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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虞太史令     虞书txt下载     虞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四章天禄元年 稚子赤心

    小孩不信地摇头说:“真假,若是这泉水就能治病,那么世间还要医生干嘛?”

    陆通不由感觉到好玩,开口打趣说:“这天下病人这么多,泉水能救的还是一小部分,大多数还是要大夫来救治。”

    “那么这泉水为什么能过治病?”

    “因为有赤霄祖师的符纸”

    “那么你们赤霄派的弟子就去将每一口井丢一张符就可以了。”

    路通哈哈的笑了起来,对着少年说;“这可不简单,若是贫道们能够有那个神通,早就飞升仙界了。”小孩无奈的说:“唉,算了。”

    陆通不由好奇的询问他来这里干什么?为什么身边没有人?小孩告诉陆通来找自己的母亲的,自己母亲来了赤霄宫,自己一时间找不到了。陆通询问他母亲的相貌穿着,准备帮他找一下。

    小孩告诉他不用麻烦了,自己的母亲一定不会担心的,自己这么聪明,一定会没事的。陆通看着小孩这么有趣,和他聊了起来。

    陆通带着小孩到了偏殿之中,看着这些神像,询问说:“我听母亲说仙人都是吸风饮露的,怎么这些人要上香呢?”

    陆通笑着说:“这是表达一种敬意的方式,敬神如神在。”

    “你这道士倒是有趣,这不是圣人说的吗?你们道家有什么说法呢?”他这一问倒是把陆通这个半路出家的道士给问倒了。

    “所谓三教从来一祖风,圣人的话,也可以说玄门的事。”

    接下来他们又四处瞎逛了一会儿。小孩突然说:“道士,我饿了。”陆通看了看四周,带着小孩到了太岁殿,看着没有多少人,从神像那里拿来水果,然后找到泉水,将手中的果子洗了一下,然后递给小孩。

    小孩笑嘻嘻的说:“你这道士不老实,竟然从神面前偷吃的。”陆通笑着说:“这乃是慈悲救人,若是你这小家伙饿出什么病来,那神仙肯定心中过意不去,你这么机灵,一定是某位仙君下凡。”

    小孩也不在多说,将果子吃下之后,对着陆通说:“你这道士很有趣,我就暂且和你玩几天。”

    “你母亲不会担心吗?”

    “不会,我经常这样,她都习惯了,而且我说过,谁都骗不了我。”

    “那可不一定哦,我万一是一个拍花子呢?”

    “拍花子是什么?”小孩好奇的询问着。陆通看着他纯正的眼神,笑着说:“就是专门拐卖小孩的。”

    小孩看了一下陆通,笑着说:“你不是,那些人不会读书的,你和他们不同,在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是普通人,你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陆通不在多说什么,带着这个小孩继续逛,到了午膳时间,陆通带着这个小孩去用膳了,小孩看着陆通,满意的说:“真好,你们道士虽然吃素的,但是味道还是不错。”

    “滋味不行的话,贫道们怎么吃几十年呢?”

    “这也是。”

    吃完东西,小孩子对着陆通说:“我有一些困了,昨天一晚没有睡好。”陆通带着他到了自己的房间,小孩很快就睡了过去,看着这个小孩,陆通微微一笑,盘腿打起来。

    小孩只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睡眼惺忪的说:“水。”陆通为他到了一杯水,小孩喝了之后,迷茫的看着四周一会儿,然后揉揉眼睛,再次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

    陆通准备说什么,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陆通打开门,看见慧茗和华天麟再次来到这里,他连忙让这两人进来,华天麟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慧茗对着那小孩诧异的说:“九殿下,你怎么来了?”

    小孩打了一个哈欠说:“子灵姐姐,我是来找母后的。”

    慧茗听到这话,连忙说:“九殿下,娘娘知道你这么胡闹,一定会责罚你。”

    “不会啦,我这一次可是为母后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山母后听了之后一定会很开心的。”九殿下还是的笑嘻嘻的说着,丝毫没有一丝担心的样子。

    慧茗见他这个样子,无奈的说:“殿下,我们走吧,到时候希望一切按照你说的那样,否则娘娘责罚你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向娘娘求情。”

    慧茗看了看华天麟,华天麟点点头,然后慧茗带着九皇子离开了这里。两人到了后院,正在外面守候的上善派道士连忙行礼说:“九殿下,你怎么来了?”

    九皇子对着她们调皮一笑,然后跟着慧茗到了卧室里面,这时候贤妃正在盘腿打坐,听到外面的禀告,于是睁开双眼说:“济儿,进来吧。”

    九皇子笑着进入到房间,看到贤妃就跑了过去,将贤妃抱住:“母后,新年安康。”贤妃微笑的说:“真的的,教你很多次,要懂规矩,好好行礼不行吗?”

    九皇子摇头说:“不,这又没有外人,母后你应该说免礼才是。”

    贤妃摸着他的,溺爱的说:“你这一次是谁送你来的,你父皇可知道?”

    “父皇知道的,这次是摇光将军送我来的,父皇让我告诉你,今年改元为天禄。”

    贤妃听到这个年号,微笑的说:“你父皇可曾告诉你,他要立谁为太子了?”九皇子摇头说:“上月二十,父皇曾经问过我们,几位哥哥都说自己才识浅薄,不足以担任监国重任。”

    贤妃点点头,对着九皇子说:“济儿,你既然来了,就在这里陪着母后吧。”九皇子摇头说:“不,母后,我要四处玩,好不容易到了这里,我一定要玩够。”贤妃听到这话,无奈的摇头说:“平时倒是可以随便玩,如今这赤霄宫不太安全。子灵,你进来吧。”

    贤妃拍拍九皇子的头,九皇子的识趣的离开了。九皇子出了卧室之后,准备溜出去。没有想到到了门口,被上善派的坤道拦住了,九皇子笑着说:“好姐姐,我去帮母后办一点事?”

    “殿下,没有娘娘的令牌,我们可不敢放你出去。”

    “那个令牌什么的,是你们才用的,我和母后乃是母子,怎么会用令牌呢?姐姐你说是不是呢?”上善派的弟子还是不愿意,无论九皇子好说歹说,就是不放他出去。

    过了一会儿,慧茗走了出来,九皇子连忙说:“子灵姐姐,我们走吧。”慧茗无奈的说:“殿下,我现在道名叫慧茗,你还是叫我道名比较好。还有殿下,娘娘这段时间要考察你的学业,你还是乖乖的去看书吧。”

    听到考察学业,九皇子脸瞬间变成苦瓜脸了,他对慧茗说:“子……慧茗姐姐,你又不是那诗云子曰,字我都认识,但是合在一起,我就没辙了。”

    “那就不能多问娘娘吧,好了,我要回去,殿下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吧。”

    “慧茗姐姐,你去告诉那个道人,让他有空找我玩,不不,是有空传授我学问,那人学问可高了,姐姐你是不知道,他真是满腹才华,学富五车,和他待了半日,我学到不少东西。”

    “真的吗?这件事还是要娘娘同意才行。”听到要自己母亲同意,九皇子立马跑回贤妃的卧室,过了一会儿兴奋的说:“母后已经同意了。”慧茗看了看九皇子,无奈的点点头。

    慧茗离开这里,到了陆通那里,这时候华天麟已经感谢过陆通的提醒了,他们也察觉到了不对。慧茗走了过来,对着陆通说:“殿下希望你能教他学问,不知道道兄意下如何?”

    陆通瞬间感觉到头疼起来,自己运气怎么这么差,就算当了道士也当教书先生吗?陆通倒是没有拒绝,下一场比赛要过了十五,这段时间反正闲着没事,九皇子个性也比较对自己的胃口。

    次日,九皇子就在银甲的护卫到了陆通的房间,九皇子进入之后,对着陆通说:“道士,我们去玩吧。”陆通指着外面的银甲卫士说:“我们要出去,也要他们同意才行。”听到这话,九皇子顿时唉声叹气,但是很快他拿出一本小册子出来。

    “咦,这是《六十种曲》,小皇子你喜欢看曲?”陆通看着封面上的紫钗记,开口询问说。九皇子点点头说:“嗯,我最喜欢拜月记还有西厢记了,良辰美景奈何天,这七个字真是让我唇齿留香。”

    “还有那碧云天,黄叶地,那人真的写这一句的时候吐血而亡了吗?真是字字读来皆是血。”

    九皇子找到了话题,滔滔不绝的说起来,陆通也不时的说几句,自己以前也喜欢曲子,但是因为自己老师说年轻人应该以学问为主,于是就不在看曲了,如今听到九皇子提起,也兴高采烈的聊了起来。

    外面的银甲卫士听着,不读书的他们不知道这两人在说什么,但是他们不是出口诗句,就认为他们在谈询学问,也不多官什么,要是一个教书先生在这里,一定要呵斥两人,正学不谈,专谈这些杂学。

    到了午膳的时候,银甲卫士也专门为他们送上食物来。

第二十五章天家无情 道士相争

    两人吃完之后,九皇子满意地说:“真痛快,真痛快,我那哥哥虽然疼爱我,但是整天说什么圣贤学问,经济权术,我又不准备当圣人,学这些干嘛?难道等哥哥登基之后,我这个皇子还要辅助他吗?”

    “殿下,真是性情中人,若是天意在你,建尔元子,你又当如何呢?”

    “当然是推位让贤呀,我那些哥哥哪个不是人中龙凤,他们喜欢这天下就让他们治理就是了,我只想听着看着我的小曲,逍遥自在,可不愿那案牍劳累,夜忙到日,日忙到夜,一刻不得安生。”

    听到这话,陆通看了看九皇子,微笑的说:“贫道终于知道为什么对你有一种亲切感了,你和那人一样,生为皇子,却对皇位没有多大的兴趣。若是生三帝五王时代,还能传闻美谈,而如今,难说了,难说了,人无伤虎之心,虎有害人之心。若是你真心不愿意当继承皇位,当学太伯,远遁千里,断发纹身。”

    听到这话,九皇子摇头说:“这件事到时候再说吧,现在也不急于一时,我们继续吧。”陆通点点头,对九皇子说:“日后你若真心无意皇位,记住贫道的话,彻底了断才是正道,否则就算你哥哥也不会相信你。”

    九皇子没有在回答,继续谈论戏曲。到了傍晚,九皇子意犹未尽离开了这里,回到了贤妃那里去,在晚膳过后,贤妃对着九皇子说:“济儿,你有什么心事吗?”九皇子点点头,看了看四周,贤妃挥挥手,让四周的仆人退下。

    九皇子将陆通说的原原本本说了出来,贤妃听了之后,摸着他头说:“原来济儿你是在当心这个,那个道士说的没错,皇家从来没有亲情可言,想我太宗文皇帝,世宗仁皇帝,高宗武皇帝,穆宗宣皇帝,英宗惠皇帝,皆是一代英主,但是他们那个手上没有同姓之血,就算你的父皇,登基之后,也有不少令人诟病的地方,你认为奉王为何会在你父皇登基之后就服用金丹,羽化仙去。”

    “孩儿明白,孩子只是不清楚为什么都是太祖子孙,留着相同的血,为什么要互相残杀,不给对方一条活路呢?难道真的要亲人皆敌寇,兄弟如仇人才是帝王之家吗?”

    面对九皇子的疑问,贤妃只能轻轻的摸着他的头,对着他说:“真是因为都是太祖子孙,留着相同的血,才会如此。”

    九皇子疑惑的看着自己母亲,过了许久没有说话。

    初三,九皇子再次到了陆通的房间,今天的他又是十分活泼,他再次拿出自己的书和陆通一起读着。这样持续到了过了上元节。

    上元节这一天,赤霄宫都聚在大殿,颂念《天官赦罪经》,经文颂念完毕,忘荃亲自开坛做法,为善男信女祈福的。看着忘荃穿着大红法衣,教踏着禹步,在一旁的九皇子好奇的说:“道士,他这是在干什么呢?”

    “做法祈福,向天神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世人安乐无灾。”

    “这个有用吗?”

    “或许有用,或许没用,这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九皇子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仪式一直到了晚上才结束,在仪式结束之后,贤妃也宣布了明天的比试的内容诵经。这一场就是的第六场了,陆通想着,如今《牧牛图》已经找到了,那么这个比赛也快结束了。

    无论赤霄是否愿意,在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这《牧牛图》他们已非交不可,两篇也安排了比赛的道人,出乎陆通预料的是,这清丈派的是华天麟。至于赤霄这边,派遣的是那个管理藏经阁的道人

    十六早上,众道人到了负阴殿之中,两个道人已经就位了,陆通也得知赤霄这个道人道名叫山亥,是忘荃的徒孙了。

    今天九皇子就没有陪着陆通了,而是乖乖的坐在他母亲旁边,神情严肃的看着下面。贤妃等两人就位之后,开始抽经文,首先是贤妃出前句,他们轮流回答,后面就是两人开始出经文,这些经文都是道教素知的经典,前面倒是没有多大问题,连陆通都能回答上来。

    不过后面越来越偏僻了,虽然这一次只限道经,术法方技修真之类的书不出,但也有三千多篇,这一场完全是考博学,对双方都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当然有五次略过的机会,谁先五次答不上,就算认输。

    两人出题的速度越来越慢了,他们要从对方的回答上判断对方是否对这一部经熟悉,若是熟悉,那么就要考虑到换一部经出题。

    华天麟最开始的轻松的脸越来越沉重了,这道人水平确实出乎他的预料。妙一神情凝重的看着山亥,经过他的调查,赤霄宫应该没有这么厉害的弟子。

    这一场比赛持续了一个时辰,比赛的两人都是满头大汗,旁观的人也是提心吊胆,现在双方都已经略过了四题了,现在只差这最后一题了。

    “鳳凰山上,顯靈凡土,俱有象成。”华天麟抹去自己冷汗说着,山亥当初略过的一题就是这本经,他就等着这个机会。

    “察九十四化之行藏,顯億千萬劫之變化。”

    山亥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说着,他低头吟诵了一声福生无量天尊,然后再次出题:“庶類歸心者,國泰物興榮。”

    华天麟一时愣住了,他看了看山亥,叹气一声说:“本侯败了。”这一句之后,清丈的就输了三局,双方又再次陷入到持平状态。

    山亥对着华天麟说:“侯爷承认了,小道既然获胜,不得不说,小道略过的那四题,恰好是小道最为熟知的经文。”

    华天麟听到这话,哈哈的笑着说;“原来如此,我上了你这个道人的当了,不过比赛本就是斗智斗勇,这位道长倒是聪慧,这一场的比赛我输的心服口服。”

    贤妃看着他们,对着他们说;“接下里就是踏星步斗,就在十八比试吧。”在场的道人都恭敬的行礼,唱了一声诺。贤妃离开之后,闲了很久的玉衡将军开口说:“诸位仙长,我这一次可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们。”

    玉衡将军说着,拍拍手,一个弟子被压了进来,这个道人道袍绣着太极图,是昆仑弟子,玉衡将军笑着说:“诸位仙长没有想到吧,密信是送给这个道人的吧,真是有趣,又是赤霄,又是碧落,现在又是昆仑。”

    昆仑掌门没有来,来的是门中的一个提点,提点看着那个弟子,叹气说:“清和你,唉,在来之前,贫道就曾怀疑,一向惫懒的你,怎么会不惧路上风霜,到了此地。”

    清和连忙说:‘师叔,师叔,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弟子一直待在昆仑山中,不合外人有所往来,这一点师叔你是知道的。弟子这没来由的被将军的收下抓住,弟子真是无辜的呀。”

    “清和仙长,告诉本将你有问题的就是上丰提点。”玉衡将军嘲笑的看着清和,清和听到这话,脸色苍白的说:“将军明察呀,将军明察,小道自从上了昆仑山,就从没有下山过,除了昆仑道人,就没有认识的人了。”

    “这一点才好,这样才能方便行事,若是你熟人太多,在赤霄宫之中反而不好行事。”玉衡将军开口说着,听到他的话,清和准备说什么,但是却说不出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磕头说:“小道要见掌教真人,小道还有度牒在身,是世外之人,若要治罪,尚需禀明掌教真人。”

    听到这话,玉衡将军脸上的笑容更加浓厚了,他对一旁的侍卫说:“既然这道人要见掌教真人,你且去通知掌教真人一声,我们可不能坏了规矩。”

    侍卫点头,立马离开这里,过了一会儿,贤妃再次回到大殿之中,清和连忙磕头说:“掌教真人,掌教真人,弟子冤枉呀。”

    听到这话,贤妃平静的看着玉衡将军:“不知道将军因何断定此人和陈王有关呢?”

