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各怀心思
夏九旭顿了顿，竟然真的走近了些，微抬起女人的手肘，又道：“这样就对了。”
女人脸微微一红，微微侧脸去看夏九旭，她知道自己这个角度很漂亮，楚楚可怜，很容易俘获男人的心，用细弱的嗓音问道：“这样？”
“嗯。”夏九旭点点头，指了指台子，“试试吧。”
女人点点头，下一秒，一杆进洞！
“哇！”
她高兴的跳了起来，“今天可算是进了一个球了！”
说话间，她张开双臂，似乎想装作兴奋过头的样子，去抱旁边的夏九旭。
然而，夏九旭却忽然退了两步。
女人抱了个空，表情僵硬住了。
夏九旭似乎没看到她的样子，只是往人多的那边抬高了些声音：“进球了。”
姜舟一直在暗暗观察这边的动静，听到夏九旭的话，立刻配合的站了出来，笑道：“你这个老师当的不错嘛，既然会了，一起来玩啊。”
夏九旭趁势对身旁的女人说道：“走吧。”
女人原本还在尴尬，夏九旭却又朝她搭话，她的郁闷少了几分，立刻摆出笑脸：“好啊。”
紧接着，两人回到人群中。
这一幕，全都落入另外一边三人的眼中。
“难怪集团里一些人对夏九旭的评价那么高。”
薄天赐收回视线，忍不住道：“先前看他被迫跟那女人单独教打球的时候，还以为他连这种小场面都应付不了，没想到好戏全在后头……”
夏九旭从头到尾都照顾了女人的面子，还保持了距离。
这哪里是应付不了？
分明是游刃有余，还不会让人觉得太算计，只会让人觉得他体贴。
薄天赐身旁，薄裘却没有对刚才那一幕做什么评价——
他一直在看萧暖，尽管分了些心关注过夏九旭那边的动静，可他的视线却仍旧在萧暖身上。
夏九旭靠近那个女人，手把手去教对方的时候，萧暖的表情明显都维持不住淡然了。
看来，这份他并不知道过程的感情，仍旧被萧暖藏在心里，不仅没有减少消弭，反倒越发浓烈……
这是第一次，薄裘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挫败”。
别的事情，他都可以通过努力去做到。
可是，感情呢？
这并非他一个人努力就能成功的事，不是吗？
“我们走吧。”
萧暖开口时，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了，“感觉有点吵了。”
“嗯。”薄天赐也觉得，“出来有一段时间了，还是得回大厅那边，消失太久的话，会被人说的。”
他毕竟是今晚的主角，躲着不出场的话，会留下不太好的评价。
“我去后头的花园走走。”
萧暖半开玩笑道：“说不定还能碰见躲在角落的小轻和我哥。”
薄天赐想到画面，跟着笑了：“你可别找死，你哥又不好惹。”
萧暖挑挑眉，也没说什么。
薄天赐想到了什么，对薄裘道：“裘大哥，你待会要是没事的话，就跟我一起吧，省得我一个人应付那些人。”
薄裘闻言，竟然沉默了。
薄天赐见此，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按照以往，薄裘的性格，应该是一口答应才对。
想着，薄天赐却没纠结，他立刻给薄裘解围：“不过还是算了，老是拉上你，我爸都要嫌弃我一点都不独立了，裘大哥，你今晚就好好玩吧！”
他们一家，是真心把薄裘当成家人，所以绝不会命令薄裘去做薄裘不想做的事。
薄裘为薄家付出的够多了，却从未借此炫耀什么。
这是让薄天赐很心疼的地方。
第一千六百三十章 给不了
“嗯。”
这一次，薄裘才点头。
薄天赐越发确定，薄裘最近有些变了，倒不是变坏了或是什么，而是变得……
好像有自己的事了。
以前，薄裘的生活里，似乎只有工作。
可现在，薄裘似乎也有了私事，还从不告诉他们。
薄天赐虽然好奇，但也尊重薄裘，不会去追问。
“走吧。”薄天赐放下球杆。
三人离开这里。
这时候，一直被众人簇拥的夏九旭忽然抬眼朝他们离开的方向一瞥，很快收回视线，淡淡的模样，也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姜舟隐约感觉到了什么，趁别人没注意的时候，低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夏九旭有些讶异姜舟的敏锐，却也不意外，他正是看中了姜舟的能力，才与姜舟做朋友的。
不然，仅凭姜舟的层面，进不了他这个圈子，哪怕有姜小轻柳婕良等人作为后台，也不行。
比起那些，夏九旭更看重的是姜舟这个人。
“话说回来……”
姜舟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之前在大厅，虽然有人说萧家跟薄家是要亲上加亲，把萧暖和薄天赐凑成一对，但总觉得……似乎配错了人。”
夏九旭眉心一跳，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说？”
“感觉萧暖和薄裘之间更奇怪。”
姜舟话锋一转：“不过，两人又不像有情况的样子，却更不像朋友，可还是凑到了一块……你应该记得上次你来我家店里时，看到他们一起的事吧？”
“嗯，记得。”
夏九旭道：“他们是谈生意，再加上小暖的性格随和，薄裘……你应该比我更了解，选到你家店里，也不奇怪。”
顿了顿，夏九旭又道：“这一次，应该是薄天赐的缘故，才凑到了一起。”
“你说的也有道理。”
姜舟又道：“不过……”
他欲言又止。
夏九旭疑惑的看着他。
“没什么。”姜舟又把话给咽下去了。
夏九旭没有追问。
这时，姜舟的视线在他脸上一扫——
不过，你刚才的话，听起来好像是刻意将两人划开似的。
这话，姜舟觉得说出来不太好。
他也知道有关于夏九旭被萧暖拒绝的事。
大概是还喜欢萧暖，所以不希望萧暖和别的男人凑成一对？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又很快被姜舟否定。
不为别的，只因每次夏九旭与萧暖相遇时，更不自在的那个人，是萧暖而不是夏九旭。
再加上那次在医院里他们的互动……
姜舟颇为苦恼，有时候看的太多，知道的太多，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啊。
一旁，夏九旭眼神沉沉，心里想着姜舟的话，也想到了刚才他无意间抬头看到的画面——
他在教朋友打台球时，萧暖在看他，而萧暖身后的薄裘……
一直在看萧暖。
眼神专注。
夏九旭见过那样的眼神。
姜小轻就是那么看着萧湛的。
萧湛同样是那么看着姜小轻。
心脏忽的刺痛，夏九旭嘴角溢出一丝自嘲的笑，他是不是想的有点多了？
别人的事，与他是无关的。
只是……
薄裘？
