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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难攻略的女BOSS全文阅读

作者:黑发安妮     史上最难攻略的女BOSStxt下载     史上最难攻略的女BOSS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4、没有气运

    “啊,朱道长。”乔姑姑也终于将眼前的人与印象中那个穿着件已经看不清楚衣料颜色的道袍子,满头白发、一脸胡子都打结,老脸都没洗干净,眼角还有糊着眼屎,就到府上来找将军讨酒喝的那个老道士等同了起来。

    木玄真人冲乔姑姑微微点了下头,证实了乔姑姑的猜测,旁边的商嬷嬷很是吃惊,但想着萧明珠是在清石山的道观里长大的,也没多想,以为是木玄真人游历到青石山的时候,他们曾见过,更相信那个木铃铛是木玄真人给萧明珠的一件信物。

    萧明珠听着木玄真人那些嘘寒问暖的话儿,眼圈儿立马红了,像是承受了许多的委屈再也压不住了似的,开口就道:“欺负我,他们都欺负我。”

    “别怕别怕,告诉我是谁欺负了你,我必定帮你讨个公道。”木玄真人脸的谄媚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薄怒,像是一个自家孩子被人欺负,准备找后帐的家长。

    木玄真人的态度让旁边的人都楞直了眼。

    尤其是知客道长,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自家的师傅他是了解的,绝不是那种谄媚的小人,难道这个萧明珠身上有什么蹊跷?

    他偷偷看了眼萧明珠的面相,也没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等等……

    知客道长抬头又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在这深秋时节后背都汗透了。

    他看不到萧明珠身上的气运。

    寻常人身上的气运是白色的,白色的气运中要是夹杂了红色,那就是能通过奋斗过得比寻常人要好一些;白色的气运中要是夹杂了紫色,那就是有官运。

    身上缠绕着红色气运的必是富贵之命,红中要是带了紫,那就是贵气逼人,能位极人臣。身上的气运要全是紫色的,那是王候将相之命,甚至紫色气运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时,就会化为金色的龙运,成为天下之主。

    但这些人如果做恶,原本的气运就会被抽离,取而代之的是霉运的黑色。

    可是在萧明珠的身上,什么颜色的气运都没有。之前他没在意,只认为萧明珠身上的气运极弱,弱到不起眼的地步。

    他看不到,只有几个可能性。

    要么萧明珠也是道中之人,道行高于他;要么,就是就是有高人给了萧明珠某种东西,将她的气运给遮掩住了,要么……

    他毫不犹豫的抛弃了最后一种可能性,径直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之前的那个木铃铛上面,认定是师傅动了手脚。

    师傅为何要这样护着萧明珠?师傅是被师叔公拣回来的孤儿,没有俗家亲人。一些与师傅的至交好友他也都见过,并没有萧姓家人,这位萧大姑娘到底是谁,怎么会让师傅这么在意,护得像个至亲晚辈一般。

    知客道长没猜对全部,但也猜到了些皮毛。

    在木玄真人的心中,萧明珠就是自已的后辈。

    想当初他去青石山找师叔的时候,正好遇上萧怀恩抱着小明珠来求医。那时候还没周岁的萧明珠连路都不会走,师叔答应将小明珠留下照顾,可又不允许萧家的奶妈丫头进入观中伺候小明珠,于是在观内照顾小明珠的责任就全部摊到了他的头上,只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才能抱着小明珠出去找在观外的柴房里找全天候着的奶妈和丫头们。

    一晃就是两年,那么一丁点儿的病歪歪的软团子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慢慢会走了,会跑了,也会捣蛋了……虽然那之后他离开了青石山,这些年也难得再去几趟,但这情份是特殊的。

    他亲手带大的娃被人给欺负了,还是在他的地盘上,这怎么可以!

    萧明珠扯着木玄真人的衣袖,不雅观的吸了吸鼻子,还在絮絮叨叨地告状:“我来是想帮母亲做个水陆道场的,没想到才进观里就被卢家人欺负,之后你们观里的路巡还不分清红皂白的要赶我走。还好有人替我证明的清白,结果,他又拿话敷衍我,说你们观里的没执道道长空闲着,让我等半年呢。要不是我拿出小铃铛,才见不到你,只能由他们欺负了。”

    告状!上眼药,还当着知客道长的面。

    木玄真人皱眉,冷眼瞥了眼旁边的知客道长,知客道长打了个寒颤,以他对自己师傅的了解,师傅是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师傅的心眼有多小,有多护短,他这个唯一的弟子最是清楚了,可为嘛师傅护短的人不是他。

    姓萧?三品武将家?

    水让道长猛然反应过来,难道这萧大姑娘就是在青石山上师叔祖身边长大的那位?好吧,这样一来,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为何师傅会对这位萧大姑娘如此的特别。

    “弟子安排好萧夫人的道场事务后,会与识师兄一起去责堂受罚。”知道客长毫不犹豫的道。自已主动点,还能少受点罪,不然师傅开了口,只怕要扒他们一层皮了。

    木玄真人没点头,倒问萧明珠:“这样处置可好?”

    萧明珠接过乔姑姑手中的帕子,醒了醒鼻子,点了点头。

    她告状,只是像小孩子寻着了自己的靠山一样忍不住要求庇护,并非真要报复打击什么的。

    木玄真人扭头对乔姑姑道:“你跟着水让去看看道场的安排。”

    乔姑姑冲木玄真人福了一礼,随着知客道长水让出了门。

    “我还有事想问你。”萧明珠抹尽了眼角的泪水,不再哭了,“商嬷嬷,你领着她们出去。”

    当着木玄真人的面,商嬷嬷不敢多言,老实的带着知春知夏出了厢房,守在了门边。几步之遥,厢房的门还洞开着,她竟然听不到屋内的动静了,不由的回头往屋内看了一眼。

    木玄真人和自家姑娘两人并坐着,隔着个茶几在说着些什么。

    知春轻轻的唤了声:“嬷嬷。”

    商嬷嬷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屋内,萧明珠迫不急待的追问木玄真人:“我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木玄真人不急:“慢慢说,你问什么事。”

    萧明珠这下又有些尴尬了,低头玩着刚才木玄真人还给她的小铃铛。

    木玄真人也不催她,伸手提壶替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皱眉,扬声冲外面喊道:“嬷嬷,叫人去换壶白水来。”

    商嬷嬷听到了,马上让知夏去找小道士传话,茶房的小道士飞奔着出了院子,没一会儿抱着一个小竹筒子回来,径直奔进茶房重新烧水。

105、大杖则走

    屋内,良久,萧明珠才用蚊子般的声音道:“我祖母不喜欢我……”

    “你又不是银子,怎么可能人人喜欢呢?就算是银子,世上也有那不爱钱财的人。”木玄真人爽快地笑着,望向萧明珠的目光尽是慈祥。

    “可是我是她的孙女儿,为什么我在她的眼中反而不如许家人重要。”萧明珠忿忿不平。

    木玄真人举起手:“五指也有长有短,人人常说,十指连心,咬哪一个都痛,可是真到份上,非要失去一指的时候,是人都会优先选择小指,因为在众人的眼中,小指最无用。又有人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人手受伤,会习惯性的握成拳头,护住手心,却暴露了手背。你是她的亲孙女,可是你不是在她膝下长大的,对她几乎就是个有血缘的陌生人,可是许家人,却是她大半辈子相处打交道的亲人,偏心许家人也是人之常情了。”

    萧明珠默然,这个解释,她能接受,不过……

    她又道:“她让我亲近许家人,我无法接受,拂逆了她的话跑了出来,我是不是很不孝?”

    木玄真人大笑:“要是你亲近许家人,世人又该说你忘记生母之仇,也要说你不孝的,为人在世,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就好。”修道之人,不太讲究这些,他用这些话来开导小明珠,也是不想小明珠因为后院的那点阴私而黑了心肠,生了怨气,而随性开了咒口。

    要是那样的话,师叔还不生撕了他。

    呃……难道这就是师叔为何不收自己为弟子,非要将他记在死去的师傅名下的原由。成为师叔的弟子,是要镇守青石山的,那就顾不上会回京都的小明珠了。

    木玄真人有些明白了,看萧明珠的目光也变得更为谨慎和担忧。

    他又故意提点了几句:“你是不是跑出来后又觉着自己行事不妥?圣人都道,小杖则受,大杖则走,不能给自己的父母背负上恶名。你要是因祖母之命而罔顾生母的生恩,不仅你是不孝,还会让你祖母也背上不慈的恶名,避让,反而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再过了些日子,待你父亲回来,这一切就可以避免了。终究,在家从父,夫死从子,你与祖母在这些大问题上,还都得听你父亲的。”

    小道士正好送水进来,木玄真人没再说下去,萧明珠咬着唇,像是在思索木玄真人的那几句话。

    木玄真人让小道士将之前的茶壶茶杯都撤下,自己提了茶壶给萧明珠倒了杯滚烫的开水,还小心的将茶杯往自己这边挪了挪,以防萧明珠碰翻了会烫伤。

    待滚烫的开水都泛凉了时,萧明珠抬起眼来,“祖母的话对的听,不对的我要么就避让,要么沉默不应,反正不能与祖母争执?”

    木玄真人见她想透了,点头:“该孝顺的孝顺,但不是愚孝。这个分寸,你父一直把握得极好,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也让世人无话可说。”说罢,他将已经温了下来的水往萧明珠那边挪了挪。

    萧明珠拿杯子一饮而尽,口里的清爽之感,让她将之前的不开心忘了许多,咂巴着嘴回味:“这水好甜。”

    木玄真人笑着:“当然,这山就叫清泉山,要是没有好泉水,那不就是名不符实了吗。”

    清泉山的白泉水,有安神定魂之用,他就是觉着小明珠现在心神不静,才特意让小道士打了这白泉水来给她静神的。

    “真的?”萧明珠眼睛亮了:“我现在就住在清泉山边的庄子里,能每天给我送几桶吗?”

    木玄真人只觉着牙又痛了,瞪着萧明珠:“几桶?你洗澡啊!就这水,观里一天也接不了几桶,不是贵客都不拿出来的!”

    “切。”萧明珠撇嘴,一脸的嫌弃,翻起旧帐来:“就几桶水也小气,这些年你一到新安,哪次不是吃我的,喝我的。”

    木玄真人:……

    吃她的,那是没办法啊。青石山那个破观里有什么,自已这个手艺又能做出什么可口的饭菜来。她家下人每日三餐大鱼大肉地送到观门口,他顺着吃点喝点,怎么了,连师叔和那些小兔崽子都跟着吃,难道他就该老实地在蹲破观里吃土不成?

