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胜负已分，恩怨随风走
叶瑾然判决出来之后，厉沉暮看着到手的判决书，凤眼里一片深沉似海的冷酷。
一个人要的太多，最后只能被自己的欲望彻底地压垮。若是叶瑾然本本分分地追逐自己的权势富贵，不插手厉家的事情，不夺他心头所爱，他也不会出手毁掉他。
毕竟叶三是私生子出身，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爬到今日的高位，付出的代价非常人能想象。
厉沉暮想起昔年刚回南洋时，见到的少年，永远都被叶家人欺凌打骂。清欢年少时跟他亲近几分，大约也是因为彼此相同的处境。
“安排一下，我去见见叶瑾然。”厉沉暮吩咐着白桥。
厉沉暮傍晚时分见到了叶瑾然，昔年风光无限的叶家三少穿着最普通的囚衣，看见他一脸平静。脱去权势富贵的光环，叶瑾然也只是一个俊秀清瘦的年轻人。
“来看我的下场？”叶瑾然坐在椅子上，声音里倒没有什么刻骨的恨意，看着一手毁掉自己的厉沉暮，居然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厉沉暮坐下来，算起来这是两人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聊天，大体是胜负已分，各人的道路已定，那些恩怨情仇的东西也淡化了不少。
“总归要来送一送你，全了这些年认识的交情。”厉沉暮低沉淡漠地开口。
他的为人处世渐渐中庸起来，一般不轻易出手，一旦触到逆鳞，便一击即中，绝不留情。
“你比厉晟阳要平和多了，至少忍了十多年才出手对付我。”叶瑾然要了一根烟，点上，缓慢地抽着，淡淡地说道，“厉晟阳上位不足三个月，就弄垮了三个老牌的世家，你就不怕总有一天世家都被你们厉家弄死了，帝都那边来弄死你们厉家吗？”
这些年，虽然南洋世家内里斗争激烈，窝里斗得再凶，也不容外界插手，这是生存的共识。
男人闻言，菲薄的唇勾起一丝的冷笑，淡漠地说道：“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阿阳是哪边的人吗？”
叶瑾然闻言一愣，被手上的烟头烫了一下，猛然瞪大眼睛，随即拍着桌子，大笑起来，笑的激动，眼圈都红了一圈，不住地说道：“我早该想到，原来一直被你们兄弟两耍，只是没有想到你们怎么敢，怎么敢背叛所有的世家，做出这等的事情来？”
难怪厉晟阳回来，便能掌握厉沉暮所有不为人知的弱点，并且与他合作，拉厉沉暮下马，麻痹了所有人。
厉晟阳分明就是帝都的人。
厉沉暮凤眼幽深如墨，眼底尽是深不见底的冷光，慢条斯理地说道：“南洋这块地，从厉晋南的手上开始就彻底地腐烂了。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怎么能坐视不理。”
“你们是什么时候向帝都投诚的？只怕从霍家将你母亲嫁到厉家来，就开始谋划这一切了吧。”叶瑾然想到更深远的地方，不禁恶狠狠地吐出一口眼圈，事到如今，知道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他的内心突然莫名地平衡了，因为他入狱了，但是整个南洋世家至少有一小半人都要陪着他，这是何等的爽事。
第886章 这屠刀一直握在我的手上
长久以来，南洋的特殊性，导致这里一直是半自治的状态，帝都来人也要看世家的脸色，可如今，南洋第一世家向帝都投诚了，举起了屠刀坎向了腐朽的世家，这样类似于背叛的举动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厉沉暮掌权的时候尚且不明显，毕竟他只是斗垮了南洋的一把手，也就是自己的生父，随着厉沉暮的退隐，厉晟阳上位，一切便朝着最激烈最血腥的方向演变了。
“你们兄弟两狠，是真的狠，你们家老爷子知道吗？”叶瑾然双眼隐隐兴奋起来。
厉沉暮修长有力的手指敲在桌面上，没有言语。老爷子早先并不知道，就连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阿阳是帝都派来的人，只是如今爷爷大概也猜出了一二。
男人淡漠地说道：“出手对付你，不仅是因为私心，也是因为你所处的位置，十年后，就算你出来，南洋也不再你所认识的南洋，懂吗？”
这是要打碎他所有的希望，让他这辈子都不要心存幻想，不要想着东山再起。一个人如果没有了希望，那日子是何等的难熬？叶瑾然掐断了手中的烟，啐了一口，冷笑道：“你以为我稀罕这破世家家主的位置？就算你杀的叶家一个不留，我都不在乎。”
若不是被欺凌狠了，他也不会费尽心机往上爬，也不会迷失了自己，若是当年他没有心存私欲，舍弃叶家的一切，在清欢被赶出南洋的时候，就追过去，人生也绝非是现在这样。
叶瑾然的目光闪过一丝的追忆，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
厉沉暮见他眼底最后的一丝光芒熄灭，这才站起身来，矜贵优雅的男人转身就要离开。
“厉沉暮，你就不怕有一天帝都的屠刀举到了你厉家的头上？”叶瑾然出声问道。
厉沉暮凤眼眯起，冷酷且沉稳地说道：“这屠刀一直握在我的手上。”
男人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叶瑾然愣了半晌，随即疯狂地大笑起来，败了，真的是一败涂地。他不是败给了厉沉暮，他是败在了新旧时代的规则中。他站在南洋，厉家兄弟的目光却放眼到了帝都，倾国之力，他如何不败。
叶瑾然疯狂地笑起来，笑到最后，痛苦地掩面大哭起来，他们之间的交谈，连清欢半个字都没有提起，因为他如今早已没有资格提这个名字。
最痛彻心扉的是，走过了大半辈子，他才想起来，自己原先追逐名利的本心，是希望带着清欢过上幸福的生活，可他忘了，他走的太远，回不来了。
厉沉暮从狱中出来，就见白桥等在车前，欲言又止的模样。
男人上了车，英俊如刀削斧凿的面容看着夜幕之下的监狱，许久，低沉地问道：“什么事情？”
