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 想调查多久
乾清宫。
萧敬进入大殿行过礼后，迈着小碎步就跑回到了弘治皇上的身边。
“办完了？英国公怎么说？”
萧敬刚要提庆云候的话语就是一滞，赶紧先回答道。
“英国公到是没说什么，感激之语颇多，不过奴婢听英国公说，这张仑在城门口暴揍宁王世子的事情，他是知情的。”
“揍完宁王世子之后，张仑回家就跟英国公提过此事，当时他之所以出手，是因为那宁王世子，言语挑衅太子殿下。”
“张仑怕太子殿下当街出手，事后惹来非议，所以张仑才做出了那般举动。”
听到萧敬这般一说，弘治皇上这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一段内情，可是很快他就变的疑惑起来，对着一旁的萧敬问道。
“那宁王世子，之前不是说在京中风评极好吗？”
萧敬听到这句，稍想了一下后，道。
“皇上，英国公肯定犯不上为此事说谎，因为去找太子殿下一核对，便可知真伪。”
“所以奴婢看呀，这宁王世子，之前那都是装的，要不然今日能出现这事？”
“他只不过是用之前的乖巧模样来做掩护，好为接下来的苟且之事做伏笔罢了。”
“也就幸好，当时是那张仑主动凑上前去，现在想来，若是当时太子殿下出手的话，还不知道会被他挑起多大的是非呢。”
弘治皇上听到萧敬的分析，中肯的点了点头，接着目光一转，放下这些琐事的他，又准备开始批阅起奏章来。
而一旁的萧敬见状，趁着弘治皇上还没有拿起奏章，赶紧说道。
“皇上，庆云候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听到这话的弘治皇上，伸手去拿奏章的动作就是一滞，眉头更是忍不住的皱了起来。
在天津卫所发生事情的经过，朱厚照都已经在之前的信中写的清清楚楚了，弘治皇上看过之后，自是对这个嚣张跋扈、玷污皇家名誉的家伙没有什么好感。
所以也就任由了朱厚照的作为，在那押解周瑛的牢车到了京师之后，弘治皇上更是直接下令，将他关进了天牢之中，且不准任何人探视。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弘治皇上疑惑起来，这么多的时日过去，这庆云侯一家就好像没人知晓这件事情一般，即没人来这宫中求情，也没人在一旁帮着上奏，在弘治皇上的眼中，就好像周家众人，根本没人在意这个周瑛一般。
原本弘治皇上都快要将此事忘至脑后了，可是哪想到，时隔多日之后，这庆云侯终究开始忍不住了，直接来这宫中求情来了。
“你没问问他，怎么现在才来？”
萧敬听到弘治皇上问询，躬身答道。
“奴婢怎敢打听这些事情呢，不过……”
说到这里的萧敬停顿了一下，偷摸看了一眼弘治皇上的脸色没有太大变化后，才继续说道。
“不过庆云侯到是在奴婢旁边自言自语了不少。”
“听他那意思，似乎是一开始也不满这周瑛公子的所为，想给他一个教训，再一个缘由大概就是想等您的气消消。”
萧敬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最后，更是不停的偷瞄弘治皇上的脸色。
而这边的弘治皇上听到萧敬所言，神情变的冷冽不说，更是一脸冷笑。
“借口，朕猜他这些时日未来，定是在等待太子归来，要不然怎会这般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日太子回京，他也来了。”
“没准啊，这庆云侯之前都已经去找过太子了，只不过太子没给他好脸，或者是直接推到了朕这。”
说到这里的弘治皇上，突然停顿了一下，接着叹了一口气的他，面色也变得越发严肃起来，道。
“近些年来，皇亲这块，确实是有点不像样子，周家这般，张家……张家也是蛇鼠一窝，好不到哪去。”
“朕有时候就不明白了，爵位有了，钱银不缺，土地还有一大把，碰上什么喜事的时候还能上朕这边要点封赏，可是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老实一点呢，为什么这么多的皇亲，就没有一个安分的呢？”
弘治皇上是越说越气氛，说到最后的他，语气已经变成厉吼一般。
一旁的萧敬，见到弘治皇上这般神情，更是不敢搭话，老实的站在一旁，静默不语。
而这边的弘治皇上在厉吼完了之后，心情稍缓一下的他，更是目光一转，对着一旁的萧敬说道。
“萧敬，帮朕想个借口，让朕能拒绝这庆云候的求情。”
说完这句话的弘治皇上，想了一下又补充道。
“就是纵使他搬出太皇太后都不行的那种！”
弘治皇上也是无奈啊，这个庆云候，仗着当年太皇太后对弘治皇上的养育之恩，时时刻刻不忘提醒自己是太皇太后亲弟弟的身份。
一旁的萧敬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面色就是一凝，站立一旁开始思索起来，片刻之后，抬起头的他，一脸忐忑的看向弘治皇上问道。
“皇上，您想把这周瑛怎么着啊，是就警示一番作罢，还是说就这般作死他行刺一事，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啊。”
弘治皇上听到这里，面露犹豫之色，真若这般对待周家的话，说实话，弘治皇上确实感觉有点对不起太皇太后，可若是一点都不处罚的话，那日后这皇亲，没准就会成为一个祸害，所以思虑了一会后的弘治皇上，直接对着萧敬说道。
“你先说出你的办法就是。”
萧敬听到后，试探的说道。
“今日早上城门口的行刺，不仅仅只是宁王世子在那里，当时太子殿下也在那里。”
“而且因为宁王世子和太子殿下相距不远的缘故，早上的那场刺杀，没准也是针对太子殿下的。”
说到这里的萧敬，有些心虚的抬头朝着弘治皇上看了一眼后，继续说道。
“奴婢记得太子传回来的口供中曾言，那周瑛，当初可是说过，要太子殿下好看的。”
萧敬小心的说完这些后，就躬身站立在了一旁。
而听闻到萧敬这些话语的弘治皇上，惊愕之色自是不必多说，一脸震惊的盯着萧敬看了一会之后，才缓缓说道。
“此事若是传出去的话，会不会落入宁王口舌，将那世子受伤一事，落在咱们的头上？”
萧敬听闻弘治皇上这般一问，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稍稍思虑了一下，接着说道。
“不能，庆云候也不傻，他不会将此事传将出去的，再说这也只是一个怀疑的方向而已，一切还都得等调查的结果出来才能确定。”
“而调查的话，那就没准了，一天也是他，两天也是他。”
“到时候就看皇上您想调查多久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 不会牵连甚广
弘治皇上听完萧敬的话语。
有些惊讶的朝着一旁的萧敬看了一眼。
萧敬顿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跪下，可是还没待他行动，就听见一旁的弘治皇上轻声说道。
“这办法听起来不错。”
萧敬听到这话，顿时心中就松了一口气，抬起头一脸谄媚的看着弘治皇上。
而这边的弘治皇上思虑了一番之后，接着说道。
“让庆云候进来吧。”
这边的萧敬听到弘治皇上的旨意，躬身应下之后，就对着一旁的小太监挥了挥手，接着这个小太监就快步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庆云候就步履踉跄的跑进了大殿之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的同时，口中更是哀嚎道。
“皇上，饶命啊！”
“我那糊涂的儿，他纵使有些顽劣，但是绝对做不出行刺太子殿下的事情，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啊。”
“皇上，您就算是看在太皇太后的份上，饶了他这回吧。”
……
跪在地上的庆云候，声音凄厉，眼中更是有泪花开始闪现，口中不断重复那些话语的同时，更是不停对着弘治皇上磕头求饶。
殿上的弘治皇上看到这一幕，尤其是又听到他提起太皇太后时，脸颊顿时就是一抽，片刻之后，趁着庆云候话语中途的空隙，开口说道。
“庆云候，今日太子进京，在城门口遇刺，你可知晓。”
……
“呃！”
正跪在地上不断重复那些话语的庆云候，听到弘治皇上的这句话后，口中的话语一滞不说，脸上更是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但是很快，这惊愕就开始变成了惊恐，庆云候瞪大眼睛一脸惊慌的对着弘治皇上解释道。
“皇上，那真不是我做的啊！”
弘治皇上看到庆云候这幅模样，心中大定的他，一脸自然的说道。
“朕当然知道不是你做的，但是前几日贵公子在天津卫不是威胁过太子嘛，朕现在怕的是，这是他之前准备的后手。”
弘治皇上轻飘飘的一句话语，在庆云候这边听来，却感觉脑袋一轰，呆滞了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的他，更是惊慌失措的对着弘治皇上说道。
“不可能，我那儿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他不敢的。”
……
“是，朕也觉得他不敢，但是在天津卫，他确实是拿着兵器，带着手下去围攻太子了。”
……
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庆云候慌了，真的慌了，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了。
就在他慌乱之间，突然想起今日的京师好像就发生了一起行刺的事件，而且对方还是奔着宁王世子去的，想到这里的庆云候，心中惑的同时，更是暗暗猜测。
弘治皇上这般说，是不是想找借口故意不放人啊。
想到此处的庆云侯，更是试探着说道。
“皇上您所言的是今天在城门口发生的那件事吗？不是说那些刺客是奔着宁王世子去的吗？”
弘治皇上听到庆云侯此言，似乎连解释到懒得同庆云侯解释一般，直接对着一旁的萧敬摆了摆手。
而这边看到弘治皇上手势的萧敬，开口对着殿下的庆云侯说道。
“城门楼遇刺一事，现在情况未明。”
“在宁王世子遇刺的时候，太子殿下就在他附近，而且从现场调查的结果来看，太子殿下和宁王世子都站在那个方向，对方的目标究竟是谁，现在谁也说不清楚。”
“所以，现在也不排除是周瑛公子的可能。”
跪在地上的庆云侯，听到萧敬的话语之后，面色就是一僵，一时之间更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此刻的他，再也不复之前刚进来时的那般悲戚模样，茫然无措之间，更是有一丝恐惧的模样，心中更是在思量。
万一这一切真牵扯到他那个混蛋儿子该怎么办。
“皇上……”
这边的庆云侯还想最后再努力之下，最起码也要让弘治皇上明白，凭他们这一家的忠心，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的。
可是他才刚刚开口，就直接被对面的弘治皇上给打断。
“庆云侯还是先行回去吧，这件事朕已经命东厂去彻查了，你放心，朕一定会明察秋毫，不会牵连甚广的。”
说完这些的弘治皇上话语未停，想起庆云侯口头禅的他，继续补充道。
“再怎么说，太皇太后对朕也是有养育之恩的，周家这边朕一定不会让他受不白之冤的。”
若是换了其他场合，庆云侯听到弘治皇上这么说的话，不说喜笑开颜也差不多，可是今日听到这话，庆云侯却感觉身上一冷，惊恐的要命。
而且听皇上的语气，庆云侯总感觉，弘治皇上貌似是已经确定了什么一般，方才的那些话语，只是为了安慰他，提前告知他不会牵连甚广一般。
庆云侯慌了。
庆云侯怕了。
到了最后，他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大殿之中走出来的，此刻的庆云侯，终于没了往日的傲气和跋扈，挺拔的脊梁，也慢慢的佝偻了下来。
庆云侯走了。
大殿之中的弘治皇上看着庆云侯那踉踉跄跄的背影，心中一时不忍，对着一旁的萧敬问道。
“萧敬，你说朕这般对他，太皇太后不会责怪朕吧。”
萧敬闻听此言，面色顿时就是一苦，他都不知今日皇上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问这些刁钻的问题，关键是你还不得不回答，所以集中精神思索了片刻后的萧敬，答非所问的回答道。
“皇上您只是想让大明更好罢了，像太皇太后那么明是非的人，怎会怪罪于您呢。”