    他又不能跟她小时候一样,拿着观里药房的那些人参灵芝啥的当菜啃了吧。

    呃……好像当初拿人参当果子哄她啃的,也是他。

    木玄真人捂了脸,肉疼地道:“要泉水,你自己找泉眼去打。”

    他就不信,这一座山上的那几个小泉眼儿,她就能找到。

    “去就去。”萧明珠起身,冲着木玄真人做了个鬼脸,也不忘扬声:“嬷嬷,你们进来。”

    商嬷嬷领着知春知夏进来,“姑娘有什么吩咐。”

    萧明珠指着几上的茶具道:“将这收好,回去的时候带上。”她皱眉又瞥了眼:“呃,这才两个杯子,按理这套茶具应该有六个才是。知夏,你去茶房找下。”

    “姑娘,这不……”商嬷嬷看了眼几上的茶具,认出是桃花木的。

    桃木本就有安神辟邪之功,清风观的桃木功效更甚,平常都是用来制做成小桃符的,但因山上桃木极少,一符难求,何况是一套茶具。

    “你抢啊。”木玄真人嘴里骂着,“这套别拿了,这套是寻常拿来待客的,回头我让人从我屋拿套新的给你送过去。”

    商嬷嬷想劝阻的话,又咽了回去,对自家姑娘有深一层的认识。

    知春直接开始收拾茶具,知夏转身去茶房里找剩下的四个杯子,萧明珠一把夺过木玄真人手中的那个木杯放进托盘里,笑眯眯地道:“用过没事,我又不自己用,拿去送人也好。”

    “你!”木玄真人捂着自己的胸口,半晌才道:“哪个小兔崽子教你的。”近些年青石山的道观里收留的那几个,都不是善茬,竟然将他乖巧的小明珠教成了这样爱俗物的样子。下次他遇上那些兔子崽子,非揍他们个满面桃花开不可。

    萧明珠只挑眉,才不搭理木玄真人,径直出门:“走走,找泉眼去。”

    木玄真人与她一块出了院门,还不忘叮嘱:“走山路要小心着些,太阳西斜的时候,一定要回来。”

106、天命之人

    瞧着萧明珠走远,木玄真人才慢吞吞的回了自己的院落,才院门边,就看到水让道长被两个小道士架着一瘸一拐的从另一边拐了过来。

    木玄真人瞥了眼水让:“三十板子挨完了?”

    水让道长老老实的应着:“是。”

    他进了清风观几十年了,也算是清风观里排前五的人物了,没承想自己还会去责堂受罚。他还不敢挑最轻的处罚,选了比较适中的三十大板,还亲口与执法的弟子道,不要手下留情。

    当时,得了通知与他一起去受罚的水识师兄的眼睛都快鼓出来了,揪着他就问为什么。他没敢说萧明珠身上的气运有异,只是说萧明珠身上有一个刻着金字的铃铛的信物,水识师兄果断的不言语了。他们一个知客,一个路巡,竟然都没看破萧大姑娘身上气运的蹊跷,这三十板子也挨得不冤枉了。

    “你随我来。”木玄真人道。水让进屋,垂手立在一侧。

    “挨打了,心里不舒服?”木玄真人坐在椅子上,早就没有在萧明珠面前那种慈祥和蔼的微笑,又是那个风静云淡,不染俗事的样子。

    水让摇头,老老实实的认错:“弟子不敢,弟子连她身上的气运有异都没发觉,这三十板子,该挨。”

    木玄真人知道他想岔了,也没提醒。

    萧明珠身上是真没有气运,因为她不需要,她是天命之人。

    修道之人明白,万物皆有天命,有时候人再怎么费尽心力的谋算,也算不过一个天命。天命之人,同样也是世间的命脉所在,一但天命之人损落,世间向不知走向何处。

    这世上能看破萧明珠是天命之人的不过五指之数,当初他要是没有师叔指点,也不会有这机缘。眼下,他与师叔只能尽力护着小明珠,不要走歪行偏,自己损了自己的气运。

    萧明珠商嬷嬷一行人出了院子,沿着石阶一直往上走。

    韩允昭远远的跟在后头,想找机会与萧明珠说话。

    实际上从灵宫殿那里碰上,他就没有离开过,他要为自己母妃所做的事向萧明珠道歉;同样,他想要询问,萧明珠有没有办法能让老神医进京替二哥看诊,就算没有办法,能讨些良药也是好的。可是商嬷嬷一直都在萧明珠的身边,他根本就没机会靠近,只能一直跟着。

    跟着萧明珠又爬了半个时辰的石阶,韩允昭觉着双腿沉重起来,再这么走下去,别说追上萧明珠了,他连走也走不动了。他扶着树,踹了脚乌金:“你遮了脸将商嬷嬷引走。”

    乌金眼睛都瞪圆了,指了指旁边的侍卫,哀嚎的喊了句:“主子,能不能他去?”他哪是商嬷嬷的对手,两人一交手只有他吃亏的份,想要从商嬷嬷的手下逃出,不受伤是不可能的。

    韩允昭怒瞪了他一眼:“说你去,就你去。”

    换成其它的侍卫,还引个屁,必定没几招就被商嬷嬷给拿下了,到时候商嬷嬷哪会想不到他身上,只有乌金,才有逃脱的可能性。

    他也有点不懂,父皇要嘉赏萧明珠,干嘛非要挑商嬷嬷这样一个高手。

    乌金没办法,气愤的撕了旁边侍卫的半件衣服遮了脸,猫着腰从旁边抄近路追上去。他看准了时机,从地上拣了块石头,瞄准了商嬷嬷的后背,扬手将石头砸了过去,也不等石头击中目标,自己扭头就跑。

    商嬷嬷像是长了后眼一般,迅速的闪开了石头,她扫了眼乌金逃脱的方向,将萧明珠往身后一推,喝道:“知春知夏,快带姑娘往上跑。”这个时候五皇子在清风观,二皇子一定会在,往上一点就是二皇子常住的院子,没有什么地方比那里更安全了。

    萧明珠知道商嬷嬷的实力,见她如临大敌,也没有任性的仗着自己有些三脚猫的功夫留下逞强,跟着知春知夏沿着台阶就往上跑。

    韩允昭傻眼,呃,为嘛商嬷嬷不去追乌金呢?萧明珠往上跑了,商嬷嬷挡在路上,他过不去啊。

    不过,他转眼就笑了,往上跑,往上就只有二哥所住的厢房了,说不定萧明珠就直接跑到二哥那里去了。

    他等了一会会儿,算计着大概的时间,才慢悠悠地从林子里走了出来,装作自己是路过的样子,问商嬷嬷:“嬷嬷怎么独自在这里。”

    商嬷嬷一瞧见韩允昭,一联想刚才那可疑的身影,大概就猜到之前是怎么回事了。她也不揭穿,行了个礼后,道:“刚才有歹人袭击姑娘,老奴留下断后。”

    韩允昭顾做惊讶,指着上面:“难道,萧大姑娘往上去了。坏了,二哥在上面养伤,别把萧大姑娘当成刺客给伤了。”

    商嬷嬷怔了下,明白韩允昭在打什么主意了,差点没笑出来。

    敢情他们想的都一样,按时辰算,这个时候姑娘应该到二皇子的院子了。

    韩允钧接到玄铁的禀报,说萧明珠主仆误打误撞冲进院子里来求救时,一张没什么血色的俊脸瞬间拉了下来。

    父皇在将军府里布了眼线,这事他知道,但他知道父皇对小明珠没什么恶意,也就没有过多的干涉,只是暗暗的提醒了那眼线,消息先送一份到他这来。

    结果他真没想到,小明珠才跑出萧家,搬到梅园不到半个时辰,父皇就急忙打包将他赶到清风观里来了,还美其名曰是养伤。

    他懂,父皇只怕是瞄上小明珠了,想要试试他是不是对小明珠是不是有男女之情。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借口在清风观太无聊,将最近一直把关在殿内禁足的阿昭也给提溜了过来,还故意让下人向阿昭透露了,萧明珠到清风观来的消息。

    果然如他所料,阿昭有些心神不宁起来,还悄悄派了下人去打听萧明珠的行踪。他睁只眼闭只眼只当不知道,更是在知晓小明珠进清风观后,放任阿昭去找她。

    结果这倒好,阿昭没找到小明珠吗?

    小明珠怎么会在清风观里遇上强人了,那商嬷嬷在做什么,怎么会让小明珠独自带着两个丫头撞到他这来救助。

107、健体之术

    韩允钧阴着脸吩咐:“去请萧姑娘进来,玄铁你亲带一队人去查看情况,顺便让人去将五皇子找回来。”

    玄铁不敢吭声,迅速去办。

    内侍小冬子领着萧明珠绕过影墙进了正厅,进门就看到裹着件熊皮厚裘靠坐在炕上的韩允钧。韩允钧脸色苍白,在黑熊皮的应衬下更是没有一丝血色,皮肤吹弹可破。

    他见萧明珠身上并没有什么狼狈,神色也不算惊慌,才微微松了口气,道:“萧姑娘免礼,坐吧。”

    萧明珠没将他的话当真,只是没行大礼,还是规矩的行了个福礼,:“谢二皇子。”之后才起身走到最靠近门边的椅子上坐下

    韩允钧见她一付与自己要扯清关系的样子,心里苦笑着,示意小冬子给萧明珠奉上了茶点,温和地安慰道:“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找商嬷嬷了。”

    “谢二皇子。”萧明珠很不自在,除了道谢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韩允钧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但见萧明珠这样儿,也不知道从何开口。一时间屋内很是尴尬。

    “那个……”

    “那个……”

    他们两人同时开口,又惊讶的同时止了嘴。

    萧明珠抢先又道:“二皇子请说。”

    韩允钧将拳头放在嘴边,压住了想要咳嗽的念头,道:“商嬷嬷是可信的,我将她给了你,往后她只有你一个主子了。不过,你往后有事,还是可以让她给我递信。”

    萧明珠怔了下,明白他的意思,当初她让商嬷嬷去给他传话,也就是有这层不相信的意思在。

    好吧,虽然说自己给了他一粒保命丸,勉强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但他的回报也不差,不仅让皇上给了她赏赐,并且还送来了商嬷嬷那么个不是靠山,却让人不得不思量一二的人物,要不然,她哪有可能在祖母的强势下离开将军府。

    这样一算,两人也算是打和了。

    “二皇子,你的伤势现在怎么样了?”萧明珠放弃了别扭的心思,大大方方地问。

    韩允钧查觉到她的变化,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太医说无妨,只要养养就好了。”

    萧明珠看着韩允钧的笑容,有些闪神,虽说见多了各色的男子,但还真觉着这二皇子够养眼,真正是展颜一笑百媚生。怪不得那几个人常叨叨,说男人也是祸水,让她小心再小心,别因为一张脸就把自己的心给丢了。

    “咳咳咳……”韩允钧知道自己皮相好,也被人看惯了,但这样被萧明珠直勾勾的盯着看还是头一回,他的脸涨红起来,不好意思的咳嗽了几声,提醒一下。

    萧明珠撇嘴,低声嘀咕着:“一张脸不就是给人看的吗?”

    旁边正给她倒茶的小冬子手一抖,茶水差点从杯子里溢出来。他偷偷的瞥了眼主子,神奇的发现,主子竟然没生气,反而脸更红了。他一怔,这一迟疑就碰上了主子的视线,后背顿时凉了,马上低下了头,硬着头皮道:“萧姑娘,请喝茶。”

    “哦。”萧明珠也口渴了,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再来一杯。”

    小冬子又倒了一杯。

    萧明珠一连喝了三杯。

    韩允钧的尴尬劲了过去了,脸色恢复了正常,道:“别喝太急了,小心呛着了。”

    “才不会呢,我现在身子骨好得很。”萧明珠是放开了心结,说话也有些无拘束起来。

    旁边的小冬子差点没给她跪了。

    好嘛,他和玄铁是五年前唯二的知情人,知道这位萧姑娘对主子不一样,但她这样在主子的伤口上洒盐,也未必太……奇怪,没听到主子生气的声音,小冬子偷偷瞥了眼主子,呃,主子没反应,没听到吗,还是不在意?

    萧明珠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有些不好意思,想寻点事来描补一下,她左右张望了一圈:“屋内这么热,你穿这么多,还咳嗽,这样下去不行的。”

    韩允钧道,“热吗?小冬子,将火盆撤下去两个。”

    小冬子站在那里,不愿意动,自家主子可是受不得半点寒气的。

    萧明珠起身:“坐着不动当然冷了,要不,我教你一些强身健体的动作来温养身体。”

    小冬子马上出声阻止:“萧大姑娘,主子的身体不适合习武。”要是适合,皇上早就安排了,哪还会等到现在。

    话一说出来,萧明珠就后悔了,二皇子可是不好沾染的人物,有个好歹将军府就能完蛋。她马上就顺着小冬子的话道:“我只是建议而已,那法子对我有效,但未必对二皇子……”

    “好。”韩允钧道。

    萧明珠傻眼,“呃,你说……”他刚才说好了?

