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零四章 辛苦了
与萧湛谈完话，已经是六点多了。
萧暖知道自家大哥和小轻新婚燕尔，也没有将萧湛留太久。
“……该说的已经说了，其实没必要再继续讨论，反正哥你也知道怎么做。”
萧暖起身，“就说到这里吧，你还是赶快回去陪小轻吧。”
“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
萧湛盯着萧暖看：“是不是太急了点？”
“哥，你为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准备了快三年。”
萧暖面色不改，“我虽然准备的晚了点，但我从两年多前就开始布置了，这并不是冲动之下的决定，我只是觉得，时机到了。”
萧湛少有轻叹一声：“其实我也早就猜出来你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么快。”
萧暖笑了：“如果哥你不下决定，我也不敢这么‘不负责任’。”
“不要这么说。”
萧湛站起身来，抬手放到萧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摸了摸萧暖的头，他沉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小暖。”
萧暖眼圈微红。
“这几年，辛苦你了。”萧湛轻声道。
萧暖别开脸，似乎是怕被萧湛看到自己哭的样子。
见此，萧湛收回了手，道：“我先回去了。”
顿了顿，他又失笑道：“不愧是我的亲妹妹啊，明知道我才刚结婚……”
“姜大哥曾经说过，当哥哥的都是为了给妹妹背锅。”萧暖低声笑道。
“你可别拿他跟我比。”
萧湛话锋一转：“不过，我也不会输给他。”
说完，萧湛离开了。
萧暖在办公室里待了一会，再离开时，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了。
……
薄裘坐在书房里，翻看一份文件夹，那正经严肃的表情，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在看什么重要文件。
实际上这也很重要，却与工作无关。
A4打印纸上，是介绍各个品牌的珠宝，附带图片，全是钻戒。
他在挑该给萧暖买什么品牌的求婚戒指。
“也不知道小暖会喜欢哪种……要不然直接问问？”
薄裘认真思考，“可是……求婚一般要瞒着女方，惊喜一点吧？还是不要问了。”
想着，薄裘刚要翻下一页，旁边的手机忽然响了，来电人“暖”。
薄裘正想到了萧暖，看到手机屏幕，手一抖，文件夹掉到了地上。
来不及去捡，薄裘拿过手机接听电话：“喂？”
“在公司？”萧暖的声音从手机里响起。
“在家里。”
薄裘道：“今天没加班。”
“要来我家吗？”萧暖道。
“好。”薄裘道。
“那我等你。”萧暖挂断了电话。
薄裘收起手机，弯腰去见地上的文件夹。
散开的文件夹被无意间翻到了某一页，看到上面的照片，薄裘眼睛亮了。
“黑熊。”
他立刻拨了个电话出去，“帮我订……”
……
二十分钟后，薄裘到了萧暖家里。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萧暖给他准备好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看着桌上八道冷热菜还有大骨汤，薄裘有些诧异：“都是你做的？”
“想什么呢？那怎么可能来得及，我在酒店订的，让他们做好送过来。”
萧暖笑了：“你想吃我做的，以后找个时间吧。”
第一千七百零五章 待会一起睡？
“嗯。”薄裘闻言，脸上浮起淡淡的暖意。
他很喜欢听萧暖讲到有关于以后的事。
这总能让他期待明天。
两人坐下来，如同以往吃着饭，两年多的交往，让他们习惯了对方。
萧暖抬起手，薄裘都知道她是想舀一些汤泡饭，于是主动接过萧暖的碗，帮萧暖盛汤。
薄裘往桌边看时，萧暖也能猜到他是找抽纸，便给他递了过去。
如果有外人在场看到他们一起吃饭的场景，指不定要以为他们是一对老夫老妻了。
吃过了饭，萧暖收拾桌子，薄裘去洗碗，分工明确，等做完了琐事，两人便窝在沙发上看书。
萧暖坐在薄裘怀里，顺手将薄裘手里的书翻了一页，忽道：“今晚要不要留在我家睡？”
薄裘浑身一僵：“什么？”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薄裘盯着萧暖，可惜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萧暖大卷的长发，也看不到萧暖的表情。
他有些无措，是他想多了？
萧暖只是单纯让他在这里睡一晚吧？
毕竟别墅里客房有好几间呢。
“什么什么？”
萧暖抬起头去看薄裘，就差没白他一眼了，“我还得多主动你这个木头脑袋才能开窍？”
薄裘这次是真的浑身都僵硬了，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萧暖这话的意思他要是还不明白，就真的没救了！
“想回去？”萧暖盯着他。
“不想！”薄裘果断道。
萧暖：“……”下意识的反应倒是挺诚实啊。
只是，说完了话后，薄裘比之前还要更紧张，不自在。
到了晚上八点，萧暖与薄裘各自去洗漱。
薄裘在萧暖家里也有备用的衣服，所以不用担心没有换洗的睡衣。
洗漱过后，薄裘从洗手间里出来，到了一楼大厅，一时间到不知道做什么才好了。
去……萧暖房间？
那是不是目的性太明显了？
薄裘踌躇，站在大厅里一动不动。
萧暖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栏杆边就看到了楼下这一场景，她哭笑不得：“傻站着做什么？上来啊。”
薄裘听到声音，回过神，抬头去看萧暖：“去……你房里？”
“不然呢？”萧暖转身回房。
薄裘呆愣在原地，恋爱两年多，萧暖虽然偶尔会逗他逗得过火了点，可像现在这么主动，还是第一次！
莫名的，薄裘想到了昨晚萧暖说要他搬过来一起住的话。
难道说……
薄裘隐约明白了什么，先前慌乱的他，不知怎么忽然镇定下来，朝楼上走去。
萧暖倒了两杯红酒，看到薄裘进房间，正考虑是递给他，还是放在桌上让他拿。
薄裘今天紧张的样子，让萧暖怀疑这家伙能不能拿稳酒杯都是个问题。
只是，看着薄裘淡定进门的模样，萧暖有些惊讶，怎么忽然这么冷静了？