弘治皇上听到萧敬这话，沉默了片刻之后，竟然有些认可的点了点头，道。
“朕确实是为了整一整这皇亲的歪风。”
说完这句话的弘治皇上，更是突发奇想，对着一旁的萧敬就继续说道。
“朕听李御医说，皇后的身体，这阵子已经恢复了很多，那药粉对皇后身体造成的伤害，正在慢慢恢复。”
“不若趁着这机会，想法送消息给寿宁候和建昌候，将那药粉一事透漏给他们，让他们也都收敛一点，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说到这里的弘治皇上，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对着萧敬提醒道。
“此事不要传播太广，朕怕到时候皇后多想。”
萧敬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躬身应下的同时，更是开始暗自琢磨起来，此事交给谁去做，比较合适。
第六百三十三章 喊什么
朱厚照和夏灵儿凤儿两人看过新装修的铺面后，宫外暂无他事的朱厚照，干脆直接辞别的两人，先行回到了皇宫。
进入清宁宫之后，朱厚照直奔书房。
在书房鼓捣了半天之后，拿着一张图纸出来的他，又去了兵仗局的所在。
砖机。
朱厚照准备造砖机，就是之前他答应张仑的，那个用水力驱动来制作砖坯的机器。
其实说是机器，朱厚照准备做的这台，也只是能自动完成搅拌和挤压的那步而已。
至于填料和切割这块，还得由人工来操作。
不过即便这样，这制作砖坯最费人力的地方，已经被机器所取代了，剩下的事情，反而都是些省力省时的活计。
当然，孙福等人在见到朱厚照所画的这个图纸后，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在弄明白它的用途之后，顿时惊为天人。
和当初制作那水车和压井时不同，这次的兵仗局众工匠，压根就没人怀疑，弄明白图纸后，兴冲冲的就要将朱厚照这个图纸转变成实物。
而这边的朱厚照，看着众工匠都开始忙碌后，没其他事情交代的朱厚照，也就转身离开了兵仗局。
……
时间飞逝。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几日的京师，并不太平，但是又特别太平。
这三日以来，京师的百姓和文武百官们都惊奇的发现。
作为皇亲的周家和张家，仿佛改了性子一般。
要是换了以往，这两家皇亲的家仆手下，绝对是走在街上最嚣张的那伙人之一。
可是这几日，原本在街上耀武扬威的两家奴仆，说是收敛好像都有些不够，现在给众人的感觉，就好像原本在街面上嚣张跋扈的那两家奴仆，都一起消失了一般。
众人不明所以，可是又打探不出其中的内幕，不过不管如何，能有这般的变化，众人还是欣喜的情绪更多一些。
可是众人哪想到的是。
如此祥和的局面，却是这两家皇亲用心惊胆战和夜不能寐所换来的。
庆云候府。
拉着一张脸的庆云候周寿，此刻正端坐在前厅之中。
而在他的旁边，则是同样面目森寒的长宁伯周彧。
“大哥，周瑛到底是做还是没做啊？”
一旁的长宁伯周彧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而一盘的庆云候周寿，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有些无力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他的那些心腹、打手，还有我当初派过去的周三，现在已经全部被监管起来，想要接近根本就没可能，所以本候也打探不到，他究竟是做，还是没做。”
“如果现在我能肯定的话，我就犯不上这般惆怅，这般老实的窝在家中了。”
长宁伯周彧听到大哥这般一说，面色更加的灰暗起来，少倾之后，直接站了起来，走到庆云候周寿的面前，大声质问道。
“那大哥，难不成就这把干等下去？”
“这般一闹的话，事情有没有个结果我不知道，反正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我是受不了了。”
对面的庆云候周寿看着面前的弟弟，被弟弟这般质问的他，也就只能喃喃自语的回应道。
“不这么等，那又能怎么办？”
长宁伯周彧背对着庆云候周寿站立着，此刻紧皱着眉头一脸思索之色的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接着快速转过身来注视着庆云候周寿，几息之后才神情凝重的缓缓说道。
“大哥，你说……你说我们和周瑛断绝关系如何？”
说完这句话的长宁伯周彧，就一脸心虚的看向对面的大哥，他已经做好准备，一旦大哥的神色发生一丁点的变化，他就立刻改变口风，开始道歉。
可是就这般盯了许久之后，他却没有看到大哥露出一丝动怒的模样。
气氛又这般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
庆云候周寿轻声说道。
“为了家族利益，也不无不可。”
“虽然之前皇上曾和我说过，定会明察秋毫，不会牵连甚广，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这般保险。”
长宁伯周彧听到大哥的话语，面上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可是很快神情变得欣喜的他，忍不住对着庆云候大声说道。
“大哥，你同意了？你当真舍得？”
周寿听到长宁伯周彧的问询，苦笑了一下之后，悠悠说道。
“舍得？这时候，就是不舍得也得舍得。”
“行了，既然决定了，那就安排人去弄文书吧，直接去宗祠之中，请族老签上字，就和为兄一起呈上去吧。”
……
“好嘞！”
这边的长宁伯周彧听到大哥的这话，多日的郁闷情绪终于一扫而空，面带喜色的他，丝毫没有亲手把自己侄子踢出家族的难受，反而像是遇到了什么喜事一般。
这边的庆云候周寿朝着弟弟看了一眼，见到他那欣喜的模样，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也没有说出一句话语。
……
而此时的周瑛，正身在天牢之中，一脸的恐惧。
他被吓坏了。
原本他因为，就算是他坐着牢车来到京师，不出几日家中的父母长辈，也会将他从这天牢之中解救出去。
可是眼瞅着他都到了京师快十日的时间了，却还没有丝毫他要被放出的消息传来。
没有这些消息也就罢了，关键是他的家中，这些时日以来，居然也没人过来探视自己，就好像自己已经被遗忘了一般。
甚至现在周瑛都有些怀疑，是不是那个最后安排的奴仆，在自己被抓进府衙之后，根本就没回京师前来送信啊。
也就只有这般，才能解释，为什么他到了京师这么长的时间，家中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想到这里的周瑛，顿时来了精神，快步跑到木栅栏前的他，用手上的铁镣就开始敲打起来，口中更是高声喊道。
“来人啊！来人啊！”
……
“闭嘴！鬼叫什么，哪个混蛋皮又痒了？……”
不多时，一个狱卒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当他走到近前，看到周瑛弄出的动静后，神色就是一变，不过纵使这般，这狱卒的语气还是横横的嚷道。
“喊什么，喊什么，这是天牢！”
……
“大哥，我是庆云候家的大公子，我到这儿，家里还不知道呢，能不能麻烦大哥去我家送个信，当然，绝对不待让大哥您白跑的，等您去了，我父亲他们，一定会给您赏银的。”
第六百三十四章 你给我闭嘴
狱卒听到周瑛这般一说，面色顿时就是一变，一边朝着来路返去，一边轻声说道。
“您还是找别人吧，我还想多活几天呢。”
说完就摇头晃脑的离开了，根本不顾身后周瑛的召唤。
要知道在周瑛入狱之时，这天牢之中的狱卒们，就已经得到过招呼，不许任何人接受周瑛的好处或者是帮助周瑛传递消息，否则的话，等待他们的有可能就是东厂的诏狱。
所以这个狱卒才会在听到周瑛的话语之后，直接就转身离开，根本没有半分犹豫。
而周瑛看着离去的狱卒，还以为是这个狱卒在坐地起价，紧握牢笼的他，更是在后面不断加高许诺。
可是纵使这般，那个狱卒还是越走越远，根本就没有回来的迹象。
周瑛疑惑了，迷惘了，根本不知道眼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数日的牢狱之灾，已经让他有些惶惶不可终日，现在的他只希望父亲那边能早点知道，然后好让自己早早脱离这处地狱。
……
和周瑛这几天的惶惶不可终日相比，在京师之中，还有那么一个人，比周瑛还要惨上几分，这几天过的说是生不如死也差不多。
大公子已经记不清楚，自己这是第几次从昏厥之中苏醒过来了。
每一次的昏厥，大公子都恨不得就这般睡过去，永生别再醒来。
可是事实往往都是事与愿违，每一次因为剧痛而昏睡过去的他，又会因为剧痛，再从昏厥之中苏醒过来。
他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在他第一天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初闻的那一刻，大公子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一般。
当时就想直接自尽死去的他，无奈身体已经被牢牢绑住，想要动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三天了，大公子已经被捆在这个床板上三天了。
这三天的时间里，他就感觉自己像是一件物品一般，被进来进去的人随意观看，随意处置。
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刚才，大公子刚刚醒过来后，就有一个人走了进来，站到他的床边，询问他有没有尿意。
已经麻木的大公子，根本不想搭理他，一副拒不配合的模样，可是这个人见到大公子这般模样后，根本没有气恼，伸出手去，在大公子的小肚子上摸了一下之后，就把手换了位置。
结果大公子就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接着他就发现，他尿了。
发现这个事实的他，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的同时，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接着大眼一瞪的他，还不待有什么反应，直接就又晕了过去。
而在他的身旁，那个净身房出来的老师傅，将白蜡针拔出来后，看着不断流淌的液体，嘿嘿一笑后，对着身旁的御医说道。
“好了，没事了。”
“只要这一尿，就证明管通，管通则命留，接着再养几天，让伤口再好好结结疤，等到一切恢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一旁的御医对这种事情不了解，不过听到这大公子的性命保住，一脸紧张的他，还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一来喜色的说道。
“能活下来就好，能活下来就好，说实话，这几日可把老夫吓坏了。”
“世子躺着受罪，我们这做臣子的，也是提心吊胆啊。”
净身房的老师傅听到御医这般一说，也是深有感触，在一旁接着说道。
“这还真是，以前这前面的事，是看我们手艺如何，可是后面的事，是生是死却是全凭天意。”
“世子这码子事，老朽往大说一点，这就是和老天爷抢人，原本对半分的事情，非得给他弄成十成，不过不管如何，世子这条命，还是被我们保住了。”
对面的御医听到这个净身房老师傅这般描述，呵呵一笑后，到是没再继续说什么。
不管如何，只要这大公子的性命保住，那他们的就不用担心皇上的责罚了。
而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一旁的大公子也很快的苏醒了过来，神情依旧是如往常一般，无神的看着面前的顶棚，就好像身下的湿润和空气中的臊味不存在一般。
一旁的老师傅和御医看见大公子这副模样，两人也许是因为不用再担心被降罪受罚一事，所以心情还算不错的两人，这次也没有离开，而是慢慢的走到了大公子的身旁，轻声劝慰道。
“世子殿下，您要看开点啊，不管怎么说，命还是保住了。”
“您就算是继续这般模样下去，也改变不了眼前的事实。”
