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5、死猪不怕开水烫
008懵了半天，是哦，这是系统空间，又不是电脑手机触摸屏。它是被天道粑粑给关傻了吧，连这点都忘了，还需要boss来提醒。
那boss会不会嫌它傻，下次真的点了yes？
一想到刚才的状况，008只觉着腿都软了，它一屁股跌坐在桌面上，小翅膀爬在杯壁上，甚至还将脸贴了上去，可怜巴巴地一边哭，一边小心翼翼地偷偷看萧明珠的脸色。
萧明珠并没有看它，她迅速在空间里搜索着那个机械声音是从何处发出来的。这是008的空间，她是008的主人，对于这地有着绝对的控制权。不知道是她动作快，还是那力量也想与她碰个头，她很快就找到了神秘力量的所在。
“你是什么东西。”萧明珠看不到，却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虽然对方没有恶意，气息也柔和，她还是心生了警惕。
那力量没答，只问她：“你不会后悔吗？”
“为什么要后悔？”萧明珠反问道：“我自己的事，按自己的想法行事。一不伤天害理，二不作恶犯科，有何不可？”
那力量没有回答，只是叹息了一口，像个长辈一样叮嘱：“我走了，不会再来干涉你的事，你要小心系统，不可尽数信它。”
萧明珠微微一怔，那力量迅速的消散了，全然没有一丝痕迹。她心里透亮的，知道那力量说走了，就是真的走了，说不干涉自己，也真不会再插手了。只是它到底是死心放弃改变自己想法的念头，还是想等着自己自食其果，那就无从得知了。
但没有人盯着，没有人压着，她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008久久见萧明珠没有反应，它不敢弄破杯子跑出来，只得以小脑袋瓜儿撞杯壁，弄出不太明显的声响来引萧明珠注意。
听着那悉悉索索如偷油小老鼠一样的动静，萧明珠扭头看过去，008立即停下了动作，规规矩矩地站好，连眼神也不敢乱瞥，眼泪却止不住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瞧着它那可怜巴巴，萧明珠又贼兮兮的小模样，好气又好笑，屈指敲了敲杯壁：“哭完了没……”
008一屁股坐下：“让我再哭会。”
这事要放到它来这个位面之前，哪怕是遇上boss之前，它绝对不会相信自己会有坐下嚎啕大哭的一天。
它可是经历了几千个位面的锤炼的系统大佬，素来以冷静俗称，哪怕是遇上张楠楠那种坑货，它也是泰山崩于面而岿然不动，平静能找出自我解救之途的牛b系统。自打遇上boss之后，它开始装弱装猪起，形象一点一点的在崩塌，甚至崩到现在，冰山化成水想捧也捧不回来的局面了。
难不成，真是装猪装久了，就真的会变得如猪一样傻？
呃，不对啊，它明明只是鸭，怎么会傻得像头猪了。
罢罢罢，蠢笨如猪也好，傻得与鸭也罢，只要boss不嫌弃它，谁还要那当不了能量，也升不了级的破面子。
008一边抽泣着，一边安慰自己。
就在它渐渐能平复心情的时候，空间里再一次响起那个机械声，不过这一次是：“系统开始格式化……”
008绷紧的神经松了松，小脑袋儿高高扬起，一脸的无畏：“格吧，尽管格吧……”它在与张楠楠解除绑定的时候，就已经被格式化过一次了，后来又被小道士袭击，基础系统又被毁了大半，眼下的它所的功能连新手村的菜鸟也不足，顶多比那试用系统强一点点，还怕什么格式化。
它这点想法，尽数被显示在大屏幕上。
萧明珠嗤之以鼻，用一句话来赞许它的这英勇无畏：“死猪不怕开水烫！”
008一怔，非常阿q般的扭着屁股，它是鸭，不是猪，boss批的与它无关。
萧明珠真佩服它的厚脸皮，以及装傻的本事，伸手又弹了一下杯壁，她这次用的力气大了些，杯子来了个六十度的大摇晃，径直将008撞倒在了桌上。008双翅膀托着被撞得满头金星的小脑袋瓜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晃了好一阵子，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泪眼迷离的盯着萧明珠，尽是委屈的控诉。
萧明珠轻笑，“现在，将你知道的一切，经历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如果你要敢瞒我，那下一次那机械声提醒的时候……”
008一下子脑瓜儿马上清醒了：“我哪敢，借我十个百个熊胆，我也不敢的。”
瞧着萧明珠似笑非笑的眼睛，它缩了缩脖子，又蔫了半边，声音如蚊嘤，老老实实地尽数交代了它这些日子思索出来的答案：“boss，你还记得那天，我与你说，我怀疑是天道粑粑有意让你与林筝合解，才弄出林家那一出的套路……天道粑粑认为我有误导你的嫌疑，才会一气之下将我拎去了系统坟场。如果boss不能记起我，那我就会在那里慢慢耗尽能源，最后消失在空间混沌里。”
萧明珠满头黑线：“……”
那股力量，就是天道？
可是一想到这些日子自己经历的事儿，她就不敢相信。
天道乃是万物之宗、万物的规则、万物的道理；甚至是掌操着万物的变化，自己一个小女子何其渺小，哪里值得天道别眼亲睐呢？
“你确定是天道在盯着我？”
008点着头：“那代码分析出来的，它比我严谨也比我谨慎，应该不会出错。”这点，它承认也不丢人，那条代码也是它的一部分，夸代码就是夸它自己，没毛病。
见萧明珠还是一脸的疑惑，它又道：“boss，您别不信，我以前就与你说过了，你是boss，是天道宠儿，它偏心眼儿，偶尔偷空瞅一眼你的情况，也是理所当然。”哪个位面，哪个boss在崩坏之前，不是人品气运爆天的，都是天道粑粑给亲生的开后门呢。
萧明珠更不信了：“如果我是天道宠儿，那天道为何还要委屈我放任林筝她们一马。”别说她本就小心眼又记仇了，当这些日子那撕心裂肺的痛，她可就不觉着，那是在为她好。
008傻笑着一屁股坐了下来，还架起了二郎腿，小脚丫儿一翘一翘的，很是得意：“boss，你听我说……”最后，它还拉上了红灯记的经典唱腔。
706、BOSS都是亲生的
萧明珠一记刀眼瞥过去，它就老实得像只被吓坏了的缩小版鸵鸟，也就是面前没沙子，要有，只怕它要连头都扎进去了。
“还要我说请？”萧明珠轻笑着，声音格外的柔和，008哪敢迟疑，乖乖的道：“boss，不是天道让你放林筝他们一马，而是天道认为，你做出来的判断并非是你原本的意思，而是你受了我蛊惑的后果。所以，天道粑粑就想着将我与你分离开。”想想自己在系统坟场，没有联系上boss之前自己的处境，它现在还发抖呢。
只是这个答案，让萧明珠真的很诧异，不过前后所有的细节联系起来想想，还确实是这么回事。就从柳兰芝的行事中，她猜得出来，柳兰芝的前世，她最后是放了林筝一马的。
想想，天道行事还真有些偏爱她。它让她忘掉了与008相关的一切事，她身边的人都将008直接代替为那个山精木魅，而且她的生活并没有改变。只果她要是听从身边人的建议，将那些无关紧要的混沌记忆都舍去，还是能该吃时吃；该睡时睡，该备嫁就备嫁，想怼韩允景就怼韩允景，想撕林筝白莲就能撕林筝白莲之类的，生活并不会起半点波澜的。
天道眼中的罪魁祸首008则承受了一切惩罚。
可是，她并没有按天道规划的路走，而是一点一点的寻找着疑点，执意找回那丢失的记忆，才会有了天道一次比一次严厉的警告。还真是纯警告，痛时虽痛得让人想死，但事后却没对她的身体造成半点损伤。
008见她脸色难看，小心翼翼地劝道：“boss，您别生天道粑粑的气，都是为你好。你平日里闯祸，你爹不也得训你大半天吗？”
萧明珠：“……”
有这么提醒的吗，不说明示自己，给点啥明显提示，一上来就洗自己记忆？
再说天道与自家老爹，这能相提并论吗？
008一双小眼睛还闪着羡慕的小星星：“果真boss都是天道粑粑亲生的。这点，是我经历了千百个位面证实的不二公理。”
萧明珠：“……”
这话，她怎么不信呢，怎么反而觉得天道更偏心韩允景和林筝那些心狠手辣的恶人。
难不成，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何其不公！
空间里，不知道哪儿传来了阵寒风，008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空间里的气温下降了好几倍。不对，不是空间，而是它的四周，boss身边的花瓶里依旧是鲜花正艳，茶香宜人。
倒是它，快成冰小鸭了。
啊啾……008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鼻子下方流出了两条青白色的鼻涕。
萧明珠嫌弃的往旁边挪，与它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脏死了。”
挂着长鼻涕，被boss嫌弃的008，心中那个委屈快要溢出来了，又没地儿说理。这不是它的错，它也不知道，自己一个系统还会伤风感冒，还会打个喷嚏打出青鼻涕来。
它这不该再叫自能化了吧，难不成，它生物化了？
得，这个事后再折腾，它要再耗下去，青鼻涕都快流成河了。
008醒了好几次，每次前一秒弄干净，后一秒青鼻涕就滑下来了，整个一蜡笔小新里的阿呆样。它狠狠心，干脆用了两团纸搓成细条，硬是塞进了自己针屁股一样大的鼻孔里，才将没完没了的青鼻涕给堵住了。
波丝啊……”008一张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变了调。它又调了下自己的声道，才重新开口：“boss，你别生气，我胆小，受不住，啊……啊啾……”又是一个大大的喷嚏，连纸条都飞出来了。
萧明珠干脆起身换了个更远的位置，才问出了心中不甘的纠结。
008长长的一声叹，才道：“boss，你可还记得，我以前与你说过的。虽然说boss都是天道宠儿，但男女主却是位面的支柱。您看在史书上留下重墨一笔的人，除了那大圣大贤，也有许多无耻之辈啊。想想吴起那个渣男，母死不守孝，为自己前途能做出杀妻求将的无耻恶事，这样不孝不义的人，最后还不是被称为武庙十哲之一。要是没有他们的折腾，历史的车轮如何往前滚动？”
萧明珠无言，她才学虽然不好，但吴起的这起子事，她还是知道的。知道归知道，这种脏事落自己身上，就如出门被鸟屎给砸中了一般，格外的恶心。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对，一指头戳在008的小肥肚上，吼道：“历史归历史，但历史进程与我一个闺阁姑娘有什么相干的。难不成，朝代更换，都是奸妃恶臣做梗，而不是上位者昏庸无道？”
“小小的蝴蝶翅膀扇动足够在万万里之外引起大风暴。”008摇头摆尾，还意味深长的瞥了眼萧明珠：“我们不说别的，那韩允景为什么盯着你不放，还不是因为你男人吗？”
提到这个，萧明珠彻底无语，皇上有多宠阿钧，她太清楚不过了。立太子之事，要是阿钧插手与韩允景做对，韩允景确实要头大如斗。
她认真想了想，还是心有不甘：“难不成，我要看着他们做恶，而束手旁观？”主要是，她想旁观，那些人却一再如蚂蝗一样的盯着她，盯着她身边的人，恨不得瞅个空子就扑上来咬一口。
她又不是那白胖肉包子，被人啃了，还得问一句香不香的。