    “是,好,我跟你学一学,说不定有用。”韩允钧的本意只是不想让萧明珠为难,萧明珠却误以为,他是看到了一点希望不愿意放弃,心里某处一下子软了。

    她的身体也不是一下子就恢复了的,五年前曾好过一段时间,一次落水着凉,刚养好的身子骨几乎毁了个干净,足足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多。那一年她不能吃,不能喝,不能动,每天就只看着窗边的树叶绿了又黄,长了又落,燕子飞来,又离开……

    萧明珠最终应下了,“好,我教你。”

    小冬子想哭,主子,您这是何必呢,他瞥向萧明珠的目光有些不亲善了。

    萧明珠让小冬子叫人进来将厅内的桌椅搬开,把窗边的长榻搬到了厅正中内,然后让韩允昭脱了熊皮厚裘直接在长榻上打坐,放松整个身体,“跟着我做,伸左手,吸气,伸右手,吐气……”

    韩允钧听着她话语的节奏,慢慢展开双臂,吸气,吐气……

    小冬子悄悄递了个话出去,让人尽快去找木玄真人,自己站在榻边,打起十二分精神留意主子的状态。

    半刻钟下来,萧明珠才让韩允钧停止。

    小冬子马上就去扶韩允钧,靠近,发现韩允钧的额头上有一层细细的汗珠。

    “主子,有哪里不舒服吗?”小冬子急忙问。

    韩允钧点了点头:“比之前舒服。”

    那套动作很慢,呼吸的频率也很缓和,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压力和负担。一刻种做下来,在脱了熊皮厚裘、屋内还撤了两个火盆的情况下,他竟然没觉着身子骨冷,反而还出了些汗,可见刚才的那健体之术对他的身体是真有用的。

108、命不该绝

    “要不,去请真人来瞧瞧?”小冬子还是不放心,他知道自家主子为萧大姑娘,许多事都可以忽略的。

    门帘响了,韩允昭冲进来,他一进屋,见韩允钧身上没有裘衣,屋内又比之前要冷得多,他狠瞪了萧明珠两眼,急切的冲过去抓起裘衣就往韩允钧的身上披,还吼着:“二哥,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真人呢,没去请真人吗?”

    韩允钧板着脸在他的胳膊上拍了一下:“没瞧着我都出汗了,还穿什么裘衣,捂痱子?”韩允昭摸了摸韩允钧的手,确定他的手心是热的,这才没坚持让他穿衣,但还是要让人去请木玄真人。

    韩允钧拉下了脸:“胡闹什么,你当真人无事,可以随便去找的。”

    “主子,真人来了。”玄铁在屋外禀报着。

    韩允钧的脸一下子黑了,知道他们是真不放心,才会背着他让人去找了木玄真人。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萧明珠,萧明珠大大咧咧的靠了椅背上,没什么坐相,眼睛里尽是嘲谑。

    终究顾及韩允钧的身份,萧明珠才道:“他们也是关心你,朱……木玄真人来了,让真人把你把个脉,免得他们一个个的都认为我害了你。”最后一句,她说得比较小声,但那声量足够屋内每个人都听清楚了。

    屋外,木玄真人脸黑了,他这才背个眼去训两句不成材的弟子,这小祖宗怎么就与二皇子扯上关系了。

    韩允钧也觉着头痛,在韩允昭跳起来之前,道:“请真人进来。”

    木玄真人进屋,冲韩允钧打了个揖首,“贫道见过二皇子,不知请贫道前来,可有什么紧要事情。”

    他是方外之人,皇上见他都礼遇三分,也是有几分脾气的,要不是小明珠陷入了这事里,他也不耐烦走这么一趟。

    萧明珠插言道:“我就教了他做了那几个养身健体的动作,他们不放心,才急吼吼的将你找来。”

    木玄真人额头立刻挂下了黑线,二皇子是眼下世间紫气最重的人,但他的身体虚弱,寿元不长,能不能活到化身为龙的年龄还是个未知数。小明珠是天命之人,有时候一个无心之举,可以改变许多的事。眼下她教了二皇子那健体之术,只怕二皇子的气运就要将发生改变了。

    但天命之人只要不是自私行恶,她所行之事就等同是天命所佑。

    天佑之,也得接得住,机遇一闪而过,许多人一个念头就会错失。

    没承想这二皇子还是有福之人,不然以二皇子的身份,怎么会小明珠教什么,他就规矩的学什么呢?就算想通过小明珠去找师叔,也应该只会敷衍一下小明珠而已。

    难道,这二皇子真是命不该绝。

    心里泛泛开了,木玄真人慎重上前替韩允钧把脉,反复确定了好几次,才开口道:“二皇子的身体无恙。”他扭过头问萧明珠:“可是老神医专门为你而创的那套强身之法?”

    萧明珠点头。

    “啊,你们认识?”韩允昭惊讶地道。

    木玄真人点头:“老神医说来,也算是贫道长辈,贫道每隔几年,也是需要去一趟青石山的。”

    好吧,这不是什么秘密,世人皆知。只是他们不知,他的师叔老天师与老神医是同一人。

    “那这套健体之术,真人可了解?”韩允昭又问。

    木玄真人想了一下,挑了最简单又最温和的方法,对众人解释道:“老神医看病讲究是对症下药,这套健体之术是老神医针对萧大姑娘的体质所创,贫道曾向老神医打听过,他言,各人体质不一样,对一人有益,未必对第二人有益。事后,贫道也曾向皇上提起过这套健体之术,皇上再三斟酌后,还是不敢拿二皇子的身体冒险。眼下瞧来,这健体之术暂时对二皇子的身体是有益处的,但是也不能大意,最好是循序渐进,殿下感觉稍稍不对,马上就要停止,不然……预支了精力,也是有损身子根本的。二皇子还是先请示过皇上,再做决定。”

    木玄真人向萧明珠递了个眼色,好的丑的,他说全了,至于学还是不学,决定权交给了二皇子,也算是由二皇子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了。

    萧明珠忍不住骂了句,老狐狸啊,健体之术明明是一套百益而无一害的练习方法,哪有他说的那么玄乎。但她也明白这是木玄真人故意这么说的,为的是将丑话先摆在前头,让皇上和二皇子拿出个态度来,免得二皇子身体有什么异样,到时候就人就拿健体之术来说事,引得皇上迁怒于她。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韩允钧的身上,他们不是下人就是弟弟,根本就没有权力替韩允钧做决定。

    “我觉着好,想试试。放心,我会与父皇说的。”韩允钧轻飘飘的做了决定。

    他不想让小明珠失望,小明珠要是每天能过来教他一下,他也能看到小明珠,同时可以让阿昭有与小明珠相处的时间,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二哥。”韩允昭觉着心慌,忍不住喊了声。韩允钧一眼瞪过去,他缩了缩脖子,但心里依旧不放心,喊道:“那我先学,我无事后再教给二哥。”

    韩允钧伸手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皱眉训道:“你没听真人说吗,各人体质不一样,结果也不一样,你没病没痛的,学什么学,学出个好歹来,算谁的?”

    韩允昭脖子一缩,不敢再多话。

    “萧姑娘请放心,我的身体不管如何,绝不会让你和萧将军受到牵连的。”韩允钧问萧明珠。没等萧明珠回答,他又道:“最多今天晚上,我必定讨得旨意送到府上。”有了父皇的一纸圣旨,才是对萧家上下最好的保护。

    小冬子更是直接跪下向萧明珠道歉:“奴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请萧姑娘见谅。”

    “无事,你也是对主忠心。”萧明珠挥了下手,大大咧咧的不在意,扭头问玄铁:“商嬷嬷呢?”

    玄铁回答:“商嬷嬷无事,在院子外头候着。那强人估计是想引开嬷嬷,嬷嬷没动,那强人也就没有露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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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有纠葛

    韩允昭有些不太自在,这些落在了韩允钧的眼中,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虽然心里有些酸酸的,但还是按着自己最初的计划,给韩允昭安排机会:“既然不太安全,那阿昭就替我送一送萧姑娘吧。”

    木玄真人:……

    就这样当着他的面,说清风观不安全,这样真好吗?

    再说,他站在这里呢,用得着五皇子来送吗?

    木玄真人的视线在韩允昭和萧明珠身上绕了一圈。

    难道……二皇子有意撮合小明珠和五皇子?

    五皇子也是紫色缠身之人,会是小明珠的良配吗?他习惯性地将手缩进衣袖,悄悄的掐算起五皇子的姻缘来,突然他的脑海里像被人扎了根针,尖锐的痛疼差点没让他翻白眼晕过去。

    五皇子的姻缘竟然也不能算?看来,他与小明珠还真是有奸……呃,有纠葛的。

    木玄真人不由往主地以女方家长辈的审视目光打量了韩允昭几眼,看得韩允昭浑身不自在。

    “不用劳烦五皇子。”萧明珠哪愿意与这麻烦的五皇子有什么纠葛,她遇上他就没好事。“我随真人一块儿下山就好了。”

    木玄真人打了个激灵,马上推脱道:“贫道还得查看一下二皇子的药。”

    好你个牛鼻子,拆她台是吧。

    萧明珠狠瞪了他几眼,木玄真人心虚,不敢与她对视。

    “你不敢让我送?”韩允昭灵机一动,小声出言相激。

    哼,谁怕谁。

    萧明珠不服气的反瞪回来。

    韩允昭抢在萧明珠再次拒绝之前,起身:“萧大姑娘,走吧。”

    萧明珠不服气的起身,向韩允钧福身告辞,才跟在韩允昭的身后出了大厅。

    才绕过影墙,韩允昭一把拦下了萧明珠,萧明珠挑眉:“你决定?”她开始挽袖子,并且扯下了缠在腰间的鞭子。

    反正抽他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

    韩允昭急忙退后了几步,双手举着:“别冲动,我只不过是有话与你说。”

    虽然这位置不在对,但一出这个院子,外面就有商嬷嬷和她的丫头,还有一堆侍卫,他想与她单独说句话也没机会了。

    “好,说吧。”萧明珠笑着,手上的鞭子甩了下,鞭子在空中发出了一声脆响。

    暴力女,果然是武将家的姑娘。

    韩允昭心发颤,忍不住抖了两下,冲着萧明珠道:“对不起,我替卢嫔向你道个歉。”说罢,他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迅速的放下手,装做什么事也没发生。倒不是他觉着行礼有失自己颜面,只是他贵为皇子,向萧明珠行礼,被人瞧去了,必定给萧明珠招惹麻烦,说她目无尊卑。

    卢嫔?萧明珠怔了下,难道他也知道?

