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4章噩梦（第四更）
“呵呵……”丁海杏精致脸庞漾起灿烂地笑容。
“做父母还真是永远不能停歇的学问。”战常胜突然感慨地说道。
“这是当然得了，为人父的课程从孩子落地那一刻才刚刚启动，学习抱、学习洗涮、学习承担责任、学习爱和被爱、学习被需要。这样的课程是终身制的，必须得合格，也不能不学，因为养不教父之过！你教不好，社会替你教，没有人像父母一样包容他们。”丁海杏言语轻轻柔柔，却字字千钧。
“家风很重要啊！”战常胜颇有感触的说道。
“家庭教育实则是在教育一种习惯与价值观，孩子身上可以看见遗传的强大影响力，但是家庭的教育是决定这个孩子一生是否幸福的决定性因素。一个接受了开朗豁达的生活态度的孩子，一定会比接受狭隘的思维方式的孩子，在一生中活的快乐、活的精彩，这无关于物质基础。”丁海杏目光温和地看着他说道，忽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战常胜看着莫名其妙发笑的她，一脸的好奇。
丁海杏笑了笑道，“想起一件趣事？”我记得有人说：如果你有一个儿子，你没有好好教他，他就害你全家；如果你有一个女儿，你没有好好教她，她就害别人全家；如果你有一个仇人，他有一个儿子，你就宠坏你的女儿，嫁给他儿子，他全家就完了，你的大仇就报了。”
“儿子我知道，养儿一百长忧九十九。操不完的心。可这女儿教不好，为啥就祸害人家呢！”战常胜紧抿着唇，不太明白。
“还真是男人，不关心婚姻大事。”丁海杏看着他无奈地说道，“难道你没有听过，娶妻不贤，祸及三代。”
战常胜闻言一愣，随即笑道，“是是是，你说的对，还真是至理名言。”
“哟！这么晚了，不跟你聊了，我洗澡去了。”丁海杏站起来道。
“洗澡？”战常胜眼前一亮道。
丁海杏食指点着他道，“不许打坏主意。”
“我洗澡，怎么是坏主意呢！这叫讲卫生。”战常胜义正言辞地说道，眼底的迸发的火苗，泄露了他的y望，他可没忘了刚才被挑起的火。
丁海杏如琉璃般似的双眸轻轻流转道，“你不上去看看孩子们踢被子了吗还有这些……”她指指茶几上的东西，“你不收起来。”
这样的话，时间应该够她用了。
战常胜哪里不知道她那小脑袋瓜儿里打的主意，从善如流地说道，“那你去洗吧！”一副特老实的样子。
信你才有鬼，丁海杏进了卫生间，将门给插上了。
结果这家伙居然干起了偷偷撬开了插销。
“小小的门怎么会挡的住我呢！”战常胜一脸窃笑地推开门闪进了卫生间，少倾里面响起了令人脸红心跳加速的声音。
&*&
在万籁俱静的深夜，窗外似乎微风与云在翻动，夜空漆黑如墨，月亮在迷雾一般的云层里，朦胧地泛出诡异的光晕。
“不要，不要，解放不要离开妈妈，不要……”
刘长征被她的凄厉的尖叫声给惊醒了，赶紧拉开了灯，拍着程连枝的胳膊道，“连枝，醒醒，醒醒。”
“不要……”程连枝睁开眼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
“怎么了？连枝。”刘长征跟着坐起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程连枝猛地扭过身双眸通红地死死的盯着他道，“老刘答应我，死都不要告诉解放实情。”
“怎么了？”刘长征看着她柔声问道。
“我梦见，解放知道实情了，他丢下我们，他不要我们了。”程连枝说着说着，又呜呜地哭起来。
刘长征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道，“梦都是反的，当不的真的。”
“那梦好真实，解放那不信任的眼神如刀一般插在我胸口，我受不了他如看陌生人一般，看着我。”程连枝抽抽搭搭心碎地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养大的孩子，啥性格你不知道啊！”刘长征好言好语的劝道，只是中气不足，因为他心里也没底儿。
“你答应我，永远不要告诉解放。”程连枝揪着他秋衣领口道，目光直视着他道，“答应我。”只是眼眶里满是泪水，模糊了视线。
“好好好，我答应你。”刘长征先稳住她道。
程连枝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泪，威胁道，“你不可以骗我，你要骗我的话，我就领着解放离家出走。”
刘长征闻言哭笑不得的，这威胁真是没有一点儿力度，解放怎么可能离开部队，他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
真要跟着你走，那也是私自离队，可是要按逃兵处理的。
“你保证！”程连枝咄咄逼人地说道，“你拿党性原则保证。”
“程连枝同志不许无理取闹。”刘长征黑着脸严肃地看着她道，拂开她的手，挺直脊背地说道，“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得想办法解决，而不是你现在一副拒绝姿态。你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语重心长地又道，“我知道你感情上难以接受，可是在事实面前你只能接受。不是你否认他就不存在了。你撒泼打滚，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用。”
程连枝深呼吸，胸脯剧烈的起伏让自己冷静下来道，“你说怎么办吧？我就不相信你心硬如铁。”
刘长征苦笑地看着她道，“我怎么可能狠心呢！你和解放的母子之情，难道我们二十多年的父子之情就是假的吗？”
琢磨了一下道，“我想了想，爱红和解放都不在家，正巧把墩子弄进城来，朝夕相处，培养感情。让他习惯了我们的存在，我们就是为他谋划也顺理成章。”
“你想的容易，那边能放人。”程连枝实在被石家夫妻给伤透了心，对他们是一点儿信任都没有了，“他们放任墩子来威胁解放在家里的地位。”
语气尖酸刻薄地说道，“十来年都没说给墩子那么好，你突然好的让人费解，让他进城。你当他们傻，还是咱们傻。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事情东窗事发了。”
第1395章 反常（第五更）
“这事我考虑不周。”刘长征被她劈头盖脸的一阵言语给砸下来，让他也瞬间冷静下来。
不再是不管不顾的想方设法的补偿那孩子。
“该怎么办”程连枝攥紧拳头，力气之大都将手心给抠红了，“我们认墩子为干儿子，这样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补偿他。”
“还是我考虑不周，你这根本就是摆明了告诉他们，你什么都知道了。”刘长征苦笑一声道。
“知道又如何我还怕他们不知道呢！知道了我就光明正大的将儿子夺回来。”程连枝看着硬气地说道。
“你现在就不怕他们将解放要回去了。”刘长征好奇地看着她问道。
“我让他们要不回去”程连枝声音冷漠至极的，仿佛严冬时节突然吹来的凛冽的北风。
“你想的太容易了。”刘长征看着她微微摇头道，“他们知道事实真相，期盼儿子的心比不咱更甚。”
“呵呵……”程连枝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意道，“正因为他们知道实情，才会有弱点，有弱点我们才能掌握主动。”摊开手又紧紧的攥紧了，眼底的狠意吓得刘长征都一哆嗦，她仿佛看见了当年打鬼子的模样，也是这般狠辣。
“你打算怎么做”刘长征心里担心地看着她道。
“你先把那个临时工的指标寄给他们看他们的反应再说。”程连枝异常冷静地说道。
刘长征一下子就回味过来道，“你想试探他们。”
“如果他们聪明的将墩子送来，看在解放的面子上我或许会既往不咎。如果他们换个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程连枝双眸漆黑如墨，看起来很是平静无波，然而在平静的海面之下，集聚着暴风。
“那好，我明天就寄信。”刘长征看着她点点头道，诧异地看着她道，“你刚才还哭天抢地的，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一百八十度转变。”
“因为我是妈妈。”程连枝声音温温柔柔的，漆黑的眼底浓郁着深重如海的阴霾，声音冷硬的诡异道，“两个我都要。”
“你这样的话如果解放知道事情的话埋怨你怎么办”刘长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连枝忽然又温柔地说道，“如果将来有什么报应的话，就报应在我的身上，千万别伤害孩子们。”幽深的黑眸凝视着他道，“还是你有其他好的办法。”
“你怎么就确定她会不哭不闹的，顺利让我们带走墩子。”刘长征皱着眉头疑惑地说道。
“因为她也是妈妈！”程连枝冷哼一声道，“当年因为解放生病了，可是后来她可以解释的，却没有，她自然希望儿子过的好。为了儿子生活的好，解放十岁以后她就没再登门。为什么”抬眼看着他问道。
“因为儿子肖母，解放也越来越像她了。”刘长征想起当年初见石家夫妻的样子。
“明明风吹日晒，早已变的模样，却为了怕发现而忍着思念之苦，就为了让儿子过上好日子。”程连枝漆黑的眼底萦绕着说不出来的幽暗道，“她闹不起来。”
想通之后的程连枝倒头，躺在床上道，“睡觉。”
刘长征被她一系列的变化，给搞的晕头转向的，“你现在还睡的着。”
“睡好了，才有精神应付。”程连枝拉了拉被子道。
刘长征关掉了灯躺了下来，黑暗中，轻叹一声道，“希望如你所想，能和平解决问题。”
“会的。”程连枝眼底绽放着璀璨夺目志在必得的光，“不行也得行。”
心中无事，程连枝很快就睡着了，甚至打起了呼噜。
刘长征反剪着胳膊头枕在上面，睁着眼看着漆黑的天花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
与刘长征夫妻俩安心入睡不同，某山村，一幢土坯房中，炕上的石家夫妻可是辗转反侧。
黑暗中石母这些日子都长吁短叹的根本就睡不好。
生怕醒来了，变天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石父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
“现在埋怨我了，你早干啥了。”她不客气地说道，“当初你不也同意了。”
“是你说的，治好病就说清楚的。”石父为自己辩解道，“我才同意的。”
“别特么的给老娘扯淡，你要是但凡有点儿本事，当年跟着解放军走了，也能给老娘挣个官太太，俺至于去羡慕人家的日子。”石母不客气地说道。
“那是去打仗。”石父小声嘀咕道，“弄不好会死人的。”
“你个怂货，好的不想，偏往坏里想。”石母生气地说道，使劲儿的拍着被子道，“你就死了，俺们也军烈属了，还能享受国家优惠，也算是你对这个家还有点儿贡献。现在呢！你倒是没死，可这日子是人过的吗”
“你不怕死啊！”石父回应她道。
“你说俺上辈子倒了啥霉了咋就嫁给你了。”石母气的胸口疼道，“真是一点儿男人味儿都没有。”
“什么叫没有男人味儿，俺可是站着撒尿的主儿。”石父立马说道。
“哈哈……”石母嘲讽的一笑道，“快别提站着撒尿，一点儿男人的担当都没有！儿子病好了，你也见过，你要是仁义，你咋不说清楚了。现在埋怨俺了，俺拦着你了吗”
“俺……俺……”