夏九旭眼底一闪，有关于一些薄裘的事，他是知道的，并且不是道听途说。
那样一个男人，喜欢萧暖……
真的是好事吗？
不自觉的，夏九旭想到了那一年萧暖带着绝望，用悲恸的语气对他说：“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可你根本就给不了我想要的……”
那么，薄裘可以给萧暖想要的吗？
夏九旭比许多人都要了解萧暖，所以他无比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无论他也好，薄裘那样的人也好，都给不了萧暖想要的喜欢！
第一千六百三十一章 薄裘，我们谈恋爱吧？
薄天赐回了大厅，萧暖与他打声招呼后，就离开了室内，去了外面的花园。
九月的天已经开始转凉，萧暖又穿着露肩礼服，夜风拂面，她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胳膊，入手一片微凉，不管是她的小臂，还是指尖。
只是，现在回大厅，她又不太想。
刚才在八楼看到的场面，让她心里直到现在都带着烦闷。
从小与夏九旭一起长大，她自然清楚夏九旭有多么吸引女孩子。
尽管相貌不是像她哥那样顶尖出众，却也斯文俊秀，颇受欢迎。
再加上性格温柔，即便是不喜欢的女孩子，也会礼貌相待，这也导致哪怕是被夏九旭拒绝几次，那些女孩子都会再次扑过去……
是啊，这些事，她见多了。
最开始时，她会借此调侃夏九旭，夏九旭对她只是苦笑。
再后来，她说不出什么调侃的话，每每见到了，就会陷入沉默。
因为，她也喜欢夏九旭了。
看着喜欢的人被其她女孩子这么纠缠，她哪有开玩笑的心思？
或许是她平时冷脸惯了，夏九旭竟然也没察觉她的情绪变化。
直至她向夏九旭告白后，夏九旭才对那些女孩子疏远，保持距离，不再像过去那样，因为不想伤害谁，而一直对人礼貌。
即便是有着那些不愉快的回忆，萧暖也不得不承认，夏九旭在责任心这方面，没得挑。
可惜的是，再怎么有责任心，他也不喜欢自己。
萧暖在一条长椅边顿住脚步，纤长的手指抚平裙摆，她坐了下来，脸上闪过一丝疲惫与苦涩。
这么多年了，她都没走出来，是因为没有再喜欢上别的人吗？
所以，才对曾经喜欢的，念念不忘。
因为没有一个好的替代品。
萧暖敛下眼睑，一阵沉默。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可在同一个圈子里，她免不了要跟夏九旭碰面，以后看女孩子纠缠夏九旭的次数，也会越来越多。
说不定某一天，她还会看到某个女孩子以“女朋友”，甚至“妻子”的身份，挽着夏九旭的手臂，站在她面前。
想到这里，头都疼了。
萧暖摁着太阳穴，眉头皱起，只是……
可能吗？
夏九旭现在，喜欢的是姜小轻，他会在有喜欢的人的前提下，去娶另一个女人吗？
当初他愿意与自己结婚，也是建立在不知道“喜欢”为何物的前提。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萧暖都猜不到这个故事的结局会是怎样。
不过，比起别人，她似乎该好好关心一下自己吧？
她现在，也处在一个困境中啊。
如果还是忘不了夏九旭，她只会越来越痛苦……
“呼……”
又是一阵夜风吹来，比之前都要凉。
萧暖抱住了手臂。
“啪嗒。”
这时，一件西装外套被人扔了过来，将她盖住。
西服上冰凉的味道有些熟悉，萧暖把它从头上扯了下来，错愕的抬眼去看，就见穿着黑色衬衫的薄裘站在复古路灯下。
暖黄的光芒落在他苍白的肌肤上，让他多了一分生气。
“路过。”薄裘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他不想萧暖觉得尴尬。
可在这时，萧暖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让他一瞬间顿住了脚步——
“薄裘，我们谈恋爱吧？”
第一千六百三十二章 我在利用你
薄裘，我们谈恋爱吧？
这句话，是薄裘向萧暖告白以来，最想听到，也觉得最不可能听到的话。
带着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顿住脚步，转身去看萧暖，脸上满是错愕。
萧暖一脸平静，怀里还抱着他的西装外套，轻声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你可以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
薄裘想也没想，便道：“我们谈恋爱吧。”
生怕萧暖反悔似的，他的回答十分干脆。
这一次，轮到萧暖有些错愕，她看着薄裘，沉默一阵后，认真说道：“你可以再想一想。”
“为什么？”
薄裘看着她，“我喜欢你，想和你谈恋爱，别的东西……没必要去想吧？”
“……”
萧暖张了张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薄裘的纯情程度，远超出她的预料。
他们这个圈子，有谁会只为了“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就毫不犹豫的去开展一段感情？
那是学生时代才有的事吧？
“不，有些事你还是得想的，因为……”
萧暖抿了抿嘴唇，她不再看薄裘，脸上带着自嘲与愧疚，“我有问题。”
“什么问题？”薄裘又问。
“我想跟你谈恋爱的原因，并不那么单纯，甚至可以告诉你，我并不喜欢你。”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萧暖总算愿意去看薄裘了，眼里没有什么心动，只有一片冰凉，冷静到了极致。
“我知道。”
薄裘点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萧暖一愣：“那你还……”答应跟我谈恋爱？
“我说了。”
薄裘朝她走来，在她跟前一米站定，那双颜色浅淡不似真人的眼瞳里，带着平时少有的温柔。
即便是再怎么掩饰，也藏不住他对萧暖的满腔欢喜。
“我喜欢你。”
薄裘道：“我想跟你谈恋爱，所以你如果愿意和我谈恋爱，我不会拒绝，我并不是那种为了所谓的自尊，就会将喜欢的人拒之门外的性格。”
他是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去拒绝喜欢的人。
过去一年多里，他身体的应激反应，已经无数次告诉了他这一道理。
“你和我真是……”
萧暖看着他，有些怔怔，“完全不一样呢。”
她当初，就是为了自尊，还有她想要的，绝对不能退让的东西，拒绝了夏九旭。