“喝吗？”萧暖将酒杯递了出去。
“嗯。”
薄裘接了过来，两人坐在房间床边的小沙发上，小口小口的珉着。
“待会一起睡？”萧暖忽然开口。
“噗！”
薄裘呛到——
……萧暖？！
第一千七百零六章 我当然知道
“你、你今天怎么了？”
薄裘急忙放下酒杯，去看对面坐着的萧暖，就见她一脸镇定。
“什么怎么了？”
萧暖反倒一脸疑惑，“我们已经恋爱两年多了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
薄裘道：“可是……你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急过，是……因为什么吗？”
萧暖眯起眼，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表情似笑非笑：“你猜？”
薄裘闻言，沉默了一会，忽道：“我知道了。”
萧暖盯着他，带着些许差异。
薄裘与萧暖对视，表情认真：“其实，昨天我就知道了，也……开始准备了！只不过，求婚的钻戒才刚订，拿到手估计要半个月左右，你……可以等一等吗？”
萧暖微张红唇，半晌没说话。
薄裘也没有打破这沉默，反倒更认真的看萧暖，那副坚定的模样，让人毫不怀疑他想与萧暖共度一生的决心。
过了一会，萧暖笑了：“我知道了。”
薄裘松了口气，这是……答应自己了？
“所以——”
萧暖话锋一转：“要一起睡吗？”
咳咳咳！
薄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错愕的看着萧暖，今天萧暖的主动超出他的预料，莫非是……
薄裘看了眼萧暖手里干净的酒杯，有些无奈。
他知道了。
“好。”薄裘点头，将酒杯从萧暖手里抽出来，直接将萧暖公主抱，走向床上。
薄裘这一主动，反倒让萧暖有些紧张，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
看到她这副可爱的模样，薄裘眼底一片暗涌浮动。
将萧暖放到床上，薄裘帮她脱下了鞋子，跟着上床，两人面对面躺下。
萧暖脸微红，都不敢看薄裘。
嘴强王者，操作青铜的本质显露无疑。
薄裘低声一笑，伸手抱住了萧暖，下巴抵在萧暖的头上，轻声道：“睡吧。”
“……”
一阵沉默。
“薄裘。”萧暖忽然开口。
“嗯？”薄裘睁开了刚闭上的眼睛。
“我是你的初恋吧？”萧暖又道。
“嗯。”薄裘疑惑，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虽然我早就做好了你一窍不通的准备，但是……”
萧暖的语气复杂：“我没想到你单纯到把‘一起睡’这么理解了。”
薄裘：“……”
“……”
“……我知道！”
薄裘将距离稍稍拉开了一些，这样才能看到萧暖，他那张苍白的脸浮起些许血色，似乎是情绪波动比较大：“我当然知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萧暖幽幽看了他一眼：“那你还……”
这么跟她睡？
“我，迟早会跟你结婚的。”
薄裘认真的说道：“比起现在就心急的做那些事，我想把一切都留在我们结婚的那个晚上。”
薄裘是个较为传统的男人，要不然在商场纵横那么多年，面对无数美色诱惑，他怎会片叶不沾身？
他不想去碰自己不喜欢的。
而对于他喜欢的，薄裘万分珍惜，只想把美好留在最后一刻。
看着男人认真又单纯的模样，萧暖眼神复杂，带着些许感慨的开口：“你啊……”
她抬手，抚上薄裘的脸庞，纤长的手指蹭过薄裘微热的脸，最后又放下，抱住了薄裘。
萧暖将头埋在薄裘怀里，轻声道：“我知道了，睡吧。”
第一千七百零七章 憾不相逢年少时
该怎么开头才好呢？
老实说，以前虽然写过几封明信片，可像这样郑重其事的给某人写信，我也是第一次，尽管有许多想要说的话，可却不知道拿哪句作为开头才好。
薄裘，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帝都了，甚至不在国内了。
我知道你一定会莫名其妙，觉得太突然。
不过对于我来说，放下一切离开生我养我的地方，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一场经过两年多的周密计划，才有了今天。
关于契机，大概是某天工作的时候，集团内属于我那一派的董事，向我汇报，提到我哥开始关注集团内部的事务了。
对于支持我的人来说，最害怕的就是我哥跟我夺权，他们则会在集团内失势。
实际上外人并不了解我家的关系，或者说并不了解我。
我哥愿意关注集团内部的事务，真正的受益人是我，最高兴的也是我。
因为我，早已厌倦了一切工作，不论我的能力如何，我并不属于集团，我该待的地方并非这栋大楼。
从那天起，我就在观察我哥的动向，一边确认他是否真的想进入集团，一边着手准备我离开的事项。
直至前两天，我确定时机已经成熟了。
或许再过几天，你应该就能收到我哥从部队退役，进入集团的消息了。
不过，这些也不是很重要了。
薄裘，你大概不会在意这些，看着这封信的你，或许是愤怒我不发一言的离去。
我想我应该承受你的怒火与指责。
尽管当初恋爱的开端，仅仅是一场互相利用的交易，可两年多的时间，赋予了这场交易太多与利用无关的感情。
我知道你很喜欢我，这样的你，将我从深渊中拉了出来。
你问过我，我会不会喜欢上你。
那时候我的回答是，不知道。
当时谁能知道未来的事呢？
现在我才能回答你，我喜欢你。
说这话并非临走之前的怜悯。
这个答案，我在两年前就知道了。
还记得你约好与我去临市的那次吗？
你因为突发状况没法去，给我道了歉，等我回来的那晚，你抽空找到了我，又给我道了歉。
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我。
也发现，我可能也有些喜欢你。
这么说，是不是很奇怪？
或许连你自己都没发现，薄家对于你的重要性，突发状况是不允许你分心的才对。
我也以为你得等事后才能来找我，没想到你当天就来了，在那种你绝对不能缺席的情况。
我才知道，在你的心里，我占有多大的分量。
那一刻不说开心是假的。
也是因为看到你时的开心，我才知道我是在意你的，是喜欢你的。
我喜欢你喜欢我的样子。
两年多的相处，让我对你的喜欢一日日的加深。
想和你住在一起不是开玩笑。
想和你睡也不是要走了对你的补偿。
因为我想，我才开口。