但凡敢冲她张嘴咧齿的人，她不打掉那人满口牙，再抽得他满地打滚，事儿就不叫完！
008又犹豫了，小脸上露出了纠结。
它倒不是怕自己透露了真实的信息会再被天道粑粑罚一次，boss都能为它做到那个份上了，它还有什么可瞒的boss的。大不了，再被关到坟场里去呗，它又不是没关过。只是它怕，自己嘴快将一切都透给boss知道后，天道粑粑又要费尽心思要抹去boss的记忆，让boss再经历一次失忆的痛苦。
萧明珠用食指腹摸了摸008的小脑瓜儿：“说吧，它已经走了，不会再管我的事。”
008本想说不信，但一想到自己质疑的是天道粑粑，又没那胆儿。不过看着萧明珠清亮的眼睛，008勇气倍增，将心一横，哪怕天道粑粑还在角落里偷瞄瞄的听他们说话，它也豁出去了。
707、尽管上前打脸虐渣
想通归想通，008说得还是很隐晦：“咱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吗？”
“哦，那能还击了？”萧明珠道：“你不是说他们是位面的支柱，是推动位面历史前进的车轮，与他们为敌，断他们前程，真的可能吗？”
说实话，他们只要惹到了她，她就会还击的，至于他们的将来会如何，会给他人、或者国家，甚至历史带来什么影响，她不关心，也不在乎。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她的心很小很小，只装得下那几个亲朋好友而已，还没大到为了天下苍生考虑，让自己承受别人的欺负的地步。
008笑得很贼：“boss，这可是主位面，主位面，主位面啊……”
它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样，庆幸自己所处的是主位面。以前一想到主位面它就头痛，恨不得永生永世也不要踏步这里；来了之后，被规则压制，处处要小心的躲避天道粑粑，活生生憋屈得像阴沟里的老鼠；甚至在被boss绑定之后，它每每瞧着自己灰蒙蒙一片的功能板，除了翻白眼叹气，也就只能翻白眼叹气。
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大不一样了。
008打定了主意，既然要说，就将一切都摊开说穿。它扇了一下翅膀，桌子上现面了几个不同的模型，然后按大小依次排开。第一个是一个蘑菇亭，第二个是一张八仙桌，第三个是个九足鼎，第四个却是一个缩小版独树成林的根雕。
“boss，位面从低到高，也分许多种的，同样，主角的位置也不一样，不过因主角的位置作用划分，大致也就是四类而已。”
它指着第一个蘑菇亭道：“最低的位面多半是书位面，就是文人虚构出来的话本自成的世界，这样的世界极为简单，甚至最低档次的位面里，什么正常逻辑、价值观、是非观、甚至正义道德之类的都没有，主角光环足够影响整个位面的走向，位面的一切都是以主角为中心旋转的，一但主角死了，整个位面就犹如……”
它神秘的笑了一下，突然冲着蘑菇亭就来了一个佛山无形脚，直接踹断了亭柱。可还没等它摆个造型耍帅，塌下来的亭顶砸下来，直接将它给埋在了下头。
什么叫自作自受，这就是？
萧明珠瞧着008惨叫了一声，可怜巴巴的从废墟里爬出来，抽了抽嘴角，实在没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008恨恨的将那堆废墟变没了，又将自己清理干净，很委屈地道：“boss笑够了没，笑够了，我就继续说。”
萧明珠抬胳膊，遮住脸好一会儿，才止住了笑，手指着第二个八仙桌：“你想与我说，上一界的就如这个八仙桌，少了条腿，对位面的影响大，只要掌控得好，并不影响其平衡。”
008点点头，拍着马屁：“boss真聪明，确实也是如此。越高等的位面，天道的规则就越严谨。尤其是主位面，你们可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人性万象，不论好坏，都有自我的想法，有自我的见识，还有这位面本身的强大规则和正义道德，个人的力量在这里就变得极为渺小了。哪怕身为一个国君，他可以决定一个帝国的毁灭，但他影响不到整个位面。在这样位面的主角们，只是比寻常人气运旺些而已，并非是不可能替代的。”
所以，想弄死几个，就能捏死几个。
boss放心大胆的去教训那些不长眼的人吧，管他们是本土主角还是外来任务者，尽管上前打脸虐渣吧！
想到这，008份外的得意，连小腰板也直了不少，要不是鼻眼里扎着那两根长纸筒，还真有得志便猖狂的小模样。
“你确定？”萧明珠知道它说的都是真的，但不愿意见008得意。
008以为自己没能说服她，瞪圆了眼，跳着脚又道：“我以前是女配逆袭系统，宿主们做的任务，就是让一个女配拥有自己完美的人生。这当然没少抢女主的一切，甚至踩下女主，或者复仇弄死女主之类的。当然也会少不了碰到boss的时候，尤其是在低级位面里。”
“即使是在低级的位面里，他们也不敢轻易的与boss为敌，一般在遇上boss时，能抱boss大腿就会抱大腿；不愿意低头讨好boss的，会远远避开boss行事，不会轻易与之起冲突；只有在原主就与反派boss处在一个敌对面，无法无法和解的状况下，他们才会与boss斗个你死我活。”
萧明珠直翻白眼：“看来，你以前没少与boss打交道啊，老实交待，弄死过几个？”
008：“……”
boss，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它严肃地道：“boss，反正你只要不自己消耗自己的气运，他们谁也耐何不了你的。”
只要没作恶多端，坏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天道粑粑是不会舍得放弃的亲生儿的。
“我心里有数。”萧明珠点点头，这些事，以前008就没少与她唠叨。她打小就受老道士他们的教诲，信因果的，眼下又知道天道真在上头盯着，当然会更小心了。但这只代表她主动惹事，而非怕事。
末了，她垂了眼帘，道：“哎，我想不明白，天道得有多瞎眼，才能挑中韩允景和林筝那样的心肝的人做主角。”
她这话音一落，008如同被烫了一样，马上起来捂萧明珠的嘴，“boss，您轻声点儿……”说天道粑粑的坏话，可不能说这么大声。
萧明珠拎开008：“怕什么，我说的是事实。”
008扁嘴一咧，又快被她给吓哭了。
你不怕，我怕。
它在心里默念道：天道粑粑在上，请您老人家明鉴。
boss这样，不是我惯的！
boss这样，也不是我教的！
boss这样，也不是我能管的！
请您不要怪罪我这个陪读小跟班，我真尽力了。
……
萧明珠醒来时，已经是快到正午了。还是商嬷嬷瞧着她怎么也不醒，这才让知夏试着唤了她两句，她才悠悠从梦里转醒的。
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伸手去摸自己挂在脖子上的琥珀珠，荷包还在，却扁扁的，其中没有硌手的琥珀珠碎片。萧明珠楞住了，昨夜的一切，该不会只是一个梦吧。
708、格式化完毕
萧明珠很快反应了过来，那么真实怎么可能是梦？以前那两三年的点点滴滴，还有昨夜008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呢。
再说，如果真是梦，那琥珀珠的碎片应该在才是，而不是消失不见。
她心中这么想着，却始终也没有勇气唤一句008来证实一下，也没有去探探空间还在不在。失忆的时候，她无畏，记起来了一起，她还是有些胆怯了，失而复得让人惊喜，得而复失那不仅仅只是悔恨了。
见萧明珠一直呆呆的坐在床上，不动也不说话，完全与平日不一样，知夏很紧张地又问了一句，“姑娘，您哪儿不舒服吗？”正指挥着小丫头们准备洗漱的器具的商嬷嬷和知春也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围了过来。
萧明珠见她们都这样紧张，挤出个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含糊道：“没睡够。”
商嬷嬷松了口气：“可不能再睡了，睡太久，容易睡出毛病来。姑娘要是真觉着累，那就待用过午膳后，再眯半个时辰。”
萧明珠点了点头，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你们谁见过我荷包里的东西？”
她话一出，商嬷嬷她们的神色有些奇怪，“荷包里的平安符，我们都见过，姑娘，哪儿不妥吗？”
平安符？
她的荷包里装的不是琥珀珠碎片吗？她马上打开了荷包，只见荷包里有一张折成三角形的小平安符，上头朱砂的字迹她还很眼熟悉，是老道士的亲笔，怪不得商嬷嬷她们这般紧张。
随后关于这张平安符的记忆也出现在了在她的脑海里。
等等，琥珀珠的碎片变成了平安符，商嬷嬷她们的记忆也与自己的不一样，能做到这些事的，也就仅有天道而已了。
【boss，boss，你醒了。】脑海里传来了008后知后觉的声音，带着份外的兴奋：【boss，我格式化完了，我原本以为要一夜回到解放前了，不不，是解放前的解放前，结果，反而升级完毕了！啦啦啦……跟着boss有肉吃，跟着boss，有天道粑粑的青睐，boss，我爱死你了，如果要为这个爱加个期限，那我愿意是一万年……不，万万年，永生永世不分离……啦啦啦，我是幸福的008……】
萧明珠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她由着商嬷嬷她们替自己更衣梳洗，脑海里训着008：【闭嘴，你刚刚做什么去了？】它应该在自己醒的第一时间就会知道的，慢这么久，还见自己找它的本体，也没吱声，可见……哼哼，它刚才注意力不在自己的身上。
008一下子噤声了，随后，声音放柔放低，还带着讨好的小心翼翼：【boss，人家刚刚去试新功能了……】
实际上，它是出去浪了！
【呵……】萧明珠冷笑着。
008的声音更小了；【boss，昨天你睡着了，我独自等着程序格式化完。后来我完美的升级了，然后有了新功能，所以我想趁着您睡觉的时候，依次试一试，免得以后遇上事了，我还不知道这些功能怎么使用。】
当时它正在无聊的玩花样式吃小鱼丸。就是用翅膀将一把小鱼丸弹到半空中，再跳起来用大嘴一一将其接住，再一口气吃掉。听到格式化完成的响动，它分神瞥了下功能板，将功能板上冒出来的那几个新功能的说明第一时间读了一遍，然后一个激动，一口鱼丸全卡在了嗓子眼里，直梗得它翻白眼，差点没背过气去。
娘勒，高危动作，请匆模仿。
随后，它如同一个乒乓球，独自在空间里得意的蹦了老半天，要不是还有理智残余在线，以及清楚boss没睡足的起床气的恐怖低气压，它真想马上将boss叫醒，分享一下它的喜悦。
被一个亿砸中的喜悦，无法与人分享，这种痛苦真不是常人……呃，连系统也无法忍受的。
最终，它心痒痒的点开了最新的具体拟形功能，变成一只半个小姆指大小的鸭子，然后开开心心的在boss的院子，甚至整个国公府里开始了它的自由之旅。遇上八尾的时候，它还很黑心眼的去挑衅了一把；看到漂亮的小丫头，也色色的跑到人家裙底去瞅了一眼……
谁知，这一玩，就玩过了头，浪到了最大限度的边界上，以至于boss醒了，它都没办法与boss打个招呼。
