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第二个赵括
朱厚照一脸凝重。
眺目朝着赣江的对面望去。
这么会的功夫过去，对面的先锋已然开始到达赣江边上，在那里开始安营扎寨起来。
一些兵丁更是开始朝着一旁的高山奔去，他们的目的何在，朱厚照再为清楚不过，就是奔着那里的竹林而去。
只不过即便如此。
朱厚照在之前依旧没有下达砍伐竹林的旨意。
无他。
就如姜三之前所言。
这些人都是功臣之后，让他做出手足相残的事情，他自己也迈步过去心中的那道坎。
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才有了他在南昌这里静候兴献王等人到来的事情。
要不然不言其他。
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从何处调兵还调不到？
眼下让他头疼的，并不是兴献王所率领的这些贵州兵马，唯一让他感觉有些头疼的，是在中原之地肆虐的白莲教众人。
这般家伙千年以来，简直就是拿造反当营生干，每逢乱世必定出来亮个面，可偏偏哪一次都是铩羽而归，即便朝廷无数次的清剿，但是到最后这般家伙还是死灰复燃。
朱厚照都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又是因为什么，让他们一下子就坚持了千年之久，仅仅只是因为贪心吗？
若是如此的话，那朱厚照真得有些佩服这些人的毅力了，不言其他，这贪心都能世世代代的传递下来，也算是和厉害的传承了。
呵呵！
朱厚照冷笑一声。
思绪开始重新回到眼前。
看着已然在赣江对面做好安营扎寨准备的兴献王等人，抬脚直接朝着城墙下面行去，一边走一边吩咐：
“盯紧对面的动向，一旦对方有什么异动，即刻前来奏报！”
“卑职遵旨！”
整齐划一的接旨声，开始在城墙上面响彻起来。
朱厚照漫步前行，来到城墙下面的他，对着周边跟随的护卫说道：
“徐宁呢？让他过来！”
伴随着朱厚照的旨意下达，没消片刻的功夫，正在一旁忙碌的徐宁，快步跑到了朱厚照的近前。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徐宁听到问询，躬身一礼后，抱拳答道：
“禀告殿下，诸般事情已然准备完全。”
“嗯。”
朱厚照轻轻嗯了一声过后，继续吩咐道：
“传旨虎贲军就位，所有虎贲军即刻登船！”
“末将遵命！”
徐宁在接到旨意之后，转身就欲离去。
“等一下。”
徐宁身形一滞。
停在当场的同时，快速转过身形，躬身面向朱厚照。
“你没告诉姜三？”
呃……
徐宁一愣。
接着瞬间反应过来，殿下所问询的是何事，躬身行了一礼的他，赶紧快速回答道：
“禀告殿下，您之前没说，所以末将也就没敢私下告知。”
徐宁说完这句话语，怯怯抬头朝着朱厚照看了一眼，轻声说道：
“殿下，末将是不是做错了？”
嗯？
朱厚照神色如常，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的同时，继续说道：
“没错，下去吩咐吧，碰到姜三的话，让他过来。”
“末将遵命！”
徐宁领命，快步朝着远处奔去，呼喝和命令的话语，更是不断从其口中喊出。
至于朱厚照，在观望了一下对面的情形后，见到越来越多的兵丁，开始在对面已然扎起营帐后，轻轻笑了一下的他，继续朝着江边行去。
几息之后。
交代完毕的徐宁，连带着一脸羞愧的姜三，齐齐站到了朱厚照的身边。
正在朝着对面张望的朱厚照，听到身后的动静之后，回身看了一眼，见到是徐宁和姜三两人后，出言说道：
“好了，都来了，上船吧！”
呃……
徐宁和姜三两人听到朱厚照这般言语，神情齐齐一变的同时，快步拦在了朱厚照的近前，阻拦道：
“殿下，马上就要交战，虽然对方未必有火器，但是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携带攻城的器械，再者两军交锋，刀剑无眼……”
“行了！”徐宁话语还未说完，就被朱厚照的话语打断，朱厚照目光看着对面骑马站立江边的一道身影，道：
“废话就不要多说了，我那想要取而代之的皇叔来了，我总得过去看看才是。”
“再说，之前交代你的事情，不都是已经准备妥当了吗？既然如此的话，还怕他作甚。”
说完这句话语的朱厚照，抬脚朝着面前的一座河船行去。
站立在后面的姜三和徐宁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见到对方尽皆都是一脸凝重的神色后，赶紧快步跟上。
咚！咚！咚！
战鼓响！
呜！呜！呜……
号角鸣！
之前从宁王手中缴获的河船，又一次开始发挥了余热。
和之前前来南昌还需用苫布盖住大炮不同，这一次的朱厚照，根本没有丝毫遮掩，炮口直冲对面不说，所有炮弹更是已然准备完全。
眼下唯一缺少的，也就是一道‘发射’的命令罢了。
百船齐渡。
慢慢朝着对面行去。
而与此同时。
对面正在安营扎寨的一众兵丁，连带着在江边观察这边情况的兴献王，也开始注意到了这河船的动静。
见到朱厚照在他们刚刚到来之际，居然就开始主动迎战的情形，兴献王一脸愕然之余，忍不住讥笑出声，冲着一旁的袁宗皋笑语道：
“之前本王看他四处搜罗河船，原本还以为这渡江交锋，还得需要几日的时间，可是谁曾想到，本王还没有失去耐性，他到是先出手了。”
“怎么，他就这么等不及吗？还是说他以为就他这么点人马，可以抵挡本王的四十余万大军吗？”
兴献王一脸讥讽。
看着远处的河船，脸上的笑意已然开始变得越发浓郁起来。
站立在其身边的袁宗皋，并未着急回答兴献王的话语，而是交代手下赶紧将这个消息告知下去，让一众将领做好应敌准备。
他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将目光重新转回到了兴献王的身上，拱手答道：
“殿下，这简直就是天助吾等，看来坊间的传闻果真没错，这朱厚照穷兵赎武，没准就是第二个赵括。”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先骗到近前再说！
哈哈哈！
兴献王听到袁宗皋这般话语。
忍不住大笑出声，仿若此话说道他的心坎一般。
袁宗皋见状，继续出言说道：
“据之前打探到的情报，这朱厚照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不仅没有从他处调兵不说，更是勒令南直隶的兵马，前去追赶东进的宁王等人，如此一来，眼下四周并无其他兵伍存在不说，就是他想要调兵，一时之间都寻不到合适的。”
“而且这还不言，中原之地已然成为白莲教的战场，各地的兵伍自顾不暇不说，想要赶来营救，就好似是一个妄想一般。”
“只不过……”
袁宗皋话语一顿。
眉头开始皱起的同时，话音也是戛然而止。
满面笑意的兴献王，在听到袁宗皋这突然的转折之后，露出一丝诧异神色的同时，出言问询道：
“只不过什么？爱卿有话直说就是。”
袁宗皋闻言。
躬身一礼后，目光开始朝着对面的河船望去，继续说道：
“只不过这朱厚照，虽然说其是第二个赵括，但是他的手下，也不可能全部都是酒囊饭袋之辈，如此兵力差距，他自恃武力，可是那些手下将领也看不清楚现状吗？难道他们就不曾劝谏吗？要知道这可是事关身家性命的，这些将领多少也会谏言几句吧？”
“就这个啊！”兴献王闻言，脸上忍不住又开始露出了笑意，一脸不以为意的他，看着对面慢慢行来的一众河船，又看看自己这边已然做好交战准备的无数兵丁，继续说道：
“没准他们劝了，但是没起作用呢。”
袁宗皋闻言，讪讪笑了两下。
虽然知晓兴献王所言的可能是事实，但是他心中还是有种不安的感觉。
无他。
这般有悖于常理的事情，实在是不得不让他思虑其间缘由。
而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
一名将领快步朝着他们这边走来，临到两人近前后，躬身抱拳一礼，出言说道：
“启禀王爷，对面的河船上面好似是有火炮，还请王爷移驾他处，以免的受到火炮的攻击。”
火炮？
兴献王和袁宗皋两人闻言。
齐齐眯着眼睛朝着对面的河船望去。
这一看。
果真是注意到了在河船上面的那一个个炮台。
见到这般情形的两人，赶紧朝着后方离去的同时，之前在袁宗皋心中的那个疑惑，也随之解开。
是了！
应该是了！
听闻朱厚照此子手下有一支火器队伍。
既然他们开始使用火铳，为什么不可以使用火炮呢。
或许这也就是朱厚照为什么没有寻找其他的援军，并且还有胆量留在这里的缘由吧。
肯定是了。
想到这里的袁宗皋，心中的最后意思疑虑开始消失的同时，之前还微微皱起的眉头，终于开始变得消散起来。
火炮？
呵呵！
这不就是一个儿戏吗？
若是同等数量而言，有了火炮之后，确实是如有神助。
但是他们现在是多少人，四十余万的兵马啊！几乎就是朱厚照所率领兵马的八倍还多。
这般情形之下，火炮又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
再者火炮的射程有数，他们大不了退后一段距离就是，接下来等到天黑之时，再以竹排渡江，到了那个时候，视线不明，那火炮又能集中多少竹排？
两人心中不屑。
袁宗皋更是一边跟随着兴献王离去，一边对着前来奏禀的孙将军说道：
“孙将军，告知兵武暂且退后就是，对方有火炮，吾等不至于为了一时意气，将性命丢在和江边。”
“末将马上就去安排！”
孙将军护卫着兴献王和袁宗皋离去之后，冲着周边的一众兵丁开始大声呼喝起来。
没消片刻的功夫。
朱厚照等人的河船还不待到达赣江中央，这一边的大队军伍，就已然退到了火炮的攻击范围之外。
距离江边的不远处。
兴献王和一众将领站立一起，看着还慢慢朝着他们这边航行的一众河船，出言打趣道：
“你们说，现在本王若是拿抛石器攻打一番的话，会不会把那朱厚照吓回去？”
袁宗皋和一众将领闻言。
顿时脸上开始露出笑意，纷纷出言附和道：
“估计都不用发射，仅仅只是让他们看到那些投石器，就得让他们投鼠忌器，没准直接返回都有可能。”
“肯定会跑啊！这火炮的发射，又不可能一直发射了不停，我听我的祖辈说过这东西，这东西看起来威力巨大，但是也就仅仅只限于其所攻击的范围罢了，只要我们把兵丁疏散开，大家再都机灵点，就那么一个飞来的大铁球，大家还躲不过吗？只要躲上几次，那火炮太热，就没法继续发动攻击了，到了那时候，投石器还不是一打一个准。”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准备吧，我看他们已然过了江中央，只要吾等能把那投石器架在河滩上，基本就已经可以攻击到他们了。”
一众将领纷纷出言，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不亦乐乎。
倒是袁宗皋，眉头微皱的他，在沉吟一番之后，见到众将领不再出声的他，缓缓说道：
“本官认为有些不妥，朱厚照此子心高气傲，让他得意一番也未尝不可，眼下两军方才刚刚接触就让他吃了一个大亏的话，那接下来他要么逃跑，要么就是从他处调兵。”
“如今来看，调兵的事情估计够呛了，但是逃跑一事，他绝对可以做的出来，不说其向北折返，就说其跑到金山卫，乘船逃离，吾等再想要寻他，可就没眼下这般容易了。”
袁宗皋话语一出。
众人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稍稍思虑过后，瞬间感觉袁宗皋所言言之有理。