薄裘，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对你的喜欢。
只记得从某一天起，我开始遗憾，我并非在年少之时遇见你。
人长大后比起年少时的自己，会成熟许多，看待事情看待人也会更全面一些。
年少时喜欢一个人，只因为是这个人，所以很喜欢，热烈有纯粹。
长大后喜欢一个人，总会考量更多方面，外貌、内在、实力、家世……
我很难否认我在喜欢你之前，没有去在心里计较过这些，才确定你是适合我的，提出要和你谈恋爱的话。
这对现在的我来说，是无比正确的选择，却因为我越来越喜欢你而变成无法填补的遗憾。
很遗憾没能更早一些遇到你，更喜欢你，珍惜你。
很抱歉这样的我遇见了你，利用了你，只顾自己，将你抛弃。
恨我也没有关系。
再见了。
2000年，10月4日。
萧暖留。
第一千七百零八章 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
薄裘从萧湛手里收到萧暖留下的信时，是十月四的晚上。
萧湛算好了时间，在无法挽回的时候，才将信交给薄裘。
两个男人坐在薄裘别墅大厅沙发上。
萧湛看着薄裘拆开信封，一字字将信读完。
薄裘比他想象中的要冷静很多。
应该说，冷静的不像话。
萧湛以为，薄裘起码该跟他打一架才对。
然而没有。
薄裘读完信后，又将信纸折好，塞回信封里，将信封放到了西服内侧的口袋。
动作不急不缓。
如果不是知道这封信是萧暖给薄裘写的告别信，萧湛真以为薄裘只是看了一份无足轻重的业务文件。
“她去哪了？”薄裘抬头看向萧湛。
萧湛摇头：“不知道。”
“她是你妹妹。”薄裘盯着萧湛。
“嗯。”
萧湛又道：“她也是萧暖，作为萧家继承人培养的女孩子，有独立在外的能力。”
薄裘没说话了。
“既然信送到了，我就走了。”萧湛起身。
其实，在把信递给薄裘的时候，萧湛就可以走。
只是一想到薄裘对于萧暖的感情，萧湛觉得自己还是留下来，陪薄裘打一架，让他发泄一下比较好。
可没想到的是，薄裘没有发泄，反倒十分平静。
看着让人心堵。
萧湛轻叹一声，离开了薄裘的别墅。
薄裘坐在沙发上许久。
起身。
上楼。
洗漱。
睡觉。
好像没有哪里不对，却又哪里都不对。
半夜，薄裘被手机铃声吵醒，来电人是薄天赐。
薄裘接了电话：“公司出事了吗？”
“你怎么只想着工作？！”
薄天赐少有的焦急：“你知不知道萧暖从萧氏集团辞职的事？我这边收到消息萧暖似乎离开了帝都！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湛跟姜小轻才结婚两三天，所有人都处在这件大喜事里没回神，萧暖身上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萧暖不是萧家继承人吗？
辞职是什么意思？
放弃继承权？
那萧家以后给谁来管理？
更重要的是，萧暖去了哪里，她到底要做什么？！
薄天赐总觉得事情不对劲，所以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薄裘，“我已经联系不上萧暖了，裘大哥你是她男朋友，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嗯。”
薄裘点头：“她放弃继承萧家了，萧家以后会由萧湛接手，不过萧湛刚结婚，这段空白期，应该是萧明徽董事长去处理……”
“萧暖放弃继承？！为什么？”
薄天赐惊了：“还有萧大哥接手萧家又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在部队里……他要退役？！”
薄天赐很快反应过来：“可这些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不说别的，他家好歹是萧家的亲家吧？
萧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一个字都没跟他家提？
薄天赐越发觉得事情诡异。
“应该是小暖临时才通知了萧家。”薄裘道。
“她……”
薄天赐刚要说什么，忽然感觉有些不对，他刹住了自己焦急的情绪，犹豫道：“裘大哥，你……还好吗？”
总感觉薄裘今天的反应，也很奇怪。
“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萧暖离开的事？”
一个不好的念头，从薄天赐的心底涌起。
第一千七百零九章 已经结束了
“刚刚。”
薄裘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两小时之前，萧湛给我送来了小暖的信。”
“……为什么？”薄天赐开口。
“什么？”薄裘不解。
“你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薄天赐越发觉得奇怪。
薄裘太平静了。
让人觉得太反常。
“我该……有什么反应？”
薄裘有些茫然的问道：“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薄天赐猛地一顿，忍不住道：“那就去找啊！”
只是，说完这话，薄天赐又觉得自己太冲动——
萧暖想走，还能给他们查到线索的机会吗？
薄家势大，萧家也不差。
“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薄天赐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她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他认识的那个萧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薄天赐不敢相信。
“是男女朋友没错。”
薄裘道：“也是假的。”
薄天赐一愣：“什么？”
假的？
那是……什么意思？
“我们不是为了恋爱而开始，是互相利用。”薄裘又道。
“我有点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薄天赐感觉自己的大脑混乱。
“没什么了。”
薄裘道：“已经结束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淡淡的语气，让薄天赐生出一股无力感。