石父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石母立马又怼道，“别特么的坏人我当了，你现在装什么好人，放什么马后炮。”言辞犀利极为不客气，气的她一脚将他给踹出了被窝，踹下了炕。
“你这娘们疯了。”石父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想挨打了你说一声。”
“你咋呼什么仔细让孩子们听见。”石母小声地说道。
石父钻进了被窝，压低声音道，“败家娘们，你给老子等着。”
“等着就等着，你还敢打俺不成。”石母低声喝道，“当老娘怕你不成。”
“你也别在俺面前逞威风，俺不能收拾你，你等着刘大哥来收拾你。”石父口不择言地说道。
石母闻言当即火冒三丈道，“你特么到底是谁的男人。”
石父立马怂道，“你小声点儿，别让孩子们听见了。”
石母只好偃旗息鼓，翻了身仰面朝天喃喃自语道，“你说他们知道了吗”
“这俺哪儿知道”石父轻声地说道。
“他们咋突然对墩子好起来呢！这几年都没给过衣服啥的，还请墩子到食堂吃饭。”石母琢磨道，砸吧着嘴，“这太反常了。”(
第1396章 知道了（第六更）
“哎！老头子，你说他们咋知道的，这事就咱俩知道，其他谁也不知道啊！”石母纳闷道，她自认保密功夫做的好，孩子一懂事就不在一张炕上睡了，她敢保证，她在梦里都不敢说这事，就别提梦话了。
“那相似的长相，当人家是瞎子啊！”石父嘀咕道。
“这小子，不让他进城，非得进城，气死俺了。”石母闻言顿时火不打一处来。
“这个笨小子，人家连门都不让他进，也不给他好脸色，就上赶着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啊！”石母摁着自己的胸口道，真是气的生疼，“你说老娘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教出这么一个笨的小子。”
“闹饥荒的时候，那边给的棒子面可是救了咱们一家的命。”石父叹息道，“墩子去拜年，拿点儿山货去看人家也是应该的。”
“不值钱的玩意儿。”石母尖酸刻薄地说道。
“孩子懂事明理，咱们应该夸他才对。”石父看着黑暗中的她道，“别天天数落他。”
“真是怎么教都教不会他偷奸耍滑。”石母一生气秃噜出来道。
“什么叫偷懒耍滑，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石父闻言小声地嘟囔道，“墩子为人实诚又孝顺多好的孩子啊！”
“那是笨蛋好不好。”石母气的肝疼道，“怎么教都教不会。”长叹一声道，“到底不是自己的。”
“其实换回来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样咱也能看看，多少年都没见过了，也不知道什么样了，穿上军装也不知道俊不俊。”石父眼里流露出向往的样子道。
“肯定俊，咱儿子能差吗？”石母顺着他的话说道，忽然又道，“好什么好？他回来了，没了军长的爹，咱儿子立马被打回原形。”咬着牙，狠着心道，“只要他好好的，认与不认都没关系。”
“你可真狠心。”石父闻言生气地说道，“俺就不相信你就想。”
想，怎么会不想呢！是发疯的想，现在无比确定当年的决定是对的，不然孩子哪儿有现在的未来。
一辈子像他那没出息的爹似的，面朝黄土背朝天，满面尘土，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的泥土味儿。
“你说他们要找来了，怎么办？”石父担心地说道。
“来他个死不承认，反正孩子身上又没有记号，咱就一口咬定没错。”石母狠下心来道，“喂！”她拿脚踢踢他道，“到时候你可别给老娘怂了，你要是敢坏了事，断了儿子的前程，老娘拿斧头劈了你。”
“你这婆娘真的魔怔了，俺是你男人。”石父强调自己在家里的地位道。
“男人？除了多了下面那玩意儿，你哪里像男人了。”石母不客气地嘲笑道，“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有让俺过过一天吃饱穿暖的衣服，真是笑死人了。”
“你……大家不都吃不饱，穿不暖吗？”石父小声地嘀咕道。
“你怎么好的不比，比坏的，那还有让婆娘和孩子吃饱穿暖的。没出息的东西。”石母被气的七窍生烟，声音低沉地又道，“不能露馅儿了。”
“哦！俺不会坏了你的事。”石父懦弱地说道。
石母闻言更不打一处来，这就是他男人，三棍子打不出一屁来。但凡硬气点儿，也不用她一个女人跟男人似的争这个，争那个的。
俺怎么这么命苦啊！摊上这样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男人。
&*&
三天后，石家接到了刘长征寄来的信。下面的孩子认字，也不敢让孩子看啊！怕露馅儿，于是石父就找了大队让大队长给念念。
大队长念完后，高兴地说道的，“老石这可是好事啊！你家算是熬出头了。现在能进城做工，没有点儿门路都别想。真是难于上青天。”
“是吗？”石父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道，“俺有点儿不太敢相信。”
“真的，真的，你看人家连申请表都给你寄来了。”大队长将表格拿出来递到他的眼前道，“只要填上你家墩子的名字、性别，出生年月……，咱大队在这里扣上章，还有这里扣上大队的章，寄过去，人家帮你办好手续，擎等着来信上班去吧！”
“是吗？那太好了。”石父高兴的说道，“俺现在就回家告诉孩儿他娘。”站起来兴冲冲的就往外走，随后又退回来，拿起炕桌上的信和申请表，“嘿嘿……”一笑出了大队。
“孩儿他娘，孩儿他娘，咱家出了天大的喜事。”石父走路带风的进来道。
“什么喜事？”石母手里端着簸箕里面是玉米，将里面的碎屑，石子儿啥的簸出去，一会儿好磨面去。
“城里来信了，咱家墩子要进城当工人了。”石父笑的满脸褶子道。
“你说啥？”石母不敢置信地说道。
石父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你看看……”将大队长的话转述给了他。
石母微微眯起眼睛，放下了手里的簸箕，拉着他朝屋里走，随后一想，不行！停下脚步，将院门关上，插上门栓。
然后拉着呆愣在原地的石父就进了屋，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并用门栓插上。
双重保险，就不怕被人偷听了去。
石母又拉着他进了里屋，一屁股坐在炕上忧心忡忡地看着他道，“老头子，我现在无比相信他们知道实情了。”
“嘎……”石父闻言如被雷劈似的，僵立在当场，“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的踱着步，“他会不会报复咱啊！”
“报复？”石母冷笑一声道，“报复咱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有啥让他们值得报复的。”
“那如果说儿子，报复咱儿子呢？”石父一脸恐惧的看着她道。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石母冷哼一声道。
“为啥？”石父坐在炕沿上不明白地看着她道。
“因为俺也是当娘的，她绝对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他的，她不会舍的把辛辛苦苦带大又那么优秀的儿子让给咱的。”石母挺直脊背非常有信心的说道，“听俺的准没错。拿一个优秀的为她争光的儿子，去换一个闷头巴脑的笨蛋，一定不会的，城里人都要面子咱家墩子那是能带出去见人的孩子，真是带出去嫌丢人。”
“但愿如你所说。”石父喃喃自语道。
“二十多年的母子之情可不是白白相处的。”石母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那现在这个招工怎么办？”石父看着她说道，“人家既然知道了，就让墩子去吧！”
第1397章 别怪我 （第七更）
“不行！”石母想也不想地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石父一脸迷糊地看着她道。
“墩子这么走了，俺还拿什么拿捏他们。”石母非常现实的说道，眼底放光又起了贪婪之心。
“你什么意思？”石父更加困惑地看着她道。
“什么意思，墩子下面的弟弟、妹妹，总得让他们帮着安排吧！”石母满脸笑容地说道。
“大队长说了，现在进城当工人那是难于上青天，你还想让人家安排其他孩子，别想那美事了。”石父怎么想都不可能，“如果不是墩子的，人家一个都安排不了。”
“对咱们来说，那是难于上青天，对他们这种人那是勾勾小手指就办到的事情。”石母双眸冒着绿光道，“不然以前为啥不安排，现在这急巴巴的就给安排上了。”
“那还不是知道了实情了。”石父点中红心道。
“俺以前还怕这事被知道了，对解放不利。谁知道居然是这么结果，早知道咱也不用孩子们跟着咱们受苦了。”石母有些遗憾地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石父看着她说道。
“让锤子去。”石母看着他立马说道，“年纪十八正好合适。”
“可是这合适吗？”石父心里是忐忑不安地说道，“人家指名道姓的是墩子，咱换上锤子。”
“他们要是让墩子去，这……”石母指指炕桌上的玩意儿，“就这个它肯定填好了，让咱扣章，现在是一份空白的，那还不是俺做主了。”
“可是信上写的很明白。”石父点点炕桌上的信道。
“只要写上锤子的名字，扣上大队和公社的章，那就没跑了。”石母信心十足地说道。
“那边要是不同意呢？”石父追问道。
“墩子在咱手里，他们还能怎么样，他们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石母摆摆手道，“听俺的，这事就别让墩子知道，你现在就去大队让大队长帮着咱填表好了。”
“可咱怎么向墩子解释，锤子就这么走了。”石父又紧张了起来道。
“你咋那么多话呢！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俺是他娘，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不敢有意见。到时候随便编个理由就打发了墩子那傻小子了。”石母嗤笑一声道，“就那小子的憨样儿，说不定你把这事告诉他了，他还主动将名额让给锤子呢！”
“为什么？”石父更不了解道。
“那傻小子，肯定说他是长子，要留下来照看咱们和其他弟弟、妹妹。”石母学着墩子的语气说道。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像他说的话。”石父闻言笑了出来道，拍了下大腿道，“行，俺现在就去找大队长填表去。”说着那着炕桌上的信与申请表出了里屋，打开门就听见院门被拍的咚咚……作响。
“娘，开门。”石墩子站在院门外喊道。
“来了，来了。”石父赶紧将东西折了一下，放进兜里，感觉不保险，随即撩起棉袄，塞到了裤腰里。
石父穿过院子，打开院门就看见如小山似的柴火堆在眼前，“墩子你在哪儿？”
“爹俺在这儿。”弯着腰的石墩子微微抬起头来道。
“你这孩子，砍柴就砍柴呗！你砍那么多干什么？”石父看着他退都两步道，“快进来，赶紧卸下来。”
“一不小心砍多了。”石墩子憨憨一笑地说道，“反正俺力气大。”他边往里面走，边说着，将柴火卸在了地上，“娘俺回来了。”