如此可以将大明太子擒住的机会，众人怎么能让他白白逃掉呢。
不若就如袁宗皋所言，先示敌以弱，接下来等到对方放松警惕的时候，他们在施以杀招，这样一来的话，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的众人，脸上的得意神色开始变得越发浓郁之余，看向对面的一众河船，更是没了丝毫紧张的意思。
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以少胜多？
赣江西岸。
兴献王和手下的一众将领，静静的看着朝着他们这边行来的河船。
眉宇之间没有丝毫紧张的意思不说，所有人看向河船的神情之间，更是有着些许的笑意。
看那模样不似是在行军打仗，仿若是在看一出闹剧一般。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那些看杂耍的看客一般。
在踏面看来。
退后这么远，应该已经足够安全了。
对方即便有火炮，可是谁也不认为，那东西可以攻击到他们现在的所在。
再加上这朱厚照不好好守着南昌城，居然主动冒险出来招惹他们的缘故，让兴献王这边的所有人再次认为朱厚照就是一个酒囊饭袋不说，之前还遍布与军阵之中的紧张情绪，更是渐渐消散皆无。
所有人只是一脸玩味的看着慢慢航行过来的河船，等待着朱厚照接下来的反应。
眼下这般情形，他们还会发射火炮吗？
还是说在看到距离不够之后，晃荡一圈就铩羽而归？
若是如此的话，那真的是也不过如此了。
回想当年朱元璋和永乐大帝的时候，是何等的勇武跋扈。
怎么过了百年，这当朝的太子怎么能这般模样，简直是在丢朱家的脸面。
兴献王等人一脸讥讽，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架势，甚至连防备的命令都没有发出。
无他！
如今已经退后将近百丈。
除非那朱厚照直接把火炮摆到江边上，否则想要进攻他们，简直就如一个儿戏一般。
众人面露讥讽。
对着朱厚照的河船指手画脚。
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好似是在看一出闹剧一般。
……
河船之上。
对面的情形朱厚照站立船首。
怎能不看得一清二楚，当他见到众人退后之后，脸上的凝重神情竟然开始变得淡薄了许多。
在其身旁。
姜三总兵一脸严肃。
看着已然朝着后方退去的兴献王兵马。
眉头紧锁之余，估量了一下对方距离河岸的距离后，上前一步对着朱厚照拱手谏言道：
“殿下，对方现在的距离，火炮正常攻击，已然无法顾忌，而且他们现在所在，已然跑到了吾等之前的布置之外，”
姜三总兵一脸严肃。
一旁的徐宁也是满面凝重。
要知道他们在之前，就已然在赣江对岸埋下了许多的火药。
为的就是对方出现在河岸边上的时候，能打的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眼下伴随着对方的退后，诸般布置已然开始变得落空起来，这般一来的话，想要继续进攻，无疑是在浪费之前的种种布置。
故而眼见姜三上前的他，也紧随其后拱手谏言道：
“殿下，对方与吾等的距离，火炮已然覆盖，即便可以攻击到的话，也需要以火炮的寿命来强力进攻，只不过那般一来的话，吾等的火炮可能仅仅只发射一发到两发就会报废，既然如此，不若暂且先退下，等待对方上前之后，吾等在另行打算可好？”
徐宁躬身抱拳。
话语之间也全部都是劝谏之意。
可即便这般，朱厚照脸上的神色，依旧是不变如初，就好似没有听到两人的话语一般。
朱厚照不说话。
躬身站立在其面前的姜三和徐宁两人，也不知该起身还是说继续谏言。
不知道太子殿下准备接下来如何行事的他们，只能一动不动的躬身站立当场，等待着朱厚照的决断。
朱厚照放眼四望。
目光朝着远处的一座小山坳望去。
深吸一口气的他，出言缓缓说道：
“无妨，本宫此次前来，本来也没有打算将他们直接击杀当场的打算。”
呃……
这……
徐宁和姜三两人。
在听到朱厚照的这般话语之后，神情尽皆一愣的同时，忍不住抬起头来朝着朱厚照望去。
两人一脸惊疑模样不说，很快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般动作的失礼，快速低下头来的同时，眉头也开始皱的越发紧锁起来。
只不过之前两人皱眉，那是因为眼前的这般形势，而这一次两人这般神色，则是因为朱厚照的这般话语。
没打算击杀他们？
那殿下布置那么多的火药干什么？
要知道那般数量的火药，真若引发的话，绝对能将这赣江岸边翻上一个底朝天。
而且更为恐怖的是，殿下所做的还不仅仅是这些，他在赣江的下游，他在赣江的下游还准备了无数条征敛过来的河船，那些河船上面都已然装好了石料和沙袋，一旦凿沉的话，势必就会使河道堵塞。
伴随着这边的爆炸，堵塞的江水瞬间就会朝着兴献王的所在涌去，到时候莫看他们四十余万。
但是在火药和洪水的连番打击之下，四十万又如何。
即便百万，你可能跑过火药和洪水吗？
当初也正是因为朱厚照的这种种布置。
所以才让众人决定不调集兵马，就在这赣江边上，静候兴献王等人的到来。
要不然莫要看朱厚照下达了在此驻防的旨意，徐宁和姜三两人若是看到事情没有胜算，他们会如此乖乖的配合吗？三天不劝谏，两天那都是早早的。
可眼下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了两人的意料之外，怎么听太子殿下言语之中的意思，好似是不打算按着之前的布置实施一般？
若是如此的话，难不成是想让他们虎贲军和对方打场硬仗？
五万对四十余万？
这……
两人躬身站立。
偷偷朝着对方望去。
见到对方的神色如出一辙后，均皆明白对方也和自己一般，心中无底。
如此差距。
莫要看他们有火器和盔甲在身。
但是关键是从来没人干过，谁也不知道到最后的结果会如何啊。
不过殿下真若是下达那般命令的话，两人也就只有遵命接旨的份，大不了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呗。
再说。
谁说就一定败了。
历史上以少胜多的例子数不尽数。
谁能保证有了燧发枪和盔甲的他们，会不会创造下一个奇迹呢？
想到这里的姜三和徐宁两人，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的同时，脸上的战意也开始变得越发昂然起来。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朝廷欠他们？
战就战！
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这就是兵伍之人的最终宿命。
而且徐宁和姜三两人也相信，太子殿下不可能打无准备之仗。
他既然能这般安排的话，那想必定然是有必胜的底气，要不然他怎会做出这般安排？
想到这里的徐宁和姜三，战意越发昂然的同时，齐齐拱手冲着朱厚照请战道：
“启禀殿下，末将愿意充当先锋之职，前去征剿叛逆！”
“启禀殿下，末将愿意先领兵前去平叛，还望殿下恩准！”
徐宁和姜三的话语一前一后。
但是所言所语却尽皆都是一个意思。
两人请旨的同时，对方的话语声也清晰的传入到了自己的耳中。
话语说完的两人，就齐齐朝着对方望去，一脸笑意之余，更是满面战意。
朱厚照负手而立。
听到两人这般言语的他，微微挑眉之余，轻轻摇了摇头，笑语道：
“先锋？”
呵呵！
朱厚照轻轻笑了一下。
躬身站立在对面的两人，听到朱厚照这般莫名的话语，神情变得疑惑不说，越发无法揣摩朱厚照的心思来。
不是要直面硬抗吗？
难不成他们理会错了太子殿下的意思？
要不然这反问的话语，还有那最后一句轻笑又是什么意思？
两人不明所以，忍不住抬起头来，偷偷朝着朱厚照望去，脸上遍布疑惑的神色不说，已然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语该怎么说了，
之前的布置毁了一大半，太子殿下不以为意。
接着他们请战充当先锋，殿下又是这般态度。
这……
殿下这是准备干什么啊？
就在两人疑惑不已，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询的时候，朱厚照的话语声，开始在两人的耳边响彻起来。
“先锋就不用你们两位了，本宫准备亲自过去。”
呃……
徐宁和姜三一愣。
瞠目结舌的朝着朱厚照望去。
说实话。
两人尽皆没有想到。
猜疑了半天的答案，居然会是这个。
太子殿下居然想亲自带兵过去，这怎么可能！
两人在回过神来之后，一脸惊慌神色的他们，齐齐跪倒在地，冲着朱厚照谏言道：
“殿下，万万不可啊！殿下身体金贵，怎能以身涉险，一旦您受到丝毫损伤，吾等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还请殿下速速收回诚意，吾等身份将领，本职就是冲锋在前，还请殿下相信吾等，接下来的战事定然不会叫殿下失望！”
“还请殿下收回诚意，此次战事有吾等率领虎贲军出战即可，殿下只需在船上静候佳音就是，吾等保证，此次战事定会大捷，末将敢以项上人头立上军令状！”
徐宁和姜三两人齐齐劝谏。
跪在地上满面惊慌不说，更是打定主意，势必不能让殿下以身涉险。
朱厚照一脸愕然。
看着跪在地上的徐宁和姜三。
轻轻吸了一口气的同时，目光又朝着对面的军伍看了一眼。
收回目光的他，冲着跪倒在其面前的两人说道：
“你们没有理解本宫的意思，此事你等代替不了本宫，都起来吧。”
呃……
代替不了？
这是什么意思。
跪在地上的徐宁和姜三一脸茫然。
不过两人很快就反应过来，眼下并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
殿下的意思是什么？
归根结底不还是想自己以身涉险吗？
这样一来的话，他们怎能答应！
姜三和徐宁眼见朱厚照没有收回诚意的打算，跪在地上的两人没有按旨起身不说，劝谏的话语又是紧随而至。
“还请殿下三思，您乃是当朝国本，接下来回京之后，势必就要接过皇位，这般时刻，稍有不慎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还请殿下以大明万千基业为重，切不可逞一时意气，做出亲者痛敌者快的举动啊！”
“还请殿下收回诚意，此事末将就是死谏，也绝对不会让殿下以身涉险，还请殿下三思，以大明的基业为重！”
朱厚照皱眉。
看着跪倒在地上的两人一阵无语，直接厉喝道：
“你们两人误会本宫的意思了，起来吧！”
一道厉喝。
让两人的身形又是一滞。
不过更为关键的是前面的那句话语。
误会？
怎么误会？
这哪里有什么误会！
殿下的意思分明就是带兵出征，亲自围剿吗？
怎么这么会的功夫过去，反而成了他们误会殿下的意思了呢？
仔细回想之前殿下所言种种的两人，越发感觉殿下所思所想就是他们所想的意思罢了。
这何来误会一说？
两人不解。
跪在地上继续无动于衷，根本没有起来的意思。
负手而立的朱厚照，见到自己的厉喝并未让两人起身后，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唉！
“姜三，之前你不是还劝谏本宫，这些人都是功臣之后吗？怎么这么会的功夫过去，你就想将他们除之后快了呢？你这态度也变得有些太快了吧？”
呃……
姜三身形一紧。
听到殿下重新提起过往。
神情变得紧张之余，慌不迭的出言表忠道：
“还请殿下明鉴，当时末将只是一时糊涂，被他们祖辈的过往功勋迷晕了头脑而已，经过殿下的……”