直到现在，她都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一直纠缠她的，是她对夏九旭的喜欢，还有夏九旭对她的不喜欢。
“这只是一个理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我必须要告诉你。”
萧暖很快回过神，她放下怀里的西服，站起身，虽然穿了高跟鞋，却还要微微抬头，才能对上薄裘的视线，她没有半点心虚，很直白的说道：“我打算跟你谈恋爱，也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简单来说就是——”
“薄裘，我在利用你。”
萧暖知道自己这样做十分卑鄙，她是在利用薄裘对她的喜欢，做着卑劣的事。
她甚至很清楚，即便她如此恶劣，薄裘仍旧不会拒绝她。
因为，薄裘喜欢她。
“你会在跟我谈恋爱的时候，去勾搭别的男人，出轨吗？”薄裘忽道。
萧暖一愣，随即无奈的笑了：“我就算再卑鄙，也不会无耻到那种地步——尽管是在利用你，但作为恋人，我会履行一切恋人该有的责任，你可以对我做任何恋人可以做的事，这是作为我利用你，给予你的‘报酬’。”
就跟谈生意一样。
没什么不可以的。
既然想忘掉过去，朝前方走去，势必要付出一些代价。
有得有失，这是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萧暖在心里对自己说。
可垂在身侧的手，指甲却掐进了肉里。
很疼。
第一千六百三十三章 初吻
“啪嗒。”
这时候，一只手，忽然牵住了她，轻巧拨开了她掐着自己的手指，然后包裹住她的手掌。
不同于她的冰凉，这只大手十分温暖，肌肤紧贴之际，也将不属于她的温暖，传递给了她。
萧暖一愣，抬起头，就看到薄裘不知何时又离她近了些，握着她的手，低头看着她，眼神认真。
“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薄裘开口，“就算你是带着顾忌跟我说这些，我也不会去深究你到底怀着怎样的感情跟我说出这些话，我的注意力只会放在你这些话字面上的意思。”
萧暖怔怔，脸上莫名有些燥热，心里多了一丝慌乱——
她之前，把薄裘想的太纯情了点，却忘了薄裘也是一名成年男人，有成人该有的正常欲望。
薄裘这番话的含义，她清楚明白。
所以才慌乱，甚至有些……
害怕。
并非是害怕薄裘，而是害怕自己充满未知的未来。
选择薄裘当转移注意力的对象，她这个决定真的是对的吗？
“……我知道。”
萧暖犹豫了几秒，用低了几分的声音道：“只是……你别太强迫我……”
她有点害怕。
顿了顿，萧暖怕薄裘不满意，又立刻补充道：“我也会努力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要是不想，随时都可以停止。”
“嗯。”薄裘点头。
顿了顿，他忽道：“所以……现在已经开始了？”
萧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回过神后，别开脸不敢看薄裘，干咳一声，不自然道：“……嗯。”
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也是，她之前明明还在避着薄裘，结果没两天就跟薄裘谈恋爱……
太突然了。
即便她是提出的人，也没什么真实感。
不仅仅是萧暖，薄裘看着她如雪的肌肤上泛起的淡淡粉色，也有些恍惚——
他真的，在跟萧暖谈恋爱了吗？
完全，没有半点真实感。
要，确认一下吗？
薄裘想着，身体已经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他拉着萧暖的手，低下头，靠近萧暖……
萧暖不是没察觉到薄裘的动作，她下意识是想避开的，可大脑却控制了身体的本能反应。
她知道，这是必须要经历的事。
早一点晚一点都一样，不如就趁现在。
萧暖闭上了眼，薄裘的气息越来越近……
“小暖？”
忽然间，一个声音响起。
“？！”
萧暖一惊，下意识把半抱着自己的薄裘一把推开。
薄裘一个没注意，整个人都栽进了一旁的矮树丛。
半躺在树叶里，薄裘有些恍惚——
以后别人要是问起他的初吻是什么场景，他该如何描述刚才那一秒呢？
“啊。”
萧暖没想到自己慌乱之下，似乎用力过度的，看着倒在树丛里一动不动的薄裘，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
“你们……在干什么？”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萧暖扭头，就看小路的另一边，姜小轻跟萧湛看着她与薄裘。
姜小轻一脸茫然。
萧湛眼神深沉，在她与薄裘身上扫视，带着些许审视。
第一千六百三十四章 坏了好事
姜小轻也没想到，在这种没什么人的花园里散步，会遇到萧暖跟薄裘。
刚才远远看到的时候，两人似乎离的很近，姿势也很暧昧……
她也不傻，萧暖一把推开薄裘后那慌慌张张的样子，看一眼就知道有情况。
只是……
小暖和裘大哥？
这个搭配，让姜小轻感觉十分的……
奇怪。
毕竟，两人之前针锋相对的样子，实在是让她想不出萧暖跟薄裘在一起会是什么场景。
“我、那个……”
萧暖慌慌张张的想要跟姜小轻解释。
可很快，她就发现了自己的失态。
摁住想要乱摆的手，萧暖深呼吸，恢复平时的冷静。
她没有再掩饰，用平静的语气对姜小轻说道：“我刚刚跟薄裘告白了。”
姜小轻：“？？？”
萧湛：“……”
薄裘刚从树丛里站起来，听到萧暖的话，也是一愣，他看向萧暖，表情有些错愕——
其实，他一开始以为，萧暖会撒谎的。
他以为，萧暖与他这出于交易谈的恋爱，萧暖并不会想让别人知道，所以当姜小轻问起时，薄裘以为萧暖会否认一切，打哈哈掩盖过去。
却没想到，萧暖承认的这么干脆。
扑通、扑通……
薄裘感觉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如雷鼓的心跳声。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
仅仅是因为喜欢的人，承认了与自己的关系，就会如此激动……
明明是“应该做的事”，为什么他会因为这种平常的小事，就对萧暖心动不已呢？
薄裘心想，他好像，真的很喜欢萧暖。
“真的吗？”
这时，姜小轻终于反应过来，语气诧异：“小暖你……”
不是喜欢夏九旭吗？
姜小轻还记得萧暖在自己工作室遇到夏九旭的模样。
可是，这话她怎么能在薄裘面前说？
