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跟你回家吗(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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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车窗被打开,
“云小姐。”
云姒看见是他,立刻扬起了笑,“慕先生。”
“上来。”
男人换了一身休闲的家居服,侧身给她开门。
云姒也不客气,抱着花,坐了进去。
车很快就开走了。
云姒坐在副驾驶座上,看了一眼正在开着车的男人,开口,
“慕先生,我现在会打扰到你吗?”
男人侧脸温柔,缓缓勾唇,“不会。”
云姒哦了一声,放心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
男人侧目看她,“不是说想吃东西?”
云姒一愣,
糟糕,
吃东西就是个借口,
她的本意是想去他家借宿一晚。
现在扯了这个借口,那她还怎么……
云姒立刻拉住了他的手腕,
待男人温和的视线看过来后,
云姒毫不心虚地对他眨了眨眼,微笑着露出了两排大白牙,
“慕先生,出去吃多麻烦呀,不如,我们回家吃?”
慕寒言一顿,“回家?”
他温柔的目光里,似乎闪过了一道深意。
云姒点点头,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
“在家吃,干净卫生又省钱,还健康,你说是不是?慕先生。”
最重要的是,
到时候,说不定她能顺理成章地留宿一晚。
反正那个破出租屋她也不想回去了,
她打算明天重新找个新房子,搬进去住。
这样钟莲就找不到她了,
一切完美。
云姒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嗒啪嗒响。
慕寒言轻笑了一声,倒是很给面子地没有反驳,
“原来,还是云小姐考虑得更周到。”
“那,云小姐吃过晚饭了吗?”
云姒一本正经地摇头,“……还没。”
“若是不介意,那就一起来我家吃?”
云姒勉为其难地沉吟,“好。”
桃生:“……”
别以为它不知道,
她的手都在激动地发抖了。
小坏蛋姒姒。
……
……
二十分钟后,
车驶入了高档小区的大门。
下了车后,
云姒仰头,眯着眼睛看了看这档次明显不一般的楼房,若有所思。
要是租一间这样的房子,一个月的租金,需要多少?
“怎么了?”慕寒言走了过来,神色自然地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是温热的,触碰到她微凉的皮肤时,暖暖的,有些舒服。
云姒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脱口而出,“我在想租这里的房子需要多少租金。”
慕寒言微微挑眉。
云姒反应过来后,呃了一声,摸了摸鼻子,
“最近因为一些事,想要重新找一间房子住。”
“这里看起来不错,但租金,是不是很贵?”
她很直白地问。
慕寒言抬起长睫,矜贵儒雅的眉眼缓缓凑***静的眸子盯着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如墨的碎发下,
他的眼睛很漂亮,漆黑又带着几分清透的淡然,
清冽舒服的气息充斥在云姒鼻尖,让她忽然忍不住红了脸。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柔软唇瓣,不自觉咽了咽唾沫,抱紧了怀中的小白花。
怎……怎么办?
她想亲他……
云姒完全受不住他的美色暴击。
尤其还是,靠近过来的时候。
我能跟你回家吗(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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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独属于九歌的味道,分外浓烈。
触手可及的白月光就在她面前,
渐渐地,云姒藏在心底的小色心不受控制地膨胀了起来。
就在她想亲过去的时候,
男人缓缓开口,声音如潺潺流水般温柔,“想租房子的话,我家有一间空房间。”
云姒刚刚冒出来的色心立刻定住,“嗯?!”
男人似乎笑了一下,唇角微微上扬,
漆黑的眸子里,含带着几分笑意,
“若是云小姐不介意,可以暂时先住在我家。房租的事情,好商量。”
“……”云姒真的没想到,
天上掉馅饼的这件事居然是真的。
她想租房,他家居然有空房?
云姒正想一口答应,
但她又想到了什么,轻咳了一声,撩了一下头发,故作矜持,
“会不会,太麻烦慕先生?”
慕寒言眸色温和,仿佛没看见她隐隐兴奋的模样般,微微颔首,矜贵有礼,
“无妨,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云小姐不介意就好。”
他轻轻地拉着她的手腕,动作温文尔雅。
最后,
云姒还是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她抱着小花盆,跟着慕寒言走进了电梯。
很快,
“叮——”的一声,
电梯停在了十六层。
宽阔明亮的走廊连接着左右两边的两套公寓,
橘黄色的灯光下,走廊的瓷砖分外光洁,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清晰可见。
云姒跟着慕寒言,走在了走廊右边。
门锁是密码锁,
慕寒言也没有避讳她,慢慢输入。
云姒安静地看着。
输完密码后,门自动打开了。
慕寒言推开门,让她先走了进去。
一瞬间,
公寓里的灯自动打开,照亮了里面的一切。
慕寒言关上门,蹲下来,从一旁的鞋柜里拿了一双新的备用拖鞋,放在了她面前,
“云小姐可有什么想吃的?”
云姒看着他的头顶,忽然皱了皱鼻子,
“要不,你叫我姒姒或者阿姒吧?”
“一直叫云小姐,感觉怪奇怪的。”
慕寒言抬头,看了她一眼。
“好。”
他笑了笑,站了起来,“姒姒。”
清冽温柔的声音慢慢说出这两个字时,像是舌尖微卷,轻喃出来的一般,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灯光下,
他白皙清隽的容颜宛若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清风朗月,绝世无双。
纤薄的唇瓣弧度温柔,仿佛桃树下光风霁月的天神,惊艳绝伦。
云姒心下一颤,
九……九歌……
真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啊……
她慢慢抱紧了小花盆,沉默。
待慕寒言挽起袖子,走进厨房,
云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若有所思。
“桃生,要是我再追他一次,成功率有多大?”
他失忆了,
肯定也没有法力。
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她追上的可能性,会不会大一点?
桃生:“……姐妹给我上!”