“爹大白天怎么关着门啊？”石墩子拍拍手上的土随口问道。
“那个……”石父被问的紧张地磕磕巴巴的。
“这不是俺在喂鸡吗？怕鸡跑了，所以就关着门了。”石母走过来赶紧说道，看着满头大汗地他，眼神晦如默深，“真是个傻小子，不能分两回吗？”转移了话题，拿着笤帚疙瘩扫了扫他身上的灰，尤其是肩膀上。
嘴上数落着，动作却非常的轻柔。
“俺这不是怕人家给拿走了。”石墩子笑了笑道，“真不重。”他活动了肩膀一下，“您看没事。”说着弯腰要将柴火放到伙房里，不然挡着道了。
“等会儿在干，先进屋歇歇喝口水去。”石母推着他的肩膀道。
“老婆子，俺走了。”石父看着朝屋里走的母子俩道。
石母闻言差点儿没翻白眼，这死老头子咋还没走，这走就走呗！还那么大声嚷嚷干什么？生怕墩子听不见啊！
“爹，您上哪儿去？”石墩子转过身随口问道。
“俺……”
石父紧张地说不出话来，石母则利落地说道，“你爹还能去哪儿，不就是找那几个老伙计唠嗑。”
“哦！”石墩子应了一声，转身朝屋里走去。
石母瞪着石父，挥挥手道，“还不赶紧走，杵着哪儿干什么？别让人家等急了。”
“哦哦！”石父转身就朝外跑去。
石母则进屋，看着他掀开水缸，拿着瓢就要舀水喝。
“你这孩子，有热水干嘛非喝凉水，快把瓢给我放下。”石母从灶台上靠墙搭的架子上拿下来一个陶瓷大碗，倒了碗热水。
“娘凉水喝的痛快。”石墩子说着还是乖乖的将瓢放进了水缸里，“热水不是还得等凉了。”
“你呀不听话，擎等着老了以后难受了。”石母眼神莫测地看着他道。
“娘，俺身体棒着呢！”石墩子伸出已经好了的手，咚咚作响的捶捶自己的胸膛道。
“墩子。”石母看着他叫道。
“哎！”
“墩子。”石母眼神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道，别怪娘，娘没什么本事，只能这样才能让一家子都能过上好日子。
以前没有指望，现在有了希望她不想放弃。
石墩子端起了陶瓷碗摸着感觉并不烫，灌了一大口道，“娘，您叫俺什么事？”
石母一个激灵回过神儿来，“哦！没什么？我想问锤子和你妹妹呢？”
“哦！他们呀去打猪草，顺便下河摸鱼去了。”话落石墩子咕咚咕咚的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
“这大冷的天怎么下河呢！”石母腾的一下站起来道。
“娘，娘别着急，他们不下河的，拿着渔筐在河边捞鱼的。”石墩子赶紧说道。
第1398章失望 （第八更）
石父出了家门，赶紧将别在裤腰里面的东西给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展开，放在身上抹平了。
大步地朝大队走去，大队长抬眼诧异地看着他道，“你干什么叫我写？你家锤子也会写字啊！”
“这可是申请表，他那鳖爬的字，上不得台面，大队长的字可是十里八村公认的好看。”石父讨好的笑道，“见字如见人，还是大队长写好了。”
“好，我写。”大队长爽快地应道，从办公桌里拿出钢笔拧开帽道，“石墩子。”
“等一下，是石锤子。”石父将手摁在了申请表上。
“锤子？”大队长挑眉看着他，疑惑地说道，“你确定要填写锤子的名字。”
“嗯！石锤子，俺家小二。”石父重重地点头道。
“可是信上明明写的墩子的名字，可以吗”大队长轻皱着眉头看着他说道。
石父垂目看着办公桌上的申请表道，“这是我们商量好的，你也知道墩子那孩子是俺们家的长子……”
大队长闻言了然地点点头，长子不离家，承担起照顾家的责任。
“你这换人了，我是怕他们那边不同意。”大队长好心地提醒他道。
“这样啊！没关系的，给找工作的是自己人，俺们改了名字他们也没异议的。”石父感觉耳根发烫，硬撑着说道，“大队长您就照着写好了。”
“既然你们心里有成算，我就不说什么了？”大队长将申请表摆正了，认真的填写了一下申请表。
对于村里人的情况大队长是了如指掌，包括他们的出生年月。
而且这种申请表，内容都差不多，所以大队长填写的非常快。
填写完后，还特地吹了吹让墨水尽快的干了。又拿出红印泥和大队的公章，扣上戳。
“好了。”大队长将申请表递给他道，“你看一下。”
“哦！”石父将申请表拿了过来，别的看不懂，孩子的大名，还有出生年月日，性别还是认得的。
“没问题的话，你明儿就去邮局寄了就成了。”大队长抬眼看着他说道。
“谢谢大队长了。”石父忙不迭地说道。
“不用谢，你家锤子要是在城里站稳脚跟，咱们村的人进城有也老乡照应，别到时候不认乡亲们就成。”大队长站起来拍拍他的肩头道。
“哪儿哪能啊！您可是看着锤子长大的，您进城的话，保管好酒好菜的招待着。”石父说着漂亮的场面话道。
“行这话我记着了。”大队长看着他笑了笑道。
“你忙吧！”石父看着他说道，“不打扰了。”话落转身出了大队。
将手里的东西贴身放着，生怕出纰漏。就连睡觉也压在枕头下面。
第二天天不亮找了个借口，就朝县里赶去，日上三竿才赶到县里。
信封还是邮局工作人员好心的帮着写的，然后郑重的将信寄了出来。
出了邮局的大门才松了口气，终于将信寄出去了。
又匆匆的迈着两条腿，朝家里赶。
一路赶回了家，孩子们都上工了。
石母一看见他进来，将院门还有房门洞开，有人进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石母这才立马拉着他着急地问道，“怎么样？”
石父气喘吁吁的沙哑着嗓音道，“这一路就没停歇，别说吃饭了，你好歹让俺喝口水吧！这嗓子眼火烧火燎的。”
“好好好，你坐，坐！”石母干脆地将他给摁到了八仙桌旁的长凳上，拿着粗陶碗，倒了些水，“给你。”
“饭呢？”石父看着她要道，“饿的前胸都贴后背了。”
“给你备着呢！”石母看着他说道，“先告诉俺情况。”
“还能有啥情况，平安的寄出去了。”石父小声地说道。
石母麻溜的给他端饭，玉米糊糊和窝窝头，加上黑咸菜疙瘩。
石父抓着窝窝头，抄起筷子，呼噜、呼噜的吃着。
石母坐在他的对面道，“没把地址写错吧！”
“应该写清楚了吧！”石父头也不抬的呜呜的说道，因为嘴里含着东西，所以口齿不清。
石母闻言啪的一下拍在八仙桌上，“什么叫应该。”
石父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蹦了起来，看着她委屈地说道，“俺又不识字，俺哪儿知道啊！”看着她横眉冷对的样子，赶紧又道，“是邮局的同志帮俺写的，他们识字，又经常干这个，地址想来不会写错的。”
“呃……”这样一说，石母也没办法去指责他了，可这事情没有尘埃落地，不上不下的，“老头子，你说他们不会拒绝吧！”
“呼噜……呼噜……”
石母等了半天不见他回应，脸埋在碗里，“你别光顾着吃啊！说话啊！”
“说什么说？”石父抬头看着她道，想起她问的话，非常实诚地说道，“这俺哪儿知道。”看着她的黑脸又道，“对了你不是说没事的，这事一准能成。”
石母闻言气地头疼，“行了，你快吃饭吧！”
在说下去她怕忍不住将碗扣在他的头上。
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话，让自己心安吗？
“你自己吃吧！”石母起身离开了，看着他是越看越生气，不支一点儿事。
&*&
程连枝接到石家夫妻的来信后，打开一看气的吐血，在办公室内走来走去，拿起电话几次三番的又放下，不能耽误他工作。
一直忍到了下班，程连枝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进了刘长征的办公室，啪的一声将信件拍在了办公桌上。
“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刘长征看着她关切地问道，“还有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程连枝火冒三丈第说道，“我从不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无耻的程度。”
刘长征打开了信，看见了申请表名字的时候，冷笑一声道，“气什么？不是早就知道了。”举了举手里的信件，“没让我们失望不是吗？”刺啦刺啦撕得细碎，扔进了办公桌边上的垃圾桶。
“走啦！下班回家。”刘长征站起来道。
程连枝见状走到门口将大衣和军帽拿了过来，递给了他。
刘长征穿戴整齐后，“走咱们今儿下食堂吃饭去，就咱俩人别开火了。”
第1399章 贵客（第九更）
两人点了三俩菜，两碗粥和两个大馒头。
趁饭菜上来之际，程连枝看着他道，“你打算怎么办？”
“前几天不是商量好了，按你说的办！”刘长征眼底深沉凝视着餐桌说道。
“我以为你不会同意。”程连枝诧异地看着他说道。
“我不相信他们是傻瓜，猜不着真实的原因。好吧！即便是猜不到，我们在信里写的明白这份招工表是给墩子的，居然还敢给别人。”刘长征冷笑一声道，“新账旧账一起算，没有一点儿值得同情了。”声音清冽而冻人。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程连枝闻言神情激动地说道，她实在受不了了，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真是当他们是傻子吗？
“这个星期天吧！一天来回的时间应该够了。”刘长征算计了一下时间道。
“这件事我出面。”程连枝琢磨一下道，“你到时候带着孩子们以上山打猎的名义将他们给带出去。”
“你出面？”刘长征担心地看着她道，“还是我来吧！”
“不！这件事还真的我出面，女人家‘好’说话。”程连枝将好字给咬的特别的重，那狠劲儿恨不得咬碎了。
紧接着又道，“不然人家该说男人欺负女人了，对你不好。”
“可是你对上他们夫妻俩！”刘长征有些担心地说道。
“你以为我怕他们？”程连枝挑眉看着他道，“看我不活撕了他们。”握着他放在餐桌上的手道，“这事我出面比较好，你就放心吧！”
“等回家咱们俩商量一下这事，为了孩子们争取最大的利益。”刘长征想了想道，“不能让他们拿捏着孩子予以欲求。”
“嗯！”程连枝点了点头道。
正巧这时菜来了，两人吃完饭，漫步在回家的路上，商量着这事该怎么办？中心原则是不能伤害两个孩子。
&*&
眨眼间就到了星期天，刘长征没有让司机跟着，两人穿着便衣自己开车带着老婆一起回了石家村。
车子直接停在了公社附近，步行去了石家村。
问明了路，两人站在了石家门前，由于昨儿刚下了雨，地里面太泥泞了下不了脚，所以今儿地里都没人。
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一抬眼看着院门外的两人，“刘叔，刘婶，你们怎么来了。”说着脚步匆匆的迎了上去，“快请进，快请进。”
“我们来看看。”刘长征语气温和地看着他道。
夫妻俩跟着他身后，穿过院子进了屋子。
刘长征眼角余光扫了一下石家的院子左右开辟成了菜园子，中间路是鹅卵石铺就的一米的路。
堂屋坐北朝南，左右还有两间厢房，东厢房吊着碎布拼的破门帘，应该是主人。西厢房没有门，望进去土灶，锅碗瓢盆，是厨房和柴火房。
刘长征踏进了堂屋，站在中堂上，整栋房子又土又破，常年的风吹雨打，历经沧桑，感觉都摇摇欲坠的样子。墙壁泛黄，室内由于光线不好，感觉阴暗了许多。
满屋都是老旧家具，原来的漆掉了斑驳着，能看出里面的原木色。
“刘叔、刘婶坐。”石墩子用袄袖子擦了擦八仙桌旁的长凳。
凳子因为常年有人坐所以坐的光滑溜溜的，不脏的。只不过石墩子知道城里人爱干净，下意识这么做的。
