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 三周岁
“我也不会去的!”
“我哪儿都不去,我要伺候娘娘一辈子!”紫苏信誓旦旦!
“好!有骨气!”
夏如卿赞赏!
紫苏终于扬眉吐气。
“嫁人多没意思,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孝顺公婆,一家子都是事!”
“哪有我现在过得逍遥?”
“纵使能享一分福气,却要拿十分的辛劳去换,我断然不愿意的!”
自己现在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等大宫女。
说句不好听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出门在外。
别说宫里大大小小的宫女太监,就是主子娘娘也得给三分颜面。
想吃什么有膳房的小太监上赶着伺候。
想穿什么,只要不违了规矩,针线房的姑姑嬷嬷们上赶着巴结。
吃的喝的穿的戴的,比宫里不得宠的主子还体面。
这日子还有什么挑?
可要是嫁了人呢?
自己无父无母,没出身没娘家,能嫁个什么好人家?
就算是找个家境殷实的嫁了,自己孤苦一人。
在婆家受欺负了,连个给自己撑腰的人都没有!
就算皇后娘娘念着往日的情分给自己撑腰,不受欺负。
可她总要生孩子吧。
生孩子可是鬼门关,出的去还好,出不去就一命呜呼了。
这一辈子都白忙活了,还把命搭进去。
啧啧!
紫苏越想越觉得恐怖。
“反正,我就是不要嫁人!”
夏如卿忍俊不禁。
“好了好了!我又没赶你们走!”
“只要你们愿意,留在我身边一辈子都行!”
“但是要先说好,不许后悔!”
紫苏和紫月对视一眼,双双屈膝!
“奴婢誓死追随娘娘!”
夏如卿赶紧摆手。
“赶紧起来,不是说了吗?不要动不动就跪!”
“嘿嘿,多谢娘娘!”
二人齐声答。
夏如卿幽幽翻了个白眼。
“行了行了!”
“赶紧去叫膳吧,我都饿坏了!”
紫月一看时辰。
“哎呀都过午时了,我怎么给忘了!”
说着行了一礼,匆匆走了出去。
紫苏也笑。
“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接公主?!”
“要!”
夏如卿斩钉截铁,随后又一脸无奈。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
“这丫头真是被惯坏了,一天都闲不住!”
“娘娘,公主活泼可爱,招人喜欢地紧呢!”
说完也行礼离开了。
……
午膳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雪。
乐儿还没吃几口饭就又坐不住了,闹着非要出去。
夏如卿简直无语,板着脸。
“先吃饭!”
乐儿十分委屈。
“我想父皇了!”
“要是父皇在,一定会带我出去玩儿的!”
夏如卿气得不行。
不轻不重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你要是不听话,你父皇就不喜欢你了!”
乐儿有些委屈。
“父皇怎么会不喜欢我!”
“父皇不会不喜欢我的!”
夏如卿淡然点头。
“你乖乖听话,你父皇就不会不喜欢你!”
小丫头被绕晕了,挠了挠头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只得‘哦’了一声,然后乖乖吃饭。
这一幕看得周围的奶娘嬷嬷都笑了起来。
“公主真听话!”
“公主真是孝顺!!”
“公主真乖,皇上见了一定喜欢!”
乐儿喜欢被人夸。
一听这么多人夸自己,乐得不行。
不但乖乖把饭菜吃完,连汤都喝了个一干二净。
“母后,我现在可以出去玩儿了吧!”
小丫头大眼睛扑闪扑闪,一脸的期待。
夏如卿:“……”
看了看外边儿愈来俞大的风雪,她有些头疼。
“乐儿,你能告诉母后,这么大的雪,你要出去干什么吗?”
乐儿一脸坚定。
“母后,我要出去练武!”
“练武?”夏如卿睁大了眼睛。
“这个天气,你练什么武!”
简直头疼!
苍天,这就是她盼来的小棉袄吗?
“哥哥说,想要学好武艺,必须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雷霆雨雪,不能停歇!”
三岁的小丫头声音稚嫩,大道理却一套一套的!
夏如卿简直哭笑不得。
“你哪个哥哥告诉你的?告诉母后!”
母后要去揍死他!
乐儿却嘿嘿一笑。
“母后,我觉得哥哥说得对!”
“乐儿想要学好武艺,当然要好好练啊!”
“母后您就同意吧!”
乐儿展开软磨硬泡大法。
夏如卿无可奈何,头疼地挥挥手。
“去吧去吧!”
“不怕冷你就使劲儿去!”
“耶!母后最好了,乐儿最喜欢母后!”
小丫头乐颠颠地说完,一蹦一跳地冲了出去,连棉袄斗篷也没穿!
夏如卿是习惯了。
奶娘嬷嬷还不习惯,她们一个个提着衣裳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公主!”
“公主您慢点儿!”
“公主您穿着衣裳!”
夏如卿第n次无奈,不过这次还带了些同情。
‘这些奶娘嬷嬷做错了什么?需要承受这样的……’
‘咳咳!’
夏如卿决定,从下个月开始。
每天给嬷嬷们多加三个荤菜补身子,每个月给她们涨五成的例银,四季的衣裳各加两套。
另外每人一个月能无条件歇息三天。
这些福利在二十一世纪看起来没什么。
但在古代是绝无仅有,可望而不可及的!
乐儿身边的奶娘嬷嬷知道了之后。
一个个跪地磕头,感恩戴德。
自此更加尽心尽力服侍公主,不提。
……
时间过得很快。
一转眼到了腊月十八,乐儿的三周岁生辰。
因这些日子都在忙着给七王爷挑选王妃。
乐儿的生辰也就没怎么准备。
本来就打算简单办,毕竟孩子还小,天气也不好。
不必大肆庆祝,简单摆两桌,请人喝点儿茶吃些好菜,聊聊天也就差不多了。
所以这日。
夏如卿叫人做了几桌好菜。
将后宫正六品以上的妃嫔全都叫了过来。
大家热热闹闹坐在一起,品香茶吃好菜聊天!
妃嫔们十分热情。
就连刚进宫的三个新人也都听话多了。
尤其是马丽仪,被郑妃教训了一顿后。
她学聪明了不少,起码不乱说话了。
对此夏如卿十分赞赏。
席间还夸了两句她懂规矩。
马丽仪笑得一脸谄媚。
“皇后娘娘谬赞,以前臣妾不懂事,娘娘您可别放在心里!”
夏如卿淡淡一笑。
“那是自然!”
第1096章 雕虫小技
不放在心里,得放在脑子里啊!
连马丽仪都如此。
其他的刚进宫的新人就更不敢造次了,只捡着好听话说。
大家热热闹闹,说说笑笑,气氛十分热闹。
夏如卿十分满意。
‘不错么!都很聪明,和当年的自己有一拼了!’
当年自己刚穿越过来。
为了活命也做过不少妥协的事。
每天担惊受怕,战战兢兢只为了活命。
把自己的小心思收敛地一干二净,一点儿不敢表露出来。
这种心情,现在想想还都是心酸啊!
夏如卿暗暗握了握拳。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再也没人给她气受,威胁说要杀了自己了!’
这感觉,真好!
夏如卿勾了勾唇。
……
宴席不到两个时辰就结束了。
夏如卿吩咐小竹子,将各宫送来的贺礼登记造册。
自己回了内室。
累了大半天,也该好好歇息了。
紫月和紫苏伺候着卸下钗环。
夏如卿在软和舒适的床上躺了下来。
她拥着被子舒服地叹了一声,几个呼吸间就渐渐入眠。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
她舒坦地翻了个身,正好瞧见窗外的枯枝被风吹得左右摇摆。
明瓦的窗子还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黑漆漆朦胧胧的夜晚阴沉沉的,看着又要下雪。
夏如卿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外面也太冷了吧!”看着就冷得要死。
紫苏拿了新烘好的狐狸毛皮衣过来。
“外面起风了,今年可真是冷!”
说完还下意识地搓了搓胳膊。
“我穿了两件兔毛袄子,一件绫袄裙,还是冷得不行!”
紫月打了热乎乎的水进来,接过话就笑道。
“三九寒天呢,哪能不冷?”
“也是!”
紫苏把狐裘整理一番,服侍主子穿衣下床。
夏如卿洗了把脸,穿了一身暖黄色的领袄裙子,外边儿又套着鹅绒马甲,这才不算冷。
将头发梳笼起来,松松挽了个发髻,起身去了外间。
“乐儿呢?今儿出去了没?”
这种天气,小丫头片子应该不会这么傻吧!
紫月笑道。
“今儿公主可乖了,一直待在屋里!”
“正陪着雪团玩儿球呢!”
夏如卿这才放了心。
“还好,这小丫头片子还算懂点儿享受!”
这种天气她要还闹着出去。
她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生了个傻闺女了!
正说着话。
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一声通报。
“皇上驾到!”
因为天冷,小太监的声音都颤抖了几分。
伴随着公鸭嗓子的通报声。
一身纯黑织金龙纹狐裘,面容冷峻的赵君尧,带着一身寒气大步走了进来。
见礼过后。
他照旧拉起夏如卿。
“不是说了不用行礼?”
“手这么凉,可是冻着了?!”
夏如卿笑着低声一一回应。
“下人都在呢!”
“臣妾也不冷,刚睡醒洗了个手而已!”
说话间。
帝后二人进了内室。
这段时间赵君尧一直很忙。
一则金王一直住在驿馆,他要派人死死盯着。
二则,今年格外的冷,北方发了雪灾,庄稼牲畜都冻坏冻死了不少,连房屋都压塌了几千户。
灾民数量上万,今年过冬是个问题,还连带着明年收成减少,都是事!
另外。
还要一直关注着波特兰国使团的消息。
虽说交给小七盯着,自己也不能完全撒手不管。
还有西南和西北边外的几个游牧部落。
大楚朝苦寒之地不好过,他们更不好过。
狗急跳墙,逼急了他们直接打过来也不是不可能,都要防着。
赵君尧忙得只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
时常半夜还拉着大臣们商议国事!
今儿能过来。
也是想着好几日没来了。
将一些不重要的事往后推了推,正好自己也歇一歇。
两人回内室坐在热乎乎的炕上。
赵君尧靠在大软枕上,舒服地眯了眼。
“还是这里好啊!”
只要一来,他就能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抛下。
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夏如卿有些乐。
“和别的地方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休息?”
赵君尧闭着眼睛想:当然不一样。
夏如卿见他累成这样。
心中立刻涌出万分同情。
‘当皇帝真苦逼!’
一想到自己儿子现在是太子,以后也会这么苦逼。
甚至有可能比这个还要苦逼!
她就觉得很心塞。
怪不得历史上的昏君要比明君多得多。
当昏君多舒服,当明君……咳咳!
晚膳摆了上来,都是家常吃的菜。
鉴于赵君尧最近比较累。
油腻的菜都没敢上,全都是清淡的低脂高蛋白的食材。
清蒸鲈鱼,虾丸汤,嫩嫩的小油菜,脆生生的白藕,还有红枣排骨,清炖鹿肉,酒酿雪蛤等等。
赵君尧吃的很满意。
用过晚膳,二人在炕上消食。
不想看书,就……
“下棋吧!”
“我不会……”
夏如卿曾经努力过想学围棋的,可她看到密密麻麻的棋子,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实在是不想学。
“我教你可好?”赵君尧温柔地看着她,试图努力说服。
夏如卿坚定拒绝。
“皇上,我……不想学!”
真搞不明白古人为什么喜欢玩这个!
又烧脑又枯燥,十分无聊。
“皇上,我们玩儿这个吧!”