“一个字,干他!”
云姒:“……”
怎么办,
明明知道九歌不喜欢她,
她还是有点贼心不死。
见云姒犹豫,桃生又暗戳戳地加了把火,
“姒姒,你想一想,趁着他现在没有记忆,赶紧上。”
我能跟你回家吗(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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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忘了,你是地狱里最能蛊惑人心的彼岸花,勾引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还不容易吗?”
“等你把他追到了,再狠狠甩掉,这样遗憾会不会就少一点了?”
“……小桃生,你好渣。”
桃生:“……笨姒姒,现在是说渣不渣的时候吗?”
“你老实回答我,你现在还喜不喜欢九歌大人?”
云姒微微沉默。
当然……喜欢。
怎么可能……不喜欢。
那如同白月光似的温暖的人,真的……太温柔了。
她抿了抿唇,不语。
桃生从她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
“姒姒,既然还喜欢,那为什么不再试一次呢?”
“就当是,为了睡他一次,弥补遗憾?”
“……”云姒不说话了。
她是想睡……
可,她不敢呐。
平时撩一撩可以,
但要是真睡了,
九歌一旦知道,真的生气了,怎么办?
虽然他素来性子温和,
但不代表,他不会生气。
真要惹怒他了,云姒心里还是会很怂的。
“算了算了,不敢睡不敢睡。”
她摆手,“万一睡了,我——”
“你可以跑啊。”桃生继续加了把火。
“只要一睡到,就马上藏匿住自己的气息,赶紧跑。”
“这样,他不就拿你没办法了么?”
“……”云姒顿了顿,睨它,“小桃生,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吃完就跑?”
她正想摇头,
“……等等,吃完就跑?”
她细细想了一下,似乎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我跑了,九歌不会气得拿刀找我么?”
“那你就就躲得远一点呗。”
“……”云姒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考这种做法的可能性。
睡了就……跑?
这样,她的遗憾就算是……满足了?
云姒微微敛眸,开始有点心动了。
要是能睡他一次……
那就,先跑了再说?
反正天上地下地里海里,她都能躲。
九歌总不至于拿刀追杀她一辈子。
睡一次之后,
她满足了,
大概,也就能彻底放手这场执念了吧?
云姒慢慢沉思着。
“桃生,这么看来……你好像还是很有用的。”
小白花晃了晃花枝,得意,“知道我聪明了吧?”
云姒笑了一声,靠在沙发上,神态有些漫不经心。
睡一次?
她目光慢慢挪到了厨房门口。
舔了舔唇角后,她忽然站起来,走向了厨房。
“叩——叩——”
一袭红裙的美艳女人依靠在了门口,笑得明眸皓齿,
“阿言,我可以这么叫你么?”
厨房内,
正在煲汤的男人,抬起清透漂亮的眸子,转身看她。
他身上系着围裙,围裙下,纯白的T恤,以及灰白色的长裤。
长裤下,露出了两截白皙精致的脚踝,霎是好看。
眉眼如画,气质温和,
真真就是一个居家的好男人,又美又实用。
云姒越看越觉得睡一觉不亏。
至少,
她感觉是赚到了。
云姒撩了一下头发,笑吟吟,“我能帮你什么忙么?”
男人眨了一下眼睛,摇头。
“阿姒坐着就好,马上就好了。”
云姒挑了挑眉,歪头,“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会做家务的女人么?”
我能跟你回家吗(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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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莲还说,
不会做家务,以后嫁过去是要被嫌弃的。
慕寒言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说?”
云姒耸了耸肩,摊手,“不知道。”
“就是有个人,是这么认为的。”
慕寒言微微失笑,“喜欢一个人,不是看她会不会做家务的。”
“那是看什么?”云姒好奇。
慕寒言沉默,定定看着她,摇头,
“不知道。”
“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什么理由吧?”
云姒哦了一声,没说话。
好像也是,
她喜欢九歌,好像也没什么理由。
就是觉得,
他是一个超级合适的人。
哪里都好,哪里都顺眼。
“所以,女孩子不会做家务,其实也不会被嫌弃的,对吗?”
慕寒言唇角微弯,漂亮的眼眸看着她,笑意温柔,“不会。”
“不嫌弃。”
他温和的嗓音几乎是轻轻地说出来这一句的。
云姒满意了。
她就知道,九歌肯定不会嫌弃她不会做家务。
所以,
钟莲说的话是错的。
她以后还是不要再和她废话那么多了。
“趁着汤还要煲一会儿,要不,我带你去看看空房间?”
男人慢条斯理地解开身上的围裙,挂在了一边。
他净了手,擦干,
随后,自然而然地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腕。
微凉的触感让云姒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看见他那双骨节分明,干干净净的手,她眉头一挑,忍不住挣脱。
在引得男人温和的目光看过来时,
她忽然反手牵住了他的手,笑吟吟,
“好啊,去看房间。”
她语气悠长,不安分的小爪子摸着他的手,
一点一点,从指尖往上,划过掌心,
像是小狐狸尾巴尖轻轻挠过,带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酥麻感。
配上她分外勾人的桃花眼,水盈盈地眨了眨,似乎在欲拒还迎着什么。
“……”慕寒言垂落在身旁的另一只手微微一颤,瞬间收紧。
漆黑的眸子里,深不见底,
明明依旧是温文尔雅的矜贵公子,
但身上的气息,似乎危险了几分。
好在,
他将情绪掩饰得很好,
很快便恢复到了翩翩有礼的模样,
他轻笑了一声,像是没察觉到她的搓油般,被抓着的手不动声色地握紧,带着她走。
云姒满意地看着两个人相牵的手,
暗戳戳地摸着,最后,两只爪子一起上。
果然是九歌,
手的触感依旧是那么温暖。
云姒低着头,目光炙热。
慕寒言带着她,走到了次卧。
次卧的门正对着主卧,里面的灯是关着的,看起来并没有人住过。
推开门时,
灯自动打开,照亮了满间屋子。
房间很大,家具应有具有。
除了床铺是空的之外,其他的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没有一丝杂乱。
窗帘被紧紧地被拉上,不露一条缝,看起来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晒太阳了。
只是,房间里却没有一丝霉味,
干干净净的,似乎还带着点男人身上清冽的味道。
云姒四周看了看,忍不住做了对比,
果然,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九歌住的地方,跟她住的地方,
简直就是一个是天堂,一个是猪圈。
我能跟你回家吗(2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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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分了,
怎么她过来的时候,就过得这么贫穷呢?