姜小轻连忙把多余的话给咽了下去，转而道：“小暖你藏的也太深了，我都没发现呢！没想到你直接就告白了！”
“嗯。”
萧暖只是淡淡笑了笑，然后走向薄裘，将他头上一片叶子取了下来，带着歉意，低声道：“抱歉，刚才是我太慌张了。”
薄裘回过神来，又能听见外界的声音，他立刻摇头：“没事。”
说完，薄裘脸上多了一丝淡笑。
不远处，姜小轻看到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她可是记得，薄裘不太会笑的。
大概是很少遇到能让薄裘高兴到笑出来的事情，薄裘平时完全不会笑。
哪怕是对她，也只是努力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僵硬笑容。
而此刻，薄裘对萧暖的笑容，却是如此自然……
看来，裘大哥真的挺喜欢小暖啊。
难怪刚才是薄裘主动……
想到这里，姜小轻终于想到了一个重点——
她刚才，是不是坏了萧暖跟薄裘的好事？！
“咳，那我跟萧湛就不打扰你们了。”
姜小轻赶紧拉着萧湛跑路，“你们聊！”
不等萧暖跟薄裘开口，姜小轻就把萧湛给带走了。
萧湛跟着姜小轻离开，眼神却还停留在远处两人身上，尤其是萧暖。
这是他的妹妹。
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多年的妹妹。
很少有人比他这个做哥哥的，更了解萧暖。
姜小轻也不例外。
所以，姜小轻没发现的，他发现了。
他的妹妹——
说着给薄裘告白的萧暖，看薄裘的眼神，很平静。
那不是看喜欢的人的眼神。
第一千六百三十五章 很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没想到小暖居然会跟裘大哥——”
姜小轻拉着萧湛跑远了，还没从震惊中回神，“之前看他们关系闹得那么僵，还以为他们挺讨厌对方呢。”
“是啊。”萧湛道。
“以小暖和裘大哥的性格，真要喜欢上对方，在一起了，估计会是一辈子的事吧？”姜小轻说道。
“是啊。”萧湛道。
“这么说，等我大学毕业后，我们两家，或许能同时办两场婚礼了？”
姜小轻眼前一亮，“好像挺不错的。”
“是啊。”萧湛低低应道。
姜小轻顿住脚步，盯着萧湛，疑惑道：“你怎么了？刚才开始，就只会说这两个字，有什么心事吗？”
“是……啊不是。”
萧湛终于回过神，他对上姜小轻狐疑的视线，说道：“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我以为小暖会喜欢更体贴一点的。”
比如……
夏九旭那样。
作为哥哥，萧湛怎么会不明白，这些年来萧暖不曾忘过夏九旭？
只是，正因为知道，他才疑惑，当初萧暖为什么要拒绝夏九旭的提亲，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更荒唐的是，萧暖居然会跟薄裘告白！
为什么偏偏是薄裘呢？
萧湛想不通。
“裘大哥也很体贴啊。”
姜小轻为薄裘打抱不平，她道：“你别看裘大哥外表冷冷的，实际上对人挺好的，以前还特地送我上学。”
“特地……送你上学？”萧湛脑子里瞬间没了别的事。
姜小轻嗅到一丝酸味，身体紧绷，连忙解释：“他当时刚好路过啦。”
萧湛看了她一眼，语气微妙：“是吗？”
姜小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努力乖巧。
看到她这副模样，萧湛心里真有什么气，此刻也都消了。
他的女人，怎么能这么可爱？
萧湛忍不住把姜小轻抱在了怀里，轻轻抚着姜小轻的长发，沉默了。
姜小轻被他抱着，感觉到萧湛情绪不对，便问道：“怎么了？”
“过两天，我又要外出执行任务了。”萧湛低声道。
姜小轻闻言，不由得沉默下来，其实这事她早有了心理准备。
与萧湛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就要忍受聚少离多的寂寞。
忘了从哪里听到过，每个人的不幸与幸福都是相同的。
既然她从萧湛身上获得了如此之多的幸福，那么偶尔忍受一些寂寞，也没什么不可以。
想着，姜小轻打起精神，欲要将这沉闷的气氛打破：“那我这两天就好好陪……”
“有时候，很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萧湛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她的话，“不用因为任务的事，强行中断与你一起的时间。”
那一年的噩梦里，让他深刻明白，一旦明白了幸福是什么，就无法承受不幸。
姜小轻未曾出现的时候，他不觉得那样寂寞单调的生活是不幸。
可姜小轻出现了，他的生活有了光，便再也不想回到黑暗的岁月中。
他想，一直陪在姜小轻的身边。
“今天是怎么了？忽然说这种话……”
姜小轻的心里有些酸涩，却也甜蜜，声音放轻：“你也是为了国家、人民奋战，你的职业是伟大的……萧湛，不要因为我，怀疑你身上披的荣光。”
第一千六百三十六章 补一个吻
“我知道。”萧湛紧紧抱着姜小轻，温柔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读懂的复杂。
自从几个月前，姜小轻醒来后，有一个念头，一直在他脑海中，时不时浮现。
萧湛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罢了，顺其自然吧。
萧湛嗅着姜小轻身上那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他想，总有一天，他会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
与此同时，萧暖与薄裘坐在长椅上，两人隔了一段距离，那空隙就好像跨越不过的鸿沟。
萧暖的肩膀上盖着薄裘的西服，是薄裘提醒她穿上的，挡住了夜风，让她的体温逐渐恢复正常。
两人坐在长椅上，谁也没看谁，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别的。
长久的沉默让气氛有些尴尬，薄裘忽然开口：“怎么告诉小轻和你哥了？”
萧暖也正因为沉默而尴尬，薄裘开口让她松了口气，她接口：“你不想？”
“当然想。”薄裘毫不犹豫的回答。
萧暖忍不住看向薄裘，那坚定的模样，带着毫不作伪的真诚。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没料到薄裘是这样直接的一个人。