白桥原本想回到厉公馆再提的，没有想到被厉少看出来了。这些天，厉少一直知道清欢小姐带着晞安小少爷在锦城，但是一直没有采取任何的措施，谁也不知道厉少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887章 这是同意离婚吗？
“刚才司迦南的律师帮清欢小姐向法院提起了诉讼离婚。”白桥说完，便屏住了呼吸。
男人高大的身子猛然一怔，随即靠坐在后座，伸手按着生疼的太阳穴，那种锥心刺骨的头疼又复发了，像是要钻进他的脑中一般。
他刚才冷酷霸气地对叶瑾然说，南洋世家的屠刀一直举在他的手上，而他的屠刀又何曾不是举在别人的手上。
离婚？这确实是清欢做得出来的事情，长久以来，这桩婚姻是他强求来的。他对她也不够好，不是逼迫她，就是欺骗她，她那么聪慧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只是选择什么都不说。
偏偏他就喜欢这样沉默不语，看似凉薄淡漠，实则柔软平和的女子。
白桥小心翼翼地看着厉少，见他眉心都皱的打结了，急急说道：“厉少，是头疼又犯了吗？要不先去英国做治疗，让老四也跟着去，离婚的事情，先压着在，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办得成的。”
依照厉少的性格，别说离不成，就算离的成，厉少定然是要分割一半出来，给顾清欢的。
这光是盘点资产，就要花至少一个月的时间。
厉沉暮摆了摆手，低沉地说道：“你把我名下的资产全部都盘点出来，我最近要过目。”
白桥大吃一惊，险些跌破眼镜，这架势，是同意离婚？
“回厉公馆，晚了，嘉宝肯定要不高兴了。”男人说完，闭上凤眼，靠在后座闭目养神，神情平静，唯独菲薄的唇下压，透着不悦的阴沉气息。
白桥点头，开车回厉公馆，最近嘉宝小小姐完全就骑在了厉少的头上，每天盯着厉少吃饭睡觉不说，还时不时地来撒娇卖萌。在南洋局势这样紧张的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小萌娃，不说厉少，就连他们都觉得神经没有往日那么紧绷了。
智囊团的成员，对这位娇娇软软的小小姐，是疼到了骨子里，更是希望以后若是嘉宝小小姐继承厉少的资产，只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回到厉公馆之后，男人下车，果然看见坐在偏厅入口等着他的小姑娘。
厉嘉宝最近放暑假，不想做作业，也不想出去玩，整日便黏着他，就连他吃饭睡觉，开会的事情都要管，有时候开会时间久了，小姑娘就跑过来，小手叉腰，生气地说道：“爹地，嘉宝都听话，你不听话。”
厉沉暮一辈子都管制着别人，就连老爷子大多时候都是听他的，如今被一个五岁的小姑娘管着，而身边所有人都乐见其成，倒也生出了一丝的古怪心情，没有沉脸捏着小姑娘的脸蛋，也没有用父亲的威严来呵斥她，大多时候都听着小姑娘的话。
他如今身边也只有她留给她的这个小女儿，她不在，他便听小女儿的话。
坐在偏厅门口的厉嘉宝远远地便瞧见了爹地高大的身影，欢喜地从凳子上蹦起来，哒哒哒地跑过去，一把抱住男人的小腿，甜甜糯糯地说道：“爹地，小叔叔说，今晚吃烤肉。”
第888章 今夜想一醉方休
厉晟阳今晚来厉公馆吃晚饭，从小在外野惯的人，见老爷子让厨师去做晚饭，飞快地就拦住了，笑道：“晚上我带嘉宝吃烧烤，烧烤架子我都让人搬来了，正好是夏天，就在院子里吃，大家热闹一番。”
厉晟阳果然让人搬来了三四个烧烤架子，就摆在院子里，又搬来了一大箱子的烧烤吃食，加上啤酒，都是路边最普通的小吃。
老爷子一辈子什么没吃过，吃惯了那些精致的食物，见厉晟阳折腾这种自助式的吃食，很是感兴趣，嘴上却说道：“这又是炉子的又是火的，要是烫到了嘉宝怎么办？”
“嘉宝机灵着呢，不用烫到的。”厉晟阳想到机灵腹黑的厉嘉宝，不禁笑道，这小姑娘贼精贼精的，大哥从小身教言行，她还能吃亏？
厉沉暮抱着小姑娘走过来，果然见院子里摆了好几个烧烤炉子，厉晟阳见他回来，一拍大腿，乐道：“爷爷，大哥回来了，我们准备动手吃饭咯。”
老爷子让人将院子里的灯都开了，又笼了防蚊虫的熏香在，以免嘉宝被蚊子咬到，然后便坐在院子的桌上，等着厉晟阳捣鼓烧烤架子。
老管家跟李嫂都过来帮忙，一时之间欢声笑语一片，也不拘是管家还是佣人，都做了一桌子，吃着烧烤。
整整闹了一个小时，才吃饱喝足散了。
李嫂带着厉嘉宝去洗澡睡觉，老爷子也回去看电视。
院子里只剩下兄弟两人，喝着没喝完的啤酒，看着夜色，聊着天。
“大哥，你会怨我吗？”厉晟阳灌了一大口啤酒，今天来，就是找厉沉暮把话都说开的。他做的这些事情瞒的了谁，都瞒不住厉沉暮，到底是过于离经叛道了点。
厉沉暮鲜少喝啤酒，今夜却想一醉方休。
“你说你为帝都做事，还是瞒着爷爷，毁掉厉家百年的清誉一事？”厉沉暮淡漠地开口，男人的凤眼比天上寒星还要幽远。
厉晟阳心尖一颤，大哥果然什么都知道。
“这几年我在外游历，见过了太多常人一辈子也无法想象的一幕。”厉晟阳有些自嘲地微笑道，“我出身世家，就算离开南洋，二房的资产多的也够几辈子挥霍的了，去了米国，也算能挤上名流之列，可面对这个世界，大多时候觉得自己弱小如孩童。兜兜转转十多年后才知道自己要走的路。”
厉晟阳的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芒，越说越是激动：“现在我的做法令厉家蒙羞，可是一百年，两百年后，再来看呢？南洋占据最好的地理位置，可这些年世家都做了什么，窝里斗，腐败，挥霍，如同蛀虫一般啃噬着这块土地，手握海运权，做的都是谋取私利的事情。我想做点不一样的事情，就算磕的头破血流，也心甘情愿。”
厉沉暮勾起一丝的笑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沉地说道：“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理想。其实你做的这些事情，爷爷也是知晓的，他只是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到底是传承了百年的世家，就算要动，也要在等等，懂吗？”