云姒微微郁闷。
慕寒言将窗帘拉开,一道大大的落地窗展现。
落地窗外,是一个小阳台。
阳台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有些地方还落了灰,看起来似乎已经被闲置了很久。
他转身,垂眸,安静地看了一眼她的手,语气温和,
“这里一直没有人住过,所以可能还需要打扫一下。要是阿姒不介意的话——”
“没关系,我不介意。”
云姒抓着他的手,摇头。
“那,我今晚就能住进来吗?”
她凑近,勾人的桃花眼灼灼。
慕寒言一顿,“今晚?”
云姒点头,笑眯眯,“今晚。”
今晚努努力,
趁热打铁,把他给睡了。
趁着九歌没有记忆,
她可以悄悄用一点小手段,尝试着勾引他。
然后……
把她觊觎已久的白月光给吃掉。
云姒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嗒啪嗒响。
男人沉默了一下,最后,微微颔首,温和地点头,“好。”
温柔的男人,似乎是不会拒绝人的,
云姒知道他的性子,就像是大绵羊一般,脾气好的过分,
似乎是天生就不会生气般,
连呵斥她,都只是温柔地点两下她的额头,然后罚她抄戒文。
毫无威慑力。
这也导致了,云姒越来越厚脸皮,越来越肆无忌惮。
从一开始每日缠着他,到后来住进他的屋子,睡他的床,占他的便宜,
都在他的温柔性子下,变得越发理所当然。
可以说,
云姒的厚脸皮,是他无声地纵容出来的。
而失去了记忆的九歌,性子依旧温和,
脾气好,又不会有一丝不耐烦。
云姒格外满意。
……
……
晚上,
吃过饭后,
慕寒言从主卧里搬了被套出来,开始收拾次卧的床铺。
因为没有人住,里面的家具有些都落了灰。
慕寒言收拾完床铺,又开始打扫。
云姒洗完澡出来,便看到穿着一身灰白色居家服的男人,在蹲下身子,擦拭着床头柜。
温雅清隽的公子,弯着腰,将东西收拾得井井有条,
宛若传说中的田螺姑娘般,又美又勤劳。
云姒穿着浴巾,倚靠在门框上,目光微微怔然。
她还记得,
之前有一次,她闲着无聊,便缠着他,要他讲故事。
温柔清冷的九歌想了想,给她讲了田螺姑娘的故事。
那时她听完,便抱着他,还很认真地说着,
“九歌那么好,那九歌就是我的田螺公子。”
“以后,我的九歌也要天天为我做桃花酥,不许给别人做。”
九歌温柔失笑,
满天桃花下,他温柔漂亮的紫眸倒映着她的脸颊,眸底的笑意宛若漫天遍野的花瓣绽开,美得惊艳。
云白色的浅金锦帛上,交织着她嫣红似火的裙纱,
宛若水墨画中的绝色美人,如瀑的长发垂落在身后,轻轻摇曳。
他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划过她额间的花钿,嗓音温柔,
“贪心的阿姒。”
他如清风般柔和的语气里,笑意缱绻。
仿佛依然能萦绕在耳畔,缓缓回旋。
我能跟你回家吗(21)(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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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姒忍不住失了神,
那时……
明明他们,还相处得那般融洽。
温柔到了骨子里的九歌,
真的,很令人向往啊……
云姒盯着房间里收拾的人,沉默。
慕寒言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身看她。
见到她一身湿漉漉地披散着头发,顿了一下,站了起来,
“洗完了?怎么不擦干头发?”
云姒抿了抿嫣红的唇,走了进来。
快步走到他面前后,她抱住他的腰,埋在他怀里,一言不发。
慕寒言楞了楞,垂眸看她。
他的手上还拿着抹布,很脏,
所以他没有碰她,只是直直地站着,看着她,温和开口,
“怎么了?”
“……”埋在他怀里的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似乎只是想抱抱他。
虽然说是吵架了,
但其实,
云姒心里还是很喜欢九歌。
喜欢到,她不知道该怎么放下。
不知道该怎么放下两个人之间曾经的回忆,
不知道该怎么放下这样一个如同白月光般温柔的人。
云姒敛着眸,黯淡至极。
早知道,
让她放下会这么难受,
当初,她就该乖乖地远离他,再也不见。
追着追着,
只会让她越来越沉溺,难以自拔。
云姒紧紧地抱着他,很用力。
湿哒哒的发丝贴在他胸口,带着些许的凉意。
男人似乎一直在看她,
过了一会儿,
他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隐隐带着几分无奈的纵容,
“又难过了?”
云姒安静了几秒,然后闷闷地“嗯”了一声。
很难过。
想放弃,却又舍不得放手。
九歌说她什么都不懂,
可既然他懂,他教她不就好了么?
