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送给我?
她对自己那药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刚才一入手她就察觉出不对,知道这小混蛋又戏弄了她……
这小混账简直顽劣!拿这种事开玩笑!
如果是别人这样,早被顾惜玖一掌拍到西天去了。
但对方是他,她就懒得出这个手了。
她现在打不过他——
她疼的厉害,而该吃的药也全吃了,不能再吃,再吃就该起反作用了!所以她干脆闭了眼睛打坐。
帝拂衣不敢再招惹她,坐在她对面看着她。
他总感觉这场景很有些眼熟,却想不起什么时候经历过,他一时有些出神。
顾惜玖将体内灵力运行了一个周天,总算将那疼压了下去。
她向他伸出了手:“拿来!”她的宝贝药还在他手里,他既然不珍惜,她自然不想给他,要不然不知道被他扔到什么垃圾堆里去了。
帝拂衣看着伸到自己跟前的小手,强压住想握住的欲望:“什么?”他还没反应过来。
“把我的药还我!”
“你不是想送给我?”
“既然你只想吃独份的,不送了!”
帝拂衣眸光微微闪动,将那药瓶放在她掌心之中,轻咳了一声道:“你如果真想送我这个,可以再炼制一份。”
顾惜玖将那药瓶收好,冷冷地道:“你死心吧,这药原材料难寻,天上地下就这一份了!”
这些年来她进那梵火境不知道多少次,想要再寻那紫禅云菇,都是空手而归。
后来苍穹玉告诉她,这紫云禅菇极为罕见,几万年也未必能出现一次,让她不必做这个无用功。她这才放下再炼一份的念头。
她又闭上眼睛调息了,这次一直到梵天宫她都没睁眼,自然也没再和帝拂衣说一句话。
……
顾惜玖其实一直没把这婆娑界当成自己的家,所以在这边的时候一直是东游西荡的,四海为家。
原先感觉这样也挺好,想去哪里拔脚就走,天为帷幕地为床,饥去酒楼眠客栈,自在逍遥,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但现在她才觉得自己在这边也应该有个窝,要不然受伤需要静养的时候还得去麻烦别人。
譬如前几天她在龙司夜的府邸上养伤,而这几天却又不得不在梵天宫内养伤。
她私以为,总是寄人篱下不好!
在龙司夜的府邸中养伤的时候,他府邸里的那些小侍女们看她的目光总是有些微妙,仿佛她和她们将军有一腿,有什么暧昧关系。
她在他府邸的时候也听到一两句闲话,当然那些闲话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一些八卦的猜测。
譬如说她们龙将军朋友众多,其中就有一些女仙君,和他关系也不错,但他从来没留这些女仙君过夜,就算远道而来看望他的也不成。
龙司夜现在的医术在婆娑界也是数的着的,仙界的那些仙君仙子们如果在打架中受了伤,求到他的面前,他也会给人医治,但从来不会留人在府中医治,伤再重也只能住在外面。
但这位顾姑娘却堂而皇之地住进来,
有相差年龄这么大的青梅竹马吗
但这位顾姑娘却堂而皇之地住进来,还是住在龙将军最喜欢的鹤仙居里,龙将军每日回来所问的第一件事必然是她,所陪的也是她……
也难怪那些小侍女们在私下谈论中,把她当成龙司夜的心上人了,甚至有人猜测她和龙将军好事将近……
现在她被迫住在了帝拂衣的梵天宫中,梵天宫中原本并没有侍女侍从的,只有八大神兽在,掌管着宫中一切。
但自从她来到以后,白泽大概怕她不方便,特意招来四名小花仙来做她的侍女,侍候她的起居。
四名小花仙很懂事也很活泼,侍候她也侍候的很用心,就是偶尔有些小八卦。
八卦的主题和龙府中的八卦差不多,只不过男主换成了帝拂衣……
还有八大神兽,除了白泽外,其他七只对她也很好奇,常常扯这样那样的理由在她面前晃荡,有意无意地夸奖它们的小殿下是多么的聪明和英明神武……
很明显,它们很想把她和帝拂衣凑成一对儿——
这让顾惜玖有些无语,有一次,白泽在她面前又有意无意地说起这事,顾惜玖干脆挑开了问它:“白将军,你应当知道我比他年龄要大很多,外面的那些神仙都唤我‘老妖婆’,说我要老牛啃嫩草,你没这方面的顾虑么?”
白泽嗤之以鼻,将她上下打量几眼:“顾姑娘,你满打满算才二百多岁嘛,这个年龄在婆娑界就是二八年华小姑娘,哪里老了?!至于您和我们少主的年龄差,也不算多大嘛。当年神尊可是比魔主大了几万岁!不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对儿?幸福的很呐,不知道羡煞多少人……”
顾惜玖:“……”
白泽再认真地看着她:“顾姑娘,在我眼里,您和我们少主在一起简直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造地设一对儿。”
顾惜玖:“……”
她服气了!有相差年龄这么大的青梅竹马吗?
这梵天宫中的八大神兽果然和它们的主人一样另类!思维方式和外面的不一样,很开明,很潮流。
顾惜玖很替帝拂衣欣慰,有仆如此,此生无憾。
不过她住在这里压力也好大啊!
她现在不想和这位小殿下一对儿,她就想完成自己的任务而已……
妈蛋,她好想有自己的窝儿!
等这次养好伤后,一定出去找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弄个府邸,再不必听这些闲话。
……
梵天宫里的景致非同一般的美。
九曲回廊,殿宇轩榭,云雾在脚底蒸腾,流水在圆润的鹅卵石上叮叮咚咚流淌。
宫中有大湖,湖水上似氤氲着一层淡淡的七彩云气,如梦如幻。
顾惜玖原先虽然也来过这梵天宫几次,但都是匆匆来匆匆走,并没有多加欣赏,但这次住了进来。
倒是能好好看看这里了。
白泽很好客,让她随便转,不必客气,还说让她把这里当家。
但顾惜玖并没有转多少地方,这几天她大部分时间是在白泽为她预备的卿晓轩中打坐恢复。
左天师大人!