第889章 带来了厉嘉宝和离婚协议
至少在老爷子有生之年，厉沉暮不会动南洋的筋骨，让老人家有个平安喜乐的晚年。
厉晟阳面容闪过一丝的吃惊，没有想到爷爷也知道。
厉晟阳沉默了半晌，低低地问道：“你不怨我吗？我夺了你的继承权。”
“母亲当年带我离开南洋的时候，跟我推心置腹地交谈过，说这辈子都不回来了，我随母亲离开便是放弃了厉家的继承权。”厉沉暮淡淡地说道，“若不是厉晋南害死了母亲，我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块土地。”
厉家的继承权，在他六岁的时候就决心放弃了。可到底是回来了，也遇到了这辈子唯一的执念。
“你想回英国去？”厉晟阳想到了什么，吃惊地问道。
男人目光透出漆黑的夜色，看向锦城的方向，他原先的打算，就是等叶家倒台，南洋局势大定的时候，带着清欢跟两个孩子去英国定居，可如今到底是要自己一个孤身去了。
厉沉暮站起身来，喝尽最后一罐啤酒，进了偏厅，背影说不出的萧瑟孤寂。
叶家的事件之后，南洋进入了一段空前的宁静期。几乎所有的世家都静默了。
这段静默期内，厉家二少更加活跃，只是手段比以往柔和低调，而厉少大少，昔年惊才绝艳，南洋年轻一代的标榜人物，则彻底地在南洋销声匿迹，几乎一点存在的痕迹都找不到了。
一周后，白桥跟魏名送嘉宝小小姐到了锦城，找到了清欢。
若不是这一次带着离婚协议跟嘉宝小小姐一起过来的，白桥还见不到人。
厉嘉宝背着自己的背包，人还没到，就清脆甜糯地喊道：“妈咪，哥哥，嘉宝来啦。”
顾晞安正在家里看书，听见厉嘉宝的声音，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的，等厉嘉宝蹦蹦跳跳地来了，这才欢喜地丢了书，上前去，一把拉住嘉宝，开心地说道：“嘉宝，你怎么来了？”
“我想妈咪跟哥哥，爹地就让我过来了。”厉嘉宝嘟起小嘴巴，戳着顾晞安的小胸口，生气地说道，“你都不回去看嘉宝。”
小少年尴尬地一笑，拉着厉嘉宝的小手，说道：“别生气了，哥哥给你买糖吃。”
厉嘉宝这才开开心心地点了点头。
清欢看见嘉宝，又惊又喜，抱着小姑娘，说了好一会儿话，让她跟哥哥去楼上玩，这才看向等在一侧的白桥跟魏名，示意两人坐。
距离她向法院提出诉讼离婚已经过了半个月，厉沉暮那边一直没有反应。
原以为这件事情要拖下去了，没有想到白桥把嘉宝送过来了。清欢轻轻皱起了眉尖，不知道厉沉暮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白桥这次来带来厚厚的产权，股份协议书，资产估值表以及离婚协议，跟魏名看起来都有些憔悴。
“清欢小姐，这是厉少签名的离婚协议，您只要签名，余下的让魏名去办，就能离婚了。”白桥将离婚协议拿出来，清欢看了看，厉沉暮果然签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字一如本人，苍劲有力。
第890章 以后您就是集团的法人
清欢翻了翻离婚协议，上面写了两个孩子的抚养权都归她，然后她净身出户。
清欢轻轻皱起眉尖，低低地问道：“离婚协议的内容，老爷子知道吗？”
两个孩子的抚养权都归她，这件事情怎么都透着诡异。
魏名正要说什么，被白桥拉了一下，白桥沉稳地说道：“离婚协议是厉少自己拟定的，就算孩子的抚养权归清欢小姐，想必老爷子想见两个孩子的时候，清欢小姐也不会拦着。”
清欢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余下的便没有什么疑惑，她取出笔，签上自己的名字，落笔的瞬间，百感交集，好似从十五岁到二十八岁，这十三年来心头的沉重枷锁轰然掉落，整个人透出一股子的轻松，又透出一丝的悲伤来。
她放下笔，将离婚协议给魏名，沙哑地说道：“还要麻烦魏先生去办理一下。”
“不麻烦。”魏名一脸的心事重重，情绪低落地说道。
一边的白桥倒是露出了一丝的微笑，然后将自己带来的厚厚的资料尽数放到桌面上，以一种冷静且平和的语气说道：“清欢小姐，离婚的事情处理好之后，下面就该处理一下资产的问题。”
清欢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白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内心无论是多么的惊涛骇浪，表面还是维持着一个高端精英的职业素养，有条不紊地说道：“厉少拥有厉氏三分之一的资产，这一部分资产大多以股份的形式存在，目前是肖骁在负责，厉氏召开股东大会的时候，清欢小姐可以自己去或者让肖骁代替您参加，也可以不去，看您的心情。”
“这些是厉少名下的资产估值表，房产，车子，收藏品，参与的投资清单，估值只是一个大致的范畴，这一部分一直是魏名在负责。”
白桥将厚厚的一堆估值清单推过去，见顾清欢要说话，继续说道：“除此以外最重要的是，除了厉氏的资产之外，厉少自己二十多年来创办的集团清石总部在英国，由于涉及的行业过多，分公司遍布全球，短时间之内无法进行估值，这一部分是我在负责，这是产权转让书。”
“一周前，您就是清石的法人，以后集团的一切重要性决策都由您做决定。”白桥冷静地说完，客厅内是死一般的沉寂。
白桥看着沉默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顾清欢，面容微冷，别说顾清欢不信，就连他们这些跟着厉少打江山的智囊团门至今都缓不过来。
厉少将名下的全部资产都以赠与的形式转让给了顾清欢，并且要求对方十年内不准进行其他形式的转让赠与。这也是为什么在离婚协议中要求顾清欢净身出户的原因，这样庞大的资产要是进行分割，不仅费时费力，而且短期还完成不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清欢在短暂的震惊之后，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