她蹬蹬蹬跑出去,不一会儿拿了个册子回来。
“我在民间的古书上看到了这种九宫格,解了许久都解不开,您看看?”
九宫格是一种数字游戏,最早是古代民间兴起的。
一个大的九宫格里面套了九个小九宫格。
一共是九九八十一个空格子。
这些空格子里面给定的有一部分已知数字。
解题者需要按照一定的逻辑和规则,将一到九这九个数字填入空白格中。
使得每一行每一列和每一宫中,九个数字仅出现一次。
这个游戏虽然也枯燥,但比围棋好玩儿的多。
只可惜,自己智商不够用,填了许久不过填了几个数,还不知道对不对……
赵君尧日理万机。
从小接触更高级的皇室教育,从未接触过这种民间小游戏。
他拿过册子专注地看了起来。
夏如卿在一旁沾沾自喜地介绍着每一条规则。
那语气仿佛在说‘哈哈,你也被难倒了吧!’
第1097章 压力山大
赵君尧沉默不语。
拿起纸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九九八十一格数字接连被填满。
夏如卿的眼神从幸灾乐祸,到怀疑,到最后的震惊,只经历了小半个时辰。
“这……”
夏如卿满脸不可思议地拿过纸张。
一行一列地检查着。
最后她仍旧不可置信。
“皇上!”
“您这也太快了,您是不是以前看过?”
赵君尧丢了笔,唇角一勾起了身。
“不过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哇塞,丢笔的动作好帅!’
夏如卿满心冒泡泡,这男人智商也太吓人了吧!
谁说古代的男人只会吟诗作画,不会搞算数来着?根本就是假的好么?!
不会算数怎么当皇帝?!
“皇上!您累了吧!”
夏如卿一脸崇拜地跑过去嘘寒问暖。
没办法。
对这种长得又帅智商又高又有钱的雄性生物,根本没有抵抗力好嘛!
赵君尧有些诧异。
“卿卿……你怎么了?”
刚才不还幸灾乐祸的吗?
“嘿嘿,皇上,您这么厉害,让臣妾好生崇拜!”
“厉害?”赵君尧有些不解。
“小时候太傅教过算学,朕也学过一些!”
“那也很厉害了!”夏如卿继续当小迷妹。
“这种数独游戏在民间十分盛行,听说难倒了一大片人呢!”
“难?”
赵君尧一脸若有所思。
显然对这个词十分陌生的样子。
也对!
这种高级生物,大概不知道什么是难吧!
夏如卿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胸口。
“皇上,时候不早了,该……睡了吧!!”
这话题再聊下去,她都怀疑自己是弱智了。
还是早早儿睡觉比较好!
“嗯!”
赵君尧十分认同地点头。
二人洗洗漱漱,一同躺下。
纱帐落下,灯烛摇曳,二人相拥一夜好眠。
……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
今年内务府格外忙。
不但要顾及宫里宫外,还要顾及金王一行百十来人。
总不能自己人热热闹闹过年去了,把别人撂那不管。
这显然不合礼数。
所以。
内务府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一众管事宫女太监忙得团团转。
夏如卿同样是脚不沾地。
不但要准备宫里过年,还要张罗给七爷说亲的事。
按说这本来是太后的活计。
但太后‘身体不适’,不能操劳,这重担只能落在她的肩上。
于是……
将内务府的活计分派给四妃后,夏如卿专心致志给七爷挑媳妇。
赵君尧的意思是。
‘年前定亲,年后成亲,一气呵成,不留遗憾!’
夏如卿表示:压力山大。
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古代就有这习俗。
定了亲之后。
娘家舍不得嫁闺女,多有再留一年的。
一则彰显自家闺女娇贵,二则也是拿拿乔,在婆家多受些尊重。
如果刚定了亲就迫不及待嫁过去。
被街坊邻居笑话不说,在婆家也不受重视。
所以……
年前定亲,年后成亲就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过了年就算一年么!
总之一句话:年前必须定亲!
夏如卿从百十来封折子、以及赵君尧给她寻来的名单里,挑出了十几个适龄女子。
这些女子出身不低,但也不会太高。
毕竟七爷这样一个空有一身好本事,却没有任何母族势力支撑的王爷。
根本得不到京城世家大族准岳父的青睐。
最多能成为闺秀们梦中相思的对象而已,但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七王妃的名头看似好听。
可这桩婚事带来的利益,远不如与京城别的世家权贵联姻得到的多。
所以……
真正的大家闺秀没几个。
小家碧玉倒是不少,都是通过折子拐弯抹角介绍上来的。
赵君尧忙里偷闲看了看这十几个女子名单,然后点了点头。
“不错!”
“小七生性孤僻,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在他身边,不求出身高贵,但求温柔贤惠!”
夏如卿也点了点头。
“皇上,不如臣妾摆个宴席,实地看看如何?”
夏如卿是不讨厌七王爷的。
再说与人牵线也是好事,就十分尽心。
“随你吧!”
“回头选好,让朕过一眼!”
小七不喜欢朝堂纷争,那他的岳家自然不能……太过!
“好!”
夏如卿点点头表示赞同。
……
腊月二十三。
宫中红梅傲雪盛开,御花园的一角红红火火一大片。
远远看去,层层叠叠如云似锦,配上一道道红墙碧瓦的宫墙,瞬间有一种锦绣古风的精致美丽。
沁芳亭位于红梅林西南边稍远的地方,是御花园百余座凉亭中最大的亭子之一。
一共有三层。
第一层是凉亭,四周共有八根金丝楠木红漆雕花柱子支撑。
楠木柱子坚如磐石,可百年不腐不坏。
细细闻去,还透着一股原始木料的清香。
第二层也是最大的一层,足可容纳一二十人。
四周除了柱子,还有红木雕成的镂空墙壁。
到了冬天,暖帘一放,点上炭盆,就如暖室一样温暖如春。
挑开帘子,视野开阔,远远望去就是如云似火的红梅林。
可谓一处绝佳的观景之地。
第三层比第二层稍小一些,也没有墙壁,只有八根通天柱和拦腰红木雕漆栏杆。
若是在第二层待得闷了,可上至第三层。
高瞻远瞩,空气清新,皇宫风光一览无余。
夏如卿选来选去。
最终敲定,将宴席摆在这里。
美其名曰:赏梅宴!
邀请的都是名单上的女子,还有几位太妃太嫔作陪。
不论地位如何,也算是长辈在场。
且不说爱情不爱情,选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出来还是妥妥没问题的!
……
宴会摆在第二层。
放了暖帘,摆了炭盆,每个人身边还有一个精巧的小炉子。
室内一点儿也不冷。
夏如卿坐在主位。
珍太妃、静太妃、周太嫔和安太嫔四位分坐两旁。
其余的女子,则按照其父官位品级,分坐下首。
一共十七人,不多不少不拥不挤,各处都宽敞。
夏如卿也不是第一次待在宴会上。
那一套官话还是说的溜溜的。
大意就是:
宫中的梅花开了,本宫兴致很高,请大家来一同喝茶赏景。
也没外人,大家不必拘束,热热闹闹才好!
第1098章 窦贵人不好了
众人客客气气寒暄几回,气氛稍稍热闹一些,总算没那么僵硬!
那些女子对这次宴会的目的也是心知肚明。
一个个涂脂抹粉,披金戴银,玉石翡翠玛瑙钗环,妆容精致,美丽娇艳。
几个性子活泼的,更是十分卖力地大胆表现。
偶尔说两句笑话,偶尔关心太妃太嫔的身体。
或是将太子或者公主奉承几遍。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当然也有些内向的。
奉承谈笑什么都不会,只好安安静静往那一坐。
或是陪着笑一笑,或是淡淡喝茶,倒也是一道风景。
夏如卿和太妃太嫔几个,一边谈笑一边暗中观察。
很快谁人什么性格,就都有了数。
……
午宴很丰盛。
有宫中御厨准备的精致大菜,也有夏如卿宫里厨娘预备的美味小菜。
闺秀们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见过这些菜?
一时间惊叹不已,纷纷执起筷子跃跃欲试。
夏如卿笑着招待她们。
“不必拘束,快都尝尝吧!”
“多谢皇后娘娘!”
闺秀们纷纷执起筷子,夹了一点儿自己看好喜欢的,用帕子托着送入樱桃小口。
牙龈磨动间,嫣红的唇像春日含苞待放的桃花。
看着要开却始终未开。
动作文雅,姿势秀巧,室内无一人说话,连吃饭咀嚼的声音都几乎没有。
只有外面北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贯穿室内。
夏如卿暗暗抹了一把汗。
‘我的天!’
‘这叫吃饭吗?数米粒呢?’
‘这么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什么时候能吃饱?’
幸好来之前自己专门吃了些东西。
不然她要是饿着,大口吃起来岂不被人笑话?!
汗!!
夏如卿一边数米粒一边想。
反正,自己也不饿,数米粒就好了!
装文雅么,我也会!
……
过了有一刻钟的功夫。
闺秀们陆续放下筷子。
几乎未动的菜肴被及时撤了下去,换上点心和香茶。
众人优雅地漱了漱口,从怀中掏出丝帕,沾了沾嘴角的水渍。
这才重新开口说话。
“这些菜真不错,臣女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菜肴!”
“臣女多谢皇后娘娘的款待!”
“正是,尤其是那一道糖醋鱼,我吃着甚好!”
大家三三两两讨论着,气氛恢复热闹。
宴会一直进行到过了午时。
这些女子争奇斗艳,吟诗作画,恨不得将自己拿手才艺一一展示一遍。
并且谁也不服谁!
上首的夏如卿和四位太妃太嫔,将底下这些女子的表现。
一一看在眼里,加深印象,摸清性格。
……
宴会散了之后。
夏如卿又亲自将太妃们送了回去。
毕竟伦理上都是长辈,一同去宫里坐坐都是应该的!
四位太妃太嫔都住在宁和宫。
也算不偏不倚一块儿送了。
一路上,大家相互讨论,根据表现将闺秀们的性格一一划分。
性格活泼的有哪些?
文静的有哪些?
要强的有哪些,淡泊名利的有哪些。
晚上回到端凝宫。
夏如卿将名单一一整理出来,给了赵君尧。
“皇上,我已经尽力了!”
她歪在榻上捶着腰。
忙活了大半天累坏了,尤其是脖子痛得不行。
这朝冠,
改良了之后没那么沉了,可架不住戴的时间长啊!
今儿个这场合算是半正式。
她不得不凤冠凤袍地穿起来。
而且举止还要端庄,腰背还要挺得笔直,脸上还要带着笑。
苍天……
想想就又头痛了起来。
赵君尧将名单丢到一边,转过身一边替她按摩轻抚,一边安慰。
“这门亲事要是成了,你就是大媒人!”
“促成一桩婚,不亚于救得一个人!”
“卿卿你的功劳不小!”
夏如卿听得十分舒坦。
翻了个身指着后腰,撒娇道。
“这里,这里也疼!”
赵君尧大掌覆了上去。
“还疼吗?”
夏如卿嘿嘿一笑。
“不疼了!”
“就是这里还有些疲惫!”她又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赵君尧大掌又覆了上去。
夏如卿笑得那个甜,一路甜到了心里。
帝后二人正黏黏腻腻,甜甜蜜蜜的时候。
李盛安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皇上……”
一抬眼看到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姿势。
他吓得连忙跪下去低着头。
“奴才该死!奴才罪该万死!”
真是不该看啊!怎么就闯进来了呢?!
赵君尧兴致被打断,皱着眉起身。
夏如卿则满脸不好意思,整理好衣裳也缓缓起了身。
“什么事?”