这卿晓轩位于大湖中央,有一条九曲回廊和岸边相连,这里的灵力最丰沛,她在这里恢复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几天帝拂衣也来看过她,但她还生这熊孩子的气,所以一直没怎么理他,和他说话也是淡淡的。
帝拂衣倒似没怎么在意,在她这里坐上一刻钟半刻钟的,也就转身走了。
再到后来他大概是不想打扰到她,由一天三四次的来转悠,变成两天一次,三天一次……
这一天,顾惜玖再一次打坐完毕,睁开眼睛,听着外面有沙沙的雨声,便起身来到窗前,推开窗扇,看到外面细雨迷蒙,窗下的仙花仙草在雨中摇曳,空气中是淡淡的草木清香,景致清绝。
她一时兴起,就撑起了一把伞走了出来。
她出了门,沿着九曲回廊向前走,顺路浏览景色。
细雨敲打在湖面上,溅起圈圈涟漪,湖中鱼儿时不时跃出水面,划出一道优美剪影,又砰地落下,溅起雪白的水花。
她看了看天色,天上云朵飞卷,四周的一切如同水洗过一般透亮。
她倚着栏杆极目远眺,只见烟波浩渺,天地一色。
这样的天气,如果是一对有情人相偎相依着看,应该也很不错吧?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眼前微微一花,许久不曾出现的幻景竟然又在她面前徐徐展现出来。
照例是一男一女,背景是一个小亭,那女子倚着栏杆站着,那男子就靠在她身边,一条手臂半揽着她,而她也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如同一对并肩赏景的鸳鸯,画面美绝。
耳边似飘飘渺渺响起两人的对话。
“左天师大人,你说我们会不会有孩子?”
“你想要孩子?”
“是啊,想要!想要个男宝宝,和你一样帅气有本事,嗯,你喜欢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两者都喜欢,只要是你生的。”
“我们会有的,我要用孩子拴住你,让你再舍不得离开!”
“笨蛋,我觉得最能拴住我的是你,而不是孩子……”
“那我就用双保险的,有我有孩子,你肯定更舍不得了!你要努力活下去,要不然我说不定会哭死给你看!”
“好,我努力……”
“惜玖,就算我离开,也会设法回来,你等着我……”
……
幻景中的男子侧头吻住了身边的妻子,两个人紧紧相拥。
顾惜玖站在九曲回廊上,看着远处像海市蜃楼的一幕,心上像是被插了一刀,痛不可当~
幻景中明明是很温馨的场景,却让她有一种心痛的感觉,带着悲凉气息直击她的心底。
她怔怔地看着幻景中的男子,虽然看不清面目,但那一身紫衣却潋滟了她的眼,刺痛了她的心。
“左天师大人!”她低喃出声,向着那个方向伸出了手。
一阵风来,幻景消失,她手中握着的雨伞随风飘飞出去。
她醒过神来,看着随风飘远就要落入湖中的雨伞,低呼了一声。
这雨伞是她自下界带上来的,她在幻景中看到过他和她共撑过一把伞,那伞似乎就是这把,所以她对这把伞很看重。
看它飞出去自然舍不得,身形一动,就要瞬移过去,肩头忽然搭上来一把手:“我来吧!”
一道紫色人影自她身侧飞了出去。
她心中一跳,帝拂衣!
……
补上,今天五张哟。
摊牌
他一身紫衣如潋滟的旗,在空中扯出一道耀眼的弧度,眨眼间追上了那柄伞,伸手一捞,捞在手中,足尖趁势在湖面上一点,又掠了回来。
将那把伞向她手里一递:“给。”
顾惜玖道了一声谢,接在手里,抖去伞面上的雨珠,将它小心收起。
“左天师是谁?”帝拂衣忽然询问。
顾惜玖一僵,抬头看向他,见他倚着一根廊柱站着,一双眼睛深邃的如同外面的湖水,水红的唇角微微抿着,带着一抹弧度。
他今天的打扮很随意,身上的那一身紫袍宽大,如罩了一层烟雾,头发也随意用一根同色缎带半束半披着,有几缕在他脸颊旁飘荡,看上去慵懒又洒脱。
他上下再打量一下她,眼里有很难得的执拗,又问:“左天师是谁?”
顾惜玖轻吸一口气,微笑:“拂衣,我们谈谈吧。”
她不想再这么暧昧不清下去了,要不然会坑了人,对双方都不好。
左天师大人——
她现在终于知道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是左天师大人,她记得在下界时去过已经人去楼空的右天师府,知道右天师天祭月已死,那时她还奇怪,既然有右天师,为何没有左天师?
她也问过人,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有左天师存在。
现在她明白了!
左天师大人也是凰荼,那世界抹去了凰荼的存在,自然也就抹去了左天师大人的存在。
而她和他成婚时,也喜欢称呼他为左天师大人。
他说让她等他,她自然要等!排除一切万难地等!
在这之前,她的心不会再为任何人悸动。
她是守信的,尤其是在感情方面……
……
红泥小炉上烧着水,桌上摆着茶杯。
四碟糕点依次摆放,每一种糕点都很晶莹剔透,看了就让人食欲大动。
一张荷叶似的碧玉桌,两张花苞似的凳子。
二人分坐两边,顾惜玖抬手为他泡功夫茶,动作倒也很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帝拂衣坐在那里看她泡,这几天她一直不太理他,这次倒是难得想和他谈谈了。
她泡茶的动作很好看,泡出来的茶也很好喝。
帝拂衣端起来轻抿了一口,心中却升起一股不太妙的感觉。
她的样子,像是要和他摊牌?