刘长征和程连枝看着体贴入微的儿子，没有一点嫌弃的坐了下来。
“在编筐呢？”刘长征看着门口编的一半儿的柳条筐道。
“嗯！闲着没事，编些能使的家伙事，这不是马上春耕了挑大粪用的。”石墩子老实地说道。
“瞧俺，光顾着说话了。”石墩子看着他们俩道，“俺给你们倒水。”
“不用，不用，我们不渴。”刘长征出声拦着他道。
可还是晚了一步，石墩子已经挑开里屋的帘子，从炕头柜里拿了两个玻璃杯出来，拿着竹编外罩的暖瓶倒了两杯水。
“刘叔，刘婶，这是山泉水，很甜的。”石墩子看着他们两人多嘴道。
这是怕他们喝不惯乡下的水，真是个傻小子。
刘长征笑了笑道，“小子，我可是跟着部队南征北战过的，什么苦没有吃过，爬冰吃雪都正常。”
“呵呵……”石墩子闻言脸一下子就红了尴尬地笑了笑道。
目光触及程连枝发现又是那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被人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怪不自在的，感觉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了。
程连枝打眼看见孩子那一刻，眼神就在也没从他身上离开过，生怕错过一眼。
眼底种种情绪不停的闪过，有懊恼，悔恨、疼惜、自责怎么早没发现这孩子长的多像自己啊！
刘长征握拳轻咳两声，瞥了程连枝一眼，收敛点儿，别露馅儿了。
程连枝眨了眨眼，扭头端起眼前的茶杯，借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你的手和脚怎么样了。”刘长征转移话题道。
“都好了，那药可真惯用。”石墩子伸出自己恢复如初的双手道。
刘长征看着他黝黑且粗糙的手不在又红又肿，满意的点点头，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他道，当看见脚上的漏着脚趾头的破布棉鞋，黑着脸道，“我给你的棉靴子呢！”
“您别生气，别生气。”石墩子赶紧说道，眼神游移着躲避着他的视线，“这不是下雨吗？外面泥，俺怕把鞋子给穿脏了。”
“傻小子，鞋给你就是让你穿的，心疼鞋子干什么？”刘长征轻蹙了下眉头，看着他直接说教道。
“那个……”石墩子小声地辩解道，|“俺今天不出门，所以在屋里穿这个鞋挺好的。不出脚汗。”
“你小子会顶嘴啦！”刘长征看着他突然说道。
吓得石墩子慌乱的赶紧摆手道，“不是，不是顶嘴，俺只是解释一下。”急的脸都红了。
“你干什么？”程连枝看着他欺负孩子，凶巴巴地说道。
目光柔和地落在石墩子身上道，“你……刘叔跟你玩儿呢！”
“是吗？”石墩子挠挠头，傻乎乎的笑道。
第1400章 吓（第十更）
“你爹娘呢？”刘长征开口问道。
“看俺，只顾着说话了，都忘了告诉俺爹、俺娘家里来贵客了。”石墩子看着他们解释道，“因为下雨，不好进地里，俺爹在邻居家唠嗑，俺娘在别家纳鞋底呢！”接着又说道，“你们等着，俺现在就去叫他们。”说着就朝外走去。
“墩子，鸡喂了吗？”石母手里端着笸箩筐走了进来。
“娘，家里来贵客了。”石墩子疾步走到石母身边道。
“贵客，咱家哪有什么……贵！”石母朝里走道，听见声音一抬头，看见站在门槛上的女人，如掐了脖子的鸭子似的，顿时没了声音。
脚下一软，手里的破箩筐应声落地，筐的针线，鞋底子撒了一地。
石墩子眼疾手快的扶着石母，担心地喊道，“娘，你怎么了？”
石墩子那一声声的娘真是让程连枝特别的不顺耳。
程连枝站在堂屋门口看着石母微微一笑，温柔地说道，“老嫂子，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啊！”
程连枝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只比她大两岁的女人，头发花白，满脸的皱纹，皮肤因风吹日晒而粗糙不堪。
因为瘦弱的关系，颧骨更加的突出，眼窝子深，看着刻薄尖酸。眉毛更是粗疏几乎看不见了。
石母斜靠在石墩子身上，双手紧紧的攥着石墩子的胳膊，哆嗦着嘴唇，“墩子，去叫你爹回来。”
“可是你。”石墩子但心地看着她道。
“俺没事？”石母迅速地恢复过来道，“只是许久未见大妹子有些意外罢了。”站直了推推石墩子道，“快去吧！别让贵客久等了。”话落挑衅地看着程连枝。
程连枝看着她装腔作势的样子，不知道刚才谁被吓的手脚发软了。
石墩子弯腰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捡到筐里，直起身子递给了石母。
石母笑了笑道，“墩子。”眼神得意地看着程连枝。
“娘，您叫我什么事？”石墩子看着她问道。
“快去找你爹。”石母催促道。
“这就去。”石墩子转身就走，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程连枝道，“刘婶，俺娘身体不好，麻烦您照看一下。”
石母闻言脸上笑意真是不要太得意，尤其看见程连枝的脸眨眼间就黑如锅底，那笑容更大。
心里却算计，她这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想来找后账，只要自己手里攥着墩子，她就甭想翻出浪花来。
眼神突然狠辣了起来，谁也别想阻止她。
石母看着她一身干部服，头发梳着短毛盖儿，眉眼依然是当年的模样，风采却更胜当年。
嫉妒啃噬着她的内心，同样是女人，看看人家的皮肤白皙紧绷绷的，头发乌黑。
俩人站在一起，这明显的差着辈分呢。
忽然让她看着自己生活狼狈的模样，又自惭形秽了起来，低垂着头，躲避着程连枝的目光。
现在程连枝看着她不知死活的样子，真是恨不得上前，扇她两巴掌。
为了后边能顺利的带走墩子，只能拼命的忍着，看你待会儿是否还能猖狂起来。
人都找上门来了，所有的丑陋都暴露在眼前了，有什么好难堪的。
石母抬起头来端着破箩筐，趾高气昂挺胸抬头的进了自家堂屋，当对上横刀立马坐在长凳上刘长征那冰冷无情的视线，又结巴了起来，“你……你怎么也来了？”
“你说呢？”刘长征脸上带着笑容看着她反问道。
这笑容让她很是害怕，她可没忘了，眼前这位从战场上下来的，那笑容中带着嗜血的味道。
他们俩的到来，昭示着事情已经不用隐瞒，所以石母色厉内荏地说道，“你们想都别想？”紧攥着的手心儿里全都是汗。
“这事由不得你。”刘长征风轻云淡地说道。
明明很温和的语气，听在她的耳朵里却是势在必得。
“你们别欺人太甚！”石母气急败坏地说道。
程连枝走过来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到底谁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
“俺……”石母的话还没说完，石父和石墩子两人相携着就跑了进来。
“刘老弟，大妹子。”石父怯怯地站在石母的身后，躲避着他们的视线，小声地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这不是看墩子去拜年了，想着这么多年没回来，来看看当年的‘恩人’。”刘长征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道，只是眼底没有一丝笑意，反而冰冷的很，如冰锥子一般扎向石家夫妻俩。
本就心虚的石父头越发的低了，更加缩在了石母的身后。
石母恼怒的瞪了一眼身后的他，真真是一点儿都指望不上他。
刘长征与程连枝相视一眼，多年不见他还是亦如当年一般怕屋里的。
石父相比当年更加的懦弱了，都佝偻成小老头了。一双眼睛，根本就不敢直视他。
看那胆小怕事的样子，也间接证实了换孩子的主意是她的主意，而他借他个胆儿也敢。
这样的话，还真是连枝跟她谈最好。
石墩子出声替他解围道，“俺爹没见过世面，刘叔别见怪。”
“不会？我怎么会见怪呢？我还得感谢他呢！”刘长征轻轻笑了起来道。
可是这笑声听在石父耳力，犹如催命符一般，让他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墩子，我今儿带枪来了，咱们去山上打猎如何？”刘长征和颜悦色地看着他说道。
石墩子闻言神色激动地说道，“好啊！好啊！”随后又道，“俺可以找弟弟妹妹一起去吗？他们也没有见过真枪呢！”
“行！”刘长征欣然应允道，说着站了起来，目光落在石父的身上道，“老哥不带路吗？”
“俺……俺……”石父飞快的瞟了刘长征一眼，对上他满是煞气的眼神，感觉快要死了一般，哪里敢跟他上山，不知道这枪会不会对准他啊！
“嗯！”刘长征拉长声音看着他，威胁的意味很浓厚。
“去吗？去吗？爹。”石墩子拉着石父的胳膊道。
“你们去吧！我在家里给你们做饭。”程连枝温柔地看着他们俩说道。
第1401章 妈VS娘（十一）
“这怎么好意思，哪儿能让刘婶下手呢？”石墩子一脸受惊地表情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在这里可是住了半年的。”程连枝目光落在石母身上，笑意盈盈地说道，“是吧，老嫂子。”声音冷入骨髓。
明明事先都想好的，可是为什么对上他们怎么就败下阵来，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你们去吧！家里有俺呢？哪能让贵客下手呢！”石母硬撑着说道，紧攥着拳头看着他们说道，“别着急回来，带咱家贵客在山上多转转，墩子。”
“是，娘。”石墩子扶着石父和刘长征一起出了家门。
将空间彻底地留给了两个女人。
程连枝坐在长凳上，抬眼看着站在土灶前的石母，“为什么？”随后想了下，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干什么？“你不用回答了，我打算带走墩子。”
“不行。”石母猛然间抬头看着她道，“你想都别想。”
“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程连枝满是笑意地看着她，唇上有着淡淡的笑容，声音却冷入骨髓，“我只是来通知你的。”
“你不能这么做。”石母态度强横地说道。
“从你换孩子那一天，你就早该知道有今日。看在孩子的面上不追究你，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程连枝眼眸微微深了一分，冷冰冰地说道。
“仁慈个屁？”石母双眼猩红地瞪着她道，“你有仁慈吗？你才是真正的忘恩负义。”
“我哪有忘恩负义？”程连枝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道。
石母心头微动，转了转决定改变策，“你把孩子留下一走了之，这返乡团回来，俺们过的是战战兢兢的，提心吊胆的。就怕被他们给认出来，俺藏了不该藏的人，为此差点儿丢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程连枝闻言内心升起一丝愧疚，“我知道当时的情况不容易。”随后又道，“可是带孩子走的时候我也没少补偿你们吧！”
“是啊！那点儿钱财够干什么？”石母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嘲讽地看着她道，“从解放到现在你是第二次踏进俺家的门槛吧！真是贵人事忙。”