【呵呵……】萧明珠多给了一个字。
虽然一腔子兴奋的热血还没消停，求生欲永远是第一位的，008马上老老实实的认错：【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犯了！】
萧明珠心神一动，掌心里多出了个东西，不是琥珀珠，却是镶了琥珀珠的禁步，正中间的琥珀珠依旧清亮透明，只是中间小黄鸭的轮廓更是清清楚楚，连细微的小动作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眼下，它正低头缩脖，装出小鹌鹑模样，却偷偷偏着头，用余光瞥她的神色呢。
【我真的再也不敢了。】偷瞥被现场抓了包，008这下真老实了。
萧明珠本想训它几句，再问问新功能的事，商嬷嬷已经替她整理好了衣服，看到她手中的禁步，迟疑了一下，这个禁步不是收在首饰盒子里吗，她刚刚明明没有拿。不过，她也没多想，以为是知春知夏谁取过来的，就顺手接过去，替萧明珠系在腰带上，回头看了看，道：“回头得再多打几个络子，看看哪个更配这颗琥珀珠，不然不太好配衣服。”
说完，她见萧明珠的脸色暗了下来，低头看着禁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刚想问，旁边的知春急忙偷扯了下她的衣袖，低声提醒：“这禁步是乔姑姑亲手做的。”
商嬷嬷这才恍然大悟，一脸的不安。
萧明珠还真是因为这禁步记起乔姑姑了，她也无心训008，更无心看什么新功能了，连着叹了两声，一再对自己说，不能急，为了乔姑姑好，她暂时也不能与乔姑姑联系，免得破坏乔姑姑的新人生。以后，总是有机会的，来日方长。
调整好心神，她才抬起了头：“嬷嬷，无事的，我只是有点想升姑姑了。”她又看了看禁步：“禁步不用重做，以后也不用再收到匣子里，晚上就放我枕头下面。”
这样，她可以时常看着禁步思念乔姑姑，也能让008的本体合理地不离她身边。
709、一切都过去了
“姑娘别难过了，”商嬷嬷摸着萧明珠的头发安慰：“她要是在，也不愿意看着你不开心。”
萧明珠点点头，没再多说。
知春也出声岔开这个让人想起来就难过的话题：“姑娘，今儿一大早，耿大奶奶让人送来了两匣子点心，说是她亲手做的芙蓉酥莲花酥，我隔着食盒闻着都觉得的香，要不，我现在让厨房热一热端过来？”
萧明珠神色一动，在她失忆的时候，丁微隔三差五的派人过来送东西，并且询问她的状况，倒是郑湘衣从没来过，她身边的人也没有谁提起过郑湘衣和郑家人，仿佛众人都遗忘了，她与郑湘衣这几年往来这频繁。
看来，郑湘衣这位前任务者，也是天道防备的对象。
【你说，这个郑湘衣会是谁？】萧明珠不安的问008。
她想不出来，要不是这个原因，依郑湘衣谨慎小心，怎么会都没派人过来问一句。再一想到那个性格扭曲，充满了戾气的恶鬼，她就满心的厌恶。
一直低头等着接受审判和惩罚的008见她没提自己之前出门浪的事儿，欣喜的头，随后满血复活，欢快地蹦回它的新宝座一个三层高的猫爬架的顶端小躺椅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道：【还有谁，不就是那个狡猾无耻的女人吗，难不成，你认为天道粑粑还会将那个戾鬼弄回来？】
萧明珠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我说的不是戾鬼，而是本应该存在的，并没有做恶的郑湘衣。】
【原主与你有交情吗，会给你送什么芙蓉酥、莲花酥？？】008反问，随后又道；【要是按你说的，天道粑粑能任意改变一个人的命运，那还需要我们系统做什么？你忘了，最初的系统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替天道弥补一些气运者的遗憾，消除那些气运者怨恨的，从某个方面来说，也算是顺从天意行事。只是，系统带走了原属于委托者的气运占为已有，最后才会被天道所弃的。】
这些，是它在格式化之后，看到自己程序里多出来的几个文件才知道的。
眼下的它，才是真正的、完善的boss助手系统。
萧明珠摇头：【我觉得事情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我觉着许多人的命运总是不断的被纠正，好像是要回到一个什么样的轨道上来似的。比如那萧清荷，那萧清霜，一心想要逃离前世的姻缘，最终却绕回到了原点。】
这才是她最害怕的地方。
008一颤，这些它从来都不知道，或者它从来没有想过。
难不成，boss已经查觉到了一丝丝天意，或者该说是天道的规则？如果真是如此，boss一定会长成位面大boss，无法被攻略的存在。
008热血沸腾了起来，它要牢牢的抱住boss的金大腿，等到boss真上了那巅峰，它就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头号小弟了。
“哈哈哈哈……”008想到了美好的将来，抽筋一样跳了起来，小翅膀插腰，头抬高了九十度，看着天花板放声大笑着。
萧明珠被它突如其来的魔音给吓了一大跳，一怒拍了它屁股一把，让它完美的以一个倒栽葱的姿势落地谢幕。
不过，被008这么一打岔，萧明珠的紧张不安消逝了大半。她干脆想了个最简单的法子，让绣儿过府给郑湘衣送去了一张帖子，约她几日后过府来喝茶。
到底现在的郑湘衣是哪个，见了面，可不就知道了。
用完午膳，萧明珠又借口补眠又回了自己的屋子，躺在被背阴处，被凉水擦拭了好遍的竹榻上，听着外头知了的叫声以及屋内的人都放轻了脚步，她不安稳的心，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一切都过去了，天道很完美的将她的日子又恢复到了失忆之前。
她这段时间的“失忆急症”，在那几个被她交了实底的知情人眼中，都变成了她为阿钧取血做药引，而导致的身体过度虚弱。
当外，对于外头不知情的人来说，她是因什么原因病的都没差别，反正都是她病了。
只有略猜到某些“内幕”的皇上，不仅让半个太医院的太医们日日绕过来“窜个门子”，各种名贵药材、补品和赏赐更是如流水一样淌进了国公府里。瞧得京都里不少人的都眼红眼热，恨不得日日过来露个脸，也好沾点光。
除些外，这些日子里发生的其它的事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林大夫人还是中毒瘫痪了，林筝依旧以良妾的身份进了大皇子府，并没有变成柳兰芝记忆中的侧妃，而且还被林大舅给除了名。
008趁人不备，本体从琥珀珠子里溜了出来，缩小成黄豆大小，千辛万苦的爬到萧明珠的耳坠上头吊着，酸酸溜溜地道；“瞧，我说得没有错吧，就是偏心你的。”
天道粑粑嘴上说不管boss了，这在临走之前，不仅没有将boss对手的位置摆正，还给boss留了一把好牌。
这要还不是亲生的，那什么能称得上？
“要么安静呆着，要么一边玩去……”萧明珠无心搭理它，这件事勉强算是过去了，她只觉着自己好累好累，比跑出去与人打架还要累几倍，这一放松下来，上眼皮和下眼皮都粘在一起了。
008听到这话，如获大赦：“您睡，您睡，我去给你放心，小的出去给您打探第一手消息。”
它从存在起，就只能寄在宿主的身体里，借着宿主的眼睛看外头的世界，现在它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能跑能跳，能自己接触外头的世界，正是瞧什么都新鲜的时候，听了这话，哪里还呆得住。
008吊着耳坠的小翅膀一松，悄无声息地从萧明珠的肩头一路滚落到了竹席上，然后从不起眼的角落里，飞快地滚出了屋子，就差没唱个欢快的小曲了。
……
萧明珠的“病情”好转，除了韩允钧过府来的时辰没有减少外，受她影响的人生活也恢复了正常的步调。木玄真人回了清风观，太医们都正常当值，萧怀恩也恢复了上朝。当然，那些一直想与国公府结亲的人，也重新迸发出了十二分的热情劲头。
710、乔姑姑的近况
新上任的小探子008偷听回来的第一手资料，说萧怀恩消假回去上朝的第一天，朝后在宫门口处就被一堆人拦下提亲。有替亲朋好友家闺女妹子做媒人的，也有吹嘘自家闺女妹子的。这些人提亲的理由也非常的统一，而且理由充沛，无一例外的都说，国公府里老夫人一心向佛不管琐事，需要一位当家主母出头理事，不至于出现像萧姑娘生病的这种事，也需要萧怀恩亲自留在府里主持大局？
爬在萧明珠耳朵上装成金耳钉的008，摇头晃脑，鸭子脸都笑成一朵花：【boss，你是不知道，你爹刚刚说起早上的事儿，那个脸色真真难看。我真怀疑，那些人不是来给你爹提亲的，而是来在你爹面前给自己刷黑粉的。难不成，在他们的眼中，你爹要是续娶了新妇，你生病了，你爹就能将你甩给后妈照顾，他就能当个甩手掌柜，该上朝上朝，该应酬就应酬？】
呵呵，二十四孝的老爹，要做得出这种事才怪。
不对，二十四孝的老爹，谁戳他家闺女，他会跟人拼命。
那些人连这点事也弄不明白，还好意思上门来提亲？
008还真猜对了，当时萧怀恩瞧着嘴上说着为自己着想，心里却不知道拨着什么算盘的人，一点好感也没有。他待他们口泛莲花，将自己要做媒的人吹得天花乱坠，至到口干舌燥，简直彼此争吵差点儿撸袖子动武时，才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制敌大招，让蜂涌而来的媒人们目瞪口呆，瞬间失音。
他的那句话就是：“皇上说会替我指婚的。”
好吧，他很坏心眼的将自己请求皇上指婚，轻易变成了皇上主动要替自己指婚。别小瞧谁主动的这细微的差别，其中的深意足够让这些人深思极恐了。
皇上要做这个大媒，谁敢去抢，嫌自己脖子上的脑袋重，想搬下来换一个新的吗？
更有那脑子转得快的，想到，皇上是不是也想要在萧怀恩的亲事上做文章？
一些原本站在旁边看热闹，并不想自家淌国公府这混水的老狐狸们，也不由得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这该不会是皇上想要萧怀恩做直臣吧，那自家能不能也借着这青风，表一把忠心？不就是一个姑娘嘛，要是皇上能挑中，那当然没什么问题；要是挑不中，也没什么损失的。
【我爹就只对阿钧说了这些？】萧明珠打断了分外兴奋的008。
她真不知道，自己放这小家伙出去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以前它在自己身上，不开功能的时候，只能搜索到以自己为中心，十步距离之间的范围。眼下，它有了形体，能在离自己身边十丈内的距离里自由活动，整个像脱了缆的野马，占着自己身形小，动作快，将自己院子里哪个角落里都去逛了一把。
不管是瞅见哪个丫头婆子私下议论关于她的事，还是看到了蚂蚁搬家、老鼠打洞，都要兴奋的回来与自己唧唧咕咕说上半天，何况它刚刚偷听到的老爹背着自己揪着阿钧私下说的这些话。她要是不开口打断，它只怕还会口若悬河的说上大半个时辰来描绘自己老爹生气的眼神以及老爹翘起的胡子，就是说不到自己在意的点子上。
008收住了那些快要止不住的悬河，嘿嘿笑着；【对啊，只说了这个，你说他是不是又在敲打你男人了？我真怀疑，你爹到底有没有续娶的心思，怎么看，都像是他一个局呢。】