赵君尧的声音迅速冷了下来。
像一盆冰水浇从李盛安的头顶直直浇了下来。
李盛安不敢耽搁,赶紧禀报。
“回皇上,惠妃娘娘派人来说……窦贵人病重……怕是不好了!”
“……”
话音落。
室内陷入一片沉寂。
赵君尧脸色愈发凝重。
夏如卿也一脸震惊。
‘不好了的意思就是,不行了!’
如果是一般的贵人,哪怕病死,都没人敢惊动皇上。
可窦贵人生育了大公主。
虽然现在没养在身边,但玉蝶上还是窦贵人的名字。
公主的生母病逝,这规格就大不一样了。
不但皇上要知道。
甚至爱惜名声的皇上还会去哭一哭,装几天悲痛。
所以……
惠妃才拿不定主意,让人来禀报。
沉默了一会儿。
赵君尧挥手。
“朕知道了!”
“请太医诊治,如果……还是不行,就按婕妤之礼办吧!”
窦贵人生性古板,不够活泼也不讨人喜欢。
即便生下女儿,即便是濒临死亡,也激不起他半点的情感。
婕妤之礼,是他最后的宽厚了。
李盛安得了主意,心头大定。
“是!”
“奴才领旨!”
说完以最快的速度消失,跑得比兔子还快。
李盛安走后。
室内又沉寂了一会儿。
夏如卿藏在袖子里的手握起又松开,后背直冒冷汗。
“怎么了?”
赵君尧摸着她冰凉的手,关切地问。
夏如卿勉强一笑。
“没……没什么!”
“皇上……我有些累了!”
赵君尧松了口气。
“累了就早些睡吧!”
说完拉着她去净房洗漱,然后换了衣裳,二人相拥睡下。
……
此时的西淮宫。
大公主跪在郑妃面前,双眼通红。
郑妃拉着她。
“去看看吧!”
大公主犹豫一番,重重点头。
“多谢郑母妃!”
第1099章
昭华阁。
屋外天寒地冻,屋里冰天雪地。
房间里只点了半截蜡烛,黑暗暗的和没点一样。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味道,像是药味、发霉味以及大小便的骚臭味的混合气味。
恶心的让人一刻也待不了,只想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大公主掀开门帘的那一刻,干呕了两声,眼里呛得满是泪花。
停顿了片刻,她掩着鼻息慢慢走了进去。
烛光昏暗。
地上堆满各种各样的垃圾,让她根本无处下脚。
终于顺着光找到一条路走过去。
她隐约看见床上躺了一个人。
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过去了。
‘那是母妃吗?’
她有些狐疑,不敢相信。
‘应该不是吧,母妃……没有这么瘦吧!’她想。
缓缓走到近处。
大公主的身体在渐渐发抖。
越来越熟悉了,没错!
那就是母妃的身影!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可是……
大公主有些崩溃!
母妃怎么会这么瘦?!
为什么会住在这么臭的屋子,盖这么薄的被子,且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母妃究竟经历了什么?
那么爱干净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大公主扑通一声在床前跪下来,哭得撕心裂肺。
“母妃!”
“母妃您怎么了?您醒醒啊!”
“女儿来看您了!”
她好后悔,她好后悔啊!
要是早点来,母妃是不是就不会病了?
要是早点来,是不是母妃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为什么?
自己在恨什么?
母妃何尝不是为了她!
她有什么资格去恨?!
大公主哭得稀里哗啦。
床上的人影忽然动了动,缓缓翻过身来?!
“谁?!”
“是谁在哭??”
“母妃?”
大公主有些惊喜,连忙抹了抹眼泪。
“您醒了吗?”
“你……你是谁?!”
床上的人说话了,声音沙哑。
映着烛光,她的脸颧骨突出,眼窝深陷,脸色昏暗蜡黄,毫无生气。
整个人气若游丝,好像下一秒就会断气死掉一样。
“我是宜明!”
“母妃,我是宜明啊!”
大公主眼泪汪汪。
“我不认识什么宜明,你走吧我累了!”
窦贵人缓缓别过头,目光僵硬又冷漠。
大公主愣住。
“母妃!我是您女儿啊!”
“女儿不孝,现在才来看您!”
“母妃我错了!您别不认我!”
大公主磕着头,涕泪横流伤心欲绝。
窦贵人依旧无动于衷。
不知过了多久,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边的枕头摔了出去!
“滚!”
“你们都是混蛋!”
“都给我滚!”
“你们这帮天杀的,一定会遭报应的!”
“咳咳!咳咳咳……”
窦贵人咳得厉害。
大公主也吓得不轻!
“母妃您怎么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要去搀扶。
窦贵人一把甩开她的手!
“滚!”
“贱人!”
“你这个贱人给我滚!”
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大公主跌坐在地上。
屁股上尖锐的刺痛一直痛到心口,痛到大脑痛到天灵盖。
她整个人凝滞在那,久久回不过神。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
昔日温柔和善,疼爱有加的母妃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忽然有些害怕!
如果母妃真的死了?
这世上还有谁会像她一样,那么温柔,那么和煦那么掏心掏肺地对自己?!
郑母妃吗?
她确实好,可她终究隔了一层,待自己更多的是客气。
只有母妃!
世上最亲最疼自己的,只有眼前这个骨瘦嶙峋歇斯底里的女人!
“母妃!我不走!”
大公主坚定地站了起来。
“我知道您能听到我说话!”
“以前是女儿不孝,这么久没来看您!”
“现在女儿知错了!”
“只要您好好的,以后哪怕您是贵人,是才人是宝林,女儿也会一直跟着您!”
“母妃您好起来好不好?”
她声音颤抖,害怕极了。
窦贵人却始终不肯说话,甚至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天色渐渐黑沉!
窦贵人已经奄奄一息,她再也打不起精神,甚至摔枕头的力气都没了。
奶娘和嬷嬷进来劝。
“公主,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大公主,郑妃娘娘还等您一块儿用晚膳呢,别让娘娘久等了!”
“皇上已经给贵人请了太医,过会儿就到了!”
“贵人身子不好,也该早早歇息!”
“您要是想来,明儿再来也是一样!”
大公主泪眼婆娑。
看了看外边儿的天色,又看了看床上的母妃。
心中虽有不甘,可也知道奶娘嬷嬷说的有道理。
当下点头。
“母妃,我先回去了,明天女儿再来看您!”
说完朝床上的人磕了头,跟着奶娘出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
在她离开后,床上的人紧闭的眼角处,淌下了几滴浑浊的泪。
……
翌日一早。
大公主早早起来。
顾不上用早膳便叫人抬了几框炭火和几床棉被给窦贵人送去。
郑妃看在眼里,却笑而不语。
红云有些不解。
“娘娘,公主怎么也不避讳着些,就不怕您不高兴么?”
“您怎么也不拦着些,好歹抚养这么久了,还是……”一点儿都不亲,只有客气啊!
郑妃笑了笑。
“本宫有什么不高兴的?本宫也没必要阻拦?”
“这话怎么说?”
红云更不解了。
郑妃抱着金丝南瓜手炉,舒服地歪在暖暖和和的炕上。
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
“如果她连自己亲生母亲都不管,只顾巴结我,那才是真正的白眼狼呢!”
一个人为了利益。
连自己生母都可以狠下心,那她还有什么狠不下心的?!
“这样的人,本宫可不敢招惹!”
红云也想明白了。
“还是娘娘想得周到!”
郑妃换了个姿势继续道。
“什么周到不周到的,不过是在宫里待久了,看事情更明白些罢了!”
“我自进宫就无宠!”
“看似是一件极其悲惨的事!当初也没少受嘲讽挨欺负!”
“可我呢?脸皮子就是厚!我就慢慢儿熬啊熬啊!”
“现在呢?”
“我不照样是高高在上的正一品妃?”
“当初嘲笑我的人又在哪儿呢?”
“可见,宫里的事都不是绝对的!”
“正所谓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系!古人诚不欺我!”
郑妃眼里有淡淡的光满闪耀,仿佛在说一件极其自豪的事!
第1100章
“娘娘说的是,是奴婢目光短浅了!”
郑妃笑了笑。
放下手炉,端起手边的一盏茶抿了两口。
忽然想起什么,她赶紧吩咐红云。
“你去窦贵人那儿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记得要诚心诚意!不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不然被我知道,回来收拾你!”
郑妃最后一句话带着威严。
红云赶忙应是。
“奴婢谨遵娘娘教诲!”
“去吧!”
郑妃摆了摆手,红云应声而去。
……
半个时辰后。
红云顶着红着眼圈匆匆跑进来。
“娘娘,不好了,窦贵人……”
“怎么了?慢慢说!”郑妃慢条斯理。
有什么好慌的,最多就是个死。
她熬了这么久,受的罪够多了,死了或许是一种解脱呢!
“窦贵人……没了!”红云声音都有些颤抖。
郑妃神色不变,只是沉默了片刻。
“大公主呢?!”
“大公主哭得死去活来,奶娘嬷嬷都在劝”
“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派了人过去,内务府的人也去了!”
郑妃淡然点头,唇角溢出一丝苦笑。
‘看吧,这就是生了女儿和无儿无女的区别!’
‘如果窦贵人无儿无女,皇上和皇后娘娘会管?’
‘尤其是年关将近,今年事情又多!能派人料理丧事就是好的了!’
‘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又是派人,又是内务府出手的!’
“皇上怎么说?”郑妃又问。
“皇上说……”
红云顿了顿。
“皇上说按照婕妤之礼办!”
郑妃眼神黯淡了几分,心里涌起些苦涩。
终究还是有个一儿半女的好啊!
窦贵人都那样了,还能得到皇上的关注!
如果她不是大公主的生母。
别说婕妤之礼,说不定死了皇上都不知道!
细细想来,真是叫人羡慕又嫉妒!
“娘娘,横竖都死了,您也该高兴!”
红云见她神色复杂,连忙上前开解。
郑妃暗瞪了她一眼。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
红云身形一滞。
“是,娘娘!”
……
窦贵人的死,无疑给忙的团团转的内务府火上浇油。
无奈皇上亲口吩咐,不得不办。
所以从死了那天开始。
内务府的宫女太监一个个连轴转。
既要安排过年的事,又要张罗驿馆金王使团。
还有七王定亲事宜,最后是窦贵人的身后事。
一桩一件都耽搁不得。
夏如卿带着四妃,一头扎进各种单子账簿中忙碌起来。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除夕。
窦贵人的丧事已经速战速决结束。
七爷那边的亲事也安排妥当。
赵君宴从名单中选了性情温和,温淑贤良的徐小姐为正妃。
徐小姐是御林军徐统领的嫡次女,年方十八。
因徐夫人身子不好,这位徐小姐生下来就在祖母身边长大。
徐老夫人出身书香名门,性情高洁,品行贵重,对这个自幼养在身边的小孙女极为疼爱。
徐小姐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都是老夫人手把手教的。
那天赏雪宴上。
徐小姐虽然话语不多,但她目光柔弱且坚定,举止优雅大方,性情如出水芙蓉般,让人如沐春风。
夏如卿和几位太妃只看了一眼便觉得与众不同。
后来通过商讨,将徐小姐和另外几位品貌兼优的小姐的资料一同递了过去。
包括画像、姓名出身、门风家世、性情品貌等等。
没想到七爷看了资料,也选中了徐小姐。
大约是因为徐小姐出身合适,其父徐统领和自己行事作风一样。
不参与朝政,不结交官员,不参与党派纷争。
所以。
哪怕徐小姐出身比不上其他几位。
她依旧从一众女子中脱颖而出,成功入得七王爷的眼。
腊月二十八这日,两家顺利交换了生辰八字,定下婚约。
除夕这日。
中午赵君尧在太和殿设宴款待文武百官和金王使团。
晚上夏如卿在宁和殿设宴,招待皇室宗亲和后宫妃嫔。
领了宴后众人守岁直至凌晨。
放过鞭炮,新年的钟声敲响,大家吃了饺子互道祝福。
又足足热闹了半个时辰才各自散去。
夏如卿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端凝宫。
连妆容也来不及卸下,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紫月和紫苏正小心翼翼为夏如卿拆卸头冠时。
赵君尧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挥手示意她们不必多礼。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疲惫熟睡的脸,一阵心疼。
这是累坏了吧。
赵君尧无声躺下,拉着她的手,心中有些愧疚。
“你喜欢广阔天地,高山流水!”
