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2 钟参将爆破垂杨柳
二荤铺就设在胡同口,是个低档的小饭馆,灶台就设在门外,赤膊的老板抡着炒勺挥汗如雨的卖弄着厨艺,一股菜香传出,加上铺子里弥漫的酒气,倒也钩的人食指大动,朔爷和店老板很熟,到了跟前先甩了一根假烟过去,道:“二虎子都交待过了吧,今儿爷们请客,着实的弄几个硬菜,先记账上,回头一块结。”老板把烟卷夹到耳朵上,应道:“放心吧您呢,朔爷请客咱还能不尽心吗,赶紧里边请。”
铺子里摆了几张油腻腻的桌子,十二三岁的小伙计拿一块看不清本色的抹布胡乱的擦了一下,就将几碟拍黄瓜、老醋花生之类的凉菜端上了桌子,一坛清冽醇香的二锅头酒也打开了泥封抬了过来,硬菜们还在锅里做着,客人们就这凉菜先开始饮酒,对于这种恶劣的饮食环境,刘子光等人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应,当年在奴隶营里的日子可比这差远了,达文喜也跟着陪坐,小老头闻到酒肉香味,脑袋后面的黄毛小辫都兴奋的支棱起来,看样子有日子没沾荤腥了。
朔爷举起盛满了二锅头的陶碗,豪气万丈的一干而尽,将碗底亮给众人,泼皮们连声叫好,二锅头的度数比较高,一般人只敢小口的呷,像朔爷这样能大碗喝酒的豪杰可不多见,不过他遇到的可不是寻常人等,不要说酒量无限的刘子光,扎木合和钟寿勇都是喝酒如同喝凉水的酒鬼级人物,他们矜持的举起酒碗,不露声色的也一饮而尽,酒品如人品。朔爷不由得暗挑大拇哥,这几位确实都是好汉,不过事关兄弟们的福利,这几个人还是必须要弄翻的。
两碗酒下肚,硬菜上来了,都是些诸如京酱肉丝、软溜肉片、炒腰花、猪头肉之类的纯肉菜,众人刚吃了几块肉,朔爷听外面大槐树上面老鸹聒噪的厉害,皱眉道:“去两个人把遭瘟的老鸹赶走。”两个小泼皮借了二荤铺里面晾衣服的竹竿出去吆喝了一阵,老鸹被惊的飞了起来,不过老鸹这种鸟类的智商很高,很快就意识到对方只是虚张声势,不能奈自己如何,于是在天上绕了两圈,依旧回到大槐树上,还嚣张的拉了一坨屎到其中一个泼皮的头上以示抗议,气的两个家伙乱蹦,拿着竹竿跳着脚骂,老鸹不理不睬,依旧在树上唱着歌,朔爷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道:“去两个人去把鸟窝掏了。”
“且慢,掏了鸟窝它还能再造,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我去把大槐树给打断,让它们没地方搭窝。”说这话的是钟寿勇,他一副正儿八经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众人皆目瞪口呆,门口的大槐树至少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两人才能合抱,谁能赤手空拳打断啊,这样的蛮力比话本上能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还要厉害啊,虽然钟寿勇膀大腰圆,但怎么也不像是能一拳打断大树的高手,众人都不相信,朔爷歪着头笑道:“这位爷要是能打断大槐树,我甘愿出十两银子的花头。”
“当真?”钟寿勇笑道,说着起身出门,径直奔着大槐树去了,别说朔爷等人不信,就连刘子光也有点不大相信,钟寿勇是有两膀子力气,但是绝没有达到能一掌打断那么粗大树的功力,不过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刘子光也不好出言劝阻。
钟寿勇走到大槐树前,低头绕了三圈,然后做气沉丹田之势,虎虎生风的拉了几个很拽的造型,朗声道:“我这一招的名堂叫做九天十地菩萨怕怕金光雷电掌,一掌打出去方圆几丈的人兽都要五脏俱裂,尔等切莫靠近,以免误伤,看他煞有介事的模样,泼皮们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谨慎信念远远的躲了起来,只见钟寿勇又是一阵上窜下跳的表演,口中还念念有词,神功就是神功,出招之前还有那么多的准备活动,好不容易等钟寿勇蹦跶完了,这才往大树身上拍了一掌,然后迅速的跳了开来,大树纹丝不动,树上的老鸹依旧得意洋洋的嚎叫着,还有夏日特有的蝉鸣鼓噪的响着,大槐树的树叶在酷热的空气里好像凝结住了一般,同时凝住的还有刘子光的心,钟参将这唱的是哪一出啊,莫不是喝高了发酒疯?
沉默了几秒钟以后,泼皮们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钟寿勇先前的表演太过夸张,和现在的结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朔爷也笑得流眼泪,这几个老表也忒搞笑了,莫不是戏班子出身的。连一直瞧热闹的二荤铺的大勺和小伙计也笑得前仰后合,搞得刘子光和扎木合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只有达文喜不闻不问,一直在耍动筷子消灭着桌上的猪头肉。
还没等众人笑够,一股强烈的气浪就掀翻了二荤铺的茅草屋顶,飞沙走石劈头盖脸的砸向众人,一声巨响生生的把他们的笑声截断,百年的大槐树轰然倒下,幸运的是倒的方向并没有人和建筑,要不然肯定要砸死几个
泼皮们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烟雾散尽,钟寿勇长呼一口气,做收功状,刘子光和扎木合趁机鼓掌助威,片刻之后,醒悟过来的泼皮们顾不得灰头土脸的狼狈样,也开始噼里啪啦的鼓掌,为这惊天动地的金光雷电掌喝彩。
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道让刘子光豁然开朗,原来钟寿勇的定向爆破功夫已经演练的如此出神入化了,能在片刻之间将一棵大树按照既定的方向炸倒而不伤及无辜,有这样的高手在身旁,何愁北京城不被他们搅成一锅粥。
朔爷等人却不知道火药的厉害,还真的以为是钟寿勇的蛮横掌力呢,想到自己还惦记着人家的银子,朔爷不由得一阵心虚,不过瞬间之后,还是贪婪的本性占了上风,他一边捧起酒碗向钟寿勇敬酒,一边示意手下再去开一坛二锅头来。
新的一坛酒很快被提了过来,泥封似乎是已经打开过的,不过刘子光等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细节,只有达文喜一双昏花的老眼忽然冒出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精光。
“喝!能认识几位英雄,我菜市口王朔真是三生有幸,今儿个咱们一醉方休!”朔爷端着酒碗豪迈的说道,手下适时地端起酒坛子帮刘子光等人将酒碗斟满,大家共同举碗,一饮而尽。
又喝了几碗酒,吃了几筷子菜,说了些闲话,朔爷忽然站起身来,对刘子光等人笑道:“倒~~”
刘子光纳闷的看着一脸嚣张笑容的朔爷,再看看身旁的扎木合和钟寿勇,两人也一脸的不解,三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朔爷身旁那些泼皮却七零八落的倒了一地,朔爷心中大乱,知道这次真的碰上老江湖了,刚想脚底抹油,却被已经省悟过来的钟寿勇拦住了去路:“想阴爷爷,你的狗胆不小,拿命来!”说着挥起了拳头,朔爷想到自己的脖子和大槐树之间的对比,顿时魂飞魄散,一屁股坐在地上:“爷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哪还有下次,看打!”钟寿勇高举起蒲扇大的巴掌,正欲施展毁天灭地金光雷电掌,忽然刘子光大喝一声:“住手!”
“来,坐下。”刘子光和颜悦色地招呼朔爷坐回座位答话,朔爷期期艾艾的不敢坐,钟寿勇作势又挥起了巴掌,朔爷赶紧将屁股摆到了板凳上,大气不敢出,等着刘子光的训示。
刘子光掏出一个红灿灿烫金的烟盒,弹出一支纸烟给朔爷:“来,抽我这个。”朔爷巴巴的接过来一看,惊呼道:“中华!”
南洋兄弟烟草行出品有两个牌子的卷烟,一位红双喜,是社会主流人士的最爱,知府、巡抚之类的官员荷包里都喜欢装一包南朝走私来的红双喜,至于精装的中华烟,就只有旗人老爷才能享用了,而且还是那种高级别的贝勒贝子之类的高层旗人,寻常百姓只有耳闻而已,连见都没见过这种尊崇身份象征的卷烟,现如今这位贵人居然很随意的拿出一包来请自己抽,如何不让朔爷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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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新来一个病人,三十多岁,猥琐龌龊,头发蓬乱,衣着破旧,靠近就能闻到一股多日不洗澡的味道,五月的火热天气,还捂着军大衣,据说是尿毒症晚期,肌酐高达两千以上,是正常人的二十倍,病人被立刻拉去做透析了,他老婆,一个同样龌龊的农村妇女趴在走廊里的加床上哭泣,护士来登记资料,原来是安徽过来的农民,家里穷的叮当的,愚昧的以为吃点药就能好,结果耽误了治疗。床上丢着他们带来的干粮——两个馒头,他们的孩子,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一边啃馒头,一边喝白水,小孩子不知道他爹兴许活不了多久了,这种情景很让人心酸,在疾病和死神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不管是中央大员还是普通农民,该死的总是会死,只不过农民的过程会更难熬一些。我拿了一些好吃的给小孩,并且祝愿他们能平安。
7-43 达文喜
朔爷掏出火柴献媚的帮刘子光点着烟卷,自己却舍不得抽,讪笑着夹到了耳朵上面,刘子光淡然一笑,将整盒烟推了过去:“别客气,请随意。”
朔爷诚惶诚恐,从烟盒里抽出一支自己点上,深深的抽了一口,享受着价值数十两银子一盒的天价卷烟,他当然不知道这种成本才十几个铜钱的走私品的幕后老板其实就是眼前这位神秘的年轻人。
“没看出来朔爷还是玩蒙汗药的高手,整那么大动静莫不是为了兄弟的这点盘缠?其实不用劳烦朔爷费神,只要答应跟我混,大把的银子自会送到你跟前。”刘子光道。
朔爷暗叫冤枉,心说就我这水准的还是玩蒙汗药的高手呢,手底下人都被人麻翻了还不知道人家啥时候动的手呢,不过刘子光的后面的话更加触动了他,在菜市口混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一个不上台面的顽主,长久以来寻个大靠山的想法一直存在于王朔的脑海中,可是这偌大的京城,最有势力的莫过于旗人,而王朔和旗人一向有仇,断不肯屈就在仇人手下,如今有个看起来很横的角色主动招揽自己,朔爷的心一下就被触动了,不过事关手下几十个兄弟的福祉,还是要稍微慎重一点的好。
“承蒙许爷看得起,我王朔三生有幸,不过事关兄弟们的前途,不得不从长计较….不知道许爷是做什么买卖的?”王朔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嘛,就是做这个买卖的。”刘子光拿起桌子上的中华烟盒说道。
“走私!”朔爷低声叫道,虽然满清的大明处于交战状态,两国的民间贸易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尤其是南方的各种奢侈品,总是会想尽办法流通到北方赚取巨额的差价,满清统治者对于这种暗地里的走私活动也很头疼,睿智的太皇太后知道,目前大清朝需要的不是绫罗绸缎烟草美酒琉璃器皿,而是机器设备,先进技术,所以一直以来下大力气打击走私活动,越是打击,走私活动便越猖獗,因为恰恰是打击导致走私品的价格上升,走私货凭空加上了一多半的风险成本,价格炒上了天,北京城的旗人老爷们好面子,越是贵的东西越能显示他们的身份,所以才造成了几十两银子一包的中华香烟,而且就是有银子也未必能买到货,因为刘子光规定每个月往北方发货不得超过固定的件数,物以稀为贵,两下这么无意的一配合,将香烟的身价哄抬了上去,现如今在北京城谁要是能拿出中华烟来,那可是足够有面子的事情,现如今走私大鳄就在眼前,这如何不让王朔动心,以后跟了许爷,前途一片光明啊。
不过王朔也知道,走私生意不好做,不光要面对官兵的缉捕,还要经常和同行厮杀,毕竟南边的渠道不止一条,在北京城起码有三四家在做南边的烟草生意,要想在他们嘴里分一杯羹,必须要付出血的代价,不过这样也是值得的,毕竟自己和自己那帮手下以后就能走上正轨了,就能在黑道上正大光明地说自己是贩私烟的好汉了,而且还会有大把大把的银子涌进来,这可比在菜市口收保护费放高利贷有层次多了,王朔的脑子迅速的转了几转,便作出了回答:“许爷,从此我就是您的人了,风里火里一句话!”
“好,这是半条烟,你先拿着给兄弟们改善改善生活,日后我自会再联络你。”
刘子光说完,带着手下扬长而去,只留下满地呼呼大睡的泼皮和一脸惊喜的朔爷。
回到达文喜的住处,刘子光坐到太师椅上接受达文喜的正式参见,刚才在二荤铺中达文喜表现的一如既往的猥琐,不过刘子光却知道关键时刻正是达文喜出手改变了局势,让王朔的阴谋没有得逞,至于具体的动作刘子光没有看见,这就更说明达文喜的水平之高深莫测。
“文百户,你来北京之前在东厂是做什么的?”刘子光问道。
“回大人,卑职是东厂药房的管事,因为和上司不睦才被发配到北京,同来的弟兄都调走了,东厂在北京的行动也陷于休眠状态,只有我还守在这里,等候朝廷有朝一日重新起用。”达文喜恭恭敬敬的答道。
刘子光自然知道所谓东厂药房绝非什么救死扶伤的药材铺子,而是专司杀人灭口的毒药配制作坊,能在里面当管事的自然都是用药的高手,当年的东厂人浮于事,没有人老老实实的干本职工作,都忙于争权夺势,谋取利益,像达文喜这样不善言辞,不会钻营的官员当然被排挤在外,发配到北方又危险有没有油水的地方来当什么站长,而且还得把头发剃成屈辱性的金钱鼠尾,同期来的那些东厂番子想尽办法调了回去,只剩下达文喜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守在这里,别说开展业务了,就是自己吃喝都成困难,要不是厂里给置办了这所宅院,兴许他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呢,但就是这种艰苦的环境之下,达文喜依然保持着高超的身手,适才在二荤铺中,他轻轻一嗅就知道酒里下了蒙汗药,蒙汉是最简单的江湖miyao,达文喜随身就带了不少,而且还有相应的解药,他趁别人不备,往下了药的酒坛子里里面弹了一些解药,往泼皮们的坛子里弹了一些miyao,这才造就了刚才的局面。
听到这番解释,刘子光满意的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达文喜也算是一个人才,东厂在北京的站点名存实亡,那么就由南厂彻底接手过来吧,就从这个破旧的小四合院开始。
“文喜,你在北京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官擢升你为南厂千户,并且补发经年的俸禄,你意下如何?”刘子光道。
7-44 我是包衣我光荣
“谢大人栽培。”达文喜虽然不善钻营,但是起码的礼节还是懂得的,听到自己被提拔成千户,当即跪倒大礼参拜,东厂待他甚薄,多年不给他升职,甚至连活动经费都拖欠,导致他沦落到卖菜为生,现在派遣他到北京卧底的老东厂已经覆灭了,新东厂并不鸟他们这些派出人员,南厂几位大人的出现如同及时雨一般,不仅救了他的急,还带给他只有年轻时候才有过的希望之火,我达文喜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啊。
“文喜请起,以后咱们就是自家人了,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不需讲这些虚礼,以后北京的事情还要你多多尽力才好。”刘子光从今天的事情就看出达文喜并不擅长管理,只是个用药高手而已,北京站的建设还需要另外找人,毕竟满清的统治时期只有十年,寻觅些心怀故国的志士还是没多大难度的。
达文喜的家里甚是简陋,连几张像样的床都找不出来,以往置办的家具都被他当死了,现在只剩下厢房里的一张床,这么多人怎么睡啊,只能让给官职最大的刘子光睡,刘子光自然不会脱离群众,于是一帮人将门板拆下来,放在院子里打起了地铺,北京的夏夜很是凉爽,大家摇着蒲扇,吃着西瓜在院子里望着星星聊天,听达文喜讲这些年来北京的种种奇闻怪事,倒也有趣的紧。
早年北方大乱,盗贼四起,尤其以陕西的匪乱最为严重,一个叫做李自成的家伙带领的贼军攻城掠地,居然威胁到了京师的安全,皇帝带着一帮后妃大臣仓皇出逃,把个偌大的北京城留给了李自成的闯军,李自成占据北京之后大肆搜掠,带给北京人民第一场浩劫,随后闯军截断了山海关的粮饷,山海关的明军内无粮草,外无援军,连朝廷的命令都收不到,就这样还坚持抵抗着关外野蛮的清军的进攻,最后终于不支而失陷,清军大举入关,将依然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的闯军打得落花流水,弃城而走。
本来满清只是想趁大明内乱,捞一把就走的,不过进驻了北京才发现,原来明朝的统治是那么的弱,于是在范文程、洪承畴等汉人大臣的劝说后,终于还是决定继续前行,占领汉人的花花世界,满清的最高统治者从皇太极到现在的玄烨,执行的政策各不相同,唯一的相同点就是,他们都将征服天下作为己任,只不过皇太极他们的做法更加铁血一点,而现如今康熙小儿在众多年轻干练的智囊团的协助下,做出的各项政策更利于民族矛盾的调和。
想当年皇太极刚入关时,自信心非常膨胀,以为能一鼓作气拿下江南,精力都放在军事上,对民政并没有什么政策,南侵失败以后才开始考虑稳固后方的问题,先是减轻了赋税,控制了人民的流动,然后接受大汉奸孙之獬的建议,剃发易服,从精神上征服汉人,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的反抗活动,满清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非常坚决,采取了严酷镇压的对策,他们知道只有从生活的点点滴滴做起,才能割裂人民和南朝的联系,习惯作满清的臣民,对此政策不管是范文程还是多尔衮,或者是太皇太后大玉儿,以及现在把持朝政的一帮青年俊彦们,都没有反对意见,但这种铁血方式必定会造成一定的反弹,所以最近朝廷搞了一个现身说法的运动,让老百姓站出来说满清的好处,回忆明朝统治时期的苦难,以这种忆苦思甜大会的形式来瓦解百姓们心中的对抗心理,今天在胡同口,地保吆喝的就是这个事情,凡是参加的老百姓都可以领取二斤小米,这才刚刚度过饥荒的北京城来说,确实是个很大的诱惑,老百姓们去的肯定不少,甚至连刘子光都大感兴趣,决定明天去凑凑热闹。
忆苦思甜大会的会场设在正阳门外的空地,正阳门是内城当中的一座城门,和外城的永定门正对着,属于交通要道,人流量巨大的那种,空地上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南来的北往的客商们驻足观看,附近的百姓们更是拿了家里的马扎、小板凳过来开会,九门提督的手下们端着红缨枪在附近维持着治安,挎着篮子的小商贩们苍蝇一般四处游走,叫卖瓜子、花生糖、凉茶。
主会场是个木头搭建的戏台,两边挂着一副大白话的对联,上联是:“吃水不忘挖井人”下联是:“世代感谢大清恩”横批是一排硕大的,震慑人心脾的红底大黑字:“我做包衣我光荣”戏台的一侧,拿着胡琴和唢呐的乐队正在调试乐器,一个形象俊朗的青年人拿着大喇叭站在戏台上喊着,让台底下的群众静一静,老百姓们叽叽喳喳的不肯消停,直到步军衙门的当差的冲过来用刀把子揍了几个人之后才平息了聒噪声。
刘子光等人挤在人群中看热闹,台上那个俊小伙显然不是主讲,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老百姓们也不去听,只是私下交谈着,等着大会结束好去领取小米,过了一会儿,台上的人下去了,一声锣响后,一位面目严肃的男子登上了戏台。
“吆。这不是李云龙吗?”刘子光忍不住乐了,这位爷天上一张装逼的脸,苦大仇恨的表情和当红某电视明星差不多,反正是一脸的主旋律,看来满清挑选宣传战线上的人员还是下过一番功夫的。
“李云龙”站到戏台中央,一把拉过话筒朗声说道:“街坊们,乡亲们,我叫范建,是门头沟的庄稼人,今天到这里来就是想把我这十年来的生活向大家做个报告,用我的现实经历回应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对朝廷的污蔑!”