果然,他的直觉很准,顾惜玖先是向他道谢,谢他对她的屡次相救,再是致歉,为她在人前那些口无遮拦的话致歉……
帝拂衣终于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罢!”
顾惜玖轻吸了一口气:“你不是想问左天师大人是谁?那我不妨告诉你,他应该是我的丈夫。”
“铛!”帝拂衣手中的茶杯坠地。
茶杯滚在地上摔成了数片,他垂眸看了片刻,这才抬头:“什……什么?”
他虽然极力镇定,但指尖却微有些抖。
顾惜玖不去看他隐隐发白的脸色,眼睛望着栏杆外的湖水,开始叙说自己的故事,说自己的在下界的遭遇,说自己看到的那些幻景,说自己关于他的记忆丧失……
摊牌2
她说的简洁,但条理分明,详略得当,足以说清楚一切事情。
很平淡的调子,没有修饰性的语言,却在帝拂衣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
茶水渐渐凉了,亭外的落花盘旋着飞进来,围绕着坐在那里的顾惜玖打转,落在她的衣襟上,她的头发上,她的足下……
一切都说开了,顾惜玖心中一直压着的大石头也像是终于搬开,但心上某个地方却像是空了一大块,空落落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帝拂衣离开时的模样一直在她眼前晃荡。
他是个很好的听众,在她诉说的过程中,他一直静静听着,没有丝毫打断的意思,让她得以说的完整。
听她说完后,他就问了她几句话,待她回答完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你这些年一直在找他?”
“是,我已经找了他二百多年,虽然我忘记了他,但潜意识中还是在找他。”
“你跟在我身边做任务,就是为了复活他?”
“是!”
“你觉得我有可能是他投胎的?”
“确实有这可能,你和他有很多共通之处,譬如都喜欢紫衣,身材似乎差不多……”甚至她梦中梦到的凰荼拥有和帝拂衣同样的容貌。
当然,最后这条顾惜玖没说,毕竟那是她的春梦——
帝拂衣默不作声听她说完那些共通之处,短促地笑了一声,声音里有说不出的讥诮:“据我所知,所有的下界圣尊一旦飞升成功,就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上仙,天庭都有记录在案,如果不成功,则永远灰飞烟灭,再无法回来,不会有投胎转世这一项。你觉得我是他,是不是太一厢情愿了些?”
顾惜玖微微摇头:“我也不是很确定,我并没有说你一定是他……”
“这就是你现在对我若即若离的原因?”
顾惜玖没回答,但神情间是默认。
“你的意思是,你暂时把我当成任务目标来对待,让我努力修炼,如果最后证明我是他,那你就和我再续前缘?”
顾惜玖无法否认,微微点了点头。
帝拂衣手指轻敲桌面,半晌又笑了,曼声道:“那——如果我不是呢?那你是不是就会很干脆地放弃我了?”
顾惜玖微微一僵,轻吸了一口气:“我们到那时还是朋友……”
“呵!”帝拂衣讥诮之意更重:“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稀罕你这个朋友?!”
顾惜玖略顿了一顿:“我助你早登上仙之位,毕竟是为你好不是吗?对你也没什么坏处……”
“可本宫不稀罕!”帝拂衣打断她。
顾惜玖低吸一口气:“那——那就没法子了。”
“你没法子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是他,你就和我桥归桥,路归路?”
顾惜玖抿了抿发干的唇:“可以这么说。”
帝拂衣盯了她半晌,手指在袖中握了又紧,紧了又握。
他眸光极为锐利,顾惜玖被他盯的头皮发麻,却不能退缩。
实话确实伤人,却是真正的事实。
总比她日后做出来,让毫无准备的他万劫不复要强。
摊牌3
趁他现在陷的还不是那么深,一切还有补救的可能——
他对她现在的感情应该就是少年郎初涉情网时状态,喜欢起来像一团火,但这种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将一切都说开,他就会尝试收回这种感情了,受伤不会太重。
“拂衣,你现在还小,其实不必考虑感情的事,我觉得你应该把精力用在练功上……”她硬着头皮开口,不过话没说完就被帝拂衣冷声打断了:“你是我的谁?我要如何做用得着你和我说?”
顾惜玖:“……”
帝拂衣瞧着她冷笑:“顾惜玖,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乖乖做个备胎?!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莫说我不是那个什么凰荼的转世,就算我是,我也不会接受你这种感情!前世是前世,今世是今世,今世我只是神念陌,也或者是帝拂衣,你喜欢的那个什么左天师凰荼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想把我变成他,那你就是做梦!你就死了这颗心吧!”
他说完这番话,就拂袖而去,再没回来。
而她为他泡的茶,他也仅仅抿了一口而已。
这个结果在顾惜玖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心上像空缺了一大块,让她站在那里,一时没什么动静。
外面雨已经停了,空气如洗。
大蚌从水里钻出来,爬到她身边,用壳夹夹她的衣裙,然后叹气:“主人,你不该把所有的底都兜给他的。这样他只怕更不配合了。”
顾惜玖没说话,她其实心里也明白,大蚌说的在理,她现在不该把真相说出来,而是继续对他似近似远,忽悠他练功,先完成任务再说。
可是——她总感觉那样不公平,帝拂衣对她越好她心里就越不安。
现在真相说出来了,她终于不再不安了,但头也开始疼起来。
这个任务她该怎么做下去?
她还没想出后面的步骤该怎么走,白泽找上门来。
白袍白衣的白泽看上去温润如玉,说出来的话也很温和:“顾姑娘,您的伤如何了?”
“谢白将军关心,已经好啦。”
顾惜玖现在身上的伤基本算是好利索了,剩下的稍微疗养几天就能完全恢复。
“顾姑娘,我梵天宫有规矩,平时不留任何外人住宿,顾姑娘这次是因为情况特殊,所以小殿下才请姑娘在此疗养数日,现在顾姑娘既然已经痊愈……”
后面的话白泽没再说下去,但顾惜玖已经明白了。
对方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她深呼吸了一下:“这是你们殿下的意思?”