“行了，不用多说了。”朱厚照出言打断了姜三总兵的话语，道：“其实在之前，本宫也一直在犹豫此事。”
嘶！
朱厚照这突然的话语。
让姜三总兵的话语一滞不说，更是猛的抬起头，一脸惊愕的朝着朱厚照望去。
殿下刚才说了什么？
他说他也在犹豫此事？
可是自己之前劝谏的时候，殿下可全然不是这般态度啊？
姜三心中不解，脸上更是充满了疑惑的神色。
而就在他瞠目结舌朝着朱厚照望去的同时，朱厚照的话语声，又开始在他的耳边响彻起来，道：
“其实在听闻到兴献王兵伍的来历之时，本宫就一直在犹豫此事，和宁王那些兵丁都是山间湖中的山匪水匪不同，这些人可以称得上是功勋之后，若是再如当初对待宁王那般对待他们，确实是有些不公。”
“而且在一定意义上而言，也确实是朝廷亏欠他们的，他们能有如今这般举动，也不全然是怪兴献王的怂恿，朝廷这些年的懈怠和疏于关心，也有一定的责任。”
第一千四百九十章另有打算？
嗯？
朱厚照此言一出。
跪在地上的两人尽皆都是一副愕然模样。
尤其是姜三总兵，此刻他的脸上除了惊诧之外，更是有一丝欣喜。
只不过这般神情，也只是转瞬即逝而已，对方来势汹汹，即便知道了殿下的心意又能如何。
他们能体会到殿下的良苦用心，可是那些来自贵州的军户，他们能理解吗？他们能体会吗？
如若不能的话，殿下的这般苦心，岂不是白白浪费，而且还有可能将自己置身险地，这般情形之下，谁又能保证接下来不会有意外发生。
而且不言其他，就看对方现在那架势，他们有迷途知返的意思吗？
没有！
既然如此的话，殿下又何必这么多的顾虑呢？
再者说道有功之臣，身为军户出身的他们，或许不是将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兵丁。
但是往上推个几代，哪家的祖辈没曾为了驱逐鞑虏立国功劳？
为了这些已然走上谋反道路的叛逆，值得吗？
姜三总兵已然不复之前那般想法。
现在的他，在那些兵丁和太子殿下之间，还是选择太子殿下，不想太子殿下为了那一丝恻隐之心，继而将自己置身险地。
想到这里姜三总兵，作势就要继续出言劝谏。
可是他的话语还不待出口，朱厚照的话语声，又开始在他的耳边响起。
“也正是因为有这般考量，所以本宫决定，还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给他们一次迷途知返的机会，若是这些人冥顽不灵，那再按着吾等之前的计划实施就是。”
唉！
朱厚照话语说到这里。
忍不住又是一声轻叹，继续说道：
“四十余万的兵丁，其实就差不多是四十余万的家庭，不到万不得已，本宫对他们，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当然，这或许也和本宫缺少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有关，就如本宫之前所言，若他们真如宁王那般，本就是罪大恶极之辈，那本宫下起手来，也不至于似眼下这般瞻前顾后。”
“怪只怪此事本就朝廷疏忽，再加上这些人……”
唉！
朱厚照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声。
他自己也知道，两军交锋之际，动了恻隐之心就是将自己代入危险之地。
可即便这般。
他还是想尝试一下。
不是为了兴献王，仅仅只是为了保护大明安宁，在偏远之地驻守百年的这些兵伍。
徐宁和姜三两人一脸纠结，虽然明知道太子殿下所言言之有理，可是还不愿意让太子殿下以身涉险，作势就要继续出言劝谏的他们两人，刚刚拱手就被朱厚照的问询打断。
“徐宁，之前让你在那处山坳之中所埋设的火药，可否已经埋设完毕？”
正要开口劝谏的徐宁。
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后，下意识抬起头朝着朱厚照所望的那处山坳望去，点头答道：
“禀告殿下，末将已然全部安排完毕。”
“那就好！”
徐宁听到朱厚照这没头没尾的话语，神情开始变得越发疑惑起来。
朱厚照所指的那处山坳，并不在两军交锋之地，而且距离还颇远，虽然在那里也安排了手下过去，但是徐宁自始至终也不知道殿下在那里埋设火药的目的。
故而当朱厚照问起此事的时候，徐宁虽然是快速答应，但是心中依旧是遍布疑云，根本猜不透太子殿下的意图所在。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
到了一眼已然渡过赣江中央的一众河船，道：
“行了，命令所有河船待命，一座炮台瞄准那处山坳就是。”
“按着兵仗局所提供的数据，若是倾力一击的话，那处山坳应该是在射程之内。”
“传令下去，让这艘河船上的虎贲军，不用爱惜火炮，按着兵仗局提供的数据，最大剂量装填火药就是，等候本宫的旨意。至于其他河船，让他们抛锚停在此处待命就是。”
朱厚照话语说完。
目光又落在了姜三的身上，继续说道：
“姜三，待会你和本宫下船，一起去见见兴献王和这一众将官。”
“末将……”
姜三下意识刚要接旨。
可是话语还未待说完，他就猛的反应过来。
听殿下这意思，分明就是要去敌营的架势，这他怎么能接旨。
后知后觉的他，赶紧停下自己接旨的话语不说，下意识就要继续出言劝谏。
“怎么，本宫的旨意你们也不听了吗？”
“徐宁，姜三，没听到本宫刚才的旨意吗？你们两人也想抗旨不尊吗？”
呃！
两人劝谏的话语还未待出口。
就被朱厚照的一道厉喝生生堵了回去。
面面相觑的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尽皆一片沉默。
虽然没有言语，但是各自的意图，却已然是表露无疑。
朱厚照恼怒。
脸上的神色也开始变得越发冷厉。
盯着跪在地上不言不语的两人，继续呼喝道：
“徐宁，你负责压阵，本宫就问你，本宫可以相信你吗？”
徐宁眉头一皱，虽然心中不愿，但还是出言答道：
“禀告殿下，末将自是不负殿下信任。”
朱厚照闻言。
目光又转向一旁的姜三，道：
“姜三，本宫问你，你是否可保本宫周祥？”
姜三脸都快要皱到一起了，但是在听到朱厚照这般问询之后，还是乖乖出言答道：
“末将身受皇恩，自是会拼命保护殿下的周祥。”
朱厚照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尔等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姜三，多带上几个火药包，只要能见到兴献王，你还怕他不放本宫回来吗？”
嘶！
徐宁和姜三两人闻言。
眼睛猛然瞪得老大不说，更是一脸后知后觉。
对啊！
只要能见到兴献王。
莫说是平安回来了，有火药包在身，就是把兴献王绑回来都不在话下。
只不过唯一的困难就是，就凭兴献王那鸡贼的模样，他可能出现在太子殿下的身前吗？
两人疑惑。
不过却猛的感觉，事情好似也没有糟糕到那般地步。
而且到了此时，两人也后知后觉，太子殿下的意图，貌似也并不是去上前冲锋，而是另有打算。
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威胁本王？
姜三和徐宁两人。
心中疑惑、忐忑、担心、害怕。
各种情绪尽皆有之不说，更多的还是疑惑。
因为刚才的两人，只顾得劝谏太子殿下了，但是直到现在，两人还没有弄清楚太子殿下的打算究竟是如何。
尤其是在听出太子殿下并不是打算亲自率兵冲锋之后，一个新的疑惑又开始在两人心头冉冉升起。
那就是太子殿下究竟是打算怎么办。
不明白就要问。
徐宁和姜三两人对视了一眼。
在眼神交流了一番后，到最后还是姜三出言问询。
而朱厚照也没有隐藏自己心中打算的意思，知无不答。
很快就将自己的打算合盘向两人说出。
也是直到此时。
两人才恍然大悟，明白了朱厚照的意图所在。
而且和之前担忧忐忑的心情不同，这一次的两人，心中已然变得没那么紧张起来。
甚至还感觉，太子殿下所言的计策，也并非是没有成功的机会。
唯一的一处缺点，也就是太子殿下要以身涉险。
这也是两人最后纠结的所在。
只不过到了最后。
两人还是没有劝谏住朱厚照。
索性按着朱厚照的安排，开始快速实施起来。
……
赣江对岸。
兴献王和袁宗皋等人。
一脸玩味的朝着对面的河船望去。
对方抛锚固定船只，但又不是全部固定，有三艘河船居然还朝着这边慢慢行来。
见到这般情况的兴献王等人，顿时一脸疑惑，不明白对方这到底是合办意图，接下来不是该炮轰一波，耀武扬威了吗？
那眼下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三艘河船朝着他们这边航行过来了。
这是要何谈吗？
还是说想近一点试试，看看能不能打到他们。
众人一脸疑惑，袁宗皋更是眉头紧锁，看着对方那三艘河船没有停下的意思后，索性出言劝谏道：
“王爷，不若吾等在后退一段距离，待看清楚形势之后，再做决定可好？”
兴献王听到袁宗皋的谏言。
同样弄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意图的他，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
轻轻点了点头的同时，调转马头就要朝着后方退下，可是他还不待成行，一道惊呼就在他的耳边响起。
“王爷您看，船上有人下来了！”
嗯？
突然的惊呼声。
让兴献王停下了离去的动作。
目光又开始朝着赣江上面望去的同时，脸上的疑云也开始变得越发浓郁起来。
还真有小船下水，三名兵丁正快速的朝着河道这边划过来。
这……
众人不明所以。
之前的玩味神色，开始变成了疑惑。
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何般意图的众人，纷纷眯着眼睛仔细观察起对方来。
而与此同时。
原本还打算离去的兴献王，在看到对方有小船朝着岸边划过来之后，猜测对方不可能在此时发动攻击的他，索性也就停下了离去的举动，坐于马上开始静静观望起对方的反应来。
片刻之后。
小船划到了岸边。
一名兵丁手无寸铁就开始朝着他们这边跑过来。
一旁的将领见状，作势就拿起弓弩，想要射杀这名兵丁。
可是他才刚刚将弓箭举起，袁宗皋见状出言阻拦道：
“等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好。”
这名将领动作一滞。
慢慢松开弓弦的同时，将箭矢又放回到了箭囊之中，道：
“末将遵命！”
众人一脸好奇。
任由这名兵丁上前。
在快要接近他们的时候，袁宗皋示意一名亲卫上前检查一番。
确认这名兵丁身上没有携带什么凶器之后，这才让其走到了众人的身前。
被放行过来的这名虎贲军，眉宇之间没有丝毫惧怕模样，目光扫视了一下对面的众人之后，最后在兴献王的身上停留下来。
无他！
对方的装束实在是和常人不同，只要是不傻，一眼就可以看出其身份和旁人不同。
辨认出兴献王所在的他，拱手一礼后，出言说道：
“对面可是兴献王当面？”
兴献王看着面前临危不惧的这名兵丁。
心中变得有些凝重之余，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
“本王在此，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这名兵丁并未着急回答兴献王的问题。
而是在对着他行了一礼之后，先出言问好道：
“卑职参见兴献王。”