范建的嗓门很高,也很有磁性,一下子就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看到台下众人的脸转向自己,范建的动力更足了,扯着嗓门喊道:“在我的老家门头沟,乡亲们都叫我范先生,其实我并没有读过书,称不上先生,我只是用最平实的语言将我的生活巨变告诉大家而已,让大家知道朝廷的好,同时也给大家指一条光明大道出来,大家有没有兴趣听我讲?”说着将话筒很潇洒的指向台下的百姓们,指望能听到地动山摇的“有”字。
当然没有人跟着他瞎起哄,京城的老百姓才没那么好糊弄,大家都是奔着小米来的,哪有闲空配合他的表演,只有七八个事先安排好的泼皮拍着稀疏的巴掌,大声喊着:“有”引得群众们一阵低声地哄笑,不过范建并不气馁,依旧自信满满的说道:“既然大家这么想听,那我就说一段我的真实经历吧。”
后台有小厮端来一杯茶请范建润喉,范先生一饮而尽,豪爽的拿袖子擦擦嘴,望了望天边的浮云,似乎沉浸到对过去的回忆当中,连眼神都变得犹豫起来。他用缓缓的语调说道:
“前明末年,我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在门头沟王财主家扛活,我们家祖孙三代都是王财主家的长工,我自幼就在他家放羊,吃不饱穿不暖,干活稍微慢一点就要挨鞭子,大年三十连一顿饺子都吃不上,就这样辛苦的劳作,也换不来东家的慈悲心,我还记得那年冬天,我爹因为失手打碎了东家的一扇琉璃窗,被他们剥了衣服用蘸水的鞭子抽了一百多下,那么健壮的一个人啊,生生被抽得不**形,回到家吐了好几升血就死了,我爹临死前望着北方对我说:“孩子啊,爹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但是你还要等下去,等关外的英雄们来解救咱们苦难的生活。我赶紧问爹爹,英雄们是什么模样,爹爹说,英雄们都留着英武的大辫子,说完这句话我爹就含恨而死了,我爹死后,王财主拿着一叠伪造的借据说我家欠他们十两银子,非要把我娘带走,我气不过,拿起柴刀和他们拚了,年纪幼小的我哪里是财主家狗腿子的对手,立刻被打翻在地,我娘拼命救我,用血肉之躯挡住了狗腿子们的钢刀,掩护我向后山跑去,狗腿子们紧追不舍,正当他们就要追上我的时候,忽然马蹄声大作,红旗招展,战鼓惊天,一群天神一般的勇士从天而降,杀死了狗腿子们,将我救了下来,当我看到他们脑后的辫子时,才知道是爹爹曾经说过的英雄们来了。”
说到这里,范建忍不住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似乎十年前感人肺腑的那一幕就在眼前发生一般,他刻意的顿了顿,等台下的听众们消化了这段内容,才接着说了下去:
“英雄们是满洲八旗正红旗的部队,当时他们奉了太宗皇帝的将令,特意去解放我们门头沟的穷苦百姓,我记得带队的甲喇额真叫做松寿,是位高大威猛而又慈祥的壮年男子,松寿叔叔摸着我的头说,孩子别怕,从此以后你们再也不用怕地主老财的剥削了,因为你将成为光荣的满洲八旗的包衣,从此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范建的情绪再一次的激动起来:“包衣,多么光荣的字眼,从此以后,我和妈妈都成为松寿叔叔家的包衣,过上了幸福安定的生活,昔日欺压我们的王财主被正红旗的叔叔们当众斩首,给我们家,以及和我们家有着同样遭遇的乡亲们报了血海深仇,然后王财主家的田地和牛马,都成了松寿叔叔应得的战利品,他将这些田产平均分配给我们,让我们耕种劳作,咱们做包衣的和以前当长工就是不一样,不光吃得饱穿得暖,有了小病小灾的,主家还给请郎中看病,每年的除夕也有了饺子吃了,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果没有八旗的将士们出手相救,我早就是门头沟的一杯黄土了,哪还能站在这里给大家唠嗑,这样天大的恩情,就是豁出我这条命来去报答都是值得的,所以朝廷让我来给大家开个讲座,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我讲这个段子是想告诉大家,到底谁是咱们老百姓的贴心人,谁是咱们的大恩人,现在有些别有用心的坏人整天想着南边的残明打过来,恢复以前那种暗无天日的统治,在这里我想告诉你们,只有有我们这些包衣在,你们的妄想就永远不会实现!”
“说得好!”一个面色通红的青年嗖的一声跳上了戏台,他脚蹬一双快靴,大辫子盘在脖子上,走路虎虎生风,双目铮铮有神,端的是一条好汉。
“范兄一席谈,惊醒梦中人啊。”好汉一抱拳,朗声说道,范建微微点头,说道:“想必兄台听了范某的血泪家史,有话要说吧。”说着将手中的话筒递了过来。
好汉摆摆手示意自己不用那玩意,他面向台下的观众们,扯开中气十足的嗓子吼道:“我是房山黑古台人氏,自幼练武出身,刚才范兄的话让我茅塞顿开,作为大清的子民,咱们每一个人都有责任维持这种美好的生活状态,听说最近南边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虽然我没有做包衣的荣幸,但是我依然要尽一个大清子民的义务,这就投军参加绿营,誓死保卫大清,为在山东牺牲的松寿大人报仇!”
好汉振臂一呼,台下事先安排好的人员立刻聒噪起来,叫嚣着要去当包衣,要去投军,气氛非常热烈,但恰在此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呕…”有人呕吐了,居然有人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下呕吐!
7-45 刘少保太学演讲
呕吐的人是一个中年男子,他显然不是因为范建和好汉兄的无耻发言而呕吐,这个人的脸色看起来很是苍白,显然是早上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了,不过这依然引起了范建极大的不快,他铁青着脸色冲台下的绿营兵甩了个眼色,立刻有人扑上去拳打脚踢将呕吐之人暴打一顿,看着“捣乱分子”躺在自己呕吐的一堆污物中痛苦的呻吟,范包衣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接着说道:“街坊们,乡亲们,去年天下大旱,北方各省颗粒无收,先皇为了人民能吃饱肚子,才发动了伟大的南征,不幸中途身染重病而驾崩,新皇康熙爷虽然年幼,确是天纵英才,爱民如子,他老人家从高丽进口了大量的米粮,开设粥棚,将多少父老乡亲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啊,现如今朝廷有难,皇庄的包衣和绿营的士兵都严重缺乏,咱们这些人是不是应该知恩图报,用实际行动来帮助大清度过难关啊。或者报名当包衣,或者进绿营吃粮,咱们怎么着都得动起来了,大伙说我的话又没有道理!”
台下一片附和的声音,看样子都是范先生事先安排好的托,至于那些真正的老百姓已经开始坐立不安了,听这个姓范的胡扯八道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上次也是号召大家捐献银钱粮食给八旗兵的,说是捐其实和强抢差不多,这次居然公然骗大家去当什么包衣,谁不知道包衣就是奴才,根本没有人身自由,和长工根本不是一码事,人家在地主家扛活的长工虽然累点,起码还是自由身,起码还有工钱可拿,而包衣就是和驴马别无二致的奴隶,没错,当包衣确实饿不死,主家赐一口吃的怎么都能活过去,身强力壮的还能包办婚姻,赏个女包衣一起过活呢,可皇城根儿的这些老百姓们天生傲骨,为了二斤小米屈尊来听听讲座还可以,当包衣?回见了您纳,还有进绿营吃粮,那更不靠谱,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京城爷们自古就没有吃粮的传统,这场忆苦思甜爱大清,我是包衣我光荣的大会在本质上就选错了受众,老百姓们为了小米还在强自忍耐着他们的胡说八道,并没有人离开会场,这使得范建等人颇为自得,又请出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来上台演讲。
老者鹤发童颜,一袭青衫,上来之后并没有多废话,只是简单的点评了范建令人感动的切身经历和好汉兄的拳拳报国之心,说他们的发言感人肺腑,值得大家学习,然后又说自己时间紧迫,马上就要去太学讲学,不能陪大家多聊了,说完便四下拱手,翩然而去。
“这老头这么拽,什么来路?”刘子光问旁边的人。
“阎老倌你都不认识,那可是范先生的同门师兄弟,姜侍郎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老师呢。”旁边的京城人士很轻蔑的看了刘子光一眼解释道,若不是看他穿的体面,恐怕就要送个乡下土包子的称呼过来了。
刘子光对阎老倌确实没有印象,不过他知道最近满清朝廷一直在民间寻访饱学之士,为旗人统治的合法性和合理性作粉饰,想必这个老头就是他们找来的“托”,至于说什么范文程的同门,姜侍郎的老师,恐怕都是噱头而已。
阎老师要去太学讲学,这引起了刘子光的兴趣,北京的高级教育机构分为国子监和太学,国子监的学生都是旗人勋贵子弟,贝勒贝子什么的,而太学面向的则是汉族官员的子弟,满汉官员之间泾渭分明,连子弟的教育都要分开,阎先生去太学讲学而不是去国子监,这说明他肩负的是和范建一样的洗脑任务,只不过范建洗的是老百姓的脑子,阎先生洗的是高端人员的脑子而已。
太学生们是满清的官员后备军,他们的忠诚与否关系到旗人的统治稳固程度,所以朝廷很重视对太学的教育工作,配备了许多名家做教授,这些年来培养了一批人才,在学术方面的造诣远比充斥着旗人子弟的国子监要高,太学的师生们自以为简直可以和南方的东林书院比肩了。
太学隶属于国子监,同在安定门里东侧大街上,院子里古槐成片,夏日的北京正午还是很炎热的,而在太学树影婆娑的院落里,书声阵阵,凉风习习,一派宜人的景象,五品的掌教,六品的博士,从七品的助教,还有典学和掌固们围在门口等待民间隐居的国学大师阎崇勉先生的到来。
阎先生是世外高人,一直隐居在燕山之中潜心研究学问,纳兰明珠大人三顾茅庐才将其请出山来,在场诸人虽然都研读过阎先生关于明朝昏庸政治制度的文章,但是并没有见过其庐山真面目,阎先生为了彰显隐士风范,谢绝了朝廷安排的车马,轻车简从来太学讲课,这更令大家感慨他的超脱和潇洒。
远远的一辆马车过来,直奔太学的大门口,看样子是翘首企盼的阎先生到了,众人列队欢迎,只见一个形容猥琐的老头在助理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一点都没有大家想象中世外高人的形象。
“这就是有着鹤翁美誉的阎先生?我看更像是蟾蜍翁。”一个尖刻的助教小声对同僚说道。
“此言差矣,怎可以外貌衣冠取人呢,依我之见,这才是高人隐士的风范。”另一个助教小声地反驳道。
猥琐的阎先生自然是冒牌货,真正的阎崇勉此时已经头上顶着大包躺在某个偏僻的胡同里了,堂而皇之走在众人面前的是昔日的菜贩子达文喜,马车夫是扎木和装的,钟寿勇扛着书箱扮作勤杂人员,刘子光搀着假阎先生,一本正经的表情和他气宇轩昂的模样告诉大家,这位青年肯定是阎先生的高徒兼助理,也是个饱学之士。
宾主寒暄之后,先到正堂奉茶,再去学堂讲学,达文喜一届东厂番子,哪里懂得什么学问,不过他的心理素质很好,对于装逼这门功夫属于无师自通,假模假式的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就把那些博士助教们打发了过去,越是这样虚无缥缈的态度越是让众人叹服,到底是隐士高人啊,说的话咱都听不懂也是正常的。
太学生们已经被召集起来,这些青年人是满清从三品以上汉臣的子弟,将来都是要担当大任的,太皇太后很重视汉臣的使用,尤其重视对青年一代的教育工作,以汉治汉是当今的主要治国策略,所以才会不停的邀请大师前来讲学,从意识形态上彻底的让这些年轻人忠于满清的统治,阎崇勉此人确实是个隐居者,但这种隐居只是为了隐居而隐居,当纳兰明珠去山里拜会他的时候,曾经在案头上看到一个前明时期朝廷发来委派阎先生出任某县学喻的邸报,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还放在案头显摆,说明阎崇勉还是心怀出仕的念头的,明珠是何许人也,这点端倪还是一目了然的,这就更加坚定了他请阎崇勉出山的决心,阎崇勉倒也有几分真才实学,著了一本关于明朝政治结构的册子,阐述了朱元璋以来的各项政治制度,从多角度加以分析,最终得出明朝丧失半壁江山的原因在于特务政治和皇帝自身的素质低下,这样的朝廷简直腐朽透顶,覆灭乃是天意使然,而满清的入关称雄则是历史的必然选择,从八旗兵的勇猛善战到皇族子弟的高素质教育,无不强过明朝万分,满清替代残明是一种进步,一种升华,中华民族经过这次涅磐,必将重新崛起,在旗人的领导下,再现汉唐雄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样的论调简直太符合满清统治者的胃口了,阎崇礼的见解,合理的证明了满清统治的正确性和合理性,他的理论和姜戌的“狼羊理论”相得益彰,都是统治者手里有力的武器,所以明珠才会三顾茅庐,请出阎崇勉出山,授予他太子少保的头衔,专门负责对太学生的教育工作。
可如今走上讲坛的只是一个猥琐的菜贩子,面对着几百双年轻的眼睛,老油条达文喜干咳一声道:“老朽车马劳顿,偶感风寒,嗓子有些不舒服,今天这个讲座就由我的关门弟子许文强来讲吧。”
太学的小官们不尽腹诽:大热的天您老人家受的哪门子风寒,太学讲课可不是一般人能来了得事情,就这样推给一个嘴上无毛,名不见经传的后生小子来讲,未免太过于轻率了,不过再一想到人家是隐士高人,特立独行惯了的,或许是想借这个机会给自家弟子铺一条光明大道呢,想到这里众人也就释然了,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阎先生”身后那位剑眉星目的年轻人登上了讲坛。
刘子光以前只在军队里发表过演说,还从没面对过这么多的青年学生,看着讲坛下面一排排光秃秃的脑门和闪亮的眼睛,他没来由的一阵恼怒,满清奴役下的汉人们已经开始逐渐习惯这种野蛮的统治了,这不是一个好的迹象,这次能面对清国年轻一代进行演讲,未尝不是一个唤醒他们埋藏在内心深处民族大义的种子的时机。
虽然没有经过任何事先的准备,但刘子光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他在满清最高学府的演说。
7-46 痛骂.雷劈
讲学是个庄严肃穆的大事情,太学的小官员们已经在讲堂里焚上了一炉沉香屑,达文喜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满意地说:“好香啊,沉香屑里面还加了半成的龙蜒香。”说着睁开眼睛,四下打量,陪坐在他身旁的太学博士赶紧讨好的介绍道:“是啊,这还是太皇太后御赐的龙蜒香呢,珍贵至极啊。”达文喜嗅着香气找到了气味的来源,放到上风口的一架青铜香炉,顿时眼睛里精光四射,快步走过去把玩起来,一般场合下达官贵人们都喜欢用前明的宣德炉,这种铜里掺金的香炉已经很名贵了,可是太学不是一般单位,里面充斥着学问人,所以用的炉子也不同反响,是一口西周时期的青铜鼎,这年头玩鼎的人不少,达文喜所扮演的阎崇勉喜欢鉴赏收藏古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达文喜抚摸着古鼎老半天,终于没有夺人所爱,这让太学官员松了一口气,等达文喜在香炉里做够了手脚,刘子光那边的演讲已经进入了正题。