就如同之前一样,只要是他教的,她都会认真学。
只要,
他别在心底里看不起她。
云姒吸了吸鼻子,一言不发。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静悄悄地,只有他们两个人。
云姒抱着他,沉默了很久。
而好脾气的男人,也没说话,
只轻轻用手臂拍了拍她的背,带着几分无声的安抚。
渐渐地,
处理好情绪的云姒,站直了身子。
她低着头,攥着他的衣角,扯了扯,声音低落,
“先生,麻烦你了,帮了我这么多。”
“房子我就在这里住几天,等我找到另外合适的了,就立刻搬出去,不麻烦你的。”
以后,
她也会努力,尽量不再去依赖他。
就是再沉溺,她也得乖乖离开了。
云姒微微闭上眼睛,掩住眸底的黯淡。
“……”慕寒言眸子微眯。
眸色沉了沉,没再说话。
……
……
晚上,
要睡觉的时候,
云姒把小白花放在阳台上,给它晒月光。
放好后,
她洗漱完,爬上床,瘫躺着,长叹了一口气。
床垫很软,新铺的被子上,还隐隐带着一股茉莉花香的味道。
虽然也很好闻,但总没有慕寒言身上的那般舒服。
云姒跟着九歌身边久了,已经习惯了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了入睡。
时不时地,她还经常钻进他的被窝里睡觉。
盖着他盖过的被子,气息又香又暖,总是特别容易让她入睡。。
我能跟你回家吗(22)(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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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姒垫着手臂,幽幽地盯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房间外已经黑了灯,慕寒言似乎也已经睡了。
她安静地躺着,翻了一下身,闭眼。
过了一会儿,
她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般,瞬间看向了一旁的床头柜。
上面,
不知何时,一本浅金色的笔记本已然出现。
鎏金色的封面在灯光下,微微泛着光,像是被一层灵力笼罩着一般,朦胧又柔和。
本来想把它扔掉的云姒:“……”
这本子,甩都甩不掉。
真是……
比她还粘人。
睡不着的云姒索性又翻了个身,背对着它。
后半夜时,
意识有些朦胧的云姒,闭着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片桃林。
缤纷的淡粉花瓣下,
清凉的微风徐徐吹来,将树上的花瓣吹落了一地。
一片浅粉色的花瓣,晃悠悠地随风飘扬,
最后,停留在了树下那纯白身影的一旁。
一袭月牙白长衣的男人,正倚着身子,靠在树边小憩。
墨色长发散落,宛若远黛青山般,清冷又绝色。
男人阖着眸,纤长的睫毛没有一丝颤动,静悄悄地闭目,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垂落的漂亮手指,还依稀抓着一卷深黄色的古籍,
古籍的暗黄,交织着他指尖的纯白,宛若一幅赏心悦目的油彩画,每一分每一毫,都完美至极。
桃林里静悄悄的,只有微风轻拂和花瓣飘落的声音。
静谥的午后,
万物皆顺着温柔的公子的小憩,而渐渐进入了梦里。
唯有,那细微的铃铛声传来,清脆,又动听。
树下小憩的男人,长睫微微一颤。
随后,无声无息。
桃林里,
捂着自己脚踝处小铃铛的红衣小姑娘,像是做贼一样,一点一点靠近。
她不敢动作太大,
因为只要她动作太大,脚踝上的铃铛就会自动发出响声,惊醒小憩的人。
小姑娘一边捂着铃铛,一边慢慢靠近。
灼灼的桃花眼盯着树下的人看,炙热又欢喜。
过了好一会儿,
轻盈的红裙子碰到了那月牙白的一角。
小姑娘四下看了看,伸手,轻轻地抓住了男人的手,牵住。
她格外地做贼心虚,仔细看了看阖着眸的男人,见他没反应,这才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
四下无人,
周围一片都是静悄悄的。
小姑娘看着入睡的男人,灵动的眼珠子一转,似乎又起了色心。
她缓缓靠近,
小脸凑过去,心里的心跳越来越大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一样。
男人清隽绝色的面容近在咫尺,
纤薄柔软的唇瓣如同花瓣一般,色泽饱满。
清浅的呼吸很平缓,呼气温暖,气息干净又柔和。
小姑娘咽了咽口水,缓缓凑近。
亲上去时,
她脸颊都红了,心脏也跳得分外剧烈。
她抓着他的手,微微颤抖收紧。
唇瓣轻轻地亲吻着,浅浅地,带着几分紧张和羞涩。
男人阖着眸,没有动。
静悄悄地,绝色如画。
不知过了多久,
待小姑娘偷亲完,
她似乎满意了,又浅浅地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我能跟你回家吗(23)(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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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
偷亲成功的小姑娘松了口气,继续捂着自己脚踝上的铃铛,回去抄戒文了。
早上她亲他,又被罚了十遍。
她没抄完,下午还得继续抄。
不过,
至少,
每次午后,她都能多亲一会儿,
他睡着了,就不会发现她偷亲他,
这样,就不会再罚她抄戒文了。
小姑娘美滋滋地捂着脚踝上的铃铛,轻手轻脚地走了。
清风徐来,缤纷的花瓣飘落,
静谥安宁的桃花林下,
不知何时,
男人已经缓缓睁开了眸,
沉静漂亮的紫眸里,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他身形没有动,
只是安静地看着远处小姑娘苦巴巴地抄着戒文,停顿了一会儿,
唇角的弧度微扬。
绝色无瑕的美人公子,缓缓抬手,温和漂亮的指尖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唇角,
“笨阿姒。”
他似乎轻声在呢喃,温柔的嗓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怎么就这么笨呢?”
似叹息似无奈的话,宛若一道轻柔到了极致的微风,飘散在空气中,转瞬即逝。
落下满地的花瓣,全部都是……
他们亲昵的见证。
……
……
云姒瞬间睁开了眼睛。
清明的眸底,满是怔然。
“早哇姒姒~”
桃生沐浴着暖洋洋的阳光,奶声奶气地跟她打着招呼。
“……”云姒微微收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
她忽然掀开被子,下了床。
“桃生,九歌……会不会是喜欢我的?”