好个刁钻的人，程连枝忍不住要为她鼓掌了，“可这不是你换孩子的理由，你把墩子养的斗大的字不识半口袋。”
石母看着她冷笑地说道，“俺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换了孩子。”
这是她第一次亲口承认做下这昧良心的事情，程连枝闻言气愤不过，“你卑鄙无耻。”
“俺卑鄙无耻，也好过你忘恩负义，但凡你有心，就应该出资让孩子上学，学一身的本事。”石母斜着眼高高在上的看着她道，“可你做了什么？不闻不问。活该他不认字。”
程连枝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狼狈，她必须得承认，她说的对，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两个孩子童年，但凡有点儿心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孩子长大有本事立住了，家就起来了，不至于如现在这般苦哈哈的。
石母眼底闪过一丝窃喜，论玩儿心眼儿老娘没输过。
程连枝好似被催眠似的陷入了自我‘检讨’中。
对墩子的愧疚一下子淹没了程连枝，低垂着头任自己陷入黑暗中，就在放弃了挣扎那一刻。
石母激动且按捺不住兴奋的声音又传来道，“让俺看看解放。”抓心挠肝的思念之情也让她耐不住了。
哗啦……一声将程连枝带回来，以前错就是错了，她没有办法为自己辩解，事实已经造成这样了，关键是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程连枝眼神清明，平静地看着她，双眸看似平静，眼底却凝聚着风暴，“老嫂子好口才，我真是自愧不如。”陡然提高声音道，“教养子女是父母该做的，你却推到了我的身上。好得很！穷苦人家多的是，节衣缩食的供孩子上学，可见你根本没有将他当做自己的儿子。说到底你根本没有将墩子当做自己的儿子培养，别为自己的自私找借口。”戳穿她虚伪的面具。
“俺没有。”石母眼神慌乱的矢口否认道。
“没有，你下面的两个孩子可是都上过学的。为什么厚此薄彼。”程连枝声音越发的冷硬道，“原因还用我说吗？”
“这不是现在也不读了。”石母极力的反驳道。
“不是不读了，而是成绩太差，现在想读也没得读。”程连枝冷冷地说道，秀雅的脸庞挂着冷寒的笑容，“你的私心已经如事实一般摆在了面前，还有什么好说的。”眼底凝结成霜看着她冷冷地说道，“我会将墩子带走。”
“你不能！”石母着急了起来。
“我能！”程连枝斩钉截铁地说道。
“哈……工作的申请表已经扣上了大队和公社的章，你改变不了事实，锤子进城是进定了。”既然已经撕破脸了，石母猖狂地看着她道。
程连枝如看傻子一般的看着她，石母被看的心里发毛，忍不住的问道，“你看俺干什么？”
“我是该说你蠢呢？还是该说你没见识呢！”程连枝微微摇头道，“没有接收单位的扣章，那申请表就是废纸一张。话又说回来，即使这申请表管用，我一样能给墩子在找一个工作。”
石母瞳孔骤缩，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她想要的话，有大把大把的工作可选择。
对他们乡下人来说，难于上青天的事情，对她来说动动嘴的事。
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拿捏她的。
“你如果要带走墩子，就把解放还给俺。”石母态度强硬地说道，“否则休想。”
“别白日做梦了。”程连枝断然地否决道。
“那俺就将事情告诉解放。”石母以此来威胁道。
“好啊！你说……”程连枝温温柔柔地一笑道，深深的凝视着她，双眸在阴暗的屋内，显得幽深至极，仿佛来自深海的阴沉幽暗，透着极寒道，“我相信她会怨恨你的。是你将他的大好前程给毁了，我能将他扶上云端，也能将他踩进泥里。”
第1402章 反击（十二）
“不会的，不会的。”石母疯狂的摇头道，“你吓唬我呢！解放是你养的二十年的儿子，你怎么舍得，这母子之情不可能说断就断的。你不会的！儿子一哭这当娘的心都跟着碎了，你不会的。”
“你说的对，孩子一哭当娘的心都碎。你如此狠心对孩子，你觉得我会不会。”程连枝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逼视着她道，“比狠的话，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会不会弱于你。”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此时的她真像一个从地狱而来的厉鬼一般，周身的戾气毫不掩饰道，“你大可以试试，看他是怨我，还是怨你破坏了他现在的生活。”
“不可以，不可以。”石母一下子跪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她道，“你不可以这么做。”
她是真的怕儿子知道真相，怨恨地看着她毁掉现在的一切。
她不能为儿子做什么？却不能让自己成为自己儿子的绊脚石。
“你都可以将墩子养废了，我为什么不可以亲手折断他的翅膀呢！”程连枝平静的看着她，眸色深沉犹如暴风雨来临之前，乌云一层一层叠加起来，阴霾深重。
双手做了一个折断东西的姿势，“啪……”的一声，“很容易的。”又温温柔柔地说道，“你说是解放从云端掉下来好呢？还是墩子突然知道有个有权有势的父母，哪个惊喜更大一些。”忽的竖起食指道，“应该这么说，谁受到的打击多一些。”
石母闻言面容扭曲，狰狞地看着她，这特么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谁会受到打击。
“你只有这一个儿子，他承载着你全部的希望。”石母看着她慌乱地说道。
程连枝闻言脸色如常目光极为深远的看着她，随后微微一笑道，“我还有女儿呢！怎么想用重男轻女来劝服我，那你可就打错算盘了，在我这里儿子、女儿都一样。”目光之中划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杀意，双腿交叠，手放在膝盖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还有什么想说的一并说了。”
石母恶毒地看着她道，“你卑鄙无耻，俺要去告你。”
“可以啊！”程连枝低头看着自己圆润且色泽红润的指甲盖，轻松地说道。
抬头目光看向她，唇角的笑容略带着一丝的冷意道，“你看组织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程连枝倏地脸色瞬间阴沉的有些诡异，明明温和的脸庞，却如恶鬼一般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戾气以及杀气，“正好咱们掰扯掰扯这偷换孩子的事情，这属于拐卖儿童吧！要不要开大会呢？”微微一笑，食指点着她道，“大会是要开的，估计还得劳改，啧啧……你的孩子将会成为狗崽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温柔地看着她又道，“不知道这个结果老嫂子可是满意。”
明明很温和的语气，听在石母耳朵里深深的寒意，冷入骨髓。
石母浑身的精气神一下子被抽干了，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在没有刚才嚣张跋扈的样子。
幽幽地说道，“你想怎么样？”硬气心肠道，“俺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将实情告诉解放。”
呼……程连枝看着她败下阵来，在心里偷偷的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她心里只有自己，疯狂起来不管不顾，那真的就不可控了。
“我也只有一个要求让墩子跟我进城。”程连枝看着她说道。
“那墩子应该很高兴，有了当官的爹娘，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石母冷嘲热讽地说道。
“墩子以干儿子的身份进城。”程连枝非常坦白的说道。
石母闻言猛然抬头，激动地看着她道，“你不打算认回墩子。”
“我认回墩子，解放如何自处。”程连枝苦笑一声道。
这一刻两人都是为了孩子着想的母亲。
石母抬起袄袖子擦擦自己的双眸看着道，“大妹子，俺错了，俺猪油蒙了心，当初解放的病凶险万分，从小又体弱多病，俺实在没办法了，留在家里就是个等死。”
这能屈能伸的态度，转变的真快。
“行了，收起你那虚伪的脸吧！”程连枝摆摆手道，也许当初是病急乱投医，可孩子好了之后呢？明明有很多机会，却守口如瓶，糊弄谁呢！
石母脸色讪讪的，只要解放能好好的，让她干啥都中。
石母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俺以后好好的对墩子，一定不会……”
“墩子不是两、三岁，还需要娘的年纪，收起你那言不由衷的赎罪的心里，早特么的干什么去了。”程连枝轻笑起来，笑容冷嘲至极。更多的是无力感，这是毁了墩子的一辈子，狠狠地瞪着她，真是想杀她的心都有了。
程连枝的目光再次看着她，阴沉的双眸之中冷寒且狠厉地说道，“不要想着通过墩子来拿捏我，想予以欲求。不要忘了解放在我手里，你再敢对墩子但凡有一点儿不好，我就告诉解放实情。相信我说到做到。”眸光冷凝地看着她，绝对不会让别人有一丝一毫破坏的机会，“我不希望再发生填错名字的事情。”冷哼一声道，“希望你将这个牢牢记在心里，应该是刻在心里。嗯！”
石母心里那点儿小心思被人家看的透透的，顿时变得煞白，身子也不禁变得颤抖起来。
“说话呀？”程连枝看着她道。
“俺知道了。”石母无力地说道。
“娘俺们回来了。”墩子的声音，人未到声先道。
“哎呀！老嫂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程连枝夸张地说道。
这变脸的速度，甜腻的声音，吓的石母一哆嗦，差点儿出溜到地上。
就这能屈能伸的态度，她拿什么跟人家比。
程连枝将她搀扶起来的时候小声的在她的耳边说道，“给老娘笑。”目光看着踏向家门的他们道，“回来了。”看着石墩子手里的两只兔子道，“哟！收获不错吗？”
“春天野兔子瘦，到了秋天野兔子才肥美呢！”石墩子高兴地说道，“娘您看，刘叔的枪法真好，这兔子的皮毛一点儿没伤着。”
第1403章 拒绝（十三）
程连枝站在她的身后捅捅石母的后腰，她嘴角上弯，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吗？真厉害。”
“俺去把兔子剥了，完整的皮留着给爹做围脖，冬天用。”石墩子开心地说道。
“不用，不用，给你自己做吧！”石父哪儿敢要啊！惶恐的摆着手道。
石母则看着刘长征与程连枝那便秘的脸，内心一阵畅快，这脸上不自觉的带着笑意。
墩子这种无意识的话，真是能气的他们俩七窍升天。
然而这脸上的笑意没有多久，就消散的了，她嘲笑别人，那自己的儿子解放是不是也这般孝顺他们两口子，这般的嘘寒问暖的。
真是越想越心塞，这一刻内心深处闪过一丝后悔。
昧着良心给儿子一个锦绣前程，自己却见不得光！
现在倒好，人家可以用各种借口亲近墩子，毫无障碍。