“所以与其这般自暴自弃，还不如好好的活下去。”
一旁的老师傅劝慰了几句以后，感觉已经有些词穷的他，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御医身上，用眼神示意他在劝慰几句。
御医见到老师傅的示意，想了想后，走上前去，皱眉思索了片刻的他，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就将大公子受伤之后的事情，开始有选择的讲了起来。
“世子殿下，您遇刺后，皇上甚为重视，更是将老夫和这位老师傅从宫中调了出来，日夜守护，就是怕你有什么危险，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您遇刺之后，朝廷那边就派了五城兵马司来调查那些刺客的来路，甚至东厂也在一起配合调查着。”
大公子听到这里，神色之间终于开始有了些变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许久都未说话的他，突然一张口，竟然有种失声的感觉，好在这只是身体突然的不习惯而已，尝试了几次之后，大公子问道。
“吴叔呢？我的那些手下呢？”
御医听到大公子的问询，不以为意的说道。
“您遇刺之后，您的那些手下就被东厂带走了，说是怕有内奸什么的，带回诏狱审问去了吧。”
“什么？”
听闻到这句话的大公子顿时就是一惊，更是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身上绳索未松的他，挣扎了几下之后就放弃了。
此刻心虚的他，更是怕这些手下被带到诏狱，将里面的内幕全部抖出来，所以听到御医话语的他，直接将头转向御医的方向，一脸愤怒的吼道。
“我都已经这般了，你们不去抓刺客，反而来抓我的手下，这还有没有天理！”
御医被这大公子突然变化吓了一跳，脚步踉跄的朝着后面退去。
而一旁的老师傅见状，一边上前搀扶御医，一边对着宁王世子劝慰道。
“这位公子，他只是一个御医，抓不抓人，你跟他是说不来的。”
……？
“闭嘴，你个老不死的给我闭嘴，本公子问你话来吗？何曾轮到你来插嘴！”
第六百三十五章 都是为了以后
老师傅听到大公子的怒骂之后就是一愣，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对面原本就因为方才尿炕而羞臊万分的大公子，接着怒骂道。
“老东西，你给老子等着，等老子好了，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说完这句话的大公子目光一转，眼神凶厉的看向一旁御医，开口大声质问道。
“我问你呢，谁让他们抓我家奴仆的，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你，赶紧给我出去，将那抓人之人叫来，本公子有话跟他说。”
说完这句话的大公子，看着站立一旁无动于衷的御医，直接就怒骂道。
“你听没听到本公子说话啊，还傻戳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给我喊人！”
此刻的大公子，眼神凶厉的看着面前的御医。
说实话，他怕了。
别看他此时如此凶厉，可是他的心中，现在却是胆怵的厉害。
要知道他那手下的奴仆之中，知道内情的不少，他真怕这帮家伙进去之后直接招供出来。
真到了那般境地的话，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白白丢了宝贝。
所以大公子必须要抢在那些奴仆招供之前，赶紧将他们要回来。
此刻的大公子，心中是焦急的，可是一旁的御医和老师傅，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见到这一幕的大公子，神情越发的凶厉起来，身体更是挣扎了几下，看那模样，似乎是想要起身一般，可是挣扎过后他就发现，自己现在是被捆着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只能横眉厉目，对着老师傅和御医怒喝道。
“还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我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你们他么的是傻子吗？”
“我是宁王世子，你们快点去给我叫人！”
“快去！”
话语说的最后的大公子，已经是尖声喊了出来。
而一旁的老师傅和御医两人，此刻则是面色铁青的看着眼前的大公子。
说实话，两人虽然官职都不太大，但是所处的位置，真还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给他们脸色看的地方。
甚至两人都记不清楚，上回被人这般指着鼻子骂是什么时候了。
就在大公子又要张口怒骂的时候，一旁的御医，突然捡起床板上的一块破布，直接塞到了大公子的口中。
动作虽然生硬，可是这御医的脸色却带着笑容，对着一旁因为嘴被堵住而‘呜呜’直叫的大公子，轻声说道。
“公子，您这大病初愈，伤势为好，不能这般大喊，乱动中气，否则以后会做毛病的。”
“您交代的事情，我待会出去就帮你办，但是是谁负责这事，我还得打听打听，您稍安勿躁，肯定不会耽搁太久的。”
说完这句话的御医就看向一旁的净身房老师傅，使了一个眼色过去。
而这边的老师傅对着御医则是偷偷伸了一个大拇指，接着更是轻咳了一下，假装严肃的说道。
“老朽看大公子这排尿也已经正常了，接下来这几天，就得帮他抻腿了。”
“此时虽然痛苦一点，但是也总比日后佝偻着个腰强。”
说完这句话的老师傅，更是对着大公子轻声说道。
“大公子，您忍着点，这都是为了以后您能直起腰站着，现在就是疼点，您也得忍着啊。”
说完这句话的老师傅，一边朝着门口的棉门帘走去，一边对着御医解释道。
“老朽怕一人忙不过来，先出去多叫几个人来帮忙。”
而此时的大公子，正还躺在床板上不停的挣扎着，口中更是含糊不清的‘呜呜’着，看不到出去净身房老师傅的他，只能恶狠狠的盯着还站在自己身旁的御医身上。
御医看到大公子这般模样，心中到是没有丝毫的惊惧，毕竟宁王就算是再厉害，他的爪牙也触及不到太医院。
再说自从刘文泰一事之后，现在的太医院更是风声鹤唳，宁王想要插手，他难道不怕弘治皇上多想吗？
而就在大公子一脸怒容瞪着一旁御医的时候，出去的老师傅，终于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跟在这老师傅后面进来的，还有三四个身材魁梧的壮汉。
老师傅进入这后堂之中，看着躺在板床之上的大公子，更是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接着他就转过身，对着身后跟来的那三四个壮汉开始交代起来。
“记住，待会你们就负责往下抻腿，力度要适中，抓住脚踝就往下抻，到时候若是累的话，直接就换下一个。”
说到这里的老师傅，见到几人都点头表示明白之后，就走到了大公子的脚下，一边挽起袖口，一边朝着几人望去说道。
“我先示范一次，待会你们就按着我的这个动作来做就可以了。”
老师傅说完，就伸出手去抓住了大公子的脚踝，然后抬头朝着大公子望了一眼，轻声说道。
“大公子，我们开始了啊，您忍着点啊，都是为了以后能站直了腰走路啊。”
而这边的大公子根本就没有搭理老师傅，目光依旧恶狠狠的注视着一旁的御医，仿佛在嘴被堵住之后，想用眼神来恐吓对方，好早点让他出去寻人一般。
可是此刻的御医，视线却根本没在大公子的身上，一直注意底下老师傅动作的他，看见这老师傅好像是冲着自己笑了一下后，接着就双手抱住大公子的脚踝，用力的朝着下面抻去。
“呜呜……！”
还在怒视着御医的大公子，突然眼睛猛的瞪的老大，就连眼中的瞳孔，都开始变化起来，面色迅速变的通红的他，更是仿若从灵魂深处发出了一声哀嚎一般。
可是无奈嘴被堵住的他，真正发出的声音，却变了动静。
而在底下还在用力抻着大公子脚踝的老师傅，听到大公子这声音后，嘴角微翘的同时，更是一脸心痛模样的说道。
“大公子，疼不？一定要忍住啊，这都是为了以后啊！”
……
“呜呜……！”
……
“大公子，一定要忍住！”
……
“呜呜……！”
……
“呜呜……！”
可是此刻的大公子嘴被堵住，就是想要怒骂，也根本骂不出来，想要抬头看看脚下究竟是什么情况的他，可是无奈整个身体都被绑住，就连额头之上都有一个布带将他固定在床板上。
几息之后，老师傅终于松开了大公子的脚踝，就当大公子疼痛一减的时候，耳旁忽然听到那老师傅的话语。
“都学会了吧，就这样，挨个都试试，抻半个时辰，歇半个时辰，中间体力不支的话，换人也不能停！”
“明白了吗？”
……
“明白了！”
……
几声中气十足的应答之后，这边刚松了一口气的大公子，就感觉又有一支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踝，接着他面色就是一变，眼睛瞬间瞪大的他，口中又开始接连不断的哀嚎起来。
“呜呜……！”
……
“呜呜……！”
……
第六百三十六章 有船来
天津卫，大海边。
天津右卫指挥使武云龙正带着一众手下，在海边巡查着。
这海边巡查，原本其实是归属于天津卫的差事，可是自从那日朱厚照带人巡营过后。
原本最不受待见的天津右卫居然成了香饽饽，不仅将之前天津卫和天津左卫所负责的漕运、巡海揽在了手中不说。
更是直接将二卫残留的那些青壮士卒，全部收归靡下，一时之间，原本最落魄的存在，一朝翻身，成为了天津卫最为得势的卫所。
可是如此一来，天津卫和天津左卫之前所负责的差事，也全部落在了天津右卫的身上，就比如眼下这巡海一事。
其实禁海这么多年以来，巡海一事，早就已经名存实亡。
之前这差事归天津左卫负责之时，就根本没派人在海边巡查过。
要不然也不会出现朱厚照上回来天津卫接土豆种子时，一个卫所士卒也没看见的情况。
但是自从天津右卫将这差事接过来后，武云龙在这巡海一事上，更是日日不曾间断，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有一队巡查的骑兵从海边经过，看上一眼之后，见到海面之上并无异状后，再朝着他处巡查而去。
其实按着规矩，巡海说是巡海，还要在海边设置哨所，用于执勤警戒。
可是这规矩被天津左卫荒废了这么多年，海边早就没有哨所不说，现在在卫所整改过后，更是连兵丁都开始匮乏起来。
要知道本来三个卫所的活，几乎全部要压在了一个卫所上面，而武云龙又不是什么含糊蒙混之徒，所负责的差事，必须要规规矩矩的完成。
这般一来的话，明面上武云龙是接管了三卫，可是事实上，却是右卫要分出人手去帮助其他两卫，将之前那些丢掉的差事再重新捡起来。
若是就这般的话也就算了，关键那陈远大人，说要弄什么大棚基地，结果又从卫所之中，调走了不少人。
这般一来的话，本就兵力不足的情况，变得越发的明显起来。
为了此事，指挥使武云龙也曾直接去了兵备府衙，想要再申请一些兵丁，可是哪想到见了陈远之后，一句另有安排就将他推了回来。
现状已经这般了，没有办法的武云龙，干脆带着一众指挥同知、佥事一同上任。
将漕运、和海防的巡视工作，全部划到一队里面，每隔一个时辰，负责漕运之人带兵来海边看上一眼，确定无事之后继续返回漕运执勤。
慢慢的，这个事也就这么将就了下来。
虽然众人心中也明白，现在这个季节，海上根本不会出现任何东西，但是职责所在，众人还是按着定下的规矩，天天来此巡查上几圈。
今日巡查一事，就轮到指挥使武云龙当差，武云龙带着手下兵丁到了海边之后，如往常一边，顺着海岸线就开始朝着前方奔行而去。
偶尔往大海里望上一眼，也是湛蓝一片，可是就在武云龙又一次朝着海中张望的时候。
远远的天边，似乎出现了一个异样的小黑点，突然出现的小黑点，在这湛蓝的海水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见到这一幕的武云龙，勒紧了缰绳，坐下还在奔行的骏马速度也是为之一滞，停在了当场，而坐与马上的武云龙，则是以手为棚，就朝着远处眺目望去。
“那是什么？”
武云龙看着远处的那个黑点，感觉越发的奇怪起来，这片大海茫茫无边，入目所见，根本没有什么岛屿一说，所以武云龙才有些奇怪的问道。
而一旁的士卒，听到武云龙的询问后，同样在朝着那边眺望的他，半天之后，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不可能是岛，那个方向是没有岛屿的。”