“我却将你禁锢在这里!”
“我答应带你下江南,可这么多年也未曾实现!”
“你为我操心受累,抚养四个孩子长大,我却没为你做过什么!”
赵君尧心里有些钝痛。
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以前的他,对女人从来都是面冷心硬。
她们安安分分过日子,把自己伺候高兴了,他不吝多给些宠爱和体面。
她们若是耍心眼使手段,那就别怪自己手下不留情。
小打小闹拈酸吃醋可以。
若是毒害皇妃和皇嗣,那简直死不足惜,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对于后宫的女人为他拼死生孩子、抚养孩子,甚至先皇后同样为她兢兢业业,一力承担六宫琐事等等这些。
他更觉得理所应当。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你享受了皇后带来的荣耀,自然要承担起责任,兢兢业业好好付出。
不然,凭什么坐上后位?
而现在。
看到她累成这样?他为什么会心疼?还会愧疚?
甚至他还自责,都怪自己小老婆太多,事情太杂,害卿卿这么累。
要是自己没有小老婆,她就能轻松不少吧。
赵君尧长叹一声,侧过身。
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后宫女人太多?”
“不对啊,自己是皇帝,历朝历代的父亲祖父,不都是这样吗?”
“为了皇室枝繁叶茂,后宫佳丽三千不是正常吗?”
想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
“什么狗屁枝繁叶茂!”
“明明就是打着繁衍子息的名义大量包揽美女入宫而已!”
“父皇后宫那么多女人,也不过只有七个皇子,四位公主!”
“并没有比自己多多少?!”
赵君尧总结起来。
‘十几个女人就够了,根本不需要那么多!’
第1101章 不老实
翌日是初一。
窦贵人的死,在宫里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祭天拜祖、三跪九叩、赐宴饮宴、贡贺朝拜等等……
依旧如火如荼,热热非凡。
夏如卿忙活了一整天,回宫依旧是沾枕头就睡了。
初二是宫里妃嫔接待娘家人的日子。
四妃家中都有人进宫。
按说倪漫雪和夏采央身上都有诰命,也该进来参拜皇后。
但夏如卿实在是太累了,叫人传话回去,没事儿就先别进来了。
反正平日也能召见,缓缓再来!
倪漫雪和夏采央接了懿旨,也都没去。
只叫下人进宫给皇后送了些家里的东西,其余的以后再说!
初二这日。
夏如卿足足在宫里睡了一天,到第二天清晨才缓过劲儿来。
本来想着。
离上元节还有小半个月,她总算能好好歇息了。
谁知乐儿这丫头不老实,
偷偷跑去内务府,逼着总管太监给她弄了只冰嬉鞋,上边儿还带了一只明晃晃的刀片。
弄到鞋子后。
乐儿趁着嬷嬷奶娘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跑到太液池上溜冰去了。
奶娘嬷嬷都急疯了,满世界的找。
最后,终于找到摔倒在冰面上扭到脚不会动的乐儿。
宫人们吓坏了。
七手八脚将公主抱了回来。
之后请医问药,把脉问诊,端凝宫里一通忙活。
经过太医诊断。
摔倒扭伤并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冻着了。
公主着凉严重,浑身滚烫,高烧不退。
乐儿肉嘟嘟的小脸儿都烧得通红。
急得连太医都是满头大汗。
底下的一众奶娘嬷嬷,宫女太监更是吓坏了,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夏如卿也有点儿胆战心惊。
古代医疗条件差,孩子发烧可是大事。
没有什么退烧灵退烧贴什么的。
全靠温吞吞的中药和自身的抵抗力。
富人家还好,请大夫吃好药,好好照顾着还好一些。
要是穷人家,没钱吃药。
扛过去就能活命,抗不过去就是轻则傻,重者夭折。
现实就是这么残忍。
夏如卿再一次感叹,幸好自己穿越在了皇家。
和自己女儿的命比起来。
小老婆多算个屁,忠贞算个屁,爱情算个屁。
老娘要大把的钱,要高高的地位,要无上的权利!
只有这些,才能让全天下最牛逼的太医,跪在床前给女儿请脉。
也只有这些,才能让一大片训练有素的奶娘嬷嬷,跪在女儿床前为自己的失误忏悔!
……
“究竟怎么回事?”
章太医忙着扎针把脉的时候。
夏如卿转过来严肃地问那群宫人。
“回皇后娘娘,今儿早上,公主用完早膳便带着雪团去了后园子玩!”
“奴婢们担心公主,就一直跟在后面!”
“公主在后园子里玩了一会儿,路过莲藕池!”
“那里的水结了冰,公主看见觉得好玩儿,还爬进去踩了踩!”
“奴婢们吓坏了,好说歹说劝了出来!”
“后来公主就没再去!”
“用过午膳,公主说要睡觉!还一反常态乖乖上了床!”
“奴婢们……信以为真,便伺候公主歇下!”
“谁知……”
青嬷嬷说着便有些后悔。
“奴婢该死,是奴婢没有看好公主,辜负了娘娘的信任!”
夏如卿断断续续听完了事情的原委。
脸色始终暗沉。
嬷嬷们固然有错,可乐儿也够顽皮的。
小小年纪,还学会骗人了……!!
夏如卿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阵烦躁。
‘说好的小棉袄呢?’
‘现在怎么跟个小土匪似的!’
她沉着脸色,目光犀利扫了底下一圈。
“不管怎么说,公主昏迷不醒,你们逃避不了责任!”
“青嬷嬷身为管事大嬷嬷,没看好公主,罚俸半年,下不为例!”
“奶娘罚俸三个月”
“宫女太监各十个板子,罚俸一个月!”
“若是有下次,你们就不必待在端凝宫了!”
夏如卿面容冷硬,一字一句带着威严。
“是!奴婢/奴才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夏如卿缓缓起身,叹了口气。
“行了,都不必待着了,青嬷嬷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去吧!”
“是!”
宫人们陆续离开。
夏如卿带着青嬷嬷,一直守在乐儿身边。
青嬷嬷是乐儿出生不久,赵君尧亲自拨过来的人。
为人认真负责,温良敦厚。
心眼儿也很实。
认准了一个主子,心里眼里便都是主子,再容不下旁的人。
最重要的、也是夏如卿最喜欢的一点。
她为人十分讲情义重感情。
对待乐儿,不仅仅是主仆情谊。
她真的将乐儿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
看见孩子高兴,她眼里都带着光。
若是孩子受伤,她会难过的睡不着觉,满脸心疼。
不像别的下人。
主子受伤,她就只顾自己会不会挨罚挨板子,完全不关心主子身体如何。
这种品格一天两天能装出来。
十天八天能装出来。
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呢?还能是装出来的?
夏如卿转头。
正好看见青嬷嬷在悄悄抹眼泪。
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嬷嬷不必如此!”
青嬷嬷摇头。
“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大意了!”脸上全是后悔和自责。
这种神情,装是装不出来的。
夏如卿也知道劝不住,便不再劝。
章太医诊了脉,施了针,又给公主灌下熬好的名贵药汁。
这才有空擦了擦额头的汗。
“娘娘放心!”
“公主身体底子好,又只是受凉,没那么严重!”
“老臣已经施了针,喂了药,不出意外明日一早就能醒过来!”
夏如卿和青嬷嬷都松了口气。
“那就好!”
……
当夜。
青嬷嬷自请照顾公主,其余几个奶娘也来帮忙。
夏如卿和赵君尧也不敢睡熟,生怕乐儿那边有什么事!
所有人都没睡好。
好在结果是好的。
第二天早上,乐儿退了烧,也醒了过来。
小丫头仿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来就喊饿。
夏如卿板着脸上前。
“你还知道饿?”
乐儿对母后的凶有些费解。
大眼睛萌萌地看向父皇。
“母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句奶声奶气的话。
瞬间击碎了赵君尧好容易建立起来的所有怒气。
第1102章 他不明白
他脸上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
整个表情十分扭曲。
“父皇,您又怎么了?”
小丫头继续懵懵懂懂地问。
赵君尧:“……”
得!训是训不成了。
亲闺女,这毕竟是亲闺女么。
不就是去滑了个冰冻着了么,什么大事!
还不是一帮狗奴才看管不利?
根本不是自家宝贝闺女的错!
相反。
自家闺女不仅没错,还相当有勇敢,敢于冒险!
不错不错,不愧是他赵君尧的女儿!
赵君尧越想越得意。
脸上的表情也由怒气,转为复杂,最后转变成高兴和自豪。
他亲手抱起女儿,捏了捏她软软的面颊。
“没怎么?父皇高兴!”
“乐儿喜欢滑冰吗?”
乐儿眼睛都亮了。
“喜欢!”
声音兴奋又清脆,响彻整个大殿。
赵君尧听得浑身一个激灵。
“好!”
“回头叫你哥哥教你!”
他隐约记得晔儿那家伙擅长这个,一有空便带着小太监在那玩儿。
酷爱火红衣裳的他溜起冰来,仿佛一只抖着羽毛骄傲霸气的火烈鸟。
乐儿听了却皱眉。
“父皇!”
“回头是什么时候?”
以前父皇说的回头,好些都没有兑现。
今天又来个‘回头’,小丫头不高兴了。
赵君尧想了想,坚定道。
“等你病好了!”
“病?”乐儿懵懵的。
不常生病的她,压根不知道生病是什么!
昨天梦里的冰冷难受是生病吗?可是她现在已经好了啊!
赵君尧点头。
“你昨夜生病了,青嬷嬷守了你一晚上!”
“以后还骗人吗?”
乐儿闻言,迅速低了头。
“父皇,我……”
她看了看母后,心虚地道。
“女儿怕母后不同意么!”
“不会!”
“只要父皇同意,你母后就不会不同意!”
“等你病好了,章太医说你能出门了,就让你哥哥带你去如何?”
乐儿高兴地拍手。
“多谢父皇!”
“乐儿喜欢父皇!”
病好了就能去,那她已经好了呀,是不是马上就能去?!
小丫头乐滋滋地在赵君尧面颊上狠狠亲了一口。
赵君尧一惊喜,高兴地嘴巴都咧到耳朵后去了。
夏如卿惊讶地看着这对父女,尤其是赵君尧。
如此迅速、彻底、不要脸的‘背叛’行为,简直让她目瞪口呆。
这还是她那个冷面无情的帝王吗?
男人宠起女儿来,真是‘可怕’!
所以……她现在应该怎么办?
孤军奋战?还是倒戈相向?好为难!
孤军奋战吧。
女儿俨然已经将她当成了唱白脸的!
慈母形象不保。
倒戈相向吧。
她又学不来赵君尧那种厚脸皮行为。
怎么办?