    “本将自然是有证据才敢抓人,掌教真人,首先,根据小将盘查,这个道人曾经接待过陈王,还很得陈王赏识,这一点昆仑上下可以为证。”

    上丰连忙说:“是的,是的,去年陈王曾经昆仑,为王妃祈福。接待陈王的便是清和,清和虽然为人惫懒,但是会察言观色,就算掌门对他也因为他花言巧语,屡屡宽恕他。陈王在临走的时候,也送了他一块玉佩,清和,贫道没有说假吧?”

    “师叔是没有说假,但是弟子从陈王走后,一直没有和陈王联系了,若是因为陈王来过这里,就断定弟子和陈王有关,那么师叔你更加有错,弟子若是没有记错,陈王曾经和你在密室里面见过面。”

    清和说完,玉衡将军哦一声,好奇的询问上丰说:“上丰仙长,你似乎没有对本将说过这件事。”上丰连忙说:“将军明鉴,将军明鉴。”

第二十六章真假难辨 对错难分

    玉衡将军摇头说:“本将明鉴没有什么用,这一切皆要听掌教真人的。”

    “上丰提点,陈王和你在密室里面说了什么?”

    “这……这,时间有点久了,小道已经忘了。”

    清和看着上丰结巴的样子,连忙开口说:“弟子知道,弟子知道,弟子当初一时好奇,就去偷听了,陈王说只要师叔听他的话,就让他当上昆仑的掌门。”

    上丰连忙的辩解:“不是,不是,掌教真人,不要听他胡说,他,他这是含血喷人。”玉衡将军听到这话,看着清和说:“清和,你为什么要来这赤霄宫呢?我听闻昆仑上下就你一个人自愿前来。”

    “对对,清和,你为什么来到这赤霄宫?你总要说出个一二。”

    清和听到这话,只是磕头说:“请掌教真人原谅,这个弟子实在不能说。”玉衡将军笑着说:“既然如此,这件事就难办了,你若是不说出个一二来,让掌教真人怎么明断呢?”

    清和还是不开口,这时候贤妃对着清和说:“你为什么来这里不愿意说也罢,你能证明这些事情和你无关吗?”

    清和摇头,再次磕头说:“弟子无法证明,弟子只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事情水落石出。掌教真人慧眼之下,难藏奸邪。”

    “的确如此,掌教真人泰镜高悬,是非对错,皆不枉判。”玉衡将军也吹捧了几句,贤妃看着他们,对着昆仑弟子说:“除了上丰提点,你们有提点来了吗?”一个道士走了出来,对着贤妃行礼说;“掌教真人,贫道是白云观提点。”

    “你暂且掌管在此的昆仑道士,上丰提点,清和,你二人暂且关押,待贫道查明之后,一定会还你们清白。”

    贤妃说完,就转身离开,四周的道人恭送贤妃离开之后,陆通也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想到自己才回去,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师叔,弟子这厢有礼了。”山亥恭敬的行礼说着。路通也还礼,询问说:“不知道你找贫道有何事?”

    山亥看了看四周,陆通看到这个情况,对着他说:“进来说吧。”陆通让山亥进来之后,也为山亥倒了一杯茶。

    山亥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将茶水喝了下去,对着他说:“此次小道前来,是为了传达文妃旨意,师叔,文妃希望贤妃能早日处理完此事的事情,回到京中。”

    “这话你应该找娘娘说,何必找贫道呢?”陆通真是不愿意插手到四妃的斗争之中,若是偶尔帮忙他还不介意,参与进去就不是他的意思了。

    山亥还是笑着说:“因为你可以通过九皇子来劝说贤妃,九皇子生性怪癖,很少有人能和他相处很久,这些天九皇子整天和你在一起,这已经很让人吃惊了。”

    “原来是这样,等小皇子来了,贫道自然会告诉他。”陆通随口应承着,对于这件事没有挂在心上。

    “多谢师叔了,事成之后,娘娘自然有赏赐。”

    听到山亥这话,陆通突然询问说:“贫道想知道一件事,拔舌戳眼是谁干的?你们既然想要贤妃快点结束这件事,那么就应该将你们知道的事情告诉贫道才是。”

    山亥点点头,将自己的知道的消息告诉了陆通,陆通听完皱眉说;“原来如此,这样一切都可以解释通了,不过到时候那人怎么圆场呢?”

    山亥摇头说:“他敢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具体怎么圆场,小道也不知道。”山亥说完,看了看天色,告辞离开了。

    在山亥离开之后,陆通望着远方,这一场戏幕后的演员还很多,按照四折戏来说,现在才进入到第二折,九渊的阴谋被发现,代表第一折戏的落幕。

    这一天,九皇子没有前来。到了次日,九皇子才闷闷不乐的到来,看着他皱眉的样子,陆通询问说:“殿下,怎么了?”

    “唉,母后为昨天的事情彻夜未眠,道士,你说他们两个谁说的对?”九皇子看着陆通,希望能在陆通这里找到答案。

    陆通习惯性的摸着他的头,蹲下来望着他的眼睛说:“这件事不能凭借我说,或者娘娘说了算,要有确实的证据。当然娘娘也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断定此事,若是他这样做的话,对她的名声不好。”

    “我明白,我也知道,不过那道士怎么也不肯说原因,这让母后很难办。”

    陆通想了想,对着九皇子说:“若是他不愿意说,那么就可以给他找一个借口。”说着,陆通在九皇子耳边说着,九皇子听后,对着陆通说:“这个注意好,你这个道人还是有一些手段,比起外面那些能干多了。”

    九皇子也不在这里多待,和外面的侍卫一起离开了这里。十八号早上,第七场比赛开始了,这一次考验的是禹步,当然不是平时做法上禹步,而是道教最为困难的禹步,号称能够踏完的,就可以飞升仙界的太一禹步,一共有三千六百步,也叫踏星拜斗。

    比赛的时后两边都派了高道出场,清丈这一边的是妙一的师兄,而赤霄这边是忘荃的师叔。而看比赛的除了四位掌门和贤妃之外,还有各派道录。

    两个道人都穿着法衣,拿着法剑,等贤妃说开始的时候,双方就开始了。这双方最先踏的天宫也不同,清丈从白虎宫开始踏,而赤霄从朱雀宫开始踏,这禹步要将漫天繁星踏遍,最后踏入中央北斗星。

    方寸之间,要踏出漫天星宫的样子,是一件十分苦难的事情,两人口中念念有词。,按照颂词踏星,否则的话,踏到一半就不知道自己到了何星了。两人都熟练将本命星宫踏遍,接下来,开始进入旁宫。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脸色越来越难看,陆通大约估计了一下,他们已经踏出了五百多步了,若是平常走路,这自然简单无比,而现在要按照一定顺序方位落脚,那就十分可怕了。

    两人速度保持不变,不过脸上的汗水却越来越多了。突然赤霄的那位高道倒在地上,而清丈派也停了下来,忘荃连忙吩咐弟子将这位高道送下去,然后自己说了一声告辞。

    陆通看着清丈那一位也是气喘如牛,快要一命归天的样子,不由心念一动,如果真的能将这三千六步走完,或许真的成仙了,这事反正凡人肯定做不到的。

    等这些人退下之后,贤妃再次叫来了清和与上丰两人。贤妃对着两人说到:“你们二人,是下定决心不承认了吧?”两人再次磕头说:“请掌教真人明察。”

    贤妃点点头,然后对着玉衡将军说:“事到如今,若是不用刑,这两人怕是不会招了。”玉衡将军听到这话,想了想说:“掌教真人,此事还是不用刑比较好,所谓冤案,都是刑罚适当,屈打成招。”

    听到这话,贤妃对着她说:“那么不知道玉衡将军有什么妙计?让他二人开口?或者将军有办法辨明一切呢?”

    “这件事本将倒是有一个想法,现在只要知道这清和为什么来这里便可以了?而本将这两天调查之下,终于不辱使命,只不过这件事或许有辱掌教真人门下,本将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哦,将军请说。”

    玉衡将军再次笑了笑,对着一位上善弟子说:“幻月道长,这千里相会,真是让人感动不已?”

    幻月听到玉衡将军这话,勉强的笑着说:“将军,小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贤妃看着幻月说:“幻月!”幻月瞬间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看着幻月这个样子,贤妃对着幻月说:“实话说吧,你想要瞒我这个掌门到什么时候呢?”

    幻月听到这话,

    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抽泣的说着,她原来三年前随一个提点到了昆仑,见到了清和,清和这人甚是会说话,上善派中全是坤道,她不由动了凡心,和清和互许了终生了。日后回去,音信渺茫,而赤霄宫弟子到了此地之后,她让那弟子带给清和一封信,让他来此相见。

    说到这里,幻月跑到清和身边,哭着说:“还请掌门可怜我二人。”

    清和听到这话,诧异的说:“幻月道兄,你我言谈不过上的两三句,何来的私定终生,掌教真人明鉴,弟子和幻月道兄是清白的。真人明鉴呀,真人明鉴呀。”

    这时候跪在一旁的上丰连忙开口说:“清和,你还敢狡辩,贫道那一日可是看见你们在后山之中拜月立盟,师叔当初顾念你二人名声,才没有说破。”

    听到上丰的话,清和连忙说:“不,不,这是你污蔑我,这是污蔑,我和幻月之间真是清白的。”

    “师侄,我污蔑你什么,我若是真心要污蔑你,不承认你和幻月道兄之间的事情才是。这样帮你洗清罪名,我是疯了吗?”

    听到上丰这话,玉衡将军笑着说:“上丰仙长,你若不是疯了,怎么为你师侄开脱呢?”

第二十七章借刀杀人 一叶障目

    上丰叹气说:“将军容禀,贫道乃是修道之人,前日九渊先生的事情,小道尚不能忘,这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们可是在天上看着呢?贫道岂敢为了一己之利,丧失良知呢?做那猪狗不如的畜生呢?”

    “仙长说的真好,本将佩服本将佩服。”玉衡将军看着他义正言辞,正气凛然的样子,不由轻声一笑,然后说:“道长你说你这师侄口才好,今日一见,仙长你也不逊色于他。”

    这时候幻月再次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如今事情也经泄露,你又何必在辩解呢?”清和摇头说是:“幻月道兄,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绝无其他情义。”

    “你这道人倒也是嘴硬,既然幻月道长说有赤霄弟子代做青鸾,那么传他便可知晓。”玉衡将军说着,看了一旁的侍卫,那侍卫点点头,离开大殿,半刻种之后,那赤霄道人就到了这里。

    道人进来就跪着对玉衡将军说:“小道告诉将军的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小道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欺骗将军。”

    玉衡将军微笑的说:“本将相信你说的不假,你是否为这坤道传信给这乾道。”道人点头说:“是的,是的,这位道兄还拿了三两银子给我,让我不要说出去呢?”

    清和听到这话,怒喝说:“你这道人怎敢如此无礼,竟敢欺骗掌教真人和将军大人。”

    说着清和准备冲过去打这道人,但他身形才动,站在他后面的侍卫立马按住他的双肩,让他动弹不得。

    “放肆。”一向笑容灿烂的玉衡将军瞬间板着脸,这一声呵斥如同虎啸一般,在军中打杀的多年的煞气瞬间也放出来了,几个胆小的道人瞬间倒在地上,一时间五雷殿之中道人都被玉衡将军震慑,场地上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目光胆怯的看着那板着脸的玉衡将军,发现这才是玉衡将军的真面目,一头从尸山血海里面杀出的凶恶老虎。

    玉衡将军神情凝重的看着清和说:“你招还是不招?”

    清和摇摇头,玉衡将军对着背后说:“拿剑来。”

    一旁的金甲侍卫递给一把剑,玉衡将军二话不说,一剑将清和左手砍下。

    “这是圣人所赐金剑,五命以下,杀生夺予,皆在我手。”玉衡将军平静的说着说完,再次将他右脚砍下。

    “你还有一次机会,若是你还不想说的话,本将也不管你是不是和此事有关,一律杀无赦。”

    清和疼的在地上呻吟起来,听到玉衡将军这话,连忙说:“小的愿意招,小的愿意招,都是陈王指示我来,他告诉小的,小的只要不说,他一定会救小的,并且许诺小的,事成之后一定给小的一千两银子。”

    清和如同连珠炮一样说着,玉衡将军用他的道袍将剑上的血擦拭干净,然后将剑插回剑鞘,对着侍卫说:“将他的命保住。”

    玉衡将军说完,看着那赤霄道士,赤霄道士吓得瑟瑟发抖,玉衡将军看着那道人,平静的说:“本将倒是想要看看你胃里是否有熊心豹子胆。”

    玉衡将军满脸杀气逼近那道人的时候,一个声音说:“大胆,怎敢在孤面前杀人?”

    一直坐在一旁的九皇子这时候开口了,玉衡将军听到这话,跪倒在地说:“臣惶恐,臣不敢,臣失礼,还请殿下责罚。”

    “罢了,罢了,玉衡将军,此事已经明了,就不用追究了。”九皇子叹气一声说,玉衡将军将剑递给了侍卫,然后行礼说:“臣知道了,臣先告退。”

    九皇子点点头,再次说:“有劳将军这段时日辛苦了?”玉衡将军连忙说:“不敢,只要殿下娘娘无事,本帅稍许劳累又算什么呢?”

    玉衡将军退下的时候,陆通能看到他那捏紧的拳头。

    玉衡将军也不傻,在清和再三否认的之后,他就知道中计了,这一切都有是贤妃安排好的。清和若是承认了自己和幻月有瓜葛,到时候贤妃可以借此机会,定下伤风化的罪名,夺取清和度牒,到时候就可以交给知府拷打了。

    就算不承认,也可以逼迫他说来此的缘由,到时候不说也可以借伤风化之名处置。无论如何,贤妃都已经将一顶帽子给清和带上了。

    可怜自己成自诩一切在自己掌握,没有自己成为别人手中的刀,若是贤妃揭穿幻月的事情,众人可能会觉得是诬陷,而通过自己,就没有这一层顾虑。

    来到这里,他已经两次败在贤妃手中,怎么能让他不生气。很快,几经生死的玉衡将军就平静下来,愤怒对自己丝毫没有帮助,他还要按照平妃的指示,将贤妃留到这里到三月。

    想起平妃,玉衡将军嘴角就出现了一丝甜蜜的笑容,他还记得自己曾是小的时候,随着这个将门虎女一起平乱的事情。

    那段时间他一辈子无法忘记,那一身红甲长枪冲锋陷阵的身影,那营中肆意放饮的豪情,这都印在自己心中。

    “娘娘,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玉衡将军喃喃的说着,继续开始筹划起来。

    下午,九皇子开心的到了陆通的房间,对着他说:“道士,你真是厉害,等我加冠之后,你来当我的幕僚吧,有你帮助我,我就可以放心的看曲了,母后也不会为我担心了。”

    陆通笑了笑说:“殿下,你这样怎么让人放心的下,娘娘若是知道你这一番言论,一定会斥责你的。”

    “不会,不会,母后在乎的只有哥哥,只要哥哥好就可以了。”

    九皇子说到这里,明显有一些失落。陆通告诉九皇子,对于九皇子,贤妃也很看好的。

    九皇子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对着陆通说:“既然道长你都这么说了,那么这件事就应该是这样了,道长,我很疑惑,陈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这个牧牛图真的很重要吗?”