魏名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住，沮丧地说道：“一周前厉少将一切手续都弄好以后，交代我们余下的工作安排，便失踪了。老六也失踪了。”
第891章 若是不做手术，活不过一年
清欢遍体生寒，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
厉沉暮是一个内心强大到一定程度的人，所谓的懦弱，沮丧，颓废等字眼在这个男人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人生的每一步都是有规划的，怎么好端端的就失踪了？
白桥低低地叹气，面容有些憔悴，低低地说道：“您大约不知道，对付叶瑾然的那一晚，您跟司迦南计划要离开南洋的事情，我一早就告诉了厉少，那一夜，厉少不是去追清欢小姐，而是去送您。否则依照老六的手段，就算整条街都烧起来了，晞安小少爷也不可能被司迦南接走。”
“厉少一直在等您做决定，是走还是留，即使您选择了离开，他还是心存幻想，觉得您可能还会回来。”
可是她提出了诉讼离婚。
清欢伸手，紧紧地按住了桌面，感觉脑袋眩晕的厉害，她微微眨眼，将眼底的脆弱和雾气逼回去，沙哑地问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她想起离开南洋的那一夜，男人站在夜色凉风里，沉默地注视着她离开，身影高大挺直，最后与夜色融为一体。
“这是厉少的病历，老四亲自诊断的。”白桥将皱巴巴的病历取出来，病历显然被人揉成一团，最后又被人一点点地抚平了褶皱。
“我是从小被夫人收养，陪伴厉少的，夫人对我有大恩，所以长久以来我以厉少的影子自居。夫人心善，资助了很多的孩子，做了很多的善事，清欢小姐只看到了我们这几人，因为我们足够优秀，才能走到了厉少身侧。至于其他人都以我们为目标，想取代我们的位置，走到厉少的身侧。”
“您不知道厉少是怎样出色的人，年少时他就被誉为天才儿童，无数的名校，无数的导师在他学生时代就抛出了橄榄枝，想将他培养成最卓越的人才。”白桥眼底迸发出一丝明亮的光芒，随即声音低落下来，“因为天妒英才，厉少年少时被诊出有双重人格，只是其一，其二，厉少还有很严重的脑疾，这类脑疾史上没有成功的案例，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我们投入无数资金人脉给老四做研究的缘故。”
“他的脑疾恶化，偏头痛越来越严重，若是不做手术，活不过一年。”
这才是事情全部的真相。因为知道自己患有罕见的脑疾，所以放纵自己的第二人格，得知厉深与清欢相爱之后，勃然大怒，最后压制了第二人格，克制了感情，此后多年的纠缠，无非就是想爱，却不敢爱。
那些患得患失，那些偏执，病态，全都源自于他并不知道，自己对这段晚来的感情，到底能拥有多久。
所以在清欢选择离开的时候，他也选择了放手，将两个孩子，将自己名下所有的资产都赠与给她。
清欢起身，有些慌乱地避开他们，径自进了房间，再出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五官依旧精致，唯独黑白分明的大眼，红肿的厉害。
清欢沙哑地问道：“这件事情，老爷子和霍家老太太知道吗？”
第892章 当务之急是找到厉沉暮
白桥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情就我们几人知道，老爷子跟霍家老太太年纪大了，经不起打击，我们一直瞒着没有说。
就连谢少将也不知道。厉少的心态一直很好，这些年来一直自律自控，一周前将所有的资产都赠与清欢小姐之后，我们才慌了。”
这种行为无异于是在安排后事，甚至连两个孩子的抚养权都给了顾清欢。
清欢点了点头，翻开病历，看着那些专业的术语，不太看得懂，只能低低地问道：“老四那边怎么说？”
“老四这些年一直做研究，其实有了五六分的把握，上次给厉少做检查的时候，病情并没有恶化，我们也是瞎猜的，厉少做事一向有自己的主张。”
魏名在一边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们是担心厉少一人在外，要是病情恶化了，我们都不知道。”
清欢点了点头，只要有五六分的把握就好，当务之急是要把厉沉暮找到。
厉沉暮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英国，但是全境都没有任何的刷卡记录，也没有航班记录，大约人还在英国。
清欢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这厚厚的一堆资产股权资料，深呼吸，说道：“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缓冲一下。”
“集团的各项事务，我们会帮清欢小姐把控的，至少半年内不会出纰漏。厉少临走前，将集团未来两年的重要项目以及发展方向都定好了。”白桥说道。
“现在比较急的就是找到厉少，不能再拖了。”魏名说道，见清欢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扬起手里的离婚协议，有些迟疑地问道，“离婚协议还办吗？”
清欢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办。”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并不是靠一个红本子来维系，过去之于她，大多是噩梦，这桩婚姻掺杂了太多的东西在里面，只有断了干净，她才能重新出发。
魏名啊了一声，有些沮丧，还是要跟厉少离婚啊？
一边的白桥轻声咳了一声，让他赶紧去办离婚。谁说离婚了就不能再一起，离了以后复婚的比比皆是，只要清欢小姐愿意管厉少的病情，愿意管着老爷子，愿意承担厉少留下的这一大摊子事情，就表示还是有希望的。