过去一年多的经历，让萧暖以为，薄裘是极为别扭的性格。
可没想到，完全不是这样。
薄裘在确认喜欢她之前，的确纠结了很久，可在明白喜欢她后，却没有丝毫犹豫，朝她的方向横冲直撞过来，让她措手不及。
萧暖从未遇见这样的人，她的世界里，大家对于感情的事，要么含蓄，要么冷静，甚至还有算计。
薄裘这样，因为“喜欢”，就好似不顾一切向自己表达爱意的，是第一个。
萧暖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还有些愧疚，她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利用薄裘。
即便跟薄裘坦白了，她还是无法直面薄裘的感情。
“你觉得……尴尬吗？”薄裘忽道。
“嗯？”
萧暖回过神，对上薄裘认真的眼瞳，她下意识避开视线，沉默两秒后，勉强笑了笑：“很难不尴尬吧？刚才说完那些话后，我都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幼稚……利用跟你谈恋爱的事转移注意力什么的……”
“以后请你多做一些类似于这样幼稚的事。”薄裘道。
萧暖的话卡在喉咙里，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她扭头去看薄裘，有些哭笑不得：“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一个老手。”
“老手？”薄裘疑惑。
“嗯，恋爱方面的老手。”萧暖点头。
“你是我的第一次。”薄裘认真说道。
萧暖：“……”就是因为这样啊！
老是说一些让人误解的话，老实说这些话……
真的会让人有点心动。
即便到不了喜欢的程度，萧暖也不得不承认，她会因为薄裘的一些话，一些举动，心中泛起些许波澜。
“其实，你没必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这时，薄裘的声音从萧暖耳边响起，“既然觉得这样做有效果，决定这么做了，那就做到底吧，不要去想七想八了。”
萧暖微怔，她看着薄裘，眼前男人的认真，有些感染到她，鬼使神差的，她点了点头：“嗯。”
“那我们……继续谈恋爱？”薄裘又道。
“嗯。”萧暖又点头，是啊，反正都决定这么做了，那倒不如做到底！
或许能得到好的结果……
“唔。”
发呆时，萧暖忽然感觉到唇上一凉，反应过来的时候，薄裘的脸近在咫尺，又很快退远，然后别开脸不敢看她的样子。
紧接着，男人有些支吾，像是害羞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
“补刚才的份……我不想以后别人问起我跟你第一次接吻时，我的回答是‘刚亲到就被萧暖推进了树丛里’。”
第一千六百三十七章 约会？
萧暖怔怔，盯着薄裘红透的耳朵尖，良久才开口：“你……你害羞个什么？！”
该害羞的人，是她才对吧！
明明是做坏事的那个，怎么好像被人做坏事似的？
“我没有。”
薄裘语气镇定，“我怎么可能害羞？我是怕你害羞，才……这样的。”
听起来真像那么回事——
如果不看他紧绷的身体，别开的脸。
本来这事，萧暖很害羞，可被薄裘这么一搅和，她也只剩哭笑不得了。
没见过一个大男人能比她一个姑娘都娇羞的。
而且，这个人，是薄裘。
与薄裘接触这么久，换一个人，萧暖早就把对方摸透了，可薄裘永远都能给她新鲜感。
这个男人身上，到底还有多少自己没发现的？
萧暖看着薄裘的眼里，多了一分好奇，她有些恍然——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选择了薄裘吧？
不仅仅是因为薄裘喜欢她，也是因为她不会抗拒靠近薄裘。
毕竟，她想要了解薄裘，不是吗？
或许，选择薄裘这件事，她真的做对了。
最后，萧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与害羞到不行还强撑的薄裘坐在花园里吹了半天的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现在想来毫无营养的话，直到萧暖打了哈欠，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
等他们回到大厅，客人都走了七七八八。
薄曜发现了她与薄裘，便想让薄裘送她回去。
只是，薄裘却拒绝了。
薄曜一开始还有些生气的样子，大概是责怪薄裘不照顾萧暖。
可薄裘却认真的回道：“宴会开始的时候，我喝了半杯酒，我不能拿萧暖的安全开玩笑。”
这话说出来，薄曜像是气消了，甚至还笑了，拍着薄裘的肩膀，一副欣慰的样子。
萧暖在旁边看薄曜这副模样，心里满是不解，总觉得薄曜有些奇怪。
可不等她多想，薄曜就另外叫来了司机，送她回去。
薄裘顺势将她送到门口。
“明天见。”薄裘对她说道。
萧暖下意识点头。
可等她现在回来，冷静后，才回过神——
薄裘是想在明天跟她约会吗？
因为，明天是休息日。
他们是无法用工作当借口见面的。
休息日的见面，不是约会，是什么？
萧暖顿时紧张起来，如果只是单纯跟薄裘见面倒没什么，可现在不同了！
她跟薄裘……
是男女朋友了啊。
一般恋人约会，会做些什么？
会不会做什么过火的事？
想到这里，萧暖感觉胃都疼了起来，她有点后悔之前点头的那么快了……
只是，当时看着薄裘的眼瞳，她就什么都忘了。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应该……不至于做什么过头的事吧？”
萧暖想到薄裘亲她一下就害羞得不行的样子，总觉得以薄裘的胆子，十有八九不会做那些事。
可是，一想到薄裘对她说的那句“我的注意力只会放在你这些话字面上的意思”……
萧暖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火燎过，烧得慌。
容易害羞的薄裘，跟有着成年人正常欲望的薄裘……
明天跟她出去约会的，到底是哪一个？
第一千六百三十八章 玩火
第二天，两只熊猫在外会面。
看到同样跟自己有黑眼圈的薄裘，萧暖忍不住道：“你昨晚……做贼去了吗？”
自己是紧张到睡不着，薄裘难道也……
“昨晚有工作。”薄裘平静的说道。
萧暖看了他两眼，没看出什么异常，便道：“你也太辛苦了，听薄天赐说，他进入集团后，已经接受了一部分你原来的业务，即便如此，也忙到这种地步了吗？”
难以想象，薄裘以前到底是怎么过的。
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吧？
