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容妃离死不远了
受不了她的软磨硬泡,祁景涟想让她躺下,好好的休息,可看她一双手拽着自己,一脸的精神,仿佛自己不答应她,她就一直这样拽着,心底的满腔怒火,因为她现在的精神不少,消了许多。
他坐回床上,把她拥到怀里,胸口仍是在剧烈的起伏。
“潇潇不让皇叔给你做主了吗?”
“潇潇不想皇叔杀人,皇叔就当是为了潇潇,饶她不死好不好。”
“....好。”受不了她的恳求,祁景涟喉结滚动,缓缓的吐了一个字。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毫无保留的答应她。
“皇上,公主现在该静心修养,合欢殿吵成这个样子,很打扰公主的伤口恢复,若是日后留下疤痕就不好了。”刘御搁边上,小心察看着帝王的脸色,小心道。
祁景涟心一紧,把她松开:“潇潇听话,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不疼了,皇叔出去...”慕潇潇伸手把他的大手拽住,凄楚看他:“皇叔答应过潇潇的,不杀容姐姐。”
“...好,皇叔不杀,不杀她...”这几个字,简直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一样的令人听的难受!
*
几人退出去后,偌大的合欢殿,一下子安静了许多,慕潇潇无心休息,支撑着坐起来。
水墨赶紧冲过来扶她:“公主,你这样也太冒险了,你看,非但没有将容妃除去,还把自己搞的一身的伤,没有个十天半月,公主怎么能养好,要是因此脸上再落下个什么疤,多不好看。”
“公主。”
丹青心疼的从外面走进来。
慕潇潇看了一眼水墨:“要不是南宫容推我,我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水墨心里明镜,接着她的话愤愤的说道:“这个南宫容也太过分了,为了夜王爷,公主你还要昧着良心说是自己摔在地上,给她开脱,她刚刚差点没有把你和夜王爷的事抖搂出来,要不然,夜王爷的锦绣前程,可全毁在了这个女人的手上!”
“别说了,隔墙有耳,别被人听到,连累了王爷。”
“奴婢就要说!什么狗屁南宫容,这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因为一些小事就这样对待公主,她明明知道听琴是被皇上处死的,却把所有的责任往公主的身上推,实在是太过分了!!奴婢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丹青支支吾吾的站在她身边:“公主,奴婢刚才去外面听到了皇上对容妃娘娘...”“什么容妃娘娘?她也配?!她就是一个贱人!”水墨张嘴便骂!
“是...是容贱人!”
“皇叔怎么惩治的她?”
“关进地牢,囚禁终身,还说谁也不准求情,谁若是再求情,这次,他绝不会让步!。”
慕潇潇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嗯。”既然是关进地牢,那就离死不远了。
苏水寒和江扶辞他们面上当然要维护容妃,至于私下,容妃是死是活,就无需他们管了。
她缓缓的倚靠在靠枕上:“下去吧,我想睡会。”
“是,公主。”
第一百五十九章 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出了这档子事,南宫伦已经不指望着南宫容能在宫中给他得到什么好处,地牢里度过终生,总比让她去油锅里炸好的多。
南宫容合欢殿大骂圣上,这放在哪里都是要被杀头掉脑袋的!
他以为他们南宫一族会被皇帝降怒,没有想到,皇上只惩治了他的女儿,对他们南宫一族没有半点责罚的意思,也算是格外开恩一次了。
皇上这恩开的,竟让他再无半点想要为南宫容求情的念头,终是一步三回头,三步一叹息的离了宫,抹着泪,恨铁不成钢的摇头回府。
御花园里。
两道背影并道而驰。
“安康就和上次对待柔儿一样,女人惯用的伎俩,就这样的女人都能把他迷的要死要活,是非不分!”
江扶辞狠狠的甩脸。
“安康做事,一次比一次胡闹,南宫伦怎么说也是朝中一品太师,屈尊他的官员岂在少数,要是皇上动了南宫容,暴君昏庸的名声坐实了。朝中,看还有哪些大臣忠心辅佐他!”
苏水寒驻足,微微一笑,看向他:“我倒是不觉得公主这次是故意生事端。”
“不是生事端是什么?惹事端?”
“南宫容出手伤了公主,皇上护公主如命,于情于理,皇上怎么惩治南宫容都不为过。”
“上次皇上能因荷花池一事不顾及与摄政王的情分,执意要把柔儿处死。”“昏君!”提到这个江扶辞就来气:“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昏君,本王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让他做皇帝!”
苏水寒忍俊:“你何必这么过激,皇上并未真的对柔儿做过什么,或许他只是做做样子,不会真的动她。”
江扶辞拉低尾音:“未必!”
“摄政王觉得,皇上会打算怎么处置容妃?”
“不是已经关在地牢了?。”
“依照本王对皇上的了解,南宫容出手伤公主,不管是出于哪种原因,皇上恐怕都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
江扶辞冷冷抬眸:“祁景涟身上背负的骂名还少吗?要不是今日你和本王出面,当即处置了南宫容固然可以,但太师朝中地位不是你随便捏造个罪名就能动的。南宫容是伤害了安康不假,但安康平日里在宫中的为人,只区区的伤了她,就要将她油锅煎炸,看来他还是觉得这大祁的江山,为了那个女人,断送的不够彻底!!”
江扶辞愤愤:“也不看看他的江山是谁打下来的!”
苏水寒微微摇头:“可皇位是你拱手相让的。”
“之前在朝中,本王就觉得太师无论做事讲话,随时像是要脱离皇上的掌控,不得不说,公主这次,做的虽然冒险,但至少让南宫伦老实一段时间。”
“南宫家和安康一样,没有一个好东西!”
“事事都有两面性,公主这次,确实帮了皇上不少,不管是出于哪一种,她此番这么做,对皇上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江扶辞满脸不屑:“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第一百六十章 你差点害了本王!
入夜,漆黑的夜晚寂静幽森,安静的令人害怕。
忽然,地牢的牢门发出响动,南宫容蓬头散发,整个人浑浑噩噩,听到响声,她挣扎的从脏乱的草床上坐起来。
来人了!来人了!一定是父亲命人来看她了!她就知道父亲不会放弃她的!
可当她抬头,视线对上那一抹黑影,男人高大的身躯笼罩在黑衣斗篷下,看不清男人的五官,但她还是隐约从他那令人熟悉的挺拔身影中,猜出他的身份。
地牢无人,地牢中的衙役睡的昏沉。
夜冰微进来的悄无声息,他把头上斗笠摘下,露出他那张美如冠玉的脸。
“王...王爷...你...你是来救我的吗?”