礼仪的动作结束，这名兵丁直起腰身的同时，冲着兴献王拱手答道：
“禀告兴献王，卑职此次前来，乃是奉了太子殿下的旨意，邀请兴献王和诸位将领，前往江边一绪。”
嗯？
众人闻言。
神情顿时一愣。
兴献王在呆滞了几息之后，更是忍住不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
有了兴献王的带头，在场的一众将领，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所有人一脸嘲讽看向这名兵丁的同时，望向赣江之中的那些河船，更是一脸讥讽。
这太子殿下是傻吗？
如此简单的计策，难道当他们都是傻子看不出来吗？
对方带着火炮前来。
还邀请他们前去岸边一绪。
该不会是没等他们到岸边的时候。
那赣江之中的火炮就来一波齐发，直接将他们送走了吧。
这太子殿下的如意算盘，打的也有些太响了，难不成以为，兴献王和他们都是傻子不成。
众人哈哈大笑，脸上的讥讽神色也开始变得越发浓郁。
可是这名前来送信的兵丁，脸上却依旧如初，根本没有因为众人的大笑，就露出慌乱的模样。
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仿若此事和他没有关系一般。
少倾。
众人大笑结束。
兴献王就欲出口回绝。
可是他的话语还未待出口，这名兵丁眼见四周安静下来，抢先开口说道：
“太子殿下还说了，你们若是不敢过去的话，那他就亲自过来和你们谈谈。”
此言一出。
在场的众人齐齐变色。
所有人在一阵惊愕过后，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兴献王更是直截了当，厉声呼喝道：
“怎么，本王那侄儿，这是要威胁本王吗？他就那般信誓旦旦，可以打到本王的近前吗？”
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 让他过来就是
兵丁一愣。
眉头也开始皱起。
突然之间的一声厉喝。
并没有让他反应过来兴献王的意思。
不过很快。
他就明白这是兴献王误会了自己言语的意思。
轻轻笑了一下的他，脸上没有丝毫惧怕的模样，不卑不亢的继续说道：
“王爷您何出此言？”
“殿下的意思是，您若是不敢前去岸边一绪的话，他是可以来到王爷的近前，和您聊上几句。”
“至于你所领会到的意思，请原谅卑职言语说的不那么清楚，让王爷误会了殿下的意思。”
呃……
众人惊愕。
现场顿时一片沉默。
所有人瞠目结舌看向这名兵丁。
几息之后。
目光又快速流转，朝着河岸中的那艘河船望去。
不出所料的话，太子殿下应该就是在对面的那三艘河船之中，更大的可能就是在中间那艘上面。
再结合之前这名兵丁所言所语，这分明就是兴献王若是不敢前去的话，太子殿下就要亲自到近前来叙旧的架势。
这是傻吗？
难道太子殿下不知道他们的来意吗？
不可能啊！
对方这般准备。
分明就是已然得到了他们造反的消息。
虽然自己这边一直打着勤王的旗号，但是大家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在这般时节，还说出要前来一绪的话语，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假的？
激将法？
还是说这太子殿下是个傻子？
就在众人一脸惊疑，猜测太子殿下到底是抱着何般意图的时候。
面前的这名兵丁，出言继续说道：
“殿下此举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还请王爷和诸位将军莫要多想。”
“殿下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前来和王爷叙旧，除了想见见王爷之外，更多的也是想见见这些功臣之后。”
“殿下说，当年先祖一道旨意，三十余万儿郎齐齐镇守边陲，保贵州百年无恙，此乃居功甚伟，殿下想在两军交锋之前，看看这些功臣之后，同时，也想当面对这些功臣之后说一声对不起。”
这名兵丁话语说到这里。
神情已然开始变得严肃起来，目光扫过在场一众将领的他，一脸肃穆的说道：
“殿下说了，当初汝等为了保大明和平，抛家舍业放弃故土，在这土司纵横之地一驻守就是百年，期间艰辛自是不必多言，所受的苦难更是笔竹难书。”
“而朝廷这么多年的时间里，对于诸位确实是疏于关爱，让汝等感觉好似被遗弃一般。”
“实则不然，若是没有尔等的镇守和守卫，贵州之地岂能是现在这般局面？大明之前的贵州是何般模样，世人不知，难道尔等身在贵州之地的诸位将领，难道也不知情吗？”
“也正因为如此，殿下才说汝等居功甚伟，也想在最后的决战之前，和诸位将领见上一面，看一看这些功臣之后，如今到底成了何般模样。”
兵丁话语说到这里。
现场的气氛顿时开始变得异样起来。
之前还是一副同仇敌忾的将领们，现在眉头紧锁不说，脸上的仇恨之色，已然不如当初。
而且一些人看向这名兵丁的目光，已然开始变得有些躲闪起来，似乎是在后悔，也似乎是在内疚。
一旁的兴献王和袁宗皋两人，听到此刻之后，若是还没弄清楚朱厚照打算的话，那他们两也就白活了。
说是要和自己叙旧。
可是看着架势，分明就是要与这些将领叙旧。
而且意图更是再为明显不过，这不就是想要拉拢人心吗？
想到这里的兴献王和袁宗皋两人，下意识将目光朝着在场的一众将领望去。
入目所见。
之前还是一副同仇敌忾模样的将领们。
在听到这名兵丁的话语后，尽皆一脸沉吟之色，期间一些人的眉宇之间，竟然还隐隐有愧疚的模样。
这还得了！
兴献王顿时大怒。
一旁的袁宗皋眼见兴献王要出言咆哮，当即上前一步，抢先说道：
“呦，这太子殿下还真是厉害，寥寥几句话语，就想拉拢人心？”
“谁知道这是不是他的缓兵之策？现在说这些，之前干什么去了，一个人没想起此事，两个人也没有想到，这都过了百十来年，逼得吾等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他到突然开窍了？”
“这是啥意思，是不是想先稳住吾等，继而好等到事情平息之后，再来一个秋后算账？”
“他的这些小心思，难不成以为吾等都看不透吗？当吾等是三岁小孩！”
袁宗皋快言快语。
将兴献王将要出口的话语拦住之后，一阵出言挖苦。
而在场的一众将领，在听到袁宗皋的这般话语之后，之前还沉默当场的众将领，再次看向这名兵丁的目光。已然变得越发不善起来。
眼下这般情形，确实是如袁宗皋所言一般。
现在想起来了？
什么都晚了！
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谁能保证他不会日后清算？
与其因为愧疚而去冒那日后被清算的风险，还不若把希望放在眼下的兴献王身上。
最起码无论如何。
一旦兴献王登临帝位的话，他们这些人，也都算是功臣。
只要他们所求的不是那么过份，想来日后加官进爵那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何必把自己的未来，全部压在朱厚照这么一个黄毛小子的身上，要知道有些事情，经历过一次，就已经够了。
于是，心思渐渐摆正的众位将领，再次看向这名兵丁的目光，已然变得越发不善起来。
而之前还一副恼怒模样的兴献王，在看到众将领的反应之后，脸上的怒容渐渐消散不说，眉宇之间更是开始露出笑意，看向身旁袁宗皋的目光，也开始变得越发柔和起来。
有如此贤臣相助，本王还何愁天下不得。
兴献王一脸得意。
而在其身旁的袁宗皋，见到众将领的神色又开始恢复如初后，轻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继续说道：
“别说那些没用的，刚才你不是说太子殿下可以过来吗？那你让他过来就是。”
“也叫吾等都看看，这太子殿下是不是言出必行，是不是针对这诸位将领心存愧疚！”
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他会不会过来
袁宗皋。
何许人也。
弘治三年进士。
在兴王府担任长史的这么多年时间里励精奉公、政事练达。
历史上的他，更是凭借一己之力，生生帮助朱厚熜坐稳了皇帝的宝座。
如此人才，自是不会让朱厚照的离间之计得逞，在将诸位心绪动摇的将领安抚下来之后，直接一出激将法，又反攻了回去。
朱厚照若是不来的话，那就证明他也只是一个口奸耍滑之辈，所作所为无疑就是为了动摇诸位将领的心绪罢了，这样一来，即便日后朱厚照再抛出什么更大的筹码，他都不可能得逞。
而兴献王落个什么，其他暂且不言，最起码让这些将领对他越发忠心，对于接下来的大业，那自是多有裨益。
至于他若是同意前来的话，那更好。
此举可谓是随了兴献王和袁宗皋两人的心愿，只要他敢过来，那就正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他留在这里就是。
斩杀当场那自是不至于。
毕竟如今的天下可谓是大乱，且不言边关那边的情况如何，有没有外贼趁虚而入。
就说这大明境内，一个宁王在东面逞凶，而西面有他们在这里，至于中原地带，更是有白莲教已然四处举旗。
这般情形之下，一个不好有可能就会天下大乱，三国之时的情形，极有可能出现。
所以在这个时候，名正言顺四个大字，则是显得更为重要起来。
而若论名正言顺，又有谁能比得上朱厚照的身份。
只要能将他控制在手里，那岂不是站在了道义这边，大不了玩几年狭天子以令诸侯，等到事情平息之后，再如曹操一般就是。
也正是因为抱着这般打算，所以袁宗皋才会在反驳完兵丁的话语后，随即又将此事重提，将朱厚照架在两难的境地上面。
果然。
对面的那名兵丁在听到袁宗皋的话语后，神情开始变得凝重不说，看向袁宗皋的目光，也开始变得越发不善起来。
不过这般神情，也只是转瞬即逝而已，很快神色恢复如初的他，轻轻笑了一下后，目光又重新朝着一旁的兴献王望去，问道：
“敢问王爷，这位大人所言，可否能代表您的意思？”
“如果若是您也认可这般言语的话，那卑职就回去禀告太子殿下了。”
兴献王闻言。
哪里有不认可的道理。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在袁宗皋说出之后，他就已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如此对他有利的事情，他不答应才是怪事。
所以轻轻点了点头的他，朗声说道：
“袁爱卿所言，就是本王所言，他说的事情尽皆代表本王的意思。”
“卑职明白。”
兵丁躬身一礼后，目光朝着左右看了看。
扫了一眼四周这密不透风的一众兵丁，继续说道：
“王爷您这般作态，可不似是要待客之道，若是您真想会面的话，还请您将左右的兵丁稍稍退后一番。”
“毕竟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这里面一旦发生什么事情的话，到时候对王爷的名声，也是一个污点。”
兴献王闻言。
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这应该是对方再找不过来的借口。
他怎能让其如愿以偿，根本没有回答兵丁话语的他，直接对着身后一挥手，道：
“所有兵丁，全部后退三十丈，静候本王命令！”
“末将遵命！”
一名将领快速接令。
接着朝着身后的兵丁开始呼喝起来。
大队兵马在他的呼喝下，开始慢慢朝着后方退去。