萧明珠楞住了，仔细想想，还真觉着008的这句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瞅了个机会，她揪着韩允钧直截了当地追问：“你说我爹到底是什么意思？”
韩允钧泡茶的手势没停，依旧如云流水，每一招每一式，优雅得让人惊叹。他淡淡地道：“这事你别担心了，伯父自有他自己的行事道理。他与我说，不过是让我多留意些。”
萧明珠冲他翻白眼：“爹这是让你去皇上面前打听，皇上到底中意哪家姑娘。”
说真的，她也好奇啊。
韩允钧好脾气的笑了笑，又道：“打听什么，父皇要有了人选，必定会先问问伯父的。再说，这个人选可不好挑，一时半会儿，定不下来的。”
萧伯父求到父皇面前，摆明了是向父皇摊牌，展示了他要做直臣的心思。父皇怎么着也得替萧伯父挑一个合适的好人选吧。而且据他所知，父皇心中已经有了几个人选了，只是一时还没拿定主意哪家更适合，所以也没有来与他透个口风。
不过，父皇觉着适合的人，能与小明珠合得来吗？
小明珠心中，就真的没有人选吗？
韩允钧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问。
他脑子里想着这些问题，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半点耽搁。茶泡好后，他将第一杯送到了萧明珠的面前，倾过身子，轻轻问道：“姑姑那边来了消息，说她一切安好，还托人给你带了点东西。”乔姑姑假死后，被他安排着离开了京都，改名换姓以他某个心腹望门寡表妹的身份，寄住在阳州的一户大户人家里做女先生。
萧明珠眼睛一亮，差点没跳起来，“真的？”
韩允钧点点头，回头看了眼小冬子，小冬子马上出去抱了个包裹进来，萧明珠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家常穿的衣裙，衣领衣袖还有裙摆处，都绣着漂亮的平安宝富纹，她一眼就瞧出，这是乔姑姑的针线。
“她还有没有说什么？”她摸着衣服，满心的欢喜。
韩允钧留意着她的神色，问：“没有了。不过，我倒是听下头的人回禀，说那户人家的一位好友对乔姑姑很不错？”
他的话说得有些含糊，萧明珠一时没反应过来。
008这小精怪一听就懂，笑了：【这正常啊，老了还有临老入花丛的呢，这乔姑姑又不老，一身气派瞧着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出来的，有人瞧中了有什么稀奇的。】听到它这话，萧明珠眼睛都瞪圆了。
韩允钧将手覆盖在了萧明珠的手背上：“你要是觉着不妥……”
萧明珠猛地抬头，急切地追问：“那是什么人，打的什么主意？”
711、乔姑姑的近况（二）
两人原本就离得比较近，韩允钧清楚的能感觉到萧明珠急切喷到自己脸上的气息，他非常享受她的靠近，安抚的声音也就更加轻柔了许多：“他只不过是有心求娶木乔姑姑。”
乔姑姑改姓了木，却以乔为名。
假死后，韩允钧就让人改变了她的面部的骨型，哪怕是同名，旁人也不会认为她们两个是同一个人，只会认为萧明珠思念乔姑姑，才会给身边新来的人，取个同样的名字。
“明媒正娶？”萧明珠心情澎湃，倒也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滋味。就这件事上，她还真没有一点点的心里准备。不过，不管乔姑姑有没有意思要嫁人，敢上来打乔姑姑主意的人，她总得先知道对方的底细才行。
“让人查查他人品好不好，家中有没有极品老娘，旁边有没有极品亲戚，还有那原配家那边的人怎么样，有没有刺头儿……”萧明珠一连串的要求提下来，连气也没有喘上几句，说完，她有些恍惚，觉着自己说的话好生熟悉，全然是小时候爹爹常常对自己叨叨的那几句话。
瞬间，她有些明白，老爹这些年替她挑选夫婿的心情了。
将自己身形缩成一个绿豆大小，拿萧明珠芙蓉耳坠当摇篮睡的008，发挥着它鸡血不降温，作死不间断的精神，哪壶不开地提哪壶；【boss，你这么着急什么，乔姑姑又不是十三四岁的大姑娘，三言两语就可以骗走的，需要你这么担心吗？不过，你这急着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认为，你这是要嫁闺女呢，啊……】
它话还没说完，只觉着身子下面变成了针，它尖叫跃起，随后一个自然落体径直摔落在了桌上，然后被萧明珠用手指按住，搓压成了薄薄的小金片儿，再搓捏成球，弹飞……
这下，耳根终于清净了。
萧明珠深吸了一口气，心情也平静了许多，果然，暴力是最好的解忧之法，不解可以舒解郁闷，还能清醒脑子。
她瞅着韩允钧，故意板脸做出恶狠狠的模样：“你与我提这件事，必定不是心血来潮吧，只怕该查的都查清楚了。”见韩允钧笑得有些僵，她知道自己猜对了，拧眉拍桌：“那你还不如实说来，要有隐瞒……哼……”她故意挑起了眉梢。
“我哪敢……”韩允钧轻笑与她四目相对，只见他眼波如丝，那透亮的眸子漆黑点星，清澈如水，仿佛是一汪天地水光之色，其声音更是低沉缓柔，要是008还在，必定又要尖叫，耳朵要怀孕了。
可惜，在不太解风情的萧明珠面前，他只得到了两个大白眼。
韩允钧心中叹气，认命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是怀疑自己近日休养不好，以至于容颜憔悴。要不然，自己这媚眼都抛过去好几个了，小明珠都没动容两分。
他只得如实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据下面人传回来的消息，说那人出自书香门第，族中也有人在外出仕为官，他自身也有举人功名，家中也富裕，在当地的名声也很好。原配去世已有五年，现在膝下也只有两个嫡女和一个没了生母的两岁庶子。他的两个嫡女都在乔姑姑面前读书，只怕是听了女儿提多了乔姑姑的好，才起了这心思的。”
萧明珠沉默了很久，才道：“如果乔姑姑嫁入这样的人家，是不是能阖家美满？”
实际上，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事是举子家里的嫡女先喜欢乔姑姑，后才有的举子有心求娶之事，想必这门亲事，那两个嫡女也是赞成的，婚后必定相处和睦。还有那庶子年幼无母，只要好好教养，必定能与亲生的无异，亲近乔姑姑的。
再说，乔姑姑虽说年近三十，但这些年在自己身边调养得极好，成亲后未必就生不出孩子。
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都是一门极好的亲事，乔姑姑后半生必定能过得舒心安逸。
韩允钧没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提醒：“要是真瞧中了，嫁在了阳州，她就不能再回你身边了。”
萧明珠怔了一下，随后轻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关系。阳州离京都得又不远，也就一天的路程，时常能去看她。再说，他们日后也能举家来京都定居。”
虽说乔姑姑重回自己身边，自己会实心实意地拿她当长辈一样供奉，也正是因为自己想姑姑好，就更希望姑姑有个属于她自己的家，有她自己亲生的孩子，有更多真心实意待她的人。
就如，她也不反对老爹续弦一样。
“你真舍得？”韩允钧笑着，又问。
萧明珠瞪了他一眼，这次她的语气，倒比上次更加的坚定了，嗓门儿也大了：“有什么舍不得的，又不是生离死别、永生不见的。难不成，我要自私的让她一辈子都伺候我？将来我也是要风风光光将知春知夏她们嫁出去做正头娘子的。”说这话时，她眼睛瞥着韩允钧尽是警告。
韩允钧哭笑不得，她这小脑瓜里都装了些什么，难不成还担心自己会瞧上她的那两个丫头？
坐在门边打络子绣花，顺便听吩咐的知春知夏也听到了萧明珠的那番话，一人脸红，一人震惊。
“我要伺候姑娘一辈子。”知春急着表忠心。
商嬷嬷瞪了她一眼：“年龄到了不嫁，你是准备自己梳了头做姑姑？”
素来冷静的知夏也看着知春，“嫁人与伺候姑娘，又不冲突。”她扭头扬声对屋内道：“姑娘，日后您替奴婢挑个得力的陪房，奴婢好给您做内院管事。”
商嬷嬷笑着掐了知夏一把：“你倒是想得明白。”
知春怔了下，反应过来，羞红了脸：“那到时候，奴婢听姑娘的安排。不过，奴婢也不出府。”
“听听，是不是我说的那个理。”萧明珠得意的冲韩允钧笑。
韩允钧连连点头：“对对，应该的，她们忠心为主，我们也确实该替她们好好打算。”当然，背主心大的奴才们另当别论。
不过，他真正也探明了她的心思，她真的是一心为着乔姑姑好，也愿意让乔姑姑追寻她自己的幸福。那他，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712、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最后，萧明珠只是让韩允钧派人将她担心的那些事都一一查实，结果也不需要回报给她了，直接将查出来的结果交给乔姑姑过目。用她的话来说，这是乔姑姑的将来，谁了不能替乔姑姑做决定。
她还千叮万嘱，必定要送信的人转告乔姑姑，让乔姑姑不要因害怕，就轻易放弃眼前的幸福。将来会如何，谁也不知道，但不去试试，那永远就得不到。
哪怕日后那举子有一天对不住乔姑姑，或者那举子前头的子女不孝顺乔姑姑，她做为娘家人，必定出头帮乔姑姑讨回公道的。她永远是乔姑姑最坚定的靠山。
韩允钧都笑着一一应下，还说要是那举子婚后真心待乔姑姑，日后也会找机会给那举子补个缺，再提携一把。
商量妥当，回到王府里，韩允钧就让玄铁安排人照萧明珠的吩咐去办。
小冬子趁着屋内没有外人，悄声问：“主子，乔姑姑不是已经拒绝那举子了吗，您为何不如实告诉萧姑娘？萧姑娘知道实情后，一定会生气的。”
还是，主子真就没有打算过让乔姑姑再回来了？
乔姑姑在萧姑娘心中的位置可不轻，主子要真要一心阻了乔姑姑回来之路，萧姑娘知道后，必定会大怒的。
韩允钧给了他一记爆栗：“你能想到的事，你主子我会想不到？不过如萧姑娘所言，这是乔姑姑自己的事，应该由乔姑姑自己做主，与我们何干。”
正是因为乔姑姑拒绝了那个举子，他才发现这事有蹊跷的。
按理来说，以乔姑姑目前的处境，那个举子莫过于上天赐给她的一个机会，嫁与那举子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也许还会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再有着小明珠在后头替她做靠山，必定能子孙满堂，平顺安宁的一生。
可是乔姑姑却选择了拒绝，她是真舍不得小明珠，还是有其它的理由在？
这事乔姑姑不说，他也不好戳破，只能用这种办法，将小明珠的意思传给乔姑姑，让乔姑姑自己想明白，自己到底忌惮什么，自己到底要如何安排自己的下半生。
小冬子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惊愕地道：“主子，她该不会是对国公爷……”他马上捂住了嘴。
韩允钧一记眼冷瞥过去：“这样的话，往后都给我烂在肚子里。”
这个话绝不能提及的。