“不会是船吧？”
士卒说完，却无人回应，所有人都在目不转睛的朝着远处眺望着。
就这般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的小黑点也开始变的越来越大了起来，这边的武云龙等人，也开始看的越来越清楚起来。
“是船！”
“没错，就是船。”
“而且还是我们大明的海船。”
又盯着那个方向眺望了半天的武指挥使，手指着远方，十分肯定的吼道。
可是吼完之后，武指挥使就开始变得疑惑起来。
大明海船，眼下也只有山东、淮浙、闽广等诸卫才有，可是纵使他们北上，也不会从那个方向驶来。
而大明在那个方向的海船，除了数月之前去倭国的那几艘之外，再无其他。
想到这里的武指挥使，面露喜色不说，更是对着一旁的兵丁高喝道。
“快，去通知陈副使大人，告知他可能是去倭国的那些海船有返航的了。”
一旁的兵丁听到武指挥使的命令，拱手应是后。，挥马快速离去了。
而武指挥使等人则是留在原地，一边继续观察，一边更是为了小心起见，开始派人去调拨卫所士卒至此，做好意外发生的准备。
此刻的武指挥使面色严肃的站立在海边，视线更是不离那海船左右。
不知道过了多久，得到消息的陈远等人，快马加鞭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而张仑刘瑾，因为这几日一直在和陈远在一起的关系，两人听到这个消息，干脆也先放下手头的事情，跟着陈远一起赶了过来。
到了海边之后的众人，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眺目远望，当看到那在海中飘荡着的确实是一艘大明的海船之后，众人更是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武指挥使看到陈远大人到来，同时也注意到了一旁的张仑刘瑾二人，之前见过两人的武云龙，虽然还不知这两人身份，但是从陈大人对这两人的态度来看，应该身份地位也差不了哪去。
所以这边的武指挥使，挥马走到了几人近前，对着陈远躬身行礼道。
“末将参见大人。”
陈远听到一旁的声音，将目光从海面之上移开后，转头朝着一旁武指挥使望去。
此刻的陈远，因为这有船只返航一事，心情大好的他，看着行礼的武指挥使，随意的挥了挥手，道。
“武指挥使免礼。”
说完这句话的陈远，仿若是想起了什么，看向一旁的张仑和刘瑾，轻声招呼道。
“张公子，刘公公。”
一旁还在朝着大海眺望的两人，听到陈远的招呼过后，收回目光的同时，更是朝着陈远望去。
而这边的陈远，对着两人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后，直接说道。
“张公子，刘公公，一直还没给两位正式介绍，眼前这位，就是天津右卫的指挥使武云龙。”
说完这句话之后的陈远，看到张仑和刘瑾两人脸上没有反感的情绪后，更是目光一转，对着武云龙厉声喝道。
“武指挥使，还站在那干什么，还不快来见过张公子和刘公公。”
一旁的武云龙，本就站在几人身旁，陈远方才那有些讨好的神色，他自是看的清清楚楚。
这几日武云龙一直以为，那个少年才是几人之中的大头。
可是听方才这陈远所言，眼前这两人，一个被他尊称为公子，而另一个，则更是了不得，居然是一个公公。
听到这里的武云龙，面色变得严肃的同时，更是赶紧对着张仑和刘瑾两人躬身行礼道。
“末将天津右卫指挥使武云龙，参见张公子，参见刘公公。”
第六百三十七章 末将威海卫千户李明
张仑和刘瑾二人，本身对这武指挥使的印象就还算不错。
此刻见到武指挥使冲着他二人行礼，自是一脸客气的回应。
再加上张仑和这刘瑾二人心中也明白，日后他们在这天津卫落脚，少不得要和这武指挥使打交道的缘故，所以对这武指挥使的态度，也颇为友好，借着陈远的介绍，两人就站在一旁就和这武指挥使攀谈起来。
而一旁的陈远见到此景，更是借着机会，对着武指挥使详细的介绍道。
“武指挥使，这位张公子，你可知道他的祖父是谁？”
说完这句话的陈远，更是朝着张仑望去，见他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后，转过头一脸敬佩的对着武指挥使说道。
“他的祖父，就是当今的英国公，而张公子，就是英国公的嫡长孙张仑！”
听闻到这个消息的武指挥使神情顿时就是一愣，接着更是面容严肃的转过身，对着张仑郑重其事的行了一个正式的军礼，道。
“末将一直以英国公为我等榜样，今日能见到张公子，实属末将荣幸。”
这边的张仑见状，自是也收起之前的轻浮模样，同样严肃以军礼还礼过后，听到武指挥使这般严肃的话语，收回军礼的同时，更是微微一笑，对着武指挥使笑呵呵的说道。
“好了好了，客气话就不用多说了，行伍之人，哪来的那么多磨叽。”
说完这句话的张仑，忽然提马靠到武指挥使的身旁，侧身将头凑到了武指挥使的耳旁，轻声说道。
“我那有几坛好酒，改天趁着你休假的时候，去找你！”
武指挥使听到张仑这般话语，脸色瞬间变红的同时，更是想起了初次见面时候的情形，有心想要对着张仑解释一番，自己并不喜好喝酒，那日也是因为实在气愤不过，才一时没有忍住的缘故。
可是这话语还不待说出后，说完话的张仑，已经退了回去。
武指挥使解释的话语没有说出口，一旁的刘瑾，此刻也一脸疑惑的朝着张仑望去，心中更是好奇，这张仑究竟在后面跟这武指挥使说了什么。
而另一边的陈远虽然疑惑，不过面上却并未表现分毫，张仑这边介绍完的他，又慢慢走到了刘瑾的身边，对着武指挥使继续介绍道。
“武指挥使，这位刘公公……”
说到这里的陈远眉头就是一皱，想起刘瑾身份的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了，考虑了几息过后，陈远干脆快速的改口说道。
“反正你只需要记住，刘公公的身份同样不凡罢了。”
一旁的刘瑾，原本还怕这陈远直接说出太子殿下的身份，可是在听到陈远这话之后，面上一松的他，顿时就是一阵哈哈大笑，接着对着武指挥使说道。
“陈大人胡说呢，什么不凡，咱家可配不上这词。”
对面的陈远听出刘瑾没有生气的意思，赶紧又在旁边陪衬了几句。
而这边的武指挥使，虽然到最后也没弄明白这刘公公的身份，不过从这刘公公能同陈大人和张仑并驾齐驱，并且说话行动并无顾忌后，心中就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惊诧的同时，更是纳闷，这天津卫究竟有什么，让这些大人物都汇集在此。
不过武指挥使疑惑归疑惑，可是却没有傻到当场问出来，站立一旁的他，听着几人的闲聊，慢慢开始等待起这返航的海船来。
期间之前他所调拨的卫所兵丁，也已经带着武器赶了过来，见到这一幕的张仑等人，更是对这武指挥使高看了不少。
随着时间流逝，海船距离岸边也开始越来越近了起来，船舷之上站着的几个人影，此刻也在朝着岸上张望着。
这边的张仑等人，也停下闲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开始集中到了将要靠岸的海船上。
不多时，这海船终于靠岸，一众兵丁打扮之人站在船舷处，待船停稳，将艞板搭上岸边后，就有几个身穿行伍装束的人，从这海船之上走了下来。
下船之后的这几人，对着前来检查的士卒亮明身份，询问一番过后，其中一人就朝着张仑等人走了过来。
到了近前的这人，一边行礼，一边高呼道。
“末将威海卫千户李明，见过天津卫诸位上官。”
陈远听到李明的话语，身为天津卫兵这笔备副使的他，直接上前说道。
“李千户免礼，此行跨海而归，路途辛苦。”
“本官天津卫兵备副使陈远，欢迎你们回家。”
李明听到陈远的话语，赶紧又躬身行礼道。
“末将参见大人，此行本就分内之事，何来辛苦一说。”
说完这句话的李明，又一抱拳，对着陈远直接说道。
“陈大人，接下来我等可能要将船上的东西卸下，不知您可否调派一些人马过来帮忙。”
陈远听到李明的话语，自是爽快的点了点头，道。
“无妨，此事你自可放心，天津卫别的没有，农夫杂役还是有不少的。”
可是让陈远意外的是，对面的李明在听到陈远的这话后，眉头就是一皱，犹豫了片刻之后，直接说道。
“大人，此次所卸的东西，都是银矿石，若是用农夫杂役的话，还请大人看管到位，毕竟一旦日后这数字对应不上的话，你我皆难逃其咎。”
陈远听到这里，心中就是一苦，更是为方才应下此事而暗暗后悔，可是话已出口，陈远想了一下之后，干脆直接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武指挥使，道。
“武指挥使，你那卫所，是否还可以匀出人来。”
站在一旁正在震惊这船上居然装的是银矿石的武指挥使，听到陈远的话语之后，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稍想了一下后，直接说道。
“大人放心，这点人马，属下还是可以安排出来的。”
一旁的陈远点了点头，看着武指挥使说道。
“那此事就交给你了。”
说完这句的陈远，目光又转向一旁的李明，道。
“李千户还有何困难，一并说出来就是。”
李明听到陈远的话语，干脆一事不烦二主，直接说道。
“陈大人，可否借上快马数匹，末将……”
“武指挥使，安排几匹快马给他们。”
“遵命。”
……
“陈大人，此地近期的守卫……”
“武指挥使，近期这附近的守卫，你再调派一些人过来。”
“遵命。”
……
“陈大人，我等在海上漂泊数日，船上粮草等物已然不足，可否准备一些吃食。”
“武指挥使……呃……这事我自己就能办了。”
一旁的武指挥使下意识的就想上前喊‘遵命’，可是听清楚对方和陈远的话语之后，陈远瞬间就老实的站在一旁，沉默不语起来。
要知道这粮草等物，他也没有那么充盈啊。
第六百三十八章 不甘心的杨廷和
而一旁的刘瑾，看着这李明再无他事，趁着武指挥使安排人调派马匹的空挡，直接上前对着李明问道。
“李明，咱家问你，那徐经此次可曾随船回来？”
对面的李明听到刘瑾的问询，目光朝他转过去的同时，更是一脸惊讶的对着刘瑾问道。
“这问大人您认识徐大人？”
说出这句话的李明，很快也反应过来，对方若是不识的话，又怎会开口问询，所以李明赶紧说道。
“此次徐经大人没有随船回来，那边的情况比较特殊，现在徐经大人一时也走不开。”
“而且属下这次也只是送些东西回来，等事情全部办完之后，还要马上折返回去。”
说完这句话的李明，看到一旁已经有士卒将马匹送过来后，他转身就对着远处那几个一起下船的士卒挥了挥手。
而趁着这几人朝着这边跑来的空挡，李明则是对着眼前的陈远和刘瑾等人解释道。
“有几封急报，属下需要马上送至京师。”
听到李明所言，一旁的张仑和刘瑾也瞬间反应过来，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两人更是对着身后的手下赶紧安排起来。
这边的张仑刘瑾两人忙着安排往京师给太子送信事宜。
武指挥使自是不用多说，也在一旁落实接下来要处理的事项。
剩下的陈远、李明两人，看了看左右，见无他事之后，干脆拱手告辞，各自忙碌起来。
……
京师。
夜幕降临之际，几匹快马奔驰到了城门的面前，亮明身份之后，飞驰进入了京师，其中两匹快马直奔六部所在。
一路疾驰的他们，终究还是赶在了六部退衙之前，到达了六部班房所在。
在班房门口亮明身份的几人，很快就引起了门房的重视，从几人手中接过急报的门房，更是快步朝着内阁的班房奔去。
……
六部衙门的院落之中。
坐班疲累的杨廷和，此时刚巧走到班房的门口，想要活动一下手脚。
可是刚刚站到班房门口的他，就看着门房慌慌张张的朝着院内奔跑过来。
见到这一幕的杨廷和，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要知道这六部的门房，可不像其他地方，说句不夸张点的话，这门房所经历的大风大浪，比一般的官员见得都多，所以想看到门房惊慌失措的场面，那是极为难得的。
所以杨廷和的目光，顿时被那门房吸引了过去，看着那门房跑进内阁的班房后，杨廷和的神色开始变得越发疑惑起来。
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想到这里的杨廷和，更是驻足在门口等待起来，片刻之后，看着门房走出来的他，在门房经过杨廷和这边的时候，他直接开口问道。
“老刘头，发生什么事了，这般慌慌张张的。”
门房老刘头听到杨廷和的话语，奔跑的脚步就是一滞，朝着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就快步跑到了杨廷和的身边，躬身行了一礼后，悄声说道。