而之前一直在人群之中的兴献王和一众将领，也渐渐显露出来。
兴献王听到身后的动静，目光没有离开面前这名兵丁的他，笑颜问道：
“现在他能过来了吗？”
“你若是还有其他条件的话，可以一并说出来，本王定会配合，大力促成此次见面。”
兴献王又不傻。
如此好事他怎能放弃。
即便到最后朱厚照没有过来。
可是他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
到最后即便有人从中说事，那他兴献王身上也无丝毫污点。
倒是那个违约的朱厚照，能不能承受天下的骂名，那就不是兴献王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兴献王满面春光。
看着面前的这名兵丁，好奇他接下来还会讲什么条件。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兵丁在看到那些军伍退后之后，居然未在言他，对着兴献王躬身一礼之后，直接请辞道：
“既然如此，卑职马上就回去告知太子殿下，还请王爷稍候。”
兵丁说完这句话语。
见到兴献王和其他人没有阻拦后。
慢慢退后了几步，接着快步朝着岸边跑去。
这边。
待那名兵丁走远之后。
兴献王忍不住对着身旁的袁宗皋问询道：
“爱卿，你说朱厚照那小子，他会过来吗？”
袁宗皋听到问询。
目光快速从那名兵丁的身上移开。
对着兴献王躬身一礼后，缓缓答道：
“禀告王爷，微臣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何般决断。”
“不过在微臣看来，他无论是来或者是不来，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结果对吾等都是同样的有利。”
“既然如此，还纠结他来不来干什么呢？他来了，吾等接下来名正言顺，他不来，吾等更是名正言顺，如此言而无信巧舌如簧之人，怎能坐在那个位置上面呢？”
袁宗皋一番分析。
顿时让兴献王苦笑不已。
暗道自己还是有些太过纠结的同时，也明白袁宗皋所言的意思。
接下来这朱厚照，无论能不能过来赴约，其实他们自己都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既然这般的话，那还纠结什么呢，慢慢等待就是。
兴献王满面淡定。
只不过这般神色，也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而已。
很快他就想起了之前那名兵丁在说出那些拉拢人心的话语时，自己手下这些将领的诸般反应。
接下来万一要是朱厚照真的前来的话，想要制服住朱厚照，光凭借他和袁宗皋两人，那肯定是不现实的，所以肯定还需要这些将军出手。
可是，他们届时会出手吗？
兴献王皱眉。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过去就是了
兴献王的神色。
旁人或许没有注意。
但是身在一旁的袁宗皋，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见到兴献王的神情变化，是在看向那些将领的身上后，方才露出的他，瞬间就猜到。
王爷应该是在担心，接下来这些将领，会不会从中帮助的缘故。
想到这里的袁宗皋，索性轻咳了一声，主动来当这个恶人。
咳！
轻轻的一道咳嗽声。
顿时吸引了在场众人的视线。
袁宗皋先是冲着一旁的兴献王笑了一下，接着一脸从容的看向在场的诸位将领，笑语道：
“接下来那太子殿下不来还好，正好也让诸位认清了他的本来面目。”
“可是他若前来的话……”
袁宗皋的话语一顿。
目光更是快速的在众将领的脸上扫过。
当他看到其间几人已然开始皱起眉头后，脸上不动声色的同时，却默默记下来这几人的名字，继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继续说道：
“他若是前来，还得劳烦几位将军出手，将他留在吾等这里。”
“毕竟有他在手，对吾等的大业可谓是裨益良多，甚至不客气的说，甚至能将吾等之前所需的时间，节省一半还要多得多。”
“这样一来，诸位的夙愿可以早早完成不说，王爷论功封赏的日子，更是眨眼可见，如此良机，试问诸位将军可愿放过？”
袁宗皋话语出口。
在场的一众将军顿时露出沉吟之色。
当然，期间自是步伐有些将领皱起了眉头，一副为难的模样。
不过类似这般的，只是少之又少而已，根本就影响不了大局。
大多数将领，还是被袁宗皋后续说出的诸般话语影响，开始变得意动起来。
没错！
抓住了朱厚照。
确实可以大大缩短他们征服天下的时间。
甚至不客气的说，只要他们能控制住朱厚照，那接下来朝廷的兵马，也将为他们所用。
三国的故事。
众人尽皆听过。
当年的曹操为何最为强大。
是仅仅只是因为他自身的原因吗？
若说收揽人心，刘备刘皇叔岂不是比他做的更好。
可那又如何。
大义在曹操那边，天下最后到他的手中，就是实至名归。
而眼下听袁大人这般话语的意思，大有仿效曹操的意思，想到这里的一众将领，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意动之余，纷纷上前拱手答话。
“谨遵王爷命令！还请王爷放心就是，只要那朱厚照能来，吾等定然会将其留在此地。”
“王爷还请放心，区区一个毛头小子而已，只要他敢来，想要离开，那就得问问吾等的拳头同意不同意了。”
“王爷尽管放心，此事吾等知道轻重，既然认定王爷为主，接下来定然会以王爷的命令唯命是从！”
……
一道道的话语声。
开始在兴献王的耳边响起。
之前还紧皱眉头的他，开始渐渐舒展不说，脸上也开始露出了笑颜。
目光扫过眼前这些不断朝着自己拱手保证的一将领，喜笑颜开之余，轻声说道：
“那待会朱厚照若是过来的话，可就要辛苦诸位了。”
众将领闻言。
明白兴献王已经认可了袁宗皋话语的他们，自是少不了又一番出言保证。
……
河岸之上。
姜三坐上了小船。
开始朝着河船慢慢划去。
说实话，刚才即便他一直强装淡定。
但那毕竟是深入敌营，他又哪里能不害怕。
只不过碰到那般情形，你越发害怕露怯，反而会让对方以为你好欺负，所以还不如像他一般，强装淡定就是。
其实在最初的时候，朱厚照就打算派上一个小兵过去传话就是了。
可是思虑再三的他，到最后还是选择了姜三，让他乔庄成兵丁模样，充当使臣。
无他！
两军阵前。
莫看大家交锋的时候，可以无所畏惧。
但是这般充当使臣的事情，孤身一人进入敌营，寻常人真还未必能完成任务。
就更别说朱厚照派他前去，还有扰动对方心神的意图，这般一来，再派一个小兵过去，就更不合适了。
不过好在。
对方没有用强。
而姜三也算是不辱使命。
将朱厚照所交代的诸般事情全部传达完毕的同时，也在对方的心中埋下了一个怀疑的种子。
不过即便这般，当得知对方不愿意上前，反而想让太子殿下过去的事情后，姜三的心中还是焦急万分，不知道待会太子殿下将会作何抉择。
难不成还要真过去不成？
可若是那般的话，对方一旦用强该怎么办？
姜三焦急万分，快速催促划船的一众手下，让他们加快一些速度，好让他早点知道殿下的决定。
片刻过后。
小船才刚刚到达大船的旁边。
姜三就手脚并用，快速的攀爬了上去。
让一旁等待拽人的兵丁拽了一个空不说，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姜三已然跑到了朱厚照的身边。
姜三一边回忆，一边将那边所发生的的情形如实奏报了一遍。
话语到最后的时候，也将对方的选择一并告知给了朱厚照。
朱厚照听到兴献王不敢上前的消息后，面上倒是没有丝毫的异样。
其实这般结果，朱厚照再派姜三前去的时候，就已然猜到了最后的结果。
所以如今在听到姜三的奏禀之后，心中反而根本兴不起丝毫的波澜。
姜三看着无动于衷的朱厚照，不知道太子殿下接下了会做出什么决定的他，弱弱问道：
“殿下，接下来该如何施为，是否先行回去另行计较？”
嗯？
朱厚照一愣，反问道：
“回去干什么，他不是说让本宫过去了吗？那就过去就是！”
嘶！
姜三闻言。
满面惊骇模样不说。
更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脸不可置信看着面前朱厚照的同时，惊呼道：
“殿下，万万不可啊！他们知道你去，定然已是做好了准备，甚至那边现在正在合计如何将您留在那里也说不准。”
“如此事涉殿下安危的事情，还望殿下三思，切不可因为一时意气，就凭白着了对方的诡计啊！”
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要不再考虑考虑？
姜三一脸焦急。
忍不住出言劝谏。
一边劝谏的他，一边还冲着一旁的徐宁使着眼色，示意他在一旁也帮着说上两句。
可是此刻的徐宁。
明明已经看到了姜三的示意。
但却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露出一副苦涩的神情。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丝毫的举动。
姜三心中不解。
眼下也就是时机不对。
要不然他非得站起身形冲着徐宁破口大骂。
这都什么时候了！
殿下要去对面你没听见吗？
你身为臣子，所作所为就是为了让殿下身涉险地吗？
姜三心中有万千话语，可是眼下时机不对，只能将心中的诸般言辞，化作一道道凶戾的目光，朝着一旁的徐宁望去。
徐宁站立一旁。
姜三的诸般神情变化，甚至是那带着威胁的眼神，他自是看在眼里。
可是他自己也是有苦难言，他能说什么，他又能怎么说。
你以为他在之前就没有劝谏过吗？
只不过没用就是了。
虽然在之前姜三离去的那段时间里。
谁也不敢确定对方会做出何般的决定，可是太子殿下却已然趁着姜三离去的这段时间，将种种安排全部交代了下去。
这里面。
就有应对眼前这般局面的布置。
当时刚刚听到太子殿下准备以身涉险之时，徐宁就曾如现在的姜三一般出言劝谏。
可是到最后，屈服的不还是他。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徐宁在面对姜三的眼神示意时，直接了当的选择了无视，就当做没有看见一般。
可殊不知此举已然惹祸了姜三，姜三看着徐宁不帮着自己说话，索性直接跪在地上，继续劝谏道：
“殿下，末将请您三思，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此去又是对方的地盘，兴献王连造反的事情都能干的出来，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干的？”
“殿下，你莫看咱们讲究道义，不会乘人之虚，可是那兴献王岂会管那些，就算他为了自己的名声，可以假装大度，但是他身边的那些臣子怎会同意，到时候只要有一个两个出来顶罪的，吾等再想逃离，那可就不是易事了。”
“殿下，末将求您了，您就收回诚意吧，此次切不可中了他们的奸计啊，再说那兴献王他都不上前，吾等不过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天下人不会因为殿下不去的举动，就会对殿下曲言相向的，殿下，三思啊！”
姜三着急。
话语更是滔滔不绝。
可是面前的朱厚照依旧无动于衷。
就在姜三准备继续谏言的时候，一名兵丁跑到了近前，对着朱厚照拱手一礼后，道：