    陆通说自己也不知道,他不明白陈王为什么要设计这么层层叠叠的圈套来。这个虽然很有迷惑性,但参与的人太多,很容易暴露,比如这个清和就是如此。

    但是陆通觉得这里不重要,不管陈王怎么做,陆通都觉得陈王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若是这件事真的很重要,陈王怎么还不改变计划,让他们查出这件事。

    既然陈王不担心这件事被他们知道,就表示这件事不重要,就目前来看,这的确没有什么重要的,毕竟无非是陈王指使人来盗图,其他就没事了。

    圣人责罚下来,也不过是罚一些俸禄而已,对于这个结果,陈王自然能够接受。

    四妃的目的,陆通算是知道了,无非就是这件事牵制贤妃,只要贤妃不能及时回京就可以了。

    “莫非陈王也是这么想的?”陆通一时间有一些犹豫,但是他不明白,这件事对陈王有什么好处。

    想不明白的事,陆通也不在多想,既然这件事陈王不看重,自己又何必看重。想到这里,陆通灵光一闪,明白过来。

    “既然四妃都注意这里,所以陈王就把水给搅浑了,这样就可以将四妃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那么接下来,他要干的事情,就没人能注意了。”

    陆通想到这里,一切关窍都算明白过来,陆通对着九皇子说:“九殿下,你看过变戏法吗?”

    九皇子摇摇头,陆通对着九皇子说:“那么殿下回去之后,可以问问掌教真人。”

    “道长,你是准备告诉母后什么吗?不如直接告诉我。”

    “不可说,不可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了。”陆通微笑说着,不愿意告诉九皇子。

    九皇子也没有多问,在这里待到晚上,就回去了。

    九皇子离开之后,陆通准备休息的时候,有人来找他了。这个人让陆通很意外,在打开门见面的时候,陆通诧异地说:“玉衡将军,你老怎么来了?”

    玉衡将军笑着说:“道长,本帅这一次前来,是来道歉的。”

    “将军这是什么话,你说这话不是折煞贫道了。贫道不敢,不敢。”

    “哪里哪里,是本帅一时不知道道长是世外高人,多有冒昧,还请道长见谅。”

    玉衡将军说完,看着陆通,陆通也不在说这些口水套话,请玉衡将军进来坐,他知道,玉衡将军来这里绝不是为了道歉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玉衡将军进来坐下之后,对着陆通说:“道长,现在本帅很难办,这清和乃是陈王的人。如今本帅都已经得罪陈王了,接下来,本帅是不是应该去向陈王请罪。”

    “将军言重了,这清和是不是陈王的人,尚且两说。我们姑且算是他是陈王的人,那么陈王也不会因为这么小小的一个道士而得罪将军你。”

    玉衡将军听到这话,眼睛不由眯了起来,然后说:“但是这一次陈王不可能就只派了这么一个道人来,区区一个道人,倒是没有什么,但若是很多道人,只怕陈王就不会这么大度了。”

第二十八章比试无情 暗潮又至

    玉衡将军说完,好像十分忧愁的样子。陆通见到这个情况,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让这些人知道陈王的打算比较好,免得这虞朝的精锐都为了小小的牧牛图而被陈王牵着走。

    “将军,贫道斗胆,将军认为陈王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要这牧牛图。”

    玉衡将军没有想到陆通会这么问,这么一问,玉衡将军也一时间无法回答。玉衡将军陷入了沉思,过了一刻钟,玉衡将军对着陆通说:“道长,你的意思是说,陈王是故意这么做的了?”

    陆通说自己不知道,但是这陈王若是有心的话,在最开始被察觉之后,为什么不让清和等人先离开,还在这里等着他们查找到。

    玉衡将军笑着说:“因为这些小卒不过是诱饵,本帅是明白了,想必这人的目的就是狪贼了。”

    陆通这一次是真的不知道,狪贼他倒是清楚,这狪贼一直盘踞山中,一般不和中原作对,历来中原王朝也不去理会,至于赋税,这种收不上来的,他们自然不会强行去收。

    “既然将军知道了,不知道将军应该怎么办?”

    “本帅只是负责东南府的事情,至于其他事情,非是本帅所知了。”玉衡将军说完,对着陆通说:“多谢道长解惑,不过道长是一个聪明人,就应该知道,什么叫做树大招风。”

    陆通点点头,玉衡将军于是离开了这里。

    第二天,贤妃召集众人到了五雷殿,宣布了第八场比试,这一场比试炼丹,时间就定在二十八。陆通听到这个时间不明白,为什么贤妃应该知道这陈王的打算,还要这么慢慢吞吞的比赛。

    不过清丈的人就没有这种想法,他们如今输了三场了,这一场若是输了,那么他们就不能再输了。他们可没有把握能够接下来的两场不输。

    至于赤霄也是同样的想法,这得到手的东西,那里会这么轻易的还回去。反正他们和清丈都已经是死敌了,这一次若是能够胜利,保住这牧牛图,在借个三百年,让清丈三百年不能在他们面前抬头。

    这一次炼丹对于赤霄还是占据优势的,毕竟清丈虽然也炼丹,不过是内丹之术,关于外丹很少涉猎。

    而且如今赤霄有自己的丹房,熟悉的丹房自然能够提高炼丹的成功,他们相信,这一场他们有很大的把握能够胜利。

    玉衡将军也看着四周,开口说:“诸位,本帅是一个粗人,但是知道一件事,这炼丹需要丹房,想必是这赤霄宫中没有清丈的丹房,不如掌教真人多给几日,让清丈弟子准备好丹房。”

    贤妃听到玉衡将军的话,告诉玉衡将军:“曾将军,若是真心炼丹,需要三年之功,如今贫道要他们炼制的非是龙虎金丹,而是草木丹。”

    贤妃说到这里,告诉他们,至于是什么草木丹,还是等到二十八这一天公布。贤妃说完,让他们众人退下。

    陆通回到自己的房间,想了想,最后决定去找山亥,到了藏经阁,山亥也坐在那里,好似在打坐一样,听到陆通的脚步声,山亥收功站起来。

    山亥看着陆通,有一些诧异,然后对着陆通说:“道兄,你这一次来是寻找什么书?”

    陆通摇摇头,对着山亥说:“这一次找道兄,是想说一件事的。”

    山亥看了看四周,这藏经阁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如今又是赤霄重要的关口,自然没有人来了。于是山亥关上门,让陆通坐下。

    山亥对着陆通说:“师兄,贤妃娘娘什么时候回去呢?”

    “道兄,文妃娘娘是真的想要贤妃娘娘回去吗?”

    山亥一愣,询问陆通为什么这么问,陆通告诉山亥:“本来,我们这些出家人,不应该过问这件事,但是道兄,这些事情可不是我们不过问就可行的,贫道想知道,贤妃娘娘在外面,不是对文妃更好吗?”

    “道兄,你可知道,大皇子快被立为太子了?”

    这个陆通算是明白了,这大皇子就是平妃的儿子,那么这样也不能解释,为什么文妃要贤妃回到京城。

    “是吗?看样子,玉衡将军就要当国丈了,怪不得他一直在这里将事情给闹大。”

    山亥说是,所以希望陆通能够劝说贤妃,国本之争,刻不容缓,区区的牧牛图,实乃无足轻重。不可以本末倒置,让奸人得逞。

    陆通摇头告诉山亥,这件事不是贤妃想走就可以走的,毕竟如今胜负还没有分出来,贤妃就这么离开了,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到时候两派道士在有心人推动下大打出手,也不是一件小事。

    山亥着急的摇摇头,说这件事都是小事,芝麻绿豆的小事,其他门派的人难道不能主持吗?

    陆通说这就不是自己能够知道的事情,就如今这个情况,贤妃暂时没有离开的想法。山亥叹气一声,不在多说什么,而是长叹一声。

    陆通离开这里,继续去自己房间,九皇子这时候正在垂头丧气的看着一本书,这让陆通很吃惊,走过去一看,是帝范这本书。

    九皇子见到陆通来到,如同救星到了,对着陆通说:“道长,你总算回来了,母后这些时日要考我这书。”

    “殿下,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书?”

    “帝范,当初文皇帝传给武皇帝的书,在昭皇帝之后,皇子都要看。”

    陆通点点头,然后询问九皇子这书看着有趣吗?九皇子哭丧着脸说:“有什么有趣的,说的都是一些关于圣人的事情,我又不想当那劳什子的圣人,这书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什么用。”

    陆通说若是没有用,那何必浪费时间看。九皇子的脸色瞬间变得开心起来,对着陆通说:“道长,你果然是我的知己,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母后那里,应该怎么交代。”

    “就实话实说,想必掌教真人会理解的。”

    “但是母后会不会因为这样伤心,母凭子贵,我朝这些太后,美谥都是加封给生母的。”

    “身外名,不如万世功,只要功绩不朽,自然有美谥,如孝昭,孝宣两位,皆非仁、武二帝之生母,也是功名不朽。”

    九皇子点点头,于是将这一本帝范丢在一旁,和陆通聊起曲子词来。

    接下来的几天,清丈自然是赤霄的丹房里面布置自己的丹房,山中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不过这个平静只是暂时的,在二十七这一天晚上,赤霄山再一次死人了。

    这一次死的是三科,三科是这一次参加炼丹的赤霄弟子,而杀人也被抓到了,就是清丈的弟子法星。

    于是在半夜三更,众位道士齐聚在五雷殿之中,等到贤妃到了之后,有赤霄弟子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在晚课之后,三科为了明天的比试,再次前去看看丹房,免得到时候出差错。三科进去不久之后,这个法星也到了。

    法星和在门外守候的弟子说,自己是代表清丈来宣战的,所以要找三科。这些赤霄弟子听了之后,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当时都准备打法星。

    法星也察举到他们的举动,于是高声警告他们,若是他们赤霄都是一群仗势欺人的之辈,那么自己一个人也不怕,自己就算输了,也比他们赢了光彩。

    赤霄是名门大派,自然丢不起这个人,于是他们准备单独上,但是听到吵闹的三科走出来,然后看着法星,让法星进去。

    这些看守的弟子虽然气愤,但是碍于三科的面子,只能答应了,他们自然也没有想到,这法星是来杀三科的。

    两人进去一刻钟之后,看守在外面的弟子就听到了惨叫声,于是他们冲了进去,就看到了法星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于是众人齐心协力,在几个道人挂彩的情况下,将法星给抓住。

    听着这些弟子说完,贤妃平静地说:“这件事是否是真?”

    “不错,在娘娘面前,小道不能说假,小道这些时日见师父每天忧愁,小道也是心急如焚。小道知道三科乃是赤霄第一丹道高人,于是就兵行险着。”

    这话一出,场面上顿时混乱起来,赤霄弟子义愤填膺,纷纷指责法星。

    “真是卑鄙,真是有什么门派就有什么门徒。”

    “掌教真人,如此恶行,人神共愤,还请真人严惩奸凶,以振教规。”

    “如此行事,看来这一场是清丈输了,还请真人明鉴。”

    玉衡将军看着乱哄哄的场景,对着四周平静地说:“真人法驾前,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玉衡将军的话,虽然不是很大声,但是却将这些嘈杂的声音压下去了,这些道人如同老鼠见到猫一样,不在敢在玉衡将军面前放肆。

    玉衡将军对着贤妃行礼,贤妃看着玉衡将军,玉衡将军继续说:“此中原委,真人自然会明鉴,若是再在真人法驾前喧哗,一律重责。”

    玉衡将军说完,看着清丈那边说:“法星的师尊是谁?何不出来,在本帅和娘娘面前辩白。”正在跳转到虞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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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步步为营 意外之人

    玉衡将军的话音才落下,就有一个矮胖矮胖的道人惶恐的站出来,对着贤妃等人行礼说:“弟子传名见过掌教真人和玉衡将军。”

    贤妃点点头,这时候玉衡将军继续询问说:“你就是法星的师父,所谓知子莫若父,法星所作所为,你是否知情,他所说,是否属实?”

    “将军,劣徒所作所为,贫道自然是一无所知,这些时日贫道的确担心这一次会失败,但是贫道还是有信心和三科道兄比试一番的。”

    “是吗?但是法星却不认为你有这个实力。”

    “若是贫道没有这个本事,就不会在掌门面前毛遂自荐了,贫道这么多年,苦心专研外丹之术,我门中知道的,都称呼贫道为丹痴。这件事将军一问便知,贫道不敢撒谎。”

    传名说完,玉衡将军看着四周的清丈弟子,这时候妙一先生走了过来,告诉玉衡将军,传名的确是这样的一个人,这也是为什么清丈要派遣传名来这里的原因。

    妙一先生说完,看着忘荃先生说:“忘荃先生,这件事是我清丈理亏,这一场胜负就算是你们的了。如今贫道要说的就一句,我清丈上下,洁身自好,不会施展那奸诈之术。”

    忘荃先生听到这话,知道这是妙一的以退为进,含沙射影,但是如今在玉衡将军和贤妃面前,他发作不得,于是只好说:“这件事到底如何处置,还应该掌教真人说了算。”

    贤妃看着两位先生,对着他们说:“这件事,是非曲直一时难以明辨,但是杀人者死,伤人者刑,自古皆然,法星,你既然已经认罪,那么就先暂且关押起来吧。”

    玉衡将军这时候开口说:“掌教真人,请恕本帅无礼,本帅认为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既然传名是丹痴,这一点法星是应该知道的。”

    贤妃点点头,让玉衡将军继续说下去,玉衡将军看着法星,摇摇头,没有说话。

    因为玉衡将军不发言,这大殿之中顿时沉默起来,大家都不出声,整个气氛凝固到了极点。法星被玉衡将军盯着,如同被猛虎盯住一样,浑身不自在。

    法星想要转移视线,但是玉衡将军丝毫不为所动,还是一样望着法星。一刻钟之后,法星终于被盯着受不住了,对着玉衡将军说:“将军,不知道你老想要问什么。”

    “法星,你跟着你这个师父多少年了?”

    “贫道自幼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多亏师父收留,这才有了容身之地。”

    “那么你这师父可有什么亏待你的地方。”

    “没有,师父待我如子,他的恩情,贫道是一辈子忘不掉了。”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

    法星一愣,然后看着玉衡将军,对着玉衡将军说:“这,这,我也是为了师父好才这么做的。”

    “你心中明白,你师父要的不是这个。”

    “贫道不明白,弟子所知道的就只是这么做。”

    玉衡将军等的就是这一句话,然后询问传名,这一次清丈来的,是否对自己有一些了解的人。传名不知道玉衡将军为什么这么说,只是说了几个道人的道名。

    玉衡将军让这几个道人站出来,然后说:“你们都和传名交好,虽然本帅不敢说你们算是知己,但至少也是朋友,那么本帅问你们,你们可知道传名这一次的心愿是什么。”

    “在炼丹上面击败三科。”几人都异口同声地说着。

    陆通在一旁看着,他也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这几个人异口同声,让陆通不由望向了玉衡将军,玉衡将军脸上挂着陆通那熟悉无比的笑容。

    陆通只觉得更加有趣了,看来这原本不怎么简单的事情,被玉衡将军给弄复杂了。不过陆通也不愿意多参与进去,这件事只要没有危害到自己,自己就让玉衡将军表现就是了。

    玉衡将军看着法星,对着法星说:“这就奇怪了,一个是当做自己的再生父母,一个不过是普通朋友,但是却有这么大的差距,真是让本帅意外呀。”

    “法星,不知道你这些时日是否看到过本帅如何拷问犯人,本帅这么多年,落在我手里的,都没有不招的。这赤霄自然不能动刑,但是本帅可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

    玉衡将军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但是法星却被吓了一个颤抖,法星牙齿忍不住打颤,然后和玉衡将军说:“贫道……贫道绝无……半点虚言……”

    玉衡将军看着法星这个样子,走了过去,然后拍了拍法星的肩膀,原本跪在地上的法星顿时瘫痪在地上。

    玉衡将军看到这个情况,忍不住皱眉说:“法星,你若是心中无愧,怎么会这个样子,你这样的嘴硬,反而让本帅好奇,本帅需要多久能让你开口。”

    玉衡将军说完,准备让人带着法星下去的时候,一个士兵走上前来,对着玉衡将军禀告说:“启禀大帅,紫云散人求见。”

    听到这话,玉衡将军眉头一皱,呵斥士兵说:“大胆,如今掌教真人在此,应当先禀告掌教真人才是。”士兵听到这话,二话不说,自己给自己掌嘴二十,打的自己脸颊通红,嘴巴都流出鲜血了。

    贤妃见到这个情况,对着玉衡将军说:“贫道既然在这里,自然是方外之人,曾将军无须多礼,曾将军,还是先去迎接紫云散人吧。”

    玉衡将军点点头,和贤妃一起前去山门处迎接。

    这样的情况,自然是让陆通好奇,他小声询问九皇子,这紫云散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连贤妃都要亲自去迎接。

    贤妃就算自己元妃的身份,就道门的辈分,也是至高无上的,只有道士礼敬她的,哪有她礼敬道士的。

    “道长,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你知道林文正公吗?”