夏如卿狠狠瞪了赵君尧一眼。
……
乐儿的病一直断断续续,直到初十以后才彻底大好。
被章太医和夏如卿圈在屋里这么些天。
乐儿早就急坏了。
奈何母后油盐不进。
任凭她怎么撒娇都无济于事。
父皇又不肯帮她。
只说想要早点儿出去就乖乖吃药,好好吃饭,病好了自然就能出去了。
乐儿被逼得没办法。
只好闷在家里吃药吃饭。
好在功夫不负苦心人,乐儿的病终于好了。
恢复活力的小姑娘穿着厚厚的貂绒大衣,脚踩鹿皮小靴。
一大早跑到夏如卿的床前喊她。
“母后,您怎么又睡懒觉了!”
“母后!我要和三哥哥去滑冰了!”
夏如卿困得要死,眯着眼摆摆手。
“去吧去吧!”
颇有种大势已去的无奈感。
乐儿得了令,兴奋地喊了句:多谢母后!
便迫不及待一蹦一跳跑开了。
这一次。
有了父皇母后的允许,有了奶娘嬷嬷的跟随保护,有了哥哥的教导。
乐儿光明正大在太液池冰面上溜冰。
一整天下来都快玩儿疯了。
……
上元节转眼就到了。
为了招待好金王使团,让其好好体验一番大楚朝的繁华热闹。
内务府又是一通忙碌。
赵君尧还派了礼部的官员全程陪同。
今儿个去赏雪,明儿个去爬山,后个去逛街景品名菜。
金王一行十分感激,高兴地‘乐不思蜀’。
上元节这日。
京城大街上繁华无比、万人空巷、热闹非凡。
远处的天上绽放着绚丽的烟花,瞬间的光彩夺目后,烟花如星辰雾雨般撒向人间。
五彩斑斓,美轮美奂,引得游人忍不住驻足观望。
近处的街景更是热闹。
街边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奇巧花灯,荷花灯、走马灯、菱角灯、龙凤灯、水灯、仙女灯、兔儿灯等等应有尽有。
整条街足足有几万盏,夜里看去如通明的长龙灯卧在十里长街上。
明亮堪比空中悬月,亮如白昼,璀璨如星辰,叫人看起来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大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杂耍的,舞龙舞狮的,踩高跷的,耍猴儿戏的,猜灯谜的,捏糖人的,演木偶戏的,应有尽有。
每处地方都有观众欣赏,时不时传来阵阵高呼的喝彩声。
街边儿小贩儿生意极好,就连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的今儿个都比往日卖的多。
礼部尚书邱大仁带着金王一行十来人,走在繁华的大街上。
一路走来。
金王见了太多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满心的震惊。
他不明白。
为什么大楚朝的人看起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竟能如此繁华。
他们为什么有这么多闲钱,有如此雅兴去享受生活。
反观西夏。
他们生而强壮,不论男女,都以武为尊。
他们的男儿就像天边翱翔的鹰,陆上驰骋的马。
他们的女儿就像林间矫健的鹿,岩上轻灵的羚。
他们是那么的努力。
不论男女,皆是自小习武,训马,驱狼,赶牧。
他们为了过上好日子,拼尽全力。
然而大部分人追逐一生,仍旧得不到善终。
或许饿死在荒灾年。
或许冻死在雪堆里。
他们有大批的皮毛、肉货,却不敢吃不敢穿。
因为要换银子买粮食。
为了保证皮质新鲜柔软,能换来更多的银子。
他们时常要将自己亲手养大的鹿或牛羊,活活剥皮。
这对于将牛马羊鹿奉为衣食父母的他们来讲。
其残忍程度,不亚于亲手屠戮自己的父母。
这种痛,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不会懂!
第1103章 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可即便是这样。
他们每年还是有大批的子民被饿死。
金王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火光。
他心里不平衡,他心里很不平衡!
凭什么?
大楚朝这帮什么都不会的无用蠢货,凭什么可以享受如此的太平盛世。
而他们,拼尽全力都要在饥饿劳碌中度过一生?
凭什么呢?!
就只是因为他们生在了大楚朝这片肥沃的土地上?!
呵呵?!简直天大的不公!
老天爷!
既然你那么不长眼!
那我就让你好好开开眼!
毕竟这种好日子,就是轮也轮到我们了不是吗?
……
礼部尚书邱大仁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矮胖子。
其实也不胖,就是肚子大,腿短,个矮,就显得胖了。
身为朝堂二品大员,这种肚子简直是标配,富态么!
和大多数官员一样。
他的优点是:
处事圆滑,业务能力强,尤其是喂饱了之后,业务能力简直能飞天。
礼部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所有事情,他都能处理的妥妥当当。
在复杂的官场,这就是旁人学也学不来的本事。
当然,优秀的人,缺点也是一大堆。
比如贪财好色,比如献媚巴结,再比如……爱面子,喜欢吹牛等等。
不过……
此人虽然贪财,却也胆小,天子脚下他也不敢乱来,每次百八十两的贪,赵君尧心知肚明,却也懒得计较。
至于好色,这是大多数男人都有的通病。
纵观朝堂上文武百官。
哪一个敢怕拍胸脯保证自己没逛过青楼,没有过相好的?
就包括那帮言官老头。
年轻的时候都是俊俏小才子,自诩才华,在青楼里和小姑娘拉拉小手谈谈人生,多正常的事?
只要不是强行逼迫,不奸淫良家妇女。
逛逛青楼,温柔乡里讨一两个相好的,再正常不过。
赵君尧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当看不见,你情我愿么!
另外。
献媚巴结、爱面子爱吹牛等等,这根本不叫事。
如果赵君尧一一计较下来。
他就没人可用,真正成了孤家寡人了。
所以……
根据业务能力综合判断,邱大仁算得上一个好官!
……
邱大仁客客气气端着笑脸,一路陪着金王走过来。
态度热情洋溢,言语得体恰当。
同行的若有遇到不懂的。
他也能放下身段,笑着细细解释,堪比润物细无声,叫人如沐春风。
至于招待,那更是周到。
大到京城名贵酒楼的招牌菜,小到街边只有大楚朝才有的特色小食。
只要西夏的人稍稍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
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将东西呈到面前任其品尝。
按照这种规格的招待。
就是神仙也能伺候地服服帖帖,笑逐颜开了。
而金王却……
邱大仁总觉得自己背后凉飕飕的。
金王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他看不见的东西。
邱大仁是个在官场混了多年的人精,并不好骗。
有些东西他虽然捕捉不到,但自己的感知总不会出错!
于是。
表面虽然还是笑盈盈的。
心里头,终究还是竖起了厚厚的防备!
皇上叫自己来作陪。
何尝不是叫自己盯着?!
看来皇上的直觉也没错,这个金王,果然不简单!
……
上元节过后,金王一行准备回程。
正月十八,赵君尧在太和殿设宴送行。
正月十九,赵君尧派内务府为金王送去回礼。
丝绸瓷器,名贵药材,上好茶叶等等,足足装了五大车。
金王感激涕零,连连叩首拜谢大楚皇帝。
正月二十,金王的车队正式启程。
赵君尧送到宫门口。
五爷海枫及礼部官员一路送到城门口。
城门外。
海枫眼泪汪汪。
“父王!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父王定要保重身体!”
金王眼圈儿也红了。
“枫儿,为父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看到你嫁的好,过得幸福,为父就心满意足了!”
海枫泣不成声。
金王又看向五爷。
“五王爷,枫儿自小娇养惯了,性格骄纵任性,但她没什么坏心眼,本性纯良率真!”
“如果枫儿犯了什么错,还请五王爷多多海涵!”
“老夫……只有这一个女儿,如今把她交给五王爷,老夫……也放心了!”
五王爷笑了笑。
“金王爷放心!”
“王妃性格率真大方,才能卓越!”
“不但将后院打理地井井有条,还和睦妯娌,孝顺母妃,还为小王诞下一子!”
“实属难得的贤妻!”
“小王感激疼爱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怪她?”
说完,还脉脉含情地看了海枫一眼!
海枫为了演戏,也回望了一眼。
夫妇二人,一个美貌如花一个风流儒雅,好一对神仙眷侣的模样!
金王见此也彻底放了心。
“这就好!”
“老夫就放心了!”
说完便转身,道别离开。
车队缓缓出发。
车轱辘碾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渐渐变大。
一辆车跟上一辆车,渐行渐远。
海枫眼泪夺眶而出。
“父王!”
金王骑在马背上,远远回头挥了挥手。
“回去吧,这里风大!”
海枫哭的泣不成声。
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就想骑上马追出去,跟父王一块儿离开。
管他什么荣华富贵,宏图霸业。
她通通不想要,她就只想回家。
她再也不想待在这个充满算计和虚伪的地方了。
这里没有一个人真心待她。
就连睡在她枕边的男人,也是满腹算计。
以往关系最恶劣的时候,她生孩子他都没来望过一眼。
后来为了利益,为了名声。
表面上和她装作举案齐眉的样子,实际上……
呵呵!海枫满腹辛酸。
“郡主,小心风大!”英歌为她披上厚厚的织锦鹅绒斗篷。
海枫低头看了看,泪眼低垂。
“郡主,看不见了,咱们该回去了!”
海枫沉默。
直到最后一辆马车消失在弯道角,她才转身带着英歌离开。
而前头不远处。
五王爷早已离开,并没有等她。
海枫唇角挂起一丝苦笑。
呵呵!也是!
他们搭伙过日子,本就是为了利益而已。
他为了不去封地,顺利留在京城娶了她,完成了两国皇室联姻。
她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嫁了过来。
他们两个,彼此谁也没有对不起谁,不是吗?
第1104章 逼入死角
湛蓝的天空如一面深蓝的湖水浮在天上。
一朵朵白云就像棉絮飘在半空,好像伸手就能够到。
天空下是一望无际起伏连绵的山脉,山顶上留存着终年不化的积雪,像给山脉镶了一道银边。
灰蓝色的山腰蜿蜒曲折,如同一道精细雕琢的水墨画,气势恢宏,浓墨重彩。
近处是一片砂砾戈壁滩,大块小块的碎石色彩各异,形态不同,或立或斜堆在滩上。
广袤无垠的戈壁滩中,有一条越一丈宽的小路,蜿蜒曲折从远处直到跟前。
经过了一个月的辛苦跋涉,紧赶慢赶。
金王终于在二月底三月初时,抵达西夏都城。
和大楚朝的繁华盛景不一样。
西夏都城除了地方比较平坦、房屋比较密集之外。
和外边儿广阔的大环境相差无几,碎石铺路,坎坷不平。
阳春三月。
大楚朝已经春景繁华,无数少男少女纷纷换上华丽的春装,三五成群搭伴出城,游湖泛舟,赏春踏青的时候。
西夏国仍旧是一片死气沉沉。
地处西北,他们全年气候寒凉,雪山终年不化,草地只有在盛夏时才会泛起青茬,并且很快会被牧民赶着牲畜迅速吃掉。
这还是好年成。
若是遇到大雪灾年,草根被冻死,一年到头地上不见一丝绿意,全是光秃秃的灰败苍凉。
金王的车队一路行来。
大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且都是老妇幼童,几乎没有年轻人!
没有树木,没有园林,更没有繁花似锦的春景,入目皆是一片土黄色,灰败苍凉。
毫无人气,毫无生气,就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巨大的饥荒灾难。
他的目光愈发复杂。
眼眸中恨意和波涛汹涌的火光再也遮挡不住,如决堤的瀑布一样飞流直下!
“这样的西夏,纵使地域广阔,臣民骁勇,又如何与大楚朝相比?”
据说大楚朝的京城还不算山明水秀。
他们的江南才是真正富得流油的鱼米之乡。
亭台水榭,土地肥沃,秦淮河畔,莺歌燕舞。
这些出现在诗文里的景物,究竟是个什么样呢?