云姒声音有些发颤。
她……她梦到,
她偷亲他,但是……他一直都知道。
他——
他还说她笨,是因为不明白他的心意。
云姒几乎都有些语无伦次,
“是……是真的,还……还是只是我的幻想?”
桃生呃了一声,动了动花瓣,有些迟疑,
“姒姒,九歌大人的心思,我也不知道。”
“但我觉得,他是喜欢你的。”
毕竟,
九歌大人就是脾气再好,
也不至于,容忍一个他不喜欢的人在身边纠缠这么久吧?
更何况,
九歌大人对她是真的好……
每日用来做桃花酥的桃花,都是他晨起时亲自去摘的,
每一片都是他细致挑选过,然后放在了花篮里。
云姒起得晚,所以她不知道。
但桃生就住在桃林里,
每日亲眼看着他在林子里摘花,做桃花酥,
有时候云姒的衣衫破了,他还会拿针线来给她做衣服,
一个大男人,低着头,耐心地给她缝补衣裳,还贴心地叠好,放在她的床边。
温温柔柔地,教她读书写字,监督她一起看书。
要是这都算不喜欢……
什么叫喜欢?
桃生晃了晃花枝,叹气。
可惜了,
姒姒从来没有发现这些细节。
也从来没有发现过,大人对她的温柔,几乎要浸润到了全部。
这种春雨细无声的心意,简直……
让桃生快酸成了柠檬精。
相比之下,
它之前遇到的那个人,简直就是……
糟心。
(T_T)
“姒姒,要不你就试着相信一次,相信九歌大人是喜欢你的。”
“说不定,真的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呢?”
桃生软软的花瓣碰了一下云姒的手,语气试探。
我能跟你回家吗(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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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姒没说话。
定定地看着它,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
她摸了摸它的花瓣,转身走了出去。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但桃生感觉,她似乎听进去了。
它舒展了一下花枝,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边继续晒着太阳,一边叹气,
“同样是神仙,怎么人与人的差别,这么大呢?”
悲伤。(︶︿︶)
……
……
开门走出去时,
正对的主卧门是虚掩着。
云姒走过去看了一眼。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
倒是厨房里有时不时传来的器具碰撞声,还飘来一股粥香。
云姒抿了抿唇,踩着拖鞋,走进了浴室。
待洗漱出来,
她披散着头发,来到了厨房。
正巧,
身上还穿着纯白睡衣的慕寒言,正端着一锅砂粥,准备端到餐桌上。
看到披散着长发的云姒,他笑了一下,清隽的眉眼温和,“醒了?”
云姒看了一眼桌上明显是两人份的粥,又看了看他。
蓦然陷入了沉默。
“你……”
她喉间微微干涩。
想说什么,但又莫名地,卡在了喉间,吐不出来。
男人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只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了餐椅上。
“你等一下,我去拿碗。”
他微凉的掌心划过她的发丝,似乎是习惯性地给她理了一下头发。
颀长的身子系着围裙,身上的气息干净清冽。
云姒怔怔地盯着他,一动不动,似乎在发呆。
定定地,像个木头人一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慕寒言拿碗出来的时候,她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变过。
小脸扬着,眼珠子定定地盯着,很安静。
慕寒言微微失笑,温润漂亮的眉眼柔和得不像话,宛若清风拂过,暖意盎然,“怎么了?”
“还没睡醒?”
话音刚落,
只见面前的人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她站起来,低头看了一眼那两只瓷白的碗,
随后,她接过碗,将它们放在了桌子上。
放好后,
她踮起脚,抱住他的脖颈,亲了上去。
男人猝不及防后退了一步。
云姒直接把他按在了墙边,垫着脚亲。
男人清透漂亮的眼眸看着她,似乎很意外。
颀长的身子被按在墙边,凭借着身高的优势,他完全可以避开。
只是,
他还是没有反抗。
手臂微垂着,指尖微微蜷缩。
温文尔雅的公子,被非礼时,还是那般模样,
不会生气,只会温柔地点点她的额头,眸底里满是浅浅的笑意。
云姒抱着他的脖子,眼眶红了一瞬。
她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像是在温存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
云姒慢慢睁开眼睛,离开了他的唇。
她抱着他,没动,
盯着他温润漂亮的眉眼,又凑过去,亲了一口,
“从现在开始,我要追你。”
就当她尝试一次,
试一次,忘记她当初听到的话。
云姒直视着他的眼睛,很认真,
“我就问你一句话。”
“你,讨不讨厌我?”
要是不讨厌,她就再追一次。
她就不信了,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
难道她和他之间,还隔着一道防盗网??
我能跟你回家吗(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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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寒言漆黑的眸子浅浅微眯。
温润如玉的公子,沉默了片刻。
最后,
在云姒灼灼的目光下,他细微地摇了摇头,依旧温和平缓,
“不讨厌。”
他似乎明白她的意思,
也似乎知道,自己一旦说出了这句话,就是在默认了什么,
但他还是没有说出,让云姒难过的答案。
只轻轻的一句不讨厌,就瞬间让云姒亮了眸。
她开心地抱着他的腰,紧紧抱住,
“那我会努力追你的!”
只要他不讨厌她,
别说隔着防盗网了,铁门她都要把它给拆了。
云姒心底的怯弱和阴郁一下子消散。
不就是再追一次么?
大不了,
重头再来。
她就不信了,他真的就一丝都不动心?
云姒抱了他一会儿,又凑过去想亲他。
这一次,
男人微微侧开了脸,避开。
云姒只亲到了他的唇角。
她咂了一下,也不介意,
亲了亲,然后笑嘻嘻。
“阿言,你喜欢花么?”
“以后,我天天送花给你呀!”
就像她之前总喜欢给他做花包一样。
慕寒言温和弯唇,缓缓点头,“还行。”
还行就是……
可以送!
