将风雪中的黑衣人一剑穿胸而过!
他要将黑衣人斩落于垭口之前,然后化为金刚守在此地,挡住想要从此逃命的南海将士。
既然来了,便统统都留在这里了。
在他看来,自己多消灭几个渡劫之境的修士,便替南云城的纳兰大将军,替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减轻负担。
这也是李修元反复跟他交代的事情。
似乎想起了什么,华生在斩出夺命一斩之后,便身化金刚往垭口的方向飞奔而去。
便是两人拼命之下,只要他想离开,黑衣人便无法阻挡下他。
此时毙命在即的黑衣人却不知道华生已经闪身离开,所以他将牙一咬,做了最决绝的一件事情。
只见他手一挥,一道黑衣的事物往眼前不远处的雪雾扔去。
便是拼了一死,他也要将华生拉入地狱!
只听“轰隆!”一声响起,来自南海的轰天雷再次在风雪之中响起,一帮策马奔来的南海修士再次发出一阵惨叫。
他们万万没有料到,自己没有倒在草原大军的刀下,却死在自己一方轰天雷的手里。
爆炸声过,有一道黑色的闪电冲了过来,倒在风雪之中黑衣人的金色神魂欲要逃逸的刹那之间。
一口吞进了肚里。
发出一声“嘎嘎!”的怪叫,小黑往耶律楚材所在的方向飞回去。
在他看来,一会打扫战场是华生的事情,他要保护好汗王。
避开爆炸的华生整个人已经冲了出去,冲向了前方空无一人的地带,然后降魔剑指向前方,静静地等待扑上来的亡命之人。
……
当耶律王庭的将士将所有的南海来敌斩于风雪之中,当李修元捡了五枚空间戒回转之时。
耶律楚材已经跟小黑回到在大帐之中。
营地里响起了失去亲人牧民的哭喊之声,今日便是飞来横祸,让他们一日之间便失去了自己的亲人。
华生想了想,将捏在手里的五枚空间戒给了小黑一枚,剩下的四枚全给了耶律楚材。
看着他静静地说道:“汗王,请让人去安抚这些失去亲人的牧民吧。”
在他看来,四个渡劫之境大修士的身家,当能安抚耶律王庭失去亲人的牧民。
虽然人死不能复生,他还没有这个本事。
他是活下来的人还要继续生活在这片草原,需要这些钱财改变他们之后苦难的生活。
耶律楚材一愣,看着华生问道:“请问公子是……”
“我是耶律明珠的哥哥,我叫华生,我的干爹是明珠妹妹的师父。”
只是简短的一番话,便让耶律楚材放下心来,既然是自己孙女的哥哥,那也用不着客气了。
小黑跟着“呱呱!”说道:“汗王先去安抚那些可怜的家伙,我跟华生说会话。”
耶律楚材看着两人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帐外走去。
今日发生了巨变,便是他这个汗王也没有办法,他得好好安抚那些失去亲人的牧民。
“小华生,你有没有被那些家伙炸伤?”
小黑掏出一把瓜子放在桌上,自己嗑了起来,想了想问道:“我看你好像中了一剑,一会得让汗王帮你敷上药草才行。”
华生耸耸肩,眼睛往帐外瞥了瞥,掏出一粒药丸吃下,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直到感受药丸在腹中化开,药力缓缓往经脉中而去之后。
才看着小黑说道:“还是大意了一些,今天若是再多一个黑衣修士,只怕没有这么容易解决他们。”
小黑也不生气,嘎嘎说道:“你已经很不错了,以后跟人拼命的时候,不能把自己的背后留给别人。”
华生面色不变,静静地问道:“师叔,这也是干爹教你的本事吗?”
小黑吃了几粒瓜子,顿了顿后说道:“小黑跟哥哥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那也是因为干爹修为高绝,哪里像我这样?”
华生轻轻地咳嗽一声,吐出一口血渍。
静静地说道:“今天这几个家伙可比当日在阴山深处狠厉了一些,还好我知道他们的杀器,事先做好了准备。”
在华生看来,今日若是换成了旁人,就算最后打败了五个渡劫之境的修士,也要重伤在南海轰天雷之下。
小黑白了一眼说道:“往后你得小心,估计但凡南海渡劫之境的修士都会有这玩意。”
华生没好气地说道:“没想到,跟他们拼命还得提防这要命的暗器!”
小黑看着他因背后受伤,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庞问道:“你身上的伤要不要紧,我把汗王喊进来帮忙?”
“不用了,我已经吃了药没什么大碍。”
华生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没想到刚回来,就让你看笑话了。”
小黑看着他笑了起来:“那家伙对自己更狠,不惜一死,也要拉你给他去陪葬。”
华生耸耸肩说道:“说点儿正经事吧。”
解决完眼前的麻烦,华生知道在不了十天半月,南疆三镇的云中尘还会再派更多的修士前来报复。
毕竟南海飞仙岛前后已经在自己的手中折损了十个渡劫之境的修士,修他们家大业大,也伤不起。
想到这里,华生甚至有些怀疑南海飞仙岛是不是也有像干爹这样的世外高手。
否则哪来的这么多渡劫之境的修士?便是修行所要花费的灵药,也不是南海飞仙岛所能承担的啊?
“他们还会再来的。”华生想了想,静静地说道。
小黑一听,露着可怜却又不屑一顾的神情,想了想冷冷地说道:“那你要不要在这里多挖些大坑,等着他们?”
跟李修元在一起待久了,小黑打架的本事没学几样,倒是喜欢上了挖坑埋人的招数。
“耶律王庭有一个垭口,正是一处天然的战场。”
华生微微一笑,一边整理自己身上的伤口,叹道:“我先好好歇息一下,再想着如何跟耶律汗王说挖坑埋人的计策。”
小黑点了点头,静静地笑了笑:“还好我还得及时,否则明珠那小姑娘可得恨死我这个师叔了。”
华生想了想自己不是一样?若不是老和尚让他赶紧下山,估计这会的他还躺在山上睡大觉呢。
这一日,华生睡了一觉到掌灯时节醒来。
接着便跟耶律楚材一直聊到了亥时将尽,直到两人讨论出一个万全之策,大帐里的灯才缓缓灭掉。
而这个时候的小黑,早就做就入了梦乡。
想办法伤脑子的事情,可不是他的强项。
……
只是歇息了一晚,第二天华生便跟着耶律楚材来到垭口之处。
这里是外界要进入耶律王庭的必经之处,也是一处天然的防守要塞。
垭口再边都是高高的石山,莫说眼下大雪纷飞,便是往日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情形。
耶律楚材安排三长老窝阔台,五长老贡布多吉各带五千和两万大军,五千人去砍柴烧制陷阱里的木桩。
两万大军一字排开,在垭口进入耶律王庭的方向开始挖坑。
用华生的话说坑不用太深,只需五尺即可,但是却要挖出三道长宽不一的大坑出来,并且在坑底布上削尖的木桩。
他要耶楚材命令大军在七天之内将三个大坑挖好,然后铺上树枝泥土,等着南海的来犯之敌。
华生和耶律楚材合计了一下,只要挖好三个大坑,便是对方派出五千将士来犯,也能将之全歼于此。
毕竟战马一旦掉进坑里,对方的将士便失去了一半的战斗力。
只要自己一方做出周全的考虑,便不用正面跟对手硬扛,也能打赢接下来的一战。
小黑站在华生的肩膀上,看着正在挖坑的大军喊道:“大伙只有先跟自己拼命,完成这里的大坑,才能保护好你们的家人!”
耶律楚材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看着五长老贡布多吉凝声说道:“五长老便辛苦几天,督促大家把这些陷阱整得干净一些。”
五长老点头笑道:“汗王放心,虽然天寒地冻,但是我们铺上泥土之后,要不了一天,这里又是白茫茫一遍了。”
华生把图纸已经画好给了两个长老,当下带着小黑往垭口山下而去,他要跟耶律楚材商量这下来的战局。
毕竟凭一个耶律王庭的人力,无法跟整个南海大军抗争。
回到帐中坐下,华生皱起了眉头,看着耶律楚材说道:“汗王,我估计十天左右南海的人就会得到消息。”
小黑一愣,不解地问道:“他们不是一个家伙都没有跑掉吗?”
华生摇摇头,轻声说道:“正是因为一个都没有回去,他们自然知道这些家伙全都留在茫茫的雪原之上了。”
耶律楚材皱眉头说道:“我们可以不承认,那些家伙最后不是被小黑一把火烧光了吗?”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证据和道理的。”
华生幽幽地说道:“眼下阴山的土匪已被清空,汗王可以让族里的老人、妇女和孩子们前往阴山上的土匪窝里生活……”
耶律楚材一听不禁皱着眉头说:“那是我们的神山,怎么可以随便闯进去?”
华生摇摇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道:“那是土匪们聚居的地方,好在那些家伙已经被我和小黑清理干净了。”
“便是开春以后,耶律王庭也可以将牧场暂时搬迁到阴山之下的草原,想来南海大军要考虑跟南云城正面对战,无力来找麻烦。”
“若是他们再次派出大军来犯怎么办?”耶律楚材皱起了眉头:“难不成,真的要再打一仗?”
华生点头回道:“为何不打,他们来耶律王庭不外乎就是为了人和战马……大不了,打了一仗之后,再给他们送五千匹马儿……”
蹲在一旁嗑瓜子的小黑笑了起来:“他们收到了战马,甚至不好意思好上翻脸,接下来就是我跟华生去收拾他们了。”
耶律楚材一拍大腿:“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第六百六十七章 寒冬里的等待
耶律楚材抚须笑道:“如此一来,我们可以说前事不知,后面这一战是一场误会,等到他们腾出手来,怕是这场战争已经在南云城前结束了。”
华生点头笑道:“汗王大气一些,送出的马儿要让他们满意,不要让他们抓住你的把柄。”
小黑想了想问道:“过几天,得赶紧派人出去放哨了,不能坐在这里挨打。”
华生看着两人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是放哨,便要离此三十到四十里,若有敌人来犯,暗哨如何跟汗王报信?”
在华生看来,这样的天气用一枝烟花来说总显得儿戏,倘若被风雪遮住,那就麻烦了。
耶律楚材闻言笑了笑:“没事,我们有传信用的海东青,就依旧派出二拨暗哨,一处四十里,一处二十里。”
华生拍了拍手,端起面前的热茶回道:“如此一来,大军便有足够的时候在垭口设伏,若是能全歼来敌,干脆前后两次袭击都来个打死不认。”
小黑一听嘿嘿地笑了:“就得就是,他们又没有证据,万一是遇到风暴了呢?这鬼天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耶律楚材一拍桌子,静静地说道:“那就这样安排,过几天风雪小些就安排老人孩子、女人们去阴山深处。”
“再打一仗,送出五千战马之时,将整个王庭等到阴山之下,这里想必其他王庭也不敢来犯。”
在华生看来,只有安排好耶律王庭的一切,他和小黑才能继续去找南海大军的麻烦。
天寒地冻的时节,为了活着找赢即将到来的一战,草原大军第一天便拼了命地在垭口处挖了三道大坑。
每道大坑宽不过五十丈,长也不五十丈。
只是因为土地被冻得厉害,第一天才挖了二尺深。
这才华生看来,已经算是一个意外的惊喜了,按这个速度三天就能将大坑挖好。
这种速度才能跟得上南海大军的反应速度。
第二天,大军拼命之下,又将大坑往下挖了二尺。
而负责砍树削木桩的三长老窝阔台,已经将削尖的木桩用火烧了一遍,一切就等着大坑挖好。
一切都在紧张地进行之中,连小黑也时不时飞到垭口看大军的进度。
华生则是坐在汗王的帐里,一煮茶,一边将李修元给他讲的那些兵书道理抄写下来。
好记怕不如烂笔头,以后的日子里他要认真地学习兵法,跟南海大军们周旋。
第三天,大军终于将三道大坑向下深挖了五尺,并且开始在坑底将烧好的木桩打进冰冷的泥土之中。
这是保卫家园的大事,数万大军便是顶着风雪,依旧没有怨言。
因为有异议的二个长老在去年就已经背叛了耶律王庭,带着一帮逃兵离开了耶律王庭,最后被小黑消灭于垭口之处。
眼下的耶律王庭可是上下一心,大家都要齐心抗敌。
第四天,三个大坑的木桩已经布好,大军开始在大坑上用树枝搭建伪装。
伪装要考量将士们的技术,太轻了不行,一场大雪就会压塌。
太结实了更不成,至少要做到人踩上去没多大问题,但凡有战马冲过,便会陷落大坑之中。
面对陷进大坑中的南海大军,埋伏在垭口的大军只要弓箭伺候,便能将来犯之敌消灭于此。
这是华生和耶律楚材的暗算,也是明算。
只好南海大军敢派出大军前来,相信要不了几个时辰,便能结束一场大战。
这样的风雪天,任是南海大军如何聪明,也想不到耶律王庭只要短短的几天就已经布下了三道大坑,等着他们来犯。
第五天,三道大杭均已经做好伪装,等到大军撤离之时,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已经将垭口处银装素裹,看不出一丝的痕迹。
华生计划用七天完成三道陷阱的埋伏,因为人多力量大,最后只花了五天的时间。
为大军争取了休养生息的时间,在对方来犯之前,大军有足够的时间打磨自己的弓箭和武器。
……
二道暗哨已经派出,一天一换这是耶律楚材的安排。
虽然眼下的天寒地冻,却难不倒草原的雄鹰,他们自有抵御风寒的法门。
华生坐在帐中煮茶看书,煎熬自己,小黑跟汗王聊些家常和耶律明珠的事情,一切都在等待之中。
沉默大半天的小黑终于坐不住了,看着华生说道:“华生,你说南海的家伙会不会来踩坑?”
躺在一旁的耶律楚材没有吭声,这里有小黑和华生,便轮不到他来操心这接下来的事情。
华生望了一眼帐外的天空,心里盘算着这样的天气老人孩子们去到阴山要花几天的工夫。
放下手里书卷,端起热茶喝了一口,说道:“他们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来多少人我先不理会,我想的还是阴山上的事情。”
在华生看来,阴山上的土匪窝大多都在坚硬的山洞之中,上回自己跟小黑也没有破坏什么。
像这样的风雪天气,将老人、孩子安顿在深山之处,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只要派出一千强壮的将士们保护,阴山深处便是耶律王庭的世外桃源。
因为其他王庭不敢进入神山,南海大军更加不会派人去一座空山之中浪费时间。
等待打完这一仗,耶律王庭所有的人马都将从这里消失。
自己和小黑只要放一把神火,便能将战场上的气息尽皆抹去。
“我们的大军要怎么安排?”躲在一旁的耶律楚材沉默了许久,说道:“这样没有目的地等待,确实考验人的心境。”
华生放下茶杯说道:“明天,便派出一千将士们带着老人、孩子、妇女们去阴山深处吧,我会画一张地图给他们。”
大帐里一片安静,虽然耶律楚材知道华生的决定是正确的选择,他依旧还有些不明白。
于是微微皱眉说道:“我们的老人孩子不少,阴山深处能够安顿他们吗?”
直到此时,小黑才神情凝重地说道:“汗王放心,哪里都是石屋和山洞,便是安顿你们整个耶律王庭也够了。”
华生摇了摇头,想着总不成整个耶律王庭都躲进深山之中,毕竟开春之后还要以放牧为生,想到这里禁不住露出一抹疲惫。
看着耶律楚材说:“王庭最后还得在阴山之下先扎下大营,等着这场大战结束之后再回来。”
耶律楚材点了点头,问道:“送走老人孩子们,我们要做些什么?”
华生摇摇头道:“这段时间,大家什么事情都不要做。”
耶律楚材有些头痛,忍不住问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等下去?”
华生看了小黑一眼,静静地说道:“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等。”
耶律楚材一愣,问道:“等什么?”
小黑若的所思地回了一句:“等南海大军冒着风雪前来进犯。”
“如果他们回不来怎么办?”耶律楚材有些不相信。“不来最好,等到开春你们就迁移到阴山脚下去……”
华生静静地回道:“他们若是不来,你连那五千匹战马也省下了,大家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
耶律王庭的汗王和大家在等,老人和孩子、妇女们顶风冒雪在一千将士的保护下,往阴山深处而去。
华生跟耶律楚材承诺,只要打完接下来的一战,便让小黑前往孤山深处确认老人和孩子们的安全。
南疆三镇的惜春城,风雪依旧,天空有片片的雪花飘落。
城主府的客堂之中,云中尘格外略微有些疲惫,已经过去了七天,依旧没有龙少云等人的消息。
这在他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此行可是有两百的将士同行,还有五个渡劫中期,甚至后期的飞仙岛修士同往。
坐在一旁的端木若兰想了想,轻声说道:“要不这事先放放,等开春后打完一仗稍后再说。”
坐在一旁的军师尚东林闻言叹了一口气,心想耶律王庭哪来的大修士?毕竟兰氏王庭和坚昆王庭的实力摆在哪里。
连他也不知道,这样风雪弥漫的天气,派出去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毕竟自己一方派出了五个渡劫之境的大修士,无论人马还是实力,都不容小觑,然而便是这样一群人竟然泥牛入海,再没了消息。
云中尘看了一眼堂外显得阴沉的天空,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看着端木若兰叹了一口气。
静静地说道:“明天一早若是再无消息,军师是时候再派些人过去一趟,毕竟开春之后,大军的战马和人员都要补充。”
尚东林恭谨回道:“少鸟主放心,人马早已经准备好了。”
端木若兰说道:“会不会再急了?我们现在的战马不少,再说开春之后也用不是冲锋,估计还得再啃几个硬骨头……”
她得到的消息是南疆大军在荒原上一共有十二座战壕,自己一方才攻占了一半。
开春之后,应该全力攻占剩下的一半才是正事,这个时候可不是分兵出击的时机。
云中尘压抑住疲惫的心情,冷冷地说道:“事情紧急,总不能弃那两百将士于不顾,是死是活得去看看才知道。”
军师尚东森向来低调沉稳,即便到了眼下依然面不改色,沉默一会后静静说道:“我们少行要派出多少将士?”
“三千如何?”云中尘冷冷地说道:“我怕人少又办不成此事,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么?”