因白桥跟魏名带来的消息实在是过于震惊，两人现在又属于是厉沉暮留给她的左膀右臂，是以当天就留在了锦城，另找了酒店住下来。
顾晞安跟厉嘉宝好些天没见，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清欢一个人呆坐在别墅的小花园里，半天都回不了神来。
白桥带来的各种转让书以及资产清单还摆在客厅里，没带走，她的人生却被迫朝着一个她所不熟悉的方向走去。
司迦南因得知白桥等人送厉嘉宝来，忙完了事情就到了别墅一趟，见清欢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小花园的藤椅上。
男人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那些文件，随手翻看了几页，看清内容顿时大吃一惊，然后进了小花园，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893章 我知道一个男人的放手意味着什么
清欢下午已经哭过了一次，她也不想哭，当时听到白桥用那样一种冷静的口吻说着厉沉暮的事情，突然之间就有些忍不住了。
在她的心目中，厉沉暮一直是一个强大到近乎妖魔化的男人，如今却告诉她，这个男人也是有弱点的，只是他的弱点他的痛苦他自己掩藏了，无人知晓罢了。
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年少时就得知自己得了罕见的脑疾，只怕都会心生不公，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可是他却将人生活的这样的精彩，在南洋只手摭天，人人都尊称一声厉少。
“厉沉暮失踪了，他将所有的资产都赠与了我，连孩子的抚养权都给了我。”清欢微微哽咽地说道。
司迦南先前已经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随手拿起一页翻看都令人心惊，更何况整整一堆的资产。
那个男人做事总是出乎意料。
“你打算怎么做？”
“我让魏名给我跟厉沉暮办了离婚手续，然后他留给我的这些资产都交给了他以前信任的智囊团打理，只是很多决策性的文件还是要我签字，我打算将他找回来。”这是清欢想了一下午，最后得出的结果。
这些庞大的资产原本就不是她的东西，她无法堂而皇之地接受，更何况，晞安跟嘉宝也不能没有父亲，还有八十多岁的老爷子，远在帝都雍容和气的老太太，若是知道他有什么意外，老人家该有多伤心。
“找回来以后呢？他选择离开，愿意同你离婚，大约就是想成全你。”司迦南淡淡地说道，“清欢，我知道一个男人的放手意味着什么，若是你不能给他想要的感情，那无异于是二次伤害。”
清欢摇了摇头，沙哑哽咽道：“必须得找回来，他那人脾气那么坏，资产都给了我，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离了这些，在外面会看人脸色，会被人欺负的。”
司迦南见她乌黑的大眼哭的红肿，许是哭出了声音，嗓子都有些沙哑，分明是忧心过度。俊美无俦的男人伸手抱住她，轻声安慰道：“想去找就去吧，人总要为自己活。”
清欢靠在他怀里，泪水滚落下来，低声说道：“司迦南，你真的很好。”
“我也知道我很好。”司迦南勾唇，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笑道，“只可惜有人眼瞎，一直没爱上我。”
清欢失笑，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然后低低地说道：“谢谢，你会找到相爱的人。”
司迦南似笑非笑，貌似现在已经找到了。所以他希望小清欢幸福，不然他会觉得人生留下了遗憾。
晚上司迦南留下吃晚饭，顾晞安跟厉嘉宝两人看见司迦南，顿时欢喜地一左一右地抱住了司迦南，叽叽喳喳地喊着叔叔。
司迦南带着两个小不点疯玩到很晚，才回去。
清欢带着两个小不点洗完澡，换上萌萌哒的睡衣，也没有分房睡，母子三人睡一张大床。
“嘉宝，爹地有跟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吗？”清欢问着小女儿。
厉嘉宝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糯糯地说道：“爹地说，要听妈咪的话，还说，嘉宝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女孩子。爹地夸我了。”
第894章 厉少留下的规矩不能废
清欢将小姑娘抱在怀里，关了灯，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红肿的眼睛。
她忽然就能想象到，英俊冷峻的男人如何俯下身子，夸赞是糯米团子一样的小姑娘，面容定然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且带着一闪即逝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白桥跟魏名就到了别墅。
这是两人多年来的习惯，厉沉暮若是在家办公的时候，每天清晨，他们都会前来汇报各项事务，以及各方动向，如此才能耳聪目明，做一个零失误的决策人。
“清欢小姐，厉少留下的规矩不能废，往后我们智囊团必会有一人跟着你身边，汇报日常。”白桥说道。
男人穿着白衬衣，黑色西裤，金丝眼镜，标准的高级总裁特助的打扮。
魏名是律师出身的，一般负责集团的法律咨询以及相关的事务，机密文件都是白桥跟肖骁处理的较多。
清欢点了点头，白桥就将近一周的日常都汇报了一遍。
即使白桥尽量说的通俗易懂，但是很多专业的东西，清欢听的还是有些不太懂，最后谈到的是南洋的事情。
“叶瑾然入狱之后，叶家就四分五裂了，叶家的旁系瓜分了叶家名下的公司和资产，叶轩然回到叶家之后，活生生地气死了叶家老爷子。”白桥低声说道，“叶家老爷子的后事都没有人操办，二少看不过去，恐吓了叶轩然，叶轩然这才给办了后事，追掉会就在明天，清欢小姐是否要去一趟？”