云姒开始自动翻译他的话。
她打了个响指,满意了,
“那以后,我要每天送你花!”
每天一束花,她就不信撬不动他。
她笑眯眯地摸了一下他的手,随后愉悦地坐回了椅子上,拿起碗盛粥。
慕寒言站在她身后,眸色暗了暗,
浓密纤长的睫毛下,温和漂亮的黑眸像是氤氲着什么情绪般,危险而幽沉。
他抿了一下唇,站了一会儿,这才走了过去。
又恢复成了翩翩儒雅的公子,温和又不失一丝风度。
云姒盛了粥给他,顺便,摸了一下他的手。
得寸进尺的小姑娘,自信心一开始膨胀,就开始喜欢占人家的便宜。
仗着对面的男人脾气好,不会生气,就开始肆无忌惮。
慕寒言对上她灼灼的目光,沉默了一下。
然后,轻咳了一声,避开。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
……
……
用过早餐之后,
云姒回到房间,给桃生浇水。
小桃生还是脆弱的花,需要按时浇水,施肥。
云姒给它浇了水后,便把它放在了一处距离阳光不太远的地方。
这样太阳不会直射到它,就不会让它难受了。
“姒姒,要不,你从花店里带几束花回来养吧?不然这里就我一朵花,会很无聊。”
桃生奶声奶气地提要求。
云姒心情好,想了一下,答应了,
“行,那我今晚带几朵花回来。”
桃生满足了,晃了一下花枝,“谢谢姒姒~”
待云姒走后,
小白花在温热的微风中慢慢舒展开花瓣,很是惬意,
“终于可以好好睡个回笼觉了,舒服~”
它直立着花枝,没再说话。
花瓣顺着微风轻轻摇晃着,像是温柔的摇篮曲般,带人入梦,安宁静谥。
……
……
云姒是跟着慕寒言一起去上的班。
两个人住在一起的好处就是——
既可以朝夕相处,近水楼台先得月,又可以一起上下班,培养感情。
云姒下车前,又抓住他的手,一本正经地摸了摸。
我能跟你回家吗(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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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占完便宜后,她才心满意足地下了车,走向了花店。
身后,
男人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漂亮平和,唇角的弧度微扬。
刚刚被女孩摸过的手微微蜷缩着,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追……他么?
他本来想说,
若只是他的单恋,那便好好追她好了,
毕竟,
都已经住进了家里,怎么能……再离开?
但若是她追他……
男人缓缓垂下眼睫,眸底的笑意微微晕染开来,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那就……
拭目以待。
白皙漂亮的指尖微微摩挲着,漫不经心。
……
……
云姒开了花店的门,便开始清理店里已经有些枯萎的花。
她四下看了看,将烂花丢掉后,随手打了个响指,
一瞬间,店里蔫蔫的花朵们开始恢复生机。
作为一朵生长在地狱,见惯了生死的彼岸花,
云姒总觉得其他的花都无比地脆弱,经不起折腾,
尤其是人间的花,只离开土壤一会儿,便会失去生机,再也无法恢复。
她坐在高脚凳上,托腮,安静地看着满当当的花朵,
看了一会儿,她开始不自觉地开始发呆,
慢慢地,便又想到了昨晚的那场梦。
那场梦真的……
太真实了。
恍若昨日才发生过的一样。
她确实是很喜欢偷亲他,
每每趁着他午休小憩,她总会偷偷放下笔,轻手轻脚地去亲他,占他便宜。
她总以为他不知道,
但其实……
他真的……早就知道了么?
云姒感觉心里很乱。
心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但又被那根刺死死压制着,相互对抗。
云姒忽然开始隐隐觉得,
自己似乎忽略了很多东西,
只是,
她到底……忽略了什么?
云姒缓缓垂下眸,沉默。
“叮铃~”
花店门口的风铃声响了起来。
云姒抬头。
看见来人,她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耐烦。
钟莲四处看了看花店内的摆设,又随手摸了一下花,
显然对花店格外满意,“小姒,你这个花店,开得倒也还可以。”
云姒此刻正心烦意乱着,没有什么心思应对她,
她眼皮也不抬,转着笔,语气冷淡,
“我说过了,我没钱。”
“上个月刚给了你所有的钱,我现在一分都没有了。”
钟莲不说话了。
她走过来,似乎看了一眼收银台的柜子,
声音低低着,态度带着几分请求,
“就当妈求你了,要不,你去跟朋友借一下钱?”
“小荣还在读书,他成绩好,不能辍学的呀,妈知道你从小就很懂事,处处都为我们着想,这一次,就再帮——”
“我有什么义务要帮他?”
云姒不耐烦地打断,
“赡养你们,我做到了,而且已经做得仁至义尽。”
“为什么还要我去多养一个弟弟?”
“他是肩不能扛还是手不能提?一个大男人,十七岁了,出去帮忙打打工,平时再省吃俭用一点,学费就省下来了。”
“永远都在求助一个只有初中学历,辛辛苦苦打工的姐姐,你不觉得过分了吗?”
我能跟你回家吗(27)(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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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就是一分钱都没有,你就是跪下来,我也没钱。”
云姒语气淡漠。
钟莲盯着她,大概是知道自己理亏,所以说话声不大,
“就当是妈求你了……”
她作势就要跪下。
云姒面色不改,慢悠悠转着笔,似乎完全不在乎,她的下跪。
钟莲咬咬牙,真的跪下。
“扑通”一声,
她用了做母亲的身份,去压迫一个孩子妥协。
云姒嗤笑一声,俯瞰着她,没有一丝波动,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道德绑架?”