尽管他想要知道为什么，甚至是希望薄裘去找到萧暖，可当事人没有任何意向，他一个局外人，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薄天赐沉默了一会，才道：“本来这件事，我不该跟你说的，只是……”
他话锋一转：“有人告诉我，今早看到萧暖了，她去过夏九旭的香水店里，如果时间没错的话，她走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应该是夏九旭。”
薄裘的呼吸微微一顿，没有说话。
“我挂了。”薄天赐道。
说完，薄天赐挂断了电话。
薄裘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在床上坐了许久，放下手机，躺下盖好被子，继续睡觉。
第二天，下午。
下班时间，夏九旭瞥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看到来电人，直接挂断。
今天一整天，有太多无关人员给他打电话，不外乎八卦有关于萧暖的事。
夏九旭并不想理会这些人。
正要收拾东西离开，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接起后，秘书的声音从听筒里响起：“总裁，有客人要见您，他说他叫薄裘。”
夏九旭一顿，道：“让他进来。”
说完，夏九旭放下听筒，坐回椅子。
大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走了进来，那张苍白的脸看起来有些阴郁，表情十分平静，让人揣测不出情绪。
“如果你是想在这儿演一出狗血情感大戏的话，我建议你现在就出去。”夏九旭开门见山，很不客气。
薄裘看着他，没有动。
两人沉默了一会。
夏九旭明白了薄裘并非因为那些谣言才来找自己，语气稍缓：“有什么事？”
“她去哪里了？”薄裘问道。
“我不知道。”夏九旭干脆的回道。
薄裘转身就走。
夏九旭微微一愣，薄裘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
“等一下。”
夏九旭叫住了薄裘，“你知道小暖是为什么走吗？”
第一千七百一十章 这就是她
薄裘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夏九旭，“她……去自己想做的事了。”
尽管萧暖没有明说，薄裘也知道萧暖是去做她喜欢的考古工作，亦或是与这个相关的事。
“……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不带上你？”夏九旭又问道。
“……带上我？”薄裘微微一愣。
“与小暖在一起这么久，你觉得她是那种随意抛弃一个人的性格吗？”夏九旭皱起眉头，语气微冷。
薄裘收回朝外的脚步，转身与夏九旭对视：“她怎么可能带上我？”
“怎么不可能？”夏九旭反问。
薄裘刚要说什么，微微一怔——
萧暖喜欢他……
那为什么要一言不发，丢下他离开？
“小暖一直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夏九旭淡淡道：“她不是不想带走你，是你不可能跟她走，比起让你左右为难，陷入纠结的痛苦，她才选择一个人离开的，从今天开始，所有人只会骂她，一切与你无关。”
“我……左右为难？”薄裘看着夏九旭。
夏九旭也在看着薄裘，见他那副茫然的样子，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力的摆摆手：“你走吧。”
薄裘盯着他看了许久，转身就走。
等薄裘走后，夏九旭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记忆回到了昨天上午。
上班时间虽然规定在九点，可作为管理层，夏九旭要忙的事太多，六点就到了公司，就连他的秘书助理都没到。
只是，还没等他开始工作，一个意外的客人上门。
“小暖？”夏九旭有些诧异，这两年随着萧暖与薄裘的感情变好，萧暖对自己也逐渐自然，可像现在这样大清早跑来找自己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我辞职了。”
萧暖开门见山，“两个小时后的飞机。”
夏九旭被这短短两句话的信息量惊的半晌说不出话。
“我……怎么没听说？”他有点怀疑夏家是不是被逐出主流圈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我只告诉了我哥。”
萧暖道：“等到晚上，我爸妈他们，还有薄裘，应该也会知道了。”
夏九旭愣了一会，才道：“为什么？”
“我哥准备退役了。”萧暖道，“以后集团会交给他。”
“不，我不是问的这个。”
夏九旭道：“为什么现在就告诉我了？”
尽管是萧暖曾经喜欢的人，夏九旭也不认为自己在萧暖心里，比薄裘他们还重要。
“只是想来问你几个问题。”
萧暖坐到了沙发上，“很快就走。”
夏九旭起身，坐到了她对面：“你说吧。”
“两年多前我们一起去你家山顶别墅的时候……”
萧暖语气淡淡，却又带着些许苦涩，“你就看出来了吗？薄裘的事。”
“嗯。”
夏九旭话锋一转：“你到今天才……？”
“两年前就看出来了。”
萧暖平静的说道：“只是那时候并不在意，可能是因为……当时没有那么喜欢薄裘。”
夏九旭叹了口气：“你从以前就是这样，想要的东西，就不容许有一点不对。”
包括他。
萧暖当初那么喜欢他，可在知道他对萧暖只是妹妹感情的时候，再怎么痛苦，也很决绝的断掉了一切。
这就是萧暖。
在别人浑浑噩噩，纠结不休的时候，萧暖却一直清楚她想要什么，绝不会接受与她想要的有偏差的东西，甚至人。
比起痛苦纠缠后的无奈，萧暖会选择在最初就结束。
于是显得更加无情。
不可理喻。
第一千七百一十一章 小气的男人确实不讨人喜欢
看着萧暖深藏痛苦的眼眸，夏九旭移开视线，轻叹一声：“是。”
“对于薄裘来说，薄家高于一切，你不仅赢不了薄家的任何人，甚至还赢不过他对于薄氏集团的责任感。”
夏九旭一语道破真相，“你想要的，是全部。即便你很懂事，能在薄裘工作时，不去打扰，不去任性，可有些事，本质上并不同。”
“是啊。”
萧暖的笑容有些苦涩，“我可以懂事，可以体谅，毕竟谁还没有个工作呢？只是，对于一般人来说，即便是没有了那份工作也可以，在工作与爱人之间，如果真有那个必要去选择，一般人会选择爱人，可薄裘不一样……”