自己呢！即便去看儿子，还怕儿子看见了，因为怕自己这幅鬼样子吓着儿子了。更怕儿子知道自己了嫌弃他这个娘没本事，还给他丢人吧！
“刘叔、刘婶，你们等着俺很快就把兔子给剥好了，咱们中午红烧了它。”石墩子爽利地说道。
与在刘家时腼腆羞涩木讷，明显的说话利落多了，也没有拘谨。
“那个……墩子别忙了，我们马上就走。”刘长征看着他语气温和地说道，“这次来的目的就是城里有一个招工指标，我们想让墩子去试试。”
“啊？”石墩子激动地看着他们道，“刘叔您的意思？要俺进城当工人。”
“嗯！”程连枝温柔的笑着点点头道。
“这个……俺走了爹娘怎么办？”石墩子目光落在石家夫妻身上，“家里就俺一天能挣十个工分，俺走了一家老小怎么办？”
“墩子！”石父神色动容地看着他，想想前些天瞒着他办的事，真是羞愧的无地自容啊！
程连枝闻言先被气的火冒三丈，随后又被他的真挚所打动，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孝顺是应该的，只是自己有些吃味儿。
现在多少人为了跳出农门，不择手段。而他呢机会就在眼前，就这么放弃。
“墩子是进城当工人，吃上商品粮。”程连枝看着他明确地说道，生怕他不知道这里的重要性。
“刘婶，俺知道这进城难度，不说乡下汉子为了进城，想方设法。就是下乡来的知青为了返城，那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可真正能返城的也是凤毛麟角。”石墩子想了想说道，“俺知道进城难。”
“既然知道，就爽快的应了。”程连枝看着他说道，“别磨叽了。”
“刘婶，您的好意俺谢了。”石墩子一脸正色的看着她郑重的谢道，话落鞠躬。
“这孩子，这是干什么？”刘长征伸手将他给扶直了。
而程连枝掐了掐石母的后背，朝她使使眼色，‘给我说服他。’
说老实话，知子莫若母，墩子放弃在她意料之中，可是亲口听他说出来，这心里是五味陈杂，不是滋味儿。
前儿她还百般算计，石母看着他态度真诚地说道，“墩子，你刘婶好不容易得来的招工表不能浪费了。”
程连枝闻言心底叫了一声坏了，以仅有的接触，看得出来他一准让出去。
果然，石墩子想也不想地说道，“不能浪费，就让给二弟锤子好了。”
石锤子闻言双眸迸发着狂喜，不敢置信地说道，“俺……俺……我可以吗？”
石母不等程连枝反应，就道，“不行！你刘婶给大哥的，你掺和什么？”视线转向石墩子道，“墩子，你娘我还没老的走不动呢！俺们还没死呢？这个家轮不到你替俺们做主。”言语中多了一丝真心实意，“你弟弟妹妹都长大了，还想在家里吃白饭啊！他们得学会养活自己，难不成一直依靠你。”
“这个……”石墩子犹豫地看着他们道。
“娘！”石锤子闻言顿时不乐意道，眼看着机会没了，特别着急地看着石母。
“叫什么叫，这个家俺还做的了主，人家点名要你大哥，你就老实的待在家里。长幼有序。”石母黑着脸训斥他道。
“娘，既然弟弟想去就让他去好了。”石墩子扭头看向程连枝道，“刘婶俺啥也不会啊？斗大的字不识半口袋，去了也是给刘叔、刘婶你们丢人。俺还是不去好了。”
刘长征和程连枝两人相视一眼，这孩子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墩子，让你去工厂做工，又不是坐办公室，搬搬抬抬的，很重的体力活儿。”刘长征看着他认真地说道，“说不定比你种田还要累，而且人也不自由，不能随便走动的。而且不遵守纪律的话，可是要按逃兵处理的。”
“对，有可能要上军事法庭的。”程连枝满脸严肃地说道。
“啊？”上军事法庭，石锤子闻言心生退意，比下地干活还累，还是一个临时工。
石母看着没出息的锤子，就喜欢偷奸耍滑，偷鸡摸狗的，只是听听就特么的不想干了，唉……自己崽，自己知道，就这个性子，也不知道随谁了。
肯定随了他那个没出息的爹，又瞪了一眼石父。
“你看你弟弟不愿意去，你就别推脱了。”程连枝赶紧说道，虽然不愿意，如果只有家人才能说动他的话，她忍着令人心塞的话，说道，“墩子你去城里才能更好的帮衬家里。”
“对对！”石母忙不迭地说道，只要墩子在城里站稳脚跟，不依靠他们，俺们家也能起来了。
程连枝不着痕迹地瞪了石母一眼，她可真是会顺杆爬，也不怕摔着。
石母回望着她一脸的笑意，‘这是墩子孝顺俺的，又不是俺强求的。’
程连枝恨得牙根痒痒的，却没办法发作。
石母得意地一笑，可算看见她憋屈了，心里忍不住的舒坦。
程连枝看着她微微一笑，目光又落在石墩子身上，意思很明显心塞又如何，我把儿子给弄到身边了。
这下子换石母堵心了。
弟1404章 反省（十四）
“去吧！你刘叔好不易找来的招工指标，浪费了多可惜啊！”石父突然开口道。
“大哥，去嘛，去嘛。你进城了以后俺也可以进城了。”石钳子扯着石墩子的胳膊撒娇道。
“那好吧！”石墩子同意道。
程连枝闻言长处一口气，总算让他给同意了。
刘长征拿出新的申请表递给了石父道，“现在就去大队填写盖章。”
“俺这就去。”石父拿着申请表去了大队。
“坐，坐！咱们坐下说话。”石墩子看着他们都站着立马说道，“你们坐，俺去把兔子剥了，刘叔可带回去一只。”
“不用麻烦，留着你们吃吧！”程连枝立马说道，那么瘦的兔子，两只也没多少，做出来的话，以墩子的性格肯定都让出去，自己吃不了几口。
“那怎么能行，您等着，我很快就处理好的。”石墩子将兔子利落的吊在树上，拿着厨房的菜刀，开始利落的开剥兔子。
&*&
石父拿着申请表去了大队，大队长看着道，“老石你家这是走运了还是抱上谁家的大腿了，又一张招工申请表。”
“大队长说笑了，锤子那张作废了。”石父不好意识地说道。
“啥作废了，为什么？”大队长好奇地问道。
“那混小子一听比种地还累，就打了退堂鼓了。”石父生气地说道，“在家里散漫惯了，这放出去惹祸了，可是一点儿忙都帮不上，还不如放在身边安生点儿。”
“不是我说你，你家锤子但凡有墩子一半老实能干就好了。”大队长指着他说道。
“这一回墩子走了，家里他就是老大了，不把家给挑起来，就等着挨饿得了。”石父狠心地说道。
“这也是个办法，没有依靠了，只能自力更生了。”大队长闻言看着他点头笑道，“想不到老石你这还挺会教孩子的。”
“呵呵呵……”石父尴尬地陪着笑脸，这都是托词，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不知道能改好不能。
大队长垂下头，利落的拿着钢笔，重新填写了一张申请表，扣上大队的章，还给了石父，“给写好了。”笑着打趣道，“这一回不会再让我写了吧！”
“不会，不会。”石父笑着说道，“你忙吧！俺走了。”说着转身离开。
回到家后，石父将申请表递给了刘长征道，“您看看，填写好了。”
刘长征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很好。”然后看向程连枝道，“那咱们走吧！”
“嗯！”程连枝点点头道
石家夫妻俩是巴不得他们俩赶紧走，人在家里，这心一直提着，一刻也不敢放松。
石墩子看着从房里出来的他们道，“刘叔，刘婶，等一下，俺兔子剥好了，给你们包起来。”将吊在树上的兔子卸下来，找了个竹篮子装了进去，硬塞给了刘长征。
刘长征无奈地只好拿着，程连枝从兜里掏出一张火车票道，“这是三天后上午十点的火车，你到时记得上车就行，什么都不用带，到了地方人家什么都发放。”怕这孩子都里没钱，直接买好了车票。
“哦！”石墩子老实的点点头道。
“怎么不接着啊！”程连枝催促道。
“俺手脏。”石墩子摊开自己的湿漉漉，带着血的双手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给你放兜里。”程连枝上前一步，下得石墩子红着脸尴尬地后腿一步。
“你这孩子躲我干什么？”程连枝眼底失落地看着他道。
“那个……”石墩子脸红的如猴屁股似的，结结巴巴地说道。
刘长征黑眸轻轻晃了晃，拿过程连枝手里的火车票，上前两步，塞到了石墩子的兜里。
目光看着石家夫妻说道，“我希望三天后傍晚看见墩子。”
明明一张笑脸语气温和，却让石家夫妻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俺保证将他送到火车上。”石父连连点头说道。
“墩子，我们走了。”刘长征扯扯有些失神的程连枝的衣袖道，“走。”
“哦！”程连枝跟在他身后朝外走去。
“俺送你。”石墩子追上去道。
程连枝闻言又高兴起来，石墩子将他们给送到了村口外，才被刘长征给轰了回去。
地上泥泞了些，布棉鞋不仅沾的都是泥，一走一掉的，而且还湿了。
刘长征他们俩目送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消失在眼前，才转身离开。
&*&
“你和她怎么谈的？”刘长征边走边问道。
“差点儿被她给算计了，真是不能小看任何人。”程连枝有些唏嘘道。
“怎么了？”刘长征侧目看着她惊讶道。
程连枝将两人的谈话详细地转述了给了他。
刘长征闻言沉默了，他竟然无力反驳她说的话。
“她说的不错吧！我们一走了之，把孩子留给他们提心吊胆的，解放后我们带着孩子一走了之。但凡有点儿心，不为别的就为了两孩子同年，咱们资助孩子上学，也不至于现在这样。一笔钱跟打发要饭花子似的，对他们如打发上门的打秋风的穷亲戚似的。那可是对儿子有救命之恩的。”程连枝声音沉重自我检讨道。
“是咱们自以为是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刘长征心底闪过一丝愧疚，“以后在遇到这种事情，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还要再来一次啊！一次就要了我半条命去了。”程连枝摆摆手赶紧说道。
“我是说以后做善事的时候，不是单纯的给钱。”刘长征看着她说道，“为了给孩子们积福，咱们回去后，去孤儿院资助两个孩子上学好了。”
“嗯！”程连枝忙不迭地点头道。
“对了，认墩子为干儿子的事，也要慢慢来，明白吗？”刘长征忍不住提醒道，“贸贸然的认了，反而引起孩子的怀疑。让他慢慢的习惯了我们的存在。”
“我就说我跟他投缘不得了。”程连枝巴不得现在就希望孩子叫她妈妈。
“你糊弄谁呢？”刘长征没好气地说道，“咱儿子，是忠厚、老实，可不是傻瓜。”
“看看，还没认呢？你就儿子、儿子的叫了。”程连枝逮着他的小把柄说道。
第1405章 扎心 （十五）
“我也得时刻提醒着自己。”刘长征如是对自己说道。
“说到这个，他为啥刚才不让我将火车票塞进他的兜里呢！”程连枝一脸苦恼地说道。
“这还想不明白啊！男女授受不亲。”刘长征说着笑起来道，“你没看见儿子黝黑的脸，那红都遮不住。”
“我是他妈。”程连枝郁闷地说道，“害什么羞啊！”
“他不知道啊！”刘长征说出这句话心情也沉重了起来，“我们现在是有血缘的陌生人。”
“别说了，别说了。”程连枝捂着胸口道，“我听不得。”
“趁着爱红和解放都不在家，咱们多跟墩子相处、相处，感情是处出来的。”刘长征深吸一口气看着她说道。
“对，对，你说的对。”程连枝双眸放光，又充满了希望。
两人步履匆匆的赶到公社，扣了章，驱车返城。
&*&
而石家夫妻在吃完午饭后，将孩子们都轰了出去，坐在门槛上的石父才有心思问道，“你和大妹子说的怎么样了？”
“他们只是认墩子为干儿子。”石母说道，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那挺好的，保住了解放在家的地位。”石父有些伤感地说道。
“可是解放不知道咱是他的亲爹娘啊！”石母心痛地说道。