“阎老师的著作里宣称,大明朝的政治制度异常腐朽,是造成北明亡国的重要原因,对此我有不同看法,明朝的制度虽然有缺陷,但确是有史以来最科学的制度,它制衡了皇帝过于庞大的权力,也限制了权臣的出现,皇帝和内阁相互制约,皇帝一代一代的传,内阁一届一届的换,皇帝的圣旨内阁可以封还,内阁的奏报皇帝可以留中,看似对皇权的挑战和不尊重,其实符合了天下苍生的利益,要知道,天生英明的皇帝古来少之,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之是凤毛麟角,更多的皇帝是不学无术之徒,让一个仅凭着身上有皇族血脉的人独揽大权,掌握天下苍生的命运未免过于儿戏了。”
中皆哗然,这也太离经叛道了,简直是在质疑帝制的正确性,要知道天地君亲师里面,君王的位置可是排在天地后面的,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大多数人都是选择了尽忠,这这个时代的人心目中,皇权永远是不可侵犯的,刘子光这样的讲话已经有点大逆不道的味道了,不过众人并没有喧哗,而是等着他的下文。
刘子光的演说词都是随口说的,并没有稿子,也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刚才劫持阎崇勉的时候,看到他身边带的著作,信手翻了几页,胸中大致有了方向,那就是驳斥满清统治的正确性,唤醒众人潜在的民族自豪感。
“北明的灭亡,主要是天灾人祸,天灾指的是千古难遇的小冰河期,这个你们不懂,回头可以咨询下钦天监的老师,这种异常的气候直接导致了粮食的绝收,赤地千里,饿殍满地,灾区主要在交通运输不发达的川陕之地,从江南运粮救灾非常困难,本来按照北明朝廷的动员能力,依靠富足的江南将这场灾荒挺过去也是有可能的,可是恰在此时,关外的后金人,也就是现如今的大清政权开始蠢蠢欲动,趁着北明境内灾荒不断,兴兵作乱,直接加重了北明朝廷的负担,大量的人力财力不得不优先用于抵御外虏,灾区得不到及时地救助,烽烟四起,土匪满地,直接影响到了京师的安危。在这种内有饿虎,外有豺狼的情况下,北明政权毫无悬念的垮了,这归功于天灾,更归功于某些野蛮民族的趁火打劫。”
“后金有什么可以为之自豪的东西?他们的文字还是他们的历史?或者是他们的发明创造?一个苦寒之地的渔猎民族,凭着彪悍野蛮就能征服比自己先进几千年的文明么?笑话!谁不知道旗人进北京之后已经改说汉话了,因为什么?因为他们的民族语言匮乏的词汇已经不支持他们面临的生活方面的巨大变化了,简单一句话,土包子进城,乡下那套玩不转了,不得不多多依靠汉臣来维持统治,满清的皇帝自皇太极到福临,再到玄烨,虽然不算昏庸,但也绝对算不上英才,皇太极就是个狡黠的东北农民,福临就是个有野心没能力的倒霉小子,玄烨吗,年龄还小,看不出什么来,不过他的将来也已经注定了,这个皇帝没几年当头了,南明大军在英明神武的天启帝以及千古名将刘少保的带领下,必将在短期内收复故土,将满清赶出关外,赶到北到不能再北的西伯利亚去!”
台下的人已经全部张大了嘴傻眼了,这是朝廷安排的演说?貌似不对头吧,怎么把大清的几位皇帝的名讳都直接拉出来谩骂了,还公然叫嚣收复故土,将满清赶出关外,这讲坛上带着瓜皮帽,拖着长辫子,唾沫星子乱飞的兄台到底是不是阎先生的弟子啊,众人虽然心存疑窦,但是脑子一团糟,如同多喝了一斤二锅头一样,云里雾里分不清东西,站也站不起来,说也没力气张嘴,只有坐在避风处几个熏香闻得少的同学才愤然站起,厉声喝问刘子光:“你到底是什么人,公然提及先皇名讳,为残明叫嚣,你这个无耻之徒,也配到太学演说吗!”
刘子光冷笑一声:“我无耻?我行得正坐得直有什么无耻的,倒是在座的各位的品行值得探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随意毁弃,这是孔圣人的教诲,各位把头顶刮得铁青,如同脑袋上顶了个猪尿泡,脑后拖了个猪尾巴,你们还好意思天天拜圣人吗?你们也配做人么?认贼作父,把野蛮落后的满人当老祖宗供着,你们拍着良心问一问自己,对得起列祖列宗么?你们愿意背负秦桧那样的千古骂名吗?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何去何从,各位慢慢思量吧,我的演讲完了,谢谢大家。”
说着刘子光刻意摘掉瓜皮帽,露出里面汉人的发髻,堂而皇之的走下讲坛,也不理会依然在药效中的中太学生们,带着达文喜等人,快步离开了大堂。腿脚酥软,头脑眩晕的博士们面面相觑:“这还是在北京的太学里吗?怎么会有南明发式的人出现。”
“大人,您在太学这一通怒骂真是太解气了,这帮龟儿子就得狠骂才能让他们知道祖宗姓什么。”达文喜很兴奋的说。
刘子光耸耸肩膀,这一通演说纯粹是他即兴发挥,能不能起到效果不敢保证,但起码能震慑这些人,让他们知道大明的密探是无孔不入的,演说词那么火爆没有被中途打断,达文喜的迷香起了很大作用,刘子光问道:“文喜,你刚才往香炉里放的什么迷药?”
“回大人,是最难消受美人香,最高等级的采花贼才有这种迷香,当然小老儿可不是采花贼出身,这是我从……”达文喜忙不迭的解释着。
“别废话,赶紧分一半给我。”刘子光把手一伸直接讨要,改天窜到皇宫里麻翻几个格格福晋什么的玩玩,是他一直以来埋藏在心底的罪恶念头。
刘子光等人刚刚离开太学,几个头上缠着绷带的家伙歪歪斜斜来到了太学门口,一名小厮上前通报:“阎崇勉先生来了。”
“什么,姓阎的还敢来!给我抓起来。”太学里立刻窜出几个兵将阎先生一伙打翻在地,他们刚刚被狠批了一通说没分清真假阎先生,正窝火呢,现在又冒出来一个阎先生,哪有不生气的道理,一帮头脑简单的丘八将刚受过重伤的阎先生一通好打,等到有人发现是真阎崇勉的时候,小老头已经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针对满清进行的奴化教育,刘子光临时决定有针对性地反击,在满清统治的核心地带,自然无法公平的进行反宣传活动,只能通过暴力手段教育这些人,跟满清混是没有好下场的。
刘子光潜入北京是绝密的事情,其他南厂特工都不知道老大也到了北京,但是刘子光却有他们的联络方式和暗号,纠集潜伏在北京的特务们搞几场大活动迅速被提到了日程安排上。
首先被照顾的是范建先生,这位天生一张装逼脸的汉奸着实把刘子光恶心坏了,所以决不能允许他继续活在世上,听说明天在崇文门外还有一场忆苦思甜的大会,不如趁这个机会把他干掉,事不宜迟,众人立刻行动起来,连夜在讲台周围埋设了炸药,只等次日将其送上九霄云外。
次日一早,刘子光等人化装以后来到崇文门,眼瞅着范建再次登上舞台,声泪俱下的诉说起苦难家史,刘子光暗暗给钟寿勇打了个手势,钟参将微微点头,装作提鞋的样子点燃了脚下的导火索。然后迅速撤离了现场。
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忽然飞沙走石,阴云密布,狂风暴雨全来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落到脑袋上都生疼,老百姓们呼啦一声全散了,纷纷跑到附近的民房商铺屋檐下躲雨。
天边一道白光闪过,在乌云的衬托下格外醒目,过了几秒钟,一串滚雷声响起,轰鸣声震耳欲聋,戏台上有遮阳的篷布,暂时淋不到雨,范建等演员们知道这是雷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所以并没有下台,只在台上等着暴雨过去好继续表演。
“这么大的雨,会不会把捻子淋湿?”刘子光问道。
“放心吧大人,捻子是卑职特制的,雨打不湿,您就瞧好吧。”钟寿勇胸有成竹的答道。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闪电划过长空,这次的雷声来得快,几乎是跟着闪电一起来到,巨响轰击着人们的耳膜,眼前的戏台在雷声中飞上了天,篷布、木头、锣鼓唢呐和人体残肢的碎片和暴雨一起落到了地上。
“范先生被雷劈死了!”一个消息穿透雨雾,开始在京城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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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地震,伤亡无算,衷心祝愿灾区人民能平平安安,祝愿中国能挺过多灾多难的2008。
7-47 天地会总舵主
没想到地震的灾难这么大,近万人死亡,这只是初步数据,估计整个灾难下来遇难人数会达到天文数字,前天他们还在安居乐业,今天便已经长眠地下了,真是令人悲痛,紧急救援的解放军和武警的行动可歌可泣,冒雨徒步前进,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加上恶劣到极点的天气和复杂的地形,空降的士兵无异于拿命去填,面对这一个个接踵而来的灾难,中华民族一定能挺住!让我们再次为灾区殉难者默哀,为存活者祈祷,为救灾军民加油。有条件的朋友去捐个款吧,或者献血,鲜血我是一定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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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的一所宅院里,围坐着一帮人,有老有少,由僧有俗,有男有女,但是他们都有着一双期待的眼神,这是北方满清统治地内自发组成的反清团体天地会的一次大规模聚集,按理说这种被朝廷密切注意的反革命团体的行动应该非常隐秘才是,为什么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而举办这次大规模聚会呢。
那是因为南边来人了,朝思暮想的故国终于派来了联络人,而且是官衔极高,声望极高的镇武侯爷,这怎么能不让天地会的群雄们兴奋呢。
从满清入关的第一天起,地下的反清活动就如火如荼的展开了,中华儿女并不缺乏硬骨头,当饱读诗书的前明官员屈膝投降的时候,更多的民间义士拿起了武器开始反抗异族的统治,各种各样的江湖帮派都转成了反清团体,光大大小小的起义就举行了若干次,无奈满清武力强悍,再加上起义军内部的组织协调也不力,所以每次起义都被血腥的镇压了下去,残留的志士们摒弃了帮派之见,合并成一个统一的组织,就叫做天地会,他们的口号是天父地母,反清复明,一直以来从事着不息的地下斗争,相反作为明朝官方力量的东厂和锦衣卫,对北方的情报工作却很不积极,这些年来很少提供援助给天地会。
刘子光知道天地会也是个偶然的机会,一些被他释放的山东囚徒正好是天地会的成员,此次派到北京来执行任务,遇到了以前的故旧,这才搭上了线,当刘子光派人联络京城的南厂人马时,手下向他做了汇报,刘子光大为高兴,这可是一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的力量,当即决定召见天地会群雄们。
由于天地会是有很多个小帮派和松散的个人组成,一直就没有选出大家公认的总舵主,一切组织活动都是由出自名门正派的大侠担当的左右护法来维持,现如今大家都憋了一股劲,要尊镇武侯为总舵主,这也难怪,关于刘子光的种种传说在江南甚为流行,甚至传到了南洋,但是崇拜最为热烈的还是满清统治下的北方,多尔衮那样恶魔一般的人物都被他生俘了,这该是多么伟大而英武的英雄啊,在各式各样的传闻里面,刘子光被形容成无所不能的天神,一人能战百万兵的超级猛将,有人说他身高八尺,腰围八尺,拳头都有斗大;有人说他一袭红衫,玉树临风,是个超级美男子,反正各种版本的传说都把刘子光夸上了天,如果说在南方刘子光还算是个凡人的话,在北方他已经被半神格化了,很多江湖人士都喜欢偷偷供奉他的塑像,一身红袍,内罩金甲,白面无须,倒提一杆金枪,是刘子光的标准造型,不知道有多少北地的少年郎把他当作了心中膜拜的偶像,多少姑娘家把他当成了梦中的如意郎君。今天就能见到大英雄的真面目了,如何不让大家为之激动。
今天既是刘子光代表朝廷和天地会群雄见面的日子,又是刘子光荣登天地会总舵主的大喜日子,望着热情洋溢的左右护法,刘子光有点措手不及,一下子荣登北方武林盟主的位子,让他这个从未踏足江湖的朝廷高官很不适应,印象中江湖人士和朝廷总是对着干的嘛。不过此时不能显示出丝毫的不爽利,江湖不比朝堂,最欣赏的就是豪爽的汉子,所以刘子光并没有扭扭捏捏的说自己牙还没刷,只是略微作沉思状,便答应了少林武当出身的两位护法代表天地会上下数千条好汉提出的请求。
“承蒙大伙抬爱,这个总舵主的职责刘某便暂且担当起来,等日后平定了北方再交还给江湖朋友,不过刘某行伍出身,对江湖的各种规矩都不是很懂,一应事宜还请两位护法多多担待。”刘子光这样的发言赢得了自然众人的好感,江湖事,江湖了,抬他这个高居朝堂之上的大官来也只是为正天地会的名义,各帮派的老大们才不会真正把实力都拱手相送呢。
这所位于丰台的宅院名叫铁胆庄,庄主代仲英老爷子家财万贯,自幼喜欢结交江湖朋友,一对铁胆玩的出神入化,凡是道上朋友到庄子上作客的,一律酒饭厚待,完了还给几两银子的盘缠,久而久之周老庄主被江湖上誉为赛孟尝,凡是有什么大事都少不了他的参与,所属衙门的三班衙役和他很很熟,有什么官府扫荡的消息总会提前通知,所以这些年来还未失过风。
家里来了那么多的朋友,代仲英兴奋的嘴都合不拢了,当然最让他高兴的是大明朝的镇武侯也来到了自家,说蓬荜生辉真的一点也不过分,那可是和岳爷爷相提并论的民族大英雄,居然屈就来到自己庄上,代仲英暗自决定等侯爷走后,要把侯爷住过的屋子封存起来,留给子孙后代观瞻。
代仲英作为地主,义不容辞的肩负起保护任务,家里的庄丁和教头都被集结起来,严密把守庄园的各个出入口,严密监视各条道路,唯恐被官兵发现了端倪,园子的内部保卫任务则由天地会左右护法驾下七十二名使者担当,其中三十六人为少林俗家弟子,另外三十六名为武当门下,少林棍和武当剑将侯爷居住的后院保护的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代仲英最疼爱的女儿代文佩求了爹爹若干次想进去找传说中的大英雄要个签名都被老爷子板着脸严词拒绝了,哪怕心肝女儿在地上打滚撒泼都不为所动。
今天荣登北方武林盟主的宝座,刘子光有些小小的兴奋,武侠小说看得多了,自然对这个位子很当回事,如果说朝廷是白道,江湖就是黑道,黑道的力量虽然一盘散沙,不能同强大的国家机器对抗,但是蕴含的力量相当的惊人,尤其对于执掌南厂的自己来说,更是不可多得的资源,,想让南厂控制这些力量自然是不大可能,可是把这些人中识时务的分子吸收到南厂麾下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江湖人士嘴上说的超脱,其实想混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的并不在少数,自己手握重权,随便赏几顶乌纱帽出去,还不得有人巴巴的来投靠啊。
此次前来北京完全是一时兴起,准备的很是仓促,连标志性的行头都没带,没有红蟒袍,也没有金盔甲,扎木合钟寿勇他们急得抓耳挠腮,以为不穿这些特色服装就不能体现侯爷的威势,还是久在市井胡混的达文喜明白江湖人的心理,劝告自己的新上司:衣着打扮尽量贴合江湖人的欣赏水平为宜。
刘子光接受了这位半吊子形象顾问的建议,弄了一身鱼白色的长衫,腰间玉带,头顶金冠,一副潇洒的少侠装扮,同时还兼顾了自己的官方身份,金冠着玩意可不是随便就能戴的,果不其然,当刘子光在会场上露面的时候,台下的群雄们沸腾了,明朝衣冠在北方绝迹多年,乍一看到很是亲切,镇武侯一如传说中那样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在座的未婚女侠们无不眼放红心,两腮通红,恨不得立刻投怀送抱,男人们也激动万分,为总舵主的精彩亮相而高声喝彩。
刘子光四下拱手致意,望着这帮清朝人打扮得好汉,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明朝衣冠,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怎么这个桥段和杀龟大会上郑克爽的亮相那么雷同涅?