    这个陆通这段时间还是知道的,毕竟这是国朝儒林绕不开的人物。九皇子见陆通点头,笑着说:“这紫云散人就是林文正公的女儿,昭皇帝时候被册封为弘文县主,后来出家了,在惠皇帝的时候,加封为了紫云弘文夫人。不过她并没有要,只是请了一个散人的封号。”

    听到这么介绍,陆通算是明白了,告诉九皇子,这位就是平妃的姑姑了。九皇子说是,因为平妃的原因,所以贤妃也尊敬这紫云夫人。

    陆通说这个可不成体统,这不管是多么厉害的家庭,也高不过天家,就算这位散人见到了自己的侄女,也应该行礼才是。

    “国朝以孝治国,而且如今母后又不是以贤妃的身份来到这里,所以这去见见也好。”

    陆通说是,等到他们到了山门的时候,见到两个女子,一个坤道,一个女子穿着一身铠甲。在她们附近,还有数十位彩凤军打扮的士卒。

    看到那穿着铠甲的女子,玉衡将军的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这让陆通很好奇,这个女子到底是谁。陆通知道,玉衡将军之前的笑容多是皮笑肉不笑,丝毫不高兴的。但是这一次笑容却是真心的。

    玉衡将军和贤妃走进之后,紫云散人对着他们行礼,跟着紫云散人来的也行礼。贤妃让她们免礼,然后对着紫云散人行礼。

    在双方寒暄的时候,陆通询问九皇子说:“这位女子是谁?”

    “就是我大嫂。”九皇子俏皮的吐吐舌头,然后走上前,对着女子说:“大嫂,小弟在这里有礼了。”女子一笑,还了一礼。接下来九皇子就在女子身边说了一些事情。

    女子也不时看向陆通这边,陆通也保持微笑,点头回礼。他心中却有一些不同的感觉,他觉得这个女子应该和自己是同类,但是自己回去之后,明明查阅过引导者的资料,他记得,其中并没有这个女子。

    如果这个女子是引导者,这个年龄也应该开始执行自己的责任了。若是和自己一样选择放弃的话,也应该不会嫁到天家才是。

    陆通没有在继续多想,只是等有时间之后,在旁敲侧击一下,若真是引导者,那么自然可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因为物伤其类的关系,陆通对于这个女子有了几分好感。

    等寒暄了一阵子,大家都回到了五雷殿之中,紫云散人也告诉了众人,自己来到这里,是准备去土人那里看看的,看看他们是否已经安居乐业了。

    大家都一清二楚,这不是看他们是否安居乐业,而是探查他们是否有反心了,赤霄因为隔着近,所以知道土人这些年修养生息,倒又是茁壮成长起来。

    紫云散人也询问了忘荃先生,忘荃先生自然不愿意丢面子,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他告诉紫云散人,土人如今沐浴圣恩,真是风调雨顺,丰衣足食。

    只不过,这乐王过于懦弱,而部落的族长又过于野蛮,不懂得尊敬君长,颇有不听王化之态。

    紫云散人说知道了,感谢忘荃先生提供的情报。

第三十章前尘往事 如烟似水

    惜哉,余读高祖实录,想其为人,潸然而泪下。于戏,虞承魏统,受命于天,五星汇景,云化五彩,卿云出,甘露流,凤凰来仪,麒麟率舞,古之圣王,不过如此。——《虞书高帝纪》

    阳春三月,春风拂柳,和煦的春光温柔温柔的抚摸着天地万物,百草争春,百花斗艳,万紫千红。洗兵湖中,锦鲤游泳,沙鸥翔集。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湖岸上游人嬉闹踏青,湖中画船琴箫和鸣,一片祥和的气氛。

    封慎言看著外面的情景,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三年了,他想起前世记忆已经三年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叫钱绛还是封慎言了。

    三年前,他无意之中头碰到了书桌,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突然多了一些记忆,一个名叫钱绛的记忆。

    按照钱绛的记忆,那个世界是自己无法理解的,和这个世界不同。

    两种记忆困扰了他三年了,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两种记忆除了带给他困扰之外,还给了他意想不到的收获。封慎言是钟鸣鼎食,诗书传家,他高祖父中进士,曾任益安府学正。他祖父同进士出生,后任翰林院庶吉士。他幼时以神通著称,四岁精通四声之学,后受学河左大儒文素臣,是这东南府有名的才子。

    钱绛也有家学功底,幼时因为父母的缘故,拜入启功大师门下,学习经学。后考入某高校为古典文献学博士后,涉猎百家,旁及诸子,精通数学,兼及岐黄历算。

    文素臣治学严谨,封慎言在治经上造诣非浅,而封家藏书不多,封慎言多看的是疏注。而钱绛所在的时候,经学已经没落,和大多数研究国学的人一样,博学而浅薄。

    封慎言精而狭,钱绛博而浅,两个记忆交融,互补之后,现在的封慎言可以算的是一位大儒了。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乱了他的思绪,他将目光收回到船内。

    船中除了他还坐着三个人,他坐着陪客位置上,可以看到外面正在煮茶的船夫。

    今天在船上的都是封慎言平日的好友,也是这东南府著名的才子。

    砸杯子那位姓吴名赤,字子华。

    在封慎言准备开口的时候,一个豪爽的声音先劝说道:“子华兄息怒。”

    封慎言转头看了这位坐在客位劝说吴赤的人,他名叫周一元,字太初。这一次相聚便是为了周一元践行,后天周一元就要离开这里,北上去投奔他哥哥了。

    想到这里,封慎言心中不由有一些离别的伤感。

    他看了看还在保持沉默那位,李大亨为人谨慎,而且强调祸从口出,不到关键时刻,他不会轻易发言。

    封慎言知道他这样的个性,虽然不容易出大祸,但是也难以成为依靠。

    这三人和自己都是府学生,平时除了谈论诗词歌赋,也议论朝政,针砭时弊。志同道合的他们于是成为莫逆之交。

    暂且抛去这些念头,他看着吴赤,轻声说:“陛下立左传博士就已经表明,他已经相信了韦傅良关于强干弱枝,乾刚独断的那一套了。”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这短短的三年时间,弄出这么多事情。”

    封慎言看着愤愤不满的吴赤,心中明白他为何生气。

    自从鸿嘉元年以来,皇帝撤四妃立皇后,废三司置丞相。天下书生,朝中百官都对这些事情气愤不已。

    这时李大亨开口说:“应之,子华,皇上自有自己的主张,我们还是少谈论比较好,家父告诉我,很多人就因为轻议陛下废三司,立华士鸿为丞相,治事开府而被四圣司关入大牢。或是流放,或是处斩,现在京城人人谈鸿色变。”

    “唉,这风云要来了。”封慎言看着外面,轻声的说着。

    这仲春的天气说变就变了,前一刻还阳光明媚,这一刻就乌云密布,没有电闪雷鸣,泪珠大小的雨滴就落了下来,开始细若丝,渐渐滂沱,打在船篷上,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

    四人看着滂沱大雨,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雨声。

    “公子,外面有一个监生打扮的男子在湖岸上招手,不知道是否让他上来?”穿着蓑衣的船夫进来询问说。

    “靠过去吧。”

    周一元毫不犹豫对着船夫吩咐,船夫看了看吴赤,吴赤点点头。

    画船靠了过去,很快带着一个少年走上船来,封慎言仔细打量,件这个男子年龄不过十二三岁,丰神俊朗,穿着华丽,若神人一般。封慎言眉毛轻轻的抖一下,他感觉眼前这个少年绝非凡人。

    少年对着他们四人,行了一个礼,轻声咳嗽一声。

    看着少年打扮,吴赤好奇的询问:“看这位小兄弟你头戴朱子巾,想必已经入监了,恕小生失礼,东南府没有谁在总角之年入监。”

    少年微微一笑,起身行礼道:“小子乃是京城人士,随仆从南下,闻洗兵湖之美名,于是前来游玩观赏,风雨不测,多谢四位仁兄相助,让小子避雨,此恩此德,感激不尽,不知道四位怎么称呼呢?”

    吴赤准备开口的时候,封慎言拉了一下吴赤的袖子,而在一旁的李大亨也先开口说了:“我以山野为家,自号控鹤叟。”

    “控鹤追鸿,真是让小子羡慕。”

    吴赤听到李大亨这么说,心中就明白了李大亨的顾虑,于是笑着说:“我和控鹤兄不同,我可是要魏阙扬名,大家都叫我魏阙狂士。”

    “狂者进取,这位仁兄以圣人自比,志向高远。”

    封慎言看着少年,想了想说:“孤云钓客。”

    少年听到这个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小声说:“兄台这号,还是另外取一个比较好,孤云逆侯,作乱高、仁、文三朝。后随伏诛,这三字也严禁在民间流传。”

    封慎言微笑的说:“兄台多心了,我朝虽然严禁孤云侯,而这孤云并非逆贼所有。”

    少年看了看封慎言,然后看着周一元说:“这位兄台呢?”

    “葬书学子,小生唯一念头就是法先王之道,废百家之言,凡是不合圣人之言的,统统埋葬,免得流毒后人。”

    听四人介绍完,少年再次行礼:“小可还没有号,小可姓青名贤。”

    青贤看着看着四人,面露喜色,开口言:“今日有幸见到四位兄台,真是三生有幸,现有雨声为乐,大家不妨来谈谈选官之后,如何治世升平,匡君辅国。”

    封慎言见得李大亨眉头轻微一皱,正举起酒杯准备说些什么,急忙轻轻咳嗽一声,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转过头眼含笑意看着吴赤。

    吴赤举起酒杯,大口饮下,然后抱怨:“我若是为官,定当上奏,实行京察,如今贪墨横行,朝廷上无钱难以选官,乡野之间无钱难以伸冤,无论九命之官,还是衙门小吏,皆为钱财办事。”

    “鸿嘉元年夏,玄河决堤,东南府数十万受灾,朝廷赈灾钱粮,层层克扣,到了赈灾所,不足百石,数十万灾民析骨为炊,易子而食。这东南府到处可见饿殍,灾民哀嚎在野,百官享乐在堂,如此下去,恐有鼎革之变。”吴赤说到这里,气愤得一拳拍在桌子上。

    青贤也露出悲愤之色,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吴赤说:“我在京中听闻,玄河之灾,无伤根骨,灾民安置妥当,无饥寒之忧。没有想到他们如此大胆,蒙蔽皇上,粉饰太平。这京察势在必行,当效法太祖高皇帝,一年一察,肃清朝政。”

    封慎言听着两人说完,举起手中的茶杯敬他们一杯。然后看着周一元,周一元也开口说:“除了京察之外,当开源节流,从宣、武以来,百年之间,年年动兵,国困民疲,今上修静轮天宫,耗资万亿,劳役十万。小生当进谏陛下,休养生息,不动刀兵,不修宫室,衣不重彩,食不加肉。另外,从曹武帝开始,五府混一,国库内府皆为皇上所用,当按古制,内府以贡天子,四府以用天下。这乃节流。”

    “至于开源,当灭佛灭道,国朝初立,太祖高皇帝感释道有功,故免税滋养,赐其田地,如今释道田连阡陌,兼并更甚于豪族,以巨资立金像,穷民之财。苦劳役者,出家释老,田间壮丁又少矣。今当设律,释道当居于寺观,不得外出以谣言骗取钱财。凡出家发牒者,必须耳顺之年,免壮丁逃劳役。寺观不应太多,京城可立五庙,首府三座,其他城皆一座,多余的溶金像,改建筑,供民居住。这乃开源。”

    说完这里,周一元想了想,望着吴赤说:“若是可以,我希望能够执行屯田。”四人听到这话,瞬间沉默。青贤咳嗽一声,轻声说:“兄台所说都是正道,不过至于屯田之法,兄台还是要慎言,前朝因这屯田之法,闹出党争,无数官吏因党争而死,国力因此而衰。”

    周一元点点头,关于屯田,他知道事关重大,若非今日一时激动,他肯定不会轻易说出口。

第三十一章藩王幕僚 侯爷查探

    “我就是知道,所以才说这话,九弟,你要明白,虎无害人之意,但是人却并不会没伤人之心。”曾蕤感叹说着。

    听到这话,九皇子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前去找陆通,他也告诉陆通,曾蕤并没有什么头绪。陆通对着九皇子说:“那么就没事了,你告诉曾王妃,就说贫道找错人了。”

    “这是什么接头暗号吗?还有道长,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应该不是四圣司的人吧,要不为什么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陆通没有想到九皇子会发现这一点,他告诉九皇子:“殿下,你说的没错。贫道的确不是朱雀司的人,贫道只是在十万大山之中修炼,前段时间才来到这里。”

    “那么你为什么能够混入四圣司呢?这一点其实母后也很好奇,她这些时日一直在查你的来历,就是查不到。”

    “因为有一个仙人将一个盒子交给我,让我来的这里。”

    听到这话,九皇子笑着说:“这个仙人不会就是道长你自己吧,否则的话,道长你这么惫懒的一个人也不会到这里来。”

    陆通没有想到被九皇子给看穿了,只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着九皇子说:“若是贫道主动来的话,那么贫道也不会如此惫懒了。”

    “但是道长你也不像是会被胁迫的人,就目前来看的话,你是软硬不吃的人才是。”

    陆通说自己欠了那个人很大的人情,大到自己要用三生来还。陆通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如今算是第二生了,不过等到自己下次苏醒过来,想必这大虞朝已经不复存在了。

    九皇子似懂非懂地说:“这个我知道了,是救命之恩吧。母后和我说过,这一辈子最难还的就是救命之恩了。”

    陆通说是,所以九皇子无论如何都不要欠下这样的恩。九皇子点点头,继续说:“道长,你知道母后想要他们占卜什么吗?”

    陆通说自己不知道,这一点就要他们占卜才是。九皇子笑着对陆通说:“道长,母后说你肯定知道的,但若是你不说的话,等会子灵姐姐一定会来找你的。”

    陆通无所谓地说:“这件事,到时候再说吧。”九皇子说好,然后又在这里和陆通谈论曲子词。

    在慧茗来接九皇子的时候,慧茗对着陆通行礼,询问陆通说:“道兄,贫道有一事想问,不知道道兄是否能为师弟解惑。”

    “这件事就在牧牛图上。”

    慧茗听了之后大为震惊,她告诉陆通,这牧牛图不是早就找到了,为什么现在还要占卜这个。陆通平静地说:“这牧牛图若是那么容易找到,那么掌教真人也不会那么糟心了。”

    慧茗听了之后,询问陆通是否已经知道牧牛图的下落了,陆通说自己也是不知道,这一件事还需要九渊自己说出来才行。

    慧茗听了之后,摇摇头说:“这怕是难上加难了,不过多谢道长了。”

    慧茗带着九皇子离开之后没有多久,三无也到了这里,三无对着陆通行礼,陆通还礼之后,双方坐下来。

    三无对着陆通说:“道友,如今赤霄山是不能再见血了,一个道门清虚圣地,却见血不断,这成何体统。”

    “道友说的是,但是这一件事非是你我能阻止的。”陆通心想这三无不是说的废话吗?自己也不想这隔三差五的就死一个人,但是这一切事情,不是他的能控制的。

    三无让陆通将耳朵凑过来,在陆通行动之后,他然后对着陆通小声说:“道兄一定认为陈王没有人在这里,这实则不然,陈王有一个亲信在这里。”

    陆通听到这话,瞬间就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些事情源源不断发生,像是法星这样的人,明知道情况不对,还继续按照计划行动了。

    “那么这人如今在哪里呢?”