    韩允昭见萧明珠楞着不吱声,他以为她不知道内情,又低声解释道:“丁家庄子上发生的事,是卢嫔让人做的。”理由,他没说,实在是不好意思说母亲怀疑他对她有意,而连累了她。“真的对不起,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而且……你可以向我提条件,我会尽量弥补对你的伤害的。”

    萧明珠退后了一步。

    好嘛,卢嫔,好像也是个倒霉鬼,据那个系统2542说,当时卢嫔误会韩允昭对她有情,只想让向身边人想办法让她远离韩允昭,是2542的宿主耍了一些手段,引导那嬷嬷想偏了,才会发生丁家庄子上的事。

    “那事过了,就算了。”萧明珠摆摆手,不在意。

    不管是出主意的,还是动手的人都已经死了,卢嫔也受了牵连,连卢家也没讨了个好。那股气,也就随之消散了,她不想再多生事。何况她更不想与这五皇子扯上关系。他太麻烦了,张楠楠盯着,萧清荷只怕也盯着的。

    没等韩允昭有反应,她冲出院门,边走还边道:“五皇子请留步。”

    “哎哎……”韩允昭哪愿意让她就这样从自己身边溜了,快步追了出去,萧明珠已经跑到商嬷嬷的身后了,还故意探出头,冲他吐了吐舌头。

    “你!”韩允昭想上前,又不敢。这商嬷嬷是父皇给萧明珠的人,万一将他的举动传到父皇的耳中。

    “臣女告退。”萧明珠又笑着行了一礼,不等韩允昭发话,转身就走。

    韩允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台阶上,他还有话没说完呢。

    下山的路上很平静,萧明珠故意问:“嬷嬷不想问我什么?”

    商嬷嬷轻笑:“瞧着姑娘面上带笑,心情甚好,老奴想替姑娘排忧解难,眼下也无忧难。”

    好嘛,萧明珠吐了吐舌头:“往后还得请嬷嬷多加照顾明珠。”这话,算是真正的接受商嬷嬷了。

    商嬷嬷一怔,认真严肃的应下:“老奴自当忠心不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萧明珠默……商嬷嬷这誓言也太过了,好像说得她要揭竿而起似的。

    她们一行人又回到了会客厢房,乔姑姑吕叔他们已经在会客的厢院里等候已久了,连水让道长也在,他们见萧明珠进院,都起身迎了出来。

    萧明珠看着水让道长那跟008一样的走路姿势,差点没笑出来。

    三十大板,打上去真是肉痛的!

    水让道长恨不得将自己的脸给埋进地里去,几十年没这么丢脸过了,而且还是在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面前。

    萧明珠还故意板着脸道,“在自家被人欺负了,不找回些场子,很丢人的。不过你也别怪我,这是一饮一啄。”

    一饮一啄?

    水让道长楞了下,笑了出来。

    是啊,他要不是因水识师兄的话,先入为主认定她就是个被家族娇宠坏了的蛮横千金,也不会对她的态度少了平常心,流露出不屑来。想必她留意到了自己的为难,才会心中不悦的。

    在自家地盘上,自家人与外人起了冲突,他们反而为难了自家人,怪不得师傅生气,他和水识师兄活该了挨那板子。

    看来,他还该在知客的位置上,好好的体验体验。

    水让道长别扭的挪进屋内,道:“法事已经定下来了,三天后开始,由高功水说师兄亲自主持,眼下你要确定,是选择六七四十二天,还是五七三十五天。”

    四十二天和三十五天,都不是最高规则的四十九天。可是家里有长辈健在,不能做四十九天的道场,不然,会伤长辈的元寿。

110、008在害怕

    萧明珠犹豫了一下,“那就四十二天吧。”这点她是明白的,不能做七七四十九天的道场,不然,且不说外面的口水星子能淹死她,父亲也会觉着她目无尊长的。

    “好,就这样安排。”水让道长点头:“那你是否要住在观里?如果是,我替你安排个好院子。”

    “要住下?”萧明珠问了之后,也反应了过来。

    她确实之前没有要住下的打算,道观里规矩多,不如在自家庄子上自在。可是,她也没有想到清风观有这么大,来回往返需要一个多时程,再说,她又应下了教二皇子的事儿。要是再住回庄子,只怕她每日就得披星带月的两处奔波了。

    “住!”她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不住!”她的脑海里突然传出了008尖锐的叫声。

    有鬼气?

    水让道长皱眉,迅速的右手结起法印,左手从身上抽出一张符咒,嘴里默念起了收鬼之咒,敏锐的左右张望。

    萧明珠也被水让道长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她有一种感觉,水让道长是发现了008,她低声呼唤起008来:“怎么回事,你被发现了?”

    她的呼唤没得到008的反应,甚至她在自己的意识里没有看到008的系统空间,难道008离开了,或者是消失了?

    萧明珠皱眉,加大了搜索的存在。最后在自己的意识的一某个角落里,008缩成一团的微小身影。008黄胖鸭的形态,短胖小的翅膀捂着耳朵,头压在肚子上,整个成了一个嫩黄的毛团子,还在不停的嗖嗖发抖。

    她可以感觉得到,它身上传达过来的恐惧。

    怕,008在害怕。

    这个发现,让萧明珠打心底高兴。

    水让道长一咒完毕,也没有感觉到异常,嗤笑了一声,松懈下来。也对,这是清风观,鬼魅之物哪里敢到这里来。他只怕是挨了板子,疼痛影响了自己的感知,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还好,此时师兄弟们不在,要不然草木皆兵的他不被笑死才怪。

    但想归想,水让道长还是询问萧明珠道:“师……呃,萧姑娘,可有感觉到什么不妥当之处?比如四周空气突然变冷了之类的异常?”

    萧明珠果断地摇了摇头。

    既然008有手段避开水让道长,让他发现不了它的存在,可见008是有对付水让道长的办法。

    眼下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不过,这清风观是非住不可了。

    院子里,匆匆跑进来一个小道士,站在门边就着急的禀报:“师叔,师叔,将军府来人了,说是要找萧姑娘。”

    将军府?

    屋里的人都皱了眉。

    水流上道长也没继续追问萧明珠之前异样的事了,终究她身上有金字辈前辈的木铃铛在,百鬼不侵,只怕他有事,她都未必有事的。

    他冲萧明珠点头示意过后,才出了门,就站在门廊下问:“哪个将军府?”

    “昭武将军萧怀恩的府上。”小道士老实的禀报,刚刚他们才接到的吩咐,观里上下对萧将军府的人都要礼让三分,他才不敢迟疑,匆匆赶来报信。

    “姑娘,只怕是老夫人派人来了。”乔姑姑轻轻按了下萧明珠的肩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萧明珠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回头温柔笑了下,“我知道。”之后扬声:“道长,请人过来就是了。”

    来人是如嬷嬷,她欠了欠身后,就迫不急待地问:“姑娘,夫人的道场可已经安排妥当了?老夫人担心姑娘行事不周全,才让老奴过来瞧一瞧的。”

    萧明珠的嘴角泛上了一丝出嘲讽的冷笑。

    为了道场之事!祖母让如嬷嬷匆匆赶来,只怕是担心她任性妄为选择做七七四十九天的道场,在外面毁了将军府的名声。

    她压抑住心头的不满,平静地道:“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要做六七四十二天,三天后开始。如果嬷嬷还有些担心,去找高功道长确定细节,有不妥当之处,再来与我说道说道。”

    如嬷嬷没想到萧明珠看穿了她的来意,她有些狼狈,也对萧明珠的好感多了几分,她轻叹,依老卖老的壮着胆子低声道:“姑娘,老夫人这些年也不容易,三十年的日子太难熬了……”

    萧明珠看着她,认认真真地道:“我没学会吃饭,先学会喝药,几乎有六年多的时间是在床上渡过的,还有好几次,我差点就醒不过来了。”

    如嬷嬷怔住了,这些,她真没有想到过。

    萧明珠很平静:“我有时候也在想,我母亲有哪点儿不好,祖母为何就不喜欢她。既然不喜欢,为何要同意母亲与父亲的婚事?难道我的出生就是个错吗?”

    这些问题,将如嬷嬷逼得很狼狈,她知晓老夫人的心结,但这些她一个下人哪里敢言。

    萧明珠也不强人所难,道:“你回去与祖母禀报一声,说待道场做完之后,我会回府的。”

    如嬷嬷欠了欠身子,一脸沉重的退了出去。

    乔姑姑看着萧明珠挺直的背一下子弯了下来,快步上前将萧明珠揽入自己的怀中,痛惜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姑娘没事的,没事的。”

    “我不伤心。”萧明珠的声音闷闷的,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

    好一阵,萧明珠才缓过劲来,伸手轻拍了两下自己的脸,让自己恢复得更平静一些,才道:“知春,去请水让道长过来。”

    水让道长来了,瞧着她脸上的颓废样儿,忍不住道:“萧姑娘,世间万事一饮一啄,也讲究个缘份。”

    萧明珠知道他是要开导自己,抛过去一个白眼:“那现在是不是该领着我去挑个有眼缘的院子?”

    水让道长知道她是想通了的,也没多说,径直领着萧明珠去客院那边看院子。

    才到客院附近,就见前面一个院子面前停着几辆大马车,乔姑姑眯了下眼,瞧见了在马车边上阴着脸指挥下人将东西搬上车的屈大公子,旁边还有几个不知是帮忙,还是等着屈家人离开后,好进院子打扫的道士们。

    她不由得低声提醒:“姑娘,是屈家的马车。”

    萧明珠只是瞥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她与屈玉淳之间的恩怨,已经由那一巴掌了结了。当然,屈家人要再来找事,那另算。

111、诅咒

    屈大公子瞧见了萧明珠一行人,脸上有些薄怒,却不知道是冲着谁来的,他偏开头不往这边看,让身边的下人都退让到院门边,由萧明珠先过。

    要是萧明珠快个半刻钟过了,或者再晚半刻钟来,也许麻烦事就不会有了。她刚走到屈家暂住的院门对面,屈玉淳正好从院子里哭着冲了出来。

    屈玉淳本是冲着马车去的,她瞧见了萧明珠,不管不顾的拐了过来,嘴里还骂道:“萧明珠,你好恶毒,明明是你打了我,竟然还让清风观将我们驱逐出去,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清凤观将屈家人驱逐出观了?旁边院子门口的下人们都竖起了耳朵。

    水识道长原本知道自己错怪了萧明珠时只觉着自己行事有些急而已,终究在清风观里闹事的人,不管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他做为巡路,有权去驱逐。没想到,他踢到了大铁板,被观主罚了三十板子。

    他一肚子的火气不能往萧明珠头上发,当然都尽数发在了祸源的屈家头上。他不客气的以屈玉淳在观中不敬道祖大肆闹事,还信口雌黄故意污蔑他人为由,请屈家离开清风观,不要打扰观内清静。

    屈家哪里会不知,水识道长明说是请,实则是赶。他们更清楚,往后,屈家人只能跟普通的平民一样,到清风观来拜个祖师上香个什么的了,至于做道场等之类功德之事,清风观是不会再接待他们了。

    屈老夫人问清楚原由,恨不得将屈玉淳给吃了。可眼下她们在清风观,总不能在观里处置自家的姑娘,只能黑着脸训责了几句,想等回府再做处置。

    屈玉淳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明明是她挨了萧明珠的一巴掌,不仅大堂兄不护着她,祖母还训斥她。她气呼呼的想先上马车,避开祖母等那些不替她做主,反而只责怪她的人。没承想,她一出院门就看到了萧明珠,见萧明珠根本就没受到清风观的排斥,还由水让道长陪着来看院子,必定是五皇子从中帮了萧明珠的。

    她哪点不比萧明珠好,为何别人都喜欢萧明珠,外祖母是,表姐是,丁微她们也是,甚至五皇子也护着萧明珠。

    恨啊,她恨!