那份工作，是薄家给薄裘的，并不只是一份单纯的工作，更是薄裘扛下的，对于薄家的责任，想要回报薄家恩情的任务，穷尽一生去做，永远没有终点的长途任务。
薄家对于薄裘来说，是高于一切的。
萧暖就算和薄裘在一起，她不去求在薄裘心目中的第一位，可即便是第二位、第三位……一路下排，到了不知道多少位，才能轮上她。
萧暖并非小心眼。
可是这样的现实未免也太残酷。
“我要的，不是这样的感情。”
萧暖垂下眼睑，眼角微红，她声音一抖，“哪怕……我喜欢薄裘。”
正如同她当初对夏九旭的选择。
她对薄裘也一样。
不合适的就是不合适。
比起去纠结许久，不断伤害对方与自己，落得一地鸡毛后再分开，萧暖宁愿选择从一开始就做出选择。
哪怕在旁人看来，她很莫名其妙。
“薄裘不知道吧？”夏九旭忽道。
萧暖笑了，用意味不明的口吻说道：“那个傻子怎么可能知道？”
薄裘那么小的时候就被薄曜带回了家，他现在做的一切，是他这么多年来认为理所当然的事。
如果一个人每天只吃两顿饭，忽然某天被人教育“正常人一天要吃三顿饭哦”，也会觉得很奇怪。
这么多年他都是一天两顿饭的过过来了，他难道就不是正常人了？
薄裘将薄家放在首位，也是这样。
他早就习惯了。
所以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可真好命。”
夏九旭道，“你对他的喜欢，比对我的多吧？”
萧暖一愣，看向夏九旭。
夏九旭顺势看她，“我犯错的那次，你的做法，不是让很多人怜悯、误解我，直到现在吗？薄裘也犯了错，你现在做的，是让所有人都骂你，他不会有任何影响。”
“他什么都不知道。”
萧暖道：“这种错误，也只是相对来说……”
“我也不知道啊。”
夏九旭叹了口气，“可你当初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了，你现在却不告诉他，他错了。”
萧暖一顿，无奈道：“听起来怨气很重。”
“嗯。”
夏九旭坐直了身子，忽然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索性说点与平时不一样的。”
“你以后如果多在外人面前这么说话，就不会有那么多女人骚扰你了。”萧暖摇摇头，无奈笑了。
“小气的男人确实不讨人喜欢。”
夏九旭笑了笑，忽道：“你之前说你来找我，是想问几个问题，刚刚是第一个，还有呢？”
第一千七百一十二章 最晚发现的
“第二个问题……”
萧暖张了张嘴，忽然话锋一转：“你猜猜？”
夏九旭一愣神，想了想，看着萧暖：“不会是……有关于姜小轻的问题吧？”
说着，他叹了口气，“小暖，你应该对我有些了解才对。”
即便他喜欢姜小轻，也不会做出什么越矩的事。
“我知道。”
萧暖没有心虚，她大大方方的说道：“不过，一般做小姑子的，都会担心一下，不是吗？”
夏九旭举双手表示投降：“嗯，你说得对。”
放下了手，夏九旭与萧暖对视，眼神没有任何闪躲：“看在你是临走前，特地过来说这个事的份上，我也认真的向你承诺，我不会做不该做的事，我还是你认识的那个夏九旭。”
如果是换成别人这么说，夏九旭就算脾气再好，也会生气。
只是，换成萧暖，夏九旭也理解她并非恶意。
比起“你不要对小轻做什么”，他也知道萧暖更担心的是“你不该喜欢小轻”。
说到底，夏九旭知道萧暖是担心自己，所以不会跟萧暖生气。
“嗯。”
萧暖话锋一转：“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是小轻？我知道小轻很好，可是……为什么是她？”
认识夏九旭这么多年，萧暖都没见过他真正喜欢过谁，哪怕是自己。
可是对于姜小轻，萧暖知道夏九旭跟姜小轻其实并没有见过很多次，可偏偏就喜欢了。
萧暖实在想不通，夏九旭到底是喜欢姜小轻哪里呢？
这样一个外热内冷的人，却在刚开始见面不久，就喜欢上了姜小轻，太让她费解了。
“这个……”
夏九旭想了想，忽道：“你知道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吗？”
“什么？”
萧暖一愣，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没有理由。”夏九旭平静的回答。
萧暖怔怔一会儿，终于回神，她哑然失笑：“竟然……是这样吗？”
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
没有理由。
正如夏九旭为什么会喜欢姜小轻一样。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
这不是非得列举理由才能解释的东西。
“我得走了。”萧暖站起身。
夏九旭跟着站了起来，忽道：“你真的不打算告诉薄裘你一个人离开的理由？”
“说了又能怎样？”
萧暖语气淡淡，“他不会跟我走的，他有比我更难放下的东西，与其让他纠结与痛苦，倒不如我一个人离开。”
“你的离开，一样会让他痛苦。”夏九旭说道。
萧暖笑了笑，意味不明的说道：“比让他离开要好。”
夏九旭一时怔然，萧暖转身离开。
在她快要关上门时，夏九旭的声音响起——
“真的吗？”
萧暖一愣，然而大门因为惯性关闭，将夏九旭的声音隔到另一个世界。
……
记忆停在紧闭的大门上，夏九旭轻声叹气，继而坐直了身子，他朝窗外看去，今天天气有些阴沉。
“时间会改变一个人……”
夏九旭意味不明的喃喃，不知是说给谁听，“最晚发现的，是他身边最亲密的人。”
第一千七百一十三章 等他求助
萧暖离开了。
引起了很大的动荡。
在外界众说纷纭甚至怀疑是萧湛下手，各种猜测层次不穷，也伴随了一些中大型公司开始借这个不大不小的机会，对萧家铺展新的攻略。
姜小轻也是在十月四的晚上，从萧湛口中听到这一系列的消息，震惊之余，她的反应是恍然大悟。
难怪萧湛在新婚时，会对她说以后去哪里都可以。
原来从那时候……不，或许是从更早的时候，萧湛就开始策划退役进入集团的事了。
姜小轻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自责。
“是因为我吗？”姜小轻问道，她记得前世萧湛可是一辈子从军啊。
今生唯一的改变，是萧湛遇见了她。
如果说这一切不是因为她，姜小轻不相信。
“有一部分是因为你。”