更何况，薄裘曾经还为了薄天赐，有意不怎么吃东西。
萧暖都不敢想，薄裘到底是靠什么才撑下来的。
换成是她，早崩溃了！
“也还好，昨天是意外。”薄裘见萧暖担心，便多解释了一句。
其实，他说的也不是真话。
可他也没法告诉萧暖，自己是因为第一次约会，紧张到睡不着，于是起床拟定约会的计划。
拟完又否掉，否掉又重拟……
等他彻底做好一份计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薄裘又困又累，但他更想赶快见到萧暖，于是给萧暖打了电话，两人约着出来，先碰面，去吃早饭。
“今天去哪？”萧暖说回了正题。
“你吃馄饨吗？”
薄裘道：“我知道有个馄饨摊味道不错，就是不知道你习不习惯在街边吃……”
“没事。”萧暖怎么会介意？
她读大学的时候，隐藏了自己的身份，跟室友出去玩的时候，没少吃路边摊。
还别说，有些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小摊，做出来的的东西却特别馋人。
直到现在，萧暖偶尔也会去光顾一下路边摊。
薄裘见萧暖点头，便道：“那走吧，我开车。”
其实，他对于早餐的计划，拟了不止一家，萧暖要是不喜欢路边摊，他还能拿出别的选项。
只是，那家馄饨摊，是他的第一选项。
好在萧暖并没有介意。
薄裘走在前面，为萧暖打开了后车门。
萧暖走近，忍不住道：“我不能坐副驾驶座吗？”
直接坐后座，不就把薄裘当成司机了？
萧暖还是会在意这些事的。
“可以是可以……”
薄裘有些不自然的别开了视线，“但还是坐后面吧。”
“为什么？”萧暖追根究底。
“……”薄裘翕动了一下嘴唇。
萧暖皱眉，靠近了他：“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萧暖的脸在视线中一瞬间放大，薄裘躲都躲不开，他后背贴着车子，扬起下巴不敢看萧暖，慌乱之下，声音也变大了点：“……会紧张！”
“……啊？”萧暖愣住。
“你坐我旁边，我会紧张。”
薄裘破罐子破摔，老实说道：“所以，为了安全考虑，你还是坐后面吧。”
看他这副模样，萧暖昨晚一宿的紧张忐忑，瞬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想要逗薄裘玩的坏念头：“那个……”
萧暖故意更贴近薄裘，踮起脚，压低声音在薄裘耳边说道：“其实……坐后座也一样的，车里的空间就那么点，不是吗？”
第一千六百三十九章 旧识
“其实……坐后座也一样的，车里的空间就那么点，不是吗？”
萧暖的声音天生带着清冷的味道，此刻压低后无端多了一丝暧昧，两种本该矛盾的风情纠缠到一起，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怪异，反倒……
更加诱人。
薄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萧暖，身体紧绷如弦，随时会绷断的样子。
萧暖看他这副模样，知道自己再逗他的话，吃亏的说不定是自己了，于是及时收手，轻笑一声弯腰就要坐进后座。
这时，一只手朝她的头顶伸了过来。
萧暖一愣，抬头看了眼薄裘，只见薄裘还是那副不自然的样子，别开脸没看她，但手臂却伸了过来，手掌挡在她的头顶，似乎是怕她的头磕到了车顶。
这一细节，让萧暖的心一软，随之涌起的却是愧疚——
看来薄裘，真的很喜欢她啊。
而她……
萧暖敛下眼睑，坐到了这里。
她也不知道，她与薄裘今后的发展是什么样。
是一直把薄裘当成被利用的工具，帮自己彻底走出对夏九旭的阴影，还是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萧暖有些迷茫。
她很少会有这样掌控不了事情发展的时候，唯独对上薄裘时，这种情况屡屡发生。
这个男人，就是她生命中的意外。
偶尔会想想，如果没有薄裘，她未来的人生，将会是什么样的呢？
似乎也不会太差，但毫无波澜与惊喜。
一切尽在掌握中这种事听起来很棒，但实际体验却是难以描述的枯燥单调。
发呆时，薄裘已经帮她关上了车门，开车驶向马路。
周围的景色不断变换，从高楼大厦变得矮小朴素。
最终，薄裘带她到了一条看起来冷清老旧的街道上。
即便是发展如此迅速的帝都，也有未曾“照顾”到的地方，停留在许多年前的模样。
只是，这幅场景或许过不了多少年，就会翻天覆地，最终只存在于少数人的记忆中。
薄裘带她到了一个路边摊，专门卖馄饨的，摊主是一个看起来很有精神的老婆婆。
老婆婆一看到薄裘，便热情的打招呼：“小伙子好久不见啊，最近都忙什么去了？”
顿了顿，老婆婆看到萧暖，眼前一亮：“唉哟……这是你女朋友？长得可真好看啊！闺女，你怎么就被这小子给骗了？”
老婆婆很自来熟，萧暖却不讨厌这样的热情，她笑了笑，道：“不是他骗的我，是我把他骗了。”
这是……女追男？
老婆婆有些惊讶，然后对萧暖竖起大拇指：“闺女，有勇气啊！”
这年头，有勇气去追小伙子的闺女，可不多了！
“咳。”
薄裘看她俩聊得愉快，忍不住提醒：“阿姨，两碗馄饨。”
“知道知道……”
老婆婆下馄饨的动作还是很利落的，嘴上还调侃：“你还害羞起来了？唉哟，以前不知道多拧巴的一孩子，谈了女朋友就不一样咯！”
萧暖听了这话，有些惊讶：“阿姨，你认识他很久了吗？”
她还以为，薄裘是无意间发现的这个小摊，没想到两人居然是旧识？
第一千六百四十章 过去的他
“很久？”
老婆婆闻言，想了想，笑了：“二十年了吧。”
萧暖瞪大眼睛：“二十年？！”
薄裘今年还不到三十吧？
这么说，这个摊主在薄裘不到十岁的时候，就认识薄裘了？
说起来……
有关于薄裘，她也是听过一些身世的事。
薄裘大概十一二岁的时候，被薄曜捡了回去做义子培养，在那之前也没有父母，似乎是从孤儿院里跑出来，一直流落街头。
“是啊，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可是天天蹲在马路对面，对着我家摊子咽口水呢！”老婆婆哈哈大笑。
萧暖的嘴巴微张，看向薄裘。
她刚想说什么，老婆婆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闺女，你也别因为这种事，瞧不起这小伙子，他虽然总是对我家摊子咽口水，但我每次可怜他，要给他白吃的时候，他没有一次答应过。”
萧暖愣了愣。
薄裘坐在她对面，一直在给老婆婆使眼色，示意她别说了。
可老婆婆却没注意到，只是对萧暖说道：“他那时候还小，就去捡破烂卖钱买馒头吃，只有在过年前后，才会跑来我的馄饨摊吃那么一回……那么小的孩子，还挺会过日子的，哈哈……”