“启禀殿下，属下等人都已经准备完全了。”
“嗯。”
姜三说了那么久。
朱厚照都是一样不发。
可是这名兵丁刚刚上前奏报。
朱厚照主动开口答应不说，更是低头看向姜三，问道：
“姜三，本宫要过去，你去不去？”
“我去！”姜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之后，也瞬间反应过来，赶紧改口道：
“不是，殿下，咱们不去不行吗？末将不是怕死，只是担心殿下的安危啊！”
朱厚照一边朝着一旁走去，一边说道：
“怎么那么多的废话呢？”
“去！把火药包背上，带上火引子，另外把盔甲也一并穿上，别待会还没点燃火药包，就成了箭靶子。”
呃……
姜三看着已然朝着一旁行去的朱厚照，跪着朝他追去的同时，劝谏的话语还是不断出口。
可是此刻的朱厚照，已然走到了船舷边上，看那架势已然就要下船了。
见到这般情况的姜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快速站起身形的同时，转身就朝着船舱奔去，一边奔跑一边呼喊：
“殿下，等我一会！”
而另一边的朱厚照。
在看到姜三这般模样之后，轻轻笑了一下的同时，倒是并未立刻下船。
此时正是那些身着盔甲的虎贲军登船之时，他还有事情没有交代清楚，自是不必着急。
目光从姜三身上收回的同时，转头朝着一旁的徐宁望去，看着徐宁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后，轻轻笑了一下，道：
“本宫此次前去，诸般安危可就要看徐总兵的了，接下来切记本宫之前和你交代的事情，万万不可出了什么纰漏！”
徐宁闻言。
赶紧停下自己将要出口的劝谏之语。
慌不迭躬身行礼一礼后，满面严肃的出言答道：
“殿下还请放心就是，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绝对不会出现丝毫纰漏。”
朱厚照点头，对于徐宁此人，朱厚照还是用的颇为放心的。
且不言他在到自己身边之前，就已然通过了父皇的诸般考验和调查不说，就说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朱厚照也明白，此人稍稍培养的话，成为一代名将绝对不是什么问题，细究起来的话，他其实比姜三更适合这总兵之职。
只不过和徐宁相比，姜三此人忠心无二不说，更让朱厚照没有做出那般决定的原因就是，姜三他不争，没有利益之心，也正是这两点，方才让朱厚照打定主意，让他一直待在这总兵的位置上面。
要不然，一个连大战事都没有经历过的百户，他得有多大的天分，才能牢牢坐在虎贲军的总兵位置上啊！
片刻功夫过后。
穿戴完全的姜三，快步跑出了船舱。
在看到朱厚照依旧站立在船舷上面等他时，忍不住轻轻松了一口气。
不过即便这般，他那劝谏的念头，依旧没有就此断绝，走到朱厚照身前后，道：
“殿下，要不要再好好考虑考虑，此去的可是敌营，一旦他们……”
“行了！”姜三的话语还没有说完，朱厚照就一脸不耐烦的打断了姜三的话语，道：
“接下来你就别琢磨劝谏的事情了，还是赶紧琢磨琢磨，接下来该如何保护住本宫吧。”
“要知道你们可都是穿着盔甲，本宫可是就一层衣服挡着，真若对方见我们刚刚上岸就发动进攻的话，那你们接下来可就有的忙了。”
“再说，这穿着盔甲和不穿还是两码事，趁着眼下这功夫，适应一下使用火引子，也比劝谏本宫来的实在。”
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本宫可否说错？
姜三无言。
生生停下了将要出口的话语。
见到身旁一个火引子递了过来，随手接过的同时，也注意到了递给他火引子这人，居然是徐宁。
奶奶的！
看见徐宁，姜三的怒火顿时又控制不住的蹭蹭上涌起来。
和其他人尽皆穿着盔甲不同，这家伙还是之前的那副装扮。
姜三一看顿时明了，这个龟孙子是留守的了。
一想到他放任太子殿下身涉险地而无所作为的模样，姜三压低声音恨恨说道：
“你等着！”
徐宁也是有苦难言。
苦涩的笑了一下之后，悄声说道：
“姜总兵莫要生气，待你们平安归来之后，末将再向你解释期间缘由。“
哼！
姜三此刻恨极了徐宁。
哪里还会听他的废话，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后，快步朝着船舷行去。
徐宁心中叫苦不迭。
他很想跟姜三解释清楚之前所发生的种种。
可是眼下这般时节，哪里还有他解释的机会，张了张嘴巴的他，到最后也只是化为一声轻叹，就此了事。
没消片刻的功夫。
数条小船开始朝着岸边划去。
而身在对岸的兴献王等人，自是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举动。
众人看着那些身着盔甲的十多名虎贲军后，眉宇之间露出羡慕神色的同时，心中也忍不住有些讥讽。
如此胆小怕事，还穿着盔甲过来，殊不知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在他们上岸之时予以截杀，他们打的主意可是等对方到了近前之后，再予以绑架。
穿着这么厚重的盔甲，到时候身体反应还能灵活吗？
眼下是来了十多个，就是来上二十多个，难不成还能从他们的手中，将太子殿下抢回去不成？
众人一脸讥讽。
兴献王和袁宗皋更是要笑出花来了。
静静看着他们慢慢上岸，接着小心戒备的朝着这边走来。
唯一让兴献王和众人还有些佩服的是，那朱厚照倒还胆大，直接一身便衣，就这般走来过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随行而来的虎贲军紧张异常，在河船上观望的徐宁等人，也同样是一脸紧张。
直到朱厚照他们走到近前，也没有发生暗箭伤人的事情后，这才让众人稍稍松了一口气。
朱厚照一脸好奇。
对于眼前这个兴献王，他在记忆之中并没有多大的印象。
无他！
朱厚照懂事的时候。
这兴献王就已然分封去了安陆州。
后面更是一次京师也没有去过，所以朱厚照这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而已。
经历了这么多事，朱厚照也越发笃定，这兴献王早就身怀异心不说，历史上自己的死去，估计和他也逃不脱干系。
要不然怎么会那般巧合？
自己这边无人继承皇位，偏偏让他的儿子接替了自己。
回想起历史上所发生的种种，朱厚照的心中，也开始有了自己的答案。
只不过因为自己的到来，再加上一些其他的缘故，迫使眼前这位兴献王，中途改变的主意，选择在这个时间段进行举事造反而已。
呼！
朱厚照思绪横飞。
忽然回过神来的他，意识到眼下并不是自己胡乱思索的时候。
目光重新聚焦在兴献王身上的他，笑呵呵的出言说道：
“对面的那位，可是兴献王？”
兴献王听到朱厚照的问询声，同样在观察朱厚照的他，也瞬间回过神来，淡定的说道：
“本王就是，对面可是皇侄？”
朱厚照听到对方这占便宜的话语，轻轻笑了一下，丝毫不以为意，道：
“本宫朱厚照，乃是当朝太子殿下，王爷，你是不是该给本宫行个礼啊？”
朱厚照这突然的话语。
顿时让现场的场面开始陷入到了尴尬当中。
兴献王他在干什么？
他现在是在造反啊！
既然都已经决定造反了，哪里还会去向你这个太子行礼。
这不是笑话吗？
兴献王无动于衷，静静的看向朱厚照。
在旁的一众将领，此刻也是一脸莫名，暗道这朱厚照难不成是傻吗？到了这般境地还没有看清楚吗？
不过其间也有不少人，一脸好奇的打量着朱厚照，不言其他，就说之前他派人过来所言的那些话语，就让这些人对他恨不起来。
朱厚照见到兴献王无动于衷，轻轻笑了一下之后，目光转向在场的一众将军，道：
“那位是王文思王将军。”
被叫出名字的这位王将军一脸疑惑，目光下意识朝着一旁的兴献王望去。
在看到他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后，这才上前一步，既没有行礼，也没有躬身，只是硬硬说道：
“本将就是，不知你找本将有何事？”
王文思也是无奈。
他不明白朱厚照为什么偏偏叫出了他的名字。
为了和朱厚照划清界限，也为了不让兴献王爷误会自己和朱厚照有什么关系。
刚刚上来的他，就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好似根本没有把朱厚照这个当朝太子看在眼里一般，更是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直接出言问询朱厚照找他有什么事情。
朱厚照轻轻一笑，继续说道：
“王文思，本宫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你的祖上是叫王虎吧？当年跟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可谓是立下汗马功劳。”
“若是没有云南的那次事情，现在你要么是在京营，要么就是在边关，甚至是在你那祖籍山东解甲归田，也是大有可能的事情。”
“当年王虎将军赫赫战功，从一个小兵做起，硬生生靠着自己的战功，将自己的官衔堆到了将军之位，一路跟着太祖皇帝走南闯北，杀死的敌人更是不计其数，甚至军中还有传闻，说他曾带领一个千户所，力抗对方一万兵丁不漏败绩。”
“本宫可否说错？”
朱厚照侃侃而谈。
说起王文思先祖的事情，就好似是如数家珍一般。
而另一边的王文思，在听到朱厚照的这般话语之后，一直生人勿进的神色，也开始变得缓和起来，一脸诧异看向朱厚照的同时，也顾不上去考虑兴献王作何想法，躬身一礼道：
“多谢殿下还记得先祖，末将在这里替先祖谢过殿下了。”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谁敢动？
朱厚照颔首。
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因为王文思的举动，就有所动容。
而是将目光，又朝着在场的其他将领望去，道：
“隋虎将军何在？”
被叫到名字的将军，眉头稍稍皱了一下。
想着反正已经有王文思带头了，索性也是站了出来。
只不过和之前王文思还硬生生的摆出那副臭模样不同，他则是直接躬身一礼，道:
“末将就是隋虎！”
朱厚照目光朝着他望去，轻轻点了点头的同时，赞叹道：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你那父亲可还好？”
轻飘飘的一道问询，差一点就让隋虎破防。
和之前王文思是提及先祖不同，到了隋虎这里，朱厚照直接问起其父亲。
听到这里的隋虎，轻轻吸了一口气的同时，将自己神情之中的异样遮掩过去，道：
“老父亲还健在，只不过身体旧疾太多，如今已经卧床不起了。”
“嗯。”
朱厚照轻轻嗯了一声。
露出一抹回忆神色的他，缓缓说道：
“当年土司叛乱，若不是有隋老将军在那，事情还不知道要演变成什么地步。”
“到最后哪怕战至他最后一人，仍然没有放弃，直到后续的援军到来，这才让他得以保全性命，实乃人杰啊！”
“想来你父亲的伤病，就是在那次战斗之中所留下的吧？”
隋虎听到朱厚照这般话语。
眉头皱的越发紧锁之余，鼻子也忍不住开始有些发酸起来。
他一直以为。
朝廷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