端木若兰嘴角动了动,终是没有再说出自己的决定。
在她看来,倘若自己说得太多,反倒惹云中尘不喜,让尚东林疑心,不如让两人自己决定。
尚东林想了想说道:“三千太多,减去一半吧,大军人马出行粮草也不好安排,便是领队的修士也不要太多,二人吧。”
云中尘微微一怔,问道:“为何?”
尚东林说道:“若是真的遇到危险,人多也没什么太多用处,这可是风雪天气……我们不能再损失渡劫境的修士了。”
云中尘低头沉思了片刻,静静地说道:“便如军师所言,派出一千五百将士,两个劫境的将领带队,务必将之前的人马给我带回来。”
端木若兰静静看着两人,轻声说道:“接下来我们要让大军休养生息,准备好粮草,等到开春之后的一战。”
云中尘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第六百六十八章 战与不战的定计
尚东林想了想说道:“三镇的粮草还能坚持到四月,如果补给不及只有二种办法解决我们的燃眉之急。”
云中尘眉梢缓缓挑起,静静地问道:“说来听听。”
尚东林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草原的将士们说,当年南疆大军曾在三镇外开荒种地,入冬之前我看了看,那些田地依旧。”
“倘若我们不想办法在此种地,只能跟草原部落征粮,但是相信他们自己的粮草都不够,哪来更多的粮草供给我们?”
身为军师的尚东林自然明白草原大军都是游牧民族,都只是等着开春之后放牧求生。
哪有足够的粮草供应眼下二十几万大军的吃喝?
说到粮草大事,连端木若兰也皱起了眉头,她也明白大军可不能饿着肚子打仗,更不要说还有战马了。
想到这里,便是她也沉声说道:“当年南疆大军能在三镇外开荒种地,我们为何不能?”
尚东林跟着说道:“我们至少省去了开荒的功夫,若是能在三镇外种上粮食,我们坚持一下,便能自给自足了。”
飞仙岛太过遥远,便是作为军师的尚东林也明白鞭长莫及的道理,生怕自己一方的粮草一断,那这场战争打都不用打了。
“那就这样决定吧。”
云中尘面无表情地说道:“继续派人回南海征粮,跟两大汗王提出要求,他们能给多少算多少,开春之后拨出一队人马在三镇外种地。”
只是一会的工夫,云中尘便将做出了三管齐下的决定。
在他看来,无论哪一方都不能出现问题,草原上能给多少算多少,飞仙岛的供应更不能停下。
最后的希望,却是要跟当年的南疆大军一样,在三镇外的数千亩土地上种上粮食。
若是春夏种上二季,便是打到明年的夏天,他也不用为粮草担心了。
尚东林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人算不如天算,我们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荒原上整出来那么多的战壕。”
端木若兰静静地说道:“现在再谈论这些事情已经没有意义,我们打下一座便是一座,南疆只有那么大,他们难不成还能坚持一年不成?”
尚东林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在煎熬对方同样一样,这场战场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一刻了。”
云中尘摇摇头,皱眉说道:“大家谨慎一些没有错,先解决耶律王庭这件麻烦事吧。”
尚东林着他的眼睛说道:“少岛主是个聪明人,切莫为了眼前的一些挫折而心急,我们稳打稳扎,往南云城推进。”
端木若兰将茶杯轻轻搁在桌上,想了想说道:“等我们占领了南云城,就相当于占领了南疆三分之一的土地,以后行事都方便一些。”
这一次云中尘没有吭声,打了几场硬仗的他,只盼着春开的到来。
……
便是风雪弥漫之日,无数的骑兵从三镇出发,前往白雪茫茫的草原之上。
例是冬至过去,但是离开春依有不少的时日,风雪依旧呼呼刮在荒原之上。
跟苍茫的天地比起来,一千五百人的队伍也只是显得如此渺小。
这次带队的是云中尘的副将王大年跟另一个渡劫之境的修士。
战马上的王大年摸了摸脸上的雪花,望向身后的南疆三镇,眼眸里没有一丝丝的情绪,更没有所谓仇恨,只是淡淡的冷漠。
在他看来,便是刮风下雪,也无法阻挡自己一行人的脚步,且不论先去的两百人是不是受到对方的埋伏。
但是他不会,他是一个小心的人,小心驶得万年船。
看了一眼茫茫的雪原,王大年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的变化,他很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带到五千到一万的战马。
要求耶律王庭派出至少一万的将士参加南疆大战,这是他必达的使命。
从开阳镇出发,到耶律王庭需要花上三天的时间,他相信自己能够在第四天,从那里带回足够的人马。
不为别的,因为他是渡劫七重,并且已经看到了八重境界的大修士。
他相信自己春开就能再渡一劫,站在第八重修为之上,如此离飞升之日也用不了多久了。
如此之下,他实在想不到这方世界还有谁能阻挡他的脚步?
只不过,转眼之间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因为他想到了之前跟着五个同伴前往耶律王庭的将士,如果不是出了意外,这个时候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身为少岛主副将的他,清楚自己身上的责任。
开春之后便要跟南疆再战,这个时候他们无论多少人马都损失不起,他有信心带着所有的兄弟从草原归来。
待解决掉完耶律王庭的事情之后,他会率领大军继续前往南云城,那里还有数座战壕等着自己带人去征服。
想到这里,王大年的唇角微微翘起,似是对自己的计划非常满意,却又似乎对此行带着一丝不安和忧虑。
因为,他并不想去征服耶律王庭。
他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家需要谈判,而不是拼个你死我活。
倘若让他拼并这一千五百将士,就算他从耶律王庭带回万匹战马也于事无补。
……
耶律王庭汗王的大帐之中。
华生正守着一壶热茶,面前坐着二长老耶律保明,汗王跟五长老去巡视垭口,小黑正躲在睡袋里做梦。
华生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回想自己拟定的作战决策,确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跟耶律保明说道:“二长老,希望我们这一回能顺利打赢眼前的一战。”
耶律保明想了想说道:“我倒不是怕打不赢眼前的这一场战争,而是担心王庭以后的安危。”
“公子此战之后想必就会离开耶律王庭,若是他们恼羞成怒再次派出大军,我们还能不能继续跟他们打下去。”
叹了一口气,耶律保明悠悠地说道。
他跟汗王和三长老不同,他是替耶律王庭以后考虑。
毕竟怎么看来,耶律王庭都像是一个受气的孩子,夹在五域皇朝和南海飞仙岛的中间。
跟月氏王庭不同,月氏离南疆三镇非常遥远,远得连南海飞仙岛都不愿意前往找他们的麻烦。
而耶律王庭离三镇只是三天的路程,倘若对方铁了心要跟自己一方死磕,只怕耶律王庭从此再无宁日。
华生一愣,他之前只是想着挖坑埋人,要灭了对手的嚣张气焰,却忘了耶律王庭实则离南疆三镇并没有多远的距离。
就像耶律保明说的,倘若自己跟小黑拍屁股离开,谁来为耶律王庭提供足够的保护?
而干爹给他的任务,并不仅仅是保护耶律楚材和耶律王庭。
想到这里,忍不住看着他说道:“二长老有何妙计,说来听听。”
耶律保明想了想,静静地说道:“既然你和汗王已经决定要送对方五千战马,何不在开战之前,跟对方谈判一番?”
在他看来,就算耶律王庭对南海的骑兵能形成绝杀,但是也有一个先决条件,那便是对方敢冲下垭口!
如果能在垭口之前跟对手打一场,或者吓退对方,便是送上五千战马,至少能换来数年的安康。
至少在得到五千战马之后,南海飞仙岛的不至于立刻撕破脸来找耶律王庭的麻烦。
而等到开春之后,对手因为其他原因再想找耶律王庭的麻烦,那个时候整个王庭已经迁移到阴山脚下。
到那个时候,找不到人的南海大军怕也只能暂时放弃寻找耶律王庭的麻烦。
云中尘率南海大军南下,对五域皇朝志在必得,而南云城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
只要南海大军放过找耶律王庭的麻烦,南海大军为了自身的利益,也不可能继续再来找自己一方的麻烦。
毕竟阴山何其辽阔,就算是草原将士都走不完其所有的山脉,更不要说南海的将士了。
眼下,除了耶律王庭,其他四大王庭谁也不敢进入阴山之中。
眼下的阴山深处,对于耶律王庭便是一处世个桃源。
华生心里默默地想了再想,最后终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在草原上斩杀二千南海大军,对整个战局并不会带着实质性的变化,正如耶律保明所说,他要保证整个耶律王庭的安全。
眼前的一切和他人无关,只跟耶律王庭有关。
想了想,华生说道:“既然如此,我跟小黑便在垭口之前跟他们会一会,希望这一回来的将领,能活着回去。”
他的声音不大,心里却已经把前因后果都想了一遍。
只要来人能讲道理,打不过肯愿意带着五千战马转头回三镇,他也愿意暂且放过对手一回。
耶律保明沉默很长时间后,忽然说道:“我也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还没跟汗王说过,你看要不要跟他商量一下?”
华生抬头望向帐外的天空,神情宁静地说道:“我来说。”
回来的耶律楚材听了华生一番分析之后,终是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显然他对华生和二长老的分析非常满意,但凡打仗就要死人,而耶律王庭打来打去都是一个受气的孩子。
而且还是一个没有选择的受气孩子。
无论哪一方打赢,最后耶律王庭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因为南海飞仙岛的人不会放过他们。
若是华生这一回能说服对方退兵,最多便是花了五千战马买一个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的平安。
毕竟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可以推得一干二净,毕竟这风云天遇上暴风云迷路遇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此就按二长老跟你商量的办,为了耶律王庭的长久安全,便是忍痛割舍五千战马也是值得。”
耶律楚材面露愁容,悠悠地说道:“开春以后,南疆的大战就要开启,到时候你是去南云城,还是从后方去找他们的麻烦?”
华生看了一眼正在打呼噜的小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道解决完耶律王庭的麻烦,才是自己任务的一小部分。
更大的麻烦还在等着他,或许在小黑的帮助之下,能给南海飞仙岛的那些家伙,找出一些天大的麻烦来。
想到这里,华生淡淡地笑道:“我想去海上看看,因为明珠妹妹已经去过了那里。”
第六百六十九章 只分胜负的一战
今日的垭口显得格外冷清,漫天遍野的雪花静静地挥洒,在山道两旁的积雪的排映之下,如同仙境一般。
把自己站成一了雪人的华生却无心去欣赏眼前的这幕风景,就跟他肩膀上的小黑一样。
不同的是,小黑的身上没有一丝的积雪,就像这方世界的雪花飘落不到小黑的身上一样。
从开阳城来的一千五百人组成的大军,在王大年的率领之下,终于在出发后的第四天辰时,来到了耶律王庭的垭口之前。
而早在一个时辰之前,风雪中的暗哨便将消息传给了耶律楚材。
于是两万大军身披白色披风完成了在垭口三道大坑而侧山道上的埋伏,耶律楚材则是让他准备了五千战马等候在离垭口不远的地方。
若是华生能打赢对方的将领,或者说服对方带着马儿离去,便送上五千战马、
否则,大不了拼死跟对方再打上一场有惊无险的伏击战。
在离垭口还有五十丈的地方,王大年挥手让大军停了下来。
在他身后的士兵一夹马腹,往风雪中的华生冲了过去。
就在战马离华生还有十丈的时间,华生睁开眼睛吼道:“此路不通!”
马背上的骑兵看着风雪中的华生,沉声喝道:“让开,你一个人能挡住南海大军的铁骑么?!”
华生肩膀上的小黑怪笑了一声,发出一声长啸,吓得对方的马儿嘶吼起来,扭头想要逃离此地。
马儿比骑兵聪明,它看见了小黑眼中的那一道恐怖的火焰。
华生看着他冷冷地喝道:“让你们的主将过来,否则我一剑斩你于马下!”
马背上骑兵惊呼一声,这一刻他也感受到了华生身上带着一种恐怖的气势,于是拍马掉头,往不远处的大军而去。
“报告王将军,对方是一个青年,还有一只乌鸦,说要跟你当面谈谈。”
王大年放眼望去,华生的四周并无埋伏,甚至连一匹马儿都没有。
华从华生身上的积雪可以看出,对方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于是,静静地踏马来,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作为一个渡劫后期之境的大修士,他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对手。
他这辈子虽然是第一次跟着少岛主上战场,但是在南海却杀过很多对手。
但是在他看来,自己所斩杀的所有对手,竟然都没有眼前这个风雪中的青年冷静,因为对方肩膀上的那只乌鸦竟然还在嗑瓜子。
这得有多大的心,才能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嗑瓜子?
脚底的兽靴在雪地里摩擦踩出咯滋的声音,一步一步,终于站在了离华生不过三丈的雪地之中。
他相信,若是跟眼前的青年谈不拢,他只在一挥手,便能带领着自己的部属,继续向前冲锋,一路冲到耶律王庭的营地。
他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望着几乎隐于风雪中的华生,王大年轻轻地皱起了眉头,凝声说道:“我叫王大年,来自南海飞仙岛,我是他们的将军。”
说话之间,他已经把华生看成了一个敢拦在大军之前的敌人,下一刻将会变成一具尸体。
包括华生肩膀上的那只可恶的乌鸦。
风雪中的华生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渡劫后期修为的南海将军,嘴角轻轻地动了一下。
“这里是我的地盘,这里是耶律王庭。”他甚至没有报上自己的姓名,相信对手也不想知道自己姓什么?对手只想冲过身后这道垭口,往耶律王庭而去。
王大年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青年,他有些吃惊还有一些怀疑。
因为他从华生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的灵气波动,对手要么是一个他不屑一顾的凡人,要么是一个可怕到让他胆战心惊的绝世高手。
于是,一向谨慎的王大年停了下来,看着华生说道:“你站在这里是为了等我?”
说完这句话,王大华往后退了几步,他要计算跟对手的安全距离,不管是出手还是退后,他都需要这个距离。
华生沉默了片刻之下,然后笑起来。
嘴角上扬轻声说道:“就算是你想要袭击耶律王庭,就算你身渡劫之境的大修士,我也不在乎!”
王大年的一听之下,眼神寒冷地说道:“那你站在这风雪之中所为所事?”
华生望着一眼天空的飞雪,淡淡地说道:“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我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王大年一愣,脱口说道:“莫非你真的以为,凭你一人便能决定一切?于这风雪漫漫之下挡住南海大军?”
华生点了点头,静静地说道:“我想试试。”
王天华一听眯起了眼睛,往后再退了一步,冷冷地说道:“你想用什么代价挡下我的脚步?”
华生想了想回道:“我知道你们开春后需要战马,我们汗王愿意送出五千战马给你们,条件是收到马儿之后转身离去。”
“这还不够!”王大年心里一动,心想若是不能动手拿到这些战马想来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但是,正如他说的那样,这还不够,南海需要耶律王庭的大军参战。
华生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耶律王庭这些年人丁并不兴旺,怕是无法为南海大军提供你们需要的将士。”
“所以,你想用一个人的力量来跟我谈判?”
王大年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丝毫感觉不到华生的恐惧,甚至连他肩膀上的乌鸦也没有动一下。
但是,作为南海大将军,他总不能给对手吓退。
华生静静地看着王大年,看了半晌,然后点了点头。
说道:“若是你不甘心,我可以跟你打上一场,前提是,你若输了,便带上你的人马以及我们送出的五千战马,转头离开。”
“而且我需要你发誓,余下十年不许再来进犯耶律王庭!”
华生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却因为有无相法身的加持,将这番话清楚地传进了每一个南海将士的耳中。
王大年一听怒了,盯着华生厉声喝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华生摇摇头:“算不上威胁,你也可以带着你的人马冲上来试试,看看耶律王庭是不是跟兰氏一样,都是任人宰割的羊群。”
说到这里,华生长剑出鞘,静静地指向了王大年。
便是面对渡劫之境的对手,他依旧没有拿出自己的降魔剑,而是用了一把阴山深处土匪们寻常的长剑。
这样的剑他和小黑都很多,既然不是为了杀敌,他便不会将自己狠厉的一面在对手眼前展示。
王大年没想到华生竟然二话不说便亮出了长剑,心里衡量一番,往华生身后的垭口看了又看,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静静地说道:“既分胜负?”
华生淡淡地笑了:“只分胜负,输了随你便,倘若我不小心赢了,还请立下誓言转身离去!”
王大年乐了,他没想到面前这家伙竟然不是以性命相搏来威胁自己,如此一来,两人倒是有了几分进退的道理。
想了想问道:“我要的战马呢?”
华生长剑一抖,静静地说道:“只要你肯离去,不论输赢都送你,一匹不少!”
“看来,你是作了周详的准备啊?”
王大年也不多说,默默里将灵剑出鞘,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切割了两人身前的三丈空间,往华生斩来。
“如此,我们便先打一架,定了胜负之后再论去留!”
王大年的灵剑像长了眼睛一般,如闪电般斩向了三丈开外的华生。
华生的身体像是本身有某种感应功能一般,在灵剑及体之前,往后生生退了数尺,才躲过了穿胸一剑!
但这样一来,他的身前三尺便暴露给了对手,对手噬血的长剑没有丝毫的停顿,接着往退后的他刺来。
华生大吼一声,无相法身的肉身之力在这一刻爆发,风雪中噼噼啪啪一阵响起,在须臾之间,华生已经飘出了二丈的距离。
脚下重重在踩在雪地之中,身子往前一倾,将王大年剑气激起的雪雾震散,当当当跟对手的灵剑斩在了一起!
毫不意外,长剑颓然地断成了两截,华生闷哼一声,被王大年一道剑气斩在胸口,身体如枯叶一样往不远处的雪地摔落。
飞在空中的小黑嘎嘎笑道:“华生你再不使力,就要出丑了。”
说完,往不垭口外的一棵树枝上飞了过去,他要守在这里,防止南海大军突然发起冲击。
王大年狂喝一声,双手握住灵剑,身如鬼魅欺身而上,往雪地里的华生再斩而去!
这一剑呼啸而至,倒在雪地里的华生却是面无表情,手一晃又有一把长剑在手。
一个鱼跃从雪地中飞身而起,如一道闪电消失在雪雾之中,将王大年这势不可挡的一剑避过!
这是他在云起寺冰风谷中修炼出来的身法,快若疾风地回击了追风一剑,如风雪随般笼住了王大年的全身。
王大年一声厉啸,双脚蹬地,雪泥乱飞,身体如若风中之剑,往华生刺了过去!