清欢哑然，许久，点了点头说道：“我到时候陪爷爷去一趟。”
没有想到叶家如今是这样的光景，当年卫家不过是举家移民，叶家却是闹的四分五裂，更是气死了长辈，这样的人家，在南洋时再无立足之地了，算起来，下场最惨。
清欢原本并不打算出席，她跟叶家没有什么瓜葛，只是老爷子定然是要出席的，老人家八十多岁了，她不太放心。
白桥又说了其他的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总的来说，现在的南洋在经历了叶家的倒台，在经历了厉晟阳的三次屠刀之后，一片风平浪静，无人敢质疑厉家，也无人敢愿意当出头鸟。
“以往厉沉暮都要掌握这么多信息吗？”清欢问道。
“这些信息其实我们已经筛选过一次了，只挑了重要不容忽视的来说，以往厉少在的时候，会说的更细，更全面。”
清欢点了点头，感觉压力很大，突然意识到厉沉暮十多年来，每日都要处理这么多的事情，了解南洋世家的风吹草动，了解全球最新的动态，再整合所有的信息，做出正确的判断，再发号施令，这样的事情若非有过人的大脑，敏锐的洞察力以及广阔的见识面，根本就无法做到。
“清欢小姐，也不用急，慢慢地就能熟能生巧，厉少说您一定可以做的很好。”白桥低声说道。
清欢苦笑，让他们两将所有的文件都整理好，然后喊来晞安跟嘉宝，收拾东西，准备回南洋去。
第895章 你怎么哭鼻子了？
回南洋坐的是厉沉暮的私人飞机，那个男人走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没带走，将三十多年来打下的商业帝国以及所有的精英全都留给了她。
厉嘉宝认出这是爹地的飞机，座椅上还有她的粉红兔子玩偶。
“妈咪，爹地什么时候回来？”小姑娘抱着兔子玩偶，看见白叔叔跟魏叔叔，以前是跟在爹地身后的，现在全都跟在妈咪身边，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
“爹地去旅行了，等妈咪去找他回来，嗯？”她微笑道，精致柔和的五官因笑容明媚了很多，整个人的气质由早先的冷漠变得柔和。
一侧的白桥跟肖骁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好似从顾清欢的身上看到了以往在厉少身上才能看到的某些特质。
对于接受一个女人当自己的顶头上司，变得没有一开始那么艰难。
厉沉暮离开之后，以白桥为首的智囊团不动声色地找了一周，一无所获之后，这才没办法找到了顾清欢，两人骨子里是不太愿意厉少将打下的江山，放到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手上。
白桥垂眼叹息，也许顾清欢比他们想象中做的更好呢？
厉少的眼光从来就没有错过。
厉嘉宝一听爹地是去旅行了，嘟起小嘴巴，糯糯地说道：“爹地又去旅行，他都不要嘉宝跟哥哥了。”
清欢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脑袋，见顾晞安又捧了一本书在埋头看，笑道：“嘉宝去问下哥哥，要不要吃东西。”
小姑娘抱着兔子，哒哒哒地去找哥哥说话了。
到南洋之后，清欢直接回了早先住的小别墅，那里一草一木都是厉沉暮亲手打理出来的，屋内的陈设也几乎被男人按照喜好重新布置了一番，处处都是他的影子。
母子三人便依旧住在小别墅，没有回厉公馆，正好若是司迦南或者迦叶回南洋，离得也近。
第二天一早，清欢便带着两个孩子去厉公馆，看老爷子。
老爷子看见她，瞬间就有些泪目，即使被两个可爱的小萝卜头抱着奶声奶气地喊太爷爷，也控制不知地擦着眼角的泪水。
长孙离开一周了，音讯全无，若是说忙忘记了还能理解，可是清欢骤然带着两个孩子回来，老爷子内心如何不明白。那孩子到底是去哪里了？连爷爷都不要了，那一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您注意点身体，等会我陪您去叶家的追悼会。”清欢扶着老爷子，轻声说道。
“太爷爷，你怎么哭鼻子了？”厉嘉宝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印有小兔子头像的手帕，踮起脚尖，要给太爷爷擦着眼角。
老爷子被她贴心的举动暖到了，抱着小嘉宝，不舍得松手。
一时之间，气氛缓和了不少。
厉晟阳在清欢之后到厉公馆，叶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说到底跟厉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追悼会必须是要去的，免得被人说凉薄冷酷。
男人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西装到了厉公馆，见清欢也是一身黑色的套装，明艳大方，愣了一下，再看白桥寸步不离地跟着清欢，若有所思起来。
第896章 回去吧，看着生气
“爷爷，我过来接您。”厉晟阳看向清欢，微笑道，“清欢也在？”
老爷子看着一个两个都特意过来陪他，还有两个贴心的萌宝，顿时也没有那么难过了，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点头说道：“好，我们这就出发吧，晞安跟嘉宝，待在家里，跟管家爷爷玩耍哟。”
这次前去叶家，厉晟阳带了保镖，就连白桥也特意从老六训练的人手里挑了两个不错的来，以防万一。
到叶家的时候，只见追悼会布置的很是随意，就连跪着答谢的人都没有，只跪了两个旁支的年轻人，长辈和直系子嗣不见一个。
因往日交情前来祭拜的人也不少，一看叶家如今是这等光景，都唏嘘不已，再一看厉家老爷子来了，老爷子八十多岁的高寿，还拄着拐杖前来凭吊，身后跟的又是南洋如今最有权势的二少和厉太太，对比叶家这等父不慈子不孝的场面，再也无人说厉家人的不是，甚至觉得叶瑾然落马，是自食恶果，跟厉家关系也不大。
老爷子接二连三地受到打击，今年开春还动了手术，身体便有些吃不消，拄着的拐杖也比往常用力些。