“这样的结果，你还想怎么样？告诉解放实情。”石父眼瞅着她说道。
“不要，告诉他事情，他们会把俺给送到牢里的，到时候咱们一家就完了。”石母脸色煞白一脸惊恐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石父不明白地看着她说道。
石母将和程连枝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他。
“你看看，你看看，早告诉你别这么干，这是人家手下留情，不然的话这个家全败在你手里的。”石父气的腾的一下站起来，来回的踱着步，颤抖着手指着他道，“你个败家娘们儿，以后不准在胡思乱想了，给俺好好的安生的过日子。”
“那解放咱就真的不想办法认了。”石母小声地说道。
“认，你去认，不怕坐牢你去认。”石父指着大门外说道。
“其实比起坐牢，俺更怕他嫌弃咱们啊！”石母干枯的手捂着胸口难受的说道。
“你个败家娘们，看你干的好事。”石父气的满脸通红的说道，“放着安生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这下好了，你除了自己心里难受，还有什么？”
“他们也不好过，儿子在眼前也只能当干儿子。”石母冷哼一声道。
“起码人家在眼前，巴巴的能看见，咱们呢！”
石父一句话将她给扎的透心凉，差点儿没厥过去。
“老头子，那可咋办啊？这等于俩儿子都没了。”石母失魂落魄的说道，“墩子走了还会回来吗？有了当官的爹娘，还会要咱们吗？”哭天抹泪的抓着他的胳膊急需支撑的力量。
“墩子是实诚厚实的孩子，不会不要咱们的，他不是没良心的孩子。”石父想了想说道。
“你说的对。”石母摸了摸眼角的泪道，忽然又笑了起来，“墩子孝顺咱，气死他们俩。”感觉特解气。
“解气，那解放孝顺人家呢！还觉得解气吗？”石父不客气地说道。
石母脸色煞白，气呼呼地说道，“俺眼不见为净行了吧！”
“自个哄着自个玩儿，很有意思？”石父轻飘飘的一句话，又将她给扎了透心凉。
“你胆肥儿了，怎么想翻身做主啊！做梦。”石母掐着腰看着他色厉内荏地说道。
“你呀，以后就好好的过日子好了，别想那些有的和没的，把下面的孩子给教好了，比什么都强。”石父趁机好好的说道，“墩子走了，能挣十个工分的人走了，下面的孩子不站起来，咱们擎等着喝西北风好了。”
“那是俺一个人的孩子嘛？要你干啥？”石母随即怼道。
“你这娘们，俺教孩子是谁一个劲儿的拦着，现在埋怨俺，你早干什么去了？”石父闻言顿时眉毛立起来道，“如果不是你啥事都让墩子支在前面，咱现在至于抓瞎吗？哪有你这样就因为他老实，可着一个劲儿的欺负的。”
“现在正好，没了依靠，都给老子下地干活去。谁让他老子没本事呢！没本事，就按没本事的活法。”石父放下狠话说道。
石母张了张嘴，无奈地看着他道，“这话你说去？”
“坏人俺当，好人都让你当了。”石父愤愤不平地嘟囔道，“俺说就俺说。”
&*&
沧溟他们听见推门的声音立马起身跑了过去，“爸爸！”齐声叫道。
拿鞋的拿鞋，拿公文包的拿公文包，战常胜将军帽挂在衣架上，被簇拥着进了客厅。
“怎么都在家，没去你景妈妈哪里？”战常胜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说道。
“爸爸很乖哦！这次回来之前打电话了。”小九儿坐在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笑眯眯地表扬道。
“所以你们才都在家啊！”战常胜看着他们笑了笑道。
“对啊！专门迎接你的。”丁海杏从厨房走出来道，看着他瞬间脸黑了下来。
“你这样的话，我以为你不欢迎我回来。”战常胜看着一脸严肃地她说道。
丁海杏看着孩子们都在，不好说什么？无奈地闭了闭眼，摸摸自己的耳朵。
战常胜见状无奈地笑了笑，他还真忘了，他家杏儿，那堪比x光的双眸，一眼就察觉他耳朵受伤了。
他已经养的差不多才敢回来的，没想到还是被她给看穿了。
战常胜摸摸自己的鼻子，看着她无声地说道：已经好了。
丁海杏瞪了他一眼：等孩子睡了，咱们在好好的说道、说道。
战常胜眼底浮现一丝笑意，讨饶道：好好好，任君处置如何？
“爸妈，你们在说什么？”北溟眼利看着他们俩眉来眼去的好奇地问道。
“哦！没什么？”战常胜闻声看过去，否认道，“哎！红缨还有国良他们呢？”
“应该快回来了。”丁海杏看着他柔声问道，“怎么饿了？”
刷的一下孩子们眼睛望着他，一脸的担心。
“喂！你们看我的眼神好像你们是爸爸，我是孩子似的。”战常胜哭笑不得地说道，“别担心，基地的伙食很好，简直是高标准。”
第1406章受伤（十六）
“可是没有妈妈的手艺好。”国瑛不客气地biu的一下命中红心道。
这话可真是扎心了，战常胜张了张嘴，又无力的合上，因为他根本没办法反驳。
“是啊！是啊！我好羡慕你们啊！”战常胜伸手揉揉小九儿和国瑛的小脑袋道。
“我们回来了。”丁国良他们夫妻俩进来道，紧随其后的是红缨。
“你们怎么一起回来的。”战常胜看着他们三个道。
“爸”三人惊讶地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们了呗！”战常胜看着他们笑道。
“哪是想我们了，是想我姐和孩子们了吧！”丁国良眉眼含笑地调侃道。
“爹、娘！”丁启航扑到两人身上道。
“我的乖儿子。”丁国良一伸手将他给抱在了怀里。
沧溟他们在丁国良进来那一刻就站起来道，“二舅，舅妈、大姐。”
“坐，坐。”丁国良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而丁启航坐在他的大腿上。
“回来的正好，我们开饭。”丁海杏看着他们说道。
“我来帮忙。”云露露和红缨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三人合力的摆好了饭。
“这晚饭好丰盛啊！”丁国良看着餐桌，又抬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战常胜道。
“爸爸提前打电话回来的。”丁启航为他解惑道。
北溟笑着说道，“这是当然了，爸爸是一家之主。”
“是顶梁柱。”国瑛随声附和道。
战常胜满脸喜悦的拿起筷子说道，“好了，吃饭。”
边吃边聊的吃完饭，红缨与云露露收拾碗筷，战常胜他们则坐在了院子里。
春暖花开之际，夕阳西下，柔和的春风吹的人微醉。
丁国良领着孩子们在菜地里播种，忙的不亦乐乎。
丁海杏坐在藤椅上微微的眯起眼睛看着他说道，“你是自己老实交代呢？还是让我严刑伺候。”
战常胜倾身上前，嘴角浮现柔柔地笑意道，“你打算怎么严刑伺候我啊！”
丁海杏单手托腮看着他，水晶清透明亮的双眸转了转，轻舔了下嘴，柔声道，“把你踹下床如何”
“呃……”战常胜双眉轻挑，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我还真得坦白从宽了。”接着就说道，“潜水训练的时候，有个学员被掐住了，我一时情急下去救人，忘记了水压，一不小心受了伤，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也不影响听力。”
“你可真是，不能背上氧气瓶在下去。”丁海杏伸手抚着他的耳朵，指尖探出真气，“既然潜水背着氧气瓶，多等一会儿也没事，你至于火急火燎的吗？”
“就是氧气瓶告急，我才迫不得已的。”战常胜讨好地说道，“这样很舒服。”
“当然舒服了。”丁海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灵气蕴养他的耳朵。
&*&
“哟哟！没眼看了。”景海林夸张的手指张开的捂着自己的眼睛道。
“景老师，沧溟他的爸的耳朵受伤了，我正在给他按摩穴位。”丁海杏看着他们说道。
“啊！哗啦……”一下人全围了上来，一个个关心地看着战常胜。
“你受伤了，怎么受伤的。”景海林关切地问道，“伤到耳朵，严不严重。”
“丁海杏同志！”战常胜双眸瞪着她，很显然不赞成她将事情说出来。
“干什么？”丁海杏粗声粗气地说道，杏眼圆睁看着他说道，“怎么要比谁的眼睛大吗？”
“干嘛凶弟妹！”洪雪荔顿时维护上了，“她要不说，我们还不知道呢！”
“弟妹做的对！”景海林加入声援地道，目光落在丁海杏身上道，“弟妹有事不许替他瞒着。”
战常胜立马怂道，“我这不是怕你们跟着担心嘛！”
丁海杏展眉轻扬笑了笑道，“看吧，他们都支持我。”
“你呀！”战常胜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现在怎么样了”丁国良关切地问道，“这事可大可小。”
“你们一个个别紧张，已经没事了。”战常胜朝他们挥挥手道，然后又道，“是潜水的时候伤到的。”
“姐夫，你又不是新兵蛋子，怎么好好的潜水还能受伤了。”丁国良不解地问道。
“对啊！”众人疑惑地看着战常胜道。
“好了，你自己解释吧！”丁海杏松开双手看着他道。
“也没什么，因为救人，所以受了伤，现在已经完全好了。”战常胜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原来在海上进行潜水练习时，被海底的暗礁给卡住了，他下去救人不慎被伤到了。
“好了，就这么简单，你们现在可以放心了吧！”战常胜无奈地看着他们道，“我已经全招了。”
“爸爸，当时很疼吧！”小九儿拉着他的手关心的问道。
“不疼。”战常胜看着他笑着微微摇头道。
“胡说！我的手划破了还疼呢！怎么会不疼。”国瑛立即反驳道。
“好吧！你当时有多疼，我就有多疼，还可以忍受。”战常胜看着一张张关切地小脸道，“真没事了。”推推他们道，“快去，将地种完了，不然误了农时，咱们的蔬菜就没着落了。”说着朝丁国良使使眼色，带孩子们走。
“哦！”丁国良带着孩子们重新回到了菜地里，继续播种。
战常胜看着景海林他们夫妻俩道，“你们也坐下吧！”
“新型的氧气瓶使用效果如何？”景海林坐下后，看着他问道。
说起这个战常胜扬眉轻笑道，“棒极了，一点儿气泡都没有，循环利用是最好的。”捶了下他的肩头道，“改进的真棒！”
“说起来弟妹提供灵感。”景海林看向丁海杏认真地说道。
“我只是无意识说的，没想到真的有用。”丁海杏笑着打哈哈道，“是你们花费功夫制造出来的。”
“灵感很重要，可没有灵感我们是有力使不上。”洪雪荔笑看着她道，“弟妹就别谦虚了。”
“你们这是要继续互相吹捧吗？”战常胜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开口道。
“不说这个了。”景海林笑了笑道，目光落在战常胜身上道，“突击步枪效果如何？”
第1407章 质量就是生命（十七）
提及突击步枪，战常胜满意的直点头道，“目前用下来效果不错。”细细的说着这款枪的好处，“射击精度好，动作可靠，质量轻，枪身短，结构简单紧凑，操枪、携行方便，机动性好，火力猛，一枪多用，弹鼓、弹匣等多数零部件都可以在各枪之间互换通用。”点点头道，“是真的不错。”
“再用用看，目前来说时间还短。”景海林谨慎乐观的说道。
丁海杏听着他们细说着这款枪的好处，有心想说点儿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战常胜注意到后，看向她道，“沧溟他妈，你想说什么？”
“没，我没想说什么？”丁海杏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道。