华生听着灵剑嗤嗤的破风之声,握住长剑回转,剑身贴在自己的胸口,防备王大年的剑气刺中胸口。
饶是如此,依然是感觉胸前手臂一阵刺痛,手臂上的黑衫被对手的剑气刺破,刺得血肉直痛。
看来对手果然是一个厉害的角色,自己没有使出渡劫九重的力量,凭着无相法身的力量,依旧为对手的剑气所伤。
只是,王大年的剑气也只是刺破他的衣衫,再无法撕破他肉身。
王大年眼见对手吃亏,于是再斩一剑,强劲的剑气激起一漫天的雪雾,华生双手握剑,抬头望去,只见王大年化作了一道闪电!
穿过雪雾,将要斩到自己的跟前三尺之地。
轰的一声,华生一剑斩在眼前的雪地,让雪雾四处散飞,自己于刹那之间华为一道疾风之中的落叶,往王大年飘去!
他一直隐藏自己的修为,为的便是以后战场上重逢之时给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眼见对手身化闪电往自己斩来,干脆身化风中落叶,随着对手的剑势飘飞而去。
而王大年好不容易觑到出剑的机会,怎肯错过迎风一剑?
电光石火之间,两人在雪雾中撞到了一起,华生倒肘提腕,反手一剑狠狠向王大年的胸口刺了过去!
第六百七十章 雪中退敌,书山练剑
华生反手一剑狠狠向王大年的胸口刺了过去!
雪雾中王大年全部的心神一直都在华生身上,他等的也是眼前的一刻。
雪中一声尖啸,王大年根本不管自己胸口的空档,手里的灵剑像毒蛇吐信一般,斩向华生的长剑!
二人剑势未停,两把长剑再次狠狠地撞在一起,而王大年似乎连这个力量都算计在内,就在听到“咔嚓!”一声响起之后。
根本不管对手的长剑再次断成数截,而是借着反震的力量,手里的灵剑再次变招加速斩向面前的对手!
“华生,不能再玩了哦!”
树上的小黑看得心里着急,恨不得扑上来一道神火往王大年烧去。
若不是华生说了那句只分胜负的话,他只怕忍不住要放火烧人了。
在他眼里的华生向来都是杀伐果断,那里如今天这样婆婆妈妈,跟对手玩起了花样?
只是,他也不理解华生的意思,华生只想着打败对手,却不能在这个时候杀了他。
他要让王大年带着南海大军乖乖地回到南疆三镇去。
雪雾之中,华生毫无征兆地又是一把长剑出现在手中,让王大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的感觉,心想你究竟还有多少长剑让我来斩断?
但凡普通的长剑对上他手里的灵剑,只有一种结果。
所以他根本不会在意华生到底还有几把长剑,手里的力量没有丝毫的停顿,接着往雪雾里的华生斩了过去!
华生闷哼一声,手里的长剑突然变招,暴烈的剑气不再斩向对方的灵剑,而是往王大年的手腕横斩一剑!
一道闪电划破了雪雾。
这是一剑斩雪!
这只是华生记忆中最普通的一剑,简单到他不需要刻意出招。
就如同他在天山之上斩了一个冬天的雪花,不经意一挥手,砍出了融入血肉记忆中的一剑,将风中的雪花斩去四五朵。
或许是七八朵,这他好像从来没去数过。
没有降魔剑法那样快如疾风,却是迅若闪电准确无误。平凡而简单的一剑,却是华生最强大的一剑!
面对这样的一剑,任何风雪都无法躲过去。
所以,王大年也没能躲得过去!
雪雾中的王大年只觉得华生这一剑比闪电还要快上几分,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两人已经交错而过。
华生手腕一转,长剑从王大年的手腕之处轻轻划过,在带起一道血花之后快速闪退,两人之间的距离从三尺又变成了三丈。
王大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不甘心地长啸了一声!
他终于明白眼前的青年已是手下留情,如若不然,自己握剑的右腕这会只怕是已经断成了两截。
还好,之前两人约定只是分出胜负,没有决出生死。
看着持剑静立的华生,王大年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以我的力量可以一掌拍死你。”
在他看来,若是自己单拼力量,根本不惧眼前的青年。
华生看着他淡淡一笑:“我承认,没什么技巧,我只是每天都会将这一招修炼万遍,熟能生巧而已。”
王大年的脸上的神情变了再变。
在他看来,就算自己能打赢眼前的青年,也不一定能带着南海大军通过前面不远处的垭口。
放出的神识没有感受到隐于风雪之中的大军,却看见这样的地形便是一处天然的伏击之地。就算自己一方真的冲进了耶律王庭,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吗?
而眼下的一切在他看来,却是最好的结果。
不用再打下去,自己一方不用付出一人一马的伤亡,便能带回五千战马,怎么看,都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想到这里,王大年看着华生问道:“我们前些日子派出两百将士来见耶律汗王,他们人呢?”
华生摇摇头,静静地说道:“这些日子草原上一直暴风雪不断,我们根本就没有出门。”
打死不能承认,这是华生跟耶律楚材等人一致的结论。
没有证据,只要对方不想打仗,那么自己就可以认定一个死理。
王大年抬头望着天空中愈渐变大的风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也清楚,只要对方打死不认,自己又找不到证据。
这件事便是死无对证。
“我想跟耶律汗王当面说几句话。”想了又想,王大年终于拿定了主意,决定带着五千战马离天此地。
只要少岛主见到这批战马,想来也没有道理责怪自己。
华生摇摇头,认真地说道:“我不相信你,除非你发下天道誓言,我才会让汗王带着战马来见你。”
王大年没想到华生这么较真,无奈之下只好按华生的要求发了一个誓言。
轰隆一声响起,一道冬日神雷在两人头上响起,吓坏了上千的南海修士,也吓坏了树枝上的小黑。
这是五域的天道见证王大年发下的誓言,让华生松了一口气。
“小黑,去把汗王和战马带过来!”
吸了一口气,华生跟不远处的小黑挥了挥手,能不打仗,对耶律王庭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
至少,往后十年耶律王庭都是安全的。
而南疆大战在他看来,怎么也不用持续打上十年吧?
“等着啊!”小黑华为了道黑色闪电,往垭口方向飞了过去,王大年看着小黑消失的方向,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便是他修行这么久,也从来没有见到会说话的乌鸦。
他在为自己的决定暗自感到庆幸,跟华生一战,让他明白自己并不是这方世界最厉害的修士。
或许眼前这个青年,就能打败他。
“开春之后,耶律汗王不去三镇看看南疆大战么?”
望着顶风冒雪,带着数千将士缓缓而来的耶律楚材,在华生的介绍之下,王大年拱手凝声问道。
耶律楚材摇摇头,叹道:“我已经老得走不动路了,就不去凑热闹了。”
说完指着身后的战马说道:“这里有五千战马,请将军转交给少岛主,就说耶律王庭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没有任何野心。”
王大年闻言一愣,望着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时间有一道莫名的悲意。
同为修士,天道之下皆蝼蚁,倘若自己不能飞升离开,终有一天也会变得跟眼前的耶律楚材一样。
于这方世界静静地老死,这不是他修行的目的。
一时间悲从中来,王大年再没了心思在此地继续待下去,喊了副将带人清点了战马。
跟华生和耶律楚材揖手苦笑,挥手上了战马,带着大队人马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匆匆离去。
小黑望着远去的南海大军,飞过来跟华生说:“你今天不对劲,竟然跟他纠缠了这么久,可不像你以往的风格。”
华生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既然不是生死之争,又何必让他得知我的底牌?”
耶律楚材最是高兴,眼见不用打仗,便送走了这些衰神,用五千马儿换来对方十年的承诺,值得。
看着两人笑道:“别站在这里,我们回去喝一杯。”
回到大汗帐中,耶律楚材让二个长老张罗着烧肉庆贺,华生煮了一壶热茶。
小黑想了想问道:“华生,那三个大坑怎么办?”
华生看着耶律楚材说:“在南疆大战结束之前,那里的陷阱不能毁掉,就让它留在那里吧。”
耶律楚材点了点头,想了想问道:“你这是要离开了?”
华生淡淡地笑了笑:“不急,等过完大年,你们都离开之后,我跟小黑再走。”
天寒地冻,便是去了三镇也没多大用处,他跟小黑想去海边看看。
小黑一听乐了,看着耶律楚材说:“小黑还是喜欢这里,肉管够,不会挨饿。”
华生看着他苦笑道:“要是让干爹听到这话,估计又得骂我们两人没出息。”
完了看着耶律楚材认真地说道:“不管南海大军有没有发誓,也不管他们会不会再来,开春便带着所有的人离开此地。”
耶律楚材一愣,脱口问道:“你这是怕他们再来?”
华生摇摇头,静静地说道:“阴山下面好牧场,可不比你这里差,都说那里是神山,你们去到哪里过上几年,等南疆大战结束再回来。”
耶律楚材叹了一口气,搓着双手笑道:“说得也是,这防患于未然,总是一件好事。”
……
却说天山之上,早已经是白雪皑皑,大雪封山。
因为李修元存的食物很多,加上自己种的灵米早在秋天收了回来,眼前便是带着两女修行,却也不愁吃喝。
山间冰河最后一道细流也被冻住,于是华玉和澹台小雨去取水都得砸开冰面打水回来烧水煮茶。
李修元在两女来到天山不久,便削了两支竹剑,又将斩雪的法门教给两人。
华玉和小雨一听华生打小也是修练得斩雪剑法,自然不敢再作他想。
于是两女老老实实,每天将竹剑向着同一个方向,使用相同的力道,按着一定的姿势斩出一万剑。
万剑成河,虽然眼下两女还没能领悟一丝剑意,只是在李修元看来,以金丹之力剑出一万剑,确实要吃上不少的苦头。
他将从玄武大陆抄的书都拿出来放在书架上,随便两女翻阅。
看着华玉和澹台小雨说只要喜欢,可以自己重抄一卷,根本没有一丝藏私的意思。
两女在崖坪上迎风斩雪,他一个在坐在庙里煮茶看书。
今日却是看到了其中的一卷写道:梁武帝原受儒家教育,曾是道教信徒。
梁武帝与齐竟陵王萧子良等佛教信奉者,以及一帮僧众的交游的影响,使其接受了佛教思想。
天监三年四月八日,梁武帝终于下诏舍事道法,皈依佛教。
其诏书说:“弟子经值迷荒,耽事老子,历叶相承,染此邪法。习因善发,弃迷知返。今舍旧医,归凭正觉。......宁在正法之中长论恶道,不乐依老子教,暂得生天。”
至四月十梁武帝又敕门下,说唯有佛法正道。是内道。其他都是邪道,外道。要求公卿百官、侯王宗族,也宜反伪就真,舍邪入正。
然其入佛过甚,荒政害民,以致百姓穷饿,......侯景起兵反叛,攻陷建康。终将武帝饿死于台城。可谓身死国灭。
第六百七十一章 书山斩雪,世界传说
“凡事不可过极,所谓物极必反的道理,唯有三教和谐共处,方能为众生打造一个和谐的世界。”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李修元怔怔地说道:“如此一来,也可以将这些消失在时间长河里的道理理解为三心了。”
正自暗叹之时,练完剑的华玉走了进来,看着李修元皱起了眉头,在她看来,老人既然是哥哥的干爹和师傅,那便跟自己一个道理。
想着自己听到的感叹,忍不住问道:“干爹,何为三心?”
李修元一愣,随后放下手里的书卷,淡淡地笑道:“自然是儒心、道心、佛心了。”
“在我看来,儒为文化,为思想;道为尺度,为做人持事的度量;佛为慈悲,教世人关爱他人......”
李修元将自己的理解跟华玉说了一遍,然后指着背后的书架说:“多读经典,莫为某一书一法所误。”
“你哥哥读书的时候的老师是学堂里的先生,后来跟着我又着急修炼,这许多道理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说,他便下山去南疆了。”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心道自己从异世带回来的书,倒是可以让眼前的两女多读读。
等以后回到杏花谷,这些书卷便全都送给先生和一帮弟弟、妹妹们了。
华玉看着李修元淡淡笑道:“我以前书读得少,这会看着干爹的书山觉得好辛苦!”
李修元看着她静静地说道:“你手里不是有剑吗?你可以劈他一剑啊?”
还没等华玉回话,门外的澹台小雨走了进来,怔怔地问道:“如何劈这书山一剑?”
“书山有路千万条,又不是每一条你都喜欢,你可以且劈他一刀,先读自己喜欢的书。就跟华生当年一样,在没有学剑之前,先跟先生学诗。”
李修元想起华生当年的模样,静静地说道:“话说那会,你哥哥可是半天上学,半天跟着铁匠师傅修行。”
澹台小雨一听点了点头,笑道:“然而他最终还是跟着前辈练剑啊。”
李修元摇摇头,看着二女轻声说道:“那你们是要学习更多的知识?还是要将剑法修炼到更高的境界?”
华玉听完,禁不住轻声说道:“既然干爹这里有书山,自然是半天读书,半天修行了。”
于是,两女将李修元身后的书山劈了一剑之后,就一头钻了进去。
每天上午挥剑斩雪,下午畅游书山。
直到李修元配上灵药为两女淬了几回体,给她们喝了两杯当初在书院后山酿的灵酒,让两女再破数境的时候。
华玉这才想起来,自己两人痴坐神庙已经在书山里将春天看近了。
看着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站在赈坪上的干爹,华玉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干爹你冷不冷,怎么穿得这么少?”
说完这句话,华玉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兽皮袍子,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便是澹台小雨,也不明白为何老人看着像风中残烛,却是一件单薄的长衫便将天山的飞雪看淡?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静静地说道:“我当年不到六岁便跟先生上了天山修行,在你们到来之前,这里还是一间木屋……”
华玉一愣,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原来干爹也是这方世界的修士,还是跟哥哥当年去云起寺一样的年纪,便跟着先生来天山修行了。
若是干爹没有骗自己,那么眼前这座神庙便是哥哥下山之后,才凭空砌出来的了。
便是这样,在这寒冷的天山之上,也是神迹。
想到这里,华玉忍不住说道:“如此说来,这神庙不是干爹所建?”李修元一乐,看着她笑了起来:“你看干爹这副模样,哪有力气在杏花谷里修建一座神庙?自然是你们那天看到的老和尚了……”
华玉咧咧嘴笑道:“看来下回见到前辈,得跟他好生修炼几年。”
正说话间澹台小雨走了出来,看着两人说:“华玉你想多了,老和尚神仙一样的人物,只怕不会理你哦?”
“老和尚只有一个徒弟,她也是你哥哥的妹妹,叫耶律明珠。”
李修元看着两女静静地说道:“他应该不会在这方世界收徒了,只不过让他指点你们两人修行,倒也不是不行。”
看着两女的囧态,李修元轻叹了一口气道:“老和尚不是这方世界之人,能收下明珠已经是例外的事情了。”
回过神来的华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望着天空飘落的雪花,轻声说道:“说得也是,我们能遇上前辈已经算是一件美事,自然不能再指望其他的事情了。”
“师妹你太贪心了,我们能在这里修行,便是一件美事!”
澹台小雨微笑着说道:“你看这河边都是杏树,想来春天很美。”
眼前寒冷将逝,澹台小雨已经等不及看到这里春暖花开的一刻了。
华玉用嫌弃的眼光她,浅浅一笑,跟李修元问道:“干爹,这些杏花应该是你所种吧?”
李修元看着两女的表情,不由得淡淡地笑了起来。
“这山谷里的菜地、灵田、杏树、鲜花……”
“有的是我师娘所种,有的是华生带着一帮弟弟妹妹所为,那些杏花大多数是我亲手栽种的。”
“我打小就喜欢杏花,更喜欢用杏花蒸的糕点,你们两个小家伙会不会做杏花糕?”
说到这里,李修元叹了一口气:“我自小跟着先生上了天山,却没能跟母亲学会如何做杏花糕,这是一个遗憾。”
华玉闻言一笑:“我小时候跟母亲学过,到了春天试试。”
李修元一愣,心想这小丫头当真了。
澹台小雨一愣,看着华玉脱口说道:“我跟你在凤凰山呆了许多久,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这事啊。”
华玉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你忘记我们离开云起寺那会,哥哥给我编的竹蜻蜓,他不是一直没有在你面前露过吗?”
李修元摇摇头,转身往离开了崖坪。
眼见大年将至,过了立春,这里便是漫山遍野花儿的世界了。
他突然间有些想念离去的花落雨,也不知道那家伙带着一帮孩子,在南疆战场上有没有受伤,又杀了多少敌人。
这里除了杏树,其他的花花草草自然都是花落雨跟师傅欧阳东篱所种。
看来以后自己离开这方世界,倒是可以留给小镇后山的师兄,和师傅师娘等人了。
一花一世界,想不到自己一念,老和尚挥手间,便在天山之上复制了一个人间。
回头看着还在雪地里发呆的华玉笑了笑:“眼见就是大年,你们想想要吃些什么?这要不了多久,就是立春了。”
华玉闻方一愣,脱口问道:“就要过年了啊?也不知道哥哥在阴山深处过得好不好?”
李修元摇摇头:“他早就下了阴山,去草原上找他妹妹的爷爷去喝酒吃肉了,哪里会过得不好?”
在李修元看来,有小黑陪着的华玉,若是遇到事情,第一个便会去找小镇后山的老和尚。
毕竟自己困在天山之下,连当年的那道石壁也下不去了。
……
晚来天欲雪,更饮一杯无。
天山的寒风吹散了沉闷,李修元煮了一壶茶,看着在屋里忙碌的两女发起了愁来。
想着今天便是大年夜,华玉和澹台小雨将前些日子从山间打的狍子肉从崖坪下的石屋里搬了上来。
眼下的杏花谷是,崖坪之上一间黑色的石庙,下面一排石屋,便是来上十几、二十人也不愁没地方住。
华玉和澹台小雨两人怕寂寞,于是两人住了一间,除了说说闲话,还能交流练剑的心得。
李修元煮了一壶茶,一个人抱着杯子独饮。
看着忙碌的两女说:“这肉腌一半,剩下的我一会给你们煮火锅。”
回到五域自然不缺香料,便是用光了,等到开春后阿贵上来也会给他带来。
华玉一愣“什么是火锅?”澹台小雨也抬起头来,静静地望着捧着一杯灵茶的李修元。
“我一会教你们,以后想吃了可以自己动手,不要再来麻烦我。”
李修元淡淡地说道:“我师娘、师傅他们估计这会也在南云城里煮火锅。”
华玉想了想,看着澹台小雨认真说道:“嘻嘻,师姐可要好好跟干爹学哦,说不得以后下了山,还能煮给哥哥吃。”
“其实我也想多学一些东西啊,要不以后老让你笑话我。”
澹台小雨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书院的纳兰秋雪。
忍不住说道:“你说若是纳兰秋雪不逼着你哥哥退婚,会不会也跟着我们来到天山?”