白泽微笑,笑意却未到眼睛里:“规矩如此,还请顾姑娘见谅。”
顾惜玖和帝拂衣的对话,白泽无意中也听到了,它很替小主人愤怒!
小主人好不容易动一回情,居然是被人当备胎了!
这个女人完全是因为要救另外的男人才来靠近殿下,还想把殿下变成另外的人——
他们的殿下就是神念陌,是神魔之子,才不是什么下界圣尊投胎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是,那也不能代表什么,前世事前世毕,和这世的小主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摊牌4
好在小主人明白的早,抽身的早,要不然一旦泥足深陷,只怕就真纠缠不清了。
顾惜玖沉默半晌,微微一笑:“好的,我这就离开,你家殿下在哪里?我向他当面道别。”
“不必了,殿下说他以后不想再看到您,请您自己保重,日后还是不必再相见了。”
顾惜玖微微点头:“好!”
她转身欲走又顿住,不知道从何处摸出一杆钓竿,熟练地上了鱼饵,将鱼钩甩入湖中。
白泽诧异不解,顾惜玖淡淡解释:“我欠他一碗鱼羹。就当我是在这里叨扰数日的谢礼吧。”
于是,白泽不说话了。
……
已经是日落时分,太阳已经沉下半张脸儿,暮色自天边一点点合拢过来。
帝拂衣坐在花园里的一个水榭中,浅斟慢酌。
他喝的不少,身边堆着六七个酒坛子,俊脸隐隐发红,那一双眼睛却甚清明。
白泽轻步走进来,手里捧着一碗鱼羹,默不作声放在他的桌上。
帝拂衣瞧了一眼:“这是?”
“顾姑娘做的,她说这是在此叨扰数日的谢礼。”白泽实话实说。
“呵!”帝拂衣轻笑一声,不知是嘲还是讽:“她呢?”
“已经离开,带着她的那两只仙宠。”
帝拂衣没再说话,无意识转着手里的酒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鱼羹在桌上冒着袅袅热气,因为一直没人动它,那热气就渐渐散尽,慢慢变凉。
帝拂衣一口一口地喝着酒,没有吃那鱼羹的意思。
白泽在旁边看了片刻,忍不住劝:“殿下,要不,你吃一下这鱼羹?味道还不错的,凉了就不好喝了。”
帝拂衣瞥了一眼那鱼羹,淡淡地道:“倒掉吧,本宫没兴趣吃这个。”
白泽一怔,主人当初因为没在龙司夜府邸中,吃上她做的鱼羹,回来以后还失落了很长时间,现在这位顾姑娘专门为他做了,他反而不想吃了?
白泽想起顾惜玖做这碗羹时的情形,她做这羹其实挺费劲的,需要一种特定的鱼,她钓了一条又一条,钓到第十六条上才钓到她想要的,亲自剥麟剔骨,亲手熬制。
在处理鱼的过程中,她一时走神,还被刺扎到了手,扎出了血。
她做的很用心,第一锅熬制出来的时候,她尝了尝味道,感觉不满意,又倒掉重新做——
白泽原本对她心怀怨气,见她如此,又觉得心有不忍,怨气也消散了不少。
白泽端过来的这一碗,是她第三次做出来的杰作,白泽一路端过来时,都感觉这味道前所未有的好闻,它也做不出来。
听到帝拂衣这一声吩咐,他有些心疼,轻咳了一声:“殿下,这鱼羹做的真的很好,您尝一下?”
“倒掉!”
白泽:“……”
他还想再劝,却不料帝拂衣已经不耐,直接端起了那碗鱼羹,走到窗前,一扬手,连碗带鱼羹飞了出去,扔到了外面的水中。
帝拂衣站在窗前,望着水面新溅起来的水花一会,直到那里的水面渐渐平静,他才转过身来。
……
不破不立,小虐大宠哈,亲爱的们稍安勿躁。
专门做给你的
直到那里的水面渐渐平静,他才转过身来,吩咐:“白泽,以后本宫和她没有任何瓜葛,她的事不必再报于本宫知道。你们也不必再盯着她了。”
白泽点头:“是。”
这些日子它们八大神兽一直奉命调查顾惜玖的各种行踪,简直要化身探子。
要不然顾惜玖在曜日峰出事,帝拂衣也不会这么及时赶过去,自然是八大神兽信息战的功劳,好在这任务终于叫停了。
可是少主真的能放下么?
白泽很怀疑这一点。
他看向自家少主,又在喝酒。
少主酒量高,千杯不醉。
它原本还担心少主年龄小喝这么多酒对身体不好,但看他神情动作,那都是成人模式,不能以常理推之,少主的酒量是继承的神尊,神尊当年喝酒就是千杯不醉的……
所以白泽在旁边站了片刻,到底没再出言相劝,由着他喝。
结果,帝拂衣真喝醉了!
梵天宫中的酒那都是千年的珍藏,口味好,自然酒劲也足,帝拂衣这一醉就是三天。
这三天里他还做了个梦,梦中情景有些混乱,甚至有些无厘头。
梦中他又见到了顾惜玖,还和她一起携手冒险,在一处山洞中钻来钻去,山洞中危险无处不在,时不时有各种怪兽凶兽冲出来,好在他和她联手对敌,倒是有惊无险。
百盟书
在冒险中,他一直扯着她的手,十指相扣,很是亲密无间。
后来从山洞中出来,看到悬崖下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顾惜玖拎出一杆鱼竿来钓鱼,说要给他做鱼羹,他很欢喜地等着,看她钓鱼上来,看她动手炮制那鱼,看她慢慢做出鱼羹……
她盛了一碗,微笑递给他:“喏,吃吧,专门做给你的。”
他正要接过,凭空里却伸过一只手,将那碗直接抢去。
他怒而抬头,见眼前站着一位紫袍人。
说来也怪,这紫袍人明明就站在他的不远处,也没戴面具,他却看不清对方的面目,但能清楚地看到他端着那碗鱼羹——
顾惜玖惊呼一声,跳起,怔怔地看着那紫袍男子:“凰荼,左天师大人!你终于来了!”