按照事先定好的台词,刘子光操着一口混合了北京官话和江淮官话的语言,通俗易懂的向大家介绍了自己出任天地会总舵主的宗旨和今后天地会的初步工作安排,当然豪言壮语是少不了的,他代表大明朝廷对奋战在敌后的江湖豪杰们表达了衷心的敬佩之情,并且许诺大事成功以后将会赐些名号给大家,比如天下第一高手,第二高手什么的,这些称谓将由皇帝御笔书写,篆刻成金牌赐给大家,江湖人最看重的就是个虚名,多少年来为了争夺武林排名,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现在有个正经出身能得到皇帝签发的排名,就是江湖大佬也不免为之心痒难耐,站在后台的左右护法对视一眼,暗自挑起了大拇指,这个镇武侯,邀买人心还真有一套!
群雄们正在热切的讨论着,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总舵主,我想讨教您几招,不知道可不可以?”
7-48 画大饼
刘子光贵为天地会总舵主,又是朝廷侯爵,超品大员,此时竟然有愣头青跳出来要切磋武艺,这样无理的事情让粗鲁的江湖人士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大家定睛一看,却又都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说话的是代仲英的幼子代文龙,今年才十二岁而已,还是个毛孩子。
代仲英赶紧训斥:“这么没大没小!还不给我滚回去,文佩,你怎么把你弟弟也带进来了!”代文龙小朋友身边有个一身素白,脚蹬小蛮靴的漂亮丫头嘟着嘴就要去拉弟弟,却被刘子光制止了:“无妨,江湖朋友以武会友,无可厚非,今天我就陪文龙小友过两招。”
群雄们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代仲英老头子的一脸窘象让他们很开心,新人总舵主的平易近人让他们感到会心的温暖,同时大家也对总舵主的武功怀有深深的好奇,要知道江湖上的拳脚功夫和万马军中的武艺有着显著的区别,很多人以为刘总舵主虽然在战场上叱咤风云,但是单打独斗未必能比得过在场的好汉,现在代文龙小朋友提出这个切磋武艺的请求,等于帮他们做了不敢做的事情。
既然总舵主都开口了,代仲英也不好再说什么,让人拉开场子准备比武,代文龙虽然只有十二岁,发育的确实不错,个头都快赶上他姐姐了,看起来就是一个小大人,他从三岁开始练武,先后请过七八个老师,都是名门正派的宗师级人物,小家伙的一手武当剑法已经颇有造诣了,现在他手拿一柄松纹剑,做了一个颇为潇洒的起式,看起来颇有几分少侠的风姿了。
刘子光从旁边某位江湖人士那里借了一把普通的长剑,很随意的甩了个剑花,顿时引起在场女侠们一阵尖叫。
刘子光朗声道:“代少侠请出招。”一言一行丝毫没有轻视少年儿童的意思,在场的英豪们无不感叹:大人物就是不一样啊。
代文龙小朋友从来没有在如此正规的场合下比武过,也没有在如此多的叔叔伯伯面前展示过自己的武艺,更何况眼前的对手还是传说中的大英雄,兴奋让他的小脸变得通红,用还没开始变声的童音吼了一声,剑光一抖就冲了上去。
好久没有和人比武了,上次比武还是在铁厂的内宅里,对手宋青峰使得也是武当剑法,将近两年过去了,那次比武带来的屈辱已经随着岁月烟消云散了,但是武当剑法的每招每式都牢牢的记在刘子光的脑海里,面对小朋友行云流水一般的武当快剑,刘子光也用同样的武当剑法来应对,每招每式耍的远比代文龙窑精湛的多,但是他只是拆招儿并不进攻,毕竟对手还只是个孩子。
乒乒乓乓拆了几十招下来,众人已经看出总舵主的剑术已入化境,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无不暗暗惊叹,总舵主就是总舵主,大英雄就是大英雄,这个位子还真是非他莫属。
刘子光看到代文龙的额头上已经出现汗水,便卖了个破绽,让代文龙突破了防御,逼近自己的前胸,代文龙小小年纪剑术也已经很优秀了,看对手胸前大开,当即收手,剑峰停在刘子光胸前三寸处。
“哈哈哈,代少侠果然名不虚传,我甘拜下风。”刘子光把剑抛还回原主人,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众人纷纷鼓掌,弄得代文龙扭捏的涨红了脸,谁都知道总舵主是在逗小孩子玩,这种场合下,换个人根本就不会理睬代文龙的挑战,更不会损害自己的名头故意打输,也只有总舵主这样超凡脱俗的人才会行如此雅事,这场比武必将在代文龙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指引他今后的人生道路。
其实代文龙跳出来要和总舵主比武完全是他姐姐代文佩啜叨的,女孩子家家自己不好意思抛头露面,就挑动年幼的弟弟打头阵,现在弟弟功成名就了,代文佩就按耐不住了,跳出来要和总舵主切磋一下暗器上的功夫。
这下可把代仲英气的够呛,刚才代文龙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算了,总舵主也给了足够的耐心和很大的面子了,可是代文佩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大姑娘了,马上就要出阁的年龄了还像个小孩一样瞎胡闹,这如何能让代仲英的老脸放得下,他厉声喝斥:“放肆,一点家教都没有,给我滚下去。”
大姑娘长那么大都没被爹爹这么痛骂过,一张小脸顿时拉长了,小嘴一扁就要哭,刘子光见状暗笑,道:“代庄主何必如此,令嫒的暗器功夫我也想见识一下的,不妨在此切磋一二。”
代仲英暗道惭愧,自己的一双儿女都这么的不听话,总舵主登位的大日子里一个接一个得跳出来捣乱,以后让自己的老脸往哪搁啊,不过他也看出来了,总舵主是个爱玩的年轻人,并没有想象中的朝廷高官神秘莫测的官威,这样平易近人,和部下打成一片的作风其实已经在短短的时间内赢得了在场好汉们的心。
代文佩的暗器功夫是她爹代仲英亲传,而且青出于蓝胜于蓝,十七岁的年纪就已经登峰造极,据说功力比当爹的还要深厚,暗器功夫不比内功,最讲究的是天赋而不是多年的修为,所以代文佩的功夫比她爹厉害也是有道理的,小丫头年纪轻轻就已经在江湖上有了响当当的名头,她发射暗器的速度极快,让人眼花缭乱,再加上一张白白净净的漂亮脸蛋,所以被江湖朋友称之为“千手观音”。
代文佩以前最喜欢玩得一手是让弟弟头顶个苹果,她眼睛蒙上黑布,背过身去甩飞刀扎中苹果,不过看了刘子光的高超剑法,代文佩觉得扎苹果这一手有点过于小儿科了,她要施展浑身解数来折服年轻的总舵主,女孩子家家那点心思大家也都明白,再加上刘子光丝毫没有架子,于是在场的好汉们纷纷喝起采来,为千手观音加油助威。
庄丁拿过来一个硕大的鸟笼子,里面盛满了叽叽喳喳的麻雀,足有百只之多,笼子上的门很大,一拉就开,百只小鸟蜂拥而出,快速的忽闪着翅膀飞向自由,代文佩双手齐发,如同跳舞一般,只见银针漫天飞舞,近百只小鸟纷纷落地,这速度,这准头,令人叹为观止。在场的江湖人士纷纷鼓掌,代文佩甜甜的一笑,四圈拱手致意,小模样得意的很。
“麻雀何辜?遭此大难。”刘子光忽然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长叹道,背负双手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沉痛的说:“麻雀是最向往自由的鸟类,大家都知道这个小东西是养不熟的,关在笼子里就会绝食而死,正所谓不自由,毋宁死,这让我想到了满清统治下水深火热的同胞们,他们被异族欺压剥削,但从未放弃过对自由的渴望,许许多多的反清烈士,正如这烈性的麻雀一般,为了自由,为了民族的尊严,抛头颅洒热血,前仆后继的牺牲,正是有了他们的付出,我们汉人的脊梁才会挺的更直!在座的各位就是这些反清义士的代表,今天能和大家一起坐在这里,并且担任大家的总舵主,我刘子光感到光荣的同时,也感到一丝惭愧,朝廷这么多年来对不住你们啊,让你们受委屈了!”说着刘子光四下低头抱拳,众人都是大老粗,哪里听过这种政委式的思想工作,无不被刘子光华丽的语言和真诚的态度所打动,纷纷肃然还礼,一时间没有人去管那位刚刚卖弄了暗器功夫正等着人拍马屁的小丫头。
刘子光见火候差不多了,接着说:“子光不才,暂代天地会总舵主的职位,这是大家给我面子,所以我不能辜负了大家的期望,现如今我大明的军队已经推进到黄河一线,北伐指日可待,河北、京师、山西、陕西等地被满清经营十余年,断难轻易攻克。有一句格言说得好,最强大的堡垒都是从内部开始崩塌,咱们天地会要做的就是让满清这个大堡垒的内部乱成一团麻,号召起义,散发传单,劫杀满清的信使,攻取兵力缺乏的县城,总之要让满清统治下的地域遍地开花,让他们顾此失彼,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为朝廷大军平定北方铺平道路。”
好汉们拧着眉头分析、消化着刘子光的讲话,一个个煞有介事的模样,刘子光接着说:“子光届时会为各位英雄在皇上面前请功,参将副将的官衔少不了,就是封侯封伯也不是不可能的,蟒袍乌纱,官靴玉带,都是囊中之物,当然我知道各位英雄并不在乎这些虚名,可是谁不想留取美名光照后人啊,就算为了父母,为了祖宗,大家也要接受朝廷的封赏哦。”
事实上在江湖上混的人,大多数是身不由己的,江湖饭并不好吃,别看他们一个个嘴上潇洒,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其实内心里都很渴望能在六扇门里当差,刘子光画出这么大一个饼子,当场就打动了一大批人的心。
“听见没有,跟着总舵主干,起码能混个参将的前程呢。”一个背着五虎断门刀的彪形大汉说。
“我倒是不希罕当什么官,可是我娘是个死脑筋,从小就盼着我能光宗耀祖,这回就算是为了我娘,我豁出去了,总舵主指到哪我就打到哪。”另一个拿着峨嵋刺的汉子说。
众人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中,只有代为佩小丫头苦着脸都快哭出来了,这个总舵主,好端端的拿麻雀说什么事,搞得自己好像很残忍,摧毁了自由的象征一般,不是说比试暗器的嘛,又跑去说什么大道理,总舵主眼里分明没有自己一丝一毫的位置,想到这里,代文佩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7-49 官差进庄
刘子光正在意气风发的给众人描述着美好的前景,忽听身后有人抽泣,回头一看原来是千手观音小姐正噘着嘴哭呢,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和人家比武呢,就开始拿麻雀说事。
年轻的总舵主爽朗的一笑,道:“我怎么忘了,和代女侠的切磋还没进行完呢,你们平时都是用什么做靶子的,拿出来让我也献个丑,不过麻雀那样的活物就算了。”
小丫头破涕为笑,指挥庄丁从库房里拉出几具泥塑的人偶来,这些和真人一样大小的泥塑上注明了人体的各个关节经脉穴道以及要害位置,是铁胆庄练习暗器的道具,泥塑下面安装有小木轮,可以用绳子牵着快速的跑动,既能当固定靶又能当移动靶,刘子光这种级别的大人物,当然要用移动靶了,代文佩拉着壮丁挤眉弄眼的咬了几句耳朵,刘子光敏锐的耳朵听得清清楚楚,无非是让庄丁使出吃奶的力气狂拉泥塑,好见识见识总舵主的暗器功夫如何了得。
大凡暗器,讲究的就是一个暗字,不管是用手投掷的飞刀、飞镖、金钱镖、飞蝗石、飞针,袖箭,还是用小型弓弩设备发射的弩箭,威力和射程都不是很大,为了增加杀伤力,暗器高手往往会在兵器上喂毒,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只有道行极深的高手,才能用手投掷出力道和准头都极高的暗器来。
六个泥塑安放在不同的方位,整装待发,刘子光为了卖弄本事,特意让人拿来一条黑布蒙住了眼睛,双手低垂,站在空荡荡的场子上等待着开始。群雄们围在四周,禀住呼吸看总舵主怎么使暗器,没有任何预兆的,六尊泥塑同时拉动,在刘子光四周以极快的速度移动,只见刘子光依然站立不动,只是耳朵微微翕动,突然之间,他双手齐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四周发射着暗器,轰鸣如同暴豆,六个泥塑的脑袋转眼就化成了齑粉,还没等众人看清楚,刘子光已经将两柄短火铳收了起来,扯下蒙眼的黑布,潇洒的拱手道:“列位,见笑了。”
众人大惊,要知道铁胆庄的泥塑可不同一般,都是用特制的瓷土塑成,阳光下暴晒七七四十九天而成,强度坚如磐石,寻常武士用红缨枪去扎都扎不出个印子,也只有老庄主用铁胆才能砸碎这种高强度泥塑,没想到总舵主顷刻之间就能将六具泥塑的头打成粉末状,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啊。
众人热烈的鼓掌,为总舵主精湛的暗器功夫喝彩,他们当然不明白火药枪的厉害,刘子光也懒得向他们解释,只有代文佩小丫头不依不饶的想要看看总舵主使用的暗器,早被她爹一把拽了回来,怒斥道:“还嫌丢人不够啊,赶紧回屋蹲着去。”
现场气氛非常热烈,总舵主的武功远远超过大家的想象,众人对这位新出炉的总舵主开始由衷的敬佩,刘子光用实际行动将自己半神格的身份降到和大家一样的江湖儿女,这样的关系反而比那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身份要好得多,起码交流起来很轻松。
大家正在眉飞色舞的交流着武功,忽然一个庄丁急色匆匆的进来,向代仲英禀报道:“庄主,六扇门的鹰爪孙上门了。”代仲英脸色一变,道:“不好!你们几个,随我来,大伙赶紧躲起来。”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的传统就在民间人士的思想中潜移默化,即使是最牛比的武林人士也不会轻易和官府作对,今天这场天地会的大聚会聚集了数百名江湖人士,引起地方官府的注意也很正常,丰台属于宛平县,宛平县是京城的南大门,境内有丰台大营,驻扎着数万八旗兵,县衙的三班衙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丰台大营的驻军,万一动起来铁胆庄可就完蛋了。
县衙有人上门查问,必是得到了什么风声,代仲英一面安排庄丁敷衍住官差,一面紧急疏散群雄们,可是四下里都有庄丁来报,说是官差已经把四面的道路都给封死了,虽然只有数十名宛平县的皂隶,战斗力绝难和群雄们相提并论,可是宰了他们就等于戳了马蜂窝,动静闹大了牵扯太多,群雄们一阵慌乱没了主张,有人说索性反了吧,又有人立刻反驳道:“粮草兵器都没准备,拿什么反,难道拿着几百人去硬碰八旗铁骑么。”
“末慌,官差都是本地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拿些银子给他们就好了,你们暂且在庄子里躲一下,等风声过去了再说。”代仲英道。
正说着呢,外面传来声音:“谢班头你不能进,老爷在里面会客呢。”然后是杂乱的脚步声和一个蛮横的声音:“老子就是要看看你家老爷会的什么客。”
不好,官差已经强行闯入了,幸好群雄们已经有一多半躲进了铁胆庄的花园,现在会场上只留着几个和尚老道,刘子光作为重点保护对象已经被众人护卫着藏进了内宅,正张罗着给他换上清朝制式的服装,应付检查呢。
来的是宛平县快班的班头谢四海,以往被代仲英拿银子喂得很饱,很少来找麻烦,如今怎么像吃了枪药一般六亲不认的直闯进来,代仲英陪上笑脸赶紧出去,道:“什么风把谢班头吹来了,赶紧坐,来人,上好茶,上红双喜牌的好烟。”
谢班头将缀着红缨子的凉帽摘下,号坎解开,露出里面的黑色胸毛,拿过庄丁奉上的碧螺春,咕咚咚的牛饮下去,又接过烟卷,就着火柴点上,美美的抽了一口,身后几个跟班也接了烟,吞云吐雾起来。
“代庄主,有人说你这里有乱党哦。”谢四海说。
“哪里的话,一定是谣言,铁胆庄一向守法奉公,不结交匪类的。”代仲英陪着笑脸,悄悄塞过去两张大德兴的银票。
没想到这次谢班头却不收银票,冷着脸说:“最近京城里出了乱子,朝廷交待下来,每个县必须抓几个乱党交差,咱们宛平就属你铁胆庄没事喜欢弄个以武会友什么的,来往的都是什么货色你我心里都清楚,今儿个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代仲英又多拿了几张银票塞过去:“谢班头,这不是为难我么,来往的朋友都是铁胆庄的贵客,怎么好当成乱党交出去,那可是杀头的罪名,还请谢班头多想想办法,帮兄弟一把,以后定当后报。”
“少废话,现如今爷们要的不是银子,是人!我不管你来往的什么三朋四友,今儿必须交出十个人来,不然就拉你,拉你的老婆孩子!”谢四海一拍茶几站起来,身后的官差也很配合的抖动着铁链子,震慑着代仲英,可怜一代江湖豪杰赛孟尝,在一个个小小的县衙班头面前畏首畏尾的不敢强硬,只能苦苦哀求着。
“爹,你和这帮鹰爪孙废什么口舌,没有就是没有,还敢相逼就让你们尝尝姑奶奶暴雨梨花针的厉害!”不知道什么时候,早被轰进后宅的代文佩跳了出来,鼓囊囊的小胸脯气的上下起伏着,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上写满了气愤。
“你看看,当众威胁官差,这不是乱党是什么?你肯定是天地会的反贼,你们全家都是,来人啊,给我拉人!”谢班头的贼眼在代文佩的胸脯上滴溜溜的打转,显然没安好心,身后的官差们舞动着锁链和铁尺就要扑过来拿人,代仲英响当当的一条硬汉,生生被逼到这个份上,钢牙一咬,手中两枚铁胆就要脱手而出。
“住手!”一声暴喝响起,谢班头抬眼望去,赫然是一个穿着明朝衣冠的彪形大汉,手里拎着明晃晃的兵器,身后有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也是一副明人打扮,两队拿着长剑的武当道士鱼贯而出,将官差们团团围住。
“你们真是要造反了不成!”谢班头没想到自己一番敲诈,居然真把狼给引来了,看这阵势铁胆庄里可藏了不少的乱党,他色厉内荏的说道:“你们不要忘了,这可是京畿重地,只要我们半个时辰不回去,县衙就会通知丰台大营,到时候大军出动,你们再多的人也挡不住!”