“有点意思……”
“只不过……”她语气慢慢拖长,勾人的桃花眼泛着寒光,冷漠至极,
“可惜了。”
“我……没有道德。”
她咯咯地笑了两声,
在地狱里,
有道德的鬼,都已经死绝了。
剩下来的,全部都是穷凶恶极之辈。
跟云姒讲道德,
等同于鸡同鸭讲,毫无用处。
云姒笑意盈盈,
暗黑的眸子,却流转着冰冷刺骨的流光,不耐,又暴躁。
暗处,
炙热的地狱幽火在她掌心燃烧着,带着嗜血的杀意。
说没有钱,就是没有钱。
一个母亲,
一直这样逼自己的小孩儿,有意思么?
云姒努力压抑自己的杀意,
只是不知何时,漆黑的眸子幽幽,宛若变成了漩涡般,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赤色红眸,象征着地狱之火,
也是由地狱里的那漫山遍野的血色浸染而成。
彼岸花开,曼珠沙华,
赤红之瞳,蛊惑人心,
只需轻轻一眼,便能让鬼魅失去神智,变成痴傻的木偶。
云姒敛着眸,与钟莲的眼神对上。
一瞬间,
钟莲的目光变得呆滞。
定定不动,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般,毫无生气。
云姒缓缓启唇,一字一句蛊惑,
“从今日起,你只有一个儿子。”
“云姒,不是你的孩子。”
因为你的爱,配不上她。
一个母亲,
为了一个小孩,而去一直压榨另一个小孩,
一个不停地用母亲身份去逼迫小孩的人,
在云姒看来,真恶心。
她不懂人世间的这种规则,也不想懂。
要不是她答应过九歌,不能乱杀人,
她真想——
云姒停顿了两秒,淡淡下了一个诅咒,
“以后,你的每一个夜晚,都会做梦,变成云姒。”
我要让你看看,
成为你的孩子,她该是多么的不幸。
九歌说,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感同身受的人,
但云姒可以用幻术,让一个偏心的母亲看一看,被冷落的孩子,心里到底有多委屈和不甘。
九歌总说,
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最无私的人,要好好尊重母亲。
但是云姒第一次发现,九歌说的话,其实不一定都是对的。
因为有些母亲,真的……不配。
云姒冷哼了一声,甩手,
“得了,好走不送,再也不见。”
她赤红之瞳很快变回了黑色。
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跪在地上的人,呆滞地点了点头,慢慢站了起来,走出了外面。
走出花店一刹那,
钟莲瞬间回神。
看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她楞了楞,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我怎么在这儿?”
我能跟你回家吗(28)(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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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傻子才买花。”
她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
然后,急匆匆地走了。
云姒淡淡收回视线,随后,趴下。
桌子上,
浅金色的小本子静静地放在那儿,一尘不染。
因为沾染着九歌的气息,所以它分外神奇,
云姒走去哪里,它都会自动跟着,然后找到合适的位置出现。
丢不掉,也毁不了,
只能放着。
云姒安静地看了它一会儿,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般,
拿起笔,翻开第一页,开始一笔一划地写着,
每一个小孩子,都需要爱。
只是,
不是每一个母亲,都能给予爱。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被工工整整地写了上去。
落笔之后,
云姒盯着它,一眨不眨。
本以为它会马上消失。
只是,
过了半分钟后,
本子依旧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那干干净净的字体,
成功地,留在了上面,没有消失。
云姒瞬间怔住。
这样很简短的两句话,
真的只是……她的有感而发。
因为带着原身的记忆,
所以云姒能感受到,原身心底里的委屈和渴望。
同样是孩子,
但作为姐姐的云姒,要承受得更多,也要付出得更多。
只是,
她从来没有得到那样温暖的爱。
这样的小天使,
真的……也会感到很难过啊……
云姒看着本子上的那两句话,沉默。
没有消失的这两句话,
意思是,
这才是,她所学到的么?
九歌想让她学的,就是这些?
她微微失神,带着几分茫然。
桌子上,
本子依旧静悄悄的,无声无息。
女孩静静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
……
……
中午时分,
太阳渐渐大了起来。
夏日的太阳,总是如同闷炉一般,毫不留情地烘烤着整片大地。
整座城市,失去了森林的庇佑,也如同蒸笼一般,势必要将里面的生物烤熟。
大街上,人流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少了起来。
人们大都撑着伞,步履匆匆地走着,避开了烈日。
沉闷的空气笼罩着四周,带着热浪,扑面而来。
花店里,
云姒刚刚送走最后一个客人,
然后,看了看对面。
许是因为慕寒言做的蛋糕真的太好吃了,
对面的蛋糕店,人流几乎就没少过。
不少的人,都冒顶着炎热的大太阳,站在蛋糕店外面排队,
翘首以盼的,都想买到里面的蛋糕。
云姒低头,看了一下角落里的一个小花盆。
小花盆湿润的土壤里,正有九根嫩绿的小花苗。
它们还很小,冒着尖尖的小绿芽,
像是一个个刚出生的奶宝宝,正好奇地探望着这个世界。
云姒蹲下身子,看了看它们,忍不住碰了碰,
“你们,快些长大呀……”
她还想给他送花呢……
这些小苗苗都是从她身上扯了两片花瓣,然后化成种子,种下的。
等它们长大了,就会变成和她一模一样的彼岸花,
彼岸花虽然是死人之花,意为不祥,
但盛开时,却是极其漂亮妩媚的,
路过的鬼怪们,都会忍不住留足,为其倾倒,
我能跟你回家吗(29)(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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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
他们就会被地狱之火吞噬,成为彼岸花的花肥。
故而,
彼岸花是以吸食鬼怪的魂魄为生的,一身都是血。
云姒知道自己的本体血气太重,寓意也不好。
但,她还是想送彼岸花。
就当做,是把自己送给他。
云姒蹲着,盯着那几根嫩绿的小苗苗,抿了抿唇,
忽然掌心的火焰覆上,盖住了那几根苗。
彼岸花生长在地狱,
若是有地狱之火的帮忙,就会长得快一些。
十分钟后,
云姒满意地将瑰红似血的花摘了下来。
用鲜血浸润过的彼岸花,花瓣细长艳丽,
远看时,宛若一团正在幽幽燃烧的火焰,赤红妖冶,危险又迷人。
近看则更为惊艳,宛若穿着妩媚红裙的妖精,一颦一笑,风情万种。
似乎只轻轻一眼,莞尔一笑,便能让人失了心智。
只是,
这样的美人,只许远观,不可亵玩。
地狱幽火宛若忠实的卫士,保护着她,吞噬着一切觊觎她的鬼魅。
寻常人碰了,只会魂飞魄散,化为花肥,
唯有修为极高的人,才能抵御住幽火,摘得美人。
云姒将繁杂的花枝剪掉,然后把它们包成了花束,细细打理了一番。
新开的彼岸花娇艳欲滴,暗香四溢,
娇嫩的花瓣尖端,还隐约冒着火焰。
云姒拍了拍火焰,将它熄灭,
又仔细看了看,这才满意。
嗯,
花,有了,
中午,到了,
她要开始,追人了。
将花店挂上休息中的牌子后,
云姒抱着花,穿过马路,来到了对面的蛋糕店。
蛋糕店人很多,
她在外面排着队等着,闲着无聊,便拿出了手机。
大宝贝姒姒:在?