“去倭国的海船回来了一艘，现在在天津卫停着呢，送信的也是一路快马加鞭，刚刚到达京师，我刚才就是去给阁老他们送信去了。”
“这不，阁老一听是有海船回来，直接就让我告诉那几个送信的人先别走，看那意思，没准待会还会带他们去面圣呢。”
杨廷和听到这里，顿时来了精神，盯着对面的老刘头直接问道。
“他们可曾说起，在那倭国可有什么发现吗？”
老刘头听到杨廷和的问询，顿时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老叟就是一个看门的，人家怎么会告知我这些啊，就是方才那些，还是因为对方要递折子，所以才告诉我的。”
杨廷和听到门房这般一说，心中一想也是，得到答案的他，对着老刘头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后，就站在门口思索起来。
去倭国的海船，这么快折返回来，而且就回来了一艘。
……
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要不然不会这般快速的折返回来。
……
该不会是没寻到银矿，这帮人不知道该如何回来交差了，所以才先派回来一艘船，好先告知皇上一声，让皇上和太子殿下有提前个准备吧？
……
想到这里的杨廷和，顿时来了精神。
要知道当初的太子殿下，可是那般信誓旦旦的保证，说迩摩郡那里肯定有银矿，而且还是巨大的银矿，到了最后，为了取信于众朝臣，甚至连自己的太子之位都拿出来做担保。
就是因为太子殿下的坚持，才有了之后的倭国之行。
可若是这些人马，未在迩摩郡找到太子殿下所说的那个银矿，那接下来会如何？
太子之位肯定不可能真的不要，毕竟今朝不同往日，眼下皇上就他一个儿子，他这个太子殿下是不可能不当的。
但是如此欺骗群臣，总该给个说法才是。
而在杨廷和的印象中，好像对于太子殿下的处罚，也就唯有将他关在宫中，让他每日安心读书就是。
可真若到了那般境地的话，对于太子殿下也许算是惩罚，但是对于他这个东宫讲读，那就已经无异于奖励一般。
想到此处的杨廷和，朝着内阁班房那边望了一眼，见到无人注意他之后，起身就朝着衙门的门口走去。
……
“杨大人，您怎么来了？”
杨廷和才刚到门口，刚和那几人交代完的门房老刘头，也正好从门外走进来，见到杨廷和出现在这里的他，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杨廷和听到老刘头问询，没有回答他的话语，而是直接反问道。
“老刘头，那几个送信的人呢？”
老刘头听到杨廷和的问询，面上就露出惊诧的神色，不过还是对着门外一指，道。
“还在外面呢，正在那里吃干粮呢，看那样子这一路上也是累坏了，我去给他们找点水。”
杨廷和根本没听老刘头后面的话语，在听到还在外面的话语后，就直接朝着大门走去。
出了六部衙门大门的他，果然看见门外站着两个魁梧的身影，脸上的皮肤不知道是脏的还是晒的，黑黝黝的就好像是刷了一层墨一般。
杨廷和见到他们这般模样，眉头顿时就是一皱，可是一想到自己那件事情，杨廷和还是忍不自己心中的反感，慢慢的朝着两人走了过去。
第六百三十九章 您真会说笑话
正在吃干粮的两人，也注意到了从大门之中走出来的杨廷和。
身份卑微的他们，见到杨廷和冲着他们望了过来，微微躬身行礼后，就赶紧朝着一旁躲去，看那模样，仿佛是怕受到责骂一般。
而杨廷和看到两人要往远处走去，赶紧开口招呼道。
“两位可是从倭国回来的？”
对面正要往旁边再走远一点的两人，听到杨廷和的问询之后就是一愣，接着快速的将口中的干粮咽下去后，答道。
“禀告大人，小的们正是从倭国回来的。”
杨廷和听到对方的话语，神情激动的朝前走了几步，到了两人近前后，直接开口问询道。
“倭国那边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发现银矿？”
两人听到杨廷和的问询，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接着更是三缄其口，不再言语起来。
而这边的杨廷和看到几人这般模样，眉毛顿时就是一挑，直接厉声对着两人说道。
“本官问你们话呢，怎么不回答本官。”
对面的两人继续沉默，片刻之后，就当杨廷和准备再次怒喝的时候，其中一个士卒慢慢的站了出来，对着杨廷和一拱手，神情严肃的说道。
“禀告大人，临行之前我家大人有交代，关于倭国一事，大事未定之前，什么都不要乱传。”
“所以小的也是没办法，军令难为，还望大人体谅。”
杨廷和听到这里，原本淡定的神情顿时开始变得恼怒起来，可是刚要对着两人怒喝的他，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老刘头的话语。
“大人，您和他们置什么气呢，想要知道结果的话，直接去找阁老他们一打听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杨廷和听到老刘头说话，话语就是一滞，盯着面前的两个士卒看了半天之后，恨恨的一甩袖，转身朝着六部班房之中大步走去。
两个来送信的士卒，见到杨廷和这般离开，顿时感激的冲着老刘头望去，可是很快，这感激的神情就变成了担忧，其中一个士卒更是对着面前的老刘头说道。
“这位大爷，您这般说话的话，他日后不会给您穿小鞋吧？我看这个官不像是个好说话的主啊。”
老刘头听到对方所言，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一边将手中盛满水的水舀子递给对方，一边不屑的说道。
“他不敢动我的，最起码在这内阁变动之前，他是不敢动我的。”
听到这里的士卒，顿时变得疑惑起来，这怎么和内阁还牵扯上了。
可是老刘头看到对方的疑惑，也只是嘿嘿一笑，不再言语起来，不过那三个来送信的士卒，见到老刘头都这般不以为意，索性也就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另一边。
返回到院落之中的杨廷和，心中却越发的恼火起来，此去不仅没问出结果不说，还让那老刘头看到了方才的那一幕。
一想到此事若是再经由那老刘头传到刘阁老的耳中，杨廷和更感觉自己出去的这趟有些得不偿失起来。
不过这患得患失的情绪也只是转瞬即逝，很快杨廷和就开始好奇起来，这倭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大事未定之前，什么都不要乱传。’
朝着班房之中走去的杨廷和，忽的想起方才那个士卒所说的话语。
大事指的是什么呢？
倭国一行还能有什么大事，除了银矿以外，应该什么都不算大事吧。
想到这里的杨廷和猛的就就一瞪眼，心中更是暗道，不会是让自己猜对了吧。
而恰巧此时，三位阁老也从班房之中走了出来，站立院中的杨廷和，想了想后就直接上前，一边跟在三位阁老身边行走，一边问询道。
“阁老，我听说倭国那边出事了是吗？”
杨廷和问完之后，就一脸期翼的看向一旁的三位阁老，可是令他失望的是，三位阁老根本没有人搭理他。
杨廷和看到这一幕，不甘心的他，想了想之后，继续问道。
“阁老，是不是倭国没探到银矿？”
杨廷和在问出这句话后，三阁老之一的李东阳，突然停了下来，对着跟在一旁的杨廷和直接说道。
“不是没探到，是太多了，那边的人害怕了。”
杨廷和听到李东阳这话，一个没忍住就直接嗤笑了一声，笑呵呵的对着李东阳说道。
“李阁老，您真会说笑话。”
对面的李东阳听到杨廷和这般话语，顿时就是一愣，接着更是一句话都没说，接着更是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就转身离去了。
留下站在原地的杨廷和，一脸的迷惘。
自己刚才说错什么了吗？
……
乾清宫。
弘治皇上十多年如一日，依旧在那勤勉的批阅着奏章。
而急急赶来的刘健等人，到了乾清宫外也不得擅自闯入，找到太监通传之后，就在外面焦急的等待起来。
正在批阅奏章的弘治皇上，听到三位阁老同时前来的消息，面露诧异的同时，更是宣旨让几人进殿。
于此同时，弘治皇上也停下了手中正在批阅的奏章，靠在龙椅的椅背上，一边喝着香茗润着喉咙，一边静静等待着三位阁老的前来。
三位阁老并没有让弘治皇上等待太久，一盏茶还未待喝净，刘健三人就脚步匆匆的赶到了大殿之中。
“微臣刘健，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微臣李东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微臣谢迁，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治皇上还没有碰到过几人这般快速的时候，自己这边免礼的话语还未出口，几人就已经行礼完成了。
看到眼前这一幕，弘治皇上有些惊诧起来，可是刚要让三位阁老平身的他，就听见打头的刘健开口说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派去倭国的海船，现有一艘已经返航，目前正停靠在天津卫港口。”
“而且这迩摩郡果真发现了太子殿下所言的银矿，并且储量十分惊人，按着奏章所言，那迩摩郡的白银储量，已经到了让那些探矿之人惊惧的地步。”
“皇上，这是随船回来的奏章，还请您过目。”
说完这句话的刘健，更是将手中的奏章高举过头。
一旁的萧敬见状，赶紧快速的跑了下去，将奏章接到手中之后，又快速的派跑回到弘治皇上身边，将奏章递到了弘治皇上的手中。
而这边的弘治皇上，一边去接萧敬递过来的奏章，一边对着跪在殿下的三位阁老的说道。
“三位爱卿，快快平身。”
说完这句话后的弘治皇上，目光也从殿下的三人身上，开始转移到了手中的这本奏章上，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就开始翻阅起来。
第六百四十章 三阁老的沉默
杨廷和回到了班房之中。
同一班房办公的众人，虽然有些好奇杨廷和为何出去这般之久，不过深知这官场学问的众人，一个个也都装作没有看见一般。
可是杨廷和却不想让众人看不见他，进入班房之后的他就故意咳了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之后，仿若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一脸神秘的对着众人说道。
“诸位同僚，你们猜我刚才出去听见了什么？”
众人听到杨廷和这般话语，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的疑惑。
众人不是疑惑他究竟在外面看到了什么，而是疑惑这之前还算稳重的杨廷和，怎会在出去一圈之后，就变成这般八卦模样。
而杨廷和见到没人搭理自己，也没有太过在意，继续对着众人说道。
“你们知道吗？我刚才看见门房老刘头步履匆忙的，就叫过来询问了一番，结果你们猜我问到了什么？”
说到这里的杨廷和，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整个班房之中扫视了一圈之后，才对着眼前的众人接着说道。
“去倭国的海船，已经回来了一艘，而且现在就在天津卫港口停着。”
听到杨廷和此言，班房之中的众人在惊愕过后，顿时来了兴致，所有人都开始停下手中的公务，继而转头朝着杨廷和望去。
这边的杨廷和满意的看着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
“现在来送信的人就在衙门门外，三位阁老在收到随船回来的奏章之后，就形色匆匆的进宫去了，我上前试探着询问了几句，结果根本就没问出什么。”
说到这里的杨廷和，更是一脸探寻的对着众人问道。
“你们说说，这倭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在场的众人，听到杨廷和的话语之后，顿时沉默了下来，其中一人，更是在沉思过后，皱着眉头说说道。
“这回航的也太快了吧，是倭国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杨廷和听到有人和自己一般念头，顿时就将目光朝着那人寻去，在找到说出此话的那人之后，杨廷和也接茬说道。
“什么大事能让他们这般着急回航？该不会是没找到太子殿下所说的那个银矿吧？”