清欢跟厉晟阳一见，慌忙地扶着老爷子回去，出来时还见到叶家的旁支打上门来，找叶轩然理论，整个灵堂被砸的乱七八糟。
老爷子见叶家老爷子一辈子争强好胜，到头来被活活气死不说，死后子孙连自己的灵堂都毁了，真真死不瞑目。
“回去吧，看着生气。”老爷子气呼呼地回去了，回到厉公馆便有些不舒服，喝了热水，躺下了。
清欢打电话给郑老医生，让他过来一趟。
厉晟阳坐在偏厅的沙发上，见她沉静稳重的模样，有些吃惊，她真的担起厉家长媳的责任了。
“清欢，大哥把厉家三分之一的资产过渡到你的名下了？”厉晟阳低声问道，“我看见白桥跟在你身边了。”
厉晟阳手握着厉氏的生杀大权，厉沉暮的股份尽数转移到清欢的名下，他多少知道一些。
清欢看着男人俊朗的面容，淡淡地说道：“不仅如此，就连他英国的公司都转移到我的名下了，还有晞安跟嘉宝的抚养权。只是这件事情我不希望你告诉爷爷，他老人家受不了更多的打击了。”
今年以来，从厉晋南的入狱开始，老爷子受到的打击已经足够多了。
“你们离婚了？然后我大哥把所有的资产都给了你？”厉晟阳脸色骤然难看了起来，男人五指用力地抓住了沙发，手上青筋暴气，低低地说道，“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清欢见他是真的关心厉沉暮，精致清丽的面容透出一丝的柔和，淡淡地说道：“他身体不好，去了英国便没有了消息，厉沉暮离开前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厉晟阳脸色铁青，想到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就是那天晚上他带着烧烤架子来厉家，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烧烤，厉沉暮还破天荒地喝了啤酒。
第897章 家里就你跟孩子，有些不安全
“没有，大哥只是跟我说，他原本想结束这边的一切，带着你跟两个孩子去英国定居。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厉晟阳有些暴躁地说道，“之后我忙着南洋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大哥离开了。”
清欢闻言，眨了眨眼，将心头涌上的酸涩压了下去，微微一笑道：“无妨，你在南洋看好家，照顾好爷爷，我回头将他找回来就是。”
他丢下那么庞大的资产给她，她承受不住。
“我也安排人手去找，这些年我四处游历，认识不少朋友，人多找起来快些。”厉晟阳脸色凝重地说道，“你可以去问下谢惊蛰，大哥跟他是过命的交情，若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大哥会交代给他的。”
清欢点了点头，昨天才知道这件事情，忙着接手各种事情，又忙着自我消化，一时之间没有想到谢惊蛰。
“你若是方便的话，回厉公馆住，可以就近照顾爷爷，老爷子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我觉得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清欢沙哑地说道。
厉晟阳点了点头，说道：“我今晚就回来住。”
过了一会儿，郑老医生过来，给老爷子看了看诊，出来，小声地说道：“有些郁结于心，这么大岁数了，可得仔细看护着，我开几幅温补的中药，你们早晚喂老爷子喝下去，多多开导他。”
清欢拿了中药，送到厨房去熬着，等吃了午饭，才带着两个孩子回去。
之后几日，白桥每天来汇报各项事务，只不过清欢不再过问南洋的事情，世家的那些信息动态都没有汇报，只挑了跟厉家相关的事情来说。
但是厉家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始终查不到厉沉暮的下落。
直到谢惊蛰到了南洋，登门拜访。
谢惊蛰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南洋的近况，顿时便有了不好的念头，怕电话里说不清楚，这才走了一趟南洋。
谢家少将大人到之前，特意去司家庄园走了一圈，如今司家庄园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两个佣人维持着别墅的原貌，不仅迦叶离开，司迦南都离开了。
男人想到第一次来司家庄园与迦叶失之交臂的事情，想起被抱养回去的那两只布偶猫，以及后来的诸多事情，沉默许久，转身离开。
谢惊蛰是深夜到访，因提前给清欢打过电话，清欢一直等着在。
男人看着一路昏黄的地灯，以及别墅外的旧式鸦青色的路灯，见清欢一人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别墅，顿时皱起眉头，说道：“家里就你带着孩子住吗，有些不安全。”
家里没个男人，到底是不放心，老厉也真是舍得。
“有两个佣人，不过休息了。”清欢知道他喜茶，给他泡了一壶茶，淡淡地说道，“白桥在外围设了防，一般人进不来。”
“防的不是普通人，老厉之前的仇敌比较多，你现在又是人尽皆知的厉太太，安全上必须要多注意。”谢惊蛰端起茶，轻轻喝了一口，男人俊美坚毅的面容因有了热茶，眉眼的煞气冲淡了一些，露出一丝的微笑来。
第898章 你近期看到迦叶了吗？
“南洋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也跟英国那边交涉了一下，让当局出面帮忙找人，暂时还没有消息。”谢惊蛰低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清欢感觉有些一言难尽，事到如今，还要借助谢惊蛰的力量一起找人，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将事情挑重点说了一遍。