萧湛抱着姜小轻，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安慰，“但也有一部分是为了我自己，还有一部分是为了小暖……所以，不要想太多，也不要自责。”
“你不是很喜欢部队吗？”姜小轻忍不住问道。
“嗯，喜欢。”
萧湛将下巴抵在姜小轻的头顶，抱紧了她，“可我更喜欢你啊。”
姜小轻一时无言，只能更用力的抱住了萧湛。
她不会说“你还是回部队吧”之类的话。
萧湛已经走到这一步，证明他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无论是现实，还是心理。
既然萧湛放下了对于部队的一切，那么她能做的，不是泼冷水，而是抓紧萧湛的手，与萧湛一同前行，走上这条不知未来的路。
因为有萧湛，所以她不怕。
“新婚第三天就闹出了这么大的事……”
姜小轻又有些哭笑不得，“还说什么以后去哪里都可以，我看以后你是忙得脚不沾地！”
“哎，这有什么办法？”
萧湛故作苦恼，“有那么一个任性的妹妹……要不然你去把小暖揪回来？”
提到萧暖，姜小轻的笑容一滞，随即轻叹：“算了吧……小暖撑了这么多年，忽然要放下一切，想必也是撑不下去了吧？我又何必去逼迫她呢？只是……我是在想不通，她为什么不跟裘大哥讲清楚呢？”
萧湛闻言，眼底闪了闪，“或许……是有她的考量吧。”
姜小轻不明白萧湛这话的意思，但想到萧暖过去的作风，她道：“大概吧。”
萧暖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也不知道裘大哥会怎么样……”
姜小轻问道：“你把信给裘大哥看完后，他真的没什么反应？”
“嗯。”
萧湛道：“跟平时一个样子……只是，又有些不同了。”
姜小轻只是叹气，感情上的事，作为外人，还真是没法帮忙。
“也别操心那么多。”
萧湛摸了摸姜小轻的头，“等他向我们求助的时候，再出手吧，现在这副模样……不是需要别人帮忙的样子。”
“嗯，我知道。”姜小轻点头。
……
半个月后。
薄氏集团
“裘大哥。”
薄天赐今天第八次找借口晃悠到了薄裘的办公室，“今天下班之后，你要不要回家里，一起吃个饭？”
第一千七百一十四章 想她的话，就去找她
萧暖走后半个月，薄天赐一直在观察薄裘。
谁都知道薄裘有多喜欢萧暖，不论是薄天赐也好，薄曜姜妍画也好，都担心薄裘会想不开。
然而，薄裘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在外界因为萧暖的事动荡吵闹时，薄裘身上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如同往常一般，公司、别墅两点一线。
工作质量也没有下降，好像没有受到萧暖离开的事情的影响。
正常得很。
又无比反常。
薄天赐不知道该怎么跟薄裘提起有关于萧暖的话题，生怕让薄裘难受，于是决定邀请薄裘来家里一趟，大家吃吃喝喝的时候，从旁侧敲。
“今天？”
薄裘抬头看了他一眼，“明天吧，今天有个临时的客户要招待，我得加班。”
“呃……”
薄天赐想了想，还是点头，“好。”
老实说，薄裘与以前是一样的，可正是因为这样，薄天赐才觉得不对劲。
喜欢的女人一声不吭的走了，十个人都要受打击吗？
为什么裘大哥还能像以前那样，一丝不苟的工作呢？
难道是想用工作麻痹自己？
可是看薄裘淡定的样子，也不想麻木的人啊。
薄天赐怀揣心事离开了。
晚上，薄裘加班到晚上，秘书打电话来，说有外地的邮件。
薄裘让秘书送上来。
拆开一看，是一个被层层保护包裹的红色方形小盒子。
薄裘微微一怔，伸手拿起盒子，打开就看到了里面装着一枚做工精致的钻戒。
算起来……
确实是今天。
钻戒到货的日子。
然而，半个月的时间，一切不同了。
这枚戒指，也失去了它的用武之地。
薄裘合上盒子，放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起身离开办公室。
第二天，薄裘回了薄家别墅吃饭。
姜小轻还在度蜜月，尽管萧暖离开，萧湛要进集团，但也不急于一时，有些准备还得做，这段空白期的工作也能交给萧明徽他们，所以这对新婚夫妇还是照常过日子。
于是今天薄家别墅的，只有薄曜、姜妍画、薄天赐、薄裘四人。
薄天赐在吃饭的时候，想方设法的套话，然而薄裘的反应一切正常，他的行动只能以失败告终。
吃过饭后，薄曜将薄裘叫到了书房。
屋内只剩下父子俩。
薄曜开门见山：“本来半个月前，就该找你谈话，只是又怕你情绪不稳，我找你就成了火上浇油，这半个月你的样子，我也看在眼里……小裘，你想萧暖的话，就去找她吧。”
薄裘微微一怔：“义父？”
薄曜抬手，示意他不要插嘴，又道：“你总是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也不说出来，这些日子你虽然跟以前没两样，但我也不会真觉得你不受打击。”
“所以，如果你想去找萧暖，就去找她。”薄曜的语气没有半点开玩笑。
薄裘张了张嘴，最后却道：“我还有工作……”
薄曜皱起眉头：“工作的事可以放到一边！”
“那怎么可以？！”
薄裘下意识反驳，“这是我该做的！义父，你也知道，如果我走了，集团内会有多大的麻烦，我不认为现阶段有谁可以取代我坐上执行总裁的位置，代替我去完成那些工作！”
第一千七百一十五章 新家
听到薄裘的话，薄曜愣住了。
两人沉默许久，薄曜坐到了椅子上，模样有些疲惫。
薄裘见此，有些歉意：“抱歉，义父，我不该跟你顶嘴……”
“不，不是这样的……”
薄曜听到薄裘的道歉，脸色越发不对，他看向薄裘，忽道：“小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的？”
“什么？”薄裘一愣。
“工作高于一切。”
薄曜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一开始。”
薄裘不明白薄曜这么问的意思，但还是回答道：“义父你带我回来，给了我新的生命，我为薄家付出，都是应该的。”
“那也得有一个限度！”薄曜的语气重了点。
薄裘仍旧不解：“限度？我并没有做什么超出能力的事……”
看到薄裘这副迷茫的样子，薄曜就知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薄曜有些内疚，他早该发现的。
“这不对。”
薄曜站起身，沉声问道：“你难道不想去找萧暖吗？”
“我有我该做的事。”薄裘没有正面回答。
“你可以放下。”