几年前，萧伯父的官职不高，乔姑姑出身也不算低，又与小明珠又处得极好，她只要请人去递个意思，萧伯父未必就不会瞧在小明珠的面上，应承了这门亲事。
只怕是她自己的原因，始终没有跨越那条界线的意思。
机会这东西，可不是随时都有的，有时候错过了一时，就是过错了一生。
且不说现在萧伯父位高权重，她已年华逝去，两人的身份早就不匹配了。而她的清白又被乔家人拿出来大做逼迫萧伯父的文章，闹了出了那么多恶心的事端，甚至逼得她不得不借假死远离京都。这就注定，她这辈子也不能再与萧伯父有什么瓜葛了。
也是，当初可以做正妻都没行动过，总不至于现在回头做妾吧。
再说，萧伯父的妾可不好当。
不管将来父皇指下来的国公夫人是哪个，必定是身份不低的。这样的新夫人，又如何会容得下乔姑姑这样的妾室？哪怕他们将乔姑姑的新身份安排得再好，那又如何，一个主母罚个妾，何需要理由。他和小明珠，甚至萧伯父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妾，天天与新夫人打擂台吧。
要是新夫人怀疑了乔姑姑的身份，再抓到什么疑点，都不要什么证据，以前的流言蜚语都会重新被人提起，不仅损害萧伯父的名声，乔家人只怕也要多生事端。
所以，哪怕待自己与小明珠成婚后，她要选择回来，也只能以另一个姑姑的身份留在王府后院里深居简出。
而小明珠的态度很直白，她希望乔姑姑能幸福的过下半生，同样也愿意尊重乔姑姑的选择。
他这才会让人如实的将小明珠的意思转达给乔姑姑，让乔姑姑自己考虑清楚自己要到要什么样的生活。至于乔姑姑最后要出什么决定来，那还真是乔姑姑自己的事了。
果然如韩允钧所料，送信人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乔姑姑结萧明珠的回信。她写给萧明珠的信很简单，报了平安之后，含糊地道，说嫁人是件大事，她不敢草率，反正她还要在阳州留个一年半载的，不急在一时，先慢慢看清楚对方的人品再做打算。
这些件事就在韩允钧的小心谨慎，萧明珠的简单直接，乔姑姑的慎重考虑之下，大家心中都有一个共识。
……
过了几日，丁微如约上门来做客，但耿府却只来了个婆子替郑湘衣致歉，说郑湘衣近日病了，来不了。
商嬷嬷见那婆子面生，不由得生疑，几句话套下来，才知道她是耿夫人身边的人。
这话回到萧明珠的耳中，更是让她有些不安了。
丁微都能轻而易举的应付那白夫人，虐渣无数的郑湘衣怎么可能斗不过一个耿夫人呢？就算真病了，也应该派个她的配嫁心腹过来给自己说一声才是，怎么可能用耿夫人的人呢？
难不真，真被自己猜中了，郑湘衣骨子里又换了人？
萧明珠坐立不安了，她干脆拖起丁微，径直杀去耿府探病。
到了耿府，她们只得按规矩先去见了耿夫人。
素日耿夫人是不会多留萧明珠的，一般是两三句客道之后，就会让人去请郑湘衣过来。这天倒是奇怪了，耿夫人拖着她们一个劲的说郑湘衣的病生得如何蹊跷，自己给郑湘衣什么好补品，又拿了什么好药材，又是如何让人精心照顾的，说到情深关切之处，还落了两滴鳄鱼泪。却半句也没有提到什么病，请了哪家大夫的来看过。
萧明珠一边与她打哈哈，一边示意008去找郑湘衣。
还好郑湘衣的院子又与耿夫人的院子离得近，008熟门熟路近窜了过去，这一去，还真被它看到了要紧的事，急忙给萧明珠报信：【boss，快来，她中毒了。】
713、借净房
萧明珠突然听到它这么一句，差点没跳起来，【你确定是中毒？没听错？】
等等，中毒的人是谁，换回来的原主吗？
没等她发问，008又道；【我确定，她现在的样子完全符合急性汞中毒的症状。】随后，萧明珠又听到了它疑似幸灾乐祸的声音；【啧……在小阴沟里翻船，看她以后还有没有脸在我面前……】
后头的话听不清楚了，但她大概知道008看到的郑湘衣是谁了。
这小家伙，只怕还记恨着郑湘衣好几次提醒自己，要防备它的那个仇。
她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弯了起来。
主位上一直在说自己如何关心郑湘衣病情的耿夫人，看着她嘴角的那泛微笑，心中很不舒服，这萧明珠是在笑话自己吗？真是乡里长大的野丫头，没有一点规矩和教养。还好当时自己主意正，没有承认那门亲事，要不然将她娶回来，那还不得咯应死自己。
不过想到现在圣意正浓的国公府，耿夫人心里又不是滋味。
拒了萧家的亲事，老爷在皇上面前留了个不好的印象，与萧怀恩多年的交情毁于一旦，最终，儿子还娶了个门第家世比上萧明珠，还处处与她做对的郑湘衣。
早知道，还不如……
耿夫人心中腹诽归腹诽，面上倒也不敢给萧明珠难看，她装模作样的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伸手去拿旁边的茶碗。哪怕萧明珠不知道端茶送客的规矩，丁微总是知道的吧。
丁微也轻轻碰触了一下萧明珠的手肘，递了个眼色。
萧明珠冲她点头，开口道：“耿夫人，那我们过去看看湘衣。”
耿夫人喝茶的动作缓了一下，笑着说：“萧姑娘才急病刚愈，白少奶奶府中还稚儿，这要是染了病气，那可就是我耿家的不是了……”
萧明珠惊讶：“她的病传染吗？”
耿夫人刚喝进嘴的茶点没喷出来，这萧明珠是什么意思，是真听不懂她的婉拒，还是故意装的。还开口传染闭口传染的，这要是传出去，耿家还不得被人当成疫区。
她忙道：“大夫说她只忧思过重，又染了风寒。”
萧明珠紧咬着不放：“哦，只是风寒而已，有什么要紧的，哪这么容易就过了病气的。”丁微瞪了她一眼，轻声斥道：“耿夫人是在关心我们！”
耿夫人点点头，看向丁微的目光柔和了许多，这才是她心目中的最佳媳妇人选，只是便宜了白家那小子。哎，当初要是没有郑湘衣插一手，说不定自己上丁家去提亲，也是会成的。想到这，她对郑湘衣的不喜又添了几分。
萧明珠收到丁微的暗示，只能扁嘴不说话，丁微话锋一转，笑着道：“耿夫人，您知道萧姑娘身边的丫头医术不错，不如让她去给郑家妹妹瞧瞧，如何？”
“不必麻烦了，”耿夫人回绝得很快，快到她自己也发觉有些不妥，很尴尬地又补了一句：“府上替她请的大夫是郑家常用的，应该熟知她状况。待过几日，她的身体恢复了，到时候我让她下帖子，请你们两位过府来坐坐。”
话说到这个份上，厅内的几人都知道，这件事应该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丁微怕萧明珠闹起来，急忙又扯了扯她的衣袖，随后起身冲耿夫人微微福了福：“那我们就不打扰夫人了，改日再上府里来做客。”
耿夫人松了一口气，吩咐自己身边一个青缎背心的大丫头送她们两个出去，就借口自己累了，转身进了里间。
“我们就这样走？”萧明珠哪愿意就这样走。
丁微轻掐了她一把，一边扯着她往外，一边道：“我们不走能如何？走吧，去郑府。”她倒是也瞧出来了，郑湘衣的这个病，绝对是有蹊跷的。但她们与耿家郑家一不带亲，二不沾故，又是晚辈后生，如何能替郑湘衣出头？
【boss，不能走。】008急了，【她的状态很不好，而且这也打草惊蛇了。说不定你们前脚走了，她后脚就被人给弄死了。】
萧明珠一惊，嘴上却道；【你不是喜欢她吗？】
【我现在也不喜欢她，不过有她在，对你是一大助力。】008说得很老实，它不得不认同，经验丰富的郑湘衣在许多事上，比它有办法。所以，它做为boss的第一小弟，应该有容人之心。
【你继续在那边盯着，我找机会过来。】萧明珠打定了主意。
她们一行人出了耿家主院，还没走多远，萧明珠突然站住了，伸手捂着自己的腹部：“不好，我肚子疼。”
青缎丫头吓了一大跳：“萧姑娘，你怎么了？”她记得，萧姑娘刚刚在夫人那里，可没有吃什么东西。
“我要去净房。”萧明珠丢下这一句，还没等那丫头反应过来，用手拎高些裙摆，如箭一般朝着郑湘衣所居住小院的方向飞奔而去，她身边知春知夏也紧随其后。
那青缎丫头当即傻了眼。
丁微也被萧明珠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不过她马上知道萧明珠要做什么了。看着那自己拍马也追上不的背影，心里埋怨着萧明珠的莽撞，却飞快的给自己丫头使了个眼色，就伸手拦下了想要追萧明珠的青缎丫头，笑道：“萧姑娘只怕是肚疼难忍，才这般急的。你放心，她又不是头一回来府上，必定不会走错路。”
肚疼难忍，不该返回主院用净房吗，为何萧姑娘往那个方向跑？
青缎丫头“哎哟”叫了一声，可算是反应了过来，那边不是大奶奶的院子吗，萧姑娘该不会是舍近求远，去了大奶奶的院子吧。
她转身想跑回去主院送信，丁微身子一斜，拦下了路：“怎么，哪儿不妥吗？”
青缎丫头这才发现，自家府上的另外两个小丫头也被丁微的丫头一左一右的拦着呢，这个时候，她哪里还有不懂的，回去报信，根本就不可能了。
能被挑到当家主母身边伺候的丫头又有几个是傻的。
她很快就有了应对之策，忙扯着嗓子大喊道：“萧姑娘，我家奶奶还病着呢。”有她这一带头，另外两个小丫头也跟着大声嚷嚷。
714、阴沟里翻船
丁微看着青缎丫头叫喊，没有阻止，也没有让开的意思。很快，四周就有了反应，丫头婆子们围了过来。
青缎丫头忙与身边的人道：“快去回禀夫人，萧姑娘去了大奶奶的院子。”
丁微瞥了她一眼：“萧姑娘不过是去净房而已，用得着这么紧张吗，不知道的人，还认为府上来贼了。”
主院被派出来查看的管事娘子听了这话，面上尴尬又难看，赔着笑道：“白少奶奶可别误会，她应该是想唤萧姑娘回主院用净房。”
“耿夫人是长辈，可不好随便扰。”丁微轻描淡写，四两拨千金手法堵得那管事娘子也无话可说。
丁微也没与她纠缠这几句话的意思，越过她，也慢条斯理往郑湘衣的院子而去。
这是在人家的家中，她除了帮着拖延一下这几个丫头报信的时间，还真有没有其它可以做的事了。只希望自己拖延的这点时间，对萧明珠有用。
萧明珠跑得快，丁微也拖延了一下时间，不过也快不过那几个丫头的声音，估计听到了丫头们的嚷叫声，她到达时郑湘衣的院子已经是大门紧闭。
“姑娘，怎么办？”知春问。
以为关了门，她就进不去了？
萧明珠脚步没停，伸手指了某处花窗：“从那进。”
知春反应过来：“翻墙？”这是在府内，内院的墙本就只有一人半高，何况还有花窗可以做为踏脚处，对于她们这种打小就经常翻墙的人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于是萧明珠主仆三人，就在院中一堆严阵以待的丫头婆子眼中，从花窗那处翻墙而入了。
“萧，萧姑娘，你怎么能硬闯……”反应快的婆子冲上来拦萧明珠。
萧明珠随便一瞥，几乎没有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看来都不是郑湘衣身边的亲信，她也懒得与她们说话，径直就听由008的指挥，往郑湘衣所在的东厢走了过去。几个大胆上来拦路的婆子们，都被知春知夏联手给推开了，哎哟哎哟地摔了一地。
一个机灵的小丫头跪在门口，冲着萧明珠磕头：“萧姑娘，我家奶奶还病着呢。”
“所以，我带人来给她瞧病啊。”萧明珠脸上笑着，却毫不客气的踢开了小丫头，然后将东厢的门给推开了。
门一开，一股浓郁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知夏立即拉住了萧明珠：“姑娘，这味太重了。”
