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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袖兰宫全文阅读

作者:miss_苏     领袖兰宫txt下载     领袖兰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卷41、后悔放你走(9更)

    雪域十月里的事,传回京中时,已是十一月了。

    这个月皇帝回銮,那拉氏和舒妃随驾而归。

    六宫众人都在私下议论,那拉氏和舒妃谁肚子里怀上了皇嗣,婉兮却都顾不上,在宫里只焦急地等着雪域的消息。

    玉壶与她的通信,便是路途艰难,从前怎么两个月也有一封来。可是后来不知怎么就忽然断了,几个月都没有音信。

    婉兮心下便直觉不好。

    大清江山东西南北数千里,朝廷与边疆之间的维系,全都依靠驿站传递。若驿路传递断了,那遥远的边疆便成了断线的风筝,谁都不敢保证风筝一旦断线而去,将飘向哪个方向,那片疆土将最终发生何样的离乱。

    若这次书信中断便兆示雪域生变,婉兮便日夜都要为玉壶和傅二爷担忧。

    宫里其他人都明白婉兮的心情,便没有在皇上回銮之后,拿那拉氏和舒妃的事儿到婉兮面前聒噪的。唯有五妞不明就里,这便忍不住到婉兮面前嘀咕。

    “……主子,各宫都在打探消息,想知道这回究竟是皇后还是舒妃有了孩子。主子怎么坐得这么稳当啊,也不叫奴才们出去打听打听?”

    婉兮眯眼盯住五妞,“不如我去向皇后请安,再去看望舒妃。当面看清楚,便什么都知道了。你陪我一起去,如何?”

    五妞面上便涌起喜色,“自然好!主子,奴才伺候主子更衣。”

    婉兮砰地一拍桌子立起:“可是不管是皇后有了孩子,还是舒妃有了孩子,又有什么分别?谁有了孩子,又与我有何相干?为什么这会子身在后宫里,这会子就非得去关心这些?”

    五妞愣住:“主子……这宫里有恩宠才能有孩子,有孩子才能有倚仗,才能固宠,才有将来啊。”

    婉兮凝住五妞,含笑点头:“你也算是此中的明白人了。你若能获皇恩、得进封,你必定是后宫里活得明白剔透的宠妃去!”

    五妞惊得面色一变,“奴才绝没有此等用心!”

    玉叶闻声从外头走进来,使劲忍着满肚子的火气,只上前低声与婉兮耳语:“主子,毛团儿从养心殿打听回来了……”

    等了这么久的消息终于等回来了,婉兮却反倒脚一软,竟都站不稳,跌坐下来。

    她抬眸望住玉叶,用力地笑:“我知道玉壶没事,是不是?傅二爷和玉壶,都吉人天相,他们两个,一定都没事,是不是?”

    婉兮下意识闪躲玉叶的眼睛,站起来开始胡乱地忙起来,“……既然驿路重开,既然朝廷的大军已经进驻。那玉壶和傅二爷一定就要回来了。我这便去跟皇上请旨,叫玉壶进宫来看我。”

    “我好想她……她进宫来请安,我便怎么都得留她多住几天。什么劳什子的宫规,我不管了!我非要她还跟从前一样,在咱们宫里陪着我说话,守在碧纱橱外在我睡不着的时候给我讲故事……”

    “主子……”玉叶上前抱住婉兮,也是泪下。

    婉兮死死忍着泪,盯住玉叶:“我后悔了妞,我后悔了让她出宫。我真应当狠心些,让她永远留在宫里陪着我,让她哪儿都去不了。”

    ------题外话------

    谈到乾隆时代,大家更耳熟能详的是那些野史、花边新闻,可是对于那个时代真正值得传诵和铭记的却知之甚少。便如这一段,为了维护雪域的统一,三百年前曾有人那么慷慨赴死。作为一个作者,既然写乾隆时代,我就有义务写出来,叫大家都知道。尽管这不“小言”了,可是我相信亲们会明白,这比写几章小言更有意义。明天见~~

四卷42、一线生机(1更)

    “主子先别着急,啊。”

    玉叶抱住婉兮,先抹去自己的眼泪。这会子主子更是急痛攻心,她便得比主子更冷静些。

    “主子您先别哭,听奴才把话说完。雪域传回来的信儿,只确定傅二爷和拉布敦的尸首,两人都已经慷慨殉国……除了二位大人之外,行署中从死者,还有千总两名、兵四十九名、商民七十七名。因逆贼用了炮火,故此那些尸首残缺不全,尚无法确定玉壶是否就在其中……玉壶目下,生死未卜。”

    婉兮捉住玉叶的衣袖,抬眼定定望住玉叶的眼睛。

    “玉壶尚且还有一线生机么?”

    玉叶也是含泪摇头:“奴才当真也想不出来。只是奴才心下总想着,玉壶等了傅二爷一辈子,终于得以相守,便是傅二爷自己决定赴死,却也定会竭力保玉壶一线生机。”

    婉兮深吸一口气,坐下。

    “仔细与我说说,傅二爷殉国前后。”

    细细辨别那过程的前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寻得玉壶生死下落。

    玉叶道:“……傅二爷以朝廷诏书到达,派人请郡王那木扎勒赴行署跪接圣旨。那木扎勒被傅二爷成功诱至,登楼而上。”

    婉兮轻轻眯起眼,仿佛那片阴云密布之下的雪域,已然呈现在眼前。

    “傅二爷果然有勇有谋!那一刻身在雪域,已成孤军,却还能想到法子将那木扎勒诱至……那木扎勒本越是狡猾之人,竟然肯被傅二爷诱至行署,都是因为傅二爷的主意拿得好,且干净果断。”

    “那木扎勒既然已经截断塘汛,令朝廷与雪域之间的通信断了数月,忽然听闻朝廷诏书到了,他自然心生疑窦。既有可能怀疑有诈,却又担心当真是朝廷还有法子与雪域书信往来,这样他的行迹便会全数败露。故此他尽管心疑有诈,却还是忍不住要亲眼前去验证是不是真的有诏书来。”

    玉叶点头:“所以雪域那会子情势已经十分危急,那木扎勒本已是对傅二爷甚为防备,可是他那天还是去了。”

    婉兮轻轻摇头:“他就算去了,外头一定安排手下,一旦情势有变,必定玉石俱焚。”

    玉叶眼中已是含泪:“正是如此。拉布敦手捧假的圣旨,那木扎勒在刚跪倒在地,傅二爷便手起刀落,将那木扎勒人头砍下!”