众人一听杨廷和所言，顿时就是一愣，接着众人更是面露沉思之色，整个班房因为杨廷和的这一句话语，彻底安静了下来。
而杨廷和看到众人这般反应，越发感觉自己的猜测没错，要不然也不会在场的这么多人都是这般反应。
想到此处的杨廷和，干脆回到了自己的桌案所在，静坐一会之后，直接挥毫泼墨，没过片刻，一封《谏太子》，很快就在杨廷和的完成了。
……
乾清宫。
弘治皇上打开奏章，才刚看了几眼，神情就开始变的惊骇起来，翻阅的速度更是越来越快。
一旁的萧敬疑惑的看着弘治皇上，这般审阅奏章的弘治皇上，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心中更是对这奏章里面所写的内容，充满了好奇。
不多时，将这一本奏章看完的弘治皇上，合上奏章之后，深呼吸了几口，才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可是纵使这般，弘治皇上还是一脸喜色，面颊微微有些发红不说，更是神情振奋的朝着殿下的刘健等人望去。
按着方才刘健所呈上来的奏章上所言。
之前大明派去倭国的众人，在到了倭国之后，就先于大内义兴等人，对这迩摩郡进行了交接。
因为这迩摩郡本就穷困的缘故，大内义兴等人虽然不悦，但是因为畏惧这大明的威名，再加上此次从大明回去的这些倭人损失惨重的缘故，交接手续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了下去。
而一众大明将士，在交接之后，迅速将这迩摩郡的附近封锁清理起来。
随行的徐经就拿着太子殿下所给的地图，朝着太子殿下所交代的位置寻去。
到达位置之后，直接派人将那处山根表面浮土掘开，待见到石头后，经随船而来的探矿之人检测，这些石头，就是银矿石。
接着就是用之前带去的火药轮番爆破，连续操作之下，直至所带去的火药用的过半，所炸出来的石头依旧还是银矿石。
众人喜出望外的同时，继续往里开凿，而其他地方则是继续探矿。
可是随着探矿的继续，众人的心情也由之前的喜悦，开始变的惶恐起来。
无他，眼前这个银矿的规模，实在是巨大到远超众人的想象。
开凿到了最后的众人，已经不敢在继续开凿下去了。
甚至连之前都已经架好熔炼银矿石的炉子，还未使用，就被放在那里闲置遮掩了下来。
众人害怕了。
这般巨大的银矿，若是被倭国之人发现，联合整个倭国的大名发动大战都有可能，而他们此次来倭的兵力，也就仅仅只是一个卫所来此而已。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徐经和此次来倭的李指挥使一商议，干脆趁着事情还未被倭国知晓之时，赶紧派人回来送信，请朝廷这边决断。
而二人为了增加这件事情的可信度，更是让人将之前那些开凿出来的银矿石，直接装到了船上，在他们想来，说一千道一万，也没有这一船的银矿石更加能让朝廷这边信服。
事实也果然如此，看完奏章之后的弘治皇上，平稳了一下呼吸之后，直接就对着殿下的三位阁老问询道。
“可有派人前去天津卫？”
殿下的刘健听到弘治皇上的问询，点了点头道。
“已经安排出去了。”
“微臣还告知了城门，一旦有天津卫那边消息过来的话，即刻放行。”
这边的弘治皇上点了点头，手中拿着这个奏章，看向对面的三位阁老，激动的说道。
“天津卫那银船一事，想来不能作伪，此次派人前去，也只是核实一番罢了。”
“所以三位卿家，你们如何看这奏章所述？”
殿下的刘健等人，听到弘治皇上的问询之后，都难得的沉默了下来。
事实上也确实如弘治皇上所言，倭国究竟是何情况，众人不知，但是天津卫那艘回航的银船，众人心中也知，此事是万不能作假的。
如此一来，眼下众人需要考虑的，就成了这倭国一事，以后改如何处理。
想到这里，三位阁老的神情，越发的纠结起来？
本来这去倭国收地探矿一事，就已经有违祖制，即打破了太祖皇帝在《皇明祖训》中关于不征之国的祖训，又将这海禁的祖制也撕开了一条缝隙。
原本满朝文武还自我安慰，这迩摩郡是倭国输给大明的，《皇明祖训》关于不征之国的祖训，众人也不算违背，至于那海禁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是哪想到，这倭国一事到了现在，竟然还有越闹越大的架势，如若这银矿真达到奏章所言的那种地步，接下来增兵一事，肯定就是不容置疑之策。
可是如若增兵，那接下来就涉及海船、水师等等事情，甚至因为现在海船的缺乏，想要派兵再加上以后来回运送白银，海船的继续动工建造，都有可能会成了大势所趋。
这般一来的话，那海禁之策，岂不是名存实亡？
第六百四十一章 兴建海船
想到这里的三位阁老，面色更加的凝重起来，其中尤以谢迁，为三人之中最甚。
自从他看到这封奏章以来，谢迁脸上的神情就没有舒展过，即使是对面的刘健李东阳二人激动兴奋的时候，谢迁也是一脸淡然。
他和李东阳刘健两人不同。
海禁政策延续与否，对他们二人而言，也就是有没有破坏祖宗规矩，有没有违背大明律的事情。
可是对谢迁而言，这海禁政策的延续与否，却有着其他不同的意义。
谢迁祖籍浙江余姚，谢家在当地也算是大门大户，而且因为谢家出了谢迁这么一个阁老的缘故，在浙江余姚附近，谢家虽然到不了如日中天的地步，但是附近的府衙和官差，都知道谢家出了一个阁老，所以根本没人上前招惹。
甚至一些官员，还会主动为谢家提供一些便利和袒护，好期待能通过谢家众人之口，将自己的名字送到谢阁老的耳中。
这般情景，若是一个两个也还罢了，可是随着谢迁在朝堂地位的稳固，这种情况也开始变的越来越多了起来。
而在这么多人的照佑帮助下，谢家众人几乎是干什么什么成功，做什么什么发财，日复一日之下，家族的生意也开始慢慢的壮大起来。
而在那谢家的一众生意当中，最为主要的，获利最丰的，也是最不为人所知的，就是这出海一事。
谢家发展到现在，本大利薄的生意已经慢慢被舍弃，目前谢家几乎所有的生意买卖，都是在围绕着走私一事运转着。
有的茶铺、布铺甚至瓷器店，从他处收购上来这些东西后，然后在全部汇总到一起，偷偷装船，运至南洋各国。
接着那些番邦所带回来的东西，又慢慢流入黑市、香料铺甚至首饰店中。
而谢家这些年来，靠着这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家族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兴盛起来。
谢迁也同时利用手中的职权，将原本在漕运之中使用的几艘海船，以作废的名义，转交到了谢家的手中。
原本这日子就这般进行下去的了，可是哪想到却出了这么一档事情。
谢迁现在担忧的是，一旦朝廷这边因为这倭国一事，重启海船建造计划，谁又能保证如今的弘治皇上，会不会走当年太宗的老路？
若是弘治皇上在见识过这倭国钱银之利后，不小心再带着东西去南洋溜上一圈，一旦发现这里面的利润所在之后，到时候事情会如何发展，谁又能控制的住？
真到了那个时候，下南洋这般巨利的行当，哪里还有谢迁和他家族的地方。
想到此处之后的谢迁，害怕弘治皇上重提建造海船一事的他，更是沉默不语起来。
……
而坐在龙椅之上的弘治皇上，见到三位阁老沉默的模样，索性直接说道。
“三位阁老，这奏章几位也看了，这迩摩郡中是何情况，奏章之中已经写明，所以朕想直接增兵迩摩郡，不管如何，如此天降横财与我大明，我等若是再不珍惜，让此宝贝流落到他人之手，岂不是暴殄天物。”
殿下的几人，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之后，面色顿时就是一沉，心道果然如此。
可是眼下这般情况，增兵肯定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三位阁老纵使心中忧虑再多，可在这巨大的利益面前，也不得不点头应了下来。
弘治皇上看到此事已定，沉思了片刻之后，感觉此时是个重提造船一事好机会的他，试探着说道。
“诸位爱卿，你们可曾想过，这迩摩郡的银矿若是当真如此丰沃，那接下来这倭国同大明之间的往来，势必也会因为这白银的运输，而变的更加频繁起来。”
“但是朝廷现有的海船，日后可能就会成为掣肘这迩摩郡和大明之前往来的一个关键。”
说到这里的弘治皇上，干脆停了下来，一脸探寻的看向在场的三位阁老，等待着他们按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下去。
可是哪想到往日接话的场景，在今日并没有出现，大殿之上，在弘治皇上话语结束之后，又瞬间陷入了宁静之中。
此刻殿下的刘健等人，在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之后，心中暗道一声‘来了’的同时，更是面露苦涩。
站立于三人中最后面的谢迁，本就害怕弘治皇上动此念头的他，没想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事涉自身利益的他，左右看了看刘健李东阳二人，见到他们沉默不语之后，干脆直接站了出来，义正言辞的说道。
“启奏皇上，这造海船一事，皇上万万要慎重而行啊。”
“禁海是太祖所立下的规矩，吾等切不可再行破坏啊。”
弘治皇上听到这谢迁所言，眉头就是一皱，可是还不待他开口，殿外就有一道声响传了进来。
“当初刘阁老可曾说过，这迩摩郡已然成为我大明的国土，而原本处于大明和迩摩郡之间的海洋，也就成了咱们大明的内陆河，我们造点船只是在这内陆河中来往，又何来触犯太祖所立规矩一说呢？”
“难不成按着谢大人所言，这漕运中航行的船只，也当被禁被毁不成？”
“要是谢大人感觉这海船一词想要避讳的话，我们可以将它换成别的名字也可，大船小船小舟之类的，毕竟名称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
声音结束，就在谢迁脸色大变的时候，朱厚照的身影，才慢慢的走入到了大殿之中。
张仑和刘瑾从天津卫送来的消息，朱厚照还并未收到，不过被他派去迩摩郡的徐经，却差人给他送来了一封密信。
那几个被李明派出来的信使进入京师之后，其中两人朝着六部衙门的所在奔去，而剩下的那一个，则是直奔大明银行。
朱厚照所收到的消息，和这奏章之中的内容并无太大区别，不过相对于奏章中行文的顾忌，徐经的这封密信，则是直白了许多，将这迩摩郡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到了最后，甚至将自己的隐忧也一并说了出来，而且还附上了自己的建议。
这边看完密信的朱厚照，在得知已经有人前往六部去送奏章后，明白内阁等人待会一定会将此奏章送往皇上这边的朱厚照，干脆直接动身前往了乾清宫。
可是哪想到刚到殿外，就听到了谢迁方才的话语，一时没有忍住的朱厚照，直接就在殿外说起话来。
此刻走入殿中的朱厚照，说完那些话语之后，方才对着殿上的弘治皇上行礼道。
“儿臣参见父皇，方才之举有失礼数，还望父皇勿怪。”
弘治皇上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朱厚照无事的同时，索性就往椅背上一靠，大有不再言语的架势。
而这边的朱厚照，看到弘治皇上这般模样，干脆直接转过身形，面向几位阁老，在几位阁老问安行礼完成之后，一旁的谢迁，抢先一步，上前对着朱厚照躬身说道。
“启禀太子殿下，微臣认为，眼下在迩摩郡的那三条海船已然足够，根本不用在劳民伤财的兴建海船，耽误时间不说又无甚大用。”
朱厚照听到谢迁的话语，诧异的朝他看了一眼后，直接冷声问道。
“三条船？往返一次就是月余，而且还要考虑季风、修缮、装卸船等等事情，再说海船这般频繁使用的话，寿命肯定也会随之大减，不会是谢大人以为，咱大明所用的这海船是万年牢，根本不会坏吧？”
第六百四十二章 保住了
一旁的刘健等人，听到朱厚照的这番话语之后，神情顿时就是一变。
要知道这边弘治皇上才刚刚提起营造海船一事，而太子殿下从进殿之后又是这般态度。
刘健等人已经不得不在心里怀疑，是不是这父子俩，之前就已经在私下沟通过此事。
所以才会在这件事情上面，态度如此的一致。
意识到这件事情里面可能隐藏的深意后，刘健等人的面色瞬变的同时，眉宇之间更是布满了忧色。
而这边的谢迁，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后，神情就是一滞。
被朱厚照这几句话怼的哑口可言的他，站在一旁嘴边张合了半天之后，才硬生生的对着朱厚照说道。
“那按着太子殿下所言，难道不造海船，这白银还弄不到大明不成？”