    “那么这一件事就要问道兄你了,道兄,你这件事只能交给你了。”

    陆通顿时觉得头大起来,他看着三无,三无神情平静地说:“道兄,不是贫道不愿意,而是贫道身边全是探子,我若是查探,他一定会起疑心的。”

    陆通心想既然这样,那么你还不如直接找亲信给自己一封信,如今这么光明正大找自己,自己何尝不是被人盯上了。

    陆通也没有推辞,反正这件事自己能做就去做,不能做就算了。

    三无见陆通没有说话,就当陆通默认了,于是三无准备告辞了。这时候陆通对着三无说:“其实贫道很好奇,紫云散人当时说的那件事,不知道道兄是否了解一二呢?”

    三无认为陆通是想凭借说这个来找借口,他告诉陆通,若是其他人的话,或许不知道这件事,但是自己可是一清二楚。三无说到这里,倒是得意起来,告诉陆通,自己的师祖就是当初的赤霄掌门洞真子。

    三无将事情一一说了出来,这一群人陆通反而有了亲切感,就算自己没有见过,但是大多数人都是自己听到过的名字。

    听到惟天为大,如日方中这八个字的时候,陆通露出了亲切的笑容,自己当时北上,可是听到了不少这样的口号,但是现在基本是前尘往事了,魔教的这些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唯一剩下的就是白藕教的人。

    想到这里,陆通心想白藕教没有来参与这件事也算是一件好事。若是白藕教也来了,那场面更加混乱了。

    三无将事情说完之后,三无对着陆通说:“道兄,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了,多谢道兄解惑,贫道明白了。”

    三无也再次叮嘱了,希望陆通能够早日找到那人,免得到时候下一次比赛有人再次添乱。

    “道兄,这一次若是清丈不能将自己的门派宝物拿回去,以后必定要酿成大祸,这非是圣人所愿意见到的。”

    陆通点头说明白了,也没有告诉三无什么。等三无离开之后,陆通心想这图都没有找到,清丈又如何能够找到。

    陆通也想了一下,自己应该怎么做才好。毕竟现在自己也是闲着,动动脑筋也是不错的。

    第二天,陆通让人找来华天麟,等华天麟到了,陆通对着华天麟说:“小侯爷,这一次有劳你老屈尊来此了。”

    “无妨,道长你客气了,这一次道长找本侯所谓何事呢?”

    “小侯爷,贫道要先问问,你是否担心得罪某位藩王。”

    “若是其他藩王,本侯自然要敬畏几分,只是那位,还能当藩王几年,那就难说了。”

    听到这话,陆通也就放心了,只要华天麟不怕就好。他询问华天麟说:“小侯爷,是这样的,贫道昨天察觉到事情有一些不对劲。”

    华天麟询问陆通,有什么不对的,陆通告诉华天麟说:“是这样的,小侯爷,法星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华天麟疑惑地说:“这紫云散人已经说了吗?”

    “不错,当时贫道也是这么想的,但若是没有九渊先生还有之前的事情,贫道也不会多想。但如今这个情况,法星就没有害怕吗?这计划再好,如今有了变动,也应该更改才是。”

    华天麟听到这话,想了想说:“我明白了,道长你的意思是说,那位藩王还有人在这赤霄宫里面,筹划这这一切。”

    陆通点点头,华天麟想了想,对着陆通说:“但是道长,有一个问题,这山中的人,不是已经都查过了吗?莫非是忘荃先生说谎。”

    “不是忘荃先生说谎,这人的身份如同法星、请和一样,都是道门弟子,所以别人不知道。如今还请小侯爷你去询问这次的道录和提点,最好是有司,他们对于这些道人了解的比较多。”

    华天麟说这样是否会打草惊蛇,陆通说自己的目的就是打草惊蛇,让这人老实下来,或者慌张起来。

    “但若是这人不为所动呢?”华天麟随口一问,丝毫不在意。

    陆通说那么就只能看运气了,或许他们就恰好找到了这人破绽,这也说不定。

    华天麟说自己知道了,自己也会努力去找这个人,尽量将这人给抓住,虽然杀肯定是杀不了,但是少不了打一顿,出出恶气。

    陆通说感谢了,于是华天麟先行告退了。

    在华天麟离开之后,九皇子走了进来,对着陆通说:“道长,你怎么想到去找这个永安侯了。莫非这位侯爷能够找到那个牧牛图。”

    陆通说不是,自己另外有一件事需要这位侯爷帮忙。九皇子笑着说:“既然是这样,那么我就不多问了,反正我问了你也不会说。不过有有一件事,道长你必须回答我,那就是你之后准备去什么地方?”

    陆通说自己不知道,九皇子笑着说:“那要不你和我一起上京城去,若是没有道长你在身旁,那些老顽固,又要让我头疼了。”

    陆通说自己不方便进入天家,自己可能会带着自己的徒儿,前去云游九州,若是兴致到了,还会出东海,前去看看东海十三岛的风光。

第三十二章再探仙宫 掌门信物

    惜哉,余读高祖实录,想其为人,潸然而泪下。于戏,虞承魏统,受命于天,五星汇景,云化五彩,卿云出,甘露流,凤凰来仪,麒麟率舞,古之圣王,不过如此。——《虞书高帝纪》

    阳春三月,春风拂柳,和煦的春光温柔温柔的抚摸着天地万物,百草争春,百花斗艳,万紫千红。洗兵湖中,锦鲤游泳,沙鸥翔集。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湖岸上游人嬉闹踏青,湖中画船琴箫和鸣,一片祥和的气氛。

    封慎言看著外面的情景,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三年了,他想起前世记忆已经三年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叫钱绛还是封慎言了。

    三年前,他无意之中头碰到了书桌,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突然多了一些记忆,一个名叫钱绛的记忆。

    按照钱绛的记忆,那个世界是自己无法理解的,和这个世界不同。

    两种记忆困扰了他三年了,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两种记忆除了带给他困扰之外,还给了他意想不到的收获。封慎言是钟鸣鼎食,诗书传家,他高祖父中进士,曾任益安府学正。他祖父同进士出生,后任翰林院庶吉士。他幼时以神通著称,四岁精通四声之学,后受学河左大儒文素臣,是这东南府有名的才子。

    钱绛也有家学功底,幼时因为父母的缘故,拜入启功大师门下,学习经学。后考入某高校为古典文献学博士后,涉猎百家,旁及诸子,精通数学,兼及岐黄历算。

    文素臣治学严谨,封慎言在治经上造诣非浅,而封家藏书不多,封慎言多看的是疏注。而钱绛所在的时候,经学已经没落,和大多数研究国学的人一样,博学而浅薄。

    封慎言精而狭,钱绛博而浅,两个记忆交融,互补之后,现在的封慎言可以算的是一位大儒了。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乱了他的思绪,他将目光收回到船内。

    船中除了他还坐着三个人,他坐着陪客位置上,可以看到外面正在煮茶的船夫。

    今天在船上的都是封慎言平日的好友,也是这东南府著名的才子。

    砸杯子那位姓吴名赤,字子华。

    在封慎言准备开口的时候,一个豪爽的声音先劝说道:“子华兄息怒。”

    封慎言转头看了这位坐在客位劝说吴赤的人,他名叫周一元,字太初。这一次相聚便是为了周一元践行,后天周一元就要离开这里,北上去投奔他哥哥了。

    想到这里,封慎言心中不由有一些离别的伤感。

    他看了看还在保持沉默那位,李大亨为人谨慎,而且强调祸从口出,不到关键时刻,他不会轻易发言。

    封慎言知道他这样的个性,虽然不容易出大祸,但是也难以成为依靠。

    这三人和自己都是府学生,平时除了谈论诗词歌赋,也议论朝政,针砭时弊。志同道合的他们于是成为莫逆之交。

    暂且抛去这些念头,他看着吴赤,轻声说:“陛下立左传博士就已经表明,他已经相信了韦傅良关于强干弱枝,乾刚独断的那一套了。”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这短短的三年时间,弄出这么多事情。”

    封慎言看着愤愤不满的吴赤,心中明白他为何生气。

    自从鸿嘉元年以来,皇帝撤四妃立皇后,废三司置丞相。天下书生,朝中百官都对这些事情气愤不已。

    这时李大亨开口说:“应之,子华,皇上自有自己的主张,我们还是少谈论比较好,家父告诉我,很多人就因为轻议陛下废三司,立华士鸿为丞相,治事开府而被四圣司关入大牢。或是流放,或是处斩,现在京城人人谈鸿色变。”

    “唉,这风云要来了。”封慎言看着外面,轻声的说着。

    这仲春的天气说变就变了,前一刻还阳光明媚,这一刻就乌云密布,没有电闪雷鸣,泪珠大小的雨滴就落了下来,开始细若丝,渐渐滂沱,打在船篷上,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

    四人看着滂沱大雨,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雨声。

    “公子,外面有一个监生打扮的男子在湖岸上招手,不知道是否让他上来?”穿着蓑衣的船夫进来询问说。

    “靠过去吧。”

    周一元毫不犹豫对着船夫吩咐,船夫看了看吴赤,吴赤点点头。

    画船靠了过去,很快带着一个少年走上船来,封慎言仔细打量,件这个男子年龄不过十二三岁,丰神俊朗,穿着华丽,若神人一般。封慎言眉毛轻轻的抖一下,他感觉眼前这个少年绝非凡人。

    少年对着他们四人,行了一个礼,轻声咳嗽一声。

    看着少年打扮,吴赤好奇的询问:“看这位小兄弟你头戴朱子巾,想必已经入监了,恕小生失礼,东南府没有谁在总角之年入监。”

    少年微微一笑,起身行礼道:“小子乃是京城人士,随仆从南下,闻洗兵湖之美名,于是前来游玩观赏,风雨不测,多谢四位仁兄相助,让小子避雨,此恩此德,感激不尽,不知道四位怎么称呼呢?”

    吴赤准备开口的时候,封慎言拉了一下吴赤的袖子,而在一旁的李大亨也先开口说了:“我以山野为家,自号控鹤叟。”

    “控鹤追鸿,真是让小子羡慕。”

    吴赤听到李大亨这么说,心中就明白了李大亨的顾虑,于是笑着说:“我和控鹤兄不同,我可是要魏阙扬名,大家都叫我魏阙狂士。”

    “狂者进取,这位仁兄以圣人自比,志向高远。”

    封慎言看着少年,想了想说:“孤云钓客。”

    少年听到这个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小声说:“兄台这号,还是另外取一个比较好,孤云逆侯,作乱高、仁、文三朝。后随伏诛,这三字也严禁在民间流传。”

    封慎言微笑的说:“兄台多心了,我朝虽然严禁孤云侯,而这孤云并非逆贼所有。”

    少年看了看封慎言,然后看着周一元说:“这位兄台呢?”

    “葬书学子,小生唯一念头就是法先王之道,废百家之言,凡是不合圣人之言的,统统埋葬,免得流毒后人。”

    听四人介绍完,少年再次行礼:“小可还没有号,小可姓青名贤。”

    青贤看着看着四人,面露喜色,开口言:“今日有幸见到四位兄台,真是三生有幸,现有雨声为乐,大家不妨来谈谈选官之后,如何治世升平,匡君辅国。”

    封慎言见得李大亨眉头轻微一皱,正举起酒杯准备说些什么,急忙轻轻咳嗽一声,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转过头眼含笑意看着吴赤。

    吴赤举起酒杯,大口饮下,然后抱怨:“我若是为官,定当上奏,实行京察,如今贪墨横行,朝廷上无钱难以选官,乡野之间无钱难以伸冤,无论九命之官,还是衙门小吏,皆为钱财办事。”

    “鸿嘉元年夏,玄河决堤,东南府数十万受灾,朝廷赈灾钱粮,层层克扣,到了赈灾所,不足百石,数十万灾民析骨为炊,易子而食。这东南府到处可见饿殍,灾民哀嚎在野,百官享乐在堂,如此下去,恐有鼎革之变。”吴赤说到这里,气愤得一拳拍在桌子上。

    青贤也露出悲愤之色,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吴赤说:“我在京中听闻,玄河之灾,无伤根骨,灾民安置妥当,无饥寒之忧。没有想到他们如此大胆,蒙蔽皇上,粉饰太平。这京察势在必行,当效法太祖高皇帝,一年一察,肃清朝政。”

    封慎言听着两人说完,举起手中的茶杯敬他们一杯。然后看着周一元,周一元也开口说:“除了京察之外,当开源节流,从宣、武以来,百年之间,年年动兵,国困民疲,今上修静轮天宫,耗资万亿,劳役十万。小生当进谏陛下,休养生息,不动刀兵,不修宫室,衣不重彩,食不加肉。另外,从曹武帝开始,五府混一,国库内府皆为皇上所用,当按古制,内府以贡天子,四府以用天下。这乃节流。”

    “至于开源,当灭佛灭道,国朝初立,太祖高皇帝感释道有功,故免税滋养,赐其田地,如今释道田连阡陌,兼并更甚于豪族,以巨资立金像,穷民之财。苦劳役者,出家释老,田间壮丁又少矣。今当设律,释道当居于寺观,不得外出以谣言骗取钱财。凡出家发牒者,必须耳顺之年,免壮丁逃劳役。寺观不应太多,京城可立五庙,首府三座,其他城皆一座,多余的溶金像,改建筑,供民居住。这乃开源。”

    说完这里,周一元想了想,望着吴赤说:“若是可以,我希望能够执行屯田。”四人听到这话,瞬间沉默。青贤咳嗽一声,轻声说:“兄台所说都是正道,不过至于屯田之法,兄台还是要慎言,前朝因这屯田之法,闹出党争,无数官吏因党争而死,国力因此而衰。”

    周一元点点头,关于屯田,他知道事关重大,若非今日一时激动,他肯定不会轻易说出口。

第三十三章卜算之功 牧牛图现

    惜哉,余读高祖实录,想其为人,潸然而泪下。于戏,虞承魏统,受命于天,五星汇景,云化五彩,卿云出,甘露流,凤凰来仪,麒麟率舞,古之圣王,不过如此。——《虞书高帝纪》

    阳春三月,春风拂柳,和煦的春光温柔温柔的抚摸着天地万物,百草争春,百花斗艳,万紫千红。洗兵湖中,锦鲤游泳,沙鸥翔集。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湖岸上游人嬉闹踏青,湖中画船琴箫和鸣,一片祥和的气氛。

    封慎言看著外面的情景,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三年了,他想起前世记忆已经三年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叫钱绛还是封慎言了。

    三年前,他无意之中头碰到了书桌,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突然多了一些记忆,一个名叫钱绛的记忆。

    按照钱绛的记忆,那个世界是自己无法理解的,和这个世界不同。

    两种记忆困扰了他三年了,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两种记忆除了带给他困扰之外,还给了他意想不到的收获。封慎言是钟鸣鼎食,诗书传家,他高祖父中进士,曾任益安府学正。他祖父同进士出生,后任翰林院庶吉士。他幼时以神通著称,四岁精通四声之学,后受学河左大儒文素臣,是这东南府有名的才子。

    钱绛也有家学功底,幼时因为父母的缘故,拜入启功大师门下,学习经学。后考入某高校为古典文献学博士后,涉猎百家,旁及诸子,精通数学,兼及岐黄历算。

    文素臣治学严谨,封慎言在治经上造诣非浅,而封家藏书不多,封慎言多看的是疏注。而钱绛所在的时候,经学已经没落,和大多数研究国学的人一样,博学而浅薄。

    封慎言精而狭,钱绛博而浅,两个记忆交融,互补之后,现在的封慎言可以算的是一位大儒了。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乱了他的思绪,他将目光收回到船内。