这就医馆里天天熬药的药房，也没这么浓的药味，而且这药味中，还夹杂着许多奇怪的味道。她不能理解，一个病人，怎么可以被局在这样的房间里。哪怕是个好人，这样也会熏坏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萧明珠摇头：“我无事，她耽搁不起。”说罢，越过知夏就走进了屋内。
门窗紧闭，屋内的光线极暗，挂着大红石榴纱帘的床上，郑湘衣吃力的撑起了身子，冲着萧明珠笑道：“你来了……”
果然，她抱对了大腿。
郑湘衣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她自己都觉得丢人，这次，真正是阴沟里翻了船。
不过，一切也来得太突然，完全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就是那给萧明珠送点心的那日，因为在油锅边上呆的时间长了点，洗澡的时候就让丫头们在浴盆里多放了几瓢凉水，晚上又多吃了几块寒瓜。结果次日一大早，就头重脚轻，连鼻子都塞了起来。
本以为只是小小的风寒，她让人去请了自家熟悉的大夫过来瞧了，结果几付药下去，不仅没好，反而她整日情绪激动、烦躁不安，晚上还失眠难受了起来。
随后，婆婆借口她身边的人伺候不好，把她的从耿府里带过来的丫子婆子们打了几板子，丢去了后罩房，然后将她的人手都安插进了她的院子。全身酸痛、乏力，下不了床的她，就完全处在了一个背动的境地里。
还是多年的任务者的警惕感，让她终觉着这件事不对劲，她怀疑自己是中了招，被人给算计了。可是知道了又如何。
郑家的人来过，别说求助了，当时她的神识都不太清楚。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拖多久。
哎，脱去了任务者的身份，她真的懒散了，会在一个普通的后院里翻了船，想想她自己都觉着讽刺。
迷迷糊糊之间，她听到了外头的喧杂声，萧姑娘三个字，如同一道闪电，将她昏昏沉沉的脑子给劈开了。
求生欲如缺了堤的潮水涌了出来。
她应该不会死了。
萧明珠让知夏用薄毯包着郑湘衣，抱出了东厢房。
她们刚出房门，后头的人也都追了过来，领头的管事妈妈看到这一幕，忙叫：“萧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我家奶奶病着，可经不起您的折腾。”
萧明珠瞥了一眼管事的妈妈：“你还知道你家奶奶病着？那房间，能住人吗？好人都能将人给养坏了。”她迈进了了旁边的花厅，知夏抱着郑湘衣进去，放在窗边的罗汉榻上。
薄毯散开，郑湘衣的样子露在众人面前，她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眼睛都凹了进去，四周却是青黑一块，嘴唇上都泛着黑，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病入膏肓，命不久已的人。
丁微也吓了一大跳：“这才几天，你怎么会病成这个样子的。”
“哼，只怕这要问问耿夫人了。”萧明珠声音冷冷的。
急匆匆赶来的耿夫人一听这话，炸了，阴沉着脸道：“我家的事，不敢劳烦你萧姑娘。来人，送客。”她身后几个粗壮的婆子，就冲着萧明珠她们围了过来。
郑湘衣见势不好，怕萧明珠吃亏，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萧姑娘，告诉我父亲，我是中了毒。”
她这一句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喊得嘶心裂肺，内容更是让人心惊，一下子屋内屋外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在耿直陪同下一块儿进院子的郑二夫人。
耿夫人大怒了：“她这是病糊涂了，来人，将她送回去。”
“让开。”郑二夫人急冲冲的闯了进来，看清楚了郑湘衣此时的模样，尖叫：“我的儿啊……”
耿夫人吓了一大跳，她怎么来了。
萧明珠也有些懵，呃，这郑二夫人来得怎么这么巧啊。
715、中毒还是生病（一）
花厅里一下子乱了套。
尖叫之后的郑湘衣像是耗尽了自己的体力，整个人瘫软在榻上，郑二夫人跑过去紧紧抱着她，接连声唤了好几句，也没能再唤醒她的清醒意识，只能听到她用几乎低沉得听不清的声音，一再的重复着：“娘，救我，救我……”
听着郑湘衣一声声带着凄凉的求救声，让郑二夫人心疼得都快要裂开了，她气得浑身直哆嗦。前几天还有心情下厨做点心孝敬自己的湘衣，怎么就变成这个奄奄一息的样子了？是谁对她下的毒，她身边的丫头嬷嬷怎么一个人也不在？
不过，她也顾不上找耿夫人算帐，对萧明珠道：“萧姑娘，救救她，请你想法子救救她。”
耿夫人看清楚郑湘衣苍白惨淡的样子之后，整个人也慌乱不知所措了。
知道郑湘衣生病后，她想的只是如何借这件事打罚郑湘衣的几个心腹，给自己的人腾出地方，方便自己随时掌控小院里的动静。至于郑湘衣的病情，她并没有放心在上，想着不过是一场风寒而已，又不会要了命的。
甚至在这两日下人过来禀报，说郑湘衣的病情加重了，她也没放在心中，认为是郑湘衣想使苦肉计，到耿直面前告自己的黑状。
于是，她一边让人不给郑湘衣那几个挨了板子的丫头们送饭和药，一边又给郑湘衣送了好些名贵的药材和补品，当然，也没忘借这事儿又送过去了几个丫头婆子，尽量将事做得周全，让人挑不出毛病。
等到郑湘衣向儿子告状后，她也能说，她一没克扣郑湘衣病中的日常用度，二没让郑湘衣缺人使唤，三也没让郑湘衣带病立规矩，只不过是罚了几个不尽力伺候的下人，有何不可。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才两天郑湘衣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要不是自己没让人下过毒，还真会相信她是中了毒。
不过，她是真的重情加重了，还是，她故意服了些毒药，损伤自己的身体来陷害自己？
耿夫人更相信是后者，要不然郑湘衣怎么会在自己打了她的丫头们之后，安静得没有动作；要不然萧明珠为何今天会到府上来探病，还非要见郑湘衣不可，在被她拒绝之后，甚至会做出翻墙硬闯的事；要不然郑二夫人怎么就来得这么巧，还拖着耿直一块。
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只怕妥妥的就是一个精心布置下的陷阱。
想到这，她的眼神凌厉了起来，声音也尖锐：“亲家母，难不成她病糊涂了的话，你也信？前几日的大夫是她的人请来的，大夫当着耿直的面亲口说的她只是受了风寒，开出来的方子也是治风寒的。如今她却说自己中毒，我看她是病糊涂了，尽说些糊话呢。”
她又瞥了眼萧明珠，皮笑肉不笑的讥讽：“萧姑娘之前不是肚子疼吗，桐嬷嬷，陪萧姑娘去净房吧。”
她身边的桐嬷嬷过来了，“老奴给萧姑娘带路。”
萧明珠想说话，丁微扯了她一把，微微摇头暗示，道：“我也不舒服了，一块儿去。”
眼下这花厅，可不是她们应该呆的地方了。
刚刚的事还能说是萧明珠因内急借净房，意外撞破郑湘衣中毒的丑事，念在与郑湘衣多年手帕交的情份上，才打抱不平的出手相助。可现在郑湘衣的夫婿和亲娘都来了，她们两个外人最好还是不要往里掺合得好。
要不然，耿郑两家利益一谈和，人家还是一家亲，但她们却会成为两家忌惮的对象，说那两家还会联合起来，说她们另有居心，意有所图。
听着耿夫人言语中尽是暗示她们联手设局陷害，又她赶萧明珠她们走，郑二夫人急了，什么礼数都不记得了，看向耿夫人的目光像是一把剑，那种锋利得可以直接将人戳出几个血窟窿的剑，吼道：“亲家母，不说中没中毒，湘衣现的的状况这般不好，为何不让人先替她看看？”
耿夫人淡淡地道：“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郑二夫人也不客气：“谁知道你请的大夫什么时候来，湘衣现在的这状况，多拖延一刻，就危险大一刻。再说，你请的大夫，我信不过。”
耿夫人被当面打脸，也大怒，“亲家母，你是存心找事吗？”
“我觉着你是存心要逼死湘衣才是真的。”郑二夫人这老实人也急了，脸气得通红，半步不让。“你非说她只是受了风寒，那你告诉我，风寒怎么会病成这个样子？要不是有人给我送信，说她病得极重，我不安心过来瞧瞧，你是不是要等到她不行了，才会让人通知我们？”
好几封包着石子的信被人从墙头丢进了府里，还好拣到的下人将信送到了她面前。
虽然说那信来历不明，也没有署名，但她心念着湘衣，实在是坐宁不安，最后宁可信其有，前着老爷偷偷让人将耿直从书院里叫了出来问，才得知湘衣真的病了，这才会匆匆过府来探望。
没想到，还自己还真来对了，这要再拖上几天，湘衣只怕连命都会没了。
耿夫人冷笑着道：“我倒是奇了怪了，我在府中都不知道她怎么突然病成了这个样子，反而有那知情者，会跑到郑家去送信……”
“难不成，你要说湘衣是自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好故意来诬陷你？”郑二夫人虽然性子老实本份，但也不是傻子，她气得直哆嗦：“瞧瞧这院子里，没有一个是我郑家陪送过来的人，湘衣在她们这么多双眼睛下，能将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倒是你们，可是有万般手段搓磨她一个病人的。”
“你、你……血口喷人……”耿夫人被挤兑得无话了。
郑二夫人又道：“我血口喷人？那我问你，除那日她自己请了大夫，这些天，你可曾再替她请过大夫？大夫开的方子谁负责保管？谁负责去抓的药？药现在谁手里管着？院中是谁负责熬药？饮食由谁负责？经了几个人的手……你就确定，没有人从中做过手脚吗？”
这一句一句，都尖锐的责问到了关键的点子上，让耿夫人无话可答。
716、中毒还是生病（二）
就如郑二夫人所言，真要想要害人，饭菜，茶水，药食，甚至气味，哪个环节上都是能轻易做手脚的。而眼下现在负责这个院子里所有杂事的人，都是她拨过来的人。
而且，这几日郑湘衣的病情转重，她却没有人让人再去请过大夫。光凭这一点，足够让人想出各种假设了。
想到这，耿夫人气得浑身直哆嗦：“难道，你认为是我让人害她不成？”
郑二夫人不说是，也不是说不是，又问道：“我还想再问一问亲家母，为何湘衣病成这样，她身边的丫头们却一个也不在边上伺候着？”
将湘衣身边的心腹打发得一个不留，就算她真没有起过要害湘衣的心思，那也是她给了别人下手的机会。
同样是她这个当家婆婆的错！
耿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她总不能与郑二夫人和儿子道，自己吃了郑湘衣不少的暗亏，才想着找由头先罚了她的丫头，再在丫头的伤势上做点手脚，好将她们驱逐出府，断了郑湘衣的臂膀吧。
可是她不解释，如何能让人不怀疑，她没有不良居心呢？
她可是耿家的当家主母，一个好端端的儿媳妇，因为一场小风寒，三五天就病入膏肓，说出去谁信与她无关？何况这件事还在她将儿媳妇带过来的心腹下人都罚了之后发生的。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耿夫人快被耿二夫人给气疯了。