华玉被她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怔怔地说道:“她不可能放弃书院的荣华富贵,哥哥那会在她眼里就是穷小子。”
华玉不可思议地说道:“我若不是他的亲妹妹,估计也不会冒险离开凤凰山,这么说来,倒是师姐你胆子最大了。”
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华玉一边想着纳兰秋雪那副清冷的面容,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李修元问道:“干爹,你就哥哥退了那门亲事是错还是对?”
澹台小雨咯咯地笑了起来,捂着嘴巴说道:“师妹你傻啊,她可是书院的天之骄女,怎么可能跟我们来吃苦?万一回不去呢?”
说到这里,澹台小雨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含笑不语的李修元,想了想小心问道:“前辈,我们三人还能回得去吗?”
李修元没有回话,只是伸指入茶杯,在桌上静静地画了几个圆圈,然后招手让两女走了过去。
指着其中的一个圆圈说:“你是你们曾经所在的世界,这里是我们现在这方世界,这里是我曾经失忆生活了许多年的世界,这里是……”
李修元没有将自己去过所有的地方一一道明,已经让两人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直到这时,她们才明白为何华生会挥挥手带着她们离开了云起寺,原来世界那么大!
自己便是跟着来到了华生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于华生来说,也只是去了两个不同的地方生活、修行。
跟李修元说的这些世界来说,无异于井底之蛙抬头望天了。
看着两女发呆的模样,李修元静静地说道:“华生已经站在了这方世界的顶峰,他以后还会去到更多的地方,你们呢?”
听完这番话,华玉轻轻地拍了拍澹台小雨的肩膀:“你若是想做我的大嫂,怕是要跟着哥哥去跑遍这些世界了!”
“那你呢?难不成你一个人回到凤凰山老死在那里不成。”
澹台小雨将腌好的肉端了过来,看着李修元问道:“前辈,是先烤着吃?还是……”
李修元淡淡一笑道:“今天就听你们两人的安排。”
第六百七十二章 当此寒灯夜,星光伴我眠
这一天,两女终于尝到了火锅的滋味,也跟着李修元一步一步学会了做法。
澹台小雨去门外打了一壶冰水,倒了三杯放在桌上,喝一口冰水,吃一口锅里泛着热气的肉片。
咯咯地笑道:“明天不用劳烦前辈,这事我也能做了。”
华玉也吃得满头是汗,看着她笑道:“要是哥哥见了你这模样,肯定会嫌弃你。”
只有李修元怔怔地捧着一杯冰水,看着两人喃喃道:“我吃了这么多年的火锅,却是头一回喝这一杯冰水。”
冰火相交,一片热辣,一片冰凉。
正如新旧交替,一片黑暗,一片光明。
心里想着如此一来,倘若有天能回到望天城的四季楼,倒是可以让上官艳红试试在夏日炎炎整上一盆火锅,再配上几碗冰镇的酸梅汤了。
还没等李修元张罗着烤肉,喝了几杯的两女已经摸着肚皮喊停了,说是烤肉放着明天再说。
此时的两女什么都不想,就想喝一杯灵茶,去掉这胸腹间如刀子一样的辣气。
伸出手,李修元推开了沉重的大门,让一道山间的清风吹了进来。
两女瞬间感觉到眼前一亮,终于从那火锅之上挪开了眼睛,或许要不了几天,山间第一朵杏花就要绽放了。
......
看着两女收拾完桌上的火锅,李修元点了一炷香,随着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有一种神秘的气息。
炉火上煮着一壶茶,桌上三个茶杯。
华玉手里捧着一个,澹台小雨手里也有一个。
李修元的脸上看不出喜悲,澹台小雨却轻轻地皱起了眉头,盯着杯里漂浮的一片茶叶,如同看着当年征服问天峰的少年。
她的耳边回响着当年的声音:“山顶只有一座凉亭,一座白塔。”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澹台小雨,是凤凰山的骄傲和梦想。
只有她自己的心住着一个男孩,那个当年于风中送了妹妹一只竹蜻蜓,让师父带了一句话中她。
最后,真的踩着云彩,将她从昆仑的秘境里救了出来,让她避免永世沦为秘境中的石林。
二人的故事虽然不是很长,却也让少女彻底放下了尊严,为此厚着脸皮跟华玉来到了五域的天山之上。
只有来到此地,她才知道自己之前学的那些剑法有多少可笑。
才明白原来书院的纳兰秋雪于华生来说,才明白何谓水井之下的一只青蛙。
看着李修元悲喜无相的样子,澹台小雨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前辈,我有些想华生了。”
李修元喝光了半杯茶水,接着给两人添上热茶。
看着她笑道:“你这要求我可做不到,老和尚跟我师傅都不在这里,最多,我可以弹秦一曲,算是大年之夜,应个景。”
澹台小雨脸上有一丝红晕散开,像云彩一般。
华玉看着李修元拍手说道:“太好了,想不到干爹还会琴道,哎呀不我不想去找哥哥了,我要留下来跟着学琴!”
在华玉看来,自己这点可怜的修为,不如留在天山上面,跟干爹一边练剑,一边学琴,等着哥哥打完了仗来找自己。
李修元一听,禁不住莞尔一笑,心想这可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孩子。
又想着华生竟然因为身受诅咒入了梦里,千里万里找回了一个妹妹,一个生生死死都要追寻的少女。
他希望华生的路不要像自己这般艰难,可以活得简单一些。
看着一脸沉思的澹台小雨,李修元静静地说道:“你想不想跟着一起学琴?”
华玉一听,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跟着咯咯笑道:“师姐身上就有一架古琴呢,她跟着师傅苦练了一年……”
“如此一来,倒是省去了许多功夫。”
李修元淡淡地说完,将桌上的一应茶具挪开,手一晃取出了自己的铁琴。
当他用手巾仔细擦拭琴弦的时候,无论是华玉还是澹台小雨都被震住了。
两人之前不过没有见过古琴,可是眼前这架古色古香的铁琴,她们还是头一回见到。
澹台小雨甚至忍不住问道:“前辈,你这琴声当能杀敌了吧?”
李修元一愣,想着当年在蛮荒黑盐城的那一幕,自己跟小龙儿于城头一架铁琴吓退了清月公主的千军万马。
一时禁住呵呵笑了起来:“我若说这家伙曾经挡下了数十万的大军,你信是不信?”
便是当年自己跟沐沐在南云城头,也用这架铁琴斩退了数千的草原铁骑。
澹台小雨和华玉两人再次惊呆了,两女不再言语,静静地捧着一杯灵茶,等着李修元的第一个音符跳出琴弦。
叮咚一声,珍珠落进玉盘之中,瞬间拨动了两去的心弦。
接着便是声如冰河渐渐融化,冰冻了一个冬天的水流发出欢呼的声音,绕过山间的岩石,一路奔腾往山间落下。
又似杏花谷里的数百株杏树一夜春风,枝头绽放出一粒细细的花蕾。
冰冻的泥土渐渐化开,在天山雪水的滋润下沉睡了一个冬季的种子渐渐发芽,欲要顶破头上的泥土,露出青绿的小脑袋。
天山的鸟儿开始跳上枝头鸣唱,迎接山间第一缕春风的到来。
这一刻,李修元将当年在天云山上,圣地天骄欧阳轩难为他的那一首《望春风》从指间弹出。
如春风细雨,瞬间融化了两女的心弦。
就在澹台小雨欲要发出一声欢呼的刹那,李修元指间的一缕春风却又瞬间化为深夜有雨。
一首《思无邪》欲要安抚两女不安的心灵。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澹台小雨欲要伸出的小手瞬间收了回来,华玉将捧在手里的茶杯轻轻地放下,两女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从凤凰山来到天山,两女的心弦从来没有像今夜这般安静过,就像是春风化雨洗涤了两女一身风尘。
一首思无邪让两女驿动的心儿彻底放松下来,身安处便是心安处,天山便是凤凰山。
刚刚破境不久的两女,因为放下心里的包袱,彻底安静下来,竟然如山间的杏树,泥土里的种子,欲要发芽、开放。
抚琴三转,李修元挥手收起了铁琴。
也不管入定破境中的两女,自己煮了一壶灵茶,静坐桌前,默默地磨了一汪浓墨。
明年便是初一,这一刻的他,想的却是那年的方寸山,先生李红袖和唐秋雨带着公主梧桐于小院宿醉。
便是师傅欧阳东篱也喝倒醉在自己的房间,只有李修元独自一人将长夜看尽。
手握一枝细细的狼毫,心里却是飞回了万里之外的方寸山。
少顷,一滴浓墨落在湖宣之上,如同一颗泪珠打湿了胸口的衣襟。
天山谁相问,寒灯独可亲。
一年将尽夜,星河未归人。
寥落悲前事,支离笑此身。
愁颜与衰鬓,明日又逢春。
掷笔砚台上,想了想从身后的书架上拿出前些日子雕刻的印章,找了朱砂轻轻地盖在湖宣的落款处,却是:五域凡人。
从天山剑客到落霞仙人,再到今夜的五域凡人,李修元经历了从凡到仙,再回归凡人的三种不同时代。
除了杏花谷里的先生,无人得知由刻李修元心里的诸多变化和心思。
就跟第一次登山天山一样,经历了天地人三种境界的少年尤不自知,最后却是一桶药浴回魂,让他明白这里是天山,不是山下的风云城。
天上地下不知道穿越了多少时空,终于回到出生的地方,却是为了心心念念地化凡。
跟康川城的无心一样,把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凡人。
眼见亥时将至,顿悟破境的两女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李修元只好一挥手,卷起一道清风,带着两女往崖坪下的石屋而去。
要不了一会便是新的一年,新旧交替之下,他要念一卷佛经,给天山的众生。
昔于波罗奈,转四谛法/轮。分别说诸法,五众之生灭。
佛道叵思议,方便随宜说。我所有福业,今世若过世。
于神庙的屋檐之下,李修元端坐蒲团之中,不疾不徐,一字一句将经文缓缓诵出。
由开始的窃窃私语声,到最后凝聚出无相金身无边法力,让每一句经文回荡在天山之巅。
是夜,雪缓缓停下,风轻轻不再。
天中现出了一轮带着光晕的上弦月,静静地照耀着山川大地,照耀着天山上的众生。
趺坐神庙的李修元本来就是佛光闪耀,再加上漫天的星光落下,一时间杏花谷中的光华大盛。
佛门金光汇合着漫天星光,让星辰入体的李修元于不知不觉中,再一次引动了五域天山的一方神迹。
玉碟空间中进化中的青莲缓缓升起,静静地沐浴着新年的第一道星光,跟着化为漫天的净世星光。
将沉睡的天山唤醒,将沉睡的五域唤醒。
山涧下的猿群从李修元第一个佛经诵出,便纷纷出洞,静静地坐在神庙下的雪地之中,仔细聆听难得一闻的佛音天籁。
对面山坡的狼群也跟着出洞,隔着一挂冰河,竖起耳朵聆听神庙主人诵出的无上真经。
今夜于天山生灵是一个万年不遇的破境之夜,因为漫天的净世青莲化为了漫天的净世星光。
更多的天山生灵,闻经出洞,隔着远远地,向着神庙,向着神庙的主人敬礼。
破境之后的华玉翻了一个身,喃喃说道:“哥哥,不许再扔下华玉了。”
梦里的澹台小雨一边磨牙一边说道:“小和尚,记住我可是你最大的债主。”
五域的星光刺破天穹,连须弥山下的杏花谷中之人也见证了这一刹那的神迹。
正吵着守夜饿了的沐沐走出客堂去找东西吃,却无意中望见了天空中的星光,于是惊叫了一声道:“前辈,我要去见哥哥。”
听到动静的老道士走出客堂,望着夜空中的异象,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信不信,他这是身在佛堂不见佛。”
听到动静的南宫如玉拉着李小雪的手跑了出来,带着两个孩子的李红袖和唐秋雨也跟着走出客堂。
更多人在这一刻站在露台上怔怔地望着天空中的星光。
小青禁不住嘀咕道:“那家伙不是青莲吗,怎么变成了漫天的星光了?”
老道士看着最后一个走出客堂的先生淡淡地笑了笑:“想不想看看你那宝贝徒儿,此时正在做些什么?”
第六百七十三章 星光流转间,天人共此时
先生闻言一愣,脱口而出道:“请前辈成全,让我看看今夜的修元。”
老道士看着叶知秋和夫子两人静静地说道:“看不看,都是我那徒儿的命,希望你们看到他的样子不要影响你们修行的道心。”
说完伸手拨开星光现天山,让众人看到了杏花谷崖坪上神庙上的光辉。
首先是小白惊呼了起来,因为他看见了冰河对面的狼群,正在竖起耳朵聆听佛音。
跟着小青也惊叫了起来,她认出了崖坪下雪地之中聆听经文的猿群。
只有小宝伸手指着神庙屋檐下,一身金光沐浴着漫天星光的李修元嚷嚷道:“母亲,那里也有一个老爷爷。”
唐秋雨叹了一口气,摸着他的脑袋说道:“那是你哥哥,不是老爷爷。”
先生和夫子紧紧地抿起了嘴巴,不敢在这个时候破坏气氛。
叶知秋拉着老道士的手忍不住泪如雨下,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我可怜的儿啊,怎么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老道士摇摇头,看着沐沐和南吕如玉问道:“这便是他的化凡之路,谁也帮不了他,便是眼下身在五域的老和尚也不成。”
先生闻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忍不住问道:“前辈,我这徒儿已经开始了他的化凡之行吗?”
老道士摇摇头,静静地说道:“是也不是,他还没有开始经历天人五衰之劫,何来化凡一说?”
先生一听,若有所思地问道:“五人不衰不是圣人之劫吗?我这徒儿不过才欲入化凡而已。”
老道士呵呵一笑:“他这是小衰之劫,若是熬过去,以后再经历五大衰时,便会容易许多。”
沐沐拉着南宫如玉的手,咬着嘴唇说道:“前辈过些天,便带我去看哥哥吧,在他最后的日子里,我要陪在他的身边。”
老道士淡淡地笑了起来:“眼下的他可不会寂寞,他那干儿子的妹妹上了天山,正陪在他的身边呢。”
李红袖看着如庙堂里神佛一样的李修元,忍不住问道:“前辈他不是青莲吗?今夜为何星光漫天?”
李道士指着头顶的一轮新月,静静地回道:“不可说,说不得,还没到时候。”
星光入体的李修元,在没有完成他生命中的劫难之前,老道士是决计不会让人知道自己的宝贝徒儿已经是星辰之体这个秘密。
叶知秋想了想,拉着沐沐的手说:“先别着急,等着杏花开了,我给他做些杏花糕,你再带给他。”
沐沐望着漫天的星光,那朵华为星光的青莲,轻轻地回道:“哥哥等着我,沐沐就要去天山陪你了。”
小宝一听傻了,指着神庙下的李修元说道:“原来小宝的哥哥是个老人啊?”
这一夜,杏花谷的众人在老道士的帮助下看了五域天山低眉垂首的菩萨,闭目诵经的李修元却未能睁眼看一眼九天之上的亲人。
李小雪没想到哥哥已经变成了垂老之人,忍不住抱着叶知秋呜呜地哭了起来。
只有李红袖不甘心地嚷嚷道:“你哭个屁,那可是以后要成圣人的家伙,天上地下的妖孽。”
先生看着众人叹了再叹,静静地说道:“或许我们以后的修行,都落在修元的身上了。”
唐秋雨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也不知道花落雨那丫头,有没有见着今夜的神迹。”
先生想了想说道:“她不是跟欧阳东篱在一起吗?”
老道士摇摇头,轻声说道:“眼下他两人都在南疆的南云城,帮你我的徒儿了结五域最后一道因果,准备开春之后的那场大战呢。”
……
南云城里。
花落雨望着天山的方向,久久说不出话来。
闻讯而来的耶律明珠拉着她的手问道:“花姨,这是我师父所在的天山吗?”
花落雨摸着她的脑袋苦笑道:“他有宝贝是青莲,只是今天夜里的青莲却多了星光之力,想来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轮雪月了。”
正说话间,耶律明珠神海中却响起了老和尚的一番言语,然后她捂着小嘴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指着云端说道:“花姨,看那里。”
被两人吵醒的王如意拉着小莲也走了出来,两女顺着耶律明珠的目光往云端之上望去。
只见星光渐渐散开,露出了天山之上杏花谷的一角。
王如意惊叫道:“天啦师傅,我们住的木屋怎么变成石头房子了?”
小莲喃喃地说道:“那个金光闪闪的人是华生哥哥的干爹吗?”
身后传来了欧阳东篱的声音:“你们看到的没有错,那便是我那在天山上将要悟道的徒儿。”
花落雨一愣,扭着看着欧阳东篱问道:“夫君,既是悟道为何我那弟弟变成了这副垂垂老矣的模样?”
欧阳东篱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你们眼里只看到他容颜的老去,却不知我那徒儿悟的却是天地之道,悟的是生死轮回之道。”
耶律明珠幽幽地说道:“等打完这南疆大战,明珠要去天山之上陪师父。”
花落雨闻言怔了怔,脱口问道:“你不是要跟着老和尚吗?如何想着去天山上吃苦?”
耶律明珠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老和尚师傅告诉我,华生哥哥来自异世的妹妹此刻正在天山上面陪着师父哦……”
花落雨一听傻眼了:“他不是做一个梦吗?怎么梦里也能骗个妹妹回到五域?”
耶律明珠摇摇头:“那不是华生骗回来的,那是他的亲妹妹……”
欧阳东篱望着闭目诵经的李修元,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说起华生才忍不住插嘴道:“你们眼里看到的世界,又有几个?”