谢惊蛰听得眉心都打结了。
“老厉的心思缜密，又带走了最信任的荆六，荆六是退役的特种兵，当过国际佣兵，有他在，能带着老厉藏个一年半载，毫无压力。”谢惊蛰低低地叹气，说道，“从痕迹上来找有些不现实，现在只能从情感上推算老厉的行踪了。他最后去的地方是英国，说明他最怀念的是年少时候跟岚姨在英国的生活。”
“去英国找？”清欢轻声问道。她也想过亲自去英国找人，只是南洋这边一时没脱得了身。
“让白桥告诉你老厉在英国生活的一切，从学校，住址以及参加的活动，找出最特殊的地方来，再去一一排查。”谢惊蛰沉声说道，“我会继续跟英国当局交涉，让他们帮忙找人。”
“那我让白桥陪我去一趟英国。”清欢瞬间就做了决定。
“至于他脑疾的事情，我这边联系一下各国的专家，我们双管齐下，南洋这边，你也不用急，老厉手下的智囊团都是千里挑一的人才，你留下两个人照看，就足够了。若是临时有意外，人手不够让他们直接打电话给我。”谢惊蛰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清欢点头道谢。
谢惊蛰只喝了一杯茶的功夫就要起身离开。
身材高大挺拔，俊美刚毅的少将大人走到门口，身子微顿，转身，低沉地问了一句：“你近期看到迦叶了吗？”
男人的面容微微低垂，半掩在光影的暗处，瞧不分明，唯独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柔情。
清欢目光一闪，点了点头，说道：“半月前，我离开南洋，是迦叶来接我的，她过得很好。”
谢惊蛰闻言，冷硬的唇角微微一弯，笑容转瞬即逝，也不再多问，跟她告别。
清欢送他离开，站在门口，看着他坐着专车离开，低低地叹气，然后关了门，上楼去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打电话给白桥，让他定好第二天的航班，准备出差去英国。
白桥的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定好了航班，安排好了英国的行程，甚至安排了总部的视察活动，厉少如今下落不明，清欢小姐就是整个集团的决策人，到了英国，必须要去视察了解一番集团的情况。
这毕竟是他们跟着厉少打下的江山，必须好好守住。
第二天一早，清欢将两个孩子送到了厉公馆，她经过了一番思量，老爷子现在身体不好，有两个孩子在身边，多少有点慰藉，同时又留下了肖骁跟魏名，加上厉公馆还有李嫂在，两个孩子的安全上可算得上是万无一失。
跟大宝小宝说好了这一次去的行程，以及要停留的大致时间，又承诺了每天视频通话，清欢带着白桥跟两个保镖出差去英国。
第899章 年少的厉沉暮是个很孤独的人
近二十个小时的国际航班。白桥昨夜临时将厉沉暮以前的社交账号的内容全部都打印了出来，方便清欢在飞机上查阅。
厉沉暮的社交账号已经有十多年没有更新过。
清欢在厚厚的一堆打印纸中从他的第一条内容开始翻阅。
六岁的厉沉暮第一次注册社交账号，发表了自己的第一条信息，与他母亲有关：“以后这里是我跟Jane的新家。”
配图是绿草坪上的白色两层的小房子，年轻漂亮的霍岚蹲下身子跟六岁的英俊少年的合影，屋前的白色栅栏上开满紫色小花。
母子两笑容灿烂，好似对新生活有了无限的期待。
清欢伸手抚摸着六岁的厉沉暮，突然意识到，晞安长得很像厉沉暮，只是年少时笑的如此灿烂的厉沉暮，成年以后却是冷酷深沉，几乎很少笑。时间果然是最无情的雕刻师。
已故的厉太太，霍家大小姐霍岚年轻的时候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五官柔和娇美，笑容温暖，衣着也很是素净，有着自己独特的品味。
清欢盯着照片看了许久，然后继续往后翻。
年少的厉沉暮似乎是个很孤独的人，几乎每天都会发动态，大多出现的都是跟母亲有关的事情，亦或者今日又学会了什么，鲜少有朋友的动态。
清欢花了四五个小时，从厉沉暮的六岁看到了十五岁，看的眼睛酸涩，肩膀酸疼。
白桥递过来一杯温水，轻声地说道：“清欢小姐休息一会儿再看吧，这件事情本就是大海捞针，急不得。”
清欢喝了一口水，点了点头，所有她觉得重要的信息她都单独拿出来了，用笔标记上。
“我看下他十五岁的动态。”她低低地说道，然后继续翻看着。
十五岁的厉沉暮已经基本不发自己的照片，社交账号的动态变成了一周发一次，且粉丝庞大，这个时候的厉沉暮已经崭露头角，成为了沉默寡言的发光体。
清欢察觉到他中间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发动态，轻轻皱起了眉尖，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跟寻常人的流水账记录不同，厉沉暮的社交账号的动态随着成长，已经变成了一个总结性的平台，每一周做一次总结。
清欢将时间点圈出来，问着白桥：“你还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吗？”
“我要下飞机去查厉少的过往记录，病历记录才能确定，时间太久远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跟随厉少。”白桥摇了摇头，说道，“我大约是一年后才跟随厉少，夫人资助我去英国读书，给厉少作伴，那时候厉少已经是各大院校争抢的天才少年，我去了之后，老三他们才陆续过来。”
清欢点了点头，将这个时间点重点划了下来。
清欢对于厉沉暮的母亲，霍家大小姐霍岚的听闻，基本上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慈善家，名媛。
霍岚资助很多贫困的孩子读书，原本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只是为何在厉沉暮十几岁的时候，会陆续从资助的孩子中挑选出最出色的孩子，接到英国来读书，陪伴厉沉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