刘子光微微一笑:“谁说我不让你回去了?我不但要放你回去,还要跟各位官差老爷一同回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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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到2008,这场地震是最严峻的灾害,望着电视上从废墟中救出的小女孩,嘴形依稀在喊着妈妈,谁又能知道她的妈妈尚在人间呢,那一刻我泪流满面,又是一代地震孤儿…
7-50 宛平县令投诚
宛平县的县令老爷谢宝清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前明时期的举人出身,后来当了宛平县的县令,满清入关以后留用了大批明朝官员,谢宝清就在其中,长久以来作为汉臣的他没有升职的出路,只好潜心于压榨本县的百姓,老实说谢宝清不算是个罪大恶极的人,这年头哪有当官不捞的呢。
最近一段时间京城很不太平,礼部挑出来号召汉人当包衣、入绿营的范建先生在暴雨中被雷劈死,据顺天府调查,很有可能是乱党的暗害,京郊各县也出现了大量的刑事案件,针对的都是旗人老爷,不少旗人家里的牛羊被杀,掏空了内脏连夜运走,(我国农村这样的案子确实很多见),还有旗人的小孩在外面玩耍的时候被坏人丢到井里淹死,旗人妇女在家里好好的睡着觉就昏迷了,醒来发现衣不蔽体,浑身红肿,俨然是已经遭歹人侮辱了,至于家财被盗的事情更是颇发,案子报到刑部,刑部非常重视,着令京郊各县严加盘查外来人口,大肆搜捕可疑人员,铁胆庄一直喜好结交江湖人士,这一点谢知县也是掌握的,由于刑部有明文,每个县必须抓捕几个贼人,所以谢宝清就派了人去铁胆庄拿人,管他是不是真凶呢,先抓几个应付了刑部再说。
班头谢四海是谢知县的族侄,一直以来办事还算得力,这次也不例外,去了才有小半个时辰就回来了,顺便带回来几个俘虏亲自交给县太爷审问。
谢宝清正在欣赏书房里新买的几盆高价昙花,看到侄子带了几个身材高大,手上捆着绳子的人没敲门就进来了,顿时皱起眉头:“四海,丢到牢房里就是,带我见我做甚?”谢宝清奇道。谢班头没答话,不过能看见他的脸哭丧着,好像谁欠了他二百两银子似的。
“不许动!”谢班头后面的俘虏忽然象变戏法一样抖开手上的绳子,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顶到了谢知县的脖子上,“老实点,敢咋呼就要了你的命!”
谢知县一哆嗦,这叫什么事儿啊,贼人光天化日之下就进了县衙,公然拿刀子威逼一县父母官,传出去简直匪夷所思,他脑子转的还算利索,一转眼的功夫就明白来者不善,不能玩硬的,当即摆出笑脸道:“响马爷是缺盘缠么?本县自当略表寸心,只是这要命的玩意还是要收起来的好。”
“什么响马,爷爷是大明朝南稽事厂的参将!特来除你这个狗汉奸的。”那大汉将手中的匕首往前递了半寸,已经擦破了谢知县脖子上的油皮,吓得他当即跪倒:“饶命啊英雄,我不是汉奸,我也是被逼的。”
这时候,县衙已经被天地会的群雄们全面控制了,刘子光来到谢知县所在的房子,直接坐到了太师椅上,在好汉们的刀刃威逼下,谢知县和谢班头都乖乖的跪在地上,聆听刘子光的训示。
“谢宝清是吧,你担任伪清的宛平知县可有些年头了,这些年没少祸害老百姓,宛平人民对你深恶痛绝,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刘子光声色俱厉的说道。
“冤枉啊大人,卑职…啊不,小人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铁胆庄的好汉爷经常群英聚首,小的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面派遣的劳役税银,小的也是尽量帮百姓门减免,小的苟且在这个位子上坐着,也是为了咱们汉人啊。”谢宝清声泪俱下的哭道,他说的也算是实情,作为宛平县的知县,谢宝清奉行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宗旨,乱党在境内集会他装的看不见,朝廷征集民夫和银子,他也只是干吆喝不干实事,他深知不当出头鸟、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朝廷高官他得罪不起,民间这些高来高去的好汉他一样得罪不起,这些年来并没有太罪大恶极的事迹,刘子光说要杀了他平民愤怎么能不让他高呼冤枉呢。
“大人,谢知县确实为地方做了些好事,没有他老人家的庇护,我们铁胆庄早被满人清剿了。”说话的是代仲英,现在他和刘子光两个人一个人唱白脸,一个人唱红脸,一唱一和的将谢宝清忽悠的晕头转向。
谢宝清确实晕了,怎么南明的军官都跑到北京郊县来了,难道刑部说的那些案子都是南明的探子干的?这可要了老命了,人家在暗处,自己在明处,县衙又不比京城里面安全,现如今刀子都架到脖子上了,难道这条老命今天就要交待?
听到代仲英替他说话,谢宝清的头顿时点的像个磕头虫:“是啊是啊,还是代庄主知我啊。”说着转头膝行到代仲英面前保住他的一条腿哀求道:“代庄主,看在我们相交多年的分上,求这位大人饶了我的性命吧。”
代仲英心说相交多年你可榨了我不少银子,嘴上却和气地安抚道:“谢知县,咱们大明朝南厂衙门可不比满人的军机处那样草菅人命,谁有罪,谁有功,大人的本子上都记得清楚得很呢。”
“不错,谢宝清你这些年来的一言一行我们都掌握的一清二楚。”刘子光摸出一个本子冲谢宝清扬了扬:“你每干一件坏事,我就在你的名字后面划个叉叉,等叉叉积攒到一定地步就来收你的命了。”说着装模作样的翻了翻这本从代家摸来的通俗小说:“嗯,谢宝清你当了十年满清走狗,坏事可是干了一箩筐啊。”
“大人,我…我以后一定多干好事,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谢宝清声泪俱下的哀号道。
刘子光站起来在谢宝清的书房里走了两步,意气风发的说道:“好,那本官就再给你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现如今满清如同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着北京城附近到处都是我们的人,就连皇宫大内都有我们的眼线,玄烨小儿今天拉了几次屎,屎是什么颜色的我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朝廷已经派了镇武侯大人巡视山东,编练大军,王师北定指日可待,你身为清廷走狗,本来罪大恶极,但是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给你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配合我南厂番子的行动,提供情报和相应的支援,每干一件好事,我就把你本子上的叉叉沟掉一个,若是你好事干得多了,立了大功,保不齐收复北京以后,这个宛平县令还是你做呢。”
刘子光威逼利诱的一番话在谢宝清心里掀起轩然大波,眼前这位明人打扮得年轻人的官衔一定不抵,参将都是他的手下呢,他说的话或许能够相信,现如今满清的统治确实风雨飘摇,太皇太后一连颁布了好几个法令来缓和满汉矛盾,往日里那些鼻孔朝天的满洲官员来视察的时候连正眼都不看自己,最近也和气了许多,这说明满清确实感到了南明强大的军事压力,而南明的军力则在不断地加强,听说台湾方面的战事已经大获成功,地方督抚们也对南京政权恭敬了许多,解决了这些麻烦,他们肯定要发动北伐,收复京师旧地,宛平作为北京的南大门,又是丰台大营的所在地,一场血战在所难免,现在就是站队的最佳机会,如果能押对了宝,今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依然可以保证,如果押错了…现在还有选择吗?刀子都顶到脖子上了,无论如何只能先答应这几位的要求了。
“谢某早就盼着为朝廷出力了,只是苦于报国无门而已,现在几位大人为我指引了一条光明大道,我就是死也甘心了,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开口,上刀山下油锅全凭一句话。”谢宝清一个读书人,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这一套江湖话,不过说出来倒也琅琅上口,颇像那么回事。
“刚才不说了吗,你还做你的知县,有什么情报及时通传到铁胆庄,你记住,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中,你的妻子儿女,老爹老娘,甚至家里叫旺财的那条狗的性命都攥在我们手心里,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这里有一份投诚保证书,你先签了吧。”说完刘子光拿出一份事先写好的保证书来。
谢宝清哪里还敢细看,哆哆嗦嗦签上自己的名字,还按了手印,刘子光收起保证书,带着一干手下扬长而去,留下依旧在颤抖的谢宝清叔侄。
“叔,要不要通知丰台大营清剿铁胆庄?”谢四海爬到门口看了看那些认真的走远了,小声问谢知县。
“通知个屁!”谢宝清的大嘴巴立刻就抽了过去“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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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1 昙花.天安门
刘子光等人大摇大摆的出了县衙,走在县城的大街上,宛平县城并不叫宛平,而是叫拱北城,作为京城的南面门户,城池只有东西两个城门,都有瓮城和城楼,城内除了县衙官署外,还有一个营的绿营兵负责守城,城外就是著名的丰台大营,数万八旗健儿驻守在这里,保卫着北京的南大门。
丰台大营是一座庞大的城寨,深沟高垒,有望楼、望杆,设置了鹿柴、陷马坑,大营外成群的巡逻骑兵呼啸而过,大营内旌旗招展、人喊马嘶,听得出是士兵们在进行训练,刘子光搭眼一瞧,赞道:“好一座大阵,比得上天门阵了。”刘子光所说的天门阵是评书段子《杨家将》里面穆桂英大破天门阵的那个辽国大阵,众位天地会的英雄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评书都听过不少,听总舵主有此赞叹,都点头称是:“丰台大营确实壁垒森严,固若金汤,不过有总舵主的领导,咱们一定能破阵。”刘子光笑道:“破阵的事情用不着咱们操心,只要将这座大营的人马粮草情况摸清楚就行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擅长易容的兄弟去做吧。”
回到铁胆庄,刘子光进一步分派了任务,一路人负责侦查丰台大营,一路人去邻县铲除铁杆汉奸,这也算是杀鸡敬候,给谢宝清一点压力,当然能争取的汉人官员还是以争取为主,然后是刘子光带领一批好汉二进京城,准备在大闹一场。
今天的天色已经不早了,等到了京城的南门恐怕也该关城门了,所以刘子光今夜暂且留宿在铁胆庄,代仲英让人收拾了几间上房给刘子光等人居住,还让女儿端来了几盆花放在总舵主的卧房之中。
“代庄主好有雅兴噢,没看出来习武之人还喜欢摆弄花花草草。”刘子光不经意的说。
“总舵主缪赞了,属下买这个昙花纯粹是为了牟利,您不知道,最近京城风靡昙花,昨天卖一百两银子,今天就能卖到一百五十两,这还是最便宜的品种呢,据说昙花摆放在卧室里能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延年益寿呢,属下家里也养了几盆,想等价格在高一点出手,现在总舵主下榻在寒舍,当然要把昙花贡献出来给总舵主了。”代仲英这样解释道。
“这东西有这么神奇?”刘子光摸着下巴打量起几盆昙花来,枝叶翠绿繁茂,花盆雕刻着花纹,除此之外看不出什么独特之处。
代仲英给站在一旁的女儿使了个眼色,代文佩便卖弄起知识来:“昙花又叫韦驮花。韦驮花很特别,总是选在黎明时分朝露初凝的那一刻才绽放,相传昙花和佛祖座下的韦驮尊者有一段哀怨缠绵的故事,所以昙花又叫韦驮花。传说昙花是一个花神,她每天都开花,四季都很灿烂,她爱上了一个每天为她锄草的小伙子,后来玉帝知道了这件事情,就大发雷霆,要拆散鸳鸯。玉帝把花神贬为一生只能开一瞬间的花,不让她再和情郎相见,还把那个小伙子送去灵柩山出家,赐名韦驮,让他忘记前尘,忘记花神。可是花神却忘不了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她知道每年暮春时分,韦驼尊者都会上山采春露,为佛祖煎茶,就选在那个时候开花!希望能见韦驮尊者一面,就一次,一次就够了!遗憾的是,春去春来,花开花谢,韦驮还是不认得她!正所谓昙花一现只为韦驮。”
刘子光心说你尽给我整这些没用民间故事做什么,不就是昙花吗,听说确实是半夜开花,而且花瓣清香四溢,光彩夺目,可是这东西怎么也不会有吸取日月天地精华,延年益寿的功效啊,当下耸耸肩膀,不置可否。
代文佩又说:“昙花的开花季节在夏秋之间的晚上酉时以后,盛开的时间只有两个时辰,非常短促。昙花开放时,花筒慢慢翘起,绛紫色的外衣慢慢打开,然后由20多片花瓣组成的、洁白如雪的大花朵就开放了。开放时花瓣和花蕊都在颤动艳丽动人。可是只3~4小时后,花冠闭合,花朵很快就凋谢了,这个时段正是它吸取天地日月精华的时候,趁此时摘取花瓣用无根水煎服,能延年益寿,这是京城几大药房的老师傅都认可的事情,药力的等级根据花的种类而不同,越是昂贵的昙花越能吸收更多的精华,咱们庄子的昙花只是最便宜的,不是买不起,而是买不到,听说最贵重的嫦娥奔月和蓝色妖姬两个品种,在京城黑市上能卖到十万两呢,就这样还只是有价无市,拿着银子都买不到。”