花落雨一听气笑了,扭头望着他嚷嚷了起来:“你这是笑话我吗?好像你去的地方跟我也差不了多少。”
王如意扯了一下花落雨的衣袖:“师傅别生气,等打完这一仗,我们都去天山上住上几年。”
花落雨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我们才离开多久,那里的房子竟然都变成石头砌成的了,我那弟弟哪来的力气啊?”
……
五域皇朝,皇宫之中。
夜里正准备安歇的耶律燕从窗前看到了天空中的一幕,于是拉着花天下的手说道:“姐姐,你说这是不是国师整出来的动静?”
是夜,花天下带着儿子到皇宫跟耶律燕团圆,因为纳兰雨远在南疆,于是皇后娘娘发话留着母子俩人在皇宫过夜。
花天下推门走到花园之中,抬头望向天空,静静地说道:“来自在山,眼下除了我那弟弟,谁还在上面?”
耶律燕一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国师大人是真的放下的五域的俗事,要完成自己的修行了。”
花天下拍了拍她的手,温柔地说道:“他花了十几年的功夫,替你们培养了那么多优秀的小家伙,若是还打不赢,那说明我们都是废物。”
耶律燕叹了一口气,想了想问道:“开春又要迎来一场大战,你说要不要让两个孩子去战场上见识一下?”
花天下一听轻轻地皱起了眉头,过了半晌回道:“到时候我带着他俩去吧,你跟皇上坐镇皇朝,这大后方可不能再乱了。”
耶律燕想了想,又问道:“要不要让我们家的孩子也一起去看看?”
花天下摇摇头:“那孩子太小了,过去做能什么?站在城墙上挨冷箭么?”
耶律燕闻言苦笑了起来:“我说不过姐姐,我去叫皇上起来看看国师整出来的神迹。”
……
小镇后山,佛堂之中,正煮着一壶灵茶。
明惠看着老和尚问道:“前辈,我师弟这是要化凡了?”
老和尚摇摇头,淡淡地回道:“他啊,他这算是无心之举,啥也不是,想要化凡还得再等一等。”
明惠想着李修元自般若寺修行之后的种种经历,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师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磨难,为何还不能修成正果?”
老和尚闻言捏着手里的佛珠叹了一口气道:“本来他的修行会很简单,可是他却不听老道士的话,尽拣一些无用的缘份背在身上。”
“你别看我,你也算是他头上顶的那条船上的一块木板,他就是再厉害,也架不住你们这一块又一块的木板啊。”
“都说争渡,他却是想先渡你们,再渡自己……只不过,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又如何渡得了你们这些家伙?”
说到这里,老和尚挥手抹去了眼前的星光,长夜如旧,星光如旧,两人眼前却少了一道天山上的神光。
明惠闻言,低头沉思,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自然明白老和尚说的那些话,莫说自己,便是已经进入轮回成功化凡的无心,也曾经是那条小船上的一块木板。
更不要说自己最早在李修元前往方寸山的路上,救了他一命。
或许从那时开始,自己就变成了师兄顶在头顶上的木板了。
“师弟慈悲,不入佛门实在可惜。”想来想去,明惠只能如此说道。
老和尚一听笑了:“他有一个厉害的师父,是佛是道于他来说只是一念之间,又不是非要入得佛门,才能心怀天下众生。”
“你没看见今夜星光漫天吗?这一神迹没能泽被五域的修士,却能泽被五域万物生灵,今夜将是无数妖兽们闻道的大好时机啊。”
老和尚叹了再叹,悠悠说道:“未曾闻如是,深妙之上法。……只可惜,他却是身在佛堂不见佛,再次错过了见证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神迹。”
明惠闻言欢喜不已,静静地说道:“师弟当年在般若寺修行之时,便已经明悟何为不着相布施了,今夜的他莫不如是。”
“好一个不着相布施,今夜的他却是为五域的天地万物,万千生灵念了一卷无上神妙的佛经啊。”
轻轻地转动佛珠,老和尚想了想说道:“转眼便要立春,我们得离开几日,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去渡你的洞天之劫。”
明惠一听欢喜不已,修行不知多少年,眼见终于要突破这方天地的限制,破境到他心心念念的境界。
便是修行了无相法身的他,也忍不住轻叹一声:“一切如梦幻泡影,全赖师弟和前辈慈悲。”
第六百七十四章 纸上的剑气,洞中的剑意
这一夜的华生醉倒在耶律楚材的大帐中,直到小黑嚷嚷肚子饿了,他才悠悠地睁开眼睛。
看着一旁的小黑说:“我说师叔,今日是初一,你能不能让我睡个懒觉?”
小黑看着他呱呱叫道:“说你笨还不信,哥哥昨天在天山上整出好大的动静,我怎么叫都喊不醒你,跟猪一样。”
华生吓了一跳,爬起来怔怔地问道:“难不成,干爹昨天夜里飞升了不成?他走了明珠妹妹怎么办?我怎么办?”
小黑嫌弃地看着他笑了起来:“你现在是五域中顶天立地的大修士了,耶律明珠有老和尚看着,你们以后都不要再打扰哥哥的修行了。”
“我都在这里,他怎么可能离开?”
小黑摇摇头道:“可惜你跟汗王都喝醉了,还好小黑没醉倒,要不下回见了哥哥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华生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错过了我也没办法,我们再待上几天,便往南海的方向去吧。”
小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嘎嘎笑道:“你在这里吃了这些天的肉,是时候去找南海飞仙岛的麻烦了。”
……
天山之上,晚睡的李修元睡了一个懒觉。
正如华生说的那样,今天是初一,自己辛苦了一年,得放松一天。
倒是破境之后的华玉睁开眼睛后惊叫了起来,看着同样身旁的澹台小雨嚷嚷道:“师姐,我怎么又破了一境?”
澹台小雨也跟着惊叫起来:“哎呀,师妹估计我们等不到夏天,就能破境到元婴了,我昨天不是在听前辈弹琴么?”
华玉掀开被子,准备去烧水煮粥洗漱。
回头看着赖在床上的澹台小雨笑了起来:“干爹一曲仙音让我们两人破境,这算得上是琴仙了吧?你可要好好跟着学哦?”
澹台小雨咯咯地笑了起来:“说得也是,我得想办法在天山上变成琴仙子,不能让华生那家伙小看了我。”
华玉没有理她,而是拎着木桶往树林前的冰河而去。
澹台小雨眼见华玉出了门,也不好继续赖在床上,于是也梳妆一番,出门往崖坪上的神庙而去。
她要问问李修元,哪天开始教自己弹琴。
待他推门而入,却不见李修元的影子,只见桌上的砚台压着一张湖宣,上前一看却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心里轻轻地念诵了二遍,才扶着桌边坐下,撑着下巴发起了呆。
如此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华玉烧了洗脸的水,煮了一锅粥,进来喊她去洗脸时,才发现师姐又陷入了顿悟之中。
上前伸手轻轻地在澹台小雨面前晃了一下,华玉试着问道:“师姐是想做花猫么?该去洗脸,一会要吃粥了。”
澹台小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指着桌上的湖宣说道:“师妹好好看看,这上面有剑气,刚才差点斩了我一剑!”
说完站起身来,往外去走,想了想又回头说道:“我要学琴,还要学会这一道剑气。”
华玉没有回话,因为她被这字里行间的剑气斩了一剑,当下坐在桌前,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直到洗漱一番的澹台小雨端着一锅粥走了进来,直到晚起的李修元推开房门,洗漱一番之后来到神庙里面。
看着华玉微微一笑,李修元问道:“你都看见了一些什么?”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华玉抬起头来,望着他温和笑道:“干爹,华玉好像看到了一道剑气,师姐说她也看到了。”
澹台小雨嘻嘻一笑,看着两人笑道:“可不是嘛,适才我可是差一些便让那道剑气斩在身上。”
“不可能啊?”
李修元面不改色,望着二女的脸庞轻声说道:“按道理说我的字里行间早就没了这一丝的火气啊?”
说完上前低头往纸上看去,然而澹台小雨却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老人慢慢地陷入沉默之中。
忽然间一只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地飞到神庙外,似乎跟这里的主人讨食。
李修元微微自嘲一笑,静静地说道:“我先喂一下门外的鸟儿们。”
说完去书架下面的米缸里抓了一把灵米,缓缓地走到门外,望着几只小鸟说道:“我这一忙,倒是把你们给忘了。”
说完把灵米轻轻地洒地屋檐下面的石板上,看着鸟儿们飞过来抢食,这才转身往神庙里走去。
看着发呆的两个少女,李修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先吃饭吧,吃完了再说。”
华玉一听,乖巧地哦了一声,然后伸手打粥,看着澹台小雨说:“师姐赶紧的,先吃饱了再问干爹。”
三人安安静静地吃了大年初一的第一碗白粥,待到二女洗了碗,收拾好桌上一切事物之后。
李修元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枝火把,让华玉拿在手里,然后背着手往神庙外走去。
澹台小雨一见,赶紧说道:“等等我。”
当三人站在李修元当年跟小白住过的山洞,两女怔怔地望着石壁上雕刻的经文时,终于再次被惊呆了。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道:“原本我已经将那一道剑气藏起来了,只是没想到昨夜想着离开的爹娘和亲人,又让他跑了出来。”
澹台小雨轻轻抚摸着石壁上的经文,喃喃说道:“这里可满满都是剑意啊!”
李修元点了点头,淡淡地笑了起来:“没错,这是我六岁还是七岁那年,一个人来到此处,无聊之时所为。”
“说起来你们两人的悟性不错,竟然比当年的梧桐公主还要厉害,既然看见了剑意,以后你们便在这里慢慢琢磨吧。”
说完这番话,李修元便往洞外走去。
边走边说:“剑意是没办法用语言去传授,你看到了,便是你的,接下来便是你自己领悟,用水磨的功夫将石壁上的剑意,变成你自己剑中的意境。”
澹台小雨也不说话,干脆坐在地上,撑着下巴发起呆来。
华玉则是将火把插在一旁的石壁上,伸手去触摸着一个石壁上的经文,发出一声声惊呼的之下,便是惊叫连连。
“想不到,这竟然是干爹七岁那年雕刻的经文。”
华玉看着眼前的经文继续说道:“如此说来,我们俩跟着哥哥这回算是来对地方了,否则我们在凤凰山怕是再过十年,也看不见啊。”
澹台小雨尖叫道:“我要学剑法,我要学琴道,我还要学习这上面的剑意……”
华玉咯咯地笑了起来:“那你会很忙哦,恐怕没有工夫去天山上面摘花、采灵药和打猎了,干爹说春天以后还得种菜。”
澹台小雨哼哼道:“那就把时间摊开,一天学一点,等我下山的时候,我也是绝世大剑客了。”
坐在屋檐下观山望雪的李修元一愣,随后淡淡地笑了起来。
山上寂寞如雪,想不到两女却能安下心来跟自己学习剑法,看来等阿贵春天上山,得让他带着两女去山下转转。
毕竟两女跟自己不同。
自己是想去念、断念,两去是想学习这世界最简单的法则,在李修元看来基本上就是求生法则。
只是两女比华生多了一些兴趣,那就是除了练剑,还想学琴。
想起学琴一事,他又想到了当年的耶律明珠,那个学了天地间最为晦涩的《镇魂曲》的女孩,不知道眼下有没有继续练习?
好在有老和尚看着,这些事情也轮不到他来操心了。
等到两女在山上修行两个,突破到元婴中期,就可以扔给华生和师娘花落雨了。
毕竟教人,并不是自己的强项。
等到两女将火把看尽,回到神庙时,李修元已经煮了一壶灵茶,正坐在桌前抄写佛经。
华玉想了想问道:“干爹,我每天都要去洞里看那些剑意吗?”今日这件事情,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李修元想了想说道:“你昨天练了剑,今天还要不要接着练?”
澹台小雨笑了笑,说道:“那些石壁上的经文给我感触很大。”
“也没必要钻进石壁去。”李修元淡淡说道:“你们把时间打散,每天练一个时辰的剑,看一个时辰的佛经,再弹一个时辰的琴。”
“春天来了,你们还得花上一个时辰的功去种菜。”李修元静静说道:“山上吃的灵米和青菜,都需要你们自己亲手去栽种。”
“不就是做农民罢了,我以前没做过,现在可以跟着干爹学。”
华玉轻声说道:“哥哥没下山前,是不是也在这里种菜?”
李修元搁笔三砚台上,轻声说道:“他不仅在这里种了灵米,还得带着弟弟妹妹们修行,你说他忙不忙?”
澹台小雨微笑望着他说道:“想不到那家伙竟然在这山上种过菜?”
“等雪化了,你们可以去河边捡石头。”
李修元淡淡地说道:“当年他带着一帮弟弟、妹妹们为了学习那一道剑意,差不多把这冰河两边的石头上都刻上了经文。”
这也是李修元最为得意的一件事,没曾想到,只是一番无心之作,竟然让谷花谷的冰河,变成了一条流淌着佛经的神水河。
而且每一个孩子的力道不同,对佛经和剑意的感悟也不尽相同。
可以说,这里每一块石头上的佛经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块石头上都有淡淡的剑意。
年长月久,这里不仅是一条流淌着佛经的神水河,还将是一条独一无二的剑气之冰河。
“天啦,我已经等不及雪化了。”华玉温柔地喊叫起来,她已经等不及去河边去找哥哥曾经雕刻过的那一块蕴含着剑意的石头了。
“看来华生也是在天山上学会的剑意。”
澹台小雨轻声音说道:“不错,我也要学会这一道剑意,不能让他小瞧了我们,等我下山的时候,要让他看到我斩出的一道剑气……”
李修元摇摇头,静静地说道:“那你要比他多吃一倍的苦,他可是握着铁剑在石壁上雕刻经文,而不是用手里的小刀哦?”
说到这里,李修元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仙女峰,在先生的一番吩咐之后,握着手里的铁剑在石板上学习雕下第一个经文。
不知花了多久的工夫在木屋的石壁上雕刻了满满的经文,背着小白爬上了百丈高的石壁,然后来到了这里。
看着桌上的佛经,忍不住呢喃道:“昨日的一切,就如一场醒不来的大梦。”
第六百七十五章 万物更新,明惠渡劫
春去春又回。
当草原第一缕春风化雪,当沉睡了一个冬日的草原冒出细细的青芽时。
耶律楚材带着整个耶律王庭的将士拔营往阴山方向而去,传说了数千年的神山,他们在华生的劝说下,终于要一睹真容了。
早去的老人、孩子妇女们已经有阴山深处扎下了根,因为小黑去过一回。
回来说,当年的土匪窝,已经变成了孩子们的天堂。
连那座被小黑一把火烧掉的吊桥,也被耶律王庭的将士们修好了。
只要汗王带着大队人马前往,阴山的山上、山下,便是耶律王庭的世外桃源。
一个没有土匪和战乱的世外桃源。
华生在耶律楚材离开后的第二天,才跟小黑两人出了垭口,沿着苍茫还没完全融化的草原,一路往南而去。
耶律楚材怕华生的马儿不够,特意让他多牵了一匹。
而两人也不赶时间,在华生看来,只要花上十天赶到海边就成,小黑兴奋得不行,一路看着他叮嘱道:“我说华生,你会不会水性啊?”
华生呵呵一笑:“我当年只是在后山的小溪里抓鱼,还没来得及去富春江里学游水,就跟着铁匠师傅上了天山。”
小黑嫌弃的呱呱笑了起来:“得了,想不到我还得从头教你如何在水里修行。”
两人一路奔驰,马儿则是换着骑,终于在十五的前一天赶到了传说中的南海之滨。
望着不远处数百艘的大海船,华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看着小黑苦着脸说:“要是干爹给我的神符还在就好了。”
小黑摇摇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道:“这是你的战争,哥哥不能帮你,我也不能,你要先学习怎样的海水里憋气……”
华生苦着脸问道:“一定要吗?”
小黑呱呱笑了起来:“你说呢?”
说完指着不远处的大海船,认真地说道:“你的目标可是那些大家伙,不是岸上的南海修士哦。”
华生发出一声哀嚎,不甘心地吼了一句:“算你狠。”
于是两人在离大海船还有三里地的海边扎起了一个小帐篷,用小黑的话说,接下来一个月,华生怕是都要在这里修行了。
……
就在华生苦着脸要不要下海学习如何游泳、潜水的本事时。
南疆三镇外面已是热火朝天,数千亩的田野上燃烧起火苗,两万大军开始了在这里耕种粮食。
因为从耶律王庭带回了五千战马,还没有损失一兵一卒,云中尘叫种粮的重任交给了有功之臣王大年。
连尚东林也跟王大年警告再说,说这些粮食对南海大军的重要性,便是花上二万甚至更多的人马,也决不能出现意外。
本来想跟着大军去征战南云城的王大年一听少岛主和军师的安排,也知道大军的肚皮才是最要紧的大事。
当下也不矫情,而是拍着胸口接下了这一艰巨的任务。
于是,当第一缕春风吹来,当冰冻的土地还未化开的时候,便带着两万大军在三镇外的田地里放了一地火。
就跟李修元当年一样,一边化开坚硬的土地,一边将燃烧过后的树枝当成了数千亩土地的肥料。
南疆的土地原来就很肥沃,有了这些燃烧的草木,想必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惜春城主府中,尚东林正跟云中尘讨论何时开战的大事。
早在两天前,南海大军两万人马便已经开往第六道战壕,也就是当年南疆三镇前往南云城的驿站之处。
还有六道战壕等着他们去啃,而这一回,云中尘和尚东林都决定改变之前的打法。
决定在夏天来到之前,一定要攻打到南云城下。
而唯一的办法,便是用上之前一直没有舍得使用的轰天雷。
云中尘看着南疆的地图冷冷地说道:“再等五天,待荒原上的雪化之时,便是我们的进攻之日。”
端木若兰突然问了一句:“我们的海船何时回飞仙岛?”
云中尘想了想,静静地说道:“再过一个月吧,这会回去,估计也没多少军粮。”
尚东林叹了一口气道:“那么就这么定了一,一月后船队回师飞仙岛,顺便接岛主来南疆的三镇看看。”
……
南云城前,第七道战壕上。
铁匠胡歌,唐朝带着二狗和富生正在安排大军将一座重驽拆下,往回运到第八座战壕之上。
二狗不明白,只要跟胡歌问道:“师傅,为何这好好的武器要费事费力搬回去?”