    “可是那木扎勒留在楼外的手下,便以火枪、火炮发动攻击。傅二爷身中三枪,本尚且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傅二爷却不愿苟活,更不愿落入叛贼手中,便挥刀自刭……”

    婉兮紧紧闭上眼,眼角泪水滑下。

    “傅二爷原本可以不死……他不是死在叛贼手中,而是挥刀自刭……”

    婉兮为傅恒殉国而落泪,心思却又不由得沿着傅恒之死前后努力思忖。

    她一把抓住玉叶:“傅二爷身受重伤,若有人及时赶到,说不定傅二爷还有活下来的希望。可是傅二爷宁肯死去,宁肯挥刀自刭……是不是就是为了不成为那个人的累赘,就是想叫那个人能独自逃生而去?”

    ------题外话------

    亲们早~~

四卷43、有人笑,有人哭(2更)

    既然玉壶生死未卜。

    既然还没确定找到玉壶的尸首。

    既然傅二爷殉国之前还曾有过那样一个空当……

    “那我就宁肯相信玉壶还在人世!”

    婉兮腾地站起,疾步朝外去,“我去养心殿求皇上。不管生死,他们都一定要找到玉壶。我总归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玉壶尚且有一线生机,我决不能叫她一个人流落在雪域……”

    她疾步朝养心殿去,心中无声悲哭。

    傅清殉国,朝廷必定加功进爵,为他子孙后代世袭。可是玉壶呢,玉壶现在甚至已经都不是傅清的格格。便是朝廷如何恩恤,却也都与玉壶无缘。

    她便千万不要做傻事,千万不要一个人流落在雪域……

    那样的地方,人情迥异,她一个人要怎么才可能活得下去啊?!

    婉兮奔到养心殿,却发现自己已是来迟之人。

    皇后那拉氏、舒妃等人原来都已先到了。

    虽然一时六宫齐集,神色却是与婉兮不同。她们陪着皇帝说话,面上都带了些喜色。

    婉兮这样带着一脸悲愤走进来,殿内的众人都抬眼惊愕望过来。

    皇后那拉氏抬眼看罢,轻笑一声:“令妃这是怎么了,竟然是铁青着一张脸来的。怎么,你是不愿意听见舒妃遇喜了?”

    婉兮脚步一顿,心下狠狠一撞。

    抬眼迎向那拉氏去,然后再转向舒妃,转过众人,最后望住皇帝。

    皇帝眉尖掠过一丝尴尬去,起身朝婉兮伸手:“令妃,你先坐下。朕一走这三个月,中间有许多事,总要一件一件与你们说。”

    婉兮却收回目光,只淡淡抬眸迎上舒妃去,努力一笑:“舒妃遇喜了?我真是后知后觉,这里给舒妃道喜了。”

    舒妃便是坐着都是小心翼翼,说话都是慢慢悠悠,对着婉兮缓缓抬眼,静静一笑:“多谢令妃。我的孩子,也是姐妹们的孩子,这喜便非我一人之喜,而是六宫姐妹们的同喜。”

    婉兮目光掠过六宫众人。可不,不管她们心里怎么想,可是这面上都是一团喜气,当真都是六宫同喜呢。

    婉兮努力地笑,只是这一会子心里更重的是玉壶的事,故此那笑总有些勉强。

    “舒妃说的是。十一月是皇太后圣寿之月,接下来又是过年,皇嗣的到来更能为宫里增添喜气。”

    尤其是九阿哥去年夭折,大阿哥今年薨逝,两个皇子的离去给皇室子嗣一事上蒙上了太多的阴影。一个新生的孩子,的确可以冲开这些阴霾去。

    只是婉兮只觉自己的心下反倒更是坠坠沉重。

    那拉氏勾起唇角,“令妃说得高兴,可是这脸上却怎么摆着这样一副面孔?难道令妃嘴里说的与心里想的,并不是一回事么?”

    那拉氏站起来,走到婉兮面前,近距离凝视婉兮神色。

    “从前宫里遇喜,都是皇上潜邸里的老人儿。这回舒妃遇喜,倒是头一个皇上登基之后选进来的新人。这宫里,眼见着也要一代新人换旧人,你自己也是新人,难道你就不高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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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44、一声都不出(3更)

    此时面对众人,婉兮也只能深深埋下自己心下的疼痛。

    毕竟玉壶的生死,对于眼前这些人来说,毫无关联。便是她的心上千疮百孔,人家又凭什么要心生同情去。

    她深吸一口气,迎上那拉氏的眼:“主子娘娘说,这宫里要一代新人换旧人?妾身倒从未存过此等心思。”

    婉兮眸光掠向纯贵妃、嘉贵妃去,“皇上潜邸里的老人儿,此时宫中都是举足轻重。纯贵妃、嘉贵妃必定还能为皇上诞育子嗣,便是主子娘娘自己,”婉兮故意停住,眸光上下扫过那拉氏,“难道主子娘娘就不希望替皇上诞育嫡子,承继大统了么?”

    那拉氏面色勃然一变。

    婉兮垂首淡淡一笑,“主子娘娘方才还说妾身面色不好,可是妾身瞧着,主子娘娘的面色倒是与妾身没什么分别。”

    婉兮刚进殿时,因心有所系、脚步匆匆,冷不丁听说舒妃遇喜之事,有些没站稳脚跟。不过这几句话之间,已经迅速将情势扭转。这一会子众人的目光倒是又都投向那拉氏去了。

    皇帝唇角轻轻勾起。便是语琴和婉嫔也放下心来。

    那拉氏高高抬着下颌,睨着婉兮,倒也很快平静下来,淡淡一笑。

    “皇上登基之后选进来的新人里,你与舒妃如今位分最高。如今舒妃已经遇喜,她比你还小着一岁,倒是抢到你前头去了。舒妃得以为皇家开枝散叶,令妃你倒是也好好调理调理身子,也是时候该给皇上添个皇子或者公主了。”

    孩子的事,是这宫里所有没有孩子的女子共同的痛处。以婉兮的血统和出身,无子而封妃,婉兮的痛便自然比旁人更重。

    婉兮深深吸气,迎住那拉氏点头一笑:“妾身多谢主子娘娘体恤。妾身无以为报,便也以主子娘娘自己的吉言回报——妾身也祝主子娘娘早育嫡子,令皇上安心,社稷安稳。”