薄曜盯着薄裘，认真说道：“你的工作，可以交给我跟天赐，集团内部也会尽快找出合适你的替代者，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
“我想做的事……”
薄裘的表情逐渐凝固，变得与以往一样阴郁沉默，“我想在集团里好好工作。”
薄曜一时无言，最后只能摆摆手，“时间不早了，你回去早点休息吧。”
“是，义父。”薄裘转身离开。
薄曜轻叹一声，坐回椅子上。
过了一会，姜妍画敲门进来，见薄曜脸色不对，问道：“小裘那边怎么说？”
薄曜少有苦涩一笑：“他没承认他想找萧暖，一个劲的说要好好工作。”
姜妍画一时怔然，“那孩子怎么会……”
“哎。”
薄曜叹了口气，“我早该发现问题的，不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要太自责。”
姜妍画走过去，抱住了薄曜，“再等等吧，说不定哪天小裘就想开了呢？”
“希望吧。”薄曜叹了口气。
一个月后。
“搬家？”
薄天赐从薄裘口中听到这一消息时，十分诧异：“裘大哥，你要搬到哪里？离我们家远吗？”
“不远，就在附近的小区。”
薄裘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起身要走，“我今天就不加班了，得把一些东西搬到新家去。”
“等等，我们一起走。”
薄天赐连忙跟上，“怎么忽然想到要搬家？那么麻烦干嘛？你真要不想收爸送你的别墅，就花钱买下来好了！住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忽然搬家，多不方便？”
“也不是忽然想到。”
薄裘道：“之前就计划要买了，前不久对方才回复，最近刚办好手续。”
“不重装一下吗？”薄天赐问道。
“那房子本来就是装修过但一直没住的，我找人打扫干净了。”
薄裘道：“前两天新家具家电也搬进去了，直接住就好。”
“这样啊……”薄天赐了然，跟着薄裘离开。
开车帮薄裘搬了两箱杂物，薄天赐跟着薄裘来到新家门口时，他表情呆滞：“你说的新家……是这里？”
眼前是一栋三层别墅，这个小区就在他们家小区隔壁，薄天赐以前也没少来，所以很熟悉。
不过，他更熟悉的，是隔壁的别墅——
隔壁，是萧暖名下的别墅！
第一千七百一十六章 不曾拥有的过去
“裘大哥……”薄天赐刚要说什么，薄裘已经搬着箱子进门了。
他连忙跟上，忍不住问道：“之前怕你伤心，没敢直接问，你……真的没事吗？”
“什么？”薄裘一脸淡淡。
“萧暖这次不告而别，你就不想去找她吗？”薄天赐问道。
真要无动于衷，也不会选择搬到萧暖隔壁吧？
明知道萧暖很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却还要在隔壁等着那家主人回来？
如果将薄裘比喻成某种动物，薄天赐觉得，薄裘现在就好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狗，每天蹲在门前张望，等着主人折回来看他一眼。
说不出的可怜。
“这个问题，上个月义父已经问过我了。”
薄裘将纸箱放到客厅，折回去搬别的纸箱。
“你怎么说？”薄天赐问道，“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去找萧暖，你放心吧，集团内的事，我会……”
“我会好好工作的。”
薄裘打断了薄天赐的话，“我会留在集团的。”
薄天赐一愣，停下了脚步，他看着薄裘走远，那削瘦的背影每一步都走的很沉稳坚定，绝不会让人怀疑他是否动摇。
这些话，薄裘是真心的。
薄天赐默然，他忽然发现，很多事情，他想错了。
“我先回去了。”
帮薄裘搬完了东西，薄天赐就走了。
家具家电是齐全的，吃的喝的也有，薄裘自己的行李并不多，他很快收拾完毕，洗了个澡后，在厨房里煮了碗面，端到餐厅吃。
吃面时，薄裘也不忘将从公司带回家的文件看一遍，随手圈一些重要部分。
等吃完后，薄裘将碗筷拿回厨房用水泡着，这些可以交给家政阿姨来处理。
刷牙洗脸后，薄裘处理了一下文件，见时间差不多，定下明天的闹钟后，关灯睡觉。
很普通的一天过去。
他的生活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失去某件曾拥有的东西，想想不曾拥有的日子是如何度过，他现在就能如何生活。
没事的。
都会过去的。
……
半年后。
薄裘签下了一份大合同，与对方的老总在酒桌上互相灌酒。
大部分生意人都喜欢这样，想要感情好，首先酒要喝完。
黑熊要开车，所以坐在一旁干看着，眼见薄裘黄的白的一杯接一杯，有些冒冷汗了。
薄裘前两天出来的的体检结果可不太好，明明以前不好好吃饭，折腾身体的时候，也不至于差到这种程度，果然人年纪大一点后，身体素质也不如以往了。
看着薄裘苍白的脸，与那明显的黑眼圈，黑熊生怕薄裘下一秒就要一头栽到桌上了。
好在没有。
薄裘先把对方给灌爬了，酒局愉快结束。
黑熊想要去扶一把薄裘，薄裘却抬手示意不用，尽管脚步虚浮，还是一个人稳稳当当的走出去了。
“老大，要不然就在附近的酒店休息？”
黑熊道：“没必要每天晚上都得回家吧？”
这个状态还要坐一小时的车，多难受啊？
不如在附近的酒店休息，还能多睡会。
薄裘喝大了，眼神却还残留一丝清明，他皱眉道：“回家。”
老大发令，黑熊只好妥协。
第一千七百一十七章 变化
只是，车开到一半，薄裘忽然开口：“停车。”
黑熊下意识踩了刹车，把车停在路边，心中不解，这条马路两边什么也没有，在这里停车干嘛？
这时，薄裘迅速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踉跄往外跑。
“老大！”黑熊一惊，连忙跟着下车。
“呕！”
这时，他就看到薄裘弯着腰，扶在电线杆边呕吐。
只是刚才喝多了酒，也没吃什么东西，除了清水，也吐不出别的了。
“老大，你这……”
黑熊连忙过去帮薄裘拍背，忍不住唠叨：“早说了，在酒店休息多好啊？何必要回去呢？睡哪里不是睡？这话不是老大你以前说过的吗？”
薄裘却没说话，反而吐的更厉害。
一番折腾，薄裘才好了点，回到车内拿矿泉水漱口。
“开车。”薄裘的模样清醒了许多。
黑熊却看他比之前还要憔悴，不由得说道：“老大，你最近是不是太辛苦了？看你脸色好差。”
“还好。”薄裘淡淡道，“跟以前不是一样吗？”
黑熊一时无言，确实跟以前一样，薄裘对于工作一直都是这么拼命。
只是现在的老大，让他觉得跟以前又有哪里不同。