铁匠笑了笑,摸着他的脑袋说:“大将军说要开春第一战,先给南海大军吃些甜头,这样他们才有力气继续往前进攻。”
唐朝一听哈哈笑道:“吃个屁,纳兰将军这是跟我那兄弟学挖坑埋人的本事,可惜我那兄弟不肯下山,不愿再理会世间俗事了。”
胡歌想了想,看着他说道:“他已经为皇朝先后打赢了二场大战,我们总不能一辈子都靠着他来战胜外敌吧?”
二狗若有所思地说道:“要是华生哥哥在这里就好了。”
一说到华生,便是连胡歌也忍不住叹了一声道:“他啊,他估计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现在整个南疆大军,只有他跟小黑在敌人的后方。”
唐朝摇摇头,瞪了胡歌一眼道:“赶紧的帮忙去,说不定他们明天就要打过来了。”
二狗想到二黑的模样,望向三镇的方向皱起了眉头:“小黑师叔在,那他们可有的是苦头吃了。”
正说话间,天空轰隆隆响起了一道比春雷更为可怕的劫雷之声。
唐朝吓了一跳,望着天空说:“这又没有下雨,哪来的雷声?”
胡歌扭头望向北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道:“难不成,是皇上在破境渡劫?”
唐朝摇摇头,不相信地回道:“我那兄弟在天山上面,皇帝没那么容易破境的。”
二狗拉了一下胡歌的衣袖说:“说不定是后山的明惠大师哦,老和尚去了这么久,明惠大师也应该破境了。”
胡歌吓了一跳,惊呼道:“他这是要把掌柜和红姐她们吓死哦。”
南云城的客堂之中,花落雨从第一道劫雷响起就走出一门外。
望向北方,皱着眉头问道:“夫君,按时间推算,明惠大师差不多应该破境渡劫了。”
欧阳东篱望着天边的闪电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老和尚不是说华生跟我那徒儿上回补齐了五域的天道,眼下的明惠怕是要破境到渡劫之上的境界了。”
花落雨想了想问道:“若是明惠大师破境渡劫,会不会来到南疆参加这场大战?”
欧阳东篱想了想,凝声说道:“你我肯定是不能插手,但是和尚是这一方世界的修士,只是他还没有飞升,便能出手。”
“只是他是出家人啊?”
花落雨轻声说道:“难不成你盼着他杀生,来完成他最后的修行?”
“屁话!”欧阳东篱怒了:“若是五域的众生都陷于火海之中,他一个出家的和尚还修个屁的道法?”
花落雨想来想去,伸手拉住了闻声而来的耶律明珠,咯咯笑道:“有你老和尚师傅守在小镇的寺庙,这些麻烦事想来也用不着我们操心。”
耶律明珠一愣,脱口问道:“后山的老和尚要突然这个世界的限制了吗?”
花落雨摸着她的一头黑发轻声说道:“打从华生跟他干爹整出那一道神迹之后,这一方世界的限制便不再是渡劫九重的限制了。”
欧阳东篱拍了拍面前的栏杆:“这事简单,等明惠来了南疆,不就知道了?”
东风吹啊吹,吹化了一山的积雪。
小镇往北百里是一处深山,深山的天空的劫雷已经响了整整两个时辰。
一处册涧的石坪上乱石崩飞,电光阵阵,看着百丈外的老尚心旷神怡。
面前的石板上煮着一壶灵茶,捧着半杯温茶笑道:“我却没想到你竟然厚积薄发,破境便往洞天三重而去。”
身在劫雷之下的明惠却是苦不堪言,因为他没想到自己不仅破境到了洞天之上,而且还是一路往上,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而五域的天道也没料到这方世界第一个突破到劫境之上的修士这么凶猛,于是劫雷一道接着一道落下。
将这一方天地从白天变成了黑夜。
将明惠无相法身快要圆满的肉身轰得血肉模糊,身下的蒲团已经被他的鲜血染透,连着身下的石板也被震裂。
天空的劫雷如雨一直持续了将近两个半时辰,眼见渡劫之人不死,天空这才降下一道七彩神光。
沐浴在神光下的明惠取出一件干净的僧衣换上,双手合十道:“感恩前辈慈悲,让明惠今日闻道破境。”
老和尚看着他笑了笑,指着面前的灵茶说:“过来喝茶,我们聊聊未来的安排。”
已是洞天四重的明惠恍若返老还童,一朝之间回到了中午模样。
移步老和尚跟前坐下,端起茶杯问道:“难不成,前辈要带着明珠离开这方世界了?”
老和尚摇摇头,轻声说道:“不是我离开,还是过些日子,你便往南疆而去,南云城最后那场大战,估计你要出手。”
“我要等这场大战结束,才会带着明珠离开,她的因果需要她自己亲手了结。”
老和尚继续说道:“欧阳东篱跟花落雨夫妻两人已经算不上这方世界的修士,所以他们并不能干预南疆大战,你明白吗?”
明惠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问道:“前辈是说,南海大军也有超越这方世界修为的修士,还是说他们会违反这里的天道?”
“谁知道呢?你守在那里终归是一件善事。”
老尚淡淡地说道:“有许多事情华生就能解决,眼下的他比你差不了多少,虽然他还没有破境到洞天之上。”
“如此一来,我倒是有几分信心了。”
从未上过战场的明惠有些忐忑,看着老和尚笑道:“没想到我修行一世,也有一天要跟师弟当年一样,做那怒目的金刚。”
老和尚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静静地说道:“若论大义,你要守护五域大地上的百姓众生,若论因果,你受了李修元不少的教化,于公于私,你都有出手的理由。”
明惠一听禁不住笑了起来:“前辈不知,我当年在路上初遇师弟的时候,他不过九岁的年纪,便被一帮分神之境的杀手伏击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素手摘花,纤指弄琴
天山之上,杏花谷里。
东风再吹杏花胭,此时的李修元已经动手将菜地翻土,打算重新种上时令蔬菜。
华玉眼见他行动不便,心里十分不忍,便放下拨弄中的铁琴,帮着一起翻地。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笑道:“我去年的力气可不是这样,这里的地几乎都是我一个人整完。”
“少爷,我来了!”
正说完间,身后传来了阿贵的声,后面自然跟着小红和李小龙。
“干爹你去歇息,这些活让我来做。”小红身后的李小龙嚷嚷了起来,一把抢过了李修元手里的锄头。
小红拉着他的手往上走,边走边说:“上去歇息,给你说说山下的喜事。”
李修元回头看着华玉说:“你可以叫他小龙哥哥。”说完跟小红问道:“只是一个冬天不见,又有什么喜事要告诉我?”
待到三人在神庙外的屋檐下落座,小红生火烧水准备煮茶,阿贵将带来的生活用品放进一旁的厨房和杂屋之中。
小红才拉着李修元的手笑道:“还不是你那小菊妹妹,终于怀上了,估计等到夏天就在做娘哩。”
李修元闻言老怀感慨,抚掌叹道:“这下胡叔和唐叔两人终于安心了,往后的日子他们忙乎的了。”
忙完的阿贵走了进来,摸着脑袋笑了笑:“我给小龙说了一门亲事,是春风书院主人的女儿,一个金丹境的女修士。”
正准备往壶里落入灵茶的李修元闻言一惊,看着夫妻两人笑了:“既然如此,何不把那女娃娃带上山来,让我瞧瞧?”
小红一愣,看着阿贵埋怨起来:“都是这家伙着急来看你,把这件大事给忘记了。”
阿贵嘿嘿笑了起来:“不急,下回让小龙带着她来。”
“这可是双喜临门啊,今天得喝一杯才行。”李修元叹了再叹:“如此一来,这方世界也没多少事情值得我去牵挂的了。”
小红一听,忍不住掏出丝巾去抹眼泪,怔怔地说道:“要是姐姐见到你这模样,怕是要难受得要死哦。”
李修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我的事情你们不要放在心上,这方世界的天道正在缓缓修复之中。”
“如果我没猜错,今日的那响了两个时辰的劫雷应该是明惠师兄破境到了洞天之上,如此一来,你们夫妻两人以后修行又多了一下方向。”
小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那你呢?”
李修元想了想,静静地说道:“等到南疆大战结束,我也差不多要离开了。”
阿贵一听吓了一跳,问道:“这一去,便不再回来了?”
李修元摇摇头,往夫妻两人的杯中落入灵茶,淡淡地回道:“我这次回到五域,便是为了了结跟你们的今生的缘份。”
“自我离开以后,莫要再念,只需要记住修行路漫漫,日子是你们自己的,不要着急,守在风云城,做一个自在的凡人。”
李修元将凡人两个字咬得很重,虽然他知道以阿贵和小红眼前的修为根本听不懂。
但他还是想要将心里的一丝不甘表达出来。
去念,这念哪有这么好去的?更不要说断念了。
说到这里,便是山间徐徐吹指而来的春风,也挡不住李修元的底的一道落寞之意。
他现在越来越明白,为何老道士当初在打狗镇上,一再告诫自己不要招惹世间的缘份。
原来,去念真的很难啊?想到这里,李修元叹了再叹,静静地喝了半杯灵茶,才跟小红说道:“红姐下山的时候,给小菊妹妹带些灵药,让她分次服下,对她对孩子都有好处。”
“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下回让小龙把那女孩也带上山来吧,我做干爹的最后帮他俩一把。”
小红一听,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拉着李修元的手说:“你不离开,不成吗?”
李修元摇摇头,指着堂外的天空说:“我做了许多他不喜欢的事,眼下已经是骑虎难下,由不得自己了。”
阿贵瞪了小红一眼,看着李修元说道:“少爷别听她一个女人家的话,往后但凡你本事大了,有空就回来看我们夫妻一眼。”
李修元淡淡一笑:“那一天啊,只要五域的天道恢复,我们便还会有再见的一天。”
“前辈,我回来了,你看我摘了什么东西。”
正说话间,澹台小雨拎着竹篮从外面一头钻了进来,看着跟前的小红、阿贵问道:“你们是谁?”
小红嗅到了竹篮里淡淡的花香,伸手拉着她挨着自己坐下,微笑说道:“小姑娘,你摘了这些杏花打算用来干嘛?”
澹台小雨看着李修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华生说,他的干爹会用杏花酿酒,我想试试跟前辈学一学。”
李修元闻言笑了起来,看着小红说:“这是华生的两个妹妹,你们夫妻过几天带她们去风云城逛逛,买些生活用品,回来的时候顺便……”
小红一听乐了,笑道:“看来今年酿酒得我们自己动手了,我这个弟弟去年就已经不再动手了。”
阿贵想了想说道:“我也想着酿一些杏花酒,酒缸倒是从山下带了几个。”
李修元双手一摊说道:“你们自己动手,我在一旁看看就好。”
在他看来,自己在化凡之前,怕是不会再动手酿酒了。
小红叹了一口气,咯咯笑道:“正好这爷俩在,把今年的灵米种了,再带着两个姑娘下山去逛街。”
李修元一听笑了:“以后这天山也是你们的家园,若是不愁吃穿,就把酒楼交给唐叔吧,你们夫妻没事来山上住上几年。”
过了这些年,阿贵和小红的修为也没怎么见涨,李修元自然知道这都是因为山下有一座酒楼,需要两人劳心费神。
小红笑道:“等小龙成亲后,我就把山下的事扔给他们,上来陪你过日子。”
春风又绿杏花谷。
接下来的日子这里便是热火朝天的气象。
两个少女每天起来先是练上一个时辰的剑,然后再弹一个时辰的琴,李修元将自己的铁琴给华玉学习,说是以后让华生再去皇城买一架古琴给她。
接着两女还要花半个时辰去山间摘花,跟着小红身后花个一到两个时辰开始给灵田松土播种。
剩下的时间,两女跟不是在山洞里看石壁上的剑意,便是在河边的石板上雕刻经文。
接着又花了五天的时间,两女第一回跟着小红,亲手淘米、烧火、蒸上灵米,又将花瓣洗净……酿出了她们期盼中的灵酒。
看着屋檐下满满的十缸杏花酒,便是李修元也忍不住说道:“你们真能折腾。”
终于,在南疆大战开启的前一天,李修元炒了几碟素菜,跟阿贵等了喝了两杯新酿的灵酒,挥挥手,将一帮人赶出了杏花谷。
华玉舍不得离开,澹台小雨想继续练剑。
李修元淡淡地说道:“下山去看看五域的世界,等到春末再来。”
小红一听笑了:“下回让小龙把那姑娘也给你带来,你帮我好好瞧瞧,看能不能替她改变一下身子骨。”
李修元挥挥手道:“都走,我要睡觉了。”
吵闹了这些日子,他想一个人安静呆上些日子,算算时间,要不了多久老道士就要来天山了。
……
天山上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南疆大战一触即发。
南海边上的华生正在生不如死,每天被小黑折磨得跟狗一样,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南云城去。
打从第一天进到冰冷的海水里开始,华生便知道自己这回来错地方了。
从不会潜水游泳,被小黑一次次地挥动翅膀扇进大海之中,让他一次又一次,如同行走了问天峰之下的深渊之中。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鬼物也没有僵尸。
但是那又冷又腥的海水,只要稍不注意就涌进他的口鼻之中,让他趴在海边吐了一回又一回。
直到华玉和澹台小雨跟着小红下了天山,华生已经在南海边上练习了整整十天如何游泳和潜水。
当他克服对深海的恐惧之后,小黑又让他往更深的地方游去。
并指着不完处的大海船说:“这个任务可不是我给你的,你也听见了,是我哥哥也是你干爹给你指定的任务。”
华生苦着脸说:“早知道如此,我就不来这海边了,一点都不好玩,师叔你每天都在要我的小命。”
小黑一听乐了,看着他笑道:“那你接下来要不要跟我打一架,话说你现在破厚肉硬,很难找了对手了,要不我们试试?”
华生一愣,心道不论是剑法还是肉身,眼下的他已经不会畏惧任何人。
一剑斩雪和一剑追风已经融入了他的骨子里,从未停歇的战斗更是让他无比强悍。
这也是他在这方世界所依仗的力量,是他最强大的修为,自然不会惧怕跟任何人一较高下。
而在他眼里的小黑只是那道神火比自己厉害一些,若是真刀零点抢打起来,不一定是自己的对手。
想到这里,华生吼道:“师叔不许使出那道神火,我就跟你玩玩。”
即便眼前的小黑已经是洞天巅峰的强者,要是比剑法,华生也丝毫不会退缩。
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信心,或者是心底学处对力量的渴望。
华生突然间有一股异样,令他的微微颤抖,甚至想象着打败小黑的一刹那。
没有什么比打败来自另一方世界的强者更让华生渴望了。
他相信只要小黑不喷火,自己定能做到狭路相逢勇者胜。
小黑一愣,随后看着他笑了起来:“说好了,我不用那道神火,但是在离开海边之前,你每天都要陪我玩上一个时辰。”
小黑心道自己来到这方世界之后,都没有好好跟人动过手。
这下好了,以华生皮厚肉硬剑快的修为,当能陪自己好好玩玩,顺便也打磨一下华生对危险的应变能力。
想到这里,小黑望着天山的方向呱呱笑道:“哥哥,我这可是替你在打磨华生,可不是虐他哦。”
华生从海里一步一步地走来,气势并没有什么增长,而是逐渐收敛,最后甚至收起了自己的巅峰之力。
只是想着凭借自己的肉身之力,用手中的长剑,打败小黑。
剑已经出鞘,指向了离他不过五尺的小黑。
第六百七十七章 岸边拼命,海里挖坑
直到这一刻,小黑才发现华生的降魔剑有些异样。
他没有立刻出手,而是飞过来站在他的肩膀上问道:“这剑不是哥哥给你的降魔剑,你从哪得来的?”
华生一愣,低头往降魔剑仔细看去,才发现确实跟往常不同。
渡劫之后的华生力量不知道增加了多少,根本没有留意手里的降魔剑已经变成了两百斤的重剑。
但又不完全是问天峰上的那把降魔剑,因为剑身上的纹路还是干爹在天山上铸造的纹路,连降魔剑和三重禁制也是李修元亲手烙印在上面的。
华生轻轻地抚摸着剑身,想了想默默地把他收进了剑匣之中,然后看着小黑苦笑道:“难不成,我在那个世界的降魔剑跟着我一起来了?”
小黑也吓了一跳:“难不成,两把神剑合而为一了?这事要么问问老和尚,要么以后去天山问哥哥吧。”
换了一把剑,华生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师叔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小黑一听怪笑了起来,展翅高飞喊道:“小华生,一会不许哭哦。”
即便换了一把普通的长剑,华生依旧是英气逼人。
身前五尺,是降魔剑法的杀敌距离。
此刻,小黑距华生不过是五尺而已。
华生凭着年轻气盛的锐气,小黑就像是一个来自深渊的老人,老人等着不知深浅的青年来挑战他的权威。
看着前方不过五尺的小黑,华生把他想象成了自己的敌人,难以抑制地颤抖了起来,渴望着立刻打败他,让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昨天的华生。
原本是安静的沙滩此时竟然起了风,瞬间搅乱了一切,唯独华生眼前五尺空间没有受到这道突如其来风暴的影响。
运转无相法身之下的华生,随时都可以斩出一剑追风。
小黑眯着眼睛,静静地望着的华生手跟手里的长剑。
华生安静地等待着一触即发的时机。就如同冰风谷中的风来,他便要斩出一剑追风。
一阵风暴卷起沙滩上的沙粒,往对峙中的两人而来。
风沙滚滚连小黑都不得不眯起了眼睛,而华生依旧一动不动,因为他要斩出必杀的一剑!
接着,小黑的眼睛忍不住眯了一下。
华生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剑出,便是追风斩雪!
时间太短,容不得华生去使用天山剑法或者青城剑法,甚至都无法施展出降魔剑法的一剑追风,他只能斩出普普通通的一剑斩雪。
一招普通的斩雪剑法!
就如同当年他在天山上斩了一个冬天的风雪,不经意地一挥手,却斩出了自己最为得意的一剑,却斩在小黑最薄弱的一刹。
没有惊天动地,只有准确而简单的一剑,却将他所有的剑法都融入了进去。
这一剑,无疑是华生最强的一剑!
面对如此的斩雪一剑,任何风雪都无法躲过去,更不要说风中的小黑了。
华生甚至忍不住喊道:“师叔小心。”
普通的长剑却斩出一道银色的剑气,斩出一道闪电往五尺外的小黑而去。
两人终于在风中对碰到了一起!