    婉兮来之前,养心殿后殿西暖阁里,好歹还算面上一团和气。可是这会子话便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纯贵妃等人带头起身告退,皇帝亲自给舒妃写了几张方子,便也叫六宫散去。

    皇帝最后只道:“令妃来得晚,朕前头说的话有些没听全。令妃留下,余者退吧。”

    婉兮直直站着,等众人鱼贯而出。殿内光影幽暗,那些人却一个一个身上金丝金鳞。当那些金丝金鳞游动而去,便仿佛将这世上的光都带走了,叫这殿内更加幽暗。

    她侧身站得笔直,故意不看向皇帝。

    她只觉心内梗着,那根刺那么直那么粗,就顶在她五脏六腑里,抵在她嗓子眼儿上,叫她弯折不了,柔软不下来。

    她也不知道那根刺究竟是什么,是傅二爷的死,还是玉壶的生死不明,抑或是舒妃的遇喜,还是那拉氏的祸水东引。

    她也不想去分辨,只怕分辨了去便会掉下泪来。

    殿内一片鸦雀无声,静得只觉那西洋钟的嘎达声叫人心慌。

    皇帝一声都没出,只是站起身来,走下龙椅,走到她身边,伸臂将她拥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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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45、也痛(4更)

    他拥住她的刹那,她那狠狠忍住的泪,终究还是一点点濡湿了睫毛去。

    她不想落泪。

    可是当他的怀抱圈来,当他那熟悉的气息时隔三月再度将她包围,她身周这一方小小的世界里满满的都是他,她便怎么都控制不住了。

    她依旧直直地站着,不肯同往常一样伸出手臂去回抱他。

    只是沙哑地低喃:“……爷,您怎么,才回来呀。洽”

    其实心下明明知道,皇上无论是在京师还是在外,没有一天不处理国务,每天的诏书谕旨还是打上“行在”的戳记,在全国通行无碍。

    或者说,即便是皇上就在京师,未曾出行。可是朝廷与雪域的通信已经断了数月,更兼之山迢水远、道路艰险,那雪域间十月里发生的事,他也只能直到今日才能收到钤。

    可是……她这会子就是忍不住想,或许如果皇上在京里,在她身旁,那她就能多个主心骨,就能在乍然听说傅二爷和玉壶的事时,不至于如此承受不了。

    皇帝抱紧了她,也轻轻闭上了眼睛。

    “朝廷驿站传书,通常最快只是六百里加急。这次班第他们是用了八百里加急,可是雪域冬天的路太过艰险;便是连接雪域与平地的蜀道,也是难上加难。咱们能在这会子收到战报,路上已是跑死了多少匹御马级别的驿马……”

    “我也痛心,十分沉重。我会追赠傅清、拉布敦为一等伯;赐傅清子明仁、拉布敦子根敦为一等子,世袭。”

    婉兮这才能转动了身子,却是一张嘴,便哭出声来:“我知道皇上定不会亏待傅清、拉布敦。可是恕奴才私心,奴才可不管皇上追赠他们什么,又由他们哪个儿子继承。奴才,奴才只想知道玉壶的下落,想知道她究竟是死是活!”

    “总归,傅二爷追赠了什么,对于她来说也比不上一个大活人;便是那明仁,也不是玉壶的孩子……”

    皇帝喉头也是哽咽,“我当然明白你的心思。我也在班第的密折专奏里,私命他派人寻找玉壶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皇帝深吸一口气,“可是爷却还是要说:此时朝廷大兵刚至雪域,平叛与平定雪域人心,事务繁杂,便是班第亲自派人去寻,也不敢保证立时便能寻得。”

    皇帝拢住婉兮的头,声音也低沉沙哑下来:“九儿,朕是天子,朕是要顾着玉壶的死活,可是朕——不能只顾着一个人的死活。我的话,你可明白?”

    婉兮终是放声大哭:“奴才明白……可是奴才,却承受不住。”

    皇帝拍拍她:“那就大声哭几声,爷陪着你。这会子别说你,爷自己何尝不想落泪?可是爷是天子,再大的事,爷也不能掉眼泪。爷这会子除了顾着追恤傅清、拉布敦等功臣之外,爷更得想着如何叫雪域平定下来,如何灭了准噶尔想要私吞雪域的野心。”

    “郡王治理雪域的规矩,到这儿已经出了问题,爷便更要想着,这个规矩该变一变了。从此后不再设郡王治理雪域,该将整个格局彻底换过……这些都是爷这会子心上更要紧的事。”

四卷46、灰心(5更)

    婉兮抬眸望向他:“爷?”

    皇帝眯眼望向窗外,“九儿,该如何告慰死去的傅清和拉布敦,该如何叫生死不明的玉壶欣慰?在爷看来,那便是圆满他们用性命去换的那个遗愿!”

    “他们是为了朝廷慷慨赴死,他们想要守护的是雪域那一方天地的安宁,爷这会子与其有工夫与你一起落泪,不如早早揆定政令,叫雪域这一次反叛再无卷土重来之机!”

    “唯有雪域尽快恢复平静,唯有叫他们在天之灵此行不远,能亲眼看见,才能告慰他们。”

    皇帝垂首,以额头抵住婉兮的额头达。

    “若想流泪……待得雪域荡平,叛贼服诛那一刻,咱们再举杯、落泪。”

    撸.

    皇帝的刚毅,撑起了婉兮那一颗快要承受不住的心。可是她终究不是男儿,她的泪还是滚落眼眶。

    “爷,奴才好担心玉壶,恨不得这会子能肋生双翼飞到雪域去!”

    皇帝紧紧攥住婉兮的手:“……爷也自私。故此这个念头,你想都别想!”

    婉兮被皇帝困在怀中,虽然明知无法化身飞鸟,可是这一刻却还是忍不住心字成灰,总觉自己就算苟活在这宫中,对一切事都无能为力,救不了玉壶,生不出孩子,眼睁睁要每日里看着五妞在眼前走来走去……全都不能自主。

    这样地活着,又如何比玉壶那样陪着傅二爷慷慨赴死更好?

    这样地活着,又与死了,有什么太大的分别?