耿二夫人可没有住嘴，又道：“再说是不是中毒，让知夏瞧一瞧，不就清楚了吗？你要担心知夏的病术不好，等大夫来了，再听大夫如何说，两者比一下，兼听则明。可你为何不肯让知夏先替她看诊，难不成，你是心虚？”
怼完了耿夫人，郑二夫人也不要她给个回答，冲着耿直道：“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耿夫人也冲着耿直，厉声责问道：“你是不是也认为，是我让人下毒害了你媳妇？”
面对着两个母亲的严厉斥问，耿直纹丝不动，仿佛根本就没听见，眼睛一直落在郑湘衣的身上，一脸深受打击后的震惊。他确实是被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整个人就处于一种呆楞状态。
他真没想到郑湘衣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变成这个样子的。
早上出门前，他还去看过她的。不对，当时门窗紧闭，屋内的烛光微弱，听到丫头们说她睡着没醒，他也只是蹑手蹑脚地到床边，隔着纱帘看了她几眼，就走了。
现在想想，他应该有两三日没有见过清醒的她了，丫头们不是说她还没睡醒，就是说她刚服了药已经睡下了，自己心疼她身子弱，也没有吵醒她，都只是在床边看看，也就没太留心。
就现在的状况看来，湘衣哪怕不是真中了毒，也是因下人怠慢，照顾不周导致了她的病情恶化。下人为何敢怠慢湘衣，还是不因为她不得母亲欢喜，这些府中的老人依老卖老，不将她放在眼中。
而自己也因为那些人是府中的老人，还有几个是在他身边伺候了多年的丫头，才轻信了她们的话。
她们，一个个都拿自己当傻子哄吗？
耿直头顶都要冒烟了，但气愤归气愤，理智并没有消散，他知道眼下这个时候，只有湘衣的病情才最重要的，至于其余的人和事，他可以在湘衣无事后，再来一一发落。
耿直想定，出门吩咐人去拿耿大人的帖子去请太医，回来后就径直走到引起了这事端、眼下却站在旁边看着母亲和岳母争吵的萧明珠面前，抱拳拱手，一鞠到底：“萧姑娘，可否请你身边知药理的丫头先替她看看。”
听到耿直这话，萧明珠还没来得及应答，耿夫人脸黑了，不免有些委屈：“耿直，你不信为娘？”
丁微轻掐了一下萧明珠，出声道：“还是等大夫过来吧，万一有个什么，免得说不清楚……”至于什么会说不清楚，她看了一眼耿夫人，没有说下去，温和的面容上，带着满满的讥讽。
耿夫人这下吃了丁微的心都有了：“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下毒害她了？”
都是她们惹出来的祸端，要不是她们没有礼数的闯进了郑湘衣的院子，这件事如何会闹成这样。哪怕是郑二夫人上门来，她自会先派人去看看郑湘衣，安排妥当，再陪同郑二夫人过来，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丁微只是笑了笑，“耿夫人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萧姑娘身边的丫头只是略知些医理而已，可不敢随便替耿少奶奶看诊。”
郑二夫人也反应过来，忙哀求萧明珠：“萧姑娘，看在你与她的情份上，救救她。”
萧明珠点了点头，耿夫人在耿直的目光下，死死拧着手中的帕子，理智让她没有出声制止。
知夏过去替丁微把了脉，然后翻看了她的眼皮，又看了看她的舌苔，最后还用银针扎了她的手指取了血，最后才道：“耿大奶奶的状况奴婢以前没有见过，查不出中毒的迹象……”
听到这，耿夫人欣喜若狂，抓着耿直的胳膊，大声道：“你听见没有，她没有中毒，她没有中毒！”
耿直只是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对知夏道：“说下去。”
知夏又道：“依奴婢的愚见，耿大奶奶只怕是近几日里接触了不少伤身子骨的东西，以至五脏六腑在短时间内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才会突然塌下去的……”
耿直的目光深邃了起来，一个书生半个医，虽然书生不会把脉看诊，但哪个读书人不知道一些寻常药理的。许多东西看似无毒，对人也无害，但是与其它相克的东西混合在一起的时候，会变成杀人与无形的毒药，并且还查不出痕迹。还有一些大补之物，对于体虚不受补的人来说，更是催命之毒。
他还真没有想到，自己的府上，自己的身边，会有人用这样的阴损招数来对于自己的媳妇。
他马上阴沉着脸吩咐：“来人，将少奶奶的屋子封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入，再将这几日服用的方子，以及厨房菜单子都拿过来。”
717、不属于这个位面的毒
耿夫人脸色苍白，动了动嘴唇，没有阻止。
她知道这件事要不能查个水落石出，自己这一辈子的都要背负个对媳妇下毒的恶名，还会失了儿子与老爷的信任。
耿直压下心头的气愤，追问知夏：“那她现在的状况如何，你可有办法？”
知夏冲他福了一礼，才道：“耿少奶奶的身子骨已经被霸道的各类药毒损伤得非常严重了，要是能找让她身子迅速败落的主要原由，再进行针对性的调养，说不定还有可能性能慢慢养回来，不过，这是一个慢长的过程，能调养到什么地步，会不会留下隐患，奴婢也不清楚。公子府上如果有解毒丸和人参养荣丸之类的，可以取来让耿少奶奶先服下，先护住其心脉。”
郑二夫人大叫着我的儿，差点没哭晕过去，耿夫人也倒退了几步，跌坐在椅子上，哆嗦着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耿直到是个经得起事的男人，脸色虽然难看，还没失了分寸，他迅速按知夏的话吩咐人去取药，同时，也让人将郑湘衣这几日用的药方子，抓回来的药，以及厨房的菜单子都拿来。
药方子和厨房的菜单子都有专门的人负责保管，眼下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被耿直拘在院中，不能走动，也不能交谈，两句话吩咐下去，保管的人就将方子和单子都交了出来。
耿直将大夫开的药方和还没有煎的药包都递给知夏，知夏先看了方子，确定方子没有问题之后，再将药包打开，一一检查。耿直自己则看郑湘衣这几日食用的菜单子。
一眼扫过单子，他的脸色非常的精彩，一下子就青黑到了底。
不看还真不知道，自己的院中开销会有这么大，这简直是拿人参当萝卜吸，拿灵芝当饭吃，用燕窝当水喝！
湘衣一个风寒体虚的人，一日三餐都吃这些东西，还没被补得七窍流血，还真是个稀奇事儿。而且，就以他的那点子药理水平，也能看得出来，每天的菜单上，都会有两三道相克的菜式。
他忍着没有发作，哆嗦着问跪在面前的厨房管事：“这单子，是谁定的？”
那厨房管事后背都汗湿了，不敢应话，只是偷偷拿眼睛去看耿夫人，这下，屋内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耿夫人见耿直那脸色，也知道这菜式必定有问题，她劈手夺过一看，差点没晕过去。她为了面子上好看，也堵住郑湘衣在老爷和儿子面前上眼色的途径，这几日爽快地往郑湘衣这送了不少的名贵药材和补品，也暗示过厨房，这些日子变着法子挑好的给郑湘衣做，示以自己对她的在意。
可是她没有让她们将她送来的补品高一股脑都给做了吧，她也没让她们做相克的菜式给郑湘衣吃！
好人也不能这样补，何况一个病人？
不对，这几天郑湘衣病着，吃些补品倒也罢了，怎么还可能每餐六个菜，还尽是鸡鸭鱼肉的？
她瞬间明白了，这都是厨房里的下人搞的鬼。
郑湘衣病着，能有什么胃口，送过来的菜她能吃几口就不错了，剩下来的不就便宜了院中的下人了。一人拿一两个菜，不取相克的，根本就不会有问题。还有那些名贵的药材补品到底有没有放在汤里，郑湘衣又吃了多少，也只有厨房的下人们知道。
要是郑湘衣没有病成这个样子，生病的事也没有闹开，自己会来查她的厨房吗？查到之后，自己会在意吗？自己只怕会暗地里处罚那些管事下人，明面上去拿着这个事，以浪费奢侈为由头再次敲打郑湘衣。
只怕这些管事们也正是明白这些，才会做得这样肆无忌惮。
可是她明白又如何，能现在当众说出来吗？眼下这院子里的下人，可都是她塞进来的，就算那些恶奴们不敢攀扯上自己，但儿子，郑家，还有外人会怎么想自己？这个黑锅，只怕自己是背定了。
耿夫人这下，才知道自己彻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角落里，萧明珠也在追问008。
当她听了知夏说不是中毒时有些不解了，008不是说那汞就是朱砂吗？以知夏的能力，怎么可能连朱砂中毒也查不出来，并且还解决不了的？
008解释给她听；【boss，这汞虽说是从朱砂中提练出来的，不是你们所认识的朱砂，而且她中的量，只怕相当于吃了一屋子的朱砂。知夏认不出这种状况，也是正常的。】
这急性汞中毒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个极要命的，求医不急时，急救不妥当，分分钟都会要掉小命的。
萧明珠问道；【一屋子的量，那郑湘衣是如何中的毒呢？难不成她这几天都泡在朱砂水里？】
008道；【差不多，她的屋子里尽是汞。】
见萧明珠不解，它说得更详细些；【之前你们进入她屋子将她抱出来的时候，我就查觉到了，她屋内的空气里混杂了大量的气体汞，只要呼吸，汞就会进入身体里。】
它的一个新功能，可以搜索到所有不该属于这个位面的东西。
【按你这么说，只要进入过她屋子的人都会中毒才是，就算症状没有她这样严重，但也不可能全然无事才对。】
【不，我要说的就是这个。】008打开了自己的新功能，声音里带着些小兴奋，【据扫描得知，那汞毒来自于某个太空科技位面。一支毒配有一个标靶，将标靶定在某个人身上，然后将毒燃烧，产生的毒气就只会让被标记的人呼入。】
要不是它多出的那个新功能，它都不知道某个位面上还有这样的东西。真是下毒不留痕迹的神物！
不是这个位面的东西吗？
萧明珠眯起了眼；【是那个任务者白莲？】
008点头，又摇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萧明珠瞧不见它的小动作，忙补充道；【要么是白莲，要么是杨丁香，只有她们两个才能拿到不属于这个位面的东西。要被人贴上标靶，必定要有近身接触才行，回头问一问她接触过什么外人，就知道谁是下毒的元凶了。】
718、找到了毒
对于008的这话，萧明珠只是呵呵了两声。
它考虑算周全了，但还是将问题想得过于简单了。要真是杨丁香或者白莲，她们需要亲自动手来下毒吗？随便在耿府里买通个不起眼的丫头婆子，就能想出办法既可以靠近郑湘衣，又不会让人怀疑到自己身上，一举两得。
只是，这两人为何会对郑湘衣下手呢？
这个问题，萧明珠一时倒也想不明白。
“明珠……”丁微靠过来，紧紧抱住了她的胳膊，力道有些大，也贴得很近，可以清楚感觉到丁微在发抖。
萧明珠偏头，见她眼角还泛着红，“你怎么了？”