“救你?”夜冰微不屑冷笑,眸子里,没有半点的感情可言:“你差点坏了本王的好事!”
“不...不是我...是...”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响动,夜冰微眼一眯,折身闪开,南宫容未完的话卡在喉咙。
看到水墨时,她的一张脸瞬间变了:“你来做什么?!”
来者不善,尤其是她身边还带了两名合欢殿里的太监。
水墨俏皮的对着她吐了吐舌头:“想你容妃高高在上,就算是冒犯了公主,毕竟你的容妃头衔还没摘下,奴婢可不敢将你怎么样,只是奉公主的命,前来看望一眼你。”
南宫容垂头散发,脸上到处是伤疤血迹,满脸创伤,十足的像是一个市井乞丐,哪还有半点的高贵。
她一脸警惕,手扶牢门,声嘶力竭:“那个贱人还嫌害我害的不够吗?!回去告诉那个贱人!我不需要她假惺惺!”
“容妃好不知好歹,公主真心待你,你却这么待她!依照皇上对公主的纵容,你觉得她需要这么大费心机的自己往石头上撞吗?公主打小就怕疼,这次却能把自己的脑袋给撞出这么大的一个洞,不仅你,说出去,就连奴婢都不信!”
“你想怎样!你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么样,公主仁慈,合欢殿,容妃为了公报私仇,差点把夜王爷给供出来,你明知公主与夜王爷之间关系非凡,还冒这么大的胆子,若不是公主出口截你,别说以后,现在,恐怕夜王爷和你们南宫一族,早就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我那是一时情急,我怎么会弃自己的家族不顾!”
“容妃说的可真好听!公主不拦你,你早就说出来了!”
她从身边的太监手中拿出一个酒杯,将酒倒上。
南宫容看的眼一直,心里的警惕越来越重,害怕将她层层缠绕着:“她想要杀我?!”
“不为你,也得为夜王爷考虑,容妃也不想想,差点因为你的一句话,夜王爷悉心策划的一切,就要因为你而毁于一旦,公主会放过你吗?”
她惊恐的眸子瞪大,水墨微微一笑:“不过容妃尽管放心,这并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一种让你嗓子失声的药,你嗓子哑了,公主才会放心让你继续活着待在这,要不然,指不定你哪天受不了在这里的寂寞,说出真相,求皇上放你出地牢!”
“她敢!!她竟然敢!!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放我出去!!我要见皇上!!来人!!快来人!!我要见皇上!!”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她不要变成哑巴!
水墨如同看一只跳梁小丑一样看她:“省省吧,外面的那些人知道我是公主身边的丫鬟,谁敢阻拦?阻拦我就是和公主作对,得罪了公主,下场....”她指了指她:“不是和你一样么?”
她走上前,牢门由其中一名太监打开,没等她进去,南宫容疯子一样朝她扑过来,她连眉眼都没挑一下,被皇上下了这么重的手毒打,她就不信她还有那么大的力气打她!。
南宫容冲到她面前,扬手打她,水墨盯着她那一只被帝王踩碎的手皮骨,眼底涌现出嘲弄,一把将她的手握住,狠狠的收紧。
南宫容痛的几乎失声。
“南宫容,我劝你最好省省,现在的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不是最瞧不起奴才吗?公主说了,她就是让要你最不瞧不起的人,送你上路!”
“她怎么能杀我!怎么能杀我!我们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怎么能!她要是杀了我!夜王爷!!夜王爷一定不会饶了她!!”想到躲在暗处的夜冰微,南宫容心寒他到现在还不出来救她!。
她的语气逐渐弱下去。
声音近乎恳求:“她不能杀我,慕容和南宫两家关系非凡,她这么做,是硬生生的截断我们两家的关系!”
“她难道忘了,宫里,她和王爷见面,都是由我撮合,要不是因为我,他们怎么能见面这么多次不被人发现察觉,如果她毁了我,相当于毁了一个心腹,她会后悔的!”
“公主最不后悔的就是狂妄自大,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女人!你这样的女人留在王爷的身边只会坏事!”
“她——她——”南宫容气的牙关打结!牙齿发颤。
她深刻的知道,此刻的自己就是落在鸡群里的凤凰,随便一只鸡都能跳出来欺负她,她再也不是往日那个高高在上的四妃之首——容妃。
一夕一朝的转变只在顷刻间,到现在她还不能接受,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眼下的情形容不得她做选择,她也拒绝不了,但是她知道,如果她用了这杯使嗓子变哑的药,她这辈子都完了,她再也不会出去,她会永生的待在这个狭小的地牢里,恶臭,所有,所有的一切!。
她在绝望间,想到躲在黑暗角落里的男人。
“王爷....王爷...救我...救我...我不想哑...我不想哑!!”
“王爷?什么王爷?”水墨瞬生警惕,直到看到从角落里走出来的男人,男人五官绝美,视线焦距,面无表情。
她一惊,慌忙跪下:“奴婢拜见王爷!!”
夜冰微看她一眼,淡淡:“起来吧。”
“谢王爷。”
“潇儿让你来的?”
“公...公主...”
她害怕不敢表露的谨慎模样,夜冰微看在眼里,不着痕迹:“方才的话,本王全听到了。”他吝啬的,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给南宫容:“按照潇儿的意思做。”说罢这句话,他迈步走出地牢。
南宫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不敢相信夜冰微说的话一样,久久的,大张着嘴,由血从她的嘴里流出来,她满目恐惧,额头上似血似汗,一滴一滴的粘稠滚在鼻梁上,脸上,落在嘴里,酸酸苦涩的味道,她怔怔的看着夜冰微走远,那道修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黑暗的拐弯处。
她从来....没有那么绝望过。
他怎么能这么对她...他怎么能那么无情...怎么能...他曾经对她说的那些话...那些甜言蜜语...到现在她还历历在目...而那个和她说过情话誓言的男人...看到她落得个这样惨淡的下场...他竟然嫌弃...厌弃抛弃她?甚至还要让人茶毒她!!
她颓废的坐在地上,情不自禁的喃喃:“你怎么这么对我...怎么能这么对我...我那么尽心为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水墨同情的弯下腰,板正她的下巴:“是啊,夜王爷怎么会这么对你?还不是因为,你没有用了。给她把药灌下去!”
“不!不!!我不喝!!我不喝!!我不要失声!!我不要变成哑巴!!我不要我不要!!”