    婉兮越想越灰心,竟至支撑不住自己,脚踝一软,身子便从那七八分高的旗鞋上摔倒下来,跌坐在地。

    皇帝一惊,伸臂去揽,却也因猝不及防而没能扶稳。

    婉兮还是崴了脚。

    十年前进宫,她便是以摔了门槛、崴了脚脖子为借口。想借此逃避入宫,想借此远远躲开成为宫中女子的命运。

    可是既然逃不开、躲不过,她这些年便是如履薄冰,一步一步仿佛走在刀尖之上,她还是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了。十年的后宫路,她从一个不懂事、受人算计的小姑娘,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她走上妃位,创造了大清后宫出身自内管领下、却无子而封妃的前所未有的新例;她走到了有能力保全自己,不再忍让,敢于与这后宫里任何一个人分庭抗礼的地步。

    可是今天,却还是真真正正地歪了脚脖子去。

    再站不住,再行不稳。便是有皇上陪在身边,便是皇上一如十年来一样,用他自己支撑住她,她还是忽然觉得,一切都那么力不从心,便再站不起、走不动了。

    十年可以走过来,她不是胆怯,她也不是怕累,她只是——看不清那遥远的未来啊。

    在她前面,究竟有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在等着她?

    她能确定的是,等在前方的必定是衰老、是容颜渐褪,是那谁都逃不开的死亡。

    那么当这条路一直朝前走下去的话,她若还是没有孩子,是不是终将在这条路的尽头之处,等着她的只是这后宫里诸多女人一样的孤单、寂寞,死后便连坟墓上都没有一碟供果、一抔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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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47、病倒(6更)

    婉兮病倒了。

    却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太医院里几位御医都具体说不出什么病根儿来。几位御医在一起参详了好一会子,最后也只是说心下悒郁所致。当静养,不理烦心之事。

    那拉氏看罢脉案,又亲自问了方子,便点点头:“想来是令妃这些日子来佐理内政有干系。本宫陪皇上出巡三个月,回来令妃便病倒了,这自然是直接的因果。”

    “本宫看着都心疼。不如便暂时免了令妃的佐理内政之事,永寿宫从今日起关起宫门,免了令妃向皇太后和皇上的晨昏定省。叫令妃安心养病吧。”

    那拉氏说罢,抬眸瞟了语琴和婉嫔等人一眼:“我知道你们素来姐妹情深,可是这会子令妃病了。姐妹情谊也没有养病要紧,更何况你们必定也是希望令妃早日康复的吧?故此本宫这会子可与你们说下:六宫诸人,尤其是与令妃姐妹情深的,这会子也都少来永寿宫打扰。谁敢擅自上门,扰了令妃的静养,本宫必定拿你们是问!钤”

    那拉氏说着伸手向塔娜,“取一对腰牌来。”

    腰牌是白玉鸱吻的形状,上头钤着皇后的宝印洽。

    那拉氏将那腰牌一分为二,呈阴阳两面,一面交给玉叶,一面交给塔娜:“从今日起,为了令妃静养,出入永寿门都要凭这一对腰牌。永寿宫里人出门,要执腰牌到门上登记;外头人若有事要进永寿宫,也要先到本宫的宫里,向塔娜请腰牌,问明了事由,才赐下腰牌。”

    玉叶捏着那腰牌,气得浑身轻颤。

    “只凭一对腰牌,一次便只有一人能出入。既若此,又与将永寿宫人全都圈禁了,有何区别?”

    那拉氏瞟着玉叶便笑了:“哟,这是谁呀?敢与本宫这样直眉楞眼地说话?”

    塔娜在耳边说了。

    那拉氏便是寒声一笑:“哟,原来是永寿宫的掌事女子啊!果然了不得,永寿宫里掌事儿的女子,在本宫这正宫皇后面前,都敢这样说话了?这永寿宫里怎地就这样没规矩?”

    婉兮这会子心如死灰,躺在暖阁里,由玉函和五妞服侍着。这会子顾不上。

    玉蕤见状,便也顾不得什么,赶紧上前按住玉叶的手,低声嘱咐:“……主子病着呢。”

    玉叶醒悟,紧咬嘴唇,跪倒在地,咚咚磕头:“奴才该死!奴才是心急本主儿病了,这便口无遮拦。”

    那拉氏横了玉蕤一眼,“你又是谁?看你服色,不过是一个二等女子,这会子不在门槛外头伺候,谁准你擅入殿中,在本宫面前说话?”

    玉蕤也赶紧跪倒,“奴才也是心急本主儿病情,这便偷偷进来看看主子。主子娘娘位正中宫、母仪天下,定然以慈母之心体谅奴才。”

    那拉氏看得都笑了,“哎哟,瞧瞧,果然一个是令妃身边儿的女子,可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巧言令色,可真会说话儿。”

    玉叶已是快将嘴唇咬出血来。

    玉蕤忙攥住玉叶的手,两人一起叩头:“皇后主子才是六宫之主,奴才等虽分在永寿宫里,却一体都是仰承皇后主子的教导。”

四卷48、恨得牙根儿痒痒(7更)

    回到承乾宫,回忆起之前永寿宫的情形,那拉氏按捺不住的愉快。

    从前她是摄六宫事皇贵妃时,有些事还不能单独做主,总要问皇太后,问过皇上,甚至要问过内务府大臣方可行事。可是这会子她已经位正中宫,且已谒陵,告祭给了历代先帝,这个位置便是稳稳当当的了,她这才真正握稳了皇后的权柄去,做事才有了杀伐决断的魄力去。

    她早想这样好好整治永寿宫去,这一回终于多年心愿得偿。

    塔娜含笑送上奶茶,“主子利用舒妃遇喜的事儿来打击令妃,果然叫令妃病倒了。令妃若不病倒,主子还没有今儿这样处置永寿宫的口实。该说令妃病得时机真是好。”

    那拉氏勾起唇角,“皇上此次出巡,为的原本就是本宫继立中宫,谒陵告祭列祖列宗,故此就算有人该有孩子,也只该是本宫。洽”

    “结果怎么都没想到,皇上竟然把舒妃叫去了。本来唯有本宫独享与皇上相处,却叫舒妃给抢去了。结果回到宫里来,该有孩子的本宫空着肚子,舒妃却有了!”

    “本宫刚刚正位中宫,又刚刚告祭完祖宗,正是本宫在这六宫之中地位达到顶峰之时……回到宫里,六宫皆猜测,便是咱们自己宫里人都盯着我的肚子看——结果,本宫的肚子还是空的,倒是舒妃有了孩子!这便谁猜不到,那三个月里,皇上事实上是给谁恩宠更多?!钤”

    那拉氏越说越气,紧紧攥住指头,闭上了眼。

    在这后宫里,她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当上皇后,终于不用在屈居旁人之下,可是在她的刚刚册封的时候儿,却是舒妃有了孩子!