    船中除了他还坐着三个人,他坐着陪客位置上,可以看到外面正在煮茶的船夫。

    今天在船上的都是封慎言平日的好友,也是这东南府著名的才子。

    砸杯子那位姓吴名赤,字子华。

    在封慎言准备开口的时候,一个豪爽的声音先劝说道:“子华兄息怒。”

    封慎言转头看了这位坐在客位劝说吴赤的人,他名叫周一元,字太初。这一次相聚便是为了周一元践行,后天周一元就要离开这里,北上去投奔他哥哥了。

    想到这里,封慎言心中不由有一些离别的伤感。

    他看了看还在保持沉默那位,李大亨为人谨慎,而且强调祸从口出,不到关键时刻,他不会轻易发言。

    封慎言知道他这样的个性,虽然不容易出大祸,但是也难以成为依靠。

    这三人和自己都是府学生,平时除了谈论诗词歌赋,也议论朝政,针砭时弊。志同道合的他们于是成为莫逆之交。

    暂且抛去这些念头,他看着吴赤,轻声说:“陛下立左传博士就已经表明,他已经相信了韦傅良关于强干弱枝,乾刚独断的那一套了。”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这短短的三年时间,弄出这么多事情。”

    封慎言看着愤愤不满的吴赤,心中明白他为何生气。

    自从鸿嘉元年以来,皇帝撤四妃立皇后,废三司置丞相。天下书生,朝中百官都对这些事情气愤不已。

    这时李大亨开口说:“应之,子华,皇上自有自己的主张,我们还是少谈论比较好,家父告诉我,很多人就因为轻议陛下废三司,立华士鸿为丞相,治事开府而被四圣司关入大牢。或是流放,或是处斩,现在京城人人谈鸿色变。”

    “唉,这风云要来了。”封慎言看着外面,轻声的说着。

    这仲春的天气说变就变了,前一刻还阳光明媚,这一刻就乌云密布,没有电闪雷鸣,泪珠大小的雨滴就落了下来,开始细若丝,渐渐滂沱,打在船篷上,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

    四人看着滂沱大雨,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雨声。

    “公子,外面有一个监生打扮的男子在湖岸上招手,不知道是否让他上来?”穿着蓑衣的船夫进来询问说。

    “靠过去吧。”

    周一元毫不犹豫对着船夫吩咐,船夫看了看吴赤,吴赤点点头。

    画船靠了过去,很快带着一个少年走上船来,封慎言仔细打量,件这个男子年龄不过十二三岁,丰神俊朗,穿着华丽,若神人一般。封慎言眉毛轻轻的抖一下,他感觉眼前这个少年绝非凡人。

    少年对着他们四人,行了一个礼,轻声咳嗽一声。

    看着少年打扮,吴赤好奇的询问:“看这位小兄弟你头戴朱子巾,想必已经入监了,恕小生失礼,东南府没有谁在总角之年入监。”

    少年微微一笑,起身行礼道:“小子乃是京城人士,随仆从南下,闻洗兵湖之美名,于是前来游玩观赏,风雨不测,多谢四位仁兄相助,让小子避雨,此恩此德,感激不尽,不知道四位怎么称呼呢?”

    吴赤准备开口的时候,封慎言拉了一下吴赤的袖子,而在一旁的李大亨也先开口说了:“我以山野为家,自号控鹤叟。”

    “控鹤追鸿,真是让小子羡慕。”

    吴赤听到李大亨这么说,心中就明白了李大亨的顾虑,于是笑着说:“我和控鹤兄不同,我可是要魏阙扬名,大家都叫我魏阙狂士。”

    “狂者进取,这位仁兄以圣人自比,志向高远。”

    封慎言看着少年,想了想说:“孤云钓客。”

    少年听到这个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小声说:“兄台这号,还是另外取一个比较好,孤云逆侯,作乱高、仁、文三朝。后随伏诛,这三字也严禁在民间流传。”

    封慎言微笑的说:“兄台多心了,我朝虽然严禁孤云侯,而这孤云并非逆贼所有。”

    少年看了看封慎言,然后看着周一元说:“这位兄台呢?”

    “葬书学子,小生唯一念头就是法先王之道,废百家之言,凡是不合圣人之言的,统统埋葬,免得流毒后人。”

    听四人介绍完,少年再次行礼:“小可还没有号,小可姓青名贤。”

    青贤看着看着四人,面露喜色,开口言:“今日有幸见到四位兄台,真是三生有幸,现有雨声为乐,大家不妨来谈谈选官之后,如何治世升平,匡君辅国。”

    封慎言见得李大亨眉头轻微一皱,正举起酒杯准备说些什么,急忙轻轻咳嗽一声,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转过头眼含笑意看着吴赤。

    吴赤举起酒杯,大口饮下,然后抱怨:“我若是为官,定当上奏,实行京察,如今贪墨横行,朝廷上无钱难以选官,乡野之间无钱难以伸冤,无论九命之官,还是衙门小吏,皆为钱财办事。”

    “鸿嘉元年夏,玄河决堤,东南府数十万受灾,朝廷赈灾钱粮,层层克扣,到了赈灾所,不足百石,数十万灾民析骨为炊,易子而食。这东南府到处可见饿殍,灾民哀嚎在野,百官享乐在堂,如此下去,恐有鼎革之变。”吴赤说到这里,气愤得一拳拍在桌子上。

    青贤也露出悲愤之色,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吴赤说:“我在京中听闻,玄河之灾,无伤根骨,灾民安置妥当,无饥寒之忧。没有想到他们如此大胆,蒙蔽皇上,粉饰太平。这京察势在必行,当效法太祖高皇帝,一年一察,肃清朝政。”

    封慎言听着两人说完,举起手中的茶杯敬他们一杯。然后看着周一元,周一元也开口说:“除了京察之外,当开源节流,从宣、武以来,百年之间,年年动兵,国困民疲,今上修静轮天宫,耗资万亿,劳役十万。小生当进谏陛下,休养生息,不动刀兵,不修宫室,衣不重彩,食不加肉。另外,从曹武帝开始,五府混一,国库内府皆为皇上所用,当按古制,内府以贡天子,四府以用天下。这乃节流。”

    “至于开源,当灭佛灭道,国朝初立,太祖高皇帝感释道有功,故免税滋养,赐其田地,如今释道田连阡陌,兼并更甚于豪族,以巨资立金像,穷民之财。苦劳役者,出家释老,田间壮丁又少矣。今当设律,释道当居于寺观,不得外出以谣言骗取钱财。凡出家发牒者,必须耳顺之年,免壮丁逃劳役。寺观不应太多,京城可立五庙,首府三座,其他城皆一座,多余的溶金像,改建筑,供民居住。这乃开源。”

    说完这里,周一元想了想,望着吴赤说:“若是可以,我希望能够执行屯田。”四人听到这话,瞬间沉默。青贤咳嗽一声,轻声说:“兄台所说都是正道,不过至于屯田之法,兄台还是要慎言,前朝因这屯田之法,闹出党争,无数官吏因党争而死,国力因此而衰。”

    周一元点点头,关于屯田,他知道事关重大,若非今日一时激动,他肯定不会轻易说出口。

第三十四章步步难行 最后一场

    李大亨看着他们说完,举杯敬了两人,然后开口说:“两位贤兄胸中沟壑,让小弟十分佩服,小弟智谋浅薄,对政事理解甚浅,若有什么疏漏可笑之处,还请诸位见谅。”

    “小弟就葬书兄的想法,提一点小意见,除了废释道之外,还应该换地部民部中大夫,据小生所知,这东南府总八十五万户,口是四百六十五万九千八百二十六。而民部所报为,东南府八十四万户,口四百六十三万四千五百二十三,瞒报一万户。这只是人口上,至于耕地,按《东南府志》,耕地为九千七百二十五万亩,而民部所报为九千一百二十四万亩。瞒报土地,皆为东南豪族瓜分。”

    “放肆,按《大虞律》正长隐地五户以及十丁以上,隐地三十亩者死,这地部官员全都该死,这大虞朝真的应该切实实行京察,不止命官要查,连小吏也要查。”青贤怒气冲天,右手用力捏着桌子,手不停的轻微的颤抖,胸膛不断的起伏着,脸上一片寒霜。

    封慎言等人也颇为吃惊,这藏匿户口和耕地这个在历朝历代都是重罪,这地部官员就东南府就藏匿这么多,全国二十二府,那将是多大的一笔数字。

    “青兄弟和魏阙兄说的不错,这京察的确势在必行,京察之后,毕竟出现很多职位,以现在的进士和举人,不能完全补缺,我认为应该按照国初,并行察举和科举,是贤者在其位,不失于乡野。”

    李大亨说完,对着四人微微抱拳行礼说:“粗鄙之见,让诸位见笑了。”

    青贤深呼吸一下,嘴角轻轻上扬,再次恢复了自己刚开始那和煦如春光的笑容,他举起茶杯,对着四人说:“能聆听诸位高论,小子真是三生有幸,今以茶代酒,还请见谅。”四人连说不敢。

    青贤放下茶杯,望着封慎言,眼中充满了好奇。

    “三位贤兄都已经说了自己经世济民之法,那么小生也不能藏拙了,小生认为还是应该恢复古制,以四妃三司为辅。上古之时,玄帝以四妃为配,执掌天下。太祖高皇帝,法三皇五帝之道,仿三王之制,立四妃三司六部公卿,共治天下。”

    “文妃掌天下文教,雅妃掌天下礼乐,平妃掌天下刀兵,贤妃掌天下酷吏。四妃正,则天下兴。四妃乱,天下衰。今上偏爱平妃,鸿嘉元年废文妃,囚雅妃,诛贤妃。二年废四妃立平妃为皇后,明尊暗废,以皇后不应过问政事,夺其兵权。二年冬,废三司,天下大权皆操陛下一人之手。今年元月立华士鸿为大丞相,开府治事。华士鸿志大才疏,虽有礼贤下士美名,然则大事糊涂,不堪重用。”

    封慎言说到这里,看了四周众人的神情,尤其着重看了青贤,见青贤眼中有赞许之情,才继续说:“今上年事已高,待陛下百年之后,希望新帝优选四妃,四妃辅助新帝再造乾坤,治世升平,我等也可以做一个羲皇上人了。”

    “说到这里,我听说,太子殿下身体虚弱,经常卧病在床。”

    “这个倒是不假,听我父亲说,殿下天资聪慧,敏而好学,在皇宫之中节衣缩食,不喜珍奇珠宝,喜爱文人雅士。他五岁的时候,太后曾经询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节俭,他回答说人主病其不大,桑羊鸿以之欺孝武,曹室遂衰,后世当为鉴。太后十分高兴,所以立他为太子。”李大亨微笑的回答着吴赤。

    青贤听着他们的话,双手轻轻的敲着桌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青贤再次开口说:“四位仁兄高见,日后定当青史留名,凌云留影。小子也有一些想法,还请四人仁兄指正了。”

    “四位仁兄都是以朝廷为主,小子认为应该劝谏皇上,以民为主。书曰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又曰天听视我民听,天视视我民视,不爱民,圣人所谓独夫,自古圣王无不以民为本,解倒悬,救水火。民悦则天下大治,民怒则江山改姓。”

    青贤说到这里,看着外面雨已经停了,对着四人说:“今日和四位仁兄相谈,受益良多,如今雨已经停了,小子就不多叨扰了,希望日后能在京城重见。”

    吴赤点点头,让船夫将船靠岸,让青贤上岸。

    在青贤离开之后,李大亨面色沉重的说:“希望他不是四圣司的人,如今四圣司的如同疯狗一样,四处抓人,贤妃死后,这些狗腿子就摆脱了自己的狗链子,全天下乱咬。”

    “嘉甫兄多心了,他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可能进入到四圣司。不过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太初兄,希望你这一次北上顺利。”吴赤举起就酒杯,再次敬了三人。

    三人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这里。

    在他们离开没有多久,一个穿着锦衣的男子找到了这一艘画船,询问说:“船家,今天包你船的是什么人呢?”

    船家没有立即回答,锦衣男子微笑的丢了一锭碎银,看到碎银,船夫连忙捡起来,用牙咬了一下,然后满心欢喜的回到了锦衣男子的问题:“是吴家的大公子。”

    锦衣男子再次询问了其他三人的姓名,船夫都一一回答了。锦衣男子点点头,然后离开这里,到了洗兵胡不远处的一辆豪华马车前面,马车附近有五六十个英姿飒爽的卫士,他们都佩戴武器,骑在马上警惕的望着四周。

    锦衣男子跪在马车前面,对着里面说:“启禀殿下,已经打听清楚了。”锦衣男子将自己得到的情报全部说了出来。

    “买下船的叫吴赤,字子华,祖上乃是平安侯,宣帝时候,因为酎金而被夺爵失国。家道衰落之后,历代都想重回往日荣耀,于是潜心科举。其曾祖父,祖父,父亲都是进士出身,在这东南府也是美谈。”

    “他们这次相聚是为了一个叫周一元践行,周一元才学虽然在这丰城不算出众,但是为人急公好义,被丰城人赞誉为忠孝二郎。而且性厌释老,对于和尚道士总是恶言相向。安平前不久,召集丰城书生,出试题《三教同源论》考量这些人。周一元曾在试卷题诗一首。

    “深耕溉种在书田,非种当锄志以坚。

    性道朝闻甘夕死,明新得止欲归全。

    岂知南极三千鹤,不识西方九品莲。

    迂儒欲叫连天屈,万里安京即叩阍。”

    安平见诗怒不可遏,想要追究周一元罪责,只是周一元素无恶迹,于是暂且作罢。吴赤这些天都在劝说周一元,让他暂避风头,周一元终于决定北上,去自己哥哥家。”

    “还有就是封慎言,字应之,他受学大儒文白,是东南府有名才子。最后一位是李大亨,字嘉甫。父亲同进士出身,曾任冬部车工中士,现典贤贺府学道。”

    等到锦衣男子说完,马车里面传来一个如同黄鹂一般的声音说:“殿下已经知道了,启程吧。三天之后,殿下必须到达天定城祭祖。”

    锦衣男子点点头,翻身上马,开始前往到西边的天定城。

    在马车旁护卫的他,隐约听到立马的说话声。

    “殿下,你从洗兵湖回来之后,脸色都不好看,怎么了,莫非是那四人得罪了呢?”