南宫容做激烈的挣扎,她的挣扎好似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吃奶一样吃力,两名太监轻松的将她制住,另一名太监强行把她的下巴掰开,一杯哑药就这么强行的灌进她的嘴里。
药是苦的,她满嘴的牙齿脱落,连着压上的肉块,酸楚苦涩的药刺激她嘴上的血口再次的裂开,大口大口的往外吐着血。
南宫容把手指伸进自己的喉咙里,企图把药抠出来,她扣了半天,吐出来的除了血水还是血水。
水墨冷笑:“容妃打小是个才女出身,说不了话,并不代表你写不了字,把她的手也给我剁下来!”
“呜呜——呜呜呜呜————”药效猛烈,南宫容把自己的嗓子抠破,抠出血,她的嗓子一阵痛的麻木,她大张着嘴,发出呜咽呜咽的哭声。
两名太监分别上前,拧着她的胳膊,把她的两只胳膊凶狠掰断。
剧烈的痛楚,南宫容眼皮一翻,彻底的被折磨的晕死过去。
水墨走过去,伸出脚踹了她两脚,感觉到她这反应不像是装的,她心里小鹿乱撞,一种奴婢对主子,与生俱来的恐惧。
这种事第一次做,做起来,难免会害怕紧张,她强忍着紧张,给自己加油打气,按照公主说的,好不容易完成公主所托,她整个人,就跟烧尽的蜡烛一样。
她终于没有让公主失望!。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她真的很喜欢这种互相折磨的感觉
合欢殿外噼里啪啦,大雨如注,水墨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伺候她身边的人换成了丹青。
丹青看她从床榻上支撑起来,赶紧跑过去扶住她:“公主,太医说你身子该好好调理,不易走动,这样对伤口恢复不好。”
慕潇潇捂着头疼的脑袋,没有说话。
“公主,你想做什么,吩咐奴婢做,你好好的在床上躺着。”
“外面下雨了?”
丹青点头:“雨下的很大。外面那么冷,公主还是别出去了,再伤着身子。”
“水墨没有回来?”
“奴婢不知道水墨姐姐去了哪,水墨姐姐临走前,特意嘱咐奴婢好好照顾公主,她会尽快回来。公主,奴婢去给你倒杯水来。”
“皇叔呢?”
“皇上趁着公主睡着这段时间,去了别的宫殿。”
别的宫殿?
慕潇潇抿着唇,唇瓣确实有些干,但现在她感觉不出渴,丹青把水给她端来,她把脑袋别向一边:“拿走。”
“公主,太医说你该多喝水。”
“不渴。”
她头疼的不想说话,丹青问三问四,问的她有些不耐烦。
她眉一蹙,声音多了恼怒:“我让你拿走,你耳朵聋了吗?”
丹青手一哆嗦,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公主是不是觉得奴婢没有水墨姐姐伺候的好。”
慕潇潇抬头看她:“是!”
“公主!!”
“你没有半点做奴婢的样子,不要忘了,我把你带进宫是伺候我,不是问东问西,过问我的私事!你没有半点主见,如何能伺候的好我?”
丹青张皇跪下:“公主,奴婢错了,奴婢知错!”
“起来吧。”
“公主,你不要赶奴婢走,这个世上,只有公主才是奴婢唯一的依靠,唯一的亲人。”
慕潇潇被她吵的头疼,脑袋嗡嗡的响,就连包扎好的伤口,刚止住的血,又重新往外渗,她轻轻的揉着伤口边缘上的脑袋:“下去。”
她的声音不温不火,虚弱无力。
“公主!”丹青哭的泪如雨下,跪着向她爬过来。
“砰——”
她的手用力砸在床梁上,发出震耳的响声,她这一使劲,扯动伤口,冷着脸看她:“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让你滚出去!”
“是...是...公主不要生气...奴婢...奴婢这就滚下去...公主不要生气...”
丹青连滚带爬的滚出合欢殿,一张清秀的小脸满脸泪花,她的那张脸在退出合欢殿以后逐渐变得狰狞,扭曲,合欢殿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公主把她赶出来,是想让她被这雨淋死,活活的冻死吗?
果然,做主子的,可以随便差遣一个人的死活,果然,如今的她,在公主的眼里,再不值得一提。
她触目伤悲,迎着大雨,任那噼啪声响,斗大的雨珠凶猛无情的砸在自己的脸上。
慕潇潇满脸怒气的跑到龙案上,上面的奏折,笔墨,茶壶,全被她凶狠的推到地上,她身子踉跄无力,柔弱无骨,白皙的手推动龙案上的响声,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
殿外的响声越来越大,水珠砸在地上的声响犹如一阵乐器敲打,雷声轰隆隆的响,震耳欲聋。
慕潇潇脑袋上一阵温热,一股腥甜带着热度的液体顺着她的额头流了下来。
她没有伸手擦,而是任由那血滴顺着自己的脸往下滴。
有时候,她真的很喜欢这种互相折磨的感觉。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后宫女人,迟早是要为了你散去的
慕潇潇不知道自己在冰凉的地上躺了多久,发泄完心底的情绪,她躺在地上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她醒来,睁开眼,发现她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压着厚重的棉被,她猛地坐起身,发泄的那一幕恍若梦一场。
烛光闪动,龙袍着身的男人坐在床前,静静的看着她。
看到她睁眼,他微微勾起唇角,唇角上,难掩那一抹苦涩:“小丫头,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
头上的伤口没有那么疼了,慕潇潇伸手摸上去,发现染血的纱布已经被换好,她直愣愣的坐起身看他,眼角湿润:“皇叔,你怎么才回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傻丫头。”祁景涟轻轻的将她揽在怀里:“你是皇叔的心头肉,皇叔怎么舍得不要你。”
“可丹青说皇叔去了别的宫殿。”她语气哽咽,满是委屈。
祁景涟心疼:“谁说的?皇叔剜了她的舌头!”他把脑袋埋在她的脖子里,低低的呢喃:“皇叔没有杀了南宫容给潇潇出气,潇潇是不是在生皇叔的气?。”
“南宫一族在朝中占据大半势力,皇叔不杀南宫容是对的。皇叔今日真的是吓到潇潇了,我真怕皇叔会将容妃怎么样。说到底,也是潇潇自己任性胡闹,不该和容妃起争执,要不然也不会让皇叔发这么大的脾气。”
“皇叔的眼里,潇潇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
“皇叔!”