    这叫她忍不住想起当年。孝贤皇后刚嫁入潜邸,结果却是大婚次月,传出当时还是普通格格的哲悯皇贵妃先遇喜的小心来!

    她不愿意拿自己跟孝贤比,可是前后的事儿却偏偏这样巧合。皇上一向打压正室,她从前喜闻乐见,可是她却总觉着这样的事儿本不该轮到自己身上。

    可是舒妃的孩子就是这么来了,她遮不住、盖不住,还得打掉牙齿和血吞,言笑晏晏陪着皇上一起乐!

    ——谁让她是嫡母啊?

    此次出巡谒陵,塔娜是跟在那拉氏身边的,她知道主子的苦楚。即便皇上出巡在外,巡幸之处多为名寺宝刹,便是途中行宫也多是寺庙,更有正定府等地的阅兵,故此皇帝在这些行营之中都是独居,并不召幸那拉氏和舒妃中的任何一个。

    可是这三个月算下来,皇上也总归与舒妃在一起的夜晚居多。

    逼到绝处,主子熬不住,便索性拿起祖宗规矩,以皇后正妻的身份,每当舒妃侍寝的夜晚,便到皇上的寝殿外跟敬事房的太监一起算时辰、叫起儿。

    那些时候,舒妃仓促入内,旋即便仓促而出,便是一向端庄矜持的名门闺秀,也终于在走出皇上寝殿之时,盯向主子来时,两眼掩藏不住的怨恨。

    可惜祖宗规矩就是规矩,舒妃被打断好事,出来却还要向皇后谢恩,叩谢皇后以妇德教导。

四卷49、以绝后患(8更)

    这些出巡路上的事,这点子只存在主子和舒妃之间的心结,外人都不知晓,也只有皇上和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奴才方知道罢了。

    主子是看令妃不顺眼,可这是多年的宿怨,倒是没那么不共戴天。终究令妃那样的出身,加之没有孩子,怎么都威胁不到主子今日的正宫之位去。

    可是舒妃却不一样了。凭舒妃的家世,在皇太后心中的地位,如今再多了一个孩子……主子心中的惶恐才会那样甚,才会那般在途中便沉不住气了。

    主子与舒妃之间,这会子倒真成了势不两立去洽。

    若叫舒妃生出一个皇子来,难说皇上和皇太后不趁势进舒妃为贵妃、皇贵妃去!到时候主子的中宫之位,便将受到最大的威胁。

    可是舒妃命好,这会子有了身子了。主子便是窝了一肚子气回宫来,也一时暂且不好拿捏舒妃去。若舒妃肚子里的孩子有半点闪失,便所有人都会怪在主子头上去,那主子等了二十年好容易来的皇后之位,说不定便也没了呢。

    到时候别说皇上,就连皇太后也不会原谅主子吧。

    主子这一口气忍不下,幸好这会子令妃病倒,倒是正好趁着这个理由给发出来了钤。

    塔娜也道,“主子好歹暂且忍那舒妃一时,等她孩子生出来,咱们再算账不迟。这会子先趁机杀杀令妃的威风也好。”

    那拉氏深深吸气,“令妃倒也罢了,这回本宫处置完,她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倒是她宫里哪个小丫头,究竟是个什么来路?十几岁,年岁不大,就那么伶牙俐齿,倒比令妃身边儿那个掌事儿的女子更为老成。”

    塔娜想了想,出门又去问了问宫里其他几个女子,这才回来禀告:“……奴才从前只知道她叫玉蕤的,因年岁小也没怎么留意她家世。这会子奴才也是才知道——主子道,她是谁家的女儿?”

    那拉氏便一皱眉:“怎么,她的家世还有什么说道?”

    塔娜轻哼一声:“原本没什么说道,她家并非内务府旗下世家,故此她进宫有几年了,奴才们也没留意过她——可是这会子,她的身份却是不一样了。”

    那拉氏一挑眉,“怎么说?”

    塔娜抿了抿唇,“她阿玛是德保。”

    “德保?哪个德保?”那拉氏不由得眯眼看过来。

    满语名,重名甚多,便是这德保,朝中也另有几个。

    塔娜便笑了,“便是去年顶替了傅恒,新擢的那个总管内务府大臣德保啊。”

    那拉氏也吓了一跳,“是他?他才三十二三岁,竟然有了这么大一个丫头?”

    塔娜点头,“奴才也是因为他的年岁,故此全然没往这儿想过。刚才问清楚了,奴才也是吓了一跳。”

    那拉氏一拍桌子,“怪不得今儿这丫头伶牙俐齿,便是当着本宫的面儿说话也毫无惧色。一句一声的,倒是将本宫都给噎着。一看倒像是个家里头有些分量的。你这样一说,便正好对上了。”

    那拉氏不由得抚着手中那串碧玉的十八子冷笑,“这是令妃的助力。得剪了,留着是后患。”---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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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50、原来是他(1更)

    塔娜听了一怔,“主子是要除了那小丫头?只是这会子永寿门已是封了,那小丫头出宫来也不容易,咱们便是拿捏她,怕也一时半会儿不容易成事。”

    那拉氏唇角轻勾,“本宫拿捏她一个小丫头作甚?她年纪还小,这会子在宫里也还是兴不起什么风浪来。本宫真正在乎的,是那个德保。叫永寿宫有个内务府总管大臣当左膀右臂,这总归对本宫不利!”

    塔娜有些为难,“只是那德保虽然年轻,可是做事倒也素来谨慎……撸”

    那拉氏却走了一会子神,缓缓念叨,“德保?你这样说,本宫倒是想起来了。这次皇上带咱们出巡,随驾伺候的内务府大臣,不就是他么?”

    塔娜回想一下,便也点头,“正是。”

    那拉氏便忍不住迭声冷笑,“……那舒妃那一应的吃穿用度便都是他承应的喽?当真够孝心啊,舒妃这一路上的待遇,半点都不比本宫低!”

    那拉氏笑罢,便是将指节敲在桌面上,当当有声,“原来该是你的冤家,怎么都能撞上,我说这一路上内务府怎么对舒妃那么孝敬呢。我还以为是皇太后的授意,后来或者是舒妃有了身子的缘故,如今看来,却反倒有可能跟永寿宫有关……”

    那拉氏眯起眼来,抬眸望向塔娜,“看来令妃和舒妃,当真私交不错啊!”

    达.