甚至当初还有奸佞进言，说土司叛乱，就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
他之所以那般抵抗，所做的无非就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罢了。
可是其间内情旁人不明白，他身为长子如何不知。
这哪里有他父亲什么事情，分明就是那些土司不满朝廷管束，想要继续恢复他们土司的统治，这才有了当年的那次叛乱。
也正是在那次叛乱之后，父亲就开始卧床不起，这么多年以来，若不是家中细心照佑，早就已经撒手人寰了。
故而当他听到朱厚照夸赞父亲是人杰的时候，眼眶开始变得湿润不说，更是恨不得立刻跑回家中，将这番话语告知父亲，让他放下心结。
隋虎若有所思。
朱厚照的话语却还没有结束，继续说道：
“当初的事情，本宫没有亲身经历，不会妄加评断，但是本宫知道，土司想独霸贵州，恢复祖先荣光的念头，一直没有消散。”
“而且当年那位进言说那一切都是因你父亲而死的大臣，如今也一抄家灭门，孰是孰非，估计天下人的心中，已然有所论断。”
朱厚照此言一出。
隋虎顿时明白，太子殿下什么都知道。
要不然他不会说出这般话语，而那当初进言之人，他这一辈子更是没齿难忘。
谢迁！
就是谢迁进言。
如今的谢迁因为出海的事情，已经被朝廷灭族。
所以父亲的那件事情，在一定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已然有了结果。
想到这里的他，下意识想对着朱厚照再行一礼，感谢他对于父亲的褒奖。
可是他的动作还未待成行，朱厚照的话语声已然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隋家也算是一门忠烈了，且不言你父亲隋老将军的功绩，就说你先祖当年的赫赫战功，何尝不让你这一家世代荣光？”
“当年的隋家两兄弟，身为太祖皇帝的贴身护卫，数次将太祖皇帝从险地救出不说，身上的无数伤痕，更是尽皆为了保护太祖皇帝而受，他们二人，可谓是拿性命为你们这些后辈挣来了荣华富贵。”
“当然，本宫这里不是说你们后辈不行，要不然本宫也不会率先提起你的父亲了。”
“果真是一门忠烈啊！”
朱厚照话语说到这里，眉头突然一皱。
看着对面一脸错愕的隋虎，出言问询道：
“你们这一支，应该是隋武的后裔吗？那隋通的后裔呢？他应该是叫隋力吧？他可在这里？”
朱厚照这一连串的问询。
生生打断了隋虎想要行礼的动作。
就在他回头寻找隋力的时候，一道身影却主动站立出来，对着朱厚照躬身一礼后，道：
“末将就是隋力，参见太子殿下！”
朱厚照打量了一番隋力。
脸上露出笑颜的同时，目光又朝着一旁的隋虎看了一眼道：
“果然是将门无犬子，好！好！好！”
朱厚照连说三个好之后，就欲继续开口。
可是一旁的袁宗皋，已然开始看出了事情不对劲，知道若是再任由朱厚照这般继续说下去的话，动摇军心不说，事情还不知道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眼见朱厚照没完没了的他，当即出言厉喝道：
“还跟他磨叽什么，诸位将军听令，直接上前将其抓住就是！”
袁宗皋这突然的厉喝。
瞬间打破了周边这和谐的气氛。
紧随其后的虎贲军快速上前的同时，一众将领也开始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
若说之前的话。
他们可能会毫不犹豫的就直接冲上前去。
但是在听到朱厚照说出这些话语后，众人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变得犹豫起来。
袁宗皋见状。
神情变得越发冷冽不说，冲着众人继续呼喝道：
“你们还犹豫什么，三言两语就将尔等收复了吗？不要忘了你们之前都干了什么，他那只是缓兵之计，等到尔等投降与他的时候你再看看，他是否还如之前那般对待尔等？”
袁宗皋见到众人犹豫。
已然顾不上那么多了，一边呼喝的同时，一边作势就要朝着身后的兵丁招呼人手。
亏得他之前还把希望寄托在这些将领的身上，但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他们，也低估了朱厚照。
一众将领听到袁宗皋的呼喝。
一直犹豫的神情，终于开始有了些许变化，一些将领更是慢慢开始朝着朱厚照行去。
可是还不待众人上前，姜三抱着火药包一步迈出，直接挡在了朱厚照的身前，厉喝道：
“不许动！再上前一步，大家一起死在这里！”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造反还是勤王？
姜三一步上前。
用火引子对着火药包的同时，厉声呼喝。
而与此同时。
在场的其他虎贲军也纷纷有样学样。
人手一个火药包的他们，根本就没有露出丝毫惧色。
一众将领不明所以。
看着一个个拿着包裹上前的众人，更是一脸懵逼，暗道。
这是什么啊？
包裹都没有打开，就敢大放厥词？
还敢说要大家都死在这里？
呵呵！
兴献王和袁宗皋冷笑。
在场的一众将领虽然不明缘由，但是也纷纷驻足。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气氛一下子变得僵持的时候，朱厚照轻轻出言，道：
“姜三，把你那个点燃了，让诸位看看威力，要不然他们没准还会以为，你们一个个在诈唬他们呢！”
“末将遵命！”
姜三闻听到旨意。
目光透过盔甲朝着众人扫视了一眼，却并未立刻点燃，而是先出言提醒道：
“诸位，尔等可看好了，看看我这一包东西，到底能不能要了尔等的性命。”
说完这句话语的姜三，并未再继续言语。
而是转身朝着一旁跑去，跑出一段距离后，点燃火药包的同时，快速朝着这边折返。
众人目不转睛。
一脸好奇的盯着姜三的诸般举动。
好奇这包裹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说，也好奇就凭这一个包裹，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威力。
轰！
一道惊雷突然响起。
所有人神情顿时一变，原本好奇的神色也开始变得惊惧。
而他们坐下的骏马，也因为这突然的轰鸣，而开始在原地暴躁不安起来。
朱厚照见状。
快速闪到一众虎贲军中间，目光也紧紧盯着众人的反应。
兴献王惊惧。
袁宗皋惶恐。
一众将领更是满面惊骇。
所有人一边安抚着坐下的骏马。
一边瞪大眼睛朝着远处的那阵浓烟望去。
这是什么？
这里面全部都是火药吗？
怪不得那人说可以让他们死在这里。
如此这么一大包的火药，放在哪个人堆不可以炸死一片。
瞬间的功夫。
所有人心中了然之余，脸上的惊惧神色，也开始变得越发浓郁起来。
而与此同时。
身在远处的兴献王所属。
在看到这边的情况之后，神情瞬变的同时，也开始朝着这边逼近。
姜三见状。
从一个虎贲军手中拿过火药包之后，快步上前，冲着兴献王呼喝道：
“王爷，您的大军已然开始上前了，要不要我在朝着他们那边扔上一个，看看威力如何？”
嗯？
兴献王正在盯着那爆炸的火药包发呆。
伴随着浓烟散去，那里的地面已然被炸出了一道深坑。
要知道这里即便是岸边，但是经过刚才那么多人的踩踏，不说坚硬如铁，但是也非寻常地面可比。
可即便这般，还是被这么一个火药包炸出一个深坑后，兴献王后背嗖嗖冒凉风不说，脸上的惊惧神色也开始变得越发浓郁。
就在他琢磨接下来该如何从此处抽身的时候，姜三的那道厉喝，吸引了他的注意。
猛的转头朝着身后望去的他，确实看到自己手下的那些兵马，已然开始慢慢朝着这边逼近。
兴献王一想起刚才姜三的威胁，眉头紧皱的同时，冲着一旁的众人呼喝道：
“拦住他们，让他们回原地等候！”
说完这句话语的兴献王，目光又快速朝着朱厚照望去，满面愤怒的神色不说，厉声喝道：
“你想干什么！”
朱厚照满面从容。
见到兴献王这般凶戾的模样后，轻轻一笑，道：
“干什么？你问本宫想干什么？”
“刚才可是你那部下，在那吆喝着动手的，本宫没有当场引爆，就已经算是看在同脉相连的份上了。”
“你以为本宫自己过来没有丝毫准备吗？明告诉你，即便这东西在这里引爆，但是本宫也可以全身而退，王爷，你信不？”
朱厚照并不是无的放矢。
他带着那十多个身着盔甲的虎贲军，难道仅仅只是阻挡对方暗箭偷袭的吗？
可不尽然。
朱厚照也是担心兴献王狗急跳墙。
让姜三等人拿上火药包的同时，就已然做足了后手。
有了那盔甲和人墙，多了不言，但是阻挡一两个火药包的爆炸，还是轻松。
唯一让朱厚照有点不乐意这般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这样一来，那阻挡的虎贲军，估计也是性命难保。
所以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朱厚照才会让姜三先去他处引爆一个火药包，让兴献王等人投鼠忌器就得了，至于接下来，他还有其他的打算。
朱厚照的回答。
让兴献王一脸慌乱。
盯着对面那一个个怀抱火药包的虎贲军，更是忍不住倒吸凉气。
奶奶的！
失算了！
怪不得这小子敢过来。
原来是有所倚仗啊！
兴献王投鼠忌器，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目光下意识朝着一旁的袁宗皋望去，一副探寻的模样，就好似在催促袁宗皋想办法一般。
可是此刻的袁宗皋，也同样被刚才的那声爆炸吓坏了心神。
他没有想到朱厚照这厮，居然会疯狂到用火药做成包裹。
而且这威力居然会大到这般地步。
袁宗皋一脸惊惧。
紧皱着眉头的同时，也在思索接下来的对策。
而另一边的朱厚照。
见到众人这般模样之后，轻轻一笑的同时，也懒得再去看这两人，直接朝着周边的一众将领望去，道：
“诸位将军，听本宫再多说几句可好？”
朱厚照一语道出。
瞬间吸引了一众将领的注意。
和之前不同的是，此刻的一众将领也是满面复杂之色。
看着面前淡定从容的朱厚照，心中越发畏惧之余，哪里还有人敢上前。
此刻听闻到朱厚照要和他们说话的话语，众将领虽然嘴上没说话，但是却尽皆摆出一副倾听的模样。
朱厚照扫视了一圈众人，继续说道：
“本宫在听闻到尔等跟着兴献王来勤王的时候，也是恼怒异常。”
朱厚照没有用造反之名，而是改成了勤王二字。
要知道莫看只是两字之差，但是其间的意思，却是千差万别，里面所代表的意思，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下不去手
朱厚照的话语。
众位将领都在朝着他看去。
再加上四周别无其他动静的缘故。
所以众人可谓是听的清晰无比。
勤王？
他们不是在造反吗？
为何这太子殿下这般说。
噢！
对了！
殿下这是在留有余地。
要知道莫看他们已然攻略湖广一地。
但是和太子殿下所率领的兵马，却全然没有交锋。
至于那些被攻破的府衙和军伍，现在谁还管的上他们。
众将领领会到朱厚照态度的同时，眼神也开始变得越发复杂起来。
殿下这是不打算问罪吗？
还是说这只是他的转圜话语？
众人不解。
但是也不便问询。
一旁的袁宗皋也意识到了这意思之间的差别。
尤其是当他看到众将领的反应之后，心中越发焦急之余，上前指着朱厚照就要厉喝。
可是他的话语还不待说出，一直和颜悦色的朱厚照，却突然转过头来，冲着袁宗皋破口大骂道：
“你给我闭嘴，本宫在这里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朱厚照的一道厉喝。