“弟妹又什么就说呗！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洪雪荔看着她鼓励道，聪明如她，“是跟枪有关的吗？”
“说吧！”战常胜看着她唇角浮现出一抹笑意道，“错了也没关系，反正还在试验阶段。”
“对枪支设计我不懂，我想说要注意枪的质量，不能只关心数量。”丁海杏看着他们缓缓地说道，“例如关键时刻卡壳了，或者炸膛了，这不是送死去吗？”
“对对对，枪的质量不好了，简直是拿我们士兵的生命开玩笑。”战常胜闻言立马点头道，看向洪雪荔道，“嫂子，这个你可要严把质量关。”
“这个你最好说给露露听。”洪雪荔看着他说道，“露露经常跟厂里接触。”
“说给我听什么？”云露露走过来道，“师母。”
“景爸爸、景妈妈。”紧随其后的红缨看着他们说道。
“坐。”洪雪荔看着她们两个说道，看着两人落座，她看着云露露说道，“我们一直强调设计，还得强调一下质量，前些日子催的紧，也不知道质量是否过关。”
“这个我会注意的。”云露露点点头道，态度上很显然并没有放在觉得这是重中之重。
丁海杏犹豫了一下，目光直视着云露露道，“露露是否觉的有些小题大做了，一把枪而已。”抿了下唇，斟酌了一下道，“这么说吧！质量就是生命，这绝对不是小题大做。一颗螺丝钉的松动，会让一艘潜艇沉入大海。潜艇的造价有多昂贵我们看的出来。可比潜艇更重要的是潜艇兵，培养一名潜艇兵要花费多少。潜艇我们勒紧裤腰带可以继续造。但一名潜艇兵的培养却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与金钱。”
云露露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变的严肃了起来，“姐，说的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耳提面命严把质量关的。把质量提高到与生命相等的地位。”
她心里有一丝懊恼，真是白在潜艇基地待了那么多年，怎么把科学严谨的态度给忘了。
大到潜艇，小到手枪，都不该有丝毫松懈的态度。
“本来就相等啊！武器出毛病，就等于帮着敌人伤害我们自己人。”战常胜一脸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了。”云露露一脸正色地说道。
“你不怪我多嘴就好了。”丁海杏淡然地笑了笑道。
“不会！姐提醒的太及时了。”云露露虚心地说道，“是我有些看不上枪支这小玩意儿，能有多复杂，随便造造就好了。忘记了枪支是最为贴身的武器了。”非常感激地看着丁海杏道，“谢谢姐。”
“你们在聊什么？”丁国良甩着湿漉漉的手走过来道。
“姐的话真是如警钟一般，让我重视了起来。”云露露感激地看着丁海杏道。
“我姐总能发现别人不能发现的节点，虽然细小却是致命的。”丁国良坐在云露露身边道，“现在的军工厂秩序还有些混乱，所以得严格一些。”
“就是秩序不混乱，也不能松懈。”丁海杏少有的严肃地说道，“其实质量不管在哪个行业都一样。如食品质量不过关吃坏肚子是小，万一要人命呢！同理还有药品质量不过关，药效达不到，延误的治病最佳的时机，轻则伤人，重则一样丢命。”
战常胜黑眸轻轻晃了晃道，“沧溟他妈，这个事，你应该好好的跟大舅子和姑姑说道说道。”
“嗯！”丁海杏闻言眼前一亮道，“你说的对。”
“你们夫妻俩到是会发散。”景海林笑着说道。
“这发散的好，有时候就是要多想一些，这样才能做到最好。”洪雪荔点头赞成道，“这样我们才吃的放心，用的放心啊！”
“呵呵……”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落在了山坳里，天渐渐的暗了下来。
丁海杏看着在拿着喷壶浇水的沧溟他们道，“喂！孩子们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睡觉了。”
“妈妈，还没干完呢？”丁启航站起来，手上弄的满是泥巴。
“不用浇水了。”丁海杏看着他们笑道。
“看看你妈都发话，咱不用干了。”云露露走过去，揪着他的袖子道，“赶紧洗洗去。”
“娘，不浇水的话，种子就不会发芽的。”丁启航板着小脸严肃地说道。
“笨啊！妈说不用干了，就不用干了。”国瑛嘿嘿一笑道，“这两天一准下雨。”
“对哦！”丁启航重展笑颜道，“娘，走走，洗手去。”转脸的功夫就催了起来。
“那我们也走了。”景海林站起来道，说着拉起了洪雪荔。
“我送你们。”战常胜随即起身道，一家人将他们两口子送走，又送走了丁国良夫妻俩。
才忙着给孩子们洗漱一下，看着他们个个上床睡觉。
红缨则闷头扎进了书房，从包里摸出景博达寄来的信，兴致勃勃的看了起来。
红缨下班路过传达室的时候，看门的大爷叫住了她，并把信递给了她。
景博达的信都是直接寄到单位的，红缨虽然有些诧异，想不通也没有细想。
红缨不好意思在外面看信，所以这信就一直揣在里身上。回到家也没时间看，一直熬到现在才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
景博达在信中写的幽默又风趣，画面感非常的强，嘴角始终向上弯着。
第1408章 群众优势（十八）
“呵呵……”红缨看着看着笑出了声，吓得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红着脸四下看看，继续看下去，看的她全程的微笑。
红缨笑着放下信来，从抽屉里拿出稿纸，伏案奋笔疾书，将家里的大小事务都写下来。
景博达即使没有在家，对家里的事务也知之甚详。虽然知道景爸爸、景妈妈没少给他写信，但在她这里，有关景爸爸、景妈妈的内容也少不了。
写的碎，写的杂，有些长辈之间谈话观点也写给景博达，当然部队的信件是要经过检查的。
两人就对了暗号，看似杂乱无章的信件中，夹杂着非常有用的信息，每到这个时候景博达总要搬着字典查，而这些对景博达的启发很大。
搞得他在南边都待不下去，想回来还是在父亲和战爸爸身边学到的东西更多。
可是他的上级不放人，开玩笑，斯文有教养，刚毅又果敢，勇武有谋，不叫苦不叫累。且有思想、有文化，有冲劲儿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放手呢！
红缨笑着将信写完了，装进了信封里，明儿去邮局寄出去。
然后拿起书桌上最近看的书，翻到夹书签的那一页，又埋首与书海当中，旁边放着笔记簿，看到好的句子就摘抄下来，或者是自己的一些感悟。
一直到快十点才停下笔，洗漱后上床休息。
&*&
战常胜看着孩子们睡了就去了书房，丁海杏则将一家子的脏衣服洗干净。
出来时，正巧看见战常胜出了书房，看见她问道，“洗完了？”
“嗯！”丁海杏看着他问道，“你这是，需要什么我给你拿？”
“不用，我没有想着拿东西。到家了，我不想一直埋首与工作中。”战常胜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朝她招招手道，“我们聊聊。”
“聊什么？”丁海杏走到他身边坐下来问道。
“家里没什么事发生吧？”战常胜拉着她的手问道。
“能有什么事？安全自是不必担心。经过你的整顿，基地的面貌焕然一新。军容风纪、安全行车，机关办公秩序，文明执勤一路走来你应该有切身体会的吧！”丁海杏看着他不疾不徐地说道，“对了，这次不会又住一晚上吧！”
“不会，这次住半个月。”战常胜声音平静犹如微风拂过一般，“总不能我这个一号一直不露面吧！”漆黑的双眸犹如明镜一般澄澈通透。
“那孩子们该高兴了。”丁海杏闻言笑起来道，目光更加的柔和。
“哦！对了，二号将那孩子接来了也安排工作了。”丁海杏看着他面带笑意温和地说道。
“这么快！”战常胜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双眸熠熠生光地看着她。
“想不到你也这么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丁海杏戳着他的胸口打趣道，“这可不像你。”
“呃……”战常胜不好意思摸摸鼻子，辩解道，“这事咱不是知道吗？知道事情的进展，我可以回避一下吗？”
丁海杏双眉轻挑，笑眯眯地看着他道，“理由很充分。”
“怎么样？相认了吗？”战常胜双眸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哪儿有那么容易，这万里长征才走了第一步。”丁海杏抿了下唇幽幽地说道，“就这样跟撩炸弹似的，不怕吓着了。”
“这倒是！”战常胜点了点头道，“而且为了另一个孩子，这事也得瞒着。虽然对其中一个孩子不公平，但总算在身边，可以好好的照顾。”
“嗯！”丁海杏砸吧了下嘴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虽然人接了过来，可两边的生活习惯不同，价值观不同。相处起来可就难喽！各种的看不惯和不习惯，有的磨合了。另外补偿的心里要不得，现阶段得帮着他融入城里的生活，入乡随俗得慢慢的教，急不得。”
“就怕关心则乱。”战常胜了然的点点头道，“好了，说到底人家的家事，相信他们有能力、有智慧自己解决的。”突然奇怪地问道，“咱家红缨没人追嘛？”
“谁追她？”丁海杏被他转移的话题给差点转不过弯儿来，“咱家红缨被那小子给宣布主权了。”
战常胜闻言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说道，“那小子人不在怎么做到的。”
“呵呵……”丁海杏想起来那小子的作为轻笑出声。
“别光自个乐，快点儿说。”战常胜充满兴致地问道。
“红缨去文化馆上班，博达呢？全程陪同，跑前跑后，回去，每个星期都写信给红缨。”丁海杏眼神柔柔地看着他道。
“这小子，就这样想把我闺女给拐跑了。美的他。”战常胜一脸不忿地说道，“没那么容易。”
“哎呀！你怎么没明白我的意思？”丁海杏优雅地翻了白眼看着他道，“博达这么做，是告诉她单位的人，她名花有主了，谁要是再来打听红缨的消息，那些人就帮着博达给打发了。”
“哦！”战常胜闻言恍然道，“这是发动群众优势啊！这小子不愧是咱军人子弟策略用的纯熟啊！”
“喂！用来追咱闺女，你还夸他。”丁海杏哭笑不得地说道。
“博达是咱看着长大的，人品、样貌、学问都没问题，理论上我没有问题，当然还得看咱闺女的态度。”战常胜理智地说道，笑吟吟地又道，“有个聪明的女婿总比选个笨蛋强吧！对于下一代也好。”
“你考虑的还真是远。”丁海杏微微摇头柔和地笑道。
“对了，你咋没动静呢？”战常胜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肚子道。
“什么动静？”丁海杏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小腹，红着脸抬手捶着他的胸口道，“想什么呢？”
“我可是神枪手，革命咱又没少干，怎么没有打中目标呢！”战常胜满脸疑惑地说道。
“你还要啊！这几个不够吗？”丁海杏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道。
“不是，不是，你生不生都行。只是奇怪我没给枪上保险，怎么就……”战常胜猛然看着她道，“你吃药了，伤不伤身体。”担心地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