那紫袍男子向着她张开怀抱:“惜玖!”
于是,帝拂衣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和他十指相扣亲密无间的顾惜玖,如乳燕投林般投入那人怀抱——
那两个人抱在一起,如树缠藤,任谁也拆分不开。
帝拂衣站在一边,手也抖了!
他想上前拆开他们,但足下却像是被什么生生钉住,动不了分毫。
那是两个人的世界,压根没有他的位置,他也冲不进去。
像是过了一世纪那么长,那两个人终于稍稍分开,顾惜玖似乎这才看到几乎要站成木桩的他,歉意一笑:“拂衣,我寻找他寻找了数百年,喜欢的只有他……”
“那我呢?”他哑声问。
顾惜玖再歉意地笑笑:“拂衣,我只当你是孩子,那锅里还有半碗鱼羹,送给你吧,保重。”
帝拂衣:“……!!!”
再然后,他就看着那紫衣男子揽着顾惜玖转身而去,再没看他一眼。
有什么吃的吗?
他站在原处,看着那两个人相偎相依,有说有笑离开,夕阳的余晖镀在两个人身周,和谐的刺他的眼——
他垂眸看着近处的锅,锅中果然还有半碗鱼羹,他抿了抿唇,衣袖一挥,那锅平飞出去,跌入下面的大海之中。
砰地一声响,惊醒了昏睡了三天的他。
头疼欲裂,他睁开眼睛,眼前是白泽那张担忧的脸:“殿下,您总算醒了!”
从白泽的口中,帝拂衣知道自己大睡了三天。
世事如梦,此时方醒!
他起身在镜前一照,头发是散乱的,眼睛是染了血丝的,衣衫是皱巴巴的,衣襟上甚至还有酒渍。整个人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白泽颇为担忧地看着他,它从未见过少主如此伤情过——
帝拂衣自镜中抬头,正对上白泽担忧的眼,他一笑,笑容看上去是彻悟的明净:“白泽,预备洗浴之物,本宫要沐浴更衣!”
白泽眼睛微微一亮:“好嘞。”
他们家少主平时清洁基本都是一个清洁术的事,并不常沐浴,他一旦沐浴,就有与过去告别之意,洗去一切尘埃,重头开始。
百盟书
果然,小半个时辰过后,帝拂衣一身清爽地出来。
一身淡青外袍,墨黑的长发半披半束,用一根同色的玉箍挽着。
当他衣袂飘飘从屋内出来的时候,眉目清朗的已经看不到半丝颓废模样。
唇角挂着惯常的笑,才走出来的时候,让门外那些等着侍候的小侍女们看直了眼。
“白泽,有什么吃的吗?本宫饿了!”
“有!有!殿下稍等,属下这就下去准备!”白泽一溜烟似的去了。
白泽很快预备了一桌好饭,帝拂衣慢条斯理吃着,看上去懒散随意,和平时并无二致。
白泽终于放心,少主看来对这位顾姑娘也是一时情迷心窍,现在明白了也就想开了,自然也能痛快放手。
帝拂衣吃饱出来,正见白泽送四名侍女离开。
那四名侍女也是修炼的花精,敏锐地感觉到在此修炼一天可以抵外面一个月,自然不想离开,正各种向白泽求肯。
而白泽则不想让少主睹物思人,毕竟这四名侍女是专门为顾惜玖准备的,现在顾惜玖已经离开,自然要送她们出去。
帝拂衣出来的时候,白泽正和她们扯皮,帝拂衣靠着门柱听了片刻,淡淡开口:“让她们留下罢。”
四花精大喜,上前拜谢。
帝拂衣神情懒洋洋的:“梵天宫不养闲人,你们负责各殿洒扫等杂事,凡是偷懒者,一概逐出去,永不录用!”
“是!殿下!”四花精一起答应,转身去了。
白泽目光复杂看向帝拂衣:“殿下……”
帝拂衣挥了挥手:“整个宫里就你们八个侍从也不成话,你们毕竟是上古神兽,媲美上仙身份,总干些粗话未免辱没了你们,你出去再召一些仆从进来,以后粗活就交于他们去做。”
白泽不敢违逆,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梵天宫召人,应聘之人自然是趋之如骛,
做侧妃也不错!
不但是原本的那些仙奴,就算修为已经达到神君的,也跑来应聘了。
白泽在里面精挑细选,终于选中了八名仆从,四名侍女,正要领着他们回宫,身后有人清脆唤了一声:“白将军!”
白泽回头,站在不远处的是一位娉婷少女,长相秀丽英气,正是风云谷的管锦华。
她身后还跟着几位师兄师弟的。
“白将军,念陌可在宫中?我奉师命送一封信,想要当面教给他。”
白泽略顿了一顿,点头:“好!请!”
管锦华没想到白泽今日这么好说话,眼睛微微一亮。忙忙地跟在了白泽身边。
管锦华几乎按按不住兴奋。
一路上想法设法和白泽交谈,白泽并不多话,只是淡淡的微笑以待。
管锦华身为风行上人的爱徒,身份自然也是很高贵的,比白泽刚招的这些仆从要高一些,她明知道他们的身份,却并没有架子,也和那些仆从有说有笑。
白泽冷眼看了她一路,觉得这姑娘倒也算是个爽朗大气的。
貌似少主就喜欢爽朗大气的女孩子,或许这管锦华能让少主开心一些。
管锦华第一次进梵天宫,她又紧张又兴奋,表面上倒是没显出什么来,照常说笑。
梵天宫是什么地方?