    婉兮这会子一病,便连皇太后的寿宴都无法参加。

    皇太后寿宴上,今年的人还格外多。皇帝自十二年十二月那会子定了“庆贺皇太后寿辰,许二品命妇入班”,除了往年寿宴上的六宫嫔妃、宗室福晋之外,这便又多了二品以上的命妇。内务府筹备各项,一时忙得也是地覆天翻。

    寿宴前日,皇后那拉氏亲自检视寿宴筹备各项。

    世上凡事都讲规矩,宫里便是这世上规矩最严的地方儿,一应用度,大到座位的排列次序,宴桌摆设的张数、规制,桌袱和椅袱的颜色、绣花;小到一个汤匙儿的釉色花纹,都是要严格区分等级的。

    便如宴会上最显眼的瓷器,便是皇太后、皇帝和皇后用黄釉盘碗,贵妃和妃只能用黄地绿龙盘碗,嫔是蓝地黄龙盘碗,贵人用绿地紫龙盘碗,常在便只能用五彩红龙了。

    便是六宫嫔妃,这盘子碗便这样多的区分,更何况今年还要再加上二品以上命妇,盘子碗的规制就又多了不少,若不熟悉这个差事的,难免出些差错。

    那拉氏检视这些瓷器也更用心。她看完了旁人的,一样一样倒也满意,最后走回皇后的餐桌前,便不由得笑了。

    她看塔娜一眼,塔娜随即拎起一副盘碗便喊,“这盘子碗是谁管着的?”

    皇家宴会,瓷器最为要紧,便一向都是分一个内务府总管大臣亲自来管着。

    皇后问起,德保闻声赶紧跑上来,远远跪倒。

    “回主子娘娘,这盘子碗是奴才管着。”

    皇后便笑了,“瞧着眼生,本宫倒叫不出你的名字来。”

    德保赶紧回话,“奴才德保。去年才正式上任,主子娘娘看着眼生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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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51、大不敬(2更)

    “不光本宫看着你眼生,你看着本宫也应当眼生吧?这倒不奇怪,终究你是外臣,本宫是后宫,咱们寻常也不得见。只是你就算不认得本宫,你也总该认得本宫的位分。既然你是总管内务府大臣,你就更应该明白宫里由位分对应着的规矩!撸”

    那拉氏嗓音陡然一寒,“你瞧你这给本宫预备的,是什么盘子碗?”

    德保心下便是一凛,抬眸望过去。

    皇太后、皇帝和皇后用的是黄釉盘子碗。这黄釉是通体明黄,并无杂色。便是那盘子碗上雕的龙纹,也都是一水儿的明黄一色。这样的颜色便在嫔妃所用的五彩斑斓里卓然独立,显示着这三个人在世上至高无上的地位。

    此事绝不容出错,否则便是大不敬之罪。

    德保急忙抬眼瞟过去,待得看清了塔娜手里拎着的碗,倒是先松了口气下来。

    那碗是黄釉没错,不沾半点杂色。

    德保便朝上叩头,“回皇后主子,这是黄釉盘子碗。中宫当用此釉。”

    “黄釉?中宫当用此釉?”那拉氏仰头一笑,笑罢眯眼吩咐塔娜,“给他瞧瞧,他竟是给本宫准备了什么样的黄釉!”

    塔娜躬身听命,然后将手中的碗向德保转了过来——

    “大人请看吧。达”

    德保深吸口气,抬眼望过去。原本心下虽然紧张,却不惊慌,他自己做的差事,他自己心下有数,自信并不会出错。

    可是这样一眼看过去,德保便是狠狠一怔!

    那碗的确是黄釉,从外头看起来半点差错都没有。可是翻转过来,碗里儿却是个白的!

    德保心下轰然一撞,抬眸朝那拉氏望去,已是惊得只剩叩头。

    ——黄釉白里,是皇贵妃该用的釉色。

    那拉氏横着德保冷笑。

    “本宫已然正位中宫,你却还给本宫用皇贵妃的盘子碗。平日不小心,本宫还能体谅你,可是这时什么场合,这是皇太后的寿宴,是本宫正位中宫以来第一次以中宫身份,率领内外命妇向皇太后进宴贺寿。这会子的规矩,便是一丝一毫都错不得的。若有半点差池,都是大不敬之罪;更何况你这般不敬中宫!”

    德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叩头。

    终究这皇后和皇贵妃所用的盘子碗,外头的黄釉是一模一样的,也不敢说准是不是手下人在装盘子碗的时候,只看见了外面的釉色没错,却没仔细核对了碗内的釉色。

    虽然只是半色之差,但这却是涉及皇贵妃与皇后之间,截然不同的身份去!

    “你没话说?”那拉氏耸肩而笑,“那你就是并无隐情。本宫便将你和此事交内务府大臣们去议。该怎么惩治你,该定什么罪,叫他们议定了,给皇上上奏本。”

    永寿宫里,夜色宁静。

    几个女子都围在婉兮的卧榻旁,低声劝说。

    “主子,好歹吃一口吧。”

    婉兮没有明确的病症,也没有哪儿疼,就是对凡事都恹恹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任凭女子们怎么劝,婉兮就仿佛是没听见,神思停留在远处。

    玉蕤忍不住掉下泪来。

    没想到一直恹恹的婉兮,忽然眼珠儿一转,缓缓问:“玉蕤,怎么是你哭了?”

四卷52、醒来(3更)

    玉蕤有一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转头左右去看玉叶和玉函。

    那两人也欢喜得连忙过来扶住婉兮。

    “主子,你醒了?”

    这几天主子都是恹恹的,不是昏睡着了,可是却分明对眼前的事全都不关心了。

    便是眼珠儿都是直直的,好久看不见转上一转。

    达.

    瞧见三个人含泪的模样,婉兮也轻叹了一声,眼珠儿缓缓一转,自己向上坐了坐。

    玉函忙取了个大迎枕给婉兮垫在背后,叫婉兮坐得舒服些。

    婉兮伸手摸了摸玉蕤的面颊,“我看见你在哭……”

    婉兮这样一说,三人强忍的眼泪便都流下来了。

    主子为了自己都醒不过来,却是因为看见她们哭,知道是她们有事,这才回过神来。

    玉蕤这会子反倒不敢掉泪,使劲用衣袖擦眼睛。

    婉兮虚弱地望住她:“你是最坚强的一个。平素就算玉叶哭、玉函落泪,你也总是最冷静的那个。而且就算你要掉眼泪,也往往是躲开去,自己一个人偷偷落泪。”

    “可是你今儿在我眼前,竟是控制不住地落泪。我知道,定是你遇见十分为难的事儿去了。告诉我,竟是怎么了?”