刘子光忽然想起今天在宛平县衙谢宝清的书房里也看到过几盆昙花,南不成京城真的开始炒作昙花了,就像八十年代人炒作君子兰一样,把个一钱不值的花卉炒成了天价,这种缺德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谁兴起来的,不过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毕竟只是个小插曲,人家代仲英父女安排昙花摆在自己卧室也是一片好心,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客客气气的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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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紫禁城慈宁宫内,一个容貌俊俏的女孩儿面对着一位天生丽质看不出具体年龄的贵妇人侃侃而谈:“奶奶,范建的死因已经查明了,肯定是南边的人干的,废墟中明显有火药爆炸的痕迹,我可以断定现在的北京城里面,一定有南厂的密探在活动。”
“苏嘛,这件事你要多上心,刘子光那贼子万不能小觑了,如果哀家没有猜错的话,最近京城附近的案子也和他脱不开干系,他这是在报复你啊,哼,害死我的皇儿,又害死睿亲王,这两笔账哀家还没和他算呢,他倒先打上门来了。”贵妇人狠狠地说。
“奶奶放心,苏嘛已经派人去查这件事情了,根据太学的人提供的线索,冒充阎崇勉先生在太学大放厥词的就是刘子光本人,我已经让丹青高手绘制了刘子光的画影图形分发到刑部、九门提督府、顺天府等衙门,让他们外松内紧,搜捕刘子光以及其同党,他胆敢再进京城的话,定然让他有来无回。”
太皇太后欣慰的点点头,轻轻抚摸着女孩儿的头,掀开她垂在脸上的秀发,露出洁白面颊上一道红色的伤疤,“苏嘛,为了大清你受苦了,竟然差点丧身在南朝,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奶奶我会心疼死的。”她怜爱的说道。
脸上带疤的女孩正是在玄武湖爆炸中失踪的满清间谍头目苏茉儿,苏茉儿只是她在蒙古部落时候的小名,现在她的正规称呼是苏嘛拉姑,身份是太皇太后的贴身女官,兼任军机处的行走,南明一行,她斩露头角,替满清在两国的交锋之中赢了一局,虽然脸上留下了伤疤,但苏嘛拉姑认为此行还是值得的,因为她从南朝带来了两样难得的技术。
“奶奶,火药的配方我们已经掌握了,大威力的武器正在研制当中,还有这个,咱们的工部已经仿造出来两把了。”苏嘛拉姑拿出两柄短火铳给太皇太后把玩。
“这是按照张俊送给我的火铳仿造出来的样品,射程威力虽然不能和原品完全一样,但已经能够满足需要了,工部加班加点造出一百支,想优先装备宫里的蓝翎侍卫们。”苏嘛拉姑说。
“不可,火铳要优先装备军机处,然后是神机营,骁骑营,健锐营这些单位,最后再装备宫里的侍卫,这紫禁城毕竟安全点,南蛮子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善闯的。”太皇太后说。
“奶奶圣明。”苏嘛拉姑恭敬的一低头。
“好了,咱们去乾清宫看看皇帝去吧,顺便把这两把火铳给他带着,咱们满人尚武,这种犀利的火器他一定喜欢的不得了。正好他那里有几盆上好的昙花,苏嘛你不是喜欢昙花吗,老太婆今天就帮你把乾清宫的昙花都给讨来。”太皇太后说着,让宫女拿着火铳的盒子,带着苏嘛拉姑,摆驾去乾清宫了。
与此同时,天安门外,宗仁府门口的豆汁摊子上,几条大汉正坐在条凳上次牙咧嘴的喝着嗖水一般的豆汁,吃着胶圈,看着巍峨的天安门。
“这北京的小吃还真他妈有特色,简直就是放了十天半个月的刷锅水。比我们河南的烩面差远了。”钟参将实在忍不住这个味道了,将豆汁碗放下抱怨道。
“你那是吃不惯,喝上两三年再看看,不让你喝你准急。”女侠代文佩优哉游哉的喝着豆汁向大家讲解着北京的饮食文化,以及紫禁城周边的地理情况。
“你们说,站在那个城楼上是什么感觉?”已经经过江湖高人帮助易容的刘子光望着天安门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7-52 洪承畴
北京城内一所庞大华贵的府邸里,一位老人正在书房里沉思,他正是当朝太子太保、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入内院佐理军务,授秘书院大学士洪承畴。
洪承畴是继范文程后的满清第一汉臣,他是福建泉州府南安县人,万历年的福建乙卯科中式第十九名举人。次年的丙辰科殿试二甲第十四名,赐进士出身。后来从刑部江西清吏司主事做起,历任员外郎、郎中等职,在刑部任事六年后擢升浙江提学佥事,以才高识士,所选人才皆俊奇,为朝廷所器重,两年后升迁两浙承宣布政左参议。再五年后升陕西督道参议。
时值明末政治腐败,农村破产,压迫剥削日益加重,陕西又逢旱灾,人民无法生活。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等人先后起义,陕西境内遍地义军,更有一部份官军边兵,因缺饷哗变,亦加入义军,并成为骨干。明廷令三边总督杨鹤“剿抚兼施、以抚为主”。后农民军王左挂、苗美率兵进攻韩城。陕西总督杨鹤手中无将,情急之下,令当时还是参政的洪承畴领兵出战。洪承畴斩杀敌兵三百人,解了韩城之围,顿时名声大噪。
自此洪承畴的军事才能得到充分的发挥,先是升任了延绥巡抚,然后接替了上司杨鹤的位置,坐上了三边总督的大位子,在他的带领下,明军颇有建树,一度将陕西的叛乱打入低潮,一扫多年官军之颓气,就在即将剿灭起义之时,清军犯边,连下数城,明廷不得不将西线督战的洪承畴调任蓟辽总督,领陕西兵东来,与山海关、宁远两镇合兵,共同防范满清,洪承畴是一位富有实战经验的统帅,他所率领的明军,是分别由八个边镇临时调集起来的。兵虽是精兵,但明末的将帅是骄横出了名的,临阵能否服从洪承畴的统一号令,这是洪承畴难以充分发挥指挥才能的最大障碍
果不其然,明军诸将不服号令,各行其事,一战不胜利,便各怀去志,不待军令就有数部乘天黑遁走,清军趁势掩杀,前堵后追。明兵两镇六总兵败溃,十数万人土崩瓦解,先后被斩杀者五万三千多人,自相践踏死者及赴海死者更是无计其数。剩下洪承畴带领的残兵万余人,被清军团团围困在松山,饷援皆绝。
松山一直被围困了半年之久,城中粮食殆尽,松山副将夏承德秘密叩请清军,愿拿儿子做人质约降。清军应邀夜攻,松山城破,洪承畴被俘。
洪承畴是大明皇帝的肱股之臣,文武兼备,谋略过人,是不可多得的良才。皇太极为今后逐鹿中原计,一心争取洪承畴归顺,以“满汉之人均属一体”的政策笼络他,下旨以礼护送洪承畴到盛京,派满汉文武官员轮流劝降,洪承畴延颈承刃”,始终不屈。
皇太极得知洪承畴好色,每日派10多个美女陪伴,也没效果。只好命最受宠信的大学土、吏部尚书范文程前去劝降,看他是否果有宁死不屈的决心。范文程至,洪承畴则大肆咆哮,而范文程百般忍耐,不提招降之事,与他谈古论今,同时悄悄地察言观色。谈话之间,梁上落下来一块燕泥,掉在洪承畴的衣服上。洪承畴一面说话,一面“屡拂拭之”。范文程不动声色,告辞出来,回奏太宗:“承畴不死矣。承畴对敝袍犹爱惜若此,况其身耶?”
当夜,皇太极使出了绝招,让自己的妃子——小博尔济吉特氏,也就是当今的大清朝太皇太后大玉儿携人参汤到洪逆承畴的居所。见洪逆承畴闭目面壁,毫不理睬。大玉儿娇嗔地说道:“洪将军,您对大明江山如此赤胆忠心,实在令人敬佩。将军即使绝食,难道就不喝口水而后就义吗?将军,您还是喝一口吧!”洪承畴望着这迷人秀色,听着这温柔劝话,闻着这诱人香味,顿时心神激荡。丽人不断劝饮,同时以壶承其唇。洪承畴不知这“水”是人参汤,便出乎意料地喝了一口。丽人又如此再劝,洪承畴竟连饮了几口。两人隧共赴巫山,颠鸾倒凤。
隔日皇太极亲临太庙,洪承畴立而不跪。皇太极问寒问暖,见洪承畴衣服单薄,当即脱下自己身上貂裘,披在洪承畴的身上。洪承畴叹曰:‘真命世之主也!’乃叩头请降,随即剃发易服,归顺大清。皇太极大喜,说:“我今获一导者(向导),安得不乐!”委以洪承畴重任。后来洪承畴知道那天晚上陪了自己一宿的丽人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庄妃,不胜惶恐,可是皇太极和庄妃待他态度如常,好像根本没有发生此事一般。洪承畴越发感激,死心踏地为大清效劳。
洪承畴降清后,清太宗命隶镶黄旗汉军,担任入关的急先锋,洪承畴以“原官、司留任,不念旧故”为条件,招抚了大批明朝降官,减少了一定的流血,满清入北京建立政权以后,他又建议清延采纳许多明朝的典章制度,完善清王朝的国家机器,献计甚多,大多被顺治采纳,加以推行。他还建议统治集团也须“习汉文,晓汉语”,了解汉人礼俗,倡导儒家学说,逐渐淡化满汉之间的畛域。
如果说范文程是满清第一汉文官的话,那洪承畴就是满清第一汉武将,而且还是有思想,有文化的儒将,皇太极为人谨慎,等入关以后就夺了几个汉将的兵权,洪承畴也在其中,顺治朝时,有多尔衮在,康熙朝时,有鳌拜在,始终轮不到洪承畴上位,终于鳌拜伏诛,朝廷严重缺乏沉稳干练的大臣,太皇太后这才想起来和自己有过一夕之欢的洪承畴来。
现如今朝廷里老一代文武大臣都已经凋零,多尔衮、范文程、苏克萨哈、索尼这些忠心耿耿的面容依然栩栩如生的活在大清人民心中,年轻一代如索额图、明珠、姜戌等人,毕竟还年轻,需要人扶着他们走一段,所以太皇太后下懿旨重新起用洪承畴,给他兵部尚书的实缺,并且赐三眼花翎,赏穿黄马褂,御前可以骑马,老了老了还得到重要,洪承畴很是踌躇满志,在自家的书房里,他彻夜难眠,案子上铺着一卷宣纸,已经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这是他连夜赶出来的条陈,针对如今的弊端做出了很多切实可行的建议,比如引进南朝技术修造铁路,生产蒸汽机车,这样不光能缩短运兵运粮的时间,还能大大增强城池防御的力量,还有就是增强满蒙汉的融合,提高蒙汉八旗的地位,并且吸收更多的中原汉人入旗籍,这样才能使统治下的人民变成铁板一块。
天蒙蒙亮了,洪承畴也终于写完了最后一个字,他推开窗子,望着天边呼之欲出的太阳,深深吸了一口清晨还带着露水气息的空气,鼻子里馨香一片,回头看去,原来是听说他重新出山,一些门生故旧送来的昙花开放了,洁白如雪的花瓣发出的幽香沁人心脾,但是这种美丽转瞬即逝。
“为了先皇的知遇之恩,为了太皇太后的情意。即使我的生命如同着昙花一般短暂,也要为大清贡献最后一份力量。”洪承畴咳了一阵子,将手中的白绢拿开,赫然是一团血迹。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一个怯生生地声音道:“老爷,该上朝了。”是前天新娶的小妾在提醒自己。是啊,该上朝了,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上过早朝了,在朝堂之上意气风发的记忆还停留在若干年前……
“来,服侍老爷换朝服。”洪承畴将那个千娇百媚的小妾唤了进来,帮他穿朝靴,挂朝珠,将缀着仙鹤补子的一品大员朝服穿上,插着三眼花翎的凉帽戴上,马蹄袖卷起来,身上再喷些熏香。小妾柔嫩的手在身上忙乎着,洪承畴的心不由得回到了昔日在盛京的那个销魂的夜晚,事毕之后,大玉儿也是这样温柔的帮自己穿衣服的,唉,我老了,可是她依然那么年轻,皇太极走了,多尔衮也走了,如今的她在深宫中是不是寂寞呢….
穿戴停当,洪承畴停止了对过去的回忆,登上了绿呢大骄,在一品大员显赫的仪仗护卫之下,朝着紫禁城进发。
在洪府到紫禁城必经之路上有一座小石桥,桥边的一所民宅里,睡眼惺忪的钟参将正望着通往紫禁城的道路,天还没大亮,街上只有送水的人和下班的更夫在晨雾中走动,隐约有谁家的狗在吠着。
“你们几个,有没有按照我说的位置把炸药安放好?”钟参将问身边几个四川唐门的弟子,这是天地会分配到他手下当学徒的,专门学习怎么搞破坏,这次暗杀洪承畴的行动,钟寿勇完全放手交给他们去做的。
“堂主您放心吧,咱们都按照你的教导做好了,就等着那个老汉奸了。”弟子说道,钟寿勇现在有个新的身份是天地会雷鸣堂的堂主,也算是身兼数职了。
“来了~~”一个弟子轻声说道,只听晨雾中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那是洪承畴的卫队在行进,逐渐从雾霭中能看见肃静回避的静街牌子和兵部尚书的灯笼了。
“准备”钟寿勇轻轻的示意弟子们把头低下,估算了一下距离和时间,亲自点燃了导火索,一条火蛇迅速向那个小石桥下面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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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最没有素质的就是南朝鲜人,面对中国的大灾,他们不但不伸出援手,还幸灾乐祸,国人还那么喜欢买三星,LG的产品,我不提什么封杀,但建议大家以后多照顾国货!
7-53 南厂谍影在行动
洪承畴的卫队和仪仗足有二百人之多,他既是兵部尚书,又是汉镶黄旗的旗主,身份非常尊崇,带多些卫队是很平常的事情,就是到了紫禁城里面,他都有骑马的资格呢,清晨的行人很少,队伍静静的走着,只能听到整齐的脚步声和远远的犬吠。
八抬轿子很平稳的走着,洪承畴四平八稳的坐在轿子里,正想着在朝堂上如何应对呢,一股气浪忽然从轿子底部涌来,将他高高的掀在空中,小石桥在炸药的作用下化成了无数锋利的小碎片,向着卫队士兵飞去。
北京城并不是战场,所以卫队只是穿了号衣,并没有顶盔贯甲,六月的天气又热,衣服淡薄,哪里经得住锋利的碎石打击,巨响之后,哀号遍地,百十名士兵疼得满地打滚,还有十几个人头破血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俨然已经丧命了,幸存的人抽出腰刀厉声地嚎叫着,有的去救护伤员,有的去搜寻刺客。
钟寿勇看了看千疮百孔的绿呢大轿,拍拍巴掌道:“风紧,扯呼。”便带着一干手下全身而退了,临走前也没忘了洒下一些达文喜配置的防治猎犬跟踪的药粉。
一刻钟以后
九门提督的后宅内,几个值夜的武官扶着佩刀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对提督大人的戈什哈说:“快快通传提督大人,兵部洪尚书遇刺了!”