赌气说完这句话的谢迁，很快就想起了什么，皱眉思索片刻之后，原本焦虑的神情居然慢慢开始变的从容起来，接着更是一脸淡定的说道。
“为何非得要造海船？我们走陆路不是也可以吗？从山海关出关，经广宁到辽阳，再从义州进入高丽，之后通过高丽再到倭国，一路除了那个高丽和倭国之间的对马海峡之外，其余的虽非坦途，但是也总归能行的通的。”
“而现有的海船，若只是用来在这海峡两岸往返的话，想来虽然不说是万年不坏，但是它们的寿命，也会大大加长吧。”
想到这个方案的谢迁，神态开始越发的自然起来，说话也开始变的越来越中气十足起来了，看着对面的朱厚照，继续说道。
“高丽和倭国，皆为我大明藩属国，想来只是借道一番而已，他们定是不会有何怨言，没准路途之上还会多多配合。”
“而且陆路运输所用的马车等物，营造方便不说，就是维修，也比海船要来的方便，至于成本，那就更不需要多言了，遍地可见的马车，又怎能比得上海船那般庞然大物。”
谢迁说完这些之后，越发感觉此路行的通的他，在话语结束之后，更是理直气壮的朝着朱厚照望去。
而原本坐在龙椅上打算旁观的弘治皇上，在听到谢迁的话语之后，也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目光更是有些忧虑的朝着朱厚照望去。
而这边的朱厚照，听着谢迁的话语后，顿时沉默了下来，稍稍思虑了片刻之后，眉毛一挑，直接说道。
“此法到也不是不行，但是是否如谢阁老所言，那就有些空口无凭了。”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朝着弘治皇上看了一眼，接着说道。
“当初所定，这从迩摩郡所得，父皇占了三成，本宫占了三成，朝廷这边占了四成。”
“现在我们三方既然在这运输一事上有了分歧，本宫这里到是有个建议，父皇和三位阁老不如听听，看看如若可行的话，那以后就这般进行下去就是。”
朱厚照说完之后，目光又在弘治皇上和三位阁老身上扫视了一圈，见到众人没有反驳之后，就接着说道。
“海运还是陆运，如何选择，父皇和三位阁老也不必纠结，眼下这迩摩郡的事情。”
“第一件事，是必须要往那边增兵，确保这迩摩郡一直牢牢控制在咱们自己的手中，别忙活了半天，结果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朝着众人扫了一眼，期间意味不言而喻，就是有反驳的赶紧站出来。
片刻之后，扫视了一圈的朱厚照，见到众人没反驳后，继续说道。
“这迩摩郡确保无恙之后，那接下来就是如何将这白银运输回大明一事了。”
“按着谢大人方才所言，在对马海峡那用海船倒运车马至高丽，那有一艘海船也就足够了。”
“三艘海船，这还剩下两艘，所以本宫建议，剩下的这两艘，一艘停靠迩摩郡以防万一，至于另一艘，则是直接拉上白银从海上返回。”
朱厚照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下来，就当众人以为他是要核算是这陆路省钱，还是海运省钱的时候，朱厚照微微翘了翘嘴角，继续说道。
“等这两批白银返回京师，若是这一路损耗、开销都所差无几的话，本宫自是不会多言，陆路还是海运都请随意，反正能将这白银运回大明就行。”
“但是……”
“若这二者相差太多的话，那就不好意思。”
朱厚照说到这里，忍不住朝着三位阁老笑了一下，铺垫了半天的他，终于开始露出了自己的獠牙，道。
“到时候本宫那三成股份，必须要按着海运所产生的损耗、开销来计算。”
“几位阁老若是能同意的话，本宫在这海运还是陆运一事上，绝不再说二话。”
朱厚照说完之后，就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刘健等人。
而一旁的弘治皇上，虽然不明朱厚照的意图，不过以为朱厚照是另有打算的他，还是适时的在一旁助攻道。
“朕的那三成，也照着太子那般安排就是。”
殿下的刘健等人一听，顿时就面露难色起来，可是不想让弘治皇上营造海船的三位阁老，在小声商讨了一番之后，刘健转过身来躬身对着朱厚照和弘治皇上说道。
“微臣同意方才太子殿下所言，若是陆运开销颇多的话，从朝廷所得这四成之中补上就是。”
朱厚照听到刘健所言，顿时就是点了点头，干脆利落的将目光朝着一旁一转，根本就没有再继续就此事争论下去的意思，仿若事情就这般结束了一般。
眼前的这一幕，看的一旁弘治皇上是目瞪口呆，要知道他还一直以为这朱厚照后面还有什么后手呢，可是哪想到现在来看，怎么好像此事就这般结束了呢。
不明朱厚照为何这般的弘治皇上，想了想后，还是一脸疑惑的忍住了想要说出口的话语，将此事就这般默认了下来。
而一旁的刘健等人，看着突然偃旗息鼓的朱厚照，心中更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原本他们还以为，太子殿下是和皇上在这营造海船一事上，在私底下应该有过探讨，所以方才话语之间，太子殿下才会那般偏袒海运这边。
可是那想到等到了最后，却等来了这么一个结果，见到眼前这幕的刘健等人，纷纷开始在心里暗暗思索起来。
难不成自己之前的猜测有误？
这太子殿下对这营造海船一事并无太大兴趣，这般针对的缘由，也只是想省下一些钱银而已？
不过不管如何，刘健等人的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这营造海船一事，还是被几人联手压了下来。
大明的海禁政策，又一次的被保住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运力
片刻之后，三位阁老见此间事了，再无他事的他们，就请辞离开了乾清宫，开始回去安排往迩摩郡派兵的事情了。
而乾清宫的大殿之上，朱厚照依旧没有离开，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左瞧右看着。
弘治皇上看到他的这副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直接问道。
“燳儿，说说，你这葫芦里面，又在卖什么药呢？”
朱厚照听到弘治皇上所言，等了半天就在等他这句话的朱厚照，顿时就是嘿嘿一笑后，看着面露疑色的弘治皇上，直接回道。
“儿臣还以为您不问呢。”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就开始对着弘治皇上解释起来。
“父皇，您可知道咱们到那迩摩郡是多远？”
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的问询之后，面露迷茫之色，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而这边的朱厚照看到弘治皇上摇头，却滔滔不绝的说道。
“迩摩郡到京师，走海运的话，差不多应该是3500里左右，而若是按着方才谢阁老所言，穿海峡走高丽从山海关入关进京师的话，距离应该也相差无几，所以从这距离远近上来说，二者并无区别。”
“但是不要忘了，这里面一个是陆路行走，一个是海中坐船，哪怕是相同重量的货物，海运所用的人员，也绝对要少于陆运，就不要说这一路人吃马喂的消耗了。”
“而且高丽地貌多平原丘陵，并非坦途，运送相同重量的东西，陆运会更加耗时不说，所需要的人力物力也就更多。”
“这里面究竟差多少银钱，儿臣不知，而且运费所耗费的那点银钱，儿臣根本就没看在眼里，方才儿臣之所以这般说，也只是想让众人看看这海运的运力而已。”
“并且在运送完了一次之后，儿臣就会想办法，让这海运停止，然后全部倚靠陆运来运送这些冶炼出来的白银。”
弘治皇上听到这里，面色更加的疑惑起来，看着殿下的朱厚照，一脸的不解。
而殿下的朱厚照自是看到了弘治皇上的这般神情，想了想后，还是用了一个最省事的借口，对着弘治皇上解释道。
“其实儿臣就是在赌，赌这陆路的运力，供不上迩摩郡银矿的产出。”
说完这句话之后的朱厚照，看着弘治皇上那慢慢皱眉的神情后，继续说道。
“这次迩摩郡增兵之后，儿臣还会将那火药司新调配的火药带过去一批，专门用来开山炸石，再加上之前儿臣教给徐经的吹灰法，如此一来的话，这炼石熔银的速度，想来更是会加快不少。”
“儿臣就是想看看，当那无数冶炼好的白银，受制于运力放在外域无法运回之时，这三位阁老，是否还会如现在这般坚持他们不营造海船的念头。”
“是否还这般倔强的以为，不造海船，还能将那些白银从海外弄回来。”
弘治皇上听到这里，疑惑之色消失的同时，很快就又变的愁容满面起来，对着朱厚照说道。
“可是如此大量钱银放置域外，别说他们了，关键是朕也不放心啊。”
朱厚照听到弘治皇上这般一说，顿时感觉无言以对了起来，想了想也只能从侧面安慰道。
“父皇您若是放心不下的话，那就多派一些士卒过去，顺便委派过去一个能让您放心的主帅，眼下跨海而治，也就仅能这般了。”
“不过儿臣以为，这种局面是肯定会出现了，等到陆运畅通之后，三位阁老和朝中大臣，肯定又会整出一些幺蛾子来控制海运，所以……”
“父皇还是早做准备为妙。”
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心中也明白他所说的情况很有可能会发生，沉思了片刻之后，开始暗自琢磨起来，接下来这派兵一事，究竟派谁过去，才更为合适一些。
……
六部衙门。
此刻已经将那封《谏太子》放入怀中的李东阳，不时的朝着衙门门口的方向张望着。
半晌之后，终于看见三位阁老出现在院中的他，猛地站起身形的他，还不待其他众人反应过来，就快步冲了出去。
而在班房之中的其他人，见到杨廷和的这般模样之后，神色诧异的同时，更是一个接着一个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朝着门口走去。
杨廷和飞快的跑出班房，还隔得老远，他就看见了对面那三位阁老脸上的凝重神色。
以为是这迩摩郡一事牵动三位阁心神的他，更是快步跑到近前，道。
“杨廷和参见三位阁老。”
又一次的无人搭理他，又一次的被人无视，已经见怪不怪的杨廷和，厚着脸皮继续跟在三人的一旁，对着最后的李东阳轻声的问询道。
“李阁老，是不是皇上听到那迩摩郡没有银矿的事情，也是勃然大怒啊？”
……
“太子那边怎么处置了？”
……
“这件事情什么时候公之于众啊？”
……
杨廷和一句接着一句，一会的功夫，就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全部问了出来。
而这边的李东阳，听到杨廷和的话语之后，向前行走的动作就是一滞，停下来的他，更是皱着眉头看着对面的杨廷和，道。
“这些消息都是谁告诉你的？”
杨廷和听到李东阳的问询，露出一个羞赧的微笑后，有些谦逊的说道。
“阁老，这些都是下官自己分析出来的。”
李东阳听到杨廷和这般回答，惊愕过后，更是忍不住苦笑了两声，才缓缓说道。
“猜的好啊，猜的妙啊！”
对面的杨廷和，听到李东阳的夸奖后，神情更加的腼腆起来，刚想开口再谦虚几句的他，耳边就突然传来了一声厉吼。
“滚！”
李东阳突然的厉吼，不仅将那些还趴在门口偷望的众人骂的一哆嗦不说，站在他对面的杨廷和更是首当其冲。
此刻的杨廷和，被吓的一哆嗦之后，更是一脸惊诧的朝着面前的李东阳望去，一脸的迷惘不说，更是满脸的惊愕。
而这边的李东阳，看到杨廷和的这般神情之后，深呼吸几口气的他，瞪着面前的杨廷和，直接怒喝道。
“别整天乱寻思这些没用的东西，该你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你就别去打听，为官这么多年，这么点事情还看不透吗？”
“有琢磨这些事情的功夫，不如好好去琢磨琢磨，如何去教导教导太子殿下！”
怒吼完这句话的李东阳，一甩袖摆，作势就要朝着自己的班房行去。
而前面因为这李东阳突然怒吼而停下来的刘健，此刻则是皱眉朝着杨廷和和他班房门口那帮偷看的人看了一眼，眉宇之间更是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第六百四十四章 神人，神人
似乎是想到什么的刘健，直接朝着李东阳和杨廷和两人折返了回去。
刚要离开的李东阳，见到往这边走来的刘健，也顿时停下了身形，站在原地开始等待起来。
到了近前的刘健，朝着站在一旁，因为被李东阳训斥而一脸惊恐的杨廷和看了一眼，接着目光一转，朝着那临近的班房门口望去。
就在刚才李东阳训斥杨廷和的时候，四周一些听到动静的班房，纷纷有人悄悄探头观望着这边的动静。