丁微低低问：“你说，她能好吗？”这几年，她与郑湘衣相处得不错，还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出了事。
“会好的，”萧明珠安抚住她。脑海里又马上问008：【你有没有解除这汞中毒的办法？】
008挠着脑袋；【科技位面的医药有针对性的解除剂，重点是，我没有商城，也不能进行位面交易。要不想先办法将郑湘衣弄清醒，问问她，说不定她知道如何使用这个位面有的东西，解这样的毒呢。实在不行，只怕就只能找白莲和杨丁香了。】
萧明珠在心里狠狠地将白莲和杨丁香骂了几句，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那种东西，有没有办法可以验出来？】
008啊了一声，呃，它怎么没有想到这点？
【boss，等一下，我马上查。】
它马上输入了这个问题，果然新功能给出了答案，它看到后立即告诉她；【用银器磨擦，银器会变黑。】
啊啊，看来它还真得快点将自己的新功能都一一试一试，不要再出这种小纰漏。
郑湘衣服了解毒丸和养荣丸，又被知夏扎了几针，再次幽幽转醒，她游离的目光在厅内转了一圈，看到萧明珠还在后，她的神色轻松了许多，垂下眸后泪眼婆娑，对郑二夫人道：“娘……带我回……回家……”
眼下这种局面，她不能再留在耿府里了。
她倒不是怕耿夫人再对她下手，而是在耿家无数的眼线下，她不能有与萧明珠单独相处的空间，而她的这条小命，只有萧明珠才能救得了。
郑二夫人见她这样，哪还会拒绝她的要求，连口答应：“好好，娘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耿夫人慌了，“亲家母，这怎么行……”
家丑，不可外扬啊，再说，郑湘衣发病的原因也没找到，要是让郑湘衣回了娘家，事情就不再在她能控制的范围之内了。
郑二夫人怒斥道：“是不是到现在，你还要说，我们是拿她的命来诬陷你？”
耿夫人不敢应这话了。
确实，谁会傻得真拿命来害人？
这一招损人也不利已，还极危险，万一控制不好分寸，玩脱了怎么办？
再说，厨房里的那几张菜单子还在，别人只会认定她是贼喊捉贼。
耿夫人倒也是经历过风浪的，很快就想到了对应之策，道：“这件事不查清楚，亲家母能安心吗？再说，不是让人去请太医了吗，太医应该在路上了，不如等太医来了之后，一切有了个说法，到时候亲家母再带她回府休养，也不迟。”
她停了停，语气严厉了起来：“亲家母就不觉着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吗，好端端的儿媳妇在我眼皮子底下病成这样，我却一点也不知情。我总不是那种要弄死儿媳妇的恶婆婆吧，她要有个三长两短，对我耿家有什么好处，我对儿有什么好处？如果我真心不愿，那我当初又何必松口应下这门亲事。”
郑二夫人明白，耿夫人的这话倒是大实话。
见郑二夫人神色松动，耿夫人又道：“是谁给你送了匿名信？是谁让湘衣认定自己中了毒，萧姑娘她们又如何正好今天上门，还明明在我说湘衣身体不舒服，不易见客后，还非要硬闯进来呢？”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看向萧明珠的目光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猜忌。
萧明珠一怔，这耿夫人该不会想将这老大的一个黑锅甩自己背上吧，好啊，真狠，自己是招她了还是惹她了。
008腹诽；你这都快把人家的屋顶给捅破了，还说没招惹人家。
没等萧明珠开口，那边郑湘衣开始剧烈的咳嗽，咳了好一会儿，吐出了一口黑黝黝的血块。她这一举动，又将屋内的人吓了个好歹，一下子倒也将耿夫人刚刚扯回点的局面又给打破了。
郑二夫人更是吓坏了，不管耿夫人再如何阻拦，她一定要带郑湘衣回家。
还好这个时候，小丫头进来禀报，说是太医来了。耿夫人欣喜，急忙让人将太医请了进来。
萧明珠趁机对知夏道：“一会儿你与太医去她屋内检查，仔细查查她屋内可以燃烧的东西，用银钗擦擦。”
知夏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太医替郑湘衣把脉之后，说法完全与知夏一致，同样也说，郑湘衣伤得极重，他只能尽力想办法保住郑湘衣的性命，再为其调理，但什么都不敢做保证。
随后，知夏问起太医，能否确定到底是什么导致郑湘衣的身体在短时间内，损伤得这么厉害。
太医看着那食谱上的东西，沉吟了很久，才道；“不管是服用了这么多的补品，造成虚不受补，还是那些相克的食物，应该都不至于让耿少奶奶的身体虚损成这样才是，只怕还有什么没有发现的问题……”
耿直想到了郑湘衣的房间，马上提出让太医和知夏一起进去查查，看里面是否有什么害人的东西。
因为那是郑湘衣的睡房，太医是男子多有不便，于是郑二夫人将郑湘衣托给萧明珠暂时照顾一下，自己与耿夫人，还有耿直，一起陪同太医和知夏进了卧房。
知夏得了萧明珠的提示，进了屋子就取下自己头上的银钗，将屋内她觉着可疑的东西都轻轻的擦拭两下，当她的银钗碰到到屋内的香炉时，银钗头部变黑了。
知夏忙将香炉和自己的银钗拿给太医看，太医仔细检查了香炉，最后从香炉里没有燃烧尽的香片上找出了毒物。
719、谁是黑手（新年快乐）
耿直阴沉着脸让人将这几日伺候郑湘衣的大丫头叫进来询问，大丫头在外头就听到了些屋内的动静，知道事态严重，一进门就贴着门边跪下了，有问必答，半分也不敢隐瞒，但头一句就让耿夫人阴了脸：“这香是夫人给少奶奶的……”
“贱婢，你敢胡说八道！”耿夫人怒骂道。
那大丫头一个头磕在地上，道：“奴婢不敢胡说，就是半个月夫人给的那盒醉玫瑰，只是大奶奶平日素不喜欢薰香，就一直放在柜阁上没用。只是这几日院中天天熬药，又不能时常开窗透气，嬷嬷怕药味冲了大爷，才劝夫人拿出来薰薰屋子的……”
“这香可还有？”耿直追问，大丫头当众从架子床旁边的柜阁上里取出了一个白桦木制的小匣子，匣子上面雕着栩栩如生的玫瑰花。
看到匣子，耿夫人觉着有些眼熟，很快她就记起来了。这种香她一共有四盒，她嫌这个香的味道过于浓郁，不太庄重，不太适合自己使用，就吩咐让人送了一盒过来给郑湘衣。
这香，有毒？
耿直打开匣子，里还剩下六七块指甲大小的香片，他亲自用银针在香片上剐了一下，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得漆黑。
“不，不可能！”耿夫人尖叫，随后，她又记起，四盒香自己给了郑湘衣一盒，还有三盒全给了自己亲闺女，忙推了一把身边的嬷嬷，尖叫，“快快，你去姑娘屋里，问她可用了这香，把所有香尽数取来……菩萨在上，菩萨保佑……”
她语无伦次的说着，哆嗦着往外走，只怕是真慌乱到了极点，她的脚根本就迈不开步子，整个身子就往旁边倒去。
好吧，这香的来历，屋内的人都明白了，耿夫人的慌乱落在众人的眼中，有信的，也有不信的，各人神色各异……
隔壁，萧明珠她们也听到了耿夫人的尖锐还带着哭腔的喊声。
在这之前，萧明珠趁着耿夫人他们离开的空隙，就低声告诉了郑湘衣，她之所以会突然病成样，是急性汞中毒。
无精打彩的郑湘衣眼中并没有惊愕，却瞬间浮现出了浓浓的愤怨，那乌黑的嘴唇都被她咬出了口子，一缕颜色带着暗红的血从嘴角泛上流了出来，可见她心头的怨恨之意有多深。萧明珠要不是有008相助，根本也听到她那微弱得无乎听不见，却充满了浓浓怨恨的声音：“好，很好，这样都不放过我……”
主位面虽然有朱砂，能提练出汞来，但是这里的汞再提纯，也不可能纯度达到让自己中招后，还让自己毒发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发觉不对劲。
那高纯度的汞，只怕不是这个位面的东西。
好，真好！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她都放弃了任务者身份，只想好好的过这平凡的一生了，还有那不长眼的人盯着她而来……
郑湘衣冷笑着，因毒而有些涣散的理智还有那强大的自制力，全部都在极度的恨意中回了笼，她整个人像被扎了七八针强心针，精神振奋了起来。
有来不往，非礼也！
不将这仇还报回去，她死也不甘心的！
“你怎么了？”郑湘衣的反应出乎萧明珠的意料，她真怕郑湘衣此时是回光返照，或者是被自己的话给气死了……
郑湘衣强挤了个微笑，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让自己的气息更顺畅一些，摇头示意郑家的下人放心，才用唇语对萧明珠：【放心……不报这个仇……不会死的……谁做的……】
boss跑来救她，boss必定知道了什么，只怕那不长眼的人去boss面前刷黑粉了。
萧明珠用唇语说了；可能是楚琳儿（白莲）、或者杨丁香。她重复了几遍，也不见郑湘衣有反应。
008叹气，扫描了一下郑湘衣的身体状况，道；【毒伤到了她的眼睛，她现在看不清你的唇语。】
说真的，郑湘衣都被毒害成这个样子，还能保持清醒的理智，这已经让它很佩服了。怪不得她背着886那个时不时扯后腿的自私蠢货，还能一路杀到主位面来，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狠角色。
“明珠……”郑湘衣得不到回答，有些郑急，吃力的喊了声。
萧明珠急中生智，道：“听说郊外的白莲和丁香花开得极好，等你的身体好了，我们一块儿去看。”
这句无头无脑的话，郑湘衣却抓到了要点，白莲和丁香两样花名。boss是暗指任务者白莲和拥有位面交换器的杨丁香吗？
微微一思索，果断地认定杨丁香那个蠢货就算有外挂在手，但智商不达标，设不下这么完美的局，倒是那朵自恋伪白莲倒有可能！
她以前在任务位面碰到过白莲，自己无意与白莲结怨，却被白莲阴了好几把。后来，她们又见过一次，在位面空间里针锋相对，在位面里碰上时更是大打出手，白莲要是知道她在这个位面里，找上门来算计她，也是理所当然。
好，真好！以前的帐还没与她清算呢，这次就来一个干脆的了结吧！
郑湘衣眼中尽是坚韧的复仇火焰。
郑二夫人一脸怒气地回到了花厅，对自已带过来的下人道：“让人将马车备好，我们马上回府。”
缓过劲来的耿夫人追了过来，拦下郑二夫人解释道：“亲家母，如果这毒是我下的，我如何会将同样的香给我亲生的姑娘？”
郑二夫人冷笑：“贵府上的姑娘，也中了毒？”她嘴上说还给了自己姑娘，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湘衣中毒，她家姑娘无恙这是铁打的事实。
耿直也跟了过来，他青着脸，没有替自己母亲辩解，倒也没有帮自己的岳母讨伐自己的母亲，注意力一直都在郑湘衣的身上。萧明珠起身，让开了位置，耿直也没有过来，只是那么远远的看着郑湘衣，也不知道在纠结些什么。
耿夫人觉着自己的一再退让，反而让郑二夫人得寸进尺了，她又看到郑湘衣边上惹起这一切祸端的萧明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指着萧明珠就气极坏话地道：“萧姑娘，说起来，这醉玫瑰香还是你胭脂庄的货，你该与我解释解释，我从你店里买回来的香，为何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