他几句话说的,慕潇潇怪不好意思。
“家中亲人潇潇都见了,日后可要好好的待在宫中陪着皇叔。”男人忽然严肃起来。
“皇叔...我还没感动完呢。”
这突然转变的画风,让慕潇潇接受不了。
“不许感动了,太医说你要好好休息,这样对伤口才能更好的恢复。庆幸皇叔回来的早,要不然你想在地上躺多久?下次这样,小心我把你合欢殿里的奴才全给杀了!”他恶声恶气的出言威胁她。
慕潇潇还嘴:“又不管他们的事,谁让你不回来的,你不回来我当然生气了,这么大的合欢殿,大晚上的,皇叔就留我一个人在这。”
“皇叔不是怕你生气...”
“生什么气?我哪里有生皇叔的气!”
“皇叔没能替潇潇做主,惩治了南宫容。”
“原来皇叔不回合欢殿,是为了这个...”慕潇潇脸苦巴巴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他看:“皇叔不是已经把她关在地牢了吗?像她这种好日子过惯了的女人,在地牢里一定会住的不适应,一辈子囚禁在那种地方,这和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潇潇真的这样想?”
“本来就是,容妃又没有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皇叔,你就饶了她好不好。”
“如今这里只剩下你和皇叔二人,你还在替她求情?”
慕潇潇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嘿嘿直乐:“白天是配合你们演戏,现在是真的不想她死了。”
胳膊和舌头都没有的人了,形同一个废人,活着比死更能让人赏心悦目,她当然不会舍得让她死那么早。
祁景涟恨恨的捏着她水嫩的小脸:“忘记上次皇叔对你的警告了?动别人可以,再把自己伤着试试?皇叔不管是你自己撞到龙形虎狮上,还是南宫容推的你,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再受一次伤,休想皇叔允许你再和后宫的女人打交道!”
慕潇潇得意的向他扮了一个鬼脸,皇叔果然是知道的。
她愈加的得寸进尺:“那皇叔,后宫那么多的女人,潇潇看不顺眼,可不可以全部除了?”
祁景涟瞟她一眼:“迟早是要为了你散去的,你要是想尽早的除去...”他扬唇:“是不是就越能证明,潇潇是在吃皇叔的醋?”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说,朕的小妖精怎么就这么可爱?
“皇叔喜欢荷包吗?”
祁景潋不喜欢那种繁琐的东西,但荷包若真是她亲手绣的,亲手送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摆正脸色:“潇潇头上还有伤,不易多费脑子,这是体力活。”
“.......”
她哼一声,重重撂下碗筷:“皇叔这意思是拐着弯说潇潇没有脑子呗。”
“公主明鉴!!”
“.......”
察觉自己又说错话了,古安一度认为自己这是老糊涂了,要不就是大晚上的没睡好觉:“皇上,该上早朝了。”
“皇叔还没用膳呢,急什么急?”她逮着一个鸡腿,站起来往男人的嘴里塞。
祁景潋吃的有味,整个鸡腿塞进嘴里,他咀嚼起来腮帮子塞的满满的。
慕潇潇怕真噎住他,赶紧把自己喝一半的粥给他喝。
男人就着她的手,低头喝了几口。吩咐古安:“摆驾。”
“是,皇上!。”
古安动作麻利的跑出去,帝王的龙撵停在外面,天色有些黑,外面冷,慕潇潇想出去送他,被他回绝了。
坐上龙撵,古安高声吆喝:“起驾——”
*
“地牢那边,容妃嗓子哑了,胳膊也被人给卸了,形同废人,皇上,您看.......”路上,古安靠在帝王跟前,小声道。
“潇潇做的?”龙撵上,帝王的头不曾抬一下。
“地牢里的人不敢说假话,他们亲眼看见公主身边的人,领着两名太监进的地牢。”
“容妃怎么说也是太师的亲女儿,奴才想,过不了多久,他一定会向皇上求情,前去地牢看望容妃,要是让他知道……”“他若想看,便让他看。”祁景潋讥讽的勾起嘴角,眉宇间,没有半点古安所有的担忧忧虑:“你说,朕的小妖精怎么就这么可爱?”
“……”这哪里是可爱,这心狠的程度,放眼后宫里头,也就非公主莫属了。
“皇上,您怎么就一点也不担心太师要是知道了容妃的凄惨是公主造成……”“谁看见了?”
“老奴没有看见!”
白他一眼:“朕也没有看见,既然都没有看见,又怎么能说这事就是潇潇做的?”
“可地牢里的守卫看到了。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这些人很容易被人收买,地牢里的守卫有几十个,为了公主,皇上总不能让奴才把他们全杀光吧?”
“容妃生来貌美,知书达理,落地的凤凰焉得如鸡。”
帝王的一句话,古安的心里顿时明净的跟什么似的:“赶在奴才回来后,再跑一趟地牢,绝不让皇上失望!。”
“可是皇上……这和让奴才杀光地牢里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帝王的冷幽的视线犹如是在看白痴,坐着龙撵走远,把他晾在后面。
男人的龙撵快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古安赶紧小跑着追上去,“皇上!!皇上!!您慢点,照顾一下年纪大点的人,这人一旦年纪大了,头脑什么的全退化了。”
帝王声音幽幽:“你那不是退化,而是根本就没有脑子!”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敢问?她问的还少吗?
“公主猜的一点没假,夜王爷果真去了地牢。”
“嗯。”慕潇潇捡了块桂花糕往自己嘴里送。
“吃了吗?看看桌子上这些喜欢哪个,尽管拿去吃。”
水墨馋成小猫,为了给公主办事,别说吃饭,睡觉都不曾。
她惶恐不安,不敢下手。
慕潇潇给她推一盘子鸡腿过去:“昨夜事情办的不错,这是给你的奖励。”
“为公主办事,是……是奴婢该做的……”
“办砸了挨罚,成功了有奖赏,吃吧。”
“谢……谢公主……”
“夜冰微对我的信任程度,不是南宫容能比得了的。”
“公主说的是!奴婢去地牢的时候,夜王爷已经先奴婢一步去了,奴婢按照公主给奴婢的说辞大声质问南宫容,她硬是愣愣的反驳不了半句。就连夜王爷在得知公主要毒哑她的时候,连帮她说一句话都不曾,临走前,还让公主你小心谨慎,千万不要露出了马脚。”
“夜冰微只为自己,对自己没用只剩下威胁的人,他怎么可能留下。”
“本来还想让她再风光一段时间,怪只怪她自己把自己作死,她要是不打你,也不至于下位这么快!”
“公主,你对奴婢可真好。”
“那是自然,说过好好待你,我便不会说假话!更不会让别人欺负了你!。对了,丹青呢?”