    玉蕤死死咬住嘴唇,却是摇头。

    这会子主子病着呢,她就是再难受也不能在这会子给主子添乱。

    婉兮轻叹一声,“还不快说?我好不容易醒过神来,你若不说,我就又失了魂了去。”

    玉蕤一惊。

    婉兮轻轻摇头,“我这回病,我自己心下有数。我就是病在没办法保护玉壶,恨自己被困在这宫墙里,看似高高在上,实则万事都是无能为力……”

    “我因为没能护住玉壶而病了,难道你们要让我再因为这场病而忽略了你们吗?若你们这会子还瞒着我,等我病好了才听说,到时候木已成舟,你们岂不是想叫我立时再病一场去?”

    婉兮这一席话,说得三个女子都是泪落满面。

    玉蕤终是将她阿玛的事说了。

    她家里在内务府旗下也并非名门世家,这会子出了这样大的事,在宫里能倚仗得上的,也唯有婉兮罢了。可是婉兮还病着,宫门又被封了,玉蕤自己还不忍心告诉主子,这便都窝在自己心里。

    跟主子一样,恨自己救不了自己最亲的人,恨自己被困在宫墙里,凡事无能为力。

    “虽然只是盘子碗用错了,可是却已被内务府大臣议成了大不敬之罪。若上了奏本去,定下罪名,这罪名便是要掉脑袋的……奴才绝不相信是阿玛的错,奴才的阿玛不是这样鲁莽之人!”

    婉兮听罢,微微点头。衾被之中,她的面色还是苍白如纸,可是一双眸子幽深之中,已然坚定下来。

    “我也相信,不是你阿玛的错。从你阿玛替我差红罗炭场的事,我便瞧出他是个安静缜密之人。”

    玉蕤落泪,“可是那白里黄釉的碗,跟黄釉碗,的确是太过相似。我阿玛自己都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检视的时候,的确忘了查看碗里。”

    婉兮虚弱摇头,“皇上登基以来,宫里在皇后之前,没出过活的皇贵妃。慧贤、哲悯二位都是追封,她们生前没能用上这黄釉白里的盘子碗去。”

四卷53、年迈的鸟儿(4更)

    “若说这宫里谁曾真真正正用过这黄釉白里的盘子碗,唯有皇后一个。按着铺宫例,她宫里至少有五十个黄釉白里的碗。她八月册封后就随着皇上谒陵去了,我担心内务府还没来得及将她宫里原属于皇贵妃的铺宫物品都收回……”

    玉蕤便也狠狠抹一把脸,“奴才懂了。那黄釉白里的碗不是奴才阿玛裹乱弄错的,怕更可能是皇后从她自己宫里拿的,当时趁乱放在桌子上,反倒将另外那个黄釉的碗给藏起来了!”

    婉兮轻轻按一按玉蕤的手,“此时与你阿玛同为总管内务府大臣的,有来保、三和、海望和高斌。其中来保的孙女儿曾经是皇后宫里的贵人,三和本就出自那拉氏……且四名大臣都是位高权重,年岁也大。唯独你阿玛年轻、官职也还低,难免在大臣商议定罪之时,他们四个更愿意秉承皇后的心思,将你阿玛往重里议。”

    玉蕤一听便更是含泪,“这会子奴才该怎么办?撸”

    婉兮下意识抬眸望向宫门的方向。

    玉蕤如何能不明白,这会子唯有去求皇上。

    “……可是,这会子便是咱们出入都需要腰牌。门口的人都是皇后亲自派来的。”

    婉兮摇摇头,轻叹一声:“我想剪刀儿了。达”

    三个女子都有些诧异,不过随即便也都懂了。

    门可以上锁,宫墙却挡不住猫儿。

    便是豆角儿它们都不行,剪刀儿上房的本事在宫里可是一等一。

    却可惜……剪刀儿这会子已经不在宫里。

    婉兮又坐直了些,看一眼玉蕤,“叫毛团儿把二又带来。”

    三个女子的眼睛都是一亮。

    婉兮垂眸,静静盯着被子上的绣花,这才问,“……皇上他,回来了么?”

    玉蕤连忙点头:“皇上回来了。今早上听见养心殿那边有动静,东西先搬回来,说皇上晚上怎么也该到了。”

    婉兮点点头,“皇太后的寿宴,在园子里办完,总也要回宫里再办一回的。”

    皇太后喜欢驻跸畅春园,一年中倒有至少一半是在畅春园中度过。此次皇帝回銮,皇太后并未回宫,而是直接到畅春园去了。皇帝送皇后和舒妃回宫来,为了筹备皇太后接下来的圣寿,便也挪到畅春园去给皇太后做寿。

    毛团儿从外头进来,带进二又来。

    这会子宫门出不去,猫又不在,就剩鸟儿能飞越宫墙了。毛团儿也明白主子的心思,不过还是忍不住提醒,“二又叫主子娇生惯养,这些年也没学会送信儿的本事。主子万万不敢将它当鸽子和海东青来用。”

    “况且这会子二又年岁也大了,奴才担心它吃这么胖,连墙都飞不上去……若是远的,总归不成事。”

    毛团儿这话倒把婉兮也给说乐了。

    她是对这二又的确是娇生惯养了。因为它爹妈的缘故,她都舍不得熬它。一只鸟儿若是不熬,不磨灭了性子去,别说听话送信儿,它连一句“谢谢”都说不利索。

    都五岁了,鸟房的太监说,这笼子里养的鸟儿也就能活到七岁。这会子它已经到了暮年,翅膀蹒跚了自是有的。

四卷54、拉屎去就好(5更)

    本来这殿里还是有些愁云惨雾的,这会子叫毛团儿的几句话给说得,婉兮倒是微微浮起了笑意来。

    瞧见主子终于笑了,几个女子便都欢喜得不知怎么才好。

    便是玉蕤,就是再忧心阿玛,这会子便也觉得顾不上阿玛了,只要主子安好,便什么都好。

    婉兮知道他们几个都是什么神情,也有些不好意思,不去看他们,只伸手去拨弄笼子里的二又。

    “不用它飞多远。它只要能从咱们这宫墙,飞进养心殿去就够了。就一道夹道,那么六七尺的距离,它要是当真飞不过去,那我也不把它当成鸟儿了。回头脖子上拴根绳儿,当鸭子养吧。撸”