“馄饨还没煮好吗？”薄裘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老婆婆，似乎不想她再讲自己的往事。
老婆婆也察觉到了一些，便摆摆手，笑着对萧暖道：“不说了不说了，都过去了，现在这小伙也熬出头了，闺女啊，听我这老婆子一句话，你这次把他骗回来，值了！”
说完，就去给两人添馄饨了。
干净的粗瓷碗，装了一大碗，撒上一些葱花，白配绿，卖相一点也不比酒店里的差。
那诱人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
萧暖看到这碗馄饨后，立刻把刚才的事忘到一边，接过薄裘递来的勺子，吃了起来。
“不要着急。”
她还没把馄饨放到口里，薄裘淡淡的声音响起：“吹一吹再吃，免得烫到了。”
经过薄裘这么一提醒，萧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确实没怎么吹，真要把这颗馄饨塞进嘴里了……
说不定真会被烫到嘴！
“我当然知道。”
只是，萧暖却不承认，嘴硬得很，吹了吹馄饨后，装着淡定，又带着些许急切，吃下了这颗鲜肉小馄饨。
刚将小馄饨咬开，萧暖的眼睛就亮了，好吃！
紧接着，萧暖立刻舀起第二个小馄饨，吹了吹，开吃！
薄裘坐在她对面，见她吃得开心，淡漠的脸上，也多了一丝柔和，跟着吃了起来。
老婆婆守着摊子，偶尔会去看看这对看着相称的小情侣，眼底带着感慨。
还记得二十年前刚遇到薄裘的时候，那个小男孩穿着一身薄薄的衣服，手脚发软一般走在大街上，路过她的馄饨摊时，咽着口水移不开视线。
那时她看了，只觉得心疼。
其实，她这些年也不是没见过什么乞丐，可偏偏就薄裘，让她觉得心疼。
豆丁一样的孩子，陈旧单薄的衣服，破洞下还能隐约看见青紫的痕迹，也不知道是被哪个杀千刀的打的！
她忍不住煮了一碗馄饨，递给发愣的薄裘：“吃吧。”
第一千六百四十一章 孩子
然而，让她完全没料到的是，明明饿极了的小豆丁，盯着她手里香喷喷诱人的小馄饨数秒后，对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一句话也没说，低下头跑走了。
她当时愣了老久，回过神的时候，薄裘已经不见了。
馄饨都有些泡发了，她只能把馄饨捞起来放到一边，准备晚点自己吃了，当成晚饭。
只是，过了小半天，她准备收摊的时候，一个小小的人影，穿过夜幕，啪嗒啪嗒到了她的摊子前，似乎是太累了，停下来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跪下来了。
她定睛一看，正是之前跑掉的薄裘。
薄裘朝她伸出了手，似乎要给她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把手摊开伸了出去。
薄裘一直紧攥的手指松开，几个发烫的硬币落到了她的手心里。
“刚刚……没钱。”
薄裘第一次跟她说话，像是很久没开口，所以声音也有些艰涩，断断续续，“我去捡了瓶子，卖了钱……刚才那碗馄饨，还在吗？”
那碗馄饨，早被她吃了。
她心想，吃的时候，她还在想着薄裘，怎么会拒绝她给的馄饨，是不识好心吗？
现在，她知道理由了。
眼眶有些发烫，不是被薄裘感动，而是因为他而感到羞愧——
这么好的孩子，她之前怎么会那么想呢？
“那碗馄饨都冷了。”
她看着饿的没力气的小豆丁，轻声说道：“你去坐一会，阿姨给你把馄饨热一下。”
薄裘立刻点头，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坐到了旁边的小板凳上，乖乖等着馄饨煮好。
她把超量的馄饨放进了热水里煮，又给薄裘弄了一些自己腌的小菜，端了过去。
薄裘看到小菜，有些局促的捏着衣角：“我……就那么多钱了……”
所以，买不起别的。
她听到这话，刚刚憋住的眼泪，差点又掉出来了。
“这个不要钱。”
她怕薄裘不接受，赶紧补充道：“在阿姨摊子上吃馄饨的客人，都会送一点免费的小菜，你就放心吃吧。”
薄裘听到这话，眼睛亮了：“真的？谢谢阿姨！”
说完，薄裘才拿起筷子，端起小菜往嘴里扒，那急切的模样，一看就知道，他饿得太久了。
这样的孩子，是怎么忍了半天，白给的都不吃，还跑去捡瓶子换钱，再来找她买馄饨的？
她更想不明白，这么好一个孩子，他家父母为什么就不要呢？
想想自家那的孩子，那么大一个人了，还让她怪操心的。
“慢点吃、慢点……”
她轻轻拍着薄裘的背，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摸到嶙峋的骨头，可怜极了。
她又给薄裘端了杯热茶，免得薄裘噎着，等馄饨煮好后，她陪着薄裘吃。
边看着薄裘吃，边跟薄裘讲话。
“孩子，你爸妈呢？”
“不知道。”
“那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住在一个大院子里……说是……孤儿院？但是里头的大人老打我，我就跑出来了！外面也有人打我，但我能跑，离他们远远的！”
“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
孩子太小，对于未来一切都是迷茫的。
可更遗憾的是，作为大人，她也无法帮到薄裘什么，那个年代，每个人光是活下来，就要废很大的力气了。
她能做的，也只有告诉薄裘，该怎么用那点捡破烂的钱，去买到最实惠的食物填饱肚子，在过年前后给薄裘煮一碗超量的馄饨，把家里不用的旧衣服套在薄裘身上，免得薄裘熬不过新一年的冬天……
第一千六百四十二章 照顾你一回
一开始，她比薄裘更迷茫，不知道这么小一个孩子，该怎么活下来。
可薄裘远比她想的要坚强，不管是多艰难，都从地上爬了起来，总会在过年前后，准时来到她的摊子前，买一碗馄饨。
在薄裘最后在外流浪的两年，薄裘甚至还会买一些肉，送给她过年，她如果不要，薄裘就会在吃完馄饨后，把肉放在桌上，迅速跑走。
一根看起来随时会被命运掐断的小豆丁，却坚强的挺过了一场又一场的风雨霜雪，甚至还留有余力，茁壮成长。
再后来，她就没见过薄裘了。
听人说，薄裘似乎是救了哪个有钱人，被对方带走了，估计是去过好日子了。
说这话的人，还有些嫉妒的对她说：“一个没爹没妈的野孩子，运气倒是挺好！”
她却在想，能让有钱人觉得过不去的坎，那个豆丁一样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去帮人家的？有没有受伤？