刘健驻足扫视过去，顿时那些刚刚探出头来的脑袋又全部缩了回去。
见到这一幕的刘健，想了想之后，目光朝着李东阳和谢迁望了一眼，道。
“事情已经这般了，反正等会旨意下来他们也会知道，不若我们就先告知他们得了，也省的他们胡乱猜测，扰乱人心。”
对面的李东阳和身后谢迁两人，听到刘健的话语之后，略一思索过后，就点了点头，同意了这刘健的建议。
而见到两人点头的刘健，则是将目光直接放在了面前的杨廷和身上，道。
“迩摩郡一事，你也别胡乱猜测了，之前我等不说，是因为这奏章来的突然，我等着急进宫面圣而已。”
“现在既然事情已了，就不若与你明说了吧，也省的你这般当成一个心事一般，不停的胡乱猜测。”
对面的杨廷和听到这里，神情顿时就开始变得激动起来，而一旁的刘健也没让他过多等待，接着说了下去。
“迩摩郡那边传来的消息，咱们的人，在那边发现了太子殿下所说的银山，而且规模，甚至还超过太子殿下当初的描述。”
“此次他们返航，是因为那边查探出来的银矿规模太大，前期派过去的人，怕事情泄露，引起倭国大名的窥觊，所以干脆回来求兵来了。”
“而且为了证明事情真如他们所言，此次回航的船只上，更是装了满满一船银矿石回来。”
刘健一口气将这个事情全部说完了之后，朝着面前目瞪口呆的杨廷和看了一眼之后，就转身朝着四周的班房门口望去。
此时的杨廷和，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刘健，目瞪口呆的他，似乎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方才刘健所言，口中更是喃喃自语道。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要知道杨廷和自认为自己也是熟读古书，可是他从未在哪本书中发现迩摩郡有银矿的记载。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之前那关于迩摩郡的事情，都是太子殿下的妄言妄语而已，可是哪想到事到如今，居然真的让他一言中的。
到了现在，杨廷和越来越迷惘起来，关于那迩摩郡的一切，太子殿下究竟是从何得知的呢。
而且如此的言之凿凿，要知道当初在大殿之上，他可是连太子之位都直接拿出来做抵押了啊。
这边的刘健看了杨廷和一眼，见到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语又收了回来。
可是被他刚才一通追问的李东阳了没这般客气，直接在一旁又补了一句。
“回来的奏章上还说，被太子殿下派去倭国的徐经，到了迩摩郡之后，根本就没让随行的探矿队探矿，众人直接拿着太子殿下所画的地图，寻到一处位置之后，将表面的浮土挖开，底下就是银矿。”
还在琢磨太子殿下在哪知道这迩摩郡存在银矿的杨廷和，听到李东阳这句话后，目瞪口呆不说，就连瞳孔都放大了许多，盯着说完这句话的李东阳看了半天后，才仿若回过神来一般，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喃喃自语道。
“神人，神人呐。”
李东阳听到杨廷和的话语，一愣过后顿时就是一脸苦笑，说实话，朱厚照也就是太子殿下，要不然李东阳说什么也要将他抓进户部，好好的审问一番，天下可还有其他的地方，有这般宝藏。
一旁的刘健，听到李东阳终于还是将这诡异的事情说出来后，顿时就是无奈的摇摇头，要知道此事方才他就想说，可是到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无他，刘健觉的这件事情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当初在朝堂之上，太子殿下用说他截获了倭国使团的密信，所以才知道了这银矿的事情。
而后的众朝臣，更是怕倭国反悔，干脆和倭国使团同行回到倭国。
之前刘健还曾担忧过，万一这大内义兴等人到了倭国之后，知道了密报一事，然后反悔该怎么办。
是为了这还不确定的迩摩郡，继而两国兵戎相见？
还是说大明按着《皇明祖训》，放弃这迩摩郡，重新返回大明。
刘健就这般一直犹豫到这些士卒开拔，也没有彻底决定下来，到了最后，刘健也只是给那主事的文官和指挥使说了一句勿坠国威、见机行事作为临别赠言。
可是哪想到，一直让刘健担忧的事情，在这次的奏章之上根本就没有半分体现，就仿若之前的密报一事，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若是密报不存在，那太子殿下又是从何得知这银矿一事的？
还有那徐经指矿一事，同样也是匪夷所思，按着奏章所言，那可真是指啊，探矿的队伍根本还没来得及开工，矿就已经被指出来了。
震惊吗？
震惊。
甚至就连刘健自己，到现在都一直没有想明白其中缘由，所以此刻杨廷和能有这般感慨，刘健真是万分理解。
又在原地驻足了一会的刘健，朝着面前还依旧呆滞的杨廷和看了一眼，想要安慰几句，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叹气，接着直接摇了摇头，就转身朝着自己的班房走去。
而李东阳和谢迁见状，自是也在后面慢慢跟了过去。
到是杨廷和，即使众人走后，他还是一脸呆滞的站在那里，口中更是不停的喃喃自语着。
“神人，神人……”
……
清宁宫。
朱厚照在从乾清宫离开之后，就回到了清宁宫中，接着就有人来通传，说刘瑾和张仑从天津卫送信过来。
朱厚照心中猜测应该就是这迩摩郡一事，接过信件之后一打开，果真如此。
随意的翻看了一遍之后，察觉都是自己已经知道的消息后，朱厚照索性就将这信件放到了一旁，坐在躺椅之上，心中更是在暗暗盘算。
破除海禁一事，绝对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一个不好，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而且眼下这迩摩郡采矿一事已成定局，兴建海船一事，也是早晚的事情，现在朱厚照只是在考虑。
用不用在那支走陆路回来的队伍之上，动点手脚，好加快一下这营造海船一事的进程呢？
第六百四十五章 新宁伯谭祐
内阁和五军都督府，因为这突然来的一封奏章而彻底忙碌了起来。
因为弘治皇上的旨意，两处主管军伍的所在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调兵？从哪里调兵？
更何况此次还是远渡倭国，寻常没有上过海船的士卒，更是想都不要想。
而因为时间仓促的情况下，兵部干脆就又将目光投到了山东，定下调兵的卫所之后。
兵部就开始直接发文，甚至事急从权之下，这边直接八百里加急送信过去，告知对方直接坐船扬帆北上，直接去天津卫报道就是。
另一边分管将领的五军都督府，此刻也是忙碌不堪。
无他，之前报上去的几个名额，弘治皇上都不甚满意，自从听了之前朱厚照所言，说未来可能会出现运输能力供不上生产力，导致大批量的白银滞留迩摩郡后，弘治皇上就开始对这统兵之人的人选上了心。
兵部调兵的请求，弘治皇上这边早就已经同意并行文了下去。
可是这五军都督府这边，却一直没选出一个让弘治皇上称心的统兵之人。
到了最后，新宁伯谭祐出现在了名单之中。
之所以这样，五军都督府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新宁伯谭祐，崇安侯谭渊之曾孙、新宁伯谭忠之孙，是第四代新宁伯。
而弘治皇上在看到新宁伯谭祐这个名字的时候，一直纠结的心情，才终于是稍缓了一些。
新宁伯谭祐，弘治皇上到是知晓，他在现有的这帮勋贵之中，也算是一个异类了，虽然年龄还不到五十，可是却已历经四朝。
而且人生履历更是丰富，成化六年，从十二团营中立威营的坐营官开始，接着八年后，出任南京协同守备，协助南京守备朱仪治事。
若只是这般的话，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但是接下来才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仅仅只是一年之后，这个还是在南京协助守备治事的谭祐，就被召回了京师，掌前军都督府事的同时，并兼任神机营总兵官。
而在之后，更是太子太保，太保兼太子太傅，太傅兼太子太傅这般一路高升了下去。
而且这中间若是有什么猫腻或者小动作也就罢了，可是这谭祐的升迁，全部都是凭得自己的本事。
所以弘治皇上在斟酌过后，干脆直接决定，此次迩摩郡统兵之人，就是这新宁伯谭祐。
接着就是一旨令下，弘治皇上直接将这新宁伯谭祐召至宫中，屏退众人之后，弘治皇上更是将那迩摩郡可能遇到的情况，大概的跟新宁伯谭祐说了一下，好让他提前有个准备是其一。
其二则是想听听谭祐对于此事的看法和见地。
就这般，弘治皇上和这新宁伯谭祐一番长谈过后，越发满意的弘治皇上，干脆直接命令谭祐，明日就动身前往天津卫。
……
天津卫。
现在的天津卫，一片忙碌。
卫所自是不必多说，武指挥使现在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手头的士卒，根本就不够安排，也就好在现在天下升平，没有其他的动乱，否则的话，武指挥使根本无法想象可能会发生的后果。
这几天武指挥使趁着巡查间隙的时候，又去找了那兵备副使陈远，提及这调兵一事，可是陈远听到武指挥使的话语之后，依旧是如上回一般，用那等等再说准备搪塞过去。
可是现在都已经快分身乏术的武指挥使，自是不能轻易放着陈远离开，就这般跟在陈远背后磨叽了半天之后，烦不胜烦的陈远，终于还是对武指挥使说了自己不调兵的缘由。
不过因为事涉太子殿下的身份问题，陈远也不敢多嘴，只是以上面有人另有安排这个理由，将武指挥使哄赶到了一边。
而这边听到这个答案的武指挥使，顿时疑惑万分，可是就在他想继续再向陈远追问的时候，陈远早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除了卫所之外，张仑这边因为砖机未到，就连砖窑一事也不明的他，这几日基本都是在这天津卫熟悉情况。
从城里开始，再到外面的大棚园区，甚至是其他一些周边的地区，张仑也都过去查看一番，做到一切心中有数。
而和他同行的，则是一起被朱厚照扔在这里的刘瑾。
今日的两人，转悠转悠就到了海边，此时那船上的银矿石，已经被天津右卫的士卒们搬下的海船，整整齐齐的装在一个个木箱里，放置在天津卫的码头上。
刘瑾走上前去，看着面前的这一个个装满银矿石的箱子，又朝着海中的大船看了一眼，想了想之后，对着一旁的张仑问道。
“这么大的一艘船，就装这么点银矿石？”
张仑听到刘瑾的话语之后，呵呵一笑，朝着这堆好的箱子看了一眼后，道。
“这已经装的不少了，按着重量来说的话，已经是接近极限了。”
说完这句话的张仑，抬头朝着停靠在岸边的海船望了一眼，接着说道。
“要是我没有认错的话，这船是艘四百料的战船，这么大的船，现在就是其他沿海卫所，也已经剩不下几艘了。”
“而这种船，满载也不过20万斤左右罢了，如今能运回这么多银矿石，刘公公你说是多是少？”
刘瑾听到张仑这般一说，再朝着面前的这些木箱望了一眼之后，心里顿时平衡了很多。
可是片刻之后，刘瑾又有了新的问题，凑到张仑身旁，贼兮兮的朝着左右看了一眼之后，才小声的询问道。
“张仑，你说这银矿石放在这，朝廷咋没什么动静啊，也不说拉走也不说熔炼的，就这般放在这？”
张仑听到刘瑾的问询，又是呵呵一笑，朝着眼前的银矿石扫了一眼之后，才撇了撇嘴说道。
“你别看这么多的银矿石，真正要是熔炼的话，是出不来多少白银的。”
“至于数字，说出来可能更会让你伤心，此次运回来的这船银矿石，只是为了证明在那边，确实是探到了银矿而已，并不是作为献宝的存在。”
刘瑾听到张仑这么一说，反而越发的好奇起来，继续追问道。
“你说来听听，我好长长见识。”
张仑听到刘瑾这般一说，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后，继续说道。
“这个东西没准的，他不是一个固定的东西，因为矿石含银量多少不同，工艺不同，到最后能炼出来的银子多少，也就不同。”
“若是含银量高的矿石，就眼下这些，万数两总还是有的，但是想要再多，估计是困难。”
“若是碰上含银量不高的，那眼下这些，呵呵，真就只是一个象征的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