    见主子笑了,毛团儿便也跟着笑了。

    “奴才忖着,它好歹还能比鸭子轻盈些。夹道那么大的距离,它摔也能摔过去。要实在不行,奴才爬墙头上去,弄个弹弓子把它给射过去,也必定能成的。达”

    婉兮听着有趣,又笑了笑。

    毛团儿还是小心收了笑:“可是叫它过去做什么呢?它不会说话,也不会捎信儿。我师父都抓不住它,皇上也拿它没什么辙。”

    毛团儿曾经训练过它喊“万岁”,指望着皇上来的时候,还能逗皇上一乐不是。可是它学会了,皇上喜滋滋过来等着听,它却喊了个“万子”出来。皇上气得直乐,问它是不是学会了斗麻雀纸牌。

    那会子主子只得脸红跟皇上认了,原是过年的时候才关起宫门来,宫里人一起斗“叶子戏”。主子自己攥一手叶子纸牌,不知道该出哪张的时候,或者想抓一张想要的好叶子的时候,就叫二又来叼。

    黄雀儿叼牌,甚至是算命,都是京城旗人的传统玩儿法,主子这么玩儿也是自然的。谁想到这笨鸟儿该学的学不会,却学会那个了。每次叼着了,就欢欢喜喜给主子报一声儿“万贯”之类的……

    主子那天红着脸跟皇上掰扯,“麻雀、麻雀,这叶子牌既然叫‘麻雀’,那自然跟鸟雀有缘。故此二又学会了才正是应该,才不是奴才叫这扁毛的畜生学坏……”

    那日皇帝笑得哈哈的,那笨鸟在皇上面前便也不算出了丑去,反倒叫皇上格外赐了几斗御贡的好谷子去。

    毛团儿说这话,婉兮便也想起了那会子说麻雀牌的这一幕,便不由得坐在炕上出了半天的神。

    那时候的皇上……她之所以不怕,之所以敢为了自己的鸟儿跟皇上掰扯,就是因为他不像皇上,她心眼儿里也没把他当成皇上。

    皇上在她眼前一贯是那样的,说到底,便连这鸟儿也是皇上赐下的。

    十年了,她觉着自己这十年来在宫里举步维艰。可是回头想想,若没有皇上,她连这十年都走不过来。这十年里多少回,她早已经丢了性命去,连这会子病倒的机会都没有。

    她的指尖微微变暖,拨弄着二又的羽毛。

    “嗯,我知道。我也没让它去送信儿。我就叫它过去拉屎。”

    “主子?”毛团儿险些没呛着,“……拉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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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55、别给他开门儿(6更)

    二又飞出去了。

    婉兮坐在炕上,脸开始红。

    从颧骨红起,一点点向香腮蔓延,最后沿着下颌的线条向唇角合拢。

    玉函瞧见了,不由得担心,上前几度伸手探主子的额头,生怕又是婉兮发烧了。

    玉叶也嘀咕,“主子还没用膳呢。这么发起热来,便是干耗了。达”

    玉蕤便赶紧端起身,在炭盆上吊了个小银吊子,将晚膳里没动过的粥倒在里头热着。待得翻滚了,盛出来放凉,便赶紧送到婉兮炕边儿去。

    “主子既然醒来了,这会子奴才忖着主子也露了笑模样儿在,这便好歹吃一口。便是有些发热,也不至于是干耗了。撸”

    婉兮抬眼瞟了玉蕤一眼,眼瞳里不由得漾起了些光彩来。

    玉蕤瞧见了,便是一喜,将勺子凑近婉兮:“主子,喝一口吧。”

    婉兮却妙目一转,朝炕几上瞟了一眼,“先放那儿。”

    玉蕤一看主子又不吃,便有些急了。

    原本看主子这是有要好了的迹象,这会子怎么又不肯吃了呢?

    婉兮看她一张憋得通红的脸,不由得垂眸,悄然莞尔:“你放那吧,别管了。回头我自然还给你一个空碗去。”

    玉蕤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赶紧求助地望一眼玉函和玉叶。

    可还没等三人参透主子的心思,外头五妞便奔了进来,一脸的兴冲冲,进门就喊:“奴才听见宫门口有动静,好像是皇上来了!”

    婉兮淡淡抬眸与玉叶等人对了个眼神儿,淡淡点头:“我知道了。”

    五妞兴奋得满面通红,立在婉兮炕边儿上,一双眼却不由得水波盈盈,直瞟外头。

    婉兮悄然抬眸望住五妞,忽然道:“五妞,去我的妆奁那,从最下头的抽屉里,把我的金戒指儿给取来。”

    五妞一怔,顾不上看着外头,赶紧扭头回来盯住婉兮。

    “金戒指儿?这会子?”

    婉兮淡淡点头:“嗯,我现在就要。你快去。”

    五妞登时急了,“主子这会子要金戒指做什么呀?主子又不是月信来了。”

    婉兮静静抬眸,迎上五妞的眼,“我的月信来没来,只有我说了算。我说我来了,就来了。”

    五妞也是聪明,不由得面色一黯:“主子是……不想伺候皇上?”

    婉兮垂下眼帘,“不是不想伺候,是见都不想见。”

    婉兮说罢转眸朝毛团儿,“到宫门旁等着去。若是皇上进来了,就告诉皇上,说我好容易吃了药,刚睡踏实。”

    宫内几个女子太监都不由得面面相觑。

    主子原来真的只是叫二又飞过去拉屎的,不是想见皇上的……皇上都来了,主子却摆明了想回避了。

    婉兮挑眸望五妞,“我的金戒指呢?怎么还不去拿?我这会子便是病了,撵不走皇上,还使唤不动你们了是么?”

    五妞一怔,赶紧行礼,这便垂了头去了。

    背影上都能瞧得出,很是有些不理解、不情愿。

    玉叶瞧着五妞走远了,急忙扑过来压低声音问:“主子……当真不想见皇上?”

    婉兮想了想,“你们别管,就照我跟你们说的。就说我吃了药睡了,别给他开门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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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袖兰宫介绍:
入宫了,她的愿望很简单:安安静静当个小宫女,等25岁放出去。
可是!那位万岁爷又是什么意思?初见就为她吮伤口;再见立马留牌子。接下来借着看皇后,却只盯着她看……
她说不要皇宠,他却非把她每天都叫到养心殿;她说不要位分,他却由嫔、到妃、皇贵妃,一路将她送上后宫之巅,还让她的儿子继承了皇位!
她后宫独宠,只能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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