金王眯起眼,任凭怎么努力,也无法勾勒出其万分之一的风景。
他狠狠握拳,眼里的野心如同星火燎原,熊熊大火烧起来,再也扑不灭。
老天爷!
既然你这么不长眼!
那就由我来改变这一切吧!
我要让西夏的勇士去占领那片肥沃的土地,我要让西夏的子民也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让那帮百无一用的书生,也来尝尝一辈子忍饥挨饿的滋味!
该换换了!
老天爷,你犯的错误,我来替你纠正!
……
西夏皇宫。
古朴的建筑鳞次栉比,高塔低层错落有致。
除了房屋建筑比老百姓的高端大气一些。
衣食用度比普通老百姓好一些,其余的都差不多。
同样是一片灰败苍凉。
他们没有成群结队的宫女侍俾!
没有大片大片的清澈环绕的碧蓝湖水!
也没有比他们皇宫还要大的御花园!
更没有莺莺燕燕,打扮得娇美艳丽的妃嫔。
所有的宫殿,宫人,都和大楚朝有着天攘之别。
西夏王的宫殿里。
因前些日子寒流侵袭而染上风寒的西夏王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海棠立于一旁,手上端着一碗药,面容冷峻,神色惆怅。
眼里有着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担忧。
西夏王咳了几声,缓缓睁开眼。
“棠儿……”
海棠连忙扔了药碗,扑了过去。
“父皇您醒了,好些了没有?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声音微微颤抖,胸口一团火急火燎,只恨不得替了父亲。
当初那个‘父亲’去世,她以为自己失去了全世界最亲的人。
难受得如同撕心裂肺。
如今真相浮出水面,她找到了自己亲生的父亲。
好容易父女团聚,本应共享天伦。
奈何这么多年,父皇为了寻找自己已经耗尽了心力。
西夏的朝政和权利被金王吞了一大半。
朝堂危机,兄弟离心。
如今的西夏,再也不是当初的西夏了。
太子哥哥素来体弱多病,不能过于劳累,更不能习武,成亲多年也无一儿半女,在朝中根本没有威信。
自己又是个女儿身,且多年不回,在朝中的威信更是分毫没有。
无人支持,她们拿什么翻身?
除非奇迹出现,否则根本不可能力挽狂澜。
到了这局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过试想下。
如果当初没有父女相认,父皇怕早就被金王生吞活剥得一干二净了!
这么想来,现在这个结果并不算差。
西夏王伸出干枯的手,一脸疼爱。
“棠儿不必担心!”
“父皇……好得很!”
西夏王两句话喘了三口气,喉咙里重重的痰音久久散不去。
海棠眼圈儿微红。
“您别说话了,多歇息一会儿,女儿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西夏王疲惫地闭上眼,笑了笑。
拉着海棠的手却怎么也舍不得松开。
生怕他一松手,女儿又不见了。
“越儿呢?”
西夏王又问。
海棠笑了笑。
“兄长在太**里好着呢,父皇您不必担心!”
西夏王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
过了好一会儿。
就在海棠以为他要睡着的时候。
西夏王身子猛地一震,仿佛刚从噩梦中醒来一样。
“棠儿!”
“父皇我在!”海棠赶紧道。
西夏王睁开眼,看到她在就笑了笑。
“棠儿!”
“如今你们兄妹都在,我就放心了!”
“只是父皇没本事,对不起你们兄妹,是父皇信错了人……”
金王是他的庶弟,当年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站在他身边。
帮着他治理西夏,这么多年兢兢业业。
驱强敌、拓疆域、带领数万臣民寻水源、赶草地,逃雪灾、救灾民。
在朝中的威望极高,也是唯一一个获封摄政王地位的庶出王爷。
他对他极为信任。
可信任到头却发现,他一副慈善仁厚的面孔下,竟藏着滔天的野心和满腹的青面獠牙。
他后悔、他内疚、他后知后觉。
只可惜为时已晚,说什么都没用了!
大势已成,形势已定。
再怎样也无法力挽狂澜。
他和他的两个孩子,俨然已经被逼入死角……
第1105章 他有良心吗?
说不后悔是假的。
可若是没有金王,他不可能心无旁骛地寻找女儿!
如果他不找女儿,那棠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到自己身边。
这样算来,其实也不亏。
江山和自己的孩子一样重要,只是选择不同而已。
西夏王笑了笑。
“棠儿!”
“你武功好!将来……咳咳!”
“带着哥哥逃出去,找一个谁都不认识你们的地方,隐姓埋名,好好生活!”
“对了,大楚朝不错!”
“大楚皇帝是个千古明君,登基十余年!”
“国力强盛,兵强马壮,百姓富足,安居乐业!”
“你之前就生活在那里,也都熟悉”
“又有朋友,相互照应之下,想来过得也不会十分艰难!”
“有了大楚朝的庇佑,为父也放心!”
“棠儿,你愿意吗?”
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海棠眼圈微红,浑身颤抖。
“父皇你在说什么?”
“什么逃出去不逃出去的,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走?”
“您快别胡思乱想了!”
“风寒刚好一些,得好好歇息!”
说着扶西夏王躺了下来。
拉上厚厚的棉被,替他掖了掖被角。
西夏王见女儿贴心,微笑着闭上眼,放心地睡了。
海棠终于松了口气。
嘱咐宫人好生照看之后,她端着药碗出了宫门。
……
太**里。
西夏太子海越也是卧病在床。
太子妃端着药碗正在一旁悉心伺候。
“太子爷,您喝一口吧!”她柔声劝。
“不……不要……咳咳!”海越剧烈咳嗽着,一把推开太子妃端来的药碗。
“滚!我不要喝!”
‘当啷’一声,木质的药碗摔在地上。
没有碎但翻了个儿,浓黑的药也洒了一地,散发着阵阵难以描述的恶臭味道。
太子妃吓得惊叫一声,连忙捡起地上的药碗。
“哎呀爷!”
“您怎么又发脾气了?!”
“您总是体弱多病,不喝药可怎么是好?妾身见您这样子实在心疼啊!”
太子妃说着,眼泪扑簌簌落下。
海越气得眼睛鼓鼓的瞪着她。
“贱人!”
“你和金王干的那苟且之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将来有机会,我一定叫你们不得好死!”
太子妃闻言大惊。
“爷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发烧说胡话了!”
“什么苟且之事,妾身是您的妻子,是皇上赐的婚,您明媒正娶的妻子,您怎么能这样说妾身?”
太子妃眼泪汪汪,十分委屈!
“滚!”
“给我滚!通通给我滚!”
海越咆哮道。
越生气他额头青筋越发暴起,整个人脸色发灰,眼珠发黄凸出,十分吓人!
太子妃低着头。
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赶紧说道。
“爷!”
“您身子不适就赶紧歇息吧,妾身就不打扰了!”
“哦对了,明日……”
“朝中几位夫人约臣妾出宫骑马,臣妾好久没出门散心了!”
“所以……明儿妾身就不回来了,还往太子爷允许!”
海越十分不耐烦。
“滚滚滚!”
太子妃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海越气得一阵剧烈咳嗽,瘦弱的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从床上掉下来。
“阿兄!”
海棠从外面跑进来,及时扶住了他。
“阿兄你怎么了?”海棠一阵手足无措。
“怎么才半个月不见,你就变成这样了?!”
海棠一脸难以置信。
赶紧去倒了一杯水过来。
“快喝点儿水!”
海越颤抖着手接过水杯。
连连灌了几口,咳嗽总算好了些。
他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咬牙指着门口。
“小妹,你快跑!带着父皇跑!”
“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
海棠神色凝重。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跑?莫非已经到了那个地步?”
海越又咳嗽了两声。
“毒!”
“那个贱人竟然对我下毒!”
“看来是那个人要回来了,他们迫不及待了!”
“妹妹,你带着父皇逃出去,去大楚,我替你们掩护”
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海棠看得直心疼。
怎么一直在咳嗽啊?!
对了,咳嗽?!
为什么父皇和哥哥都一直在咳嗽。
父皇不过是染了风寒。
而哥哥……除了体弱一些,根本没有生病!
怎么可能如此剧烈咳嗽?!
当年他第一次和父皇出使大楚的时候,还是一副翩翩美少年的模样。
据父皇说,哥哥生来体弱,不宜习武,为了弥补不足,只能多多学习中原文化。
以期足智多谋,也算少了些遗憾。
所以大哥的气质丝毫不像西夏的勇士,倒像是中原的读书人。
甚至父皇为他选的太子妃也没有那么野蛮,颇有些大家闺秀的气韵。
父皇喜欢中土文化,也十分尊重。
他总觉得只会放牛放马和打打杀杀,并不可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得有文化才行!
他有心改变,却力不从心。
一腔信任错付白眼狼,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海棠神色愈发凝重。
又给兄长倒了一杯水,拼命地帮他顺气。
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
“你放心,我不会离开的!”
“阿妹!”
海越一口水喷出来,气得又咳嗽起来。
“那个白眼狼要回来了!”
“他和太子妃之间……”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让他如同吞了苍蝇。
堂堂一国太子,被正妃戴了绿帽子。
这是要遭受天下人耻笑的奇耻大辱。
他实在无法承受这样的折辱和打击,唯有一死方能解脱。
海棠死死皱眉。
“那个贱人做的事,凭什么哥哥要惩罚自己?!”
“要死也是他们死!”
“我不管,我要你们都活着!”
“这江山他想要给他便是!”
“但他要是敢动你们,老子剁了他!”
海棠的眼里全是滔天的怒气,仿佛忍耐了已久的海啸终于破堤!
够了!她真的忍够了!
回宫这么几年。
她眼睁睁看着父皇和哥哥的身体一点点衰弱。
眼睁睁看着周围一批又一批的宫人被换掉。
眼睁睁地看着狐狸露出尾巴,却丝毫无能为力。
对方就像是躲在黑暗角落,筹谋已久的狡猾狐狸。
每一步都设计地恰到好处。
直到一步一步,将她们逼入死局……!
最可笑的是。
父皇居然还企图退让,想让那条老狐狸良心发现……
呵呵!良心?
他有良心吗?
第1106章 不过喂了点儿药而已
“阿妹莫冲动……!咳咳!”
“那条老狐狸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阿妹!你千万不可让父皇伤心!”
“为今之计只有逃命!”
“你武功好,快带着父皇逃出去!”
海越说的十分焦灼急切。
海棠却冷冷一笑。
“自投罗网?”
“呵呵!那我就给他来个鱼死网破!”
“不可……!”海越急急劝阻!
“大哥莫担忧,我自有分寸,你好好养身体!”
“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海棠打断了他。
替他掖了掖被子,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
太**外。
海棠驻足观望,眯着眼微微抬头。
铅色的天空压着片片乌云,狂风肆虐乌云翻滚。
土黄色的宫殿前。
几棵光秃秃的树上,刚长出来的几片新叶在寒风中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狂风卷了去。
这棵树再也不会回春!
若大的宫殿空无一人,满目苍廖。
她一个人,形单影只在宫殿外驻足了许久。
直到硕大的雨滴卷着沙砾疯狂砸下来,她才猛然回神。
眼神复杂地往回看了一眼。
然后大步离开,步伐坚定,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
天色渐暗。
沉寂了数月的金王府终于恢复热闹喧嚣!
朝臣拜会,宾客满盈,美人成群,鼓瑟吹笙。
众人簇拥着金王坐在华丽的大殿上,说着最动听的阿谀奉承。
酒过三巡之后,美人入怀。
大家在说说笑笑中,明目张胆地讽刺着西夏王,奉承着金王。
在美酒美人的推动下,殿内的气氛空前高涨。
“都说真正的英雄配得上最烈的酒,这一杯烈酒,臣下敬王上!”