可真要去挑刺，黑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能默默开车送薄裘回去。
“老大，你要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黑熊在别墅门口停车，有些不放心的说道：“我家住的也不远，开车半小时就到了。”
“嗯。”薄裘淡淡应了一声，下车离开。
黑熊挠了挠头，开车走了。
薄裘进屋后，脱了鞋，却来不及换上拖鞋，直接冲进了洗手间，趴在马桶边再次干呕，比起之前在路边还要严重。
仿佛快把胆汁吐出来似的，薄裘喘息许久才恢复了一点力气，漱口刷牙，回到玄关穿上拖鞋，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上楼。
简单冲洗后，薄裘躺回床上，他很少会觉得疲惫不堪，这段时间来却越来越容易觉得累。
上了年纪的缘故？
薄裘自嘲一笑，闭上眼休息。
只是到了凌晨两三点，薄裘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尽管还没睡两小时，他却好像睡不着了。
从床上坐起，薄裘也没打开灯，只是坐在空荡的卧室发呆。
他的生活好像没什么变化。
却好像哪里都变了。
失去了某件所有物后，似乎再也回不到未曾拥有的过去了。
一旦体验过拥有的感觉，就无法再忍受失去的空虚。
不过这也没关系的。
时间会冲刷掉一切。
让人麻木也好，真的放下也好。
时间会帮他解脱。
没事的。
一定会没事的。
……
时间不紧不慢又走过半年。
薄裘回了薄家别墅吃晚饭，姜小轻也在，一家五口难得凑到一起。
姜妍画絮叨着姜小轻怎么还没给她生个外孙或者外孙女。
姜小轻笑道：“我跟萧湛还年轻，打算再等一年，而且他才接手集团事务一年，忙得很，我也不想给他太大压力。”
“就你会心疼人。”
姜妍画被女儿秀了一脸，却没生气，反倒更高兴。
这时，姜小轻道：“对了妈，你听说了吗？景大哥跟唐静好像领证了！”
“真的假的？”
姜妍画也听说过这对晚辈，两个人纠结的很，“不是说唐静在国外有男朋友了吗？”
“听说分手几年了，只是一直没跟人说。”
姜小轻道：“我也是前两个月才知道，于是告诉了景大哥，也不知道景大哥是怎么把唐静追回来的，恋爱过程都省了，居然直接领了证！”
想想前世两人错过的结局，姜小轻还有些遗憾，想着要这一世要不要助攻，没想到两人闷声不吭的就把证领了！
莫非是因为前世景淮并不知道唐静分手的事？
所以蹉跎了时光。
这一世，景淮从她口中知道了这件事后，冲动之下就去复合了？
至于为什么领证，或许两人也放下了他们各自的心结，选择抛弃外物，去拥抱自己喜欢的人吧。
“这两年你们这辈人，越来越多的好消息了。”
姜妍画笑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哥那边也能有好消息。”
姜小轻闻言，虽然知道姜妍画说的是姜舟，可她却忍不住看向薄裘。
然而，视线刚转移到薄裘身上，眼前忽然一花——
“砰！”
薄裘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裘大哥！”
第一千七百一十八章 忽然爆发
“医生，情况怎么样？”
一小时后，医院。
薄家众人紧张的盯着从病房里出来的医生。
“病人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医生说道。
“没有问题怎么会晕倒？”姜小轻疑惑。
医生对此也是想不通，他道：“或许不是身体的原因。”
“那是……？”姜小轻不解。
“很可能是精神压力大之类的。”
医生说道，“病人最近有没有受到什么刺激？”
众人面面相觑。
“这个……”
薄天赐刚要说话，猛地顿住，与其他三人交换眼神。
众人陷入沉思。
最近么？
薄裘的确没有受到刺激。
但如果时间往前推……
一年多前，萧暖离开的事……
算是刺激么？
可是，都过去一年多了……
为什么到现在才表现出来？
是……压抑太久了？
“家属？”医生看着沉默的四人，感觉气氛有些诡异。
薄曜回过神，道：“一年多前受过刺激，算吗？”
“呃……”
医生一愣，很快道：“如果病人一直压抑自己的话。”
现在忽然爆发，也是情理之中。
“我知道了。”薄曜点头。
医生走后，一家人站在病房门口，面面相觑。
“接下来……怎么办？”姜小轻问道，“裘大哥要真是因为小暖的事……可他一直不承认啊。”
薄裘不承认，他们作为外人，什么都帮不上忙。
“再等等吧。”薄曜道。
姜妍画道：“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可现在小裘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种事等下去没有用的。”
薄曜摇头：“不，再等等。”
见薄曜坚持，其他人也没什么办法，进了病房看过薄裘后，就离开了。
姜小轻则是留在了医院，以免临时有什么事。
送走其他人后，姜小轻又折回病房。
只是还没等她开门，就听到病房内响起干呕的声音。
“裘大哥！”
她连忙推门进去，就见薄裘趴在床边，扶着垃圾桶干呕。
“你怎么样了？”姜小轻说着，连忙按下了墙上的按钮，叫来护士。
一番折腾后，薄裘恢复了点。
姜小轻递过去一杯清水，“裘大哥，你漱漱口。”
“嗯。”
薄裘接了过去，漱口后把杯子放到了一边，又道：“你怎么没回去？”
“家里其他人明天要上班，我最近没什么事做，留下来帮忙看看也好。”
姜小轻又道：“裘大哥，刚刚是怎么回事？明明做过体检，你的身体也没问题……”
薄裘没说话。
姜小轻感觉有哪里不对，薄裘这副淡定的样子……
“裘大哥，你老实跟我说。”
姜小轻道：“刚刚的情况，你这一年多来，到底发生过多少次？”
薄裘对于刚才的事，半点也不惊讶，明显不是第一次了！
“多少次……吗？”
薄裘知道姜小轻不达目的不罢休，也没有隐瞒，他淡淡道：“不记得了。”
“裘大哥！”
姜小轻皱起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医生说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很可能是精神上的压力导致这一切，你老实说，是不是因为小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