戈什哈不敢怠慢,赶紧去敲提督大人卧房的门,可是敲了半天没有动静,按理说到了这个时间,大人应该起床练剑了,机警的戈什哈嗅到一丝异样的味道,赶紧踢开房门冲了进去,只见提督大人躺在床上,胸前插了一把匕首,墙上还用血写了四个狰狞的大字“以血还血”
九门提督是负责京师治安的重要官员,这个职务一向由旗人担任,现任的提督大人就是镶黄旗的人,在这个位置上干了不少年,杀过不少汉人,他武功高强,警惕性很高,睡觉时侯总把短刀压在枕头底下,而且提督府的警卫非常森严,可如今竟然悄没声息的就被人杀死在床上,如何让不让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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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顺天府尹一觉醒来,忽然闻到卧房里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撑起胳膊一看,小圆桌上放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当即吓得他高喊来人,家人闻讯赶来,发现桌子上摆的是府尹大人的爱犬,已经被开膛破肚了,死狗的身子下面还压了一封信,信很简短只有一句话:再做满清的走狗,这就是你的下场!
府尹大人是汉臣,他哆嗦着将这封恐吓信看了好几遍,最终还是嘱咐家人不许透露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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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步军统领衙门后宅,统领大人王天顺正心满意足的从小妾床上爬起来,王大人今年四十五岁,一直膝下无子,人家都说他是作孽太多才遭此报应,这也难怪,步军统领就是个得罪人的官职,镇压老百姓,搜捕所谓的乱党,他们这些汉军总是充当急先锋。被京城老百姓戳了脊梁骨不知道骂了多少回。
王天顺由此吃斋念佛,隔三差五就到潭柘寺烧香,终于有一天,他的第六房小妾的肚子有了动静,十月怀胎诞下一子,不但是个男孩,而且有着健全的屁眼,这让王天顺兴奋的多少天都睡不着觉,光孩子的满月酒就摆了几百桌,那真是捧在手心怕碰着,搁在嘴里怕化了,快五十了才有此子,又是王家的独苗苗,当然稀罕的不得了。
王统领爬起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奶妈把孩子抱过来,听孩子哭两声他才能心安,可是这次奶妈怎么老是不过来了,王天顺等的着急了,亲自披上衣服去看,只见几个奶妈、丫环,佣人正满头大汗的四处寻找着什么。
“找什么呢你们?”王天顺拧起眉头喝问道。
一个奶妈终于经受不住心理压力,跪倒嚎啕道:“老爷,小少爷丢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王天顺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头晕目眩,整个世界仿佛都变了样子,他身为步军统领,自然知道没有人敢到他家偷孩子,京城的治安也没坏到那个分上,孩子丢了,一定是有什么大阴谋针对自己。
果不其然,一封放在襁褓里的书信终于被发现,老妈子不识字,拿给王天顺看,王天顺一目十行看完,口吐鲜血坐在地上,双目含泪:“这叫我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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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台大营,负责做饭的火头军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剥着葱蒜,他身旁的大锅里熬着满满当当的稀饭,足够几百人食用,火头军听到锅开的声音,便将炉灶下面的柴火抽掉了两根,顺手舀了一勺子稀饭自己先喝起来,刚下肚没多久,便疼得嗷嗷乱叫,正好值星官带了几个兵路过,发现了火头军正满地打滚,赶紧过来救助,可没等他们把人按住,火头军就两眼一翻,死了。
值星官看看灶台上的空碗,命令牵一条狗来,盛出稀饭让狗吃,果不其然,够吃了稀饭也一命呜呼,闻讯赶到的营官们见到此情形无不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让士兵们吃了这顿早饭,恐怕全牛录都剩不下几个活人了。
“抓紧审查这批大米市从哪买来的,另外把这件事情上报给军机处!”营官们不敢怠慢,急速做出了安排,整个大营风声鹤唳,什么东西都不敢吃了,连井水都不敢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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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乾清宫里,一个英俊少年正在大发雷霆:“都是饭桶!废物!你们怎么办的差?天子脚下竟然能发生这么恶性案件,堂堂兵部尚书上朝途中被人炸成重伤,九门提督在睡梦中被人杀害,这还了得!你们是不是要等贼人哪天夜里把朕的脑袋也摘了去才能打起精神来啊!”
这是刚刚散朝的康熙皇帝,为了避免造成恶劣影响,这两件事情都是等到退朝以后,军机处才向他汇报的,,康熙如何能不恼怒,现在正对这一帮军机处的官员们怒斥着,下面的人都地头跪伏,没有人敢出言顶撞。
“皇帝怎么发那么火?”随着一声清脆的询问,一个宫装少女走进了乾清宫。“苏嘛姐姐来了,唉,还不是为了这帮废物,竟然让贼人混进京师大肆作案,朕不敲打敲打他们,恐怕以后还有更恶劣的案子出现。”少年看到苏嘛拉姑出现,显然心情好了一些。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们,这次咱们的对手非同一般,乃是南朝的南厂提督亲自出马,绝对不容小觑。”苏嘛拉姑严肃地说。
“哦,就是那个气死父皇,生俘了皇叔祖的刘子光?”康熙的脸色从愤怒转成了凝重:“原来是他!朕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既然他敢来北京,就让他有来无回,对了苏嘛姐姐,你有什么对策了吗?”
“当然有,我和皇上想的一样,来个瓮中捉鳖,让他进得来,出不去,永远留在北京城,除了此人,等于斩了明国皇帝的左膀右臂,咱们南征的胜算又大了一分。”苏嘛拉姑答道。
“朕就知道姐姐一定有办法,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九门提督和顺天府的人马都交给你调遣。朕一定要将刘子光碎尸万段,方能解心头之恨!”小皇帝咬牙切齿的说,他今年才十三岁,个子已经和成年人一样高了,长得和他名义上的皇叔祖,其实是嫡亲爷爷的多尔衮一个模样。
“皇上请放心,我们已经掌握了部分线索,用不了多久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到时候要杀要刮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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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点轻松的,我记得1986年的时候,国内大规模的纪念唐山大地震10周年,电视报纸报道了很多当年的事情,一个小细节给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某人被压在瓦砾堆中数天之久,维持他活下去的是头天晚上没来得及倒掉的洗脚水,于是从此后我养成了当夜不倒洗脚水的习惯,就为了以防万一,灾难的时候有救命水可喝,其实想想挺可笑的,想要救命水,在床头放两瓶水不就行了吗,何必留那不卫生又没有营养的洗脚水呢。
7-54 灯下黑
北京外城,宣武门和正阳门之间的一条胡同里,群雄正聚集在达文喜的四合院里,代文佩小丫头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正在笨拙的哄着,群雄看她顾此失彼的样子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几个年龄大点的好汉要接过孩子抱抱,都被代文佩一口拒绝:“这可是总舵主交给我的任务,怎么能让你们抱。”
好汉笑道:“好不容易请燕子李三爷绑来的童子票,要让你给勒死了岂不可惜,看你那样就没抱过孩子,赶紧给我。”
“就不,谁说我没抱过孩子,我们家文龙就是我从小抱大的。”代文佩小嘴一噘,将怀里哇哇大哭的婴儿勒的更紧了些。
“才怪呢,文龙出生的时候你才四岁,还得大人抱呢,怎么能抱弟弟。”好汉显然是铁胆庄的常客,对代家的情况非常熟悉。
众人正在谈笑,忽然门口负责监视的人低声道:“都噤声,官军搜查来了。”大伙赶忙收声,几个头目窜到大门口向外看去,只见一队清军正挨家挨户的搜查,地保跟在旁边拿着户籍本子配合着,京城住家的人丁都是登记造册的,原本便于征收人头税,现在用来排查也很有效,如果说家里来了一两个人还好说是亲戚串门,一下子涌进来几十条好汉,还都是面目狰狞带着家伙的,那也太容易暴露了,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了。
刘子光正在正堂和左右护法,几个新任堂主商量下一步的工作安排,听到报告迅速做出部署,大家从后墙撤离,不能和搜查的官兵发生正面接触,好汉们都是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翻墙越脊是小菜一碟,他们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四合院,按照事先的约定分多路向人流密集的大栅栏地区机动,刘子光是最后一个离开院子的,他刚要走,突然发现代文佩还站在原地手忙脚乱的摆弄着婴儿。
“怎么还不走,磨蹭什么呢?”刘子光质问道。
“他拉屎了,弄得我一身都是….”代文佩唯唯诺诺地说,小小的婴儿因为不舒服而号啕大哭,与此同时大门也被人一脚踹开:“怎么老不开门!官兵查户口!”
达文喜作为房子的主人,自然不能离开,看到官兵破门而入,他赶紧赔笑着迎上去:“官爷,家里来了亲戚,小孩子哭得震天响,实在没听见您老敲门。”
“放屁,你就是存心不给老子开门!”带头的把总狠狠瞪了达文喜一眼,转头招呼手下们进屋搜查,然后问地保:“他们家有几口人?”
“这家就他孤老头子一个,没亲没故,没儿没女。”地保不用翻户籍都知道达文喜的底细。
“那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把总用手指着刘子光和代文佩问道。
“官爷,这是我家表弟两口子,从宛平过来探亲的。”达文喜赶紧说。
把总上上下下打量着刘子光和代文佩,这俩人穿戴都很普通,既不富贵也不贫寒,看起来就是宛平县来的乡下人,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只有一点引起了把总大人的注意,代文佩很不会照顾小孩,婴儿身上弄得到处都是大便,解开了的襁褓也不知道怎么包回去,把总当即断定:这女子肯定不是孩子的亲娘!
“你俩很可疑,跟我回衙门去。”把总一努嘴,背后过来两个当兵的就要拿铁链子锁人。
代文佩也不管小孩了,紧张兮兮的看着刘子光,两手紧扣,应该是已经抓了一把飞针在手中了,只等总舵主一声令下,就让眼前这几个官兵丧命。
“官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我们都是大大的良民,有什么可疑的,真是冤枉死了。”刘子光两手一摊,一连无辜的样子,看样子并不打算杀人。
“哼,京城地面上,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我?你们说,这孩子究竟是哪来的!”把总吼道。
“这孩子确实是我们两口子生的,带来进城见他表大爷的。”刘子光一边说着一边拉住把总的袖子,示意他到一旁说话。
“有话就说,这都是我的兄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把总傲慢地说,根据他多年当差的经验已经看出,这两口子很可能是进城买孩子的。
清朝时期,买卖人口并不犯法,只要孩子的双亲同意出售,这就是合法交易,当然拐带幼童还是犯法的,根据他们的反应判断,这个婴儿有可能是从拐子手里买的。
刘子光已经判断出把总怀疑的所在,对症下药的答道:“不瞒官爷说,这孩子是我们买的,他爹娘活不下去了只好把孩子卖给我们,也是碰着有缘人了,贱内一看这孩子就喜欢上了,非要抱回去不可,让各位老爷见笑了,来来来,抽烟。”说着掏出一盒红双喜开始散烟。顺手将一张面额不低的大德兴银票塞到了把总的手里。
“小子,看你还是个明白人,今儿个就放你一马,带着你媳妇赶紧回宛平去吧,走晚了可出不去城,最近京城可不太平。”把总瞥了一眼银票,很满意上面的数字,于是便不再追究拐卖孩子的事情,高喊一声:“弟兄们撤。”带着官兵和地保继续到别家搜查去了。
“这个地方不安全了,必须寻找更合适的落脚点。”刘子光说。“哪里安全呢?”达文喜皱起了眉头。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这叫灯下黑。”刘子光胸有成竹的说道。肉票婴儿还在号啕大哭,吵得人说话都要抬高两个八度,“你就不能把孩子哄好?”刘子光不满的质问代文佩。
“他好像是饿了。”代文佩好不容易清理掉小孩身上的粪便,可是小孩依然在哭,估计真的是饥饿的原因。
“饿了你就喂奶啊。”刘子光口无遮拦地说,当时还没有奶粉技术,都是靠奶妈现场喂奶,代文佩一个黄花大闺女哪里来的奶啊,当时就红了脸,平时刁蛮任性又骄傲的铁胆庄大小姐,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暗器之王千手观音现在恢复了一个十七岁女生的本来面目,羞得低下了头,尽力将自己发育完美的胸脯缩的低一些,免得被这个可恨的总舵主的色迷迷眼睛看到。
应付过搜查之后,刘子光带着代文佩来到了大栅栏商业区的一家酒楼上,这是天地会事先定好的联络地点,群雄们已经散布到了周围地带,几个护法和堂主在酒楼的二楼包间里等待总舵主的到来,看到如同一家三口的刘子光代文佩,群雄们忍不住打趣道:“少爷,少奶奶来了哦。”
铁胆庄的大小姐在江湖上的名头很响亮,武功又高人又靓,多少年轻的少侠爱慕她,追求她,可是人家千手观音眼光高的很,立志非大英雄不嫁,一般在江湖上有些名号的人她根本都不放在眼里,可是如今跟在总舵主后面低眉顺眼的像个小媳妇,如何不让众人开心,大家都知道,八成着小丫头是找到心目中的大英雄了。
看人马都到齐了,刘子光开始计划新的落脚点,北京城是个凸字形,上面是内城,下面是外城,外城聚居的以普通汉族为主,辅以一部分商铺、酒楼、妓院等商业场所,每每都是官兵搜查的重点;而内城中居住的则以官宦家属,旗人为主,内城里面还有皇城,皇城里面还有宫城,也就是紫禁城,这是整个满清帝国的核心,也是守卫最为森严的地方,紫禁城以及皇城内,有大量为皇家服务的机构,称之为十三衙门:司礼监、御用监、御马监、内官监、尚衣监、尚膳监、尚宝监、司设监、尚方司、惜薪司、钟鼓司(礼仪监、礼仪院)、兵仗局、织染局等,整个皇城中充斥着上三旗的包衣,各司监的太监宫女,以及相应的官员,鱼龙混杂,人员构成相当的繁杂,偏偏这些人还都是有点身份的,所以就连九门提督都不敢随意盘查。
“咱们就来个灯下黑,住到皇城里面去!”刘子光最终拍板,他的魄力让久经江湖的好汉们都倒吸一口凉气,大英雄就是大英雄,胆色就是出众!