    “子灵,孤没有想到这大虞朝已经腐坏到了这个地步,孤可不想祖宗的基业毁在孤的手上,这四人很有见识,可以协助孤……不过现在的孤还不能用他们,暂且等他们磨炼几年吧。”

    经文、武、穆三代之力,收地千里,为表不南进,设东南府。——《虞书地理志》

    雨后初晴,残留在草地上的雨珠滚落在泥土之中,一道虹桥从远方山中架入云端。原本在各处避雨的有人也渐次离开躲避之所,呼朋唤友地漫步在洗兵湖畔。

    百虫鸣叫,掺和人的谈笑声,四周再次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东南府自从元熙年间设立之后,物产丰富,南部有矿脉,中部有万顷良田,北部挨着玄河,在东边有东海。借玄河之力,可以将西部物资运送过来。而北边幽燕府物资也可以走海运送到。东南府因此富甲天下,作为首府的丰城是仅次于京城的大城,有户三十多万。

    封慎言回到西城,街上人摩肩接踵,挥汗成雨。嘈杂的谈论声,货车轱辘旋转声,鸡鸣狗吠声,正是一副人间繁华盛景,可封慎言一向不喜热闹,只能无奈摇头。快速的穿过人群,进入一个僻静的巷子。

    巷道青墙隔绝,诸多杂乱声息渐渐远去,封慎言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来到一个小巧的屋子前,轻轻的敲门,应门的小丫鬟在门缝里看了一眼,赶紧拉开大门,让封慎言进去。

    进入大堂,封慎言对着自己的母亲封余氏问完礼,母亲便神情肃穆地开口:“文先生在你书房等你,你去请安吧。”

第三十五章尘埃将定 论功行善

    惜哉,余读高祖实录,想其为人,潸然而泪下。于戏,虞承魏统,受命于天,五星汇景,云化五彩,卿云出,甘露流,凤凰来仪,麒麟率舞,古之圣王,不过如此。——《虞书高帝纪》

    阳春三月,春风拂柳,和煦的春光温柔温柔的抚摸着天地万物,百草争春,百花斗艳,万紫千红。洗兵湖中,锦鲤游泳,沙鸥翔集。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湖岸上游人嬉闹踏青,湖中画船琴箫和鸣,一片祥和的气氛。

    封慎言看著外面的情景,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三年了,他想起前世记忆已经三年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叫钱绛还是封慎言了。

    三年前,他无意之中头碰到了书桌,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突然多了一些记忆,一个名叫钱绛的记忆。

    按照钱绛的记忆,那个世界是自己无法理解的,和这个世界不同。

    两种记忆困扰了他三年了,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两种记忆除了带给他困扰之外,还给了他意想不到的收获。封慎言是钟鸣鼎食,诗书传家,他高祖父中进士,曾任益安府学正。他祖父同进士出生,后任翰林院庶吉士。他幼时以神通著称,四岁精通四声之学,后受学河左大儒文素臣,是这东南府有名的才子。

    钱绛也有家学功底,幼时因为父母的缘故,拜入启功大师门下,学习经学。后考入某高校为古典文献学博士后,涉猎百家,旁及诸子,精通数学,兼及岐黄历算。

    文素臣治学严谨,封慎言在治经上造诣非浅,而封家藏书不多,封慎言多看的是疏注。而钱绛所在的时候,经学已经没落,和大多数研究国学的人一样,博学而浅薄。

    封慎言精而狭,钱绛博而浅,两个记忆交融,互补之后,现在的封慎言可以算的是一位大儒了。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乱了他的思绪,他将目光收回到船内。

    船中除了他还坐着三个人,他坐着陪客位置上,可以看到外面正在煮茶的船夫。

    今天在船上的都是封慎言平日的好友,也是这东南府著名的才子。

    砸杯子那位姓吴名赤,字子华。

    在封慎言准备开口的时候,一个豪爽的声音先劝说道:“子华兄息怒。”

    封慎言转头看了这位坐在客位劝说吴赤的人,他名叫周一元,字太初。这一次相聚便是为了周一元践行,后天周一元就要离开这里,北上去投奔他哥哥了。

    想到这里,封慎言心中不由有一些离别的伤感。

    他看了看还在保持沉默那位,李大亨为人谨慎,而且强调祸从口出,不到关键时刻,他不会轻易发言。

    封慎言知道他这样的个性,虽然不容易出大祸,但是也难以成为依靠。

    这三人和自己都是府学生,平时除了谈论诗词歌赋,也议论朝政,针砭时弊。志同道合的他们于是成为莫逆之交。

    暂且抛去这些念头,他看着吴赤,轻声说:“陛下立左传博士就已经表明,他已经相信了韦傅良关于强干弱枝,乾刚独断的那一套了。”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这短短的三年时间,弄出这么多事情。”

    封慎言看着愤愤不满的吴赤,心中明白他为何生气。

    自从鸿嘉元年以来,皇帝撤四妃立皇后,废三司置丞相。天下书生,朝中百官都对这些事情气愤不已。

    这时李大亨开口说:“应之,子华,皇上自有自己的主张,我们还是少谈论比较好,家父告诉我,很多人就因为轻议陛下废三司,立华士鸿为丞相,治事开府而被四圣司关入大牢。或是流放,或是处斩,现在京城人人谈鸿色变。”

    “唉,这风云要来了。”封慎言看着外面,轻声的说着。

    这仲春的天气说变就变了,前一刻还阳光明媚,这一刻就乌云密布,没有电闪雷鸣,泪珠大小的雨滴就落了下来,开始细若丝,渐渐滂沱,打在船篷上,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

    四人看着滂沱大雨,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雨声。

    “公子,外面有一个监生打扮的男子在湖岸上招手,不知道是否让他上来?”穿着蓑衣的船夫进来询问说。

    “靠过去吧。”

    周一元毫不犹豫对着船夫吩咐,船夫看了看吴赤,吴赤点点头。

    画船靠了过去,很快带着一个少年走上船来,封慎言仔细打量,件这个男子年龄不过十二三岁,丰神俊朗,穿着华丽,若神人一般。封慎言眉毛轻轻的抖一下,他感觉眼前这个少年绝非凡人。

    少年对着他们四人,行了一个礼,轻声咳嗽一声。

    看着少年打扮,吴赤好奇的询问:“看这位小兄弟你头戴朱子巾,想必已经入监了,恕小生失礼,东南府没有谁在总角之年入监。”

    少年微微一笑,起身行礼道:“小子乃是京城人士,随仆从南下,闻洗兵湖之美名,于是前来游玩观赏,风雨不测,多谢四位仁兄相助,让小子避雨,此恩此德,感激不尽,不知道四位怎么称呼呢?”

    吴赤准备开口的时候,封慎言拉了一下吴赤的袖子,而在一旁的李大亨也先开口说了:“我以山野为家,自号控鹤叟。”

    “控鹤追鸿,真是让小子羡慕。”

    吴赤听到李大亨这么说,心中就明白了李大亨的顾虑,于是笑着说:“我和控鹤兄不同,我可是要魏阙扬名,大家都叫我魏阙狂士。”

    “狂者进取,这位仁兄以圣人自比,志向高远。”

    封慎言看着少年,想了想说:“孤云钓客。”

    少年听到这个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小声说:“兄台这号,还是另外取一个比较好,孤云逆侯,作乱高、仁、文三朝。后随伏诛,这三字也严禁在民间流传。”

    封慎言微笑的说:“兄台多心了,我朝虽然严禁孤云侯,而这孤云并非逆贼所有。”

    少年看了看封慎言,然后看着周一元说:“这位兄台呢?”

    “葬书学子,小生唯一念头就是法先王之道,废百家之言,凡是不合圣人之言的,统统埋葬,免得流毒后人。”

    听四人介绍完,少年再次行礼:“小可还没有号,小可姓青名贤。”

    青贤看着看着四人,面露喜色,开口言:“今日有幸见到四位兄台,真是三生有幸,现有雨声为乐,大家不妨来谈谈选官之后,如何治世升平,匡君辅国。”

    封慎言见得李大亨眉头轻微一皱,正举起酒杯准备说些什么,急忙轻轻咳嗽一声,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转过头眼含笑意看着吴赤。

    吴赤举起酒杯,大口饮下,然后抱怨:“我若是为官,定当上奏,实行京察,如今贪墨横行,朝廷上无钱难以选官,乡野之间无钱难以伸冤,无论九命之官,还是衙门小吏,皆为钱财办事。”

    “鸿嘉元年夏,玄河决堤,东南府数十万受灾,朝廷赈灾钱粮,层层克扣,到了赈灾所,不足百石,数十万灾民析骨为炊,易子而食。这东南府到处可见饿殍,灾民哀嚎在野,百官享乐在堂,如此下去,恐有鼎革之变。”吴赤说到这里,气愤得一拳拍在桌子上。

    青贤也露出悲愤之色,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吴赤说:“我在京中听闻,玄河之灾,无伤根骨,灾民安置妥当,无饥寒之忧。没有想到他们如此大胆,蒙蔽皇上,粉饰太平。这京察势在必行,当效法太祖高皇帝,一年一察,肃清朝政。”

    封慎言听着两人说完,举起手中的茶杯敬他们一杯。然后看着周一元,周一元也开口说:“除了京察之外,当开源节流,从宣、武以来,百年之间,年年动兵,国困民疲,今上修静轮天宫,耗资万亿,劳役十万。小生当进谏陛下,休养生息,不动刀兵,不修宫室,衣不重彩,食不加肉。另外,从曹武帝开始,五府混一,国库内府皆为皇上所用,当按古制,内府以贡天子,四府以用天下。这乃节流。”

    “至于开源,当灭佛灭道,国朝初立,太祖高皇帝感释道有功,故免税滋养,赐其田地,如今释道田连阡陌,兼并更甚于豪族,以巨资立金像,穷民之财。苦劳役者,出家释老,田间壮丁又少矣。今当设律,释道当居于寺观,不得外出以谣言骗取钱财。凡出家发牒者,必须耳顺之年,免壮丁逃劳役。寺观不应太多,京城可立五庙,首府三座,其他城皆一座,多余的溶金像,改建筑,供民居住。这乃开源。”

    说完这里,周一元想了想,望着吴赤说:“若是可以,我希望能够执行屯田。”四人听到这话,瞬间沉默。青贤咳嗽一声,轻声说:“兄台所说都是正道,不过至于屯田之法,兄台还是要慎言,前朝因这屯田之法,闹出党争,无数官吏因党争而死,国力因此而衰。”

    周一元点点头,关于屯田,他知道事关重大,若非今日一时激动,他肯定不会轻易说出口。

第三十六章难分对错 雌雄难辨

    老师怎么会来?封慎言心下疑惑,却不敢怠慢,连忙行礼告退,前往到书房。

    书房门外,封慎言整理了自己的衣冠,轻轻的敲门说:“老师,弟子请见。”

    “应之,进来吧。”

    封慎言推开门,进入到房间里面,对着自己老师行礼。

    行礼之后,封慎言静静站在一旁打量自己的老师,文白如今已是不惑之年了,鬓角多了几缕银丝,精神仍矍铄。

    他虽然被誉为河左大儒,然而还是一袭青衫,贡士出身。

    “应之,这次我来是向你道别的,华士鸿以荐贤之名,推荐我去进谏。”文白面色平静。可封慎言知道。虽然老师他同华士鸿政见不和,但是能向皇上进言,为国效力,是老师一直以来的梦想。

    想到从前言官的下场,封慎言心下有些不安,谨慎的询问:“老师,你准备向皇帝进言什么呢?”

    “我这次要进谏的事情有五件。一是整军备武,从英宗皇帝以来,国家年年动武,十军鱼龙混杂,各地厢军也良莠不齐,更有甚者,虚报损耗,贪食空饷,军队若不整治,恐会重蹈前朝覆辙。”

    “二陛下明年将要前往东岳封禅,此乃国家大事,四方万国之人皆要朝贺,天部官员应有所准备,除此之外,应该从其他八军和各地厢军之中抽调精锐将士,防备出现什么意外,有损国威。”

    “三太祖高皇帝设置仓廪,丰年藏粮,灾年救民,这本是善举,然仓廪放置野外,守仓却是老人,仓廪周边少有居民,或是遇到野火,救之不急,或是被湿气湿润,导致仓中粮食发霉。这样空负太祖高皇帝一片为民之心,不如移入城中,派遣大户人家看护。”

    “四太祖高皇帝设立国学府学,选才入校,严选教员,方有文宣之治,然昭宗以来,师范庸常,往往徒有其名,误人子弟,辜负圣上兴学育才之心,如今应该甄选有才之士,填充学校,这样教学相长,后辈良才不至于埋没。”

    “五朝廷设立科举,本来在于选贤举能,以求共兴治道,然各地学正,不以贤能为首,追求虚名,每当乡试之时,只求名数,不求才能,文字稍优,冒选贡士,如此士子不求学问,但求侥幸,此风盛行,五经遂亡。”

    封慎言侍立一旁,静静的听着自己的老师说完,才对文白行礼说:“先生顾虑深远,然圣上一心封禅,除却第二条,其他唯恐难入圣听,至于第五点,牵扯朝中官员众多,学生担心,他们会因此弹劾先生。”

    “应之,还记得我教我书房里面的那对联吗?”文白负手而立,正气凛然。

    “学生记得,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先生既然执意如此,学生也不在多劝,望先生一路珍重。”封慎言无奈的叹息一声,知道老师心意已定。

    文白看着自己的学生,宽慰一笑:“你也不过太过忧心,这些我自有计较。华士鸿虽然不学无术,但素有礼贤之名,为师是他推荐而来,无论如何,他也会维护为师周全。”

    封慎言点点头,知道老师说的不无道理,如今华士鸿开府治事,的确需要树立权威,倘若文白有什么三长两短,对华士鸿的名声有害无益,朝中百官就算想要弹劾文白,也要先考虑一下他背后的华士鸿。

    文白再次吩咐说:“应之,你文章火候到了,明年开科你也应该去博一个出身,大丈夫读书十年,理应匡扶天下,兼济苍生,不可皓首太玄,成为无用书蠹,两脚书架。”

    封慎言点点头,他现在到还没有考虑要去藏家科举,对于现在这个皇帝,他可没有多少好感,登科之后一件小事做错便有破家之危,哪有秀才这般逍遥自在。

    师徒两人接下来谈论一下学问,文白自然知无不言,两人相谈甚欢,不觉一个时辰就过去了。见天色不早,文白才动身离开。

    恭送文白离开之后,封慎言松了一口气,然后走到后院。

    方进入自己房间,封慎言就闻到了一股幽香扑面而来,黄莺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相公,你回来了。”

    面似芙蓉眉成柳,眼颦秋水唇丹朱,腰若约束肩削成,肤胜凝脂气若兰。

    妻子穿着映水芙蓉迷花莲瓣裙,衣裳映水流光,胸口绣着一朵朵小巧可爱的莲花。

    水冰心,自己的妻子,她父亲乃是秋部司刺上士,和自己的父亲同科,于是两家联姻了。

    封慎言轻轻的伸出手握住她的小手,牵着她来到了桌子边,笑着让自己的妻子坐下。

    水冰心等封慎言坐下之后,举起茶杯为封慎言倒了一杯茶。封慎言就着茶,将今今日所见,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水冰心。

    水冰心听他说完,有一些担心:“相公,我曾听父亲说过,国子监的确有一位少年监生,他乃是雍国公之后,以神童著称,四岁入京,进入大内的时候,门槛过高而不能过,当时太监刻意取笑神童脚短,他立马高声应答天子门高,传为一时佳话,后皇上见他聪慧,特别准许他入监,他八岁时候再次召见,他讲尚书,震惊四座。”

    听完水冰心介绍,封慎言摇头:“这个人估计只是假借青贤之名了,如娘子你所说,他聪慧过人,在船中表现来看,却不太像。”

    水冰心没有回答,站起身来,走到封慎言的背后为他轻轻的捏肩膀。

    封慎言闭着双眼静静的享受:“今天晚上索性无事,我们去天心池游玩一番,你看如何?”

    水冰心点点头,然后下去吩咐下人去了。

    用过晚膳,封慎言穿了一件比较轻薄的棉衣,水冰心套了一件一品梅斗篷,两人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了南城的天心湖。

    天心湖是宋朝一个叫大智德仁的禅宗和尚出资修建的,至于修建的理由,民间众说纷纭,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湖边建立一座天心寺,乃后人出资修建,供奉的也不是如来佛,而是东方药师佛。

    小厮从佛寺里面将乌篷船慢慢的摇了出来,两人从岸上上船,船中已经布置好文房四宝了,小厮也开始在船尾生火煮茶,一点茶香飘飘悠悠地盈满舱室。

    水冰心对着封慎言微微一笑,坐在琴案旁,开始弹奏起来。

    四周山色蔼蔼,星月在水,琴音淙淙,天风鸣鸣,天地寂寥,封慎言站在船头,颇有凌风冯虚之感。

    在琴音稍息,封慎言望着星空之道,一道流星曳尾而过,原以平直的尾线却变成了弧线,封慎言突然想到书中记载,眉头不由轻微皱了一下。

    “相公,怎么了?”

    “刚才那颗流星你看到了吧?那唤蚩尤旗,按照书中记载,此星出,王者征伐四方,看来刀兵又要再起了。”

    封慎言长叹一口气,原本的他不信这些的,但是自从获得钱绛的记忆,他不由对觉得这祥瑞灾异之说非全是荒诞,不可信。

    水冰心走到封慎言的身边,好奇的询问说:“相公,你什么会观天象了?”封慎言之道自己关于钱绛的记忆太过荒诞不经,还是少提为妙,他开口解说:“公羊学有灾异祥瑞之说,关于天官也多有涉猎,娘子,索性无事,我不妨教你天文吧。”

    水冰心自无不可,微笑:“那就有劳的相公了。”

    “好的,我们就从中宫开始,这最明亮的便是天极星,是太一的居住,在他旁边的三星,象征着三司。当初玄帝法天立三司为辅,太祖高皇帝按古制,设立三司。那是紫薇宫,接下来那四颗星便是勾陈,象征后宫,玄帝也因此设四妃,太祖高皇帝因循之,这三司四妃乃和皇上共治天下,三司纠上,四妃监三司。三司为佐,四妃为辅,方是万世太平之道。”

    水冰心听到这里,轻轻的说:“相公,你也对陛下弃四妃废三司不满吗?”