某个西夏国的朝臣恭敬地说道。
金王赶紧谦虚。
“哎!”
“怎么能叫王上,我可不是咱们西夏的王,这样的称呼以后莫要再叫了!”
“至于这英雄,咱们西夏王才是真英雄,大家太抬举我了!”
他装模作样的谦虚,引得底下又是一轮奉承。
金王表面连连摆手拒绝。
内心不知道有多享受。
这些荣耀本应该就是他的,不是吗?!
……
宴会一直持续到午夜才散。
来奉承的朝臣留下的贺礼堆满了整个大殿。
有美人、有珍珠宝石,有绫罗绸缎,还有一人高的盆景、儿臂粗的玉如意、莲子大小的猫眼石、核桃大的夜明珠、葡萄大的琥珀蜜蜡等等。
这些东西无一不是从列国搜罗过来的极品珍宝,单挑出来哪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不管这些朝臣是不是真心想要追随自己。
他们此时此刻不敢背叛倒是真的。
金王满意地在礼物堆里转了好几圈,看看这个,摸摸那个。
最后从一个匣子里抽出一根黄灿灿的金条,对着烛光满意道。
“真是个好东西!”
招兵买马、囤积军粮、收买人心,拉拢朝臣。
哪一样不要钱?
就单单往大楚朝送一封消息,都要一匹好马,外加上百两银子的盘缠。
所以……
要想举事,万万不能没有银子。
看着眼前这一堆堆价值连城的礼物。
金王露出了满意的笑,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朝臣跪拜,高呼吾皇的繁华盛世!
此时,忽有小厮匆匆来报。
“王爷,太子妃来了!”
金王闻言,眼里的复杂一闪而过后,连忙起身。
“快请进来!”
小厮应声离去。
片刻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太子妃扭着水蛇腰进来。
看见金王,她立刻笑盈盈地贴了过来。
“王爷,您终于回来了!”
声音娇滴滴的,配上那张精致的脸,当真是万种风情,气韵非凡。
金王顺势搂过她的小蛮腰,温柔道。
“怎么……想我了?”
太子妃脸一红,娇滴滴地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讨厌!人家不理你了!”
金王坏坏一笑,一把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轻声哄道。
“都是我不好,惹美人儿生气了!”
太子妃娇滴滴一笑。
将脸埋在他的胸口,用手指画着圈圈撒娇道。
“您这么久都不回来,连封信都没有!”
“害人家担心这么久!您可怎么补偿我!”
金王想了想,在她耳边悄声说道。
“今晚,我好好补偿你可好?!”
太子妃脸一红,又拧了他一下。
“讨厌!”
“我讨厌?”
金王坏坏一笑。
“那你来做什么?!”
“嗯?”
太子妃低头不语,满脸通红一路到脖子根儿,仿佛滴血。
金王再也忍不住,伸出粗糙的大手将她的衣裳三下五除二剥了个精光。
两人搂搂抱抱到了里间。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相互撕扯很快抱成了一团。
……
一阵不要脸的翻云覆雨过后。
屋子里一片狼藉,地上的衣裳也扔了一片。
两人光着身子躺在床上。
太子妃一脸满足地将侧脸贴在金王的胸口。
“王爷,妾身把一切都交给您了,您万万不可辜负妾身!”
金王拍着她的背安慰。
“你放心,我定不负你!”
“待大业成事之后,你就是我唯一的皇后!”
“也只有你,才配和我一起共享这天下繁华!”
太子妃得到承诺满心的甜蜜。
忍不住在金王脸上‘啵’了一个香吻。
“还是王爷最疼我!”
“那是!”金王呵呵一笑。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会儿。
金王又问。
“我比你那不中用的太子夫君如何?”
太子妃杏眼一翻,‘呸’了一声讽刺道。
“可别提了,还太子夫君!”
“一个不中用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当太子!”
“他怕是连任何一个西夏勇士都比不上!”
“更是连您的一根小拇指都不如!”
“倒是和大楚朝那帮废物男人差不多!”
“狗屁真本事没有,只会满嘴的大道理,假斯文!”
说到最后,太子妃还极尽嫌弃地呸了一声。
惹得金王哈哈大笑。
“你啊你!”
“她好歹是你夫君,就这么看不上?!”
太子妃赶紧撇嘴抗议。
“夫君?”
“哼!他连男人都不是,算哪门子的夫君?”
金王十分惊讶。
“连男人都不是?”
太子妃得意一笑。
“好女不侍二夫,我既然跟了王爷,自然就是王爷的女人了,这点儿节气还是有的!”
“其实也没干什么,不过给他喂了点儿药而已!”
第1107章 凭什么?
金王:“……”
不过就是喂了点儿药而已,她说的好轻巧。
她可知道。
她毁的是一个男人最宝贵的东西,是一个男人的命根啊!
‘最毒妇人心!’
这句话果然不错!
“怎么?王爷觉得我心狠了?还是心疼你那大侄子了?”
太子妃有些不依,微微嘟着红唇问道。
金王胯下一凉赶紧赔笑。
“没有没有,什么大侄子?!”
“皇室不讲亲情只讲利益!”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无毒不丈夫!”
“爱妃乃是当之无愧的巾帼英雄!”
金王将一连串的溢美之词一股脑扣在太子妃的头上。
这才抵消了美人脸上的不满。
太子妃叹了口气略显悲伤。
“我这还不都是为了王爷您!”
“将来您要是负了我!”
“我也给您喂点儿药,让您终身不能再当男人,享男女之欢!”
金王惊得一个激灵,赶紧摆手、
“不可能!”
“我怎么可能负了爱妃你呢?”
“这么多年本王待你如何,想必爱妃心里一清二楚!”
金王眼神坚定,就连黑紫色的粗糙皮肤上黏着的大把灰白胡须都一抖一抖的,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真心。
太子妃果然满意地笑了。
“说的也是!”
金王一把搂过她。
“好了,时辰不早了,本王今儿个才回累得很!”
“想早些歇息!”
“是……!”
太子妃拖着长音淡然起身,行了一礼。
“妾身伺候王爷安寝!”
说完捡起地上的衣裳,淡定地穿上。
然后亲自伺候金王沐浴更衣。
最后两人双双歇息,俨然一对多年的夫妻。
殿外候着的侍俾全都见怪不怪。
大家对这段畸形的通jian恋,早已视而不见!
哪怕心里鄙夷,也不敢说,不敢听,不敢看更不敢传!
……
夜里。
待美人入睡后。
金王猛地睁开了双眼。
在太子妃背后猛地砍了一个手刀,将其砍晕之后。
他利索地起身。
在殿外召见了几个心腹之人。
“你们几个,给我一天十二个时辰彻底盯紧了皇上!”
“他们三个一旦有什么异动,速速来报!”
(他们三个指的是西夏王、太子和公主海棠!)
“是!”
几个心腹毫不犹豫应道。
这几个心腹分别来自这三位的住处。
有的是总管,有的是侍俾,也有总管皇宫进出事宜的内侍官!
这几年。
在自己的兢兢业业努力之下,皇宫的人已经被他收买了大半。
顺他者倡,逆他者亡。
现在整个皇宫几乎布满了他的眼线。
这三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已经做好了足够了准备,这皇位,势在必得!
寒夜中。
金王哈哈大笑了几声,眼神里是再也藏不住也不需要藏的野心勃勃。
自古皇位哪有什么正统之说。
从来都是能者居之。
兄长啊,你既然不行,还是早早儿地让位吧!
……
几个心腹离开之后,外面又进来一批。
这次是几个龙威猛虎般的将军。
金王看了他们几眼。
确认他们眼神坚定且眼底无一丝杂念时。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
“本王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几人赶紧抱拳。
“不辛苦!”
“臣等甘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好!”金王豪爽相应!
他穿着黄金绒狐狸皮的大氅,挺着又大又健硕的肚子缓缓走到窗前。
微微眯着眼,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
片刻后,他忽然缓缓抬起手指着天。
“这不长眼的老天爷,将我们生在这一穷二白的贫瘠土地上!”
“别人吃肉,我们连肉汤都喝不到!”
“别人有美人美酒,有鱼有米!”
“我们只能吃草皮嚼树根!”
“兄弟们,这不公平!”
“我们必须要改变,必须要过好日子!”
“我们要将那帮只会吃喝玩乐却百无一用的酸腐书生,全都赶到这荒野之地!”
“让我们勤劳的臣民接管那片肥沃的土地!”
“从此有酒有肉有美人!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也做人上人,享受个万万年!”
“你们觉得怎样?!”
几位心腹将军都曾去大楚朝的边境打过仗,对大楚朝的繁华富庶都略有耳闻。
如今听见金王有此等大志,不由大喜。
心里暗叹:自己果然没有跟错人!
“王爷说的可是真的?”
“王爷您当真是天降神明,您才是带领我们西夏走向强盛的神!”
“王爷您果真生得一副龙肝凤胆!臣佩服!!”
几人一通高帽子戴下去,金王通体舒畅。
任凭是谁被别人奉为神明,都会极度满足吧!
金王乐得呵呵直笑。
“行了行了!别扯那么些没用的!”
“多日不见,你们怎么学会这种文绉绉的腔调了?!”
几个人都笑了。
“咱们又不笨,这玩意儿有什么不好学的?!”
“也就大楚那帮穷酸书生,就会瞎整这些没用的!”
“可不是……”
几人一番冷嘲热讽。
之后话题一转,不知怎么就说到了大楚的繁华富庶上。
金王一番细致栩栩如生的描述之后。
几个将军睁大了眼。
“真特娘的奢侈!”
“老子这辈子都没痛痛快快地喝过酒吃过肉,睡过女人!”
“他们居然还过什么节日?!”
“还弄那什么花灯,舞龙舞狮,杂耍……”
虽然想象不出来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但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好像还要花很多银子。
银子啊!
大家迷茫了。
西夏前些年还好些,最近几年是越发穷了。
不是天灾就是人祸。
牛羊骡马饿死一片一片的。
什么玩意儿都没有,有银子也买不到!
那种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到一点儿希望的日子。
实在是太难熬了,难熬地叫人想死!
他们心下寒凉!
“老天真他娘的不公平!”
“人家边境的老百姓都那么富有,都能吃饱穿暖,安心过日子!”
“更何况京城,那究竟是怎样的舒坦?!”
再看看西夏!
京城的老百姓都饿地面黄肌瘦的。
边境压根儿就没有人,也不知道是饿死完了,还是避难去了。
反正,没有人!
“干他娘的!”
“这么好的东西,凭什么那帮百无一用的书生都能有!”
“我们吃尽苦头,却什么都得不到!凭什么!”
第1108章 西北祸害
几个衣着彪悍的大将军骂骂咧咧走了。
金王看着他们的背影,满意地点点头。
‘这几个都是领兵打仗的好手,搞定了他们这事就成了一半!’
‘很好!’
他在窗前站了许久。
天还是一如既往的黑云压境。
空气里依旧是冰冷衰败的味道,一切都死气沉沉。
金王握了握拳,咬着牙想。
‘很快!’
‘很快就不一样了!’
先夺兵权,再攻大楚。
春夏之季,青黄不接,饿狼们已经饿了太久太久了。
大楚朝固然国力强盛,兵强马壮。
然西夏的勇士也是以一当十,骁勇善战。
更何况,人在濒死之时那种拼尽全力求生的欲望,无可抵挡。
再加上自己已经让枫儿在大楚布置好了一切。
这一次。
就算杀不死这头肥猪,也要狠狠刮下一层肥膏来。
让他手下的子民和勇士,好好饱餐一顿!