半天才发现丹青不在,慕潇潇头一转,看向她。
水墨支吾:“公主昨夜是不是骂丹青了,昨夜下了这么大的雨,她一人在雨里哭着回来,奴婢见到她的时候,她全身已经湿透了,冻得给个雪人一样。到了第二天,浑身烫的像火团,奴婢让她安心养身体,没有让她来合欢殿伺候,怕到时候把风寒传给公主。”
“既然染上风寒了,就让她好好的养几日,我这里有你,暂时用不上别人。”
“公主,你怎么对丹青的转变这么快,不是说让奴婢唱黑脸,你唱白脸吗?”
“你往枪口上撞我也生气,又更何况是她?”
“公主你昨夜到底怎么了?丹青说你冲她发了好大的火,她都不敢问你。”
慕潇潇冷笑:“不敢问,她问的还少吗?问东问西,生怕知道的不够多一样!以后无论什么事,都不许当着她的面说。”
“公主不是还指望她给王爷通风报信,要不是她这次帮忙,奴婢区区几句嘴皮子话,恐怕王爷也不会相信。”
“容妃刚除去,咱们得消停一段时间,夜冰微不是傻子,他的一颗心,比女人还要细。再对后宫的那些人动手,我怕他会起疑心。”
“那公主这段时间,就好好的养伤,调养身体?”
“不,不能对宫里的人动手,我们可以把心思转到朝堂上。”
“公主是想……”
“公主,昭媛娘娘求见。”
二人交谈的雅兴,被前来禀报的太监打断。
慕潇潇蹙眉,咽下最后一块糕点。
水墨赶紧上前,用手帕把她嘴上的残渣擦去。
“大晚上的,天都没亮,昭媛娘娘没病吧?来这么早。”
“昭媛本名穆念,是大将军穆姜的干女儿?。”
“公主?”
“让她进来。”
“是!”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怀疑是我杀了你姐姐?
“穆将军才死了亲女儿,纵然这件事和公主没关系,恐怕穆家人,早在背地里记恨起公主你来了,这个昭媛,依奴婢看,也不是个什么善茬,公主伤没好,大可借着这个缘由推辞了她。”
“人家大半夜登门造访,怎么说也得见见。把膳食扯下去,昭媛娘娘给我请进来。”
她说完,几名宫女恭敬的上前收拾桌上剩下的残渣,水墨则受她的命,跑出去迎接穆念。
穆慈是京城里难得一见的美人,这可能和她自小继承家族血缘关系,至于她的这个非亲生的妹妹,长得倒还可以,杏眸腮红,双眼水汪清澈,明亮有神,称得上一个小家碧玉。
她穿着一袭蓝色典雅的长裙,向她走来。
在距离她三步远的位置,谦逊卑微的跪地行礼:“见过安康公主。”
“你就是落错宫的三品昭媛穆念。”
“公主记得我?!”穆念抬头,声音中透露惊喜。
“记得,你姐姐刚死,遂然听说她还有个非亲生的妹妹在宫中,大祁穆姓的人不多,应该就是你了。”
穆念脸一白:“公主真爱开玩笑。”
惊闻下面传来小声啜泣的声音,慕潇潇侧过头看她:“昭媛娘娘哭什么?”
“我和慈姐姐虽然不是亲生,但却胜似亲生,说到底还是外来人,姐姐死的有两日了,我久居宫中,竟然到现在才得知姐姐已死的消息。”
“昭媛节哀,人死不能复生,相信你姐姐在天之灵看到了,一定会为她有个这么好的妹妹而感到欣慰。”
“我听说姐姐死的前一天,公主曾和她起过争执?”
“怎么?你这话是怀疑你姐姐的死和我有关?”慕潇潇神色淡淡的瞥着她,脸上不见丝毫的恼羞成怒。
穆念壮着胆子:“公主不要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还往公主念在我失去姐姐的一片痛心下,问出的话可能会不入公主的耳,但我对公主绝无半点怀疑的意思。我只想知道姐姐的死因,绝不希望姐姐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枉死。”
“你姐姐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争执,前一天,确实有。不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我还不至于为了这些小事将她怎样,顶多就是甩她几巴掌,当时夜王爷是跟着我们一起去的灵隐寺,我甩她的时候,夜王爷也给了她一巴掌。”
她说的无关痛痒。
穆念的脸色一点一点的白了下去。
“当时她身边的丫鬟好像是叫什么秋儿,一口指认说是我杀害的她家小姐,我气不过,当然要和她理论。灵隐寺是佛门重地,先是见血,有辱道家眼,我自然不可能在那里证明清白。在我说出打算把秋儿带回宫里好好审问的话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夜王爷会那么偏激,突然动手要了她的命!”
“要知道,这很有可能是知道穆小姐如何惨死的一些线索。”她可惜的叹了声:“穆小姐的肚子里怀有一月大的孩子,到底是谁有那么狠的心,连一个一月大的孩子也不放过!。”
“公……公主的意思是……夜……夜王爷之所以杀了秋儿是……是因为公主要把她带进宫……调……调查姐姐的死因……”
第一百六十八章 昭媛娘娘可会下棋?