神尊所居的地方!满天的神仙也没有几位有这个资格进去!
现在她总算堂而皇之进来了!
梵天宫的一草一木,一亭一阁都让管锦华在心里惊叹。
一个念头浮出脑海,如果自己能嫁给神念陌,就是他的正妃,日后会成为这梵天宫的女主人,那该多好!
只可惜念陌心有所属,对那个‘老妖婆’情有独钟,正妃的位置应该是那老妖婆的。
而她管锦华就算使手段进了梵天宫的门,也只能做侧妃——
做侧妃也不错!做侧妃也足够风光!
更何况神念陌又如此让人着迷……
管锦华看到帝拂衣的时候,他正坐在花园里自己和自己下棋。
其时,天光和暖,他一身浅蓝袍子如同雨后的晴天颜色,风扬起了他的发丝衣角,看上去洒脱适意。
管锦华还是有些怕他的,毕竟他当初离开时是那种雷霆火爆的情况……
她上前几步,强做欢快,唤了一声:“大师兄!”
帝拂衣手指还在捻着黑子,对于她的到来只是轻嗯了一声,淡淡地道:“我已经不是你的大师兄。你来此何事?”
管锦华恭恭敬敬递上了师父的信:“师父有信给您,万望大师兄看一看。”
帝拂衣指尖略一顿,接过信,打开瞧了瞧。
居然有好几页纸,风行上人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
先说了和神尊的交情,又说了对神念陌的欣赏,最后居然是认错,说自己不该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徒弟,也不该瞒着帝拂衣对顾惜玖动手……等等,情真意切地写了一大堆。
最后的目的是,说已经和其他十位宗师商量过了,想请帝拂衣回去,依旧做他们的徒弟,就当以前的那些事没发生过……
目标似乎就是顾惜玖啊——
古往今来,师父给徒弟赔礼道歉请求重回门墙的事,从来没发生过,这次算是给足了帝拂衣面子。
帝拂衣扫了几眼后就将那封信放下,没说什么,继续下棋。
管锦华屏息看着他,等了半晌后,终于开口:“大师兄,你走后师父十分后悔,每日都在自责,他们说你无论认不认他们,他们也会把你当成最得意的门生,大师兄,师父说,当年神尊让你拜入十位宗师门下,肯定有他的考量,你如果就这么放弃,日后神尊和魔主回来,或许会失望。大师兄,这世上功夫博大精深,以你的资质,一旦有名师指点,绝对能事半功倍,让你的功夫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更上一层楼。而十位宗师是各行各种功夫的翘楚,你不能因为一时之气,就和他们断绝一切来往……”
管锦华倒有一副好口才,在这里侃侃而谈,把各种利弊和帝拂衣分析。
帝拂衣并不抬头,手中黑白棋子如飞,在棋盘之中纵横交错。
管锦华说完再看向他,发现自己这一大篇话对方似乎压根没听进去!
她不甘心,正要再说,帝拂衣手指一点对面:“手谈一局?赢了我再说。”
管锦华一怔,随即点头:“好!”坐在他的对面。
让帝拂衣意外的是,管锦华居然是手谈高手!
一局棋下来,虽然管锦华还是输了,但让他颇为过瘾,于是他和她连杀了三盘。
在下棋中管锦华也试着和帝拂衣交谈,像是无意中说起了一个八卦,说龙司夜将军犯了天规,被下了天牢,
而顾惜玖为他奔走,直接闯了天宫,面见了天帝,为龙司夜求情辩白……
帝拂衣手中正持着白子,在听到顾惜玖的名字时,他略略一顿,随即继续落子,只问了一句:“龙司夜犯了什么天规?”
“小妹听说他和前朝皇子有来往,而前朝皇子有谋反之心,在暗中联络旧部想要造反,不慎走漏消息,已经被人告到天庭之上……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些我也是听师父无意中说起来的。”
帝拂衣不说话了。
他虽然年龄小,但也知道政治斗争的残酷,前朝皇子无论造反不造反,都是现任仙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就算他不造反,只怕也得给他按个造反的帽子将他除掉,何况那云烟离确实雄心勃勃,并不是简单角色……
龙司夜曾经是云烟离的下属,也是云烟离一手提拔起来的,最近他也确实和云烟离有联系,云烟离真造反的话,龙司夜被牵连并不算太冤。
但龙司夜偕同云烟离造反的可能性很小,十有八九是被冤枉的。
仙帝应该知道龙司夜的为人,却依旧将他下了大狱,他这是要钓什么大鱼?
也或者想拿龙司夜的安危来威胁谁?
仙帝的目标似乎就是顾惜玖啊——
他想让她做什么?想把她收为己用?还是想逼她做什么?
帝拂衣脑中霎时转过一系列的念头,但随即又醒过神来。
自己和那个女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自己这么操心她的事做什么?
他正要重新收敛精神继续下棋,外面白泽来报:“殿下,仙帝陛下遣内侍送来了请柬,请殿下参加今晚的仙花宴。”
……
快速跑剧情中,很快男女主又见面哒。
仙帝的条件
外面白泽来报:“殿下,仙帝陛下遣内侍送来了请柬,请殿下参加今晚的仙花宴。”递过来一张烫金的帖子。
帝拂衣没有接的意思,他一般懒得参加这类的聚会。
仙帝叶天离和梵天宫渊源颇深,叶天离当年追求过神念陌的娘亲,两个人还差点定亲……
后来和神尊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一番波折后,他倒成了神尊夫妇的好朋友,和儿时的神念陌也接触过好几次,大概是因为他拐过儿时的自己,神念陌对这位叶叔叔始终不感冒。
神尊夫妇离开后,神念陌一直在外闯荡,虽然也结交了一些三山五岳的高人隐士朋友,但对这位仙帝的邀请一向是能推则推,懒得应酬。
以至于仙帝还不知道他成人后的样子。
这次仙帝邀请他,大概是那四大护法回去说了他的事,引起仙帝的好奇……
帝拂衣觉得,他没必要满足别人的好奇,所以他只是摆了摆手:“推了吧,不去!”