    她胸中原本就积压的怨气一下子冲翻了,所有的火气都找到了发泄之处,不管不顾地冲着萧明珠而去。

    屈玉淳这一声吼,等于是公开承认屈家是被清风观驱赶的了,将屈家所剩不多的面子彻底的扒光了。

    屈大公子瞧着四周不少院子里都有下人出来探头探脑,俊脸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冲着马车旁边的婆子吼道:“快拦下姑娘。”

    之前堂妹与萧大姑娘起了冲突,当时殿前人少,事后只要以自家堂姐年轻不懂事,上将军府去认错赔罪,只要将军府不追究,这事就能抹平了。可是堂妹在客院这里,当着各家下人的面辱骂了萧大姑娘一些不堪的话,非得罪死了将军府不可。

    屈玉淳没想到自家堂兄不帮她,反而让人拦她,怒火冲头,整个人都疯颠了起来,冲着萧明珠就骂:“不要用脸贱人,四处勾引……”

    屈大公子也顾不上什么,大喊:“捂了她的嘴。”

    婆子壮着胆子去捂屈玉淳的嘴,屈玉淳挣扎着咬了一口捂她嘴的手,婆子吃痛,松开了手,她怨恨地冲着萧明珠喊道:“都是你的错,我咒你不得好……”旁边屈大公子慌了,直接自己上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那慢了一点点,最后那个“死”字屈玉淳还是说了出来。

    水让道长脸色大变,虽然屈玉淳只是一个平常人,她的诅咒未必真能对萧姑娘形成什么危害,但是她要拥有这种恶毒的想法,并且舍得牺牲,再勾结一些道家败类,未必做不出一些伤人的事来。

    屈大公子也急忙道:“她魔障了,还望萧大姑娘别与她计较,我卢家……”

    “住口,”萧明珠挑了挑眉,喝了一声,打断了屈大公子想要求和的软话,冷冷地对屈玉淳道:“屈大姑娘,恶意开口为咒,可是要损自身福气的。”

    随着萧明珠的话音一落,水让道长看到屈玉淳身上原本不太浓烈的红色气运瞬间被抽离了绝大部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夹杂着黑色的白色气运。

    水让道长惊愕得合不拢嘴。

    出口为咒,确实是会损伤自家的福气,但这损得也太厉害了,几乎是直接掉到了坑底。

    等等,这与刚才萧明珠说了那番话有没有关系?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不由的倒吸了冷气,恐惧地看着萧明珠,还极为难看的挪开了两步。

    屈大公子也很尴尬,萧明珠这意思,是计较呢,还是不计较呢?

    他望着水让道长,希望水让道长能从中说和两句。

    水让道长冲他摇了摇头,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萧明珠才没时间与他们磨蹭,眼冲着水让道长一横,:“走吧,还留在这里被人骂,被人咒不成?”

    嘿,她有言灵之能,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咒人是一咒一个准。连她都不敢轻易开口咒人,就怕损了自己的福运,这屈玉淳没有几分修为,就敢信口开咒?

    抬头三尺有神灵,不能轻易发誓,同样诅咒也是不行的。就像水让道长所言,自作孽,不可活啊!

    水让道长心猜测着,示意旁边的小道士留下来看情况,自己带着萧明珠径直往后面风景最好的院子而去。

    水让道长一走,旁边远远看热闹各家下人都围过来,看得更起劲了,屈大公子知道屈家这脸真是丢大了,心里将屈玉淳恨得要死,亲自压着她避进了院子里。

    他们正好与赶过来的屈二夫人碰了个正着。

    刚才屈玉淳的声音极大,院都能就听到了她那句没有说完的话,屈二夫人还怀着一丝希望,期盼地看着屈大公子,屈大公子摇了摇头,将屈玉淳往屈二夫人怀里一推,道:“二婶婶,人交给你了。”他转身去见祖母,这事闹太大了,已经不是他能够处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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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自作自受(为醉染儿加更)

    屈二夫人哪里制得住呈疯狂的屈玉淳,很快就被屈玉淳给推开了,要不是旁边的丫头扶住了她,非撞到栏杆柱上不可。

    屈二夫人的心寒了,屈玉淳还在叫骂着。旁边的道士们和各家的下人们个个都流露出了鄙视的神色,有些人还交头结耳。

    “这是哪家啊,能养出这样的姑娘来?”

    “丢人啊,太丢人了,这哪有家教,就是街头的泼妇。”

    “那是后母吧……”

    一句一句的议论之言,像无数的耳光打在屈二夫人的脸上,硬生生地痛,而且响亮。

    她是庶女,打小在卢家没有什么存在感,只能小心翼翼的听话行事,不敢多出一声,多行一步。嫡母看着她老实本份的份上,才给她安排了这么一门不算差的亲事。

    也许是自己小时候不受重视,她才会对屈玉淳是百般爱护,像是要将自己小时候没有得到的宠爱全部都堆到她身上,而放松了对她的管束。

    这就是慈母多败儿吗?她应该在上次母亲提醒时,就狠狠的约束淳姐儿的。

    屈二夫人狠了狠心,径直再次上前去拉屈玉淳,还喝道:“闭嘴,你还有没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儿。”

    屈二夫人是在气头上,拉扯的手劲大了些,屈玉淳被屈二夫人弄痛了,双手当胸一推,屈二夫人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踏空,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同时也将屈玉淳给拉扯了下来,两人双双摔在地上。

    “啊……”屈玉淳发出一声惨叫。

    旁边的下人急忙将她们两个扶了起来,这才发现屈玉淳的左脸上有一条一寸长的口子,正往外冒血珠子。眼尖的人也发现,屈二夫人胸扣上也有血迹,看来,屈玉淳的脸就是被屈二夫人胸前的那枚银缠丝镶嵌蓝宝的胸扣给划着了。

    这个意外,让院子里外的人看热闹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该说这屈玉淳倒霉呢,还是自作自受?

    “血,出血了。”屈玉淳尖叫着晕了过去,屈二夫人看着屈玉淳脸上那条血淋淋的口子,也晕了过去。

    屈老夫人出来见了这一幕,大叫着:“孽障啊,孽障!”

    还是屈大公子反应快,叫道:“快将二夫人和姑娘扶进院子去,派人请大夫。”

    下人们都懵了,这是清风观,又不是京都前门大街,上哪找得到大夫。屈大公子也反应了过来,过去冲着旁边“帮忙”的道士们道:“各位道长可有擅长医药的?”

    道家五术可是包括山、医、命、相、卜的。

    其中一位道士出声,言语也不客气:“屈大公子,屈姑娘脸上的伤不重,止血容易。但以在下之能,不敢保证之后不留下伤疤痕迹,还望公子尽快带屈姑娘回城,好寻名医医治。”相为心生,心中怀有恶念的人,本就不该好看。瞧着屈家姑娘这番做势,屈家人也不像是什么规矩讲理的好人家,他得将丑话得说在前头,别他好心救了人,最后还沾一身骂名。

    留疤?留疤!

    这下,屈大公子也不敢拿主意了,只能回头看着屈老夫人。

    屈老夫人瞧着院门口张望的各家下人,知道屈玉淳的名声已经毁得没渣渣了,哪家愿意要这样一个恶毒的儿媳妇的,竟然如此,留不留疤还有什么在意的。

    “请道长先止血吧。”屈老夫人做了决定。

    那位道长才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屈大公子:“这是观里的止血丸,你让人碾碎了加点水调成糊,敷在伤口处就能止血。”

    屈家替屈玉淳止了血,匆匆整理了行李,迅速的离开了清风观。

    水让道长安排了清风观里最好的三字院给萧明珠居住,要不是他怕萧明珠风头太盛,物极必反,甚至有些想将他安排到山腰上的偏殿里去。

    萧明珠对院子里的条件很满意,当即决定住下来,让乔姑姑领着知春和吕强回庄子去整理行李。

    水让道长留下两个小道士帮着跑脚,就先告辞了。

    他迫切的想回去见师傅,好好询问一下萧明珠的情况。

    半路上,留下看屈家状况的小道士来回禀,屈玉淳的下场让水让道长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

    这报应也来得太快了,可见屈玉淳的气运有多霉。

    眼下他确定了,萧姑娘有言灵之能,只不过,萧姑娘是个不入门的半吊子,并且没有害人之心,要不然屈玉淳绝非破相这样简单了。

    他更明白,萧明珠当着他面开口,就是没想瞒着他。

    好吧,往后,他与萧姑娘打交道时,还是小心为上。

    言灵之人,惹不起,即使自己心里没有恶意,但任谁也不想自己霉运不断!

    三字院里,商嬷嬷让知春先打扫好了正房,她拿大披风铺了软榻:“姑娘,你先在这里靠一靠,闭目养养神。”

    今天一整天这么多事,姑娘从早上到现在还没休息过。

    萧明珠正愁没时间好偷偷审008呢,见商嬷嬷送来了“枕头”,马上答应,上了软榻就开始假寐,实则在脑海里呼唤起008来。

    “出来,你快出来。”她一连唤了好几声,008也没有反应。

    “死了?没死吭一声。”萧明珠没得到回应,有些不悦了,试探用自己的神识去逼008。

    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在008的身上,它只觉着自己的数据都有些混乱了。它急忙道:“嘘,小声些,你让我休息一会会。”

    从萧明珠刚踏进清风观,它就感觉到了强大的约束力笼罩在它的身上,仿佛不一小心,他的程序就会被人发现,然后抽取,删除,毁掉……那种恐惧感,在看到木玄真人时,整个程序都飘红,响起了警报声。

    危险……危险人物……

    它将自己缩成一团,尽量减轻自己的存在感,别说跟与萧明珠搭话了,连一点点偷看偷听的念头都不敢有。

    之后好不容易那种强大的恐怖感消失了,它才顶着约束力的冒头查看情况,没承想萧明珠想住在这个危险的清风观里,它当即提出了反对。结果就那一点点的功夫,又差点被那个叫水让的道长发现。虽然它没被发现,但水让道长的咒语着实让它数据混乱了不少,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呢。

113、克星

    “你在害怕?”萧明珠得意的笑了,明知故问地戳008的伤口,果然,她看到008的小身子又缩了缩。

    008抖了好一阵儿,才有气无力地道:“你要在这里呆多久?”

    太难受了,真的太难受了,它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呆了,简直就是将它架上火上烤,整个程序数据都要被烤干了。

    萧明珠道:“从今天开始算,大概两个月吧。”

    008直接不抖了,整个歪到一边,也不知道是当机了,还是吓晕了。

    “你害怕?”萧明珠又问了一句。

    半晌,008才抖着声音问:“我说不怕,你信吗?”要是能撑得住,它真想硬撑着跟萧明珠演演戏,也不想被萧明珠看穿。

    可是……这地方,它实在是撑不住啊。

    它虽然说是系统,但它可是靠着绑定灵魂,以吞食灵魂之力化为能量而存在的。灵魂在这个位面的异类,如同鬼魅妖祟,有位面意识庇护的佛道两家正是它的克星。就算是在寻常的位面做任务,它与任务者也会避开这些受天道所庇护的修行场所,以及一些有真正修为的高人。

    眼下它所处在主位面,而这清风观只怕是这个位面里的重要道家修行处,呆在这样的地方,它的小身板儿哪里撑得住。

    008很想隐瞒,但它的这些想法,却在主仆契约以及绝对控制权的两方制约下,明明白白地都传递给了萧明珠。

    萧明珠笑了。

    天道契约可以契约下008,清风观这种修道之处对008有约束力也就不奇怪了。

    008怕木玄真人,甚至连水让道长都让它惊恐,只怕老道士一个眼神就能把它给吓死了。

    可是,要不要就这样直接将008交出去给木玄真人处置了呢?