慕潇潇认真的想了想,动动嘴唇:“也不全是,是我逼问她家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她为了保命,不敢隐瞒。只是不知道夜王爷激动什么。”
“昭媛,说到这,我恐怕得劝你几句了,你姐姐的死,你最好还是别管了。”
“为……为什么……”昭媛嘴唇发白。
“你姐姐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大小姐,来年可是要入宫做皇上的女人的,她现在却怀了别人的孩子,你说说,皇叔是什么人,那可是大祁说一不二的皇帝,要说你的姐姐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这绿帽子都能戴到皇叔的头上。”
“姐姐做的这些荒唐的事,与穆家的人无关,父亲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穆念苍白着脸解释。
慕潇潇轻笑:“看把你急得,皇叔是明白人,放心,就算他心里生闷气,想惩治你们穆家,我也一定会劝说皇叔手下留情,毕竟你姐姐还没有真正的嫁到宫里来,没嫁就说明即便是怀上了别的男人家的孩子,这绿帽子,也戴不到皇叔的头上。”
“是……是……公主明鉴……”
“瞧我晕的,你看,脑袋一受伤,什么反应都慢了。水墨,还不快把昭媛娘娘搀扶起来赐座。”
“我没有想到容妃竟有这么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敢动手伤公主。”看到她脑袋上缠着的白色纱布,穆念回过神,愤愤不平的替她抱怨。
慕潇潇微微一笑:“我也觉着,这事一般都是得在暗地里来,容妃这人主要还是性子太浮躁,心里藏不住事。要不是她有南宫这么庞大的一个靠山,恐怕刚进宫就能被人秒的连渣都不剩。”
“昭媛也不错,虽然不是大将军的亲生女儿,但待遇还是好的,把你送进宫来,做你的三品昭媛。这是多少女人求之不来的福气。”
穆念嘴角闪现一抹苦涩:“公主说笑了,说到底也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待遇肯定是差的,不到关键时刻,父亲是不会想到有我这个女儿的。”
她这话里有话,慕潇潇捏了颗桌子上的葡萄缓缓的放进自己嘴里:“好与不好,大将军既然收养了你,抚养你长大成人,你就该好好的报答他。”
“在外人眼里,你穆念又是何等的幸运,能成为大祁叱咤风云,一品大将军的女儿,从小锦衣玉食,山珍海味,就连进宫,大将军也要托人找关系,不让你从最低层秀女做起。”
“公主说的是……”
“昭媛想问的,我把自己知道的都和你说了,至于你姐姐的死因,我也大致的和你说了些,要是大将军觉得穆小姐死的冤枉,唯一知道真相的秋儿,是有关穆小姐死后的线索,只是可惜却被夜王爷给杀了。”
水墨搀扶着她站起来,她晃着脑袋抱怨:“怎么刚坐一会儿,脑袋又开始疼了。”
“公主,伤口疼就要好好休息,这是太医说的,对伤口恢复有好处。”水墨赶紧接话。
“可是我睡不着啊,都睡了一晚上了,你没看见昭媛来找我了?”她忽然将视线转向专心想事情的穆念:“昭媛娘娘可会下棋?”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好是好,就是不懂得巴结公主
穆念受惊,赶忙起身应合:“回公主,会些棋艺,是姐姐教给我的。”
慕潇潇微微一笑:“既然这样,昭媛就和我下几盘棋?来都来了,也不能这么轻易就放你回去。”
“是。”
“水墨,你去将棋盘拿来。”
“公主,你头上还有伤,费脑力的活,太医不让...”“头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怎么那么扫兴?还不快把棋盘给我找来?”
水墨别扭的跺脚去找棋盘,一脸的不情愿:“公主,你要答应奴婢,只可小玩,要不然奴婢去告诉皇上,说你不好好休息。”
“...”
揉了揉眉心,“好,最多四局。”
慕潇潇对下棋没什么讲究,只不过是一时兴起,于是,第一局,果断的输了,棋子都没下几个,第二局,勉强撑着下了几个棋子,又是被她捷足先登,到了第三把。
她视线有意无意的抬起看她:“听说昭媛的生母不是大祁人士?”
穆念手一抖,棋子落空,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赶紧掉落的黑棋捡起来,搪塞:“我...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父亲收养了,关于生父生母,父亲从未向我提及过。父亲待我犹如亲生,幼时,在将军府,从不曾亏待了我,至于生母,早已从我的记忆力淡薄了。”
“抛弃自己女儿的父母,这种人的确不值得昭媛时时谨记。哎呀,我又下错了。”连下三局,连让她赢了三局。
慕潇潇赌气的把棋盘打乱:“算了,不下了不下了。”
穆念好笑,权当她是任性胡闹:“公主,还有一局呢。”
“连输了三局,再这样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她忽然拿手护着脑袋:“刚才动作用猛,伤到脑袋了,水墨。”
穆念赶紧紧张的过去看她:“公主,你没事吧?要不要唤太医来?”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昭媛娘娘,我这里怕是留不下你了。”
穆念明白她的意思:“公主哪里话,正好我寝宫里头,还想起有些事情未做,我先告退。”
“嗯,水墨,送送昭媛。”
“是,公主,昭媛娘娘,这边请。”
送完穆念回来,水墨看慕潇潇安静的坐在床上想事情,哪里看出半点脑袋疼的样子。
“公主?”她走过去,小心翼翼的问。
“这个穆念...”她欲言又止:“怎么那么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啊公主,奴婢觉得单凭她今日的举止言谈,比她的那个姐姐,不知道好了多少。”
至于奇怪,慕潇潇一时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算了。”她挥手,余光扫过散落的棋子:“把棋盘收了,要是皇叔回来,看到我和人下棋,又该说我了。”
水墨撇嘴:“昭媛娘娘好是好,就是不知道巴结人,不懂得让让公主,让公主赢她,占了三局的上风,也不怕公主生气。”
慕潇潇轻笑:“这说明她表面温和,实际上,骨子里,还不是有着她独有的傲气,这样的人挺好的。不像她们,懂得收敛,该强时强,该弱时弱,一切见眼色行事。”是个不可多得的对手。
第一百七十章 皇上嫌奴才老不正经
午后,看到古安搁外头进来,中途也没来什么通报。
慕潇潇以为祁景涟也回来了,正打算起身迎接,可看古安走在前头,哪有将帝王甩在后头这么远的道理。
她重新坐回床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确保盯着他这么长的时间,没有看到皇叔的半根影子。
“奴才参见公主。”
“皇叔呢?”
“皇叔...啊呸...皇上在处理朝事...回来的可能晚些。”
不知道古安心里在出神什么,连称呼都能给她称错,慕潇潇忍着笑意:“古安?”
“啊?公主你喊奴才?”
“你怎么了?你不去陪着皇叔,来我这干什么?”
“皇上担心公主,怕公主好动,伤到了伤口,让奴才来看看。”他左右的盯着慕潇潇打量一会,确保没什么大碍:“公主,奴才告退。”
“....回来!”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早朝上,大将军说了些什么?”
“大将军?”
“穆姜,外界都在传是我杀了他的女儿,就连方才,昭媛娘娘穆念,她的亲妹妹也来探我的口风,穆慈是他唯一的女儿,他难道就能忍下去这口气,不向皇叔说我一个字?”
“大将军养女无才,自己女儿做了不光彩的事,早朝上,他闭嘴不言,还是有人提醒他,他才勉强说了两句,但是说的事,与公主无关。皇上不追查他女儿待闺有孕的事,已是莫大的宽容开恩,穆将军这个时候,断然不敢往石头上硬碰。”
“公主还有什么要问奴才的?”
“有,今日表现不像你,怎么那么正常?”
古安嘴角抽搐,好半晌,无比憋屈:“皇上嫌奴才老不正经,说以后要换一个太监...”
“皇叔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么说你!”慕潇潇愤愤不平。
古安感动的狂点头:“是吧公主,奴才的老不正经是天生的,打小人家就称呼奴才为小不正经,天生的咋能改,皇上这就是故意为难奴才!。”
“保持原貌,皇叔要是敢说你,我就不让他来合欢殿!”