许多人似乎都忽视了，在薄裘接下那碗别人给的馄饨之前，他到底饿了多久，费了多大的劲，捡了多少瓶子，才换到了买下那碗馄饨的钱？
又过了几年，她才重新见到薄裘，原本面黄肌瘦的孩子，蹿了老高一截，穿着新衣服，看着精神多了。
就是还跟以前一样闷，看着冷！
可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比起那些不了解薄裘的人，她知道薄裘比外头许多看着好的人，要好无数倍！
薄裘是在过年前来的，跟以前一样，拿着捏了许久滚烫的硬币，找她买了碗馄饨，吃得很香。
就像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她坐在薄裘对面，看薄裘吃馄饨，与薄裘聊天。
“听人说你被收养了？”
“嗯。”
“那户人家对你咋样啊？”
“挺好的。”
“那就好，你要好好珍惜他们，知道了吗？”
“知道，我会的。”
她没有问收养了薄裘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是不是传闻中的有钱人，她只关心那户人家对薄裘好不好，让薄裘也对别人好一点。
这样一来，以前总会让她担心熬不过冬天的孩子，也能安安心心的度过一个又一个的冬天了。
那是窘迫的她无法给予的温暖，好在总有那么一户人家出现了，带薄裘回家了。
时间到了现在，已经是二十年了。
看着现在高高大大的薄裘，谁还会想到他以前有多么脆弱易折呢？
她对萧暖说起薄裘的过去，并不是在揭薄裘的短。
正好相反的是，她是在帮助薄裘，她想告诉萧暖，薄裘哪怕是在最不容易的时候，也不会白拿别人的一分一毫。
既然薄裘收下了萧暖对他的好，那么薄裘一定会对萧暖更好。
只是，薄裘似乎不想萧暖明白这些，是怕这闺女有心理压力吗？
老婆婆忍不住呵呵笑了，二十年前的那颗小豆丁，是真的长大了啊，知道什么是喜欢了，而且，还是这么喜欢着一个女孩子。
等薄裘与萧暖吃完，薄裘起身要付钱。
老婆婆却摁住了他的手，大方的摆摆手：“行了行了，这顿就是我请了！”
“那怎么行？”薄裘还要去拿钱。
老婆婆笑瞪他一眼：“真以为二十年过去了，我就真的老眼昏花了？我家那个臭小子的新工作，是你托人安排的吧？他跟我说了，说是见到你路过了，他那个上司，对你点头哈腰的！”
薄裘微微一顿，没说话。
“我知道，你念着以前，一直偷偷照顾我家，说不定也不是第一次照顾我家那臭小子了。”
老婆婆拍了拍薄裘的手背，放轻了声音，带着感叹，与对晚辈的宠爱：“所以啊，这次就让我这个老婆子，照顾你这孩子一回，请你跟你女朋友，吃这么一顿，你要是心里过不去啊，以后就多带你女朋友来看看我！我人老了，孩子大了，回来的次数也少了，平时的乐趣啊，就是在摆摊的时候，多看看你们这些年轻人两眼！”
第一千六百四十三章 因为冬天很冷
从馄饨摊子离开，萧暖表示吃的有些多了，两人便在附近的街道散步。
“你以前，就是在这儿长大？”萧暖找着话题。
“被义父收养之前。”薄裘点点头。
萧暖好奇道：“我也见过叔叔，虽然是个很和善的人，但对手下的人要求很高，你当初是怎么被他看上的？”
这问题并没有恶意。
其实关于当年薄曜收养薄裘一事，许多人都很好奇。
就算姜小轻流落在外很可能死了，薄天赐身体不行，薄曜需要抱养一个孩子，至于去在街上捡一个孩子回来吗？
最好的选择，难道不是从薄家或姜家的近亲中，选一个年纪小点的孩子，抱回去吗？
像薄裘这样的年纪，早就懂事了。
谁都觉得，薄裘是养不熟的。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都错了，薄曜与姜妍画才是对的那个。
薄裘不仅仅对薄家、姜家忠心耿耿，还在薄天赐回归集团后，直接把手里的权力交了出去，没有半点留念或怨恨。
就好像，他来薄家，就是为了做这些事一样。
为这个家族奉献自己的一切。
“这个……”
薄裘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萧暖一愣，“不知道？”
“十八年前，我还不满十岁。”
薄裘道：“那时我在街上捡瓶子，义父是因为什么事，来了这附近，站在街边时，楼上的花盆掉下来了，我看到的那一瞬间，下意识把义父给推开，救了义父，自己被花盆砸到了脑袋。”
萧暖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拽住了薄裘的袖子，紧盯他的头。
“只是个小花盆。”
薄裘没料到萧暖反应这么大，失笑之余，心里又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解释道：“而且，是塑料的。”
真要是萧暖想的那种陶瓷大花盆，他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
“呃……”
萧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很快又道：“那也挺吓人啊……就算只是掉下来一本书，砸到头上，也会疼吧？”
更何况，还是装满土的花盆？
“嗯，是挺疼的。”
薄裘点点头，尽管过去十几年，他也记得那一秒，他惨叫出声后，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眼前就一片黑暗，昏死过去。
倒地前，他都哭出来了，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
他还不想死。
熬过了孤儿院里某些人的毒打，熬过了在外流浪的饥饿，熬过了差点冻坏他脚的冬天……
他那么努力，甚至拼命……
不就是想为了活下来吗？
所以，他那时候甚至还有点后悔，怎么就下意识冲出去把那个大叔给推开了呢？
等薄裘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薄曜。
接着，是一群医生朝他涌来，小心翼翼给他检查身体，还询问了他几个问题，确认他没事后，才离开病房。
“等我能说话了，义父问了我一个问题。”
薄裘道：“义父问我：‘你想要什么？’。”
萧暖眨了眨眼，忍不住道：“难道不是他直接把好东西准备好给你吗……你那时候还不到十岁，一个孩子，什么都没见过，能要什么好东西？”
“你错了。”
薄裘摇摇头：“我那时候，要了一个很贵重的东西。”
萧暖一愣，看着薄裘。
“我当时说……”
薄裘与她对上视线，才开口：“我想要一个房子，因为马上就是冬天，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