华生是最强的一剑!小黑只是挥动了一下自己的翅膀!
银气的剑气与黑色的剑气在天空乍一相逢,便爆出一声轰鸣!
就像银色的长剑掉进无边的黑色,或者是华生的长剑掉在了小黑的染缸之中。瞬间被染成了黑色。
有时候刹那之间一刻,能让人生出有一生那么长的错觉。
有时候漫长的等待,也会骤然缩成电光石光的一刹那。
空中,两人的第一次硬拼已经结束,于刹那之间交错而过。
身在空中的华生不知过去了多久,只是心中生出一个念头,想要再斩小黑一剑,不管不顾哪怕斩出一剑也好,这是他强烈的愿望。
黑色与银色的交锋之后,小黑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惊心动魄的笑。
在天山上不知道斩了几十万剑,修炼出来的斩雪剑法,曾让华生在异世的问天峰下斩了无数的妖物和僵尸。
然而今日的小黑只是微展翅膀,像一只燕子一样从他身边穿过,之后轻轻一挑,便让华生手里的长剑飞上了半空之中。
而此时的华生已经将一剑斩雪使出!
如同冰天雪地的天山,有一把长剑欲斩山崖上的冰凌,将雪雾染成一片银色。
然后却让一路过的老人挥动手里的一截黑柴砸向了天空。
于是,银色的长剑还是那把长剑,飘落的雪花依旧纷纷扬扬,雪花长剑一相逢,并没有什么不同。
风中的华生如那离手的长剑,化为一片雪花往身后飞去,小黑的翅膀如同黑柴瞬间收了回去。
一招失利之下,华生双手重重地拍在沙滩之上,整个身子几乎在瞬间倒飞而去,他要以肉身之力,直接硬扛小黑的风中一剑。
一阵呼呼声中!
一道漆黑的风暴瞬间卷向扑过来的华生,还没等华生靠近小黑三尺之地,只听“哎哟!”一声大喊。
接着便是“扑通!”一声响起。
这一回更狠,身在半空的华生直接让小黑一翅膀拍出了十几丈,掉进了冰凉的海水之中,飞溅一朵浪花,跟一道不甘心的吼声。
小黑展翅飞到海面上,看着往岸边游去的华生呱呱笑道:“你太弱了,还想跟我打架,再多吃几碗饭吧。”
华生仰头望着他吼道:“我不怕你,明天继续!”
……
是夜,两人守着一堆火烤起肉来,小黑的面前自然是摆着一碗马奶酒。
华生给他切了一块烤肉,若有所思地问道:“师叔,不是都说天下武学唯快不破吗?我的剑已经很快了啊?”
在华生看来,自己在冰风谷里练就的一剑追风,怕是整个五域也没有几人能接得下来,可是在小黑面前却不堪一击。
小黑看着代头喝了一口酒,然后静静地回道:“那是在两人修为相差不大的情形之下,就像你跟一个比你高出几个境界的敌人拼命一样。”
“你可以凭借你的闪电的剑法打败、甚至杀了他,但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就不行了,就跟我在哥哥面前一样,他只要一挥手,我就跟你一样。”
说起天山上的李修元,让小黑想到了当年在洛水客栈两人第一次遇见一样。
面对追杀自己的杀手,李修元只是一剑便斩了对手,否则小黑哪里躲得过大长老的追杀?
又想着哥哥跟大长老的神龙谷的最后一战,那才是荡气回肠,剑惊天下了。
华生看着小黑沉默的模样,忍不住苦笑道:“原来干爹那么厉害啊,为何我们看上去他跟一个凡人似的,没有一丝灵气波动?”
“屁话,那是你们眼睛瞎了。”
小黑呱呱笑道:“若是哥哥不以凡人之躯回到五域,怕是刚进来就会被这里的天道一脚踢出去。”
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块肉,小黑继续说道:“便是我也不敢乱来,往后不是你的生列之间,我不会再出手了!”
华生一愣,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呆住了。
怔怔地问道:“难不成,这里的天道也会把师叔赶出去?”
“谁知道呢?”
小黑摇摇头道:“哥哥当初说,只要在这方世界,我就没办法恢复成人类的肉身,就是怕这里的天道容不下我。”
“原来如此……”
华生喝完杯里的酒,头一歪重重地倒在地上,气得小黑呱呱叫道:“明明没有酒量,偏偏又喜欢跟人学喝酒。”
……
第二天,南海大军留守在大海船上的将士,突然发现桅杆上趴着一只乌鸦,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波光粼粼的海面。
都纷纷笑道这年头连乌鸦也想跳进海里抓鱼吃了。
桅杆上的小黑根本没有理会这些家伙,他这会的神识全都放在大海船之下的海底,那里华生正在完成李修元交代的任务。
今天是他们动手的第二天,两人合计打算花上七天的时间完成所有的计划,然后去兰氏王庭转转。
跟南疆三镇比起来,守在大海船上的将士们轻松多了。
前几日收到来自惜春城的命令,让他们十天之后,便启程回飞仙岛,将大军需要的粮草运来。
跟打仗拼命比起来,运送粮草算是最轻松的事情了。
眼下虽然春风已起,但是吹来的海风依旧冰冷,但凡没啥事情的将士都留在般艘里睡觉,只是在甲板有一到两人轮流看守。
毕竟这里是大后方,南疆大军除非是插上翅膀从三镇上面飞过来。
小黑一动不动,趴在桅杆上呆了一个时辰,便拍着翅膀往海南上飞去,一副要去海里抓鱼的模样。
“得了,我看那乌鸦疯了,去海上抓鱼吃了。”
甲板上放风的南海士兵哈哈笑了起来,压根就没注意到在离开大海船不过数十丈的海面,有一个黑色的人影正在缓缓移动。
……
海水太冷,华生只能坚持两个时辰,一来一回要花上一个时辰,剩下的半个时辰便是在水下操劳了。
回到岸边生了一堆火,华生一边煮粥一边烧水煮了一壶茶。
看着远方的大海船问道:“是要我的主意,干脆在这里一把火全部都烧了,干净又利索,哪像我这样拼死拼活地练上这许久?”
小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海面上的大船纹丝不动,根本不惧这一道春风。
想了想看着华生说:“这事你得问哥哥,他让我做什么你都清楚,当时他交代你的时候,你哑巴了?”
华生一愣,脱口说道:“我哪敢说?”
小黑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嘎嘎笑道:“赶紧的煮一口热茶喝,一会吃完了你歇息一个时辰,我们接着昨天没打完的架。”
华生一听,禁不住苦着脸说:“师叔,我打不过你。”
小黑摇摇头道:“你怕什么?我又打不死你,你若是连这点苦头都不敢吃,接下来如何直面南海飞仙岛的大修士?”
华生一听双眼骤亮,霍然起身说道:“我怎么会怕他们?”
小黑摇头说道:“你跟他们拼命的时候我无法帮助,只能趁着还有一些时间,打磨一下你对危险的反应了。”
华生的脸色顿时紧张起来,声音微颤说道:“看在干爹的份上,一会动手轻些。”
第六百七十八章 春风一箭震荒原 上
正如小黑所说,他只让华生躲在帐篷里歇息一个时辰,便将他拎了起来。
沙滩上,两人再次拉来了架势。
只是这一回华生变得聪明了一些,将距离放宽了二尺,眼前两人隔了将近七尺,这个距离小黑应该不再容易攻击了。
长剑在手,沙滩变成了白与黑的对峙,好似两团燃烧中的火焰,发出一声欢呼往对方席卷而去。
而此时华生手里的剑气开始绽放,既然速度打不过,他要用数量来战。
剑气,剑意,疯狂的剑气。
几乎他学过的所有剑法都在这一刻绽放开来,他甚至不去注视风中的小黑,只是凭借着感觉无数次斩出手中的长剑。
眼下的华生已经不再是冰风谷随风飞舞的树叶,而是电闪雷鸣,狂剑成雨,剑气化成无数道银色的丝线,往小黑纠缠而去。
风暴中的小黑也受到了华生的刺激,变得狂暴起来,翅膀化为一道道黑色的闪电,连绵不绝,尽数往华生倾斜而去。
一个在拼了命的攻击,一个在狂暴地防守。
每一剑每一招两人都没有放过对方,如同刀尖跳舞一样,只要双方有一丝的偏差,立刻会血溅七步。
战斗中的华生找到了打斗的快乐,因为今天的小黑没有像昨天那么粗鲁,一翅膀将他扇进了海中。
两人斩出的剑气在空中不断地交错,擦除满天的火星,若不是离大海船还有三里地的距离,估计守在船上的将士早就跑过来看热闹了。
两人斩出的火星还未熄灭,跟着便有新的火星升起,沙滩上顿时变成一片火花。
两人拼命之下,剑气硬拼发出的声音没能传出多远,便被一阵阵的海浪所覆盖。
天高地远,世人之人无人见证两人斩出的剑气到底交锋了多少次,也没有人能够看明白其中的剑气有多么恐怖。
只有华生和小黑两人知道,双方都没有打算放过对方。
华生想以乱剑赢下修为高深的小黑,因为他没有绝对的力量,无法以快取胜。
小黑则是玩得童心大起,他记不清自己有多少不像今天这么畅快淋漓,只有当初在神龙谷里,他跟小白两人才这般打闹过。
眼下好了,多了一个不怕死的华生,正好两人拿来练手。
他要打磨略显青涩的华生,又需要华生陪他好好玩玩,眼下的情形再好不过。
于是打出了火气的两人在沙滩上越打兴致越高,越打越停不下来。
直到小黑把翅膀架在了华生的脖子上,华生愤怒的眼睛对上小黑嫌弃的表情。
无声之中,是两人眼神的碰撞。
砰!砰!
打处火起的华生干脆轰出了一掌,凝聚了无相法身的一掌在小黑面前炸裂开来!
砰的一声音响起!
华生感觉自己轰出的一掌如同铁锤上面,脚下的沙粒纷纷炸开,然后再次如一块石头般,被小黑轰到了数十丈外的海面上。
“哗啦!”一声,跌进海中的华生露出脑袋,远远地吼道:“师叔,你不讲道理。”
……
南疆三镇,战火即将点燃,大军已经在驿站前集结。
三镇外的土地已经开始耕种,剩下的就是继续攻打前面的关隘了。
如今的荒原似乎透着一种怪异的平静,前方暗哨传来消息前方压根没有对方的消息,让指挥大军的尚东林感到忧心。
最近这几天,虽说下起了几场连绵的春雨,让荒原的道路泥泞难行,但还对方却不应该放弃如此强大的关隘。
最令他感到警惕的是,据暗哨回报,第七座关隘上连人影都没有一个,就跟一座鬼城一样,南疆大军突然消失无踪。
没有任何人知道,这里的大军去了何处。
要知道去年秋天,南海大军每攻下一座战壕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然而即便如此,云中尘依旧没有放弃对南疆进攻的步伐。
现在,对方退了?
双方大军最后一次撤离战场是因为冬日的一场大雪,只是眼下分明已经是春暖花开,冰雪消融,难道对方不想打了?
只是几场春雨而已,虽然荒原的道路有松软塌陷的迹象,却不会真的影响大军的出行,在尚东林看来对方绝对不会因此而放弃固若金汤的战壕。
尚东林在外面转了一回,一面走回驿站的客堂,看着惜春城发来的军情,沉默了很长时间。
时间流逝,驿站外响起了战马的呼啸,只见云中尘匆匆走了进来。
尚中林双眼骤亮,看着云中尘说道:“少岛主怎么说?对方竟然没有派出兵马固守前方的关隘。”
云中尘摇头说道:“我们开战可不能被对方影响,总不能因为对方没来就放弃了吧?”
“命令大战迅速占领前面的战壕,不能等到敌人来了,我们才拼了命地去进攻!”
龙云中尘坐下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大军现在所有的力量都放在南云城,决不能因为对方的军情而影响我们进攻的时机。”
尚东林问道:“那怎么办?”
“命令大军进攻,等打下第七座战壕,我们在上面起灶做饭。”
云中尘坚决地说道:“我害怕再晚一点,他们的大军就赶来了,那样我们又得死伤不少的人马。”
尚东林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紧张,静静地说道:“如此,末将这就下达进攻的命令。”
云中尘淡然地说道:“南疆大军在我们强大的时候,他们不敢有任何异动,所以我们不能在他们面前露出怯弱的一面。”
尚东林笑了笑,说道:“少岛主在此歇息一会,我去安排进攻的事宜。”
不一会,驿站外便吹响了呜呜的号角声。
大军按照各自的队列集结,五万大军分成十个战队往南云城的方向浩浩荡荡开拨。
先锋将军云林,左将军慕容无敌和右将军王一剑押在大军的前方、中部、后方,齐齐往前推进。
车辚辚,马萧萧,将士弓箭各在腰。
大军今日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拿下前方的战壕,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云中尘走出驿站,看着站在路边指挥的尚东林问道:“从这里到前面的道路都清理了吗?不会有什么隐患吧?”
“放心,前些日子便让将士们将那些大坑引爆了几个,剩下的全都捅开放了气,伤不了我们,这是他们失算了。”
尚东林哈哈笑道:“另外我已经告诫先锋将军、左右将军,便是攻下了第七座关隘也不要急着继续进攻,等道路清理出来之后再说。”
云中尘叹了一口气道:“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些事情你都得安排好了,才能减少我们人员的伤亡。”
作为军师的尚东林自然明白这事的严重性,在大军出发之前,便反复交代几个将军,再三细致地确认之后,才放心让大军启程。
已经看到飞升希望的尚东林,比谁都不想再遇到战争,但他比谁都清楚,只能先解决眼前这场战事,他才能归隐山林,等待飞升的一刻。经历了去年的死亡之战,让他隐隐知道,面前这一场大仗将不会轻松。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射。
且不论云中尘已经做出了决定,就算少岛主不来,恐怕他最后也得让大军继续往前推进。
在他看来,无论如何要在夏日暴雨到来之前,兵临南云城下。
午时,先锋将军云林盔甲在身,灵剑在手,在南海将士们的护卫下终于踏上了第七座战壕。
没有花费一枝铁箭,大军便冲上了第七座关隘。
笼罩荒原多日的阴云终于散去,然而南海大军的将士们,看着眼前的画面,却感觉不到一丝胜利的喜悦。
因为这里没有一座重型武器,连一堆粮草都没有,早就被南疆大军清理得干干净净。
跟荒原上浓浓的春意不同,这里只有黑色的石块,以及大军撤离后的乱象。
在先锋将军云林看来,对方压根就没想在第七座关隘上跟他们决战。
无数南涨大军整齐地踏上敌人的土地,看着眼前荒芜的景象,等着先锋将军发出扎营的命令。
而左将军慕容无敌和右将军王一剑也远远地看到了战壕上的先锋将军。
左将军慕容无敌眯着眼睛,看着战壕上竖起来的那杆旗帜,得意地笑了起来。
跟从后方赶来的右将军王一剑说道:“敌居然扔下这座战壕不要了,这下军师怕是要羡慕死我们。”
右将军王一剑的脸色有些难看,敛了笑容说道:“让你的人马停下来,等上半个时辰再继续前进!”
慕容无敌的副将在旁应道:“报告将军,要不要让大军停下?”
慕容无敌看着王一剑问道:“你是不是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还是你怕了?”
“是。”王一剑冷冷地回道:“晚上半个时辰不会误了军情,反正战壕上已经没有敌人了。”
“会不会影响大军推进的速度?”慕容无敌有些担心。
“影响个屁,接下来该派出将士们去清理对方埋下的大坑,又得等上几天。”已经打了半年,王一剑对这一套已经太熟了。
“传令下去,大军原地休整半个时辰。”
慕容无敌跟副将严肃说道:“立刻去传令,就地休息不要踏上战壕。”
副将拍了拍胸口,大声应是,快步往前跑去。
即便如此,副将以最快的速度将左右将军的命令传达下去,依旧有一部分将士已经踏上了第七座战壕,正站在上面远眺欢呼。
不战而胜,任将军和士兵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王一剑看着战壕上的画面,忧心忡忡地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敌人没那么简单就送出这座关隘,……他们要出手了。”
这个时候,最后踏上战壕的将士,已经在上面开始扎营、起灶生火,准备自己的午饭了。
先锋将军云林望着远远停下来的左右将军,沉默片刻后大声说道:“我说二位,你们不会是被南云城的大军吓坏了吧?”
慕容无敌远远地回道:“云将军,敌人势威,你不妨下来跟我们在此先喝上一杯再说。”
战壕上下的将士,都望向如战神一样,站在战壕旗帜下的云林将军。
只见盔甲上的红缨,在春风里轻轻飞扬。
“我已经踏上了敌人的战壕,哪有再退缩的道理,你们上来喝一杯吧!”云林挥了挥手,静静地喊道。
“嗖!”的一声响起,众人的耳中突然响起了一声箭鸣!
第六百七十九章 春风一箭震荒原 下
一声箭鸣自南而来!
于是,春风中响起了更多的箭鸣!嗖嗖嗖,不一会变成了箭雨!
不,这不是箭雨,而是划过天际的流星、火流星!
离战壕不到二百丈外的南疆骑兵开始动了,排成一字长蛇阵,向着第七座关隘之上射出了漫天的箭雨!
每一枝铁箭上都裹上了火油!
此时的先锋将军还在战壕上跟左右将军挥手致意,而离战壕不过一百丈的距离,将军还想着要不要上去跟这家伙喝一杯!
更有已经开始起灶生火的将士们没有半点防备,突然之间,敌人的箭雨便已飞到他们的头上。
“敌袭!”有警醒的将士已经喊叫起来,第一时间拿起了身边的盾牌护住了自己的身体。
这是有经验的将士们于行走死亡边缘得来的下意识自我防护。
连着云林身后的几个护卫也瞬间举起了铁盾,替将军挡住将要落下的火箭!
右将军王一剑望着天空的箭雨喃喃说道:“看吧,来了!”
还没等左将军慕容无敌说出话来,千万枝箭雨已经落下,只是瞬间的工夫,便有“轰!”的一声腾空而起!
接着便是一道接着一道的爆炸声!