    萧明珠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眼下,她还不知道自己四周有多少个任务者,有多少个系统,总不能发现一个,就通知木玄真人和老道士,或者将人强扯到清风观来吧。万一木玄真人赶不到,或者被那些任务者发现了她的企图可不就麻烦了。还不如先养着008,让它这条大鱼去吞噬那些小鱼虾米系统,等到这条大鱼养肥了,再送过来开宰。

    “真不能离开?”008不死心,聚集了自己全部的定力,巍巍颤颤地问。

    萧明珠凉凉地道:“我要与母亲做道场,哪有半途离开的道理。”

    008突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有种想不顾一切的逃跑的冲动。

    萧明珠查觉到了它的异常,轻笑了两声:“眼下你还是女配逆袭系统吗?我可不是任务者。”

    这句话如同一道曙光,径直劈进了008的程序里,008差点没哭出来,是啊,它现在不是女配逆袭系统了,它的宿主也不是任务者,而是土著!土著,土著!重要的事情得说三遍!

    既然如此,它只要听从萧明珠的吩咐就算不是违背了天道行事,应该就没事了。

    想通归想通,它不害怕了,但清风观对它的压制依旧存在。

    008有些扛不住了,匆匆道:“宿主,我先休眠,紧要的事再叫我。”说罢,也不等萧明珠同意,咔嚓一下自己关了机。

    萧明珠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008已经自己关闭与外界联系的通道,但她还是不放心的将008的那些功能全部暂时关闭了。

    一直到月上树梢,萧明珠也没有收到韩允钧所说的那一纸旨意。

    她只认为是皇上拒绝了韩允钧要练健体之术的要求,也没放在心中。

    次日傍晚,水让道长悄悄过来,借着说道场之事,说是木玄道长要见她。

    她也不疑有他,跟着水让道长就去了。

    木玄道长居住之处在接近峰顶的地方,爬到半山腰时,水让道长示意商嬷嬷她们就能往前走了,萧明珠也没想什么,让商嬷嬷等人留下,独自跟着水让道长前行。

    又走了一段时间,萧明珠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这是白水吗?”她好奇地问。

    水让道长摇头:“不是,这是静水,有毒。”

    “哦。”萧明珠应了一声,也没追问下去,两人沿着蜿蜒曲折的青石小道,听着水声继续往前,直到看到一块两人高的大青石,嘴在石块旁边拐了个弯。石头下面两位道士将他们给拦下了。一个五六岁,一个却有二十左右,年长的那位有些奇怪,白净无须。

    年长的那位冲着水让道长揖首,道:“观主有令,道长送萧姑娘到此就可以了。”

    水让道长没有任何反应,行礼,然后退让到一旁,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萧明珠一眼。

    反常哦。

    萧明珠有些好奇了。

    年长的那位又道:“萧姑娘,请随我来。”

    萧明珠沉默的跟着那位年长的道长绕过大青石,前面的景色豁然开朗。

    洁白如玉的岩石瑰丽叠嶂,清泉从岩石缝里飞溅而下,落在下面岩石上,再次溅散开来,发出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脆响声,最后落入白石为底的水池里。池边两个四五岁的青衣童子正拿着竹筒在接飞溅散落的泉水。

    旁边有一座茅草顶的竹亭,木玄真人和一位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在亭内席地而坐,他们中间的地上,放着一个棋盘,被吃掉的棋子乱七八糟的丢在旁边。韩允钧依旧裹着厚重的黑熊厚裘,斜靠在铺了两层厚厚的软毡的竹榻上,正看着他们两人对弈。

    听到脚步声,三人都抬头望了过来。

    萧明珠在离他们七八步远的地方站往了,眯了眯眼。

    那陌生男子三十来岁,身着一件靛青色素面细棉布的道袍,腰间系着同色的布带子,用竹簪挽发,皮肤白皙,额头饱满,鼻梁高挺笔直,虽然气质暖煦,但一双眼睛锐利冷冽。

    隔着这么远,她都能闻到他身上传过来的沉木香。

    那男子冲着萧明珠招手:“你可会烧水?”

    萧明珠这才发现亭子边上有一个正燃着的红泥的小炉,炉上架着个乌不溜灰的茶壶,在道长和那男子身旁的地上,各有一个小杯。

    萧明珠整了下衣襟,面容微垂,做出十足恭敬的姿态,恭敬的上前行了大礼:“回禀皇上,臣女不会。”

114、通通不会

    皇上怔了下,有些生气地看着木玄真人:“是不是你跟人她透露了朕的身份?”

    木玄真人撇嘴,径直道:“皇上,贫道一直在这陪您,哪有空隙去传什么消息。”

    皇上又疑惑地望向韩允钧,韩允钧径直撇开了头,一种你爱信不信的态度。

    皇上哼哼了两声,想了想,也觉着不太可能。

    他到清风观来,确实是听到了那健体之术对阿昭有效的消息,忍不住来的,但来时却没有通知任何人。才进山门,就让人借木玄真人的话让水让领来了萧明珠,确实是没什么可以走漏风声的地方。除非,

    阿钧与这萧明珠心有灵犀,四目一对就能明白对方的暗示。

    好嘛,这想法,让人有些不开心。自己精心养着的娃儿为了个小姑娘,胳膊肘往外拐了?

    “平身,抬头让朕瞧瞧。”皇上的声音冷了,道。

    他到要看看这个小姑娘与其它的姑娘有什么不一样。

    萧明珠起身,很自然的抬了头。

    皇上也就瞄了那么一眼,心里腹诽着。这小姑娘还没完全长开,从五观上看,勉强称得上是个美人胚子,但她通身的那气质,却与平常所见的家各闺秀完全不一样,尤其那双眼却格外的澄澈、干净。但也仅此而已,没有其它出色的地方了。

    哪一点能吸引打小见惯了各色佳丽的阿钧。

    难道阿钧真的只是念她的救命之恩,才会对她另眼相看的?

    “你怎么认出朕的?”皇上还是想问个清楚。

    萧明珠坦然道:“您与二皇子有七分相似,臣女想认错也难。而且……”她伸手指了下领路的那位道长:“这位公公哪点像个道士。”

    那位被她揭了老底的公公愕然,不停的打量自己,不明白哪儿出了岔子被人看穿了。

    皇上哈哈笑了起来,偏头对木玄真人道:“这还倒是个聪慧的。”木玄真人双手拢在袖里,得意洋洋。

    他又问:“来来,帮朕烧壶水泡杯茶先。”

    萧明珠摇头:“臣女不会烧水。”

    “那泡茶呢?”

    萧明珠依旧是摇头:“也不会。”

    皇上愕然,不会?

    哪家闺秀到了他面前,无一不想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七分也要演出十分,三分也得装成七分。何况又不要她生火烧水,炉子燃着,水架着,她意思意思添两块炭也就好了,她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跟他说不会?

    好嘛,之前酝酿好的一些试探之法,好像碰上她都没用了。

    皇上挑了挑眉:“那你会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烹饪?持家之道?”

    萧明珠脸上的平静快垮了,这是皇上?皇上不去关心国家大事,民生大计,不询问关于健体之术的事,不担心二皇子的身体,就好奇她都会些什么?

    这有意思吗?

    皇上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腹诽归腹诽,她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这些臣女都不会。”

    韩允钧都快听不下去了,伸手掂起一枚棋子,替木玄真长放在棋盘上,道:“父皇,该您了。”

    皇上瞥了一眼,胸闷啊,他不就多问了几句,就不乐意了?自家这熊孩子一子就斩断了自己将要成形的大龙!

    好嘛,反正要输了,那棋下着也没意思了,他伸手在棋盘上一抹,将败局抹乱,不悦地看着萧明珠:“你就不怕将来夫家嫌弃?”

    这话……对一个十二岁出头的小姑娘说,实在是有些……

    韩允钧连连咳嗽了起来,连脸都咳红了。木玄道长抓着他的手腕开始把脉,确实无妨,才冲皇上摇了摇头。

    皇上松了一口气,扭头见萧明珠瞪圆了眼睛,动了动唇,却没有出声,像是在心里嘀咕着。竟然话都问出来了,还是想要个回答的。他不看韩允钧,径直追问:“你但说无妨,要是有理,将来朕替你指婚。”

    萧明珠是在新安长大的,对于提自己的亲事并不像京都的姑娘们那样羞涩难以启齿,何况……这些话打小她就没少听人当着她的面提,都习惯了。

    她道:“我父亲又不傻,怎么会将我许配给会嫌弃我的人家去。”

    皇上被卡得没话了,以萧怀恩的个性,确实是不会做这样的事,可是……他不是瞧着她好,想将她……要不……他再送两个姑姑过去教导教导,还是再看看有没有更好的人选?

    皇上一瞬之间就做出了决定,有备无患啊。

    他道:“你身边的乔姑姑看来是失职的,那朕再给你两个姑姑,好好学学这些。”

    萧明珠径直拒绝了:“谢皇上赏赐,臣女没兴趣学这些,不敢再接受两位姑姑。父亲说,没有哪家主母是天天跟着夫婿在家里谈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烹饪女红,又不是请不起厨子绣娘,持家之道,这个只要会识人擅用,比什么都强。”

    皇上脸都快黑透了。

    萧怀恩就是这样教他家姑娘的,存心宠坏好祸害别人三代子孙吗?他真想将萧怀恩拖出来重打三十,不,三百大板!

    他捂着胸口,开始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了,这样的姑娘一点也不适合阿钧。

    皇上瞥了眼木玄真长,木玄真长脸上依旧是风清云淡,等着看好戏的神色。

    他又看了眼韩允钧,韩允钧的脸很红,也不知道是刚才咳红的,还是憋笑憋红的!

    皇上没有再对萧明珠了解下去的兴趣了,径直转到主题,开门见口地问道:“你将那一套健体之术教给阿钧,可有所求?”

    萧明珠很平静地道:“当时臣女没想太多,只是瞧着二皇子受体弱之扰,断绝了许多常人之乐,臣女深刻了解这种痛苦,才会想试一试,自己所会的能不能对他有所帮助。如果说有所求,那……皇上,如果臣女有功,请记到臣父的头上去。”

    皇上被她的最后一句惹笑了,要说这不是大实话,他也不信了。

    最初她想要教阿昭只是一时冲动的,这点他信。因为她深知体弱之苦,对同样被病痛缠绕的阿昭有同情之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但她即使是当时想不到自己冲动的后果,回去之后身边人必定要提醒她的。

    考虑了一天一夜,这就是她所要求的?

    好嘛,该说这丫头想得太过于简单呢,还是真聪慧过人,知道与其与他以退为进,还不如这样简单直接言明来得更为妥当。

115、求个恩典

    皇上看着萧明珠干净的眸中并没有没有一点谄媚,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觉着萧明珠没拿他当个皇上,仿佛……仿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长辈,她正在与他商量等会晚膳吃什么一样坦然。

    普通人!

    等等,他好像明白了,为何阿钧待她与其它人不一样了。

    说阿钧念着萧明珠的救命之恩,才会对萧明珠另眼相看,哼,那净是扯淡。阿钧是君,萧明珠是臣,臣忠心护主,本是理所当然,臣不护主,那叫大逆不道。

    就是那保命丸,萧明珠不拿出来,阿钧和他也不知道她身有会有那样名贵的药。再说,阿钧也不知道那保命丸有多珍贵难得,当然不会将这些都加注到萧明珠的头上去。

    让阿钧真正另眼相看萧明珠的,只怕是在阿钧在与萧明珠短暂的相处时,他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人当成了一个正常人来对待,没有谄媚,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更没有那我都是为你好,所以才为你做了什么什么的之类强加的委屈。

    在萧明珠的面前,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人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是个病人,是个命不久已的病人的意思。

    甚至,阿钧在知晓萧明珠的过往后,更加认定他们是同命相连的人,看着萧明珠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萌生了自己也会与她一样,渐渐恢复健康的希望,才会想将这缕心头的希望呵护好。

    这样嘛……

    皇上的心情一下子大好,摸着胡子看着萧明珠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笑着:“好,好,朕会记下你的功,到时候你父回京述职,数功并赏到他头上。”

    “谢皇上。”萧明珠马上谢恩,拍成金口玉言的事实。

    皇上的嘴角泛上了一丝不易查觉的微笑,玩味地发现萧明珠气度自若,神态平淡,即使是面对他略带训斥语气时态度谦卑,也不让人觉得她心里有怯意——至少是他没看出半点来。

    这点,很像萧怀恩。

    哎,英气,活力,身子骨好,还是个命大极有后福的,而且自己病过,也能明白病人的心思,更懂得如何照顾病人,再加上聪明,会审时度势,怎么着都符合他心中阿钧王妃的形象。

    至于出身,皇上没考虑过,反正那只是他一句话的问题,重要的是阿钧喜欢。

    哎,眼下的问题只有一点了,他确定了萧明珠对阿钧是不同的,但这个不同,可以达到阿钧接受她成为身边人的程度吗?