满清沿用的是故明的皇宫,为了节约开支,并没有作太大的改造,南厂继承东厂的遗产里面就有详细的北京皇宫地形图,所有的屋舍以及密道都有标识。甚至有不少留用的北明太监依然住在里面,而且北京的皇宫和南京的皇宫大体相似,仅仅是大小不同而已,所以对刘子光来说,皇城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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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地震以来,社会各界捐助的钱款已经有数十亿之巨,看似庞大的数字对于灾后重建来说只是杯水车薪,地震造成的损失难以用金钱来衡量了,大家可以想象一下,等同于一个欧洲小国全国都覆灭了,多少废墟需要清理,多少道路需要维护,多少房屋需要重建,当然大头还是国家财政来出,社会力量只能起到部分作用,大家还是从我做起,拿起手机捐一元钱吧,也就是发10条信息的钱而以,多年以后,回忆起5.12汶川大地震,你也能骄傲的对儿孙说,爷爷当年也贡献了一份力量。
7-55 你想练葵花宝典吗
群雄们听到刘子光的决定以后都挑起大拇指赞道:“总舵主果然艺高人胆大,我等佩服。”刘子光道:“哪里哪里,具体怎么实施,还需要各位献计献策。”
“我们妙手堂的朱聪是京城有名的神偷,他那里的好玩意多了,光是宫禁牌子就有好几块,再让咱们的金石专家仿造一些就是了,皇宫大内还不是一样如履平地。”说话的是天地会妙手堂的堂主朱华彪,他本人就是伪造各种文书证件的行家里手,随便哪一块萝卜就能刻出惟妙惟肖的朝廷大印,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来,模仿笔迹什么的更是拿手好戏,他手下这帮人都是靠手艺吃饭的江湖人士,小偷、飞贼、骗子占了大多数,反正都是不以武艺见长的一帮人,所以才称之为妙手堂。
“好,这件事就交给朱堂主去吧,不知道大家在宫里有没有相熟的人能做内应的?”刘子光问道。
众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最后目光都集中在一个相貌端正的中年人身上,那中年人撑不住大家目光的压力,终于说道:“我们华山派早年曾经派遣一个弟子打入宫禁,现如今已经是首领太监了。”
“哦,你们华山派好厉害啊,居然已经在满清的皇宫里安插了内线了,真是有先见之明。”刘子光由衷的赞叹道,要知道必须先净身成为太监才能入宫服务,单单这一条就很让人佩服了。
“哪里,鄙派的弟子早在大明万历年间就潜入大内了,当年所为得是藏在宫中的一本武林秘籍,并非对付满清,后来秘籍的下落一直没有查到,弟子也就一直藏在宫里没有出来。”华山派的代表期期艾艾地说着,其实这件事情在武林的高层人物间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是具体不知道此人在哪个宫任职而已。
“什么样的秘籍才能使人下如此大的本钱呢?是四十二章经还是葵花宝典?”刘子光漫不经心的问道。
此言一出,群雄都大吃一惊,虽然大家都知道皇宫内藏有一本能让人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的秘籍,但这本秘籍的名字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刘子光一个并未涉足过武林的朝廷人士随口就说出了秘籍的名字,如何不让他们震惊。
“总舵主,难道….朝廷也对这个《葵花宝典》有兴趣?”众人试探着问道。
“放心,朝廷才不会对一本武功教材感兴趣呢,这么着吧,我把北京皇宫的密图贡献出来,各位可以按图索骥,寻找秘籍的下落,谁找到算谁的,不过我事先提醒你们,这个秘籍的扉页上写着八个字:欲练神功,挥刀自宫,拿到手是不是开练,各位就看你们的了。”
刘子光说的煞有介事,顿时打消了绝大多数人的念头,武功练得再好,也没有失去小鸡鸡的损害来的大,当然也有几个已经有了子嗣的中年武林人士紧锁起眉头,显然已经进入到激烈的思想斗争当中。
“呵呵,还是说正经的吧,大家赶紧行动起来,需要资金的直接找南厂的兄弟支取,签个名就可以了,咱们天地会的经费全部由朝廷支付,充足的很,皇上说了,再苦也不能苦了敌后的义士们。”刘子光说得不假,朱由校确实曾经表示过不惜一切代价报复满清,刘子光现在动用的就是朝廷用于报复计划的专款,这些江湖好汉都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主儿,还都不会赚钱,原先依靠铁胆庄的财力支持已经有些吃力,现在换了南厂的经费来源,那感觉就是不一样,每个堂主先发一千两的费用对付着,需要大笔支持的还可以找总舵主单门列支,这如何不让群雄们意气风发,干活的劲头都足了三分。
分配完了任务正准备散场,忽然有人来报:宛平的铁胆庄被剿了,好好一座庄子被官兵烧成了平地,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代老庄主一家人也不知道下落。
代文佩当场就失声痛哭起来,群雄也握紧了拳头,怒目圆睁,刘子光狠狠一拳打在桌子上,道:“是不是宛平知县谢宝清做的?我要活刮了他。”
来报信的人是一个年轻后生,相貌很俊俏,眉眼依稀有些熟悉,但是以前确实没有见过这个人,刘子光心烦意乱也没来得及管这个事,只听那后生说道:“不是谢宝清做的,县衙那几个捕快根本没本事灭了咱们铁胆庄,凶手是京城派出的精锐满八旗神机营,动用了能一瞬间炸开围墙的震天雷和威力巨大的暗器,咱们吃了大亏,多少兄弟当场就被炸死了,满庄的老弱妇孺都不知下落,只有我顶着一条浸湿的棉被才逃出来,就这样还是受伤了。”说到这里众人才注意到他肩膀上一片殷红,处理金疮是江湖人的拿手好戏,顿时有几个大侠过来帮他撕开衣服,先在伤口上喷点白酒,然后用火焰燎过的匕首挖出一颗带着血的铅丸,最后敷上金疮药,将伤口包扎好。
整个过程那后生一声不吭,坚毅的脸上留下豆大的汗珠,看得群雄们都暗挑大拇哥,后生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最终定格在代文佩身上,“代小姐,我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代叔叔,你打我两拳吧。”
代文佩没理他,依旧在一位和蔼的师太怀里哭泣,后生讨个没趣,转而对众人道:“我这就去天牢附近打探消息,就算是豁出这条命劫狱也要把代叔叔救出来。”说着站起来就要走,刚站起来就摇摇欲坠,脸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体力不支了,群雄赶紧将他抱住送到安全的地方修养去了。
“小伙子很有种,哪个单位的?”刘子光望着后生被架出去的背影问道。
“是武当派的俗家弟子,名叫宋子岳,隶属于七十二护法使者团。”出身无党派的左护法清风道长介绍道。
“嗯,不错。”刘子光意味深长的点点头,似乎想起来一些什么事情。
铁胆庄被剿,说明朝廷已经掌握关于天地会的情报,内部或许有了叛徒,天地会毕竟是个松散的江湖社团,不像南厂这样的国家强力秘密机关有着严格的制度,所以关系到核心机密的事情,还是要慎之又慎。如今代仲英一家人生死未卜,京城有没有合适的立足之地,真是令人心焦啊。
“兵分两路吧,不惜一切代价查清楚代庄主的下落,必要的时候动用武力营救。”刘子光下令道,对于代仲英的被捕他心怀愧疚,是南厂的谍报力量不够强大才导致的这场灾难,北方的反清义士个个都是民族英雄,断不能让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引颈就戮。
群雄聚会的酒楼名字叫做聚贤庄,门口挂了五个幌子,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气的,店老板不但做餐饮行业,还负责向皇宫御膳房供应特制的茯苓花雕猪,更重要的是这个老板是天地会的外围人员,对反清复明的事业很热心,打进皇城少不了他的帮忙。
群雄逐渐散去,有的去附近客栈歇息,有的去相熟的朋友家、镖局、武馆落脚,还有一部分留在聚贤庄计划下一步行动,妙手堂的兄弟们用最快的速度仿造了几块出入皇城的腰牌提供给刘子光等人,太监的衣服也准备了几套,就等天色将黑不黑,看不清楚地黄昏时分,跟随运送茯苓花雕猪的马车进入皇城。
皇城的范围很大,人员众多,每天进进出出的人多达万人,所以防范并不如宫城来的严密,而且受条件限制,守门的士兵不可能记得所有进出人员的面孔,只能通过腰牌来判别进出人员的身份,皇城的腰牌很简陋,是用木头雕刻而成,上面标注了使用人员的姓名籍贯年龄以及特征,所以伪造并不困难,到了黄昏的时候,刘子光和代文佩两人身穿太监服装,跟在送猪的车子后面,慢慢向皇城根走去。
为什么带着代文佩而不是其他英雄呢,这当然有讲究的,首先说群雄都是响当当的男子汉,满嘴的胡须,装扮成太监未免太假,而且他们惦记着藏在宫里的葵花宝典,谁也不肯将这个机会让给别人,最后居然便宜了代文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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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从医院回家的公车上听到两个妇女的对话,说家里的小孩充大款,学校募捐硬是捐了50块,把妇女心疼得了不得,因为他们家不富裕,下岗工人月入才500多,因为批评了孩子一顿,我想他们都没有错,孩子的一片爱心值得鼓励,作为主妇听说儿子捐掉家里一大笔钱(对他们来说是不少)心疼也理所当然。所以大家还是不要勉强自己的能力,哪怕捐一块钱都是好的。
7-56 爱的力量
运送茯苓花雕猪的驴车从崇文门进入内城,经过镶蓝旗和镶白旗的地界,从皇城东面的一个便门进入,运送货物的老板照例给了守门的正黄旗士兵二两银子的门包,这是规矩,也是礼数,当兵的查验了随货同行的文书就挥挥手放行了,至于驴车后面跟着的两个小太监,根本就没有细看,瞄了一眼腰牌就放了进去。
这也难怪,每日里运送泉水、米粮、鸡鱼肉蛋、木炭柴火,甚至便溺的车辆进进出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正黄旗的士兵接管皇城的防务时间并不是很很久,对这一套安保措施还不是很了解。至于以往守卫皇城的是隶属于鳌拜的正白旗部队,现如今已经被调到丰台大营喝西北风去了。
皇城居于内城中心偏南,是典型的城中城,东西长五里,南北长接近六里,呈不规则的方形,四面开门,南门就是刘子光很向往上去一游的天安门,皇城内除了包含有宫城外,还有北面的万岁山,南面的太庙和社稷坛,西侧的西苑北、中、南三海,以及分布于皇城各处的十三衙门等内府机构,大量的太监宫女官员士兵以及工匠居住在这里,人员构成非常复杂,而且流动性也很高,谁也不认识谁,只要有了稳固的掩护身份,这里绝对是最好的藏身场所。
进了皇城之后,刘子光便带着代文佩和车老板分道扬镳了,他俩带着华山派的信物前去拜会那个一直在搜寻《葵花宝典》的太监去了,虽然皇城内的道路复杂,各种建筑林立,但是刘子光的步履非常坚定,丝毫没有停顿过,因为皇城的地形图已经完全在他脑海里了,代文佩只需要乖乖的跟着他走就行了,一路上并没有遇到盘查的人,这里已经是皇城内了,根本不存在治安问题。
顺着平整的石板路走了老半天,终于找到了钟鼓司,这是负责皇宫内各种祭祀用器具的一个单位,负责的首领太监名叫聂风,正是他们要找的人,聂公公的品级很高,自然不是他们这样低等小黄门说见就见的,刘子光知道宫里的规矩,塞了点银子给守门的小太监,这才将信物递了进去,过了一会,里面通传召两位进去叙话。
两人走进钟鼓司的大堂,说是大堂其实就是一间权作会客室的房子,钟鼓司的库房占地很大,办公场所却很寒酸,聂公公正背对着他们坐在太师椅上喝茶,听到有人进来也不转头,只是低声吟了一句:“风云际会浅水游。”
刘子光朗声接道:“天下英雄出我辈。”
聂公公猛然转身,目光如炬,上下打量了刘子光和代文佩两眼,道:“你们不是华山派的人。”
“聂大侠好眼力,不过我们是华山派岳掌门的好朋友,这次进宫是想帮助您找到梦寐以求的东西。”刘子光毫不畏惧的和聂风对视道。
好奇怪的年轻人,应该是没练过正经内功,可是好像浑身充斥着什么霸道的力量。”聂风本身的修为很高,一下子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气场。刘子光奇异的磁场信息让他迷惑而又大感兴趣,道:“想帮我找到那东西?真是笑话,我在这宫里寻找了十三年都没能找到,你就这么有把握?”
“聂公公,我们是南边过来的,手上有最详尽的皇宫密道密室资料,想必能帮上些忙。”
“那你有什么要求?难不成想和我共享那本秘籍?”聂风很不放心的说。
“聂大侠过虑了,咱们天赋有限,没有这个奢望,只希望大侠能帮我们天地会在皇城内构建一个可靠的落脚点而已。”刘子光客气的回答道。这确实是实话,别说还要挥刀自宫,就是不自宫刘子光也没那个心思琢磨什么武林秘籍,人家是朝廷高官,哪有闲空玩这些不当吃不当喝的玩意。
“那好吧,咱们到内室详谈。”聂风点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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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三海中的南海中央有座叫做瀛台的小岛,在酷暑的北京城算是一处凉爽的所在,通常皇帝在夏天都会到这里来避暑,可是今天住在这瀛台之上的却不是皇族,甚至不是旗人,而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汉臣。
太皇太后大玉儿捧着一只玉碗坐在床边,用精巧的银勺子给卧在床上的病人喂着参汤,床上躺着的是许多年前曾经和他有过一夕之欢的洪承畴,洪大人在伏击中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幸运的是他乘坐的轿子经过军机处的改装衬了薄铁板,才能挡住碎石的伤害,保全一条性命。
洪承畴本来身体就不好,患有肺病,现在再经过这么一场折腾,元气大伤,太皇太后接到禀报以后,立刻下令将其转移到防卫严密的中南海疗伤,派最好的太医,用最好的药材,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洪大人的生命,而且太皇太后本人也多次亲自来瀛台给洪承畴喂药喂饭。
“洪将军,你就喝一口吧。”大玉儿眼中含泪,温柔的呼唤道,洪承畴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情况很不稳定。看着面前这个忠心耿耿的汉臣,大玉儿心如刀割,自从多尔衮死后,大清朝的天就像塌了一样,坏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福临皇儿也死了,然后是几个旗人重臣被鳌拜害死,她帮助孙儿玄烨又干掉了鳌拜,这么一折腾下来,当年入关时的猛将如云局面已经完全不存在了,能撑得住场面的旗人几乎没剩下一个,唯一有过大规模兵团作战经验的就只有洪承畴了,虽说是汉臣,又是降将,但他的忠心绝对不输任何旗人,这么多年来洪承畴受到对尔衮和范文程的压制,一直不能施展胸中所学,郁郁不得志多年,如今终于能出山报效大清了,却遭此横祸,生死未卜,难道这老天真的要灭我大清不成?
洪承畴伤的确实不轻,虽然外面看不出明显的伤痕,但是内脏多处受损,神智一度混乱,在恍恍惚惚中他似乎回到了那个叱诧风云的岁月,自己率领着号称“洪家军”的精锐陕军,在西北大地上纵横奔驰,意气风发,杀得反贼们屁滚尿流,一转眼又到了北京城的皇宫之中,一脸颓色的明朝皇帝委派自己去了关外对抗满清,那时候的天色似乎就开始变得阴郁起来,皇城上空的天都是铅灰色的,周围大臣们的脸也都是没有表情的,只有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皇帝嘴巴一张一翕说着什么。
轰的一声,镜头一转,又到了山海关外,眼前黑压压的全是八旗骑兵,身旁传来副将们带着哭腔的喊声:“大帅,弟兄们都死光了,怎么冲都冲不出去!”是啊,眼前这支敌军简直如同铁打的一般,视死如归,斗志昂扬,比陕西那些流寇难对付一百倍,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将领才能训练出这样的部队。
镜头再转。已经到了盛京,一位身材伟岸,面容宽厚的满清贵人将温暖的皮裘披在自己身上,他明明知道自己的手上沾染了无数八旗兵的鲜血啊,可是依然像对待兄弟一般对待自己……
“洪将军,你就张开嘴喝一口吧…”多么温柔的声音,多么芬芳的气息,眼前是一位貌美如画,气质如兰的**,正端着一把酒壶劝自己喝水,可是这水怎么如此甘美,如同清泉滋润了干涸的心田,喝了水的洪承畴精神百倍,望着美艳的**不禁心猿意马,那**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甜甜的一笑,解开了旗袍的盘扣,旗袍翩然落地,露出洁白如玉的胴体……
一番**过后,**蜷缩在洪承畴怀里,如同温顺的小白兔,洪大人抚摸着**的秀发,心满意足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洪将军,奴家叫玉儿。”
……
当洪承畴终于决定归顺满清后,他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皇太极请求把那个叫做玉儿的女人讨过来,他以为玉儿只是一个包衣而已,可是事实远远超过他的想象,那个叫做玉儿的女人居然是金枝玉叶的大清庄妃,皇太极最宠爱的女人。
候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这句诗很能体现洪承畴的心情,从此他心甘情愿的为满清出生入死,不光为了报答那个心胸比天高的伟人,也为了报答那个同样伟大的女人。
“洪将军,你张嘴喝一口吧。”多少年魂牵梦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洪承畴从梦境中拉回了现实,他微微张开双眼一看,眼前这张哀怨中带着惊喜地脸,不就是多少次午夜梦回,辗转难眠想念的那张脸吗?
“玉儿!”
“洪将军!”
经历了三天三夜的挣扎,洪承畴终于被大玉儿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两双手隔了三十年重新握到了一起,伊人还在,只是容颜已老。
周围几个宫女都是多年跟随太皇太后的可靠之人,看到这感人至深的一幕,都忍不住流下了热泪,这样伟大的奇迹,只有爱的力量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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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去献血,其实早就想献了,当我父亲输血的时候我就决定做一个志愿献血者,后来的大地震更坚定了这个想法,但是怕身体撑不住就暂时推迟了,毕竟家里全指望我了,现在好了,老头子上午出院了,我也能还愿了。关于治病的段子,我会开个免费的章节来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