白泽略一顿,欲言又止。
帝拂衣不耐:“有话就说!”
于是,白泽就说了:“殿下,来送请柬的宫中侍卫说,这次陛下邀请了四海八荒的朋友齐聚一堂,那位鬼脸神秘人也在被邀请之列,而且对方也答应赴会……”
帝拂衣执棋的手顿了一顿,随即依旧下棋:“她去不去和本宫有什么关系?”
白泽噎住了。
顾姑娘离开已经将近大半个月了,少主一句也未曾提过她。
甚至他眼看着白泽它们将她曾经用过的东西清理出去,也没说什么。
厨艺他也不再学了,白泽问他原因,他淡淡说了一句,自己没那方面的基因就了事。
少主原本很爱吃鱼,但这半个月内他一次没再吃过,白泽就算做了放在他的桌上,他也看都不看,更遑论下著子了。
而少主最大的变化就是他再没穿过紫袍。
原本少主偏爱紫色,但这十几天他换袍子虽然依旧像从前一样勤,颜色也各种各样,唯独不见紫色,连淡紫也没有……
白泽本来还以为自家少主坚持不住十天就会去找人家,现在看来他倒放心了。
少主还是很拿得起放得下的!
或许这段感情对少主来说,就是年少轻狂的一时迷恋,如今梦醒了,这段迷恋也就能放下了。
白泽很欣慰。
他看了看那请柬,既然少主不去,那就算了。
他转身离去,身后“哒!”地一声,那是落子的轻响,再接着管锦华诧异地轻咦了一声:“大师兄,你这步棋是不是下错了?杀死自己三颗棋子……”
半晌,才听到帝拂衣漫不经心地声音:“你懂什么?这叫不破不立。”
白泽在心里点头,不错!确实是不破不立,好像神尊下棋也曾经有这一招的。
它摇了摇头,它还以为是少主一时走神下错了呢,看来它多想了。它大踏步离开。
白泽不知道的是,不破不立的少主在那一局棋中还是难得地输了,而且还是输了好几子,让管锦华很是欢欣鼓舞……
仙帝的条件2
顾惜玖坐在一座庭院内。
这庭院位于第七重天上,是顾惜玖刚买下不久的私宅。
这里处于闹市区,人间烟火气很重,出了这宅院不远就是热热闹闹的集市。
大蚌很不明白自家主人为何会在这么热闹的地方买房子,她的性格一向是喜静不喜闹的。
所以在才盘下这宅院的时候,大蚌还是忍不住问了问,顾惜玖只回答了它几个字:“大隐隐于市”。
大蚌琢磨半天表示不解,于是顾惜玖就问它最直观的:“你喜欢不喜欢仙客来的饭菜?”
大蚌很诚实:“喜欢啊!”
“这里离仙客来很近,以后你可以随便去那里吃。”
大蚌眼睛亮了!
原来主人是为它来考虑的,太感动了!
很快大蚌发现这宅院的妙处,这宅院院子中有一口泉眼,泉眼冒出来的水色做乳白,寒凉彻骨,三伏天喝它也能冰的人受不了。
被这里的原主人嫌弃,封为毒泉。
但顾惜玖看过以后却毫不犹豫买下了它,因为它是难得的药泉,用这泉水炼制丹药成丹量能提高一倍!质量也好。当然,前提是用她特殊的炼药法子。
顾惜玖当初从梵天宫出来后,想弄自己窝的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
有了自己的窝,再养伤时就不必麻烦别人,也不怕没养好伤就被人赶出来。
大蚌觉得,像她这样的人隐居应该找一个山清水秀的深山,建一座古香古色的宅院,那样才显得有格调。
但顾惜玖告诉它,那样的人不叫隐居,叫钓鱼,是为了吸引当权者的注意,最后为被当权者当成高人隐士请出山的,而且居住深山也不方便。
而居住在这闹市区更不会引人注意,她在外面游荡累了,回来也能安心休息。
顾惜玖这宅子是她易容以后买的,也找正常的装修人员装修过,一切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丝毫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顾惜玖买下这宅院后,还真没引起任何人注意,连龙司夜也不知道。
她在这宅院中也好好休养了十多天,每天练练功,炼炼药,在院子中溜达溜达,小日子倒也过的自得其乐。
如果不是龙司夜忽然出事,她的小日子还会继续逍遥。
她伤好后,就到龙司夜的将军府转了一圈,结果看到将军府被封,从原将军府管家处得知,龙司夜犯了天规,家被查抄,人也被抓了……
以顾惜玖的本事很容易就打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和帝拂衣考虑的方向一致,她觉得仙帝抓龙司夜的目的是逼她出来……
她稍一琢磨,干脆就闯了九重天,面见了仙帝。
仙帝并不好见,仙帝比现代日理万机的大总裁还要忙,每天的时间安排的满满的,要想走正常程序,顾惜玖需要送拜帖预约……
那样的话,就得耽搁好几天。
所以顾惜玖用了瞬移术——
当时仙帝在书房处理公务,看到忽然出现的她还是很吃了一惊的。
好在他功夫高深,倒不至于惊慌失措。
仙帝的条件3
顾惜玖进去后就亮明了身份。
顾惜玖也很干脆,和仙帝来了一番开诚布公的交谈……
形势对龙司夜确实很不利。
仙帝手中证据一大叠,有云烟离那些曾经下属的供词,那些人密报云烟离联络旧属谋反,有名单,有共同歃血为盟时的血书,有证人……
一整套证据链摆在那里,也就是说云烟离谋反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最近几个月龙司夜和云烟离也有交往,虽然歃血为盟的名单上没有他,但他毕竟有这个嫌疑……
而且云烟离还活着的事,龙司夜也始终没有上报,就算他不是谋反,也有个知情不报之罪。
仙帝将龙司夜关进大狱也不能算是错误。
顾惜玖看完那些材料后,只问了仙帝几句话:“陛下,您是否相信龙司夜真的谋反?”