当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的时候。
战火便成了唯一的求生之路。
他们饿极了,只能如此!
金王眯了眯眼,重新拉了拉黄金色的狐裘大氅,转身进了内室。
……
太子妃还在昏迷。
金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底是几不可查的一抹讽色。
‘这个女人一心只想当西夏的皇后!’
‘为了达成目的,居然不惜给太子下那种药!’
‘大楚朝皇宫有一种人叫做太监,吃了那种药的男人,和太监相差无二,只是多了个阳官儿而已!’
‘她的手段当真是毒辣如蛇蝎!’
‘这种女人,还是不留了吧!’
想罢就转身叫来一个心腹官,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
那心腹官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然后得意洋洋地应了是,复又离开,脸上洋溢着大快人心的模样!
大约……看不惯太子妃的人,太多了吧!
金王笑了笑。
‘大侄子,把这个女人弄死,也算叔父为你报仇了!’
‘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欠!’
……
阳春三月。
就在京城一片繁华盛放。
无数少男少女,夫人小姐,穿着最时兴的春装,或是骑马或是坐着精致的马车。
出城踏青、上香、赏花喝茶,城里城外、大街小巷、茶楼酒肆一片繁华热闹的时候。
一道八百里加急的折子,连夜从西南西北送入京城,当天夜里就出现在当今天子的御书房。
彼时赵君尧已经得到消息。
西南和西北有几处匪乱祸害百姓,屡禁不止。
轻则只是强抢粮食钱财。
重者连烧带杀,一通下来连个活口都不留,连人带财统统捋地干干净净。
甚至有几个村镇遭到了洗劫,死尸遍地,人去屋空,连个牲口都没留下。
消息迅速扩散,百姓人心惶惶。
整个西南西北乱成了一锅粥……
赵君尧看完那折子,狠狠攥了攥拳才忍住把折子撕碎了冲动,脸色早已黑如锅底。
‘敢如此明目张胆祸害百姓!简直不想活了!’
‘他最好现在开始后悔出现在这世界上!’
翌日一早。
这件事就成了朝堂上的一大热点。
文武百官沸沸扬扬,众说纷纭。
户部尚书痛心疾首:
“这些土匪简直丧尽天良,那些灾民实在可怜,应当迅速展开救济……”
刑部尚书面黑如铁。
“皇上,这件事理应迅查出罪魁祸首,打入天牢严惩不贷!!”
说完心下暗暗算了算,死了这么多人,应该除以凌迟之刑。
不,最好再加个烙铁什么的!
对了,最好把九族也株连一下,让他好好尝尝失去所有亲人的滋味。
嗯,差不多了。
刑部尚书黑着脸低着头,嘴角暗戳戳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工部尚书听了一会儿,心想这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决定不发言,还是好好想一下江南河道的事吧。
又感叹了一句:
夏大人他们去波特兰国寻找加固河道的方法,怎么还没回来?这都多久了?
再不回来今年江南又得淹一回,老百姓又要遭殃了啊!
心塞塞……
礼部尚书更觉得这个和自己没关系。
同样一言不发低着头,他也没什么好发愁的。
不过出于食君俸禄,为君分忧的自觉。
他还是给自己找了点儿事做。
想着:皇上查到凶手定要治罪。
自己回去要好好找找那些恶劣的词汇,全部安在那罪犯的头上。
务必要将那罪大恶极的家伙形容的贴切一些,好让皇上满意!
吏部尚书也没什么好说的。
低着头忙着暗暗盘算:
这次又有多少官员受牵连,该怎么想个法儿,把那一片儿早就看不顺眼的大贪官多撸掉几个。
这些蛀虫早就该清理了,现在可算找到个机会!
心里暗暗得意中……
至于兵部尚书杨壑。
他这会儿正在慷慨请战。
“皇上,这些土匪实在太猖狂了,还请皇上允许老臣出战,领兵剿匪!!”
赵君尧摇了摇头。
“不妥!”
“西南和西北地形复杂,兵部现有的将士不熟悉地形,很容易中埋伏!”
“再加上西南瘴气,西北苦寒,京城的将士去了未必适应!”
简而言之一句话。
大材小用,而且还用错了地方。
杨壑也觉得皇上说得对,可他还是郁闷。
“既如此,那老臣自请去西南,和时总兵一起剿匪!”
总之他一定要去。
越是上了年纪,他越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也越发看不得那些区区土匪就能将百姓祸害成这样。
更有一种,再不去以后就去不动了的迫切。
太平了这么些年。
没想到自己这个兵部尚书,临告老还乡还能再为圣上分忧效力,心里着实满足期待。
赵君尧看着杨壑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
心中颇为不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
“让忠勇侯去吧!”
“土匪太过狡猾,手段也比较下三滥”
“杨将军一生光明磊落,铮铮铁骨”
“在战场上两军对战无人能敌,和土匪玩这些下三滥就不行了,所以……”
杨壑眼中难掩失望。
不过想想也是,真叫他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和土匪们周旋。
他做的必定比不上忠勇侯。
所以,自当让贤。
“皇上说的是!”杨壑点头。
赵君尧勾唇一笑。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1109章 此去艰险
下了朝之后。
赵君尧在御书房召见夏廷风。
二人商讨西北之事。
“此去艰险,带两万人可够?”
夏廷风想了想,恭恭敬敬回答。
“回皇上,人多反而引人注目,一万人足矣!”
赵君尧点点头,将昨夜来的折子递给夏廷风。
“你看看!”
夏廷风接过,迅速扫了一遍,目光满是震惊。
“范围这么广,烧杀抢掠,皇上,这不可不像土匪!”
“哦?”
赵君尧有些不解。
说实话,他满腹学识,理朝执政如鱼得水,但了解土匪的行为习惯就很不擅长了。
夏廷风便一一道来。
“一则,土匪一般只谋财不害命,通常会在路上拦路打劫,而不会明目张胆跑到村镇里杀人抢东西”
“二则,土匪一般只在熟悉的地方抢!谁有谁的地盘绝对不越界!”
“三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且大面积嚣张肆虐的,必定有人暗中组织!”
“皇上,想必是有人打着土匪的幌子,意图谋逆……”
赵君尧点点头十分认同。
“怪不得哪里不对!”
他以前总觉得这届的土匪有些猖狂了。
却没想到,他们有可能不是土匪,而是有人暗中组织谋逆。
“谋逆需要大量钱财,招兵买马,储备粮草……”
夏廷风接着道。
“怪不得他们连银子带钱一块儿抢,连穷苦老百姓都不放过!”
这么丁点儿油水儿都想捞,想必也是急缺银子吧!
而需要这么多银子的,除了谋逆,还有别的吗?!
赵君尧想了想。
“那朕就不必明着下旨了,只给你一道密旨!”
“表面上你就是往西北运输货物的走贩商人!”
“拉上一车粮食,引蛇出洞!”
“是!”
夏廷风抱拳!
“臣定不负皇上所望!”
赵君尧点点头。
“下去准备吧,尽早出发!”
“臣领命!”
夏廷风抱了一拳,退了下去!
就在这时。
李盛安手里捧着一封信急匆匆进来。
“皇上,这是刚刚收到的密信!”
赵君尧接过信筒,见形状古怪,不由皱了眉。
“哪里来的密信?”
李盛安忙摇头。
“奴才不知,是暗卫在御书房外发现的!”
赵君尧细细观察了上边的花纹,像是……西夏的某种文字。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便立即拆开信封。
“大楚皇帝,万岁陛下!见信如唔,自别年至今已有多年,万分想念!”
“今去信打扰,实为情非得以!西夏金王野心昭昭,在父皇危难之际夺权篡位!”
“现已尽数控制朝政,夺去兵权!”
“父皇年迈,太子兄长体弱,我一人犹如困兽无法脱身!”
“吾辈之命死不足惜,而西夏百姓却是无辜……”
薄薄的信纸上洋洋洒洒写了数百字,字迹匆忙而潦草,落款是西夏海棠。
赵君尧前前后后将信纸看了两遍。
将所有的字迹仔细辨认、意思全部弄明白之后。
他忽然神情大变,目光发冷。
‘西夏王危急,金王篡位且招兵买马,准备攻占大楚朝西北荒蛮之地!’
赵君尧一瞬间就将所有的东西想通了。
‘怪不得!’
‘怪不得西北流寇土匪猖獗,原来果然有人冒充劫匪,意图不轨!’
他霍然起身,缓缓走到灯烛旁将信纸徐徐点燃。
然后紧握双拳,目光冷冽。
‘还是大意了!’
‘一年前西北就有流寇,只可惜什么也没查到,之后就放手不管了!’
现在他无比后悔。
大楚朝太平盛世这么多年,流寇土匪也时常有。
只是当地官府就能缉拿归案,再不行还有当地驻守着的军队出面剿匪。
很少闹到京城天子这里。
所以,他大意了!
镇压下去之后就没再管。
他早该想到的!
赵君尧目光灼灼,眼里尽是懊恼和恨意。
‘如果自己认真一些,用心一些,那些百姓是不是就不用死?!’
想到这个他折子也批不下去了。
将笔一撂,穿上正装朝服,去了太和殿后的皇室祠堂。
祭祖祠堂里常年供奉皇室列祖列宗的画像。
赵君尧给祖先上柱香,然后跪在祠堂上,闭目忏悔。
昏暗的祠堂灯烛摇曳。
列祖列宗的画像被整整齐齐地挂在墙壁上,或慈眉善目,或威武霸气,或气质深沉,或阳光豪放。
他们齐刷刷地‘看着’殿下跪着的笔直身影。
气氛肃重而沉厚。
如果他们还在,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会怪罪吗?
应该不会吧,毕竟他尽力了!
……
端凝宫。
小厨房已经做好了晚膳。
只等着夏如卿一声令下,就能立刻摆膳。
不过赵君尧还没来,晚膳还是再等等吧。
夏如卿正带着闺女学念书,读的是《千家诗》。
这小丫头比较聪明,在同龄的女娃娃还在读《三字经》的时候,她已经开始读《千家诗》了。
“母后,父皇怎么还没来!”
小丫头读累了,把书随意一扔问道。
夏如卿想了想。
“你父皇大概还没有忙完吧!”
“最近你父皇很忙,乐儿不要不懂事!”
“哦!”
乐儿点了点头,继续翻着手里无聊的书。
她有些不明白。
这么简单又无聊的书,为什么父母非要让她读。
哎,不读不行吗?!
夏如卿把书捡起来塞到她手里。
“不行!”
“女孩子必须读书!”
“不求你将来考个女状元回来,起码……不能给母后丢脸!”夏如卿煞有介事道。
乐儿扁扁嘴。
“好吧好吧!”
……
一刻钟后,赵君尧踏风而来。
一进门外面的寒风也随着他也钻了进来。
夏如卿和乐儿都打了个哆嗦。
“好冷!”
夏如卿起身见礼后,连忙起身张罗着摆上晚膳。
乐儿则一见面就扑了过去。
“父皇!!”
赵君尧弯腰抱起女儿,在她面颊的亲吻了两下。
乐儿乐得手舞足蹈,又唤了一声。
“父皇!”
赵君尧笑着问女儿。
“在做什么?”
乐儿忙一脸自豪地举起书。
“女儿在背诗呢,父皇,要不要背给您听听?”
赵君尧一看是千家诗。
有些惊讶之外,也对女儿的聪明习以为常。
“好!你背吧!”
乐儿果然摇着头歪着小脑袋,咿咿呀呀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