古安眼前一亮!这个好!!
“公主,奴才想好了,以后就跟着你混!。”
“跟着皇叔吧,毕竟你一把年纪了,跟着我,恐怕我会不适应。”慕潇潇向他摆手,婉拒。
“....”
“公主,刘太医来给公主换药了。”
“让他进来。”
古安搁一边小心的候着,看刘御提着药箱进来,心里忿忿,这个家里世代祖传媚药的刘御,究竟是怎么在宫里头当上太医的?。
伤口才过一日,昨夜已经被皇叔换了一次药,今日换药,远没有那么疼了,但是在刘御往她额头上涂摸药粉的时候,还是疼的她倒抽凉气,小脸煞白一片,仿佛昨天的那种痛楚又回来了一样。
刘御吓得手哆嗦:“公主,您这伤口深,前几天换药都是疼的,您忍忍,等过几日,伤口结疤,再换药就不疼了。”
“知道,你快些。”
“是是是...是....”
“我宫里头还有一个丫头生病了,劳烦刘太医待会去看看。”
“公主你说的是丹青吗?”
慕潇潇点头,看向水墨:“等会你领着刘太医去丹青住处看看。”
“是。”
“公主对自己的丫鬟可真好。”古安羡慕的直瞪眼珠子。
慕潇潇勾唇:“我对自己宫的太监也好。”
“....”
第一百七十一章 知道皇帝为什么那么早死吗?
因为脑袋上有伤的缘故,慕潇潇难得的消停了几日,祁景涟除了每日早朝,其余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合欢殿陪着她,奏折奏章,全等她睡着了,他偷偷摸摸的爬起来批阅。
慕潇潇心里明镜,每次看到龙案上,他高大的身子故意挡住的烛火,她心里既暖又心酸,盯着他高大的背影,突然来了句:“皇叔,如果潇潇不让你当皇帝了,你还当不当?”
祁景涟批阅奏折的手一顿,从龙椅上起身,向她走过去,见她一张小脸疲倦没睡醒的样子,一脸宠溺:“听潇潇的,潇潇让皇叔当,皇叔就当,潇潇不让皇叔当,皇叔就不当。”
“怎么醒了?是皇叔打搅到你了?”
“做噩梦了。”她委屈的看着他。
祁景涟心软的把她捞在怀里。
“皇叔不搂着潇潇睡,潇潇就做噩梦。”
听到这,祁景涟勾唇笑了,在她挺翘的鼻子上刮了下:“皇叔有这么大的作用?”
“你每天半夜瞒着我偷偷爬起来批阅奏折。”
他紧张。
“然后,我就偷偷的看了皇叔一夜。”
“....”
他心里暖暖的,只觉得一股暖流,将他层层包裹着。
他的下巴抵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小心翼翼,深怕碰到了她前面的伤口,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爱意:“皇叔有什么好看的,潇潇不乖乖的睡觉,能看皇叔一夜。”
“李寻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苗子。”
慕潇潇脑袋枕在他胸前,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心不在焉:“嗯。”
嗯过后,才反应过来不对:“李寻?皇叔眼光这么高,他做什么事了,能让皇叔都忍不住夸赞他?”
“才上任区区几日,京城里的治安,在他的打理下,惩治了不少的奸臣,不好么?皇叔在想...”“皇叔!”慕潇潇打断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皇叔一下子给他这么高的官职,他肯定得做做样子,至于他的为人如何,皇叔还得在以后慢慢的观察再说,不能因为他惩治了几个奸臣,杀了几名受污的大臣,就一口认定他是个好官。”
祁景涟好笑:“人是你向皇叔推举的,皇叔看重他,你该高兴才是?如今怎么那么反感他?”
“我哪有反感他,我这是在为皇叔着想。我向皇叔推荐他,是觉得他为人不错,但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二品京兆便宜了他,反正皇叔不准再给他升了,也不能看重他!。”
“嗯,皇叔听你的。”
慕潇潇困的连打了几个哈欠,祁景涟心疼的把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困了就好好的睡一觉,皇叔的奏折马上批好了,一会儿就搂着你睡。”
“不要!”慕潇潇一把把他拽住,“皇叔不要再熬夜了,和潇潇一块睡!。”
祁景涟无奈:“潇潇乖,往日皇叔都依你,这次奏折说的都是朝中大事,皇叔白天陪了你一天,这奏章不能再耽搁了,要不然潇潇怎么让皇叔明日上早朝应付那些大臣?”
原以为他这么说,潇潇就会松开他。
相反,她把他抱得越加的紧了:“以后皇叔白天别陪我了,专心批你的奏折。”
祁景涟脱鞋上床,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叹气:“皇叔的时间都是你的,你怎么说都有理,明知皇叔舍不得。”
慕潇潇诡计得逞,在他怀里得逞的笑了:“潇潇也是为了皇叔好,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熬夜伤身,知道那些帝王死的为什么这么早吗?全部都是熬夜熬死的。”
祁景涟嘴角抽搐,按捺住她作乱的脑袋,一脸认真:“不,他们都是日夜流连后宫,精、jin人亡死的。”
“....”
“....”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见过女儿就走
夜深人静,汪兰贞瞒着所有人耳目,鬼祟潜进地牢。
身后的老嬷嬷小心谨慎的打量着四周,确保没有什么风吹草动,才向她招手:“夫人,可以进去了。”
然而在她的手刚推响牢门,牢门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响,睡熟的狱卒被这响声搅醒,困眼朦胧的揉着松懈的眼珠子,陈珍见此,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找到地牢里的一把锁链,对着那名狱卒的脑袋当头一棒。
也不知道是急的无计可施,还是过于的紧张,压根忘了,她砸狱卒这一下,发出的响声更大,把另外几名睡着的狱卒全部给扰醒了。
“谁!?”
几名狱卒从睡梦中惊醒,警惕站起来,把汪兰贞二人团团围住,看是两名妇人,狱卒满脸不屑:“老子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闯地牢,原来是两个娘们!”
“放肆!大胆!我们是南宫府的人!你们这群奴才敢动我们,难道就不怕死吗?!”陈嬷嬷护主如命,看几名狱卒真的敢冲上来对夫人动手动脚,她张牙舞爪的扑上去:“这是南宫府夫人,伤了她,老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嚯,好大的胆子,南宫夫人重病在南宫府抱恙,怎么能跑到地牢里来,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夜闯地牢不说,还敢冒充南宫府的人,兄弟们,把她们抓起来!”
“放肆!放肆!”