发过去后,
云姒挡了一下额头上的太阳,往四周看了看,想躲到有阴影的地方。
下一秒,
照在她身上的烈日消失了。
阴影笼罩。
云姒愣了一下,转头。
她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排了一个男生。
男生撑着伞,似乎是看她热,便默默地抬高了伞柄。
太阳伞顺利地挡住了云姒头上的阳光。
云姒转过身来时,男生看到她的脸,似乎被惊艳了一下,脸颊悄悄地红了,显得有些紧张,
“你……你好。”
他挠了挠头,有些磕巴。
云姒抱着花,抬头看了伞一眼。
漂亮夺目的美人抱着一束花,画面总是赏心又悦目的。
男生几乎是下意识地将伞递给了她,“要……要不,给你撑?”
“……”云姒挑了挑眉,微微勾唇,“那怎么……好意思呢?”
她笑吟吟地,倒是没想拒绝。
她不喜欢晒太阳,
要是有人送伞上门……那便,却之不恭?
她抬手,正要接过。
不想,
她的手腕忽然被抓住。
微凉的触感传来,带着熟悉的气息。
“阿姒。”
她的腰被揽住,直接被带入了怀。
男人平淡温和的嗓音里,似乎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云姒侧脸看他。
男生也看了过去。
颀长清瘦的男人,温和有礼地对男生点了一下头,
随后,他揽着云姒的腰,带着她往店里走。
放在她腰间的手,力度不大,
在无形之中,似乎在警告着什么。
我能跟你回家吗(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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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姒看见是他,便笑眯眯地抱住他的手臂,很高兴,
“阿言阿言,我来给你送花了。”
她扬了扬怀里的花,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他身上,再也没看那位男生。
两个人一起进了蛋糕店,举止亲密。
男生楞楞地看着,
最后,
默默地收回了伞。
果然,
好看的女孩子,都是有男朋友了。
男生失落万分。
……
……
进了蛋糕店后,
云姒瞬间感受到了空调的好处。
外面艳阳高照,炎热至极,
店里却如凉爽的秋天,
正好,适合一朵喜爱阴凉的彼岸花待着。
云姒一边跟着慕寒言走,一边心里开始盘算着,也要在花店里安装空调。
店里的女客人们看见慕寒言,都想靠过来打招呼,
只是,
漂亮的云姒一站在那儿,瞬间,让她们停下了脚步。
她们打量着她,小声嘀咕着,窃窃私语。
慕寒言微笑着对客人们点头,温和有礼,
放在云姒腰间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举止亲密,温柔有加,
让人一看就很容易误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云姒也发现了,四周女人对九歌的格外关注。
她一下子警惕起来,抱着慕寒言,瞪那些女人。
九歌从头到脚都是她的,别人不许看!
云姒抱紧他,几乎都要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人家身上。
待进了后厨的休息室,
云姒抱住他,踮起脚,亲了一口,很认真,
“你不可以被别人追,你是我的。”
“虽然我还没追到你,但你也不能有别人。”
“……”慕寒言唇边的笑意似乎有些淡,
依靠在墙边,语气平静,
“那你呢?”
他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淡淡的,有些情绪不明。
云姒一愣,“?”
她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过了几秒,
她歪了歪脑袋,美眸干净,
“你是说刚才那个男的么?”
“我刚才晒着太阳,觉得热,然后他就把伞撑过来了,还说可以把伞给我。”
“然后我觉得,既然太阳那么大,要是有免费伞用的话……不用白不用?”
云姒感觉自己的逻辑没毛病。
再加上九歌说了,用了别人的东西,是要说谢谢的,
那她礼貌一点,笑一下,
也……没什么问题吧?
云姒这般想着,也就这般如实说了。
一脸认真地解释着,
丝毫没有明白,他为什么在介意这个。
“……”面前矜贵温和的男人,垂眸,
漆黑的眸子里,一片幽深。
平静,又莫名地透露着丝丝危险。
他靠在墙边,静静地盯着她,
纤薄漂亮的唇没有一丝弧度,
冷冷淡淡的,似乎心情更不好了。
看着他这幅模样,
无来由的,云姒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
明明没做错什么,但她总感觉,自己好像有一点心虚。
“……我,我刚才……是做错了么?”
她摸了摸鼻子,呐呐,
难道,
道谢的时候,不应该笑?
她正说着,
忽然脑子一闪,像是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一般,瞬间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