仙帝没说话,他自然是不相信的。但——
顾惜玖又道:“龙司夜这些年跟着陛下出生入死,相信陛下相信他的为人,云烟离曾经提拔过他,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他知道云烟离活着而不上报也不能证明,他要随同对方谋反,毕竟陛下对龙司夜更是倚重。相信陛下对这一点也是很明白的。陛下故意做出这一切来,应该不是专门针对他……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陛下需要我做什么?才肯为龙司夜洗脱罪名放了他?”
仙帝倒是很欣赏她的洒脱干脆,于是他也说出了自己的条件:“念陌是朕故人之子,朕不希望看到他声誉蒙羞。”
顾惜玖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神念陌的声誉一直很好,唯一让他蒙羞的事也就是最近叛离师门,恋上‘老妖婆’的事了——
她垂眸片刻,觉得有些好笑,直视着仙帝:“陛下也觉得他和我在一起是声誉蒙羞的事?“
仙帝顿了片刻,望着她的视线有些锐利:“阁下是真的爱他么?可以为他生为他死的那种?”
顾惜玖没说话。
仙帝转过眸子,接着道:“如果不是,请您放过他,他毕竟还是孩子。”
顾惜玖终于笑了,淡淡地道:“陛下多虑了,本座也一直当念陌是孩子,当初那么说,不过是一时的气急之语,倒没想到会在坊间传的沸沸扬扬,陛下放心,本座会找个机会在人前把此事说清楚。”
仙帝松了一口气:“就由朕来安排个机会,让您把话说清楚如何?”
“那龙司夜?”
“朕会设法还他清白!”
顾惜玖答应了,于是仙帝经过一番周密安排,就有了今天这一场仙花会——
顾惜玖接到帖子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小院中。
天庭的侍从专门给她送来了帖子,邀请她前往。
待侍从走后,大蚌诧异:“主人,没想到仙帝的人能找到这里,这小院暴露啦。”
顾惜玖转着手中的一根枝条,轻轻一叹:“是啊,这位仙帝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
她这几天深居简出,自九重天出来后,也是用的瞬移术,让人压根无法追踪。
她又在外面多绕了几个圈子,确认没有任何跟踪者才回到自家小院中。却没想到还是被仙帝的人找了来。
……
中午或者下午还有哈
仙帝的条件4
而他特意派人送来帖子,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示威,说明他是掌握了她的行踪的……
“主人,那您去不去?”
顾惜玖收拾了一下,淡淡地道:“当然去!毕竟我曾经答应神念陌,说要在人前说清楚,还他一个清誉的。”
大蚌:“……”
……
仙花会,是婆娑界有名的盛会。
每年的三月份召开,说白了和传说中的王母娘娘的蟠桃会差不多,是仙帝和众仙僚互相联络感情的大聚会。
这仙花会一般是三月中旬开,但今年提前了半个月,三月初众仙们就接到了帖子。
仙帝的面子还是很大的,婆娑界有头有脸的仙家,凡是接到帖子的都赶来了。
琼楼玉宇间,各种仙花点缀其间,一盆盆,一簇簇开的泼辣茂盛。
仙帝待客的瑶池居布置的花团锦簌,在瑶台上列了无数桌椅,桌上海陆空毕呈,异常丰盛。
还不到时间,众仙家已经纷纷赶来了,瑶台上人头攒动的,大家互相寒暄问好,倒也十分热闹。
人多的地方八卦就多,谈资也多。
今年的谈资尤其的多,譬如仙宠失踪案,譬如云烟离造反案,而今年最火爆的话题自然就是鬼脸神秘人和神念陌之间的事。
这些仙家们早听了无数版本,在仙帝没来开席前,大家三个一群,五个一堆,聚在一起低声讨论这些事情。
当然,因为这两个当事人身份很高,大家讨论的时候,言谈之间还是留了余地的。
神尊夫妇在婆娑界那是一个传奇的存在,曾经拯救了这个世界,大家对神尊夫妇那是满心的敬佩和感激,自然对他们的儿子神念陌也分外关心……
又因为大家普遍没有见过神念陌长大的样子,所以在大多数人的意念中,神念陌还是个孩子。最多就是情窦开的早了点……
所以大家谈论起这件事来的时候,就显得顾惜玖这个神秘人太没节操了些,连孩子也不放过……
在谈论的过程中,大家自然也谈到了顾惜玖的容貌问题。
毕竟顾惜玖出现时绝大多数是戴着面具的,身上穿的袍子也看不出身材,如果不是得到确切消息,大家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男是女……
顾惜玖就是在风云谷里真正现出真容来一次,而那一次的观众都是十位宗师的门下。
而十位宗师对顾惜玖没好感,连带着他们的弟子对顾惜玖也没好感,而且十大宗师也严告过众弟子,让他们出外时不得言人是非,更不得泄露顾惜玖在谷中那些事。
所以他们在外面行走的时候并不多话,偶尔听到别人说起神秘人容貌丑陋时,他们并不插言纠正。
当有人问到他们那里时,他们也只是一笑了之,并不评论。
最多说一句‘修仙者修行的是心,何必在意容貌美丑?’
于是,这一句话被大众解读成‘神秘人确实丑,只是十大门派的人厚道,不以她容貌丑陋说事。’
当然,十大门派中也有人听不下去,为顾惜玖出头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