在一阵阵的爆炸中,整片荒原都开始震动起来。
第七座关隘的土墙不停地颤抖,然后有大块的石板被炸得飞上了半空。
燃烧的火焰像潮水般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将战壕上的将士们淹没。
南云城的将士放弃了第七座战壕,却趁敌人来不及欢呼,来不及检查清理之际,引爆了藏在地下的无数个大坑。
没错,这是纳兰雨的暗算,也是明算!
前面六座战壕都是干干净净的,只有拒敌的战壕,没有埋人的大坑。
而第七座不同,在让敌人尝到了甜头之后,南疆大军终是在第七座战壕下预先探了无数的深坑。
这里深坑经过两到三年的发酵,里面的沼气不知积蓄了多少,而大军撤离之前已经打开了死亡之门。
但凡先锋将军警醒一点,但凡踏上战壕的南海将士们小心一些,也不至于察觉不到风中那淡淡的异味。
只有如野狼一般的右将军嗅到了风中的危险,让大军暂且停下脚步,在战壕下休整。
即便这样,五万大军也有将近三分之一,在先锋将军的带领上踏上了敌人的战壕!
于是,在一声声的爆炸声中,还没踏上战壕的南海将士纷纷拼命往后方撤离!
连着慕容无敌跟王一剑一起,大军再不离开此地,怕是要被那无边的火海波及!
而身处爆炸中心的先锋将军虽然没有被天空落下的箭雨所伤,却被第一声爆炸轰下了战壕,摔倒在泥土之中不知生死。
开春后的第一战,南海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南掠,继续入侵南疆。
南疆大军以退为守,终于引爆了自开战以来的第一道惊雷!
惊雷滚滚,便要灭敌!
延绵的爆炸迅速波及战壕之下,一些来不及回撤的南海将士也被炸上了半空。
更多的则是往三镇的方向拼命地逃命。
这样的爆炸远非南海的轰天雷可比,这可是地动山摇之势,无人可以抵挡!
在一遍惊天动地的哭喊声中,在战马的哀叫声中,在一阵阵的爆炸声中,荒原上的战壕四周顿时变成了一间地狱。
之前的数场大战,因为草原大军通风报信,让南海大军有足够的时间将埋在荒原上的大坑一一排除、引爆。
所以南海大军并没有当前如此惨痛的经历!
直到这一刻,混编在大军中的草原将士,如果回到了当年的那场惊天动地的战场之上。
南疆的国师大人,便是身在南云城头,便引爆在荒原上的数十个大坑,让草原数十万铁骑一夜之间逃回了南疆三镇。
谁也想不到,自己一方已经很小心了,依旧没能躲过对手的暗算。
已经远远逃离的左将军慕容无敌,看着王一剑说道:“这算是飞来横祸,让传令兵将这里的一切报给驿站的军师吧。”
于是,战马啸啸,一骑绝尘往驿站的方向而去。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爆料而无能为力,虽然知道这第七座战壕算是打下了,只是这代价却比以往每一次大战都要惨痛。
不知过了多久,有南海的士兵将重伤的先锋将军抬了过来。
看着被炸得血肉模糊的云林,王一剑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过了半晌才喃喃说道:“还好,只是皮肉之伤,要不了命。”
爆炸之下的南疆大军交没有稍作停留,在射出一轮箭雨引爆战场上之后,便迅速往后撤离。
爆炸后的荒原上一阵风过,只有浓浓的臭气,以及挥不及的血腥。
慕容无敌仰天吼道:“我与尔等势不两立!”
王一剑摇摇头,轻声说道:“安排将士们把受伤的兄弟送往驿站,我们就在这里等候军师的到来吧。”
没等传令兵赶到驿站,尚东林等人已经听到了前方惊天动地的爆炸和熊熊往天空燃烧而去的火焰。
大将军去玄望着前方怔怔无语,心道终于还是被对手坑了一回。
不一会,传令兵将前方的消息带来,于是南海大军里燃烧起一道火焰,震撼了整个在此守候的大军。
军师的反应极为迅速,尚东林以强大魄力,连续发出数道军令,命令正在第七座战壕上的将士撤离,在战壕下二百丈的荒原上扎营。
又让驿站方向的大军派出二万,离第七座战壕一里之地布下第两道防线。
沉默不语的云中尘静静地看着国师发出一道道的命令给前方作战,转身跟大将军云玄说道:“我们进屋商议。”
令众钭士感到震惊的是,云中尘竟是毫不在意前方发生的爆炸,在他看来这都是前锋将军的错。
以为敌人放弃战壕,自己就抢捡了一个便宜,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战术!
驿站客堂里,云中尘只说了两句话,便让尚东林和大将军安静下来。
“派人警告王大年,三镇外播种的军粮出了差错我砍他人头!”
“大将军前往战场,按我们去年的作战方案,先法清道路,再准备进攻第八座战壕。”
……
自南海大军进战南疆三镇以来,云中尘给将军们的态度一直都很温和。
而眼下一反前态流露出自己强硬的一面,是因为他清楚,南云城的对手并不是那么简单。
他曾经跟端木若兰讨论过当年的北海之战,了解到皇朝国师的铁血无情,而眼下显然国师大人已老,无法再次亲临战场。
只有坐镇南云城的皇朝大将军,才是南海大军真正的威胁。
他很清楚,自己率领的大军在经过去一年几场大战,已经积累了无数的经验,只要自己步步为营往前推进。
要不了多久,等到夏季到来,自己兵临南云城下,必将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摧毁之力。一座南云城而已,还挡不住他南进的脚步我决心。
至少今年冬天,他要在南云城中喝上一壶酒,等待来年继续征战!
所以,眼前这场爆炸,算是给这些将军们一个警告,对方并不都是猪脑子,一不小心,就会让敌人一箭夺命。
大将军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云中尘的决定,但是他也知道南海大军眼下不能冒进,先锋将军今日估计就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想着接下来的几场大战,他也感到了淡淡的疲惫和一抹隐隐的恐惧,只是在自己内心深处一晃而过,并没有让尚东林和云中尘看出来。
自己毕竟的南海大军的大将军,仅次于云中尘和尚东林,今日一战他也负有不少的责任。
若是在出发前交代他细一些……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右将军王一剑已经很仔细了,否则今天的伤亡必将更大。
云玄心头微凛,神情却没有什么变化,看着云中尘问道:“我们何时继续发起进攻?”
云中尘看了尚东林一眼,静静地说道:“先将前方的三十里荒原清理干净。”
……
云中尘的命令,连同军师尚东林的一封亲笔信,送到了惜春城王大年的手里。
在信中尚东林提及了前方的变故,强调了三镇外已经播种的军粮对南海大军的重要性,要他时刻派出大军巡视!
就跟战场一样,甚至比战场还要严厉三分,因为一个不好,便是很多将士人头落地。
王大年看完了尚东林的来信,又开始看将方的军情。
相对于尚东林严厉之词,要他无论如何保护好军粮的耕种外,前方的军情更是让他感到恐怖。
过了许久才怔怔自语道:“没想到你们放过了六次,却在第七回坑了先锋将军,这可真是阴沟里翻船啊!”
他自然知道眼前耕种的军粮对大军的重要性,原本已经是每个时辰都安排了不同的将士们在地间巡视。
如此一来,真的要改为半个时辰一次来回巡视了。
毕竟这不是前方打仗,在田间巡视只是多花些力气,不至于送命。
想到这里,跟着堂外大吼了一声道:“来啊,跟我去城外看看。”
前方发生了惊天的变故,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在后方整出什么麻烦出来。
大不了,将大军打得再细一些,让小队人马不断地在田间地头巡视,便是一只鸟儿,也不能让它飞走。
……
南云城头纳兰雨望向荒原的方向沉默不语。
杨开义从开风城赶来紧张地看着他,望向荒原的方向迷茫不已。
五域还没有能够击败皇朝的势力,哪怕是南海的飞仙岛,只要南云城能够撑过今年的夏天,最终便能获得胜利。
无论是当年的草原数十万铁骑南犯三镇,最后也在国师的带领之下将对方赶出了南疆三镇,签订了城下之约。
想到这里,杨开义忍不住问道:“眼下的兰氏王庭和坚昆王庭算不算背信弃义,撕毁他们当年跟国师签下的停战协议?”
纳兰雨想了想,冷冷地说道:“当他们为南海大军提供战马的时候,就已经撕毁了当年的协议。”
杨开义闻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他们就不怕天道轮回?”
纳兰雨指着前方回道:“今日一战,不就是让他们尝到什么叫轮回了吗?”
想着前方的那番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杨开义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道:“那确实。”
第六百八十章 春雨雾浓杀人夜
前方打了一场胜仗,南云城主府难免举杯相庆。
耶律明珠跟花落雨去了第八座战壕,眼下的城主府只有欧阳东篱、铁匠胡歌、跟杨开义以及纳兰雨等人。
剩下的几道战壕,每一道上面都备着南疆大军的有生力量,倒是南云城这个大后方显得空荡了一些。
因为有欧阳东篱在,所以花落雨也放心地带着耶律明珠、王如意去了前线。
她可以不出手,但是她得看着王如意和耶律明珠,这也是老和尚的交代,为的是害怕南海大军派出超越这方世界的修士。
防患于未然,这是欧阳东篱和花落雨的打算,因为明惠还在前来南疆的路上。
挖了经年的大坑,终于引爆了一回,让纳兰雨感慨良多。
跟着杨开义多喝了几杯,连着欧阳东篱也为前方的战事高兴,酒后四人虽然没有大醉,却也被城主府的护卫扶进了各自的小院里歇息。
欧阳东篱看着纳兰雨说道:“醉酒伤身,你还行吧?”
纳兰雨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小院沉默了片刻,苦笑着说道:“今夜有些过了,这里是战场,下回不能这么喝了。”
“今夜这场酒喝完,你可不能睡死啊。”欧阳东篱在离开的一瞬间,跟纳兰雨提醒道。
纳兰雨挥了挥手说道:“前辈放心,这几杯酒还不至于让我醉倒。”
……
春雨降临,一场雨雾笼罩着南云城。
关上院门,纳兰雨轻轻地咳嗽了起来,说是没有喝多,今夜他却没有放过自己。
倘若是国师在此,肯定在大骂一通,甚至军前打上三十大板。
敌军离南云城虽然还隔着五道战壕,细细算来不到二百里的路程,按李修元的军规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喝酒,便是没事找死。
而纳兰雨身为皇城大将军,相当于南疆的大帅,却在这个时候因为一场小胜而醉倒在小院,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回到院子里的纳兰雨想着欧阳东篱的那番话,不敢立刻睡下,而是打了凉水清洗了一番,又换了一件干净的黑衫之后。
开始趴在屋檐下呕吐了起来。
“得了,这仗还没打几场,怎么酒量倒越来越差了。”
趴在石阶上的纳兰雨,有些恼火地说道。
只是他没骂几声,却听到了院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正吐得昏天黑地的纳兰雨警惕地抬起头来。
时值亥时,除了有人攻城,否则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来吵醒他。
于是,酒意吓醒了一半的他,静静看着小院的大门。
他很想大喊一声,惊醒离他不过两座小院的欧阳东篱,只是直到他想要呼喊才发现自己呕吐得太厉害,竟然一时发不出声来。
“南云城已经封城了半年之久,谁敢这个时候来找我的麻烦?”
不仅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他还听到了长剑出鞘的声音,这是有人来找他的麻烦了。
还没等他完全清醒过来,只见长剑划过院门的木栓,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几乎听不到脚步声响起,一个黑衣蒙面之人出现院门之处。
小院墙边的桃花开得正旺,幽暗在院门外有一道杀气混着夜风中的花香,往客堂外的纳兰雨袭来。
如此良辰美景之夜,来人却是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连脸上也围着一方黑色的丝巾,生怕被人看穿他的身份。
纳兰雨在前一刻生出的警惕感,终于在这一瞬间得到证实,来人果然是等了许久,终于寻到一个良机,来找自己的麻烦。
敢在南云城刺杀皇朝大将军的,不是当年女皇的余孽,便是南海大军埋藏在南云城中的一枚棋子。
静静地望着院墙边静静开放的桃花,纳兰雨突然想起那一年国师初到花满楼,喝醉之后的情形。
在他看来,可是能国师那一番无心之语,又或者是自己那瓮醉生梦死,打动了花天下的心。
今夜桃花依旧,却来了一个要他命的杀手。
沉默片刻后,望向来人问道:“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来自五域的皇城?还是来自南海飞仙岛?”
来人一愣,他没想到这个时候的纳兰雨没在拿出自己的武器,而是问自己来自何处?
略一沉默后,来人静静地说道:“有关系吗?反正过了今夜,你就是死人了。”
“我只是一个武将而已。”
纳兰雨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就算杀了我也于事无补,皇朝还有更多的将军,还有元帅和国师大人,你杀得了么?”
纳兰雨这是头一回静静地观察小院内的一切,虽然他已经在这里整整住了二年,或者更长的时间。
直到危险来临,他才想起来自己一会对敌到底要不要翻出院墙,跟欧阳东篱去求救。
他从来人的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是一个劫境后期的修士,比自己高出二重的修为。
以他眼下的能力来说,还不足以力扛高他两重境界的大修士。
更不要说刚刚酒醉一番,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过来。
来人冷冷一笑,说道:“我杀一个你们便少一个,对整个战局还是有些用处。”
让黑衣人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纳兰雨明明感觉到有人要来杀他,竟然没有跟同伴呼救,也没想着翻墙逃跑。
而是静静地站在客堂外等着自己,一个比自己的修行还是低上两重的家伙,凭什么躲过今夜的暗杀?
想了又想,黑衣人露出凝重的神情,问道:“你早就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为何不逃?”
纳兰雨一愣,冷冷地回道:“这是我的地方,为何要逃?”
说完一拂衣袖,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
来人冷冷说道:“我既然来到了这里,难道还会怕与你一战?”
来人长剑斜旨,剑身骤然一道低沉嗡鸣,然后黑衣人化为一道黑色的流光,斩破小院夜色里的春风,往纳兰雨斩来。
于夜风之中,纳兰雨能清楚地深感到眼前有一道刺痛传来,他知道这是对手的剑气。
只是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有沉着和冷静。
眼看对手的长剑就要刺到自己的胸前,却重重一踩地上的青石地板,整个人如闪电般往院子里翻滚而去!
当当当!
刀剑在空中发出一阵碰撞,无数花瓣被剑斩落纷纷飘落。
屋檐下的纳兰雨瞬间跃到小院中间,险之又险地避过对手斩来的无数道剑光,然后借着跟对手过招的反弹之力,化为一道流光上了院墙。
小院里空间太小,在这里跟对手拼命只有死路一条。
已经杀上门的敌人自然不会让他逃掉,夜空中再有一道流光飞出了院墙。
纳兰雨刚刚掠过院墙,身后的剑气已经追杀过来,闷哼一声,手里的长刀翻转,劈头盖脸地向黑衣人劈了过去!
当他得知眼前的黑衣人比他的修为还要高后,便知道今夜怕是有生以来最为恐怖的一回。
自己的实力并不足以对抗比他高出二重境界的绝世强者,但他却没有退路,如果一味逃避,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气势不能输给对手,这是他的原则。
当年他还是纳三刀的时候,便在一次次的生死拼搏中总结出一条经验,那就是面对敌人只能进不能退,这也是他被人叫做纳三刀的原因。
所以当他跳出了小院之后便不再退。
来到宽阔的地方,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坑杀敌人!
只听当的一声响起!
人在空中的纳兰雨挥刀劈中身后斩来的夺命一剑,两人于半空互过一招之后,双双跌落在地,遥遥对峙起来。
刀剑相逢他的手臂上便多出了一道伤口,只是身为大将军的他却没有畏惧,双手紧紧握着长刀,冷冷地注视着离他不过五尺的黑衣人。
只是空中匆匆一招,纳兰雨便确认自己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他没有去看手臂上的伤口,而是静静盯着不远处的对手,想着下一刻要如何从黑衣人的剑下活着离开。
黑衣人似乎也不着急,跟他玩起了猫抓老鼠的游戏。
……
是夜,喝了几杯酒的胡歌回到自己所在的一所偏僻之处。
因为常年打铁,让他养成了时不进要动手的习惯,又不想吵到别人,所以就选了一处僻静的小院,里面还支了一个铸造台。
刀剑不用他动手,只是时不时地打造几剑铁箭过瘾、
跟纳兰雨一样,已经是劫境修为的铁匠今天夜里也遇到了黑衣人的伏击。
像是早就算计好了一些,来暗杀他的黑衣人正好比他高了二重境界。
而胡歌比纳兰雨的酒量要好一些,也没纳兰雨喝得那么多,心里要清醒许多。
在黑衣人杀进来的那一刹,警醒的冲出一屋外。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挡在了胡歌的面前,劫境三重的气势爆发出来,手里握着一把灵剑威猛无比。
“魑魅魍魉!”胡歌冷冷地说道,常年的打铁让他养成了火爆脾气,哪里会在乎对手比他厉害许多?
然而当他话音落下的刹那,黑衣人二话不说便冲了上去,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开杀。
只见一道切割空间的剑气,朝着胡哥迎面斩来,只是一道剑气便封堵所有的方向,让他不得不打起所有的精神,斩出了手里的灵剑!
“锃!”胡歌向外踏出一步,身上的气势攀升到极致,一招仙人指路劈开一切,如闪电般冲向对手。
只见黑衣人将天空中无穷的灵气化作一道剑气,于汇聚之时发出可怕的声音,像是下一瞬间就能将胡歌的头颅斩落当场!
“当当当!”两人的灵剑硬生生地砸在了一起。
黑衣人将胡哥一剑劈开,随后继续朝前,有哥则是神色大变,来人果然是要取他性命,甚至连一句交代的话都不想送给他。
在劫境三重的强者面前,只是一重修为的他,无法抵挡。
铁匠心里在轻轻地抽搐,自己只是跟对手比上一招,便明显无法阻挡,更不要说从对方手底下活命了。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纳兰雨,既然息遇袭,大将军肯定也躲不过,他心里急了。
于是他不管不顾地斩出一剑,如大鹏展翅飞上了半空,他要从半空中斩向对手,利用下堕的速度斩出绝杀的一剑。
“找死!”黑衣人怒斥道,身影闪耀,冲半空中飞来的胡歌一剑斩出!
他闯入铁匠的小院,目的便是杀敌。
眼见扑过来的胡歌,黑衣人眼神中有杀意闪过,你要自寻死路,我便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