让袁宗皋身体一颤的同时，到了嘴边的话语也被他生生忍了回去。
朱厚照见状，顿时一脸讥讽，目光朝着姜三望去的同时，直接呼喝道：
“姜三，接下来再有人打断本宫的话语，直接上前教训就是，不服气大家就点个火药包试试，看看谁能站到最后！”
朱厚照底气十足，一副全然不惧的模样。
可是他有这十多名铁甲虎贲军的护卫，其他人可就是一身皮甲。
若是这火药包在人群之中引爆的话，到最后能站立的，估计也就仅仅只剩下朱厚照几人了。
袁宗皋一时语滞，神情也开始变得越发惊惧，瞠目结舌看向朱厚照的同时，眉宇之间更是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是太子吗？
怎么和一个泼皮无赖一般模样。
都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这恐吓要挟的话语怎么张口就来？
袁宗皋惊惧！
袁宗皋诧异！
但是他也确实是闭紧了嘴巴，不敢再多做言语。
而另一边的朱厚照，皱眉想了想自己之前的话语后，继续说道：
“最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本宫也是愤怒异常，下意识就打算从各地调兵，继而围剿。”
“尔等不要以为你们这四十余万兵丁，感觉挺多的模样，要知道大明的兵丁，除了沿海就是边关，再然后才是京营。”
“可就是最为靠后的京营，所拥有的兵丁数目，也和你们差不了哪去，就更别说北方的九边，随随便便拿出一个，哪一个不是五六十万兵马在那里驻扎。”
“如此巨大的兵力，即便你们可以不断的拉拢兵马，但是和这些常年操练的军伍而言，你们又有多要胜算？”
“就更别说，本宫手下还有一支火器卫所，莫看其只有五万余众，但是真若交锋的话……”
呵呵！
朱厚照没有说出后面的话语。
但是期间的意思已然表露无疑，也就是说对方这四十余万，他根本就不看在眼里。
朱厚照话音刚落，一道嗤笑声就开始在人群之中响了起来。
这一回是兴献王。
不知道是不是自持身份，还是说有了之前朱厚照恐吓袁宗皋的事情。
兴献王在嗤笑一声过后，就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神情，虽然一句话语都没有说，但是期间意思，却已然是表露无疑。
至于在场的一众将领，初始在听闻到朱厚照历数各处兵马的时候，还忍不住暗暗点头，毕竟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大明的军伍确实是以防范外敌居多，内陆之中除了南直隶陪都之外，也就仅仅只剩下他们贵州的兵马了。
这些事情对于他们这些出身军旅之中的人而言，可谓是再为清楚不过。
只不过当他们听到朱厚照说出，他拿五万多人，就可以抵挡他们这四十余万兵力时，众人却再也无法认同。
要知道这可是超过八倍的兵力差距，就是你的火器再牛，可以连续不断的发射，但是一个人打死把八个人，这怎么可能。
以少胜多的战役不是没有，但那都是在天时地利人和的配合之下，两军交锋之际，你说你能以少胜多，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众人不敢苟同。
只是碍于朱厚照的身份，不好意思出言反驳罢了。
毕竟不言其他，朱厚照之前的所言所语，还是让这些将领的心中升起了些许的好感。
朱厚照扫视众人。
见到他们那一副或讥讽、或不认同的神情后。
轻轻笑了一下的他，丝毫没有露出恼怒的神色，而是继续说道：
“在你们眼中，火器还是当年的神机营那般，可是现如今，它在本宫的手中，早就已经换了模样。”
朱厚照话语说完。
没有搭理面前的一众将领。
而是朝着远处的那些兵丁望去，轻轻说道：
“你们信不信，本宫的火炮，可以将那边的军阵变成人间炼狱？”
嗯？
突然的一句问询。
让在场的众人神情一愣。
紧接着就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么可能！
这距离江边有多远，估计已经朝着八十丈了吧？
这么远的距离，就是神机营的火炮，也无法攻击的到，太子殿下是不是又在恐吓他们？
众人皱眉。
一脸狐疑的朝着朱厚照望去。
只不过有了上一次火药包的事情在那放着，这一次的众人都乖巧了许多。
谁知道面前这太子殿下会不会一言不合，给他们证明一下。
到时候他们是没事，可是那些兵丁却要丢掉性命。
太不值得了！
众人沉默，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是充满了怀疑。
朱厚照收回目光的同时，再次朝着在场的众人望去，看着众人那狐疑的神情，丝毫不以为意，缓缓说道：
“要不是本宫看过关于尔等的种种资料，本宫此次不会亲自过来不说，更是在刚才就会下令手下开炮，先给你们轰掉一波再说。”
“但是也正因为本宫看到了那些东西，知道了尔等先辈所做的那些功绩，知道了尔等为大明江山所付出的种种。”
“说实话，本宫有些下不去手。”
第一千五百章 底气
朱厚照所言。
到也是发自肺腑。
他确实是不忍心下手。
就如他之前所想的那般，面前的这些兵丁，这些将领，为了大明做出了多少贡献，仅仅只是因为朝廷的属于关怀，让兴献王有机可乘。
这期间固然是这些兵丁和将领的错误，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朝廷的失职。
在这一点上，朱厚照感觉自己确实值得反思。
朱厚照话语稍顿。
目光扫过在场的一众将领。
看着众人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心中也明白，这些人又不是孩童。
肯定不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就相信自己的所言所语，再加上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的缘故。
所以朱厚照倒是也不介意，让他们看看自己这火炮的‘威力’。
想到这里的他，冲着一旁的姜三说道：
“姜三，给后面送个信号，让他们随意朝着其他地方发射一波，让在场的诸位看看，省的他们以为本宫是拿言语在糊弄他们。”
姜三闻言。
抱拳一礼后，掏出一个缩小版的燧发枪。
直接高高举起，冲着天空就扣动了扳机。
砰！
姜三这突然的动作。
将在场的众人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
这也是火铳吗？
可是怎么才这么大点？
神机营中的火铳，众人之前即便没有见过，但多少也有所听闻。
可是那都是可以当长枪使用的存在，那里有这般细小玲珑的存在。
而且刚才众人还惊奇的发现，这姜三在发动这小火铳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使用火引子。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能自己击发不成。
这……
众人惊骇。
目光齐齐朝着姜三手中所拿的细小燧发枪望去。
看着那可以藏在手心之中的燧发枪后，众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同时，心中更是忍不住惊惧万分。
要知道这东西若真是火器的话，那刚才太子殿下岂不是有机会将他们击杀当场？
想到这里的兴献王，后背一阵发凉不说，慢慢朝着一名将领的身后躲去。
好险！
这东西要是冲着自己来上一下子。
自己的小命还能在吗？
没了小命。
这些军伍岂不是只有投降的份？
兴献王惊惧不已。
躲在将领身后的他，忽的想起之前袁宗皋所奏禀的种种。
这就是你说的玩物丧志？
这就是你所认为的不足为惧？
他奶奶的。
人家都已经将这个东西做到这般尺寸了。
你居然还跟本王说，他没有什么威胁？
兴献王心中的怒火蹭蹭上涌，厉目朝着一旁的袁宗皋望去。
此刻的袁宗皋也是有苦难言。
这般东西。
他在之前何曾见过，也根本没有想到，这朱厚照居然可以将火器缩小到这般地步。
而且从那火器击发的声音来看，几乎已然不弱于火铳，刚才他只是冲着天空，这若是冲着人击发的话，那岂不是说……
嘶！
后续的事情。
袁宗皋已然不敢再想下去了。
一脸惊骇模样的他，心中后悔不迭的同时，更是已然吓傻在了当场。
因为他忽然想起朱厚照之前所言的那些话语。
一个火铳都能做到这般地步。
岂不是说那火炮，也有他所言的那般威力？
若真是如此的话，这仗还怎么打？
袁宗皋惊骇。
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兴献王那凶戾的目光。
其实何止是袁宗皋，在场的一众将领也何尝不是如此。
而就在众人因为这个小小的燧发枪而满面震惊的时候，却忽的看见，朱厚照已然举起手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嗯？
他这是在干什么？
众人不解。
忽的想起这道枪声所代表的意思。
众人的目光快速的朝着远处的赣江上面望去。
轰！
就当众人的目光刚刚落到赣江上面的河船之时。
忽的看到一艘河船上面有一股青烟升起，接着就是一道轰鸣声开始传入到了众人的耳中。
不过因为距离颇远的缘故，根本没有达到需要捂住耳朵的程度。
众人的目光，开始随着炮弹的轨迹移动。
看着它在空中快速飞行。
这……
这也飞的有些太远了吧？
六十多丈的距离，这炮弹根本就没有下落的意思，依旧还在天空快速的飞行。
不言其威力如何。
就说这火炮的射程，确确实实是可以直接打到他们的军阵之中。
而且这还只是一发而已，若是赣江上面的那些河船齐发的话，岂不是真的可以让他们损失惨重？
众人惊骇。
心中更是翻江倒海。
一些将领在看到炮弹飞出七十多丈的距离后。
就已然明白，朱厚照之前所言并非妄语，而是对方确实有这个实力。
至于最后这炮弹落在哪里，其间一些人已然不那么关心了，目光又重新落在了朱厚照的身上，一副复杂模样。
可是入目所见。
朱厚照那捂耳朵的双手还没有拿下来。
怎么回事。
他没有听到那火炮已然发射完毕吗？
可是仅仅只是捂住耳朵而已，可能捂的那么严实吗？
众人不解。
就当众人疑惑之际。
一道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又开始在众人耳边响起。
而之前那火药包不同，这一次的轰鸣，还伴随着地动。
即便他们坐在马上，可是这地面传来的震动，还是清晰的被他们感知到。
骏马开始慌乱的同时，在他们身后的军阵，也瞬间开始陷入到了凌乱之中，骏马嘶鸣，兵丁呼喝，种种声音不绝于耳。
不过这些动静和那轰鸣相比，却是不值一谈。
众将领惊骇。
刚刚收回的目光，齐齐朝着那轰鸣传来的方向望去。
入目所见。
一处山坳之中已然尽是浓烟滚滚。
其所波及的范围，更是可以将数万人马笼罩其中。
再加上之前那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众人若是在不明白这炮弹威力的话，那就有些太看不起他们了。
众人呆滞！
众人惊骇！
众人身体都在轻轻颤抖。
一颗炮弹的话，众人可以观察他的运行轨迹，继而靠着躲避闪过。
可是这紧随而至的爆炸他们怎么躲，去哪里躲，你跑的再快，可是能跑得过火药爆炸吗？
再说覆盖的范围这般之广，你再躲的话，又能躲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