汪兰贞恼怒,把一名上前的狱卒,一脚踹开,从怀里掏出象征南宫府身份的玉佩,扔给他们其中一个领头的狱卒看:“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看看我到底是冒充,还是真的南宫府夫人!”
事到如今,救女心切,她只能破罐子破摔。
领头的狱卒看到她扔过来的玉佩,一哆嗦:“真...真的是南宫府的夫人。”
证明了身份,陈嬷嬷胆子也大了许多,逮着他们,分别狠狠的拍了两巴掌:“狗东西,下次看清楚点,冒犯了夫人,是你们这群奴才担当的起的?”
“是是是...是属下的疏忽...”领头的狱卒卑微连连称是:“只是南宫夫人,这里是地牢,没有皇上的口谕,你们不能进来的,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一定会追加属下失职的罪,容妃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皇上为了公主格外开恩,饶她不死,南宫夫人又偷偷的跑到地牢里来,这要是....”余下的话,因为眼前的一大袋银子卡在喉咙里,领头狱卒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她:“南宫夫人,您这是?”
“我们是晚上来的,没有人知道我们深夜来了地牢,你们也当作没有看见,这些银子够你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你们就算在这当一辈子的狱卒也没什么出息,让我见容儿一面,这些银子就是你们的,说不定我还能说通老爷,给你们谋一个更好的差事。”
几名狱卒几乎是瞬间就被说动,天下间,没有人是不爱银子的。
狱卒当下就伸手接过银子,汪兰贞说的对,他们在这干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银子。南宫府也不是他们这小小的牢房里的狱卒能够得罪的了的。
领头的狱卒心一横,拿了银子,往后退了几步,反正是大半夜,他们地牢地形偏僻,不会有人看到:“南宫夫人,属下这是念及你们南宫府劳苦功高,不是为了这银子,你们快进去吧,不易久待,要不然被人察觉了——”
汪兰贞眼底鄙夷:“放心,我见过女儿就走!”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这个天杀的贱人
牢房打开,她看到一具鲜血淋漓的身体,浑身瑟缩的躺在草席上,草席被一片鲜血染色,那小小的血影,不是她的女儿又是谁,汪兰贞当即眼泪就奔涌出来了。
哭的不成样子。
这可是她的女儿,她的亲生女儿。
她向她扑过去,把她满身是血的身体抱在怀里:“容儿...容儿...娘的好女儿...娘的好女儿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陈嬷嬷搁边上也是心疼的直掉眼泪:“大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不是对你用刑了...”
南宫容半睡半醒,疼的根本睡不着觉,她就这样半睁着眼在这缩了一夜,外面的响动她听到了,但是她没有力气看。
她的一双胳膊无力的垂着,汪兰贞以为她是冷的,疼的,把自己抱成一团。可当她,把视线移向她,一双胳膊随着她这个转头的动作,“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像是幽灵一样耸拉着。
她当即看傻眼了,握住她两只没有动静反应的胳膊:“容儿,你的手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她痛心的把她的手摇晃着,双臂晃荡的和一阵风一样。
她瞪大眼:“你的胳膊断了?断了是不是?”
南宫容流着泪,想说话,一张嘴,一口的血流出来,配上她全身的血迹斑斑,形同死人一样。
汪兰贞有那么一刻,呼吸都快停止了:“你的嗓子又怎么了?是不是那个贱人!是不是!娘的娇儿!她究竟怎么你了!她究竟怎么你了!这个贱人!!这个天杀的贱人!!她怎么能这么对你!!怎么能这么对你!!”
南宫容摇头,除了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反搂住她,可是她的手不听自己的使唤,她只能默默的流泪,默默的垂泪,想哭,哭的嗓子沙哑,发出难听的沙沙的响声,沙沙响声已经成了极限,她努力自己发出更大的声音,一努力,嗓子就会痛的要死,然后向外喷出一口的血水。
血水正吐到汪兰贞胸前的衣服上,她的心在滴血,容儿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看到女儿这副惨样,她恨不得自己替她受罪!
“娘去找皇上!娘去找皇上理论去!那个贱人怎么能这么对你!她怎么能这么对你!不!娘找你爹,娘去找你爹!娘让你爹联合众位大臣向皇上启奏,娘要为你讨回公道!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做的,凭什么我的女儿要受这种罪!受这种苦!”
“夫人,没用的,老爷已经向皇上求情了,就连寒王殿下他们,都为大小姐向皇上求情了,皇上不听,执意要把大小姐关进地牢,夫人再去求老爷,没用的,说不定还会牵连老爷。”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啊!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汪兰贞忽然站起来,发疯一样,摇晃着陈嬷嬷:“你告诉我!你让我怎么办?你总不能让我亲眼看着我的女儿死在这!她是南宫府的大小姐,是大祁的四妃之首,她怎么能待在这种地方!怎么能!?”
眼前的人,哪里还有半点往常的贵妇人形象,十足十的就是一个疯子。
陈嬷嬷被她摇的发晕,想吐,她强撑着平复她:“夫人,大小姐被公主害成这样,是谁也想不到的,眼下,夫人是该平下心来,好好的和老奴想主意,不能让大小姐在这受委屈,你看她身上的伤口到现在都没有止住,这样下去,大小姐撑不了几日。”
“找太医!!你快给我回去找太医!!”
“夫人!你冷静一点!这里是皇宫的地牢,你忘了我们怎么进宫来的?大小姐是戴罪之身,太医怎么敢来这里给她瞧伤!”
“那该怎么办...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在这里受苦...我一定要救她出去...”汪兰贞无助的样子让人心疼。
陈嬷嬷安抚她:“夫人,会有办法的,你和慕容夫人关系最好,加上是近亲,平日里,你们来往甚密,你去慕容府找慕容夫人,求她和你一起进宫向公主求情,说不定大小姐还有一丝的希望。”
“你说什么?你要让我去求公主?!那个贱人把我女儿害成这样,你竟然还让我求她?!”
“公主在帝王心里的地位举足轻重,这件事本来就是因为她才起的,皇上又只听她的,这是当下唯一的办法,如果夫人不肯低下这个头,大小姐很有可能就要死在地牢里了,夫人,你忍心看着大小姐就这样凭白的惨死吗?”
“日后我们有很多报仇的机会,夫人,老爷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公主嚣张跋扈,仗着帝王的宠爱无法无天,朝中上下因为她死的人还少吗?安康公主身上背负着这么多无辜人的性命,不仅夫人你,想要她命的大有人在,等夜王爷揽握朝中所有大权,到时候夫人你想怎么惩治她就怎么惩治她,她是死是活,还不是夫人你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