    好嘛,这点,还真得从长计议,他不愿意委屈了阿钧。

    皇上心里腹诽着,面上没流露半分,喊了句:“程钢。”

    旁边候着的程公公取出一个小匣子,走到萧明珠面前双手奉上,萧明珠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三指宽的金镶玉牌。

    她有些不解。

    程公公笑道:“待咱家展示给萧姑娘看看。”

    萧明珠将金镶玉牌递给他。

    程公公伸手接过金镶玉牌往外一扯,玉牌分开裂开来,露出中间一块一指宽的小金牌。

    萧明珠接过金牌看清楚正面写着“免死”两面的字。

    她明了,皇上这是同意她教韩允钧健体之术了。

    萧明珠捏着玉牌,按照程公公刚才相反的方法,将金牌塞进了玉外壳里,放进匣子里,双手捧着道:“臣女会尽力而为,但希望陛下和二皇子不能急于求成。”她才不会因为上面坐的是皇上,就不将该说的话给说清楚。

    没等皇上开口,韩允钧抢先应下,“这是当然。病去如抽丝,这个我是懂的。就算对我的病症没有改善,父皇也不会因此而责怪于你。”

    皇上有些诧异的看了眼韩允钧,嘴角有些抽抽。

    这胳膊肘,能不能少拐一些,他只是问问,没想挑骨头。

    韩允钧一脸的正直,“儿臣只是就事论事,就算是神医,也不能百病包治愈,父皇要求太高,只怕会吓着她,反而束手束脚。”

    皇上看了他半晌,实在是挑不出什么猫腻,有些怅然:“好,就依你。”

    话是这么说,但儿子折了台,很是不痛快地冲萧明珠挥了挥手:“好了,你回去吧。”

    萧明珠行礼告退,低垂着头一直退到了之前的大青石旁,才转身拐进了青石小道。

    水让道长一直在那候着,见她平安出来,倒是一种本所应当的态度:“萧姑娘,我们回吧。”

    萧明珠默不作声,跟着他由原路返回。

    亭子里,皇上双手拢进了袖子里,斜瞥着木玄真人:“她还有些意思。”

    木玄真人笑,“极好。”

    这句话,足够了。

    皇上怔了下,反应了过来,能让老天师看中的人,必有独特之处的。看来,得好好与阿钧谈上几句才是。

    木玄真人也就势起身,“贫道该去看看二皇子的药了。”

    皇上毫不犹豫的答应。

    木玄真人离开,皇上转身轻轻地在韩允钧的头顶上敲了一下,瞪着他道:“怎么,之前我问那些,你怕我怪罪于她?”

    韩允钧摇头:“不会,萧姑娘说了那些,实际上有一句是最中肯的。能知人擅用,可比自己会什么都强。”

    皇上又在他头上连敲了两下:“我什么时候问这个,我是说那健体之术的事。”

    韩允钧才不上当,直接忽略了话中的陷阱,直言:“父皇,儿臣只知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天意如此……”

    “闭嘴!”皇上薄怒,喝了一声:“胡说八道什么,你安心的养病就是了。过几年,身子骨养好,朕给你挑个合适的王妃,给朕生几个可爱的孙儿。”

    韩允钧的脸色一下子有些难看,他飞快地低下了头,掩饰掉了自己脸上尴尬没落的神色。

    知子莫若父,皇上断定,阿钧心里有事瞒着他。能让阿钧这么为难的,这世间也没几个人。他想到了皇后最近的频繁动作……

    没等他开口问,韩允钧抬头,之前的异样都消失了,他认认真真的请求:“父皇,儿臣想替阿昭求个恩典。”

    皇上只道:“说来听听。”

    韩允钧流露出些苦笑,道:“将来阿昭的亲事,由阿昭自己决定可好。”

116、两门亲事

    皇上一楞,猛的想到了最近皇后频频的小动作,当下明白了。差点吼了出来,你会为阿昭着想,就不替自己求一求朕?

    他看着韩允钧几乎没有什么血色的脸,那句训斥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心头软了又软,伸手在韩允钧的肩头上轻拍了两下:“你养好身子最重要。”

    韩允钧听话的点头,但又补了一句:“我瞧着五弟与萧姑娘蛮登对的……”

    皇上楞了,难道阿钧真的对萧明珠无意,对萧明珠另眼相看,出言相护,也只是因为允昭的原因?

    可是萧明珠是他替阿钧相中的,看来,得敲打下允昭了。

    “好了好了……”皇上阴着脸打断了他的话,在他肩头上拍了两下:“你少操心这些事,父皇会替他做主的。”

    韩允钧展颜笑了,温和的笑容让皇上有一瞬间闪神,皇上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从那笑容上移开:“你该回去休息了。”

    回到宫的路上,皇上目光一次又一次的在程公公的脸上扫过,程公公蹲坐在马车门边,仿佛脚上就是一口油锅,一不小就会被摔下去炸个皮香肉酥。

    就在程公公快坚持不下去时,皇上阴沉着脸,开口问:“皇后是不是相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他以前不在意皇后的那些小动作,是知道皇后玩不出什么花样来,可没承想,皇后会明知道他的忌讳,还敢从阿钧那边下手。看来,还是打得不够痛,才好了伤疤忘了疼。

    程公公打了个寒颤,不敢瞒皇上,老老实实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皇后最近频繁地招镇国候府上姑娘进宫相伴,曾有一次还与来请安的大皇子碰上了。”

    “镇国候?”皇上皱眉。镇国候世代镇守西北,手上握有重兵,称得是朝中数一数二的显贵了。“可朕记得镇国候没有女儿。”

    程公公道:“是镇国候之弟的嫡长女。”

    候府的老候夫人还在,候爷两兄弟没有分家,二老爷的嫡女,也是候府千金。

    皇上冷笑着:“看来,皇后这嫡母做得够好的,替允景挑了这么门显贵的好亲事。”

    皇后想要与镇国候结亲,从镇国候身上下手,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才迂回的选择了二房的嫡长女。候府的嫡姑娘做王妃,身份上也算是过得去。同样允景娶了镇国候的侄女,无疑就是给世人一个信息,镇国候是支持允景的。皇后想得还真同全,为了允景,无所不用啊。

    “等等……”皇上突然想到了某一点,问:“那候府的姑娘碰上允景之后,可曾还进过宫?”

    程公公仔细的想了一下,确实的点头:“还来过两次。”

    两次!皇上眼睛一眯,看来心大的人不止有皇后一人。

    瞧着皇上越发冷静的声音,做为皇上大伴的程公公知道皇上生气了,还是很生气,但他还不得硬着头皮往下说,“老奴还听说,在二皇子养伤的期间,皇后几次遣了东平伯府的五姑娘去给二皇子送东西。”

    东平伯,皇后的娘家。

    “啪!”皇上挥手,马车里小几上的茶具尽数拂在车壁上,茶水四处飞溅,一时间,马车内的压迫感叫人甚至都有些无法喘息。

    “皇上,别急坏了身子。”程公公顾不上收拾马车内的狼藉,急急劝慰。

    “东平伯府的五姑娘?”皇上实在是想不起那位五姑娘是什么样子的。

    程公公狠狠心,道:“五姑娘,是韩三爷的嫡女。”

    “韩三的嫡女!好,好得很啊!”

    要是东平伯府长房的嫡长女,那他还能赞皇后一句,终于有些长进了,舍得下些本钱。韩三虽说也是皇后一母同胞的兄弟,但没有功名,年轻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绔纨子弟,仗着有这么个皇后姐姐,天天出入青楼赌坊,街头斗鸡遛狗惹事生非,有这样一个父亲的姑娘能好到哪里去!

    皇后只怕是心知肚明这门亲事不妥,才不敢与他提起,只能暗中派人去寻阿钧,迫使阿钧点头,到时候他过问,她就能尽数推到阿钧头上,甚至能给阿钧扣上一顶“私相授受”的帽子。

    他都舍得不委屈了阿钧,她就是这样往死里作贱阿钧。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怪不得当初能做下那种瞒天过海的事来。

    哼,可是,哪由得了她心想事成。

    皇上阴着脸,踢了脚程公公:“传去一趟东平伯府传朕旨意,让东平伯府将府上已经及笄的嫡女送到阿钧殿内伺候。”

    一句伺候,别说侧妃,可是连妾的名份都没有的。

    程公公可以想象,但这旨意传出去会让世人怎么议论皇上,一句昏庸糊涂是是绝对少不了的。

    他没动,小心翼翼地道:“皇上,请慎重。”

    他不是替东平伯府求情。他是皇上身边的人,不怕得罪皇后,但是他要是知道这事对二皇子不利,又没有出声劝阻在气头上的皇上,事后必定会被皇上找旧帐的。

    瞧着他那有话不敢说的样儿,皇上抬脚重重的踹在程公公的肩头上:“老家伙,你想说什么。”

    程公公顶着风暴,不扯那些有的没的,径直指向要害,明确地道:“东平伯府的姑娘进了二皇子的宫中,并非只是找间房养着几个闲人而已,不仅对二皇子的名声的有损,对二皇子还是祸。”

    皇上皱眉,听懂了。

    东平伯府的姑娘们,一些年岁到的估计已经订了亲,要是就这样去了阿钧殿内,只怕一句“夺人之妻”的骂名是少了不的。再者,东平伯府的姑娘,怎么说都是皇后的亲侄女,皇后怎么会不擅加利用。再说宫内总有那么不长眼的人会想着攀附她们,帮她们在阿钧殿内生事。何况,本是他给送阿钧送去的女人,爬上阿钧的床,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他真是气糊涂了,怎么会把这样的危险放到阿钧的身边去呢。

    “老家伙!”皇上叹气,“还是你明白朕的心思。”

    程公公松了一口气,快手快脚的将马车内的碎瓷片收拾了一下,道:“陛下,老奴也算是伺候着二皇子长大的。”

    “你这老东西。”皇上怒骂了一句,倒也没再说什么。程公公这下也猜不透皇上在想些什么了,但他明白,这是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

117、他长得好看(加更)

    “老家伙!”皇上叹气,“还是你明白朕的心思。”

    程公公松了一口气,快手快脚的将马车内的碎瓷片收拾了一下,道:“陛下,老奴也算是伺候着二皇子长大的。”

    “你这老东西。”皇上怒骂了一句,倒也没再说什么。程公公这下也猜不透皇上在想些什么了,但他明白,这是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

    木玄真人快步赶上了萧明珠和水让道长,不用木玄真人吩咐,水让道长都知趣的落后了几步。

    “我一直没问你,为何想帮他?”木玄真人最后还是没忍耐住,问道。

    萧明珠笑道:“反正他的命都是我救的了,帮一下也不费什么事。”

    木玄真人差点没一脚踩空。

    啥叫命是她救的?

    木玄真长脑海里浮现出二皇子风华绝代,清瘦俊雅的脸,低声喝道:“你喜欢二皇子?”

    萧明珠点头:“他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也许是他长得好看。”

    熟悉,见过,长得好看?这哪一点是理由?

    也许,长得好看才是真正的理由,终究看人先看脸,敬人先敬裳!

    木玄真人胡子都气得一翘一翘地。

    可是那是个极有可能短命的!

    他语重心长地劝道:“丫头,看人不能光看一张皮相。你要是喜欢俊美的男子,山上那个楞小子,长得也不比二皇子差啊,再说他还会吟诗做画,还鬼精机灵,尤其菜得做好。”

    那位木玄真人口中的呆小子正在做画,突然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手一抖,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墨迹,原本准备完工的荷塘月色图彻底的毁了。

    萧明珠嘴抽抽,菜做得好?那是跟他们这些做个菜就要烧厨房的人比吧。

    见萧明珠没反应,木玄真人又道:“二皇子身子弱不经风啊,你不是喜欢满世界去玩吗,得挑个身体身强体壮的。要不,就那呆小子吧。”

    某处,正在猎虎的某人打了个喷嚏,箭射偏了,看着冲自己虎啸而来的猛虎,只能苦哈哈的抽出了匕首,上前肉搏。

    木玄真人还在推销:“要不傻小子也行啊,虽说文采谋略,武功都差了些,但那小子至少学了三成药术了吧。”

    某个在崖顶上采药的人,脚下踩空,要不是反应快抓着了旁边的免去了一场落崖的惨剧。

    三人不约而同地想:是不是很久没回观里拜拜了,被祖师爷见了怪。

    “得得得……”见木玄真人还要往下说,萧明珠急忙摇头:“道长,我才十二,我爹还没着急呢,您干嘛,我又没吃你观里的大米。”

    木玄真人额头垂下了三道黑线,萧怀恩那宠女狂魔不着急,那他随身上那个小本子上怎么记着各家同龄公子的信息?他麾下那些年轻英勇的小将们,怎么隔三差五的就被他拉去训斥洗脑?

    不过,这丫头确实只有十二,估计只真是看着脸漂亮而已,并没动那男女之情,现在应该是引导,而不是阻止。

    木玄真人道:“对对对,你还小,往后日子还长着呢,说不定就会碰到一个更好看的,你也更喜欢的。至于那二皇子,你就敬而远之好了,他可是皇上的心尖尖,沾染上他,能富贵至极,也能死于非命,雷霆雨露皆天恩。”说到这,他怔了下。

    二皇子独得皇上宠爱,其它皇子虽然有野心,也不敢过份激进,一但没了二皇子的存在,剩下的几位皇子必定会开展一场残酷的夺嫡之战,天下未必会太平。

    她是天命之人,她的一些举动选择,未必不是天之意。

    “好吧,往后有什么麻烦,一定要来找我。”木玄真人不想再纠结这些了,他只不过是窥视到了一丝天意的凡人,干涉太多会触犯天意的。

    “好。”萧明珠满口应下。

    “对了,那三个小子在观里住了多久?”这个问题比较重要。

    “我走前都在,听说我走后他们也都要离开了。”萧明珠不疑有他,老实地道。

    没用,近水楼台都把握不住机会。

    木玄真长暗戳戳的给那三个小子都记了一笔。

    次日一早,皇上召东平伯进宫。

    程公公端上茶后,站在那儿不挪脚。

    皇上瞪着他,笑骂了一句:“老货,朕只不过想给他府上的姑娘指个婚。”

    程公公又吓了一跳:“皇上,是五姑娘?”

    皇上冷笑:“是,皇后不是夸那她好,都适合做阿钧的王妃,那指给允景,不是更合她意。对了,让人先找允景,这终究是他的亲事,也该问一声他的。”

    程公公出门,随手指了个小太监去传话。

    没一会儿,大皇子韩允景就匆匆来了,刚进泰阳殿门,就瞧着了镇国候,镇国候的脸色铁青,很不好看。他心里当下打着鼓,难道镇国候对这门亲事心存不满?他举止也更加谨慎起来,就怕让镇国候再心生不喜。

    “儿臣见过父皇。”韩允景行礼。

    “平身吧。”皇上道。

    韩允景起身,垂手立在一侧。

    皇上瞥了他两眼,问:“你今年也十八了,你母后极担心你的亲事,已经不下数次在朕耳边提起过了,今天叫你来,只想问一句,你可有心中仰慕的对象?”

    韩允景一颤,当着镇国候问他这个话题?

    他行动比脑子更快,当即跪下:“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儿臣怎敢私下与人私相授受。”

    “那就听你母后的安排?”皇上不冷不热的抛了个勾子。

    韩允景心头突然涌上了激动,声音都有些打颤:“那是自然。”

    “好。”皇上点头:“朕知道了。”

    呃,就这样了?韩允景没听到自己想听的,心里空落落的,刚想壮着胆子问一句,外面传来禀报声:“回皇上,东平伯到。”

    “进来。”

    东平伯一脸喜庆的进来。

    他给传旨的公公塞了大荷包,公公可是跟他透露了口风,说府上将有大喜事,当即他就定,皇后说的亲事成了。

    皇上冷冷地看着一脸兴奋地东平伯,问道:“听皇后说你府上的五姑娘温柔娴淑,可许了人家?”

    东平伯连忙道:“没有没有。”

    皇上点头:“那就朕将她指给允景为正妃。”

118、调包

    当场,韩允景吓楞了。

    他没听错吧,说好的镇国候府的大姑娘,怎么就变成了东平伯府的五姑娘?

    东平伯乐傻了。

    啥?给大皇子为正妃,而不是二皇子那个病殃子做正妃?这可真是天大好消息,二皇子虽然得宠,但谁不知道二皇子身子骨早就坏了,嫁个姑娘过去就是守寡的命。要是命好点,能替二皇子留点血脉,可能还能得皇上些另眼相看,要是二皇子不行,那就纯粹是浪费了个姑娘,半点也占不到好处。

    但大皇子就不一样了,大皇子养在皇后膝下,又是长子,将来极有可能是太子、新君,他们东平伯府就要出第二位皇后了!

    “谢主龙恩。”东平伯笑得嘴都合不拢,马上磕头谢恩。

    韩允景没动作。

    “怎么。”皇上威严的扫了他一眼:“你对这门亲事有异议?”

    韩允景吓出了一身冷汗,哪敢再僵着,马上跪下也磕头谢恩:“儿臣遵旨。”

    随着他亲口应下,这门亲事就这样铁板钉钉了,再无更改。

    “退下吧。”皇上倒是有些失望的,要是允景现在能抬头,直接对他说个“不”字,也许他会改变主意。可是……到头来,允景也没敢拒绝。

    东平伯再三谢恩退出泰阳殿后,想与韩允景说两句话。

    韩允景冷哼了两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他迫切的想要去找皇后问个明白。

    骗他!她一直在骗他!他怎么就又相信了她呢?

    当初二弟随着父皇进京一路凶险,她只能将自己养在膝下,做为她的筹码。待到进京之后,她见二弟的身体毁掉,才会继续想抓住自己不放。只怕是她知晓了自己起了与楚家人接触的心思,害怕自己会摆脱她的掌控,才会迫不急待的将自己的侄女嫁于他为正妃,好进一步控制自己,让自己继续认她为母,继续被她欺骗。

    才出门楼,他看到了楚大人泰阳殿的南厢房里走了出来,楚大人也看到了他,飞快的移开了目光,然后站在那里,等着他先走。

    “舅舅。”韩允景没忍住,走过去喊了一句。

    楚大人立在廊下,冲韩允景拱手:“臣见过大皇子。”声音疏远而冰冷,眼中没有一丝温情。

    “我……”韩允景只觉着口很干。他记得,自己刚刚到宫里的时候,楚家人并不是这样对他的。可是,是他的一次又一次的拒绝,甚至差点让大表弟因自己的错失而丧命,打那后楚家人对他就避而远之,再也没有亲近的任何举动,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现在想想,一个快要枯朽的韩家,怎么可能比得过蒸蒸日上的楚家呢?怪不得皇后慌了,想出这样的毒计来陷他至毫无退路的地步。

    难道她以为,这样自己就只能依靠她,成为她手中的傀儡吗?

    不,绝不!

    韩允景握着拳,不敢再去看楚大人那冷漠的表情,加快了脚步逃一般的离开。

    楚大人待他走后,冷笑了两声拂了拂自己身前根本不在存在的灰尘,抬头望清泉山的方向露出了一个舒心的微笑来。

    看来,二皇子出手了。

    真个是一招毙命。

    皇后和大皇子只怕很长一段时间要睡不着了。

    韩允景到了皇后宫殿的门口又站住了。他来找皇后又能如何,问这门亲事是不是她安排的吗?问了又如何,她会承认吗?只怕又会拿出一堆的托词,推到父皇的头上去。

    “见过大皇子。”守宫门的太监瞧见了韩允景,屁颠屁颠地迎了上来行礼。

    韩允景阴沉着脸,道:“我就不进去了,帮我向皇后谢恩,说东平伯那门亲事,我很满意。”说这话时,他指甲都掐进了掌心里,可手上的痛,比不上心里痛的半分。

    “什么?”皇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瞪着报信的宫女道,“说,皇上将谁指给了允景?”

    “韩五姑娘。”宫女吓得发抖,但不敢不说。

    皇后身子一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无力的跌坐在榻上。

    皇上为什么突然会给允景指婚,而且对象还是她的侄女。

    “出去,给我滚出去!”皇后抓起面前的东西就一顿乱砸,将能砸的都砸完了,也觉着自身的力量都用尽了,她紧紧抓着葛嬷嬷的胳膊,充满恨地地道:“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她的娘家是个什么样子,她心知肚明,父亲胆小糊涂,唯一有出息的二哥,年纪轻轻就考中了探花,还曾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却在一次赈灾中被流民给杀了,剩下的兄弟们都胸无大志。连东平伯这个爵位,也是她成了皇后之后,皇上加封后族才有的。

    景儿要这样一个妻族有什么用。

    “一定是那个下贱胚子搞的鬼。”皇后怒骂着,葛嬷嬷吓坏了,急忙将殿内伺候的人都叫到偏殿里去,并且安排心腹看守着,不准任何人交头结耳,或者出入。

    “娘娘,慎言啊。”葛嬷嬷安排好一切,回来也不顾地上狼藉,径直就跪在了皇后面前哀求。

    “哈哈……”皇后有些大笑着,脸上却流了泪:“这摆明了是针对我的。”

    葛嬷嬷看着皇后悲伤的脸,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心里则在想,皇上为什么突然就替小主子指了婚呢,而且还是东平伯府的五姑娘。

    葛嬷嬷突然有一种预感,会不会是皇上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不过,她很快就甩掉了这个念头。

    她劝道:“娘娘,只怕是您让五姑娘去接近二皇子,惹得皇上不喜。”皇上早就说过了,二皇子的所有事,不准皇后插手,她也劝过,可是皇后就是不听。

    “我是皇后!”皇后拍着榻,喝道。

    葛嬷嬷跪着,没敢再说。

    “怎么办,怎么办?”皇后还在歇斯底里,“与镇国公府的亲事不能成,允景只怕不会再信我了。”

    葛嬷嬷实在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建议道:“娘娘,要不,您告诉小主子真相吧。”

    “讲,能讲吗?”皇后茫然的摇摇头,“他要是知道,因我一念之顾将他与那个庶子调包了,还不得恨死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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