    封慎言点点头,看着空中说:“不谈这些,我们继续说想象,你知道那七颗星吧?”

    “嗯,北斗七星,国朝初,七军就以北斗七星为名,书中曾说,北斗为卫,以护中宫。”

    “是,在斗奎上面便是文昌宫,世人传闻的文曲星就在其中,这第四颗司禄就是文曲星了。”

    水冰心看了看文曲星,然后又看了看封慎言,目光含情:“妾身听闻,这文曲星逢盛世就要下凡,夫君你或许就是文星转世。”

    封慎言微微一笑,继续解说着星象,接下来就是东宫,西宫,在说到南宫的时候,封慎言一愣了,欲言又止。

    水冰心看着封慎言这个样子,乖巧的询问。

    过了一会儿,封慎言再次开口讲述起来。五宫介绍完毕之后,天色已深。

    一股寒风出来,封慎言浑身一颤。他略带愧疚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水冰心,轻声说:“娘子,很无聊吧。”

    “很有趣呀,夫君,我朝的官职原来是效仿这天象而来,我曾经听闻父亲说,圣人法天象地

第三十七章乐王治下 休养生息

    李大亨看着他们说完,举杯敬了两人,然后开口说:“两位贤兄胸中沟壑,让小弟十分佩服,小弟智谋浅薄,对政事理解甚浅,若有什么疏漏可笑之处,还请诸位见谅。”

    “小弟就葬书兄的想法,提一点小意见,除了废释道之外,还应该换地部民部中大夫,据小生所知,这东南府总八十五万户,口是四百六十五万九千八百二十六。而民部所报为,东南府八十四万户,口四百六十三万四千五百二十三,瞒报一万户。这只是人口上,至于耕地,按《东南府志》,耕地为九千七百二十五万亩,而民部所报为九千一百二十四万亩。瞒报土地,皆为东南豪族瓜分。”

    “放肆,按《大虞律》正长隐地五户以及十丁以上,隐地三十亩者死,这地部官员全都该死,这大虞朝真的应该切实实行京察,不止命官要查,连小吏也要查。”青贤怒气冲天,右手用力捏着桌子,手不停的轻微的颤抖,胸膛不断的起伏着,脸上一片寒霜。

    封慎言等人也颇为吃惊,这藏匿户口和耕地这个在历朝历代都是重罪,这地部官员就东南府就藏匿这么多,全国二十二府,那将是多大的一笔数字。

    “青兄弟和魏阙兄说的不错,这京察的确势在必行,京察之后,毕竟出现很多职位,以现在的进士和举人,不能完全补缺,我认为应该按照国初,并行察举和科举,是贤者在其位,不失于乡野。”

    李大亨说完,对着四人微微抱拳行礼说:“粗鄙之见,让诸位见笑了。”

    青贤深呼吸一下,嘴角轻轻上扬,再次恢复了自己刚开始那和煦如春光的笑容,他举起茶杯,对着四人说:“能聆听诸位高论,小子真是三生有幸,今以茶代酒,还请见谅。”四人连说不敢。

    青贤放下茶杯,望着封慎言,眼中充满了好奇。

    “三位贤兄都已经说了自己经世济民之法,那么小生也不能藏拙了,小生认为还是应该恢复古制,以四妃三司为辅。上古之时,玄帝以四妃为配,执掌天下。太祖高皇帝,法三皇五帝之道,仿三王之制,立四妃三司六部公卿,共治天下。”

    “文妃掌天下文教,雅妃掌天下礼乐,平妃掌天下刀兵,贤妃掌天下酷吏。四妃正,则天下兴。四妃乱,天下衰。今上偏爱平妃,鸿嘉元年废文妃,囚雅妃,诛贤妃。二年废四妃立平妃为皇后,明尊暗废,以皇后不应过问政事,夺其兵权。二年冬,废三司,天下大权皆操陛下一人之手。今年元月立华士鸿为大丞相,开府治事。华士鸿志大才疏,虽有礼贤下士美名,然则大事糊涂,不堪重用。”

    封慎言说到这里,看了四周众人的神情,尤其着重看了青贤,见青贤眼中有赞许之情,才继续说:“今上年事已高,待陛下百年之后,希望新帝优选四妃,四妃辅助新帝再造乾坤,治世升平,我等也可以做一个羲皇上人了。”

    “说到这里,我听说,太子殿下身体虚弱,经常卧病在床。”

    “这个倒是不假,听我父亲说,殿下天资聪慧,敏而好学,在皇宫之中节衣缩食,不喜珍奇珠宝,喜爱文人雅士。他五岁的时候,太后曾经询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节俭,他回答说人主病其不大,桑羊鸿以之欺孝武,曹室遂衰,后世当为鉴。太后十分高兴,所以立他为太子。”李大亨微笑的回答着吴赤。

    青贤听着他们的话,双手轻轻的敲着桌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青贤再次开口说:“四位仁兄高见,日后定当青史留名,凌云留影。小子也有一些想法,还请四人仁兄指正了。”

    “四位仁兄都是以朝廷为主,小子认为应该劝谏皇上,以民为主。书曰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又曰天听视我民听,天视视我民视,不爱民,圣人所谓独夫,自古圣王无不以民为本,解倒悬,救水火。民悦则天下大治,民怒则江山改姓。”

    青贤说到这里,看着外面雨已经停了,对着四人说:“今日和四位仁兄相谈,受益良多,如今雨已经停了,小子就不多叨扰了,希望日后能在京城重见。”

    吴赤点点头,让船夫将船靠岸,让青贤上岸。

    在青贤离开之后,李大亨面色沉重的说:“希望他不是四圣司的人,如今四圣司的如同疯狗一样,四处抓人,贤妃死后,这些狗腿子就摆脱了自己的狗链子,全天下乱咬。”

    “嘉甫兄多心了,他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可能进入到四圣司。不过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太初兄,希望你这一次北上顺利。”吴赤举起就酒杯,再次敬了三人。

    三人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这里。

    在他们离开没有多久,一个穿着锦衣的男子找到了这一艘画船,询问说:“船家,今天包你船的是什么人呢?”

    船家没有立即回答,锦衣男子微笑的丢了一锭碎银,看到碎银,船夫连忙捡起来,用牙咬了一下,然后满心欢喜的回到了锦衣男子的问题:“是吴家的大公子。”

    锦衣男子再次询问了其他三人的姓名,船夫都一一回答了。锦衣男子点点头,然后离开这里,到了洗兵胡不远处的一辆豪华马车前面,马车附近有五六十个英姿飒爽的卫士,他们都佩戴武器,骑在马上警惕的望着四周。

    锦衣男子跪在马车前面,对着里面说:“启禀殿下,已经打听清楚了。”锦衣男子将自己得到的情报全部说了出来。

    “买下船的叫吴赤,字子华,祖上乃是平安侯,宣帝时候,因为酎金而被夺爵失国。家道衰落之后,历代都想重回往日荣耀,于是潜心科举。其曾祖父,祖父,父亲都是进士出身,在这东南府也是美谈。”

    “他们这次相聚是为了一个叫周一元践行,周一元才学虽然在这丰城不算出众,但是为人急公好义,被丰城人赞誉为忠孝二郎。而且性厌释老,对于和尚道士总是恶言相向。安平前不久,召集丰城书生,出试题《三教同源论》考量这些人。周一元曾在试卷题诗一首。

    “深耕溉种在书田,非种当锄志以坚。

    性道朝闻甘夕死,明新得止欲归全。

    岂知南极三千鹤,不识西方九品莲。

    迂儒欲叫连天屈,万里安京即叩阍。”

    安平见诗怒不可遏,想要追究周一元罪责,只是周一元素无恶迹,于是暂且作罢。吴赤这些天都在劝说周一元,让他暂避风头,周一元终于决定北上,去自己哥哥家。”

    “还有就是封慎言,字应之,他受学大儒文白,是东南府有名才子。最后一位是李大亨,字嘉甫。父亲同进士出身,曾任冬部车工中士,现典贤贺府学道。”

    等到锦衣男子说完,马车里面传来一个如同黄鹂一般的声音说:“殿下已经知道了,启程吧。三天之后,殿下必须到达天定城祭祖。”

    锦衣男子点点头,翻身上马,开始前往到西边的天定城。

    在马车旁护卫的他,隐约听到立马的说话声。

    “殿下,你从洗兵湖回来之后,脸色都不好看,怎么了,莫非是那四人得罪了呢?”

    “子灵,孤没有想到这大虞朝已经腐坏到了这个地步,孤可不想祖宗的基业毁在孤的手上,这四人很有见识,可以协助孤……不过现在的孤还不能用他们,暂且等他们磨炼几年吧。”

    经文、武、穆三代之力,收地千里,为表不南进,设东南府。——《虞书地理志》

    雨后初晴,残留在草地上的雨珠滚落在泥土之中,一道虹桥从远方山中架入云端。原本在各处避雨的有人也渐次离开躲避之所,呼朋唤友地漫步在洗兵湖畔。

    百虫鸣叫,掺和人的谈笑声,四周再次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东南府自从元熙年间设立之后,物产丰富,南部有矿脉,中部有万顷良田,北部挨着玄河,在东边有东海。借玄河之力,可以将西部物资运送过来。而北边幽燕府物资也可以走海运送到。东南府因此富甲天下,作为首府的丰城是仅次于京城的大城,有户三十多万。

    封慎言回到西城,街上人摩肩接踵,挥汗成雨。嘈杂的谈论声,货车轱辘旋转声,鸡鸣狗吠声,正是一副人间繁华盛景,可封慎言一向不喜热闹,只能无奈摇头。快速的穿过人群,进入一个僻静的巷子。

    巷道青墙隔绝,诸多杂乱声息渐渐远去,封慎言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来到一个小巧的屋子前,轻轻的敲门,应门的小丫鬟在门缝里看了一眼,赶紧拉开大门,让封慎言进去。

    进入大堂,封慎言对着自己的母亲封余氏问完礼,母亲便神情肃穆地开口:“文先生在你书房等你,你去请安吧。”

第三十八章吊念亲人 难解相思

    “这些日后有得是机会慢慢讲说,现在夜深露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封慎言小心扶起水冰心,让小厮靠岸回家。

    第二天早上,封慎言起床的时候,水冰心已经起身了。桌子上放着冒着热气的莲子粥,见封慎言起来,水冰心端着碗过来,微笑的看着封慎言走过来。

    “娘子,你不用如此劳累。”

    “你尝一下,上次大嫂来的时候教我熬的。”

    封慎言见她岔开话题,无奈摇头,自己几次劝她不用如此这么。可作为大家闺秀的水冰心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有理会。

    封慎言瓦起一勺,尝了一口只觉香气清冽,口齿留香,粥松软适度,莲子清香微苦。

    “相公,大嫂上次来似乎又找福伯了,听下人说,福伯在他离开之后,去了租户那里。”

    封慎言没有开口,知道大嫂前来的含义。

    自从父亲病逝之后,大哥就有心要分家,若不是母亲不允许,这家业早就被拆分了。

    在封象梅中了进士之后,就让家里为他在城中买了一套房,方便立旗杆和挂匾额。

    虽然已经有了住宅,但是关于封家百亩良田,封象梅还是一直记挂在心,他不方便出面,自然让他妻子不时的过来,劝说老夫人还是分家比较好,更是许诺老妇人以后的日常费用,都有他这个大儿子一人承担。

    但是老夫人一直没有松口,这件事就这样僵持下来。

    喝完粥之后,封慎言穿上衣服向自己的母亲请安。

    “应之,你哥终于选调贤贺府北安县知县,三日之后就要,你兄弟虽然不合,如今离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且前去见他,免得别人笑话我们家。”

    “孩儿明白了。”

    封慎言和水冰心退下,回到房间,水冰心开始为封慎言寻找衣服。

    在为封慎言更衣的时候,水冰心小声的说:“相公,大哥那边你……。”

    “子姑待之。”水冰心声音细若蚊鸣。

    封慎言没有回答,对水冰心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转身离开这里。

    封慎言径直前往东城,到了一个豪华的府邸面前,这府邸面前的已经停了十几辆马车。封慎言知道自己的哥哥素来爱出风头,他如今成功选官,必将大肆张扬,弄得全城皆知。现在来的多是他的同科贡士,或者是他的狐朋狗友。现在巴结,日后好打秋风。

    封慎言走到大门,看着匾额上同进士出身的五个字,只能无奈的一笑,心中希望自己的哥哥不要辜负这个出身。

    这时候一个仆人趾高气昂的说:“原来是二老爷来了,不知道二老爷这次前来准备送什么贺礼,庆祝我家老爷呢?”

    在一旁的一个仆从也开口说:“是呀,二老爷可是我家老爷的亲兄弟,这礼物若是寒酸了,岂不是让别人笑话。”

    封慎言还来不及回话,一个娇丽的声音气愤说:“该死的奴才,说的什么话,老爷的教导的礼节,你们都忘了吗?还不快给二老爷道歉!”

    封慎言还来不及回话,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靓丽女子走了过来,柳眉竖起,生气的看着两个仆人。

    她穿着一身云绣山川襦裙,头戴金鸾钗,容貌秀丽,到也算是一个河左美人。

    两个仆人望着这女子,如同老鼠遇猫,吓得瑟瑟发抖,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说:“夫人,小的错,小的错了。”

    “对我说有什么用,对二老爷说。”

    “应之,这些奴才真是不懂规矩,让你见笑了,这人就要有自知之明,自己什么身份,就应该说什么话,千万不要因为别人给了脸面,就把自己当做主子了,应之,你说是吧。”

    封慎言看着自己大嫂巧玉,心中想起别人给的评价:笑面夜叉。

    巧玉是个贡士家的女儿,在丰城不少人可是知道巧玉的名声,她出名可不是贤淑,而是手段。

    如今封象梅的田产半数是封家的,半数是巧玉巧取豪夺来的。

    封慎言听出大嫂这话暗有所指,指责自己作为老二,却占据祖居。

    “大嫂客气了,这两个下人说的对,弟弟我的确应该送上一份厚礼,这是白玉狮子一对,还请大嫂不要嫌弃。”

    “应之,你又不是外人,送什么礼物,快快收回去,不要让别人笑话了。”

    封慎言心里厌烦,却只能作出恭敬的样子再次抵上。巧玉推辞了一下,才让人收下了,特别吩咐下人说:“告诉库房,一定要好好保管这一对白玉狮子,若是这狮子出了什么差错,别怪我家法处置了。”

    听到这话,一个仆人大声喊着:“二老爷送和田玉狮一对。”

    封慎言将水冰心准备好的礼物递给这个仆人,巧玉看了一眼,对跪在地上的两个下人说:“去后院找管家领罚吧,记住了,这里到底谁才是封家的主人。”

    巧玉说完,对着封慎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带着封慎言走向大堂。

    在路上,巧玉笑语嫣然,询问着老夫人的情况,封慎言也一一回答,没有隐瞒什么。当然巧玉隔三差五都回去一趟,自己隐瞒不了什么。

    两人转过走廊,就听到客厅里面传来的声音。

    “仲和兄,以你的才干,区区一命知县真是屈才了,不过日后以你仲和之能,要想列土封侯也是易如反掌。”

    “前日,愚兄梦见仲和府上红光冲天,心中疑惑,以为仲和府上将会走水,没有想到是仲和大贵之兆。真是好笑好笑,愚兄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哈哈,这当罚,这的确当罚,仲和,如今你步入仕途,可不能忘记我们这些好兄弟,若是日后若有驱驰,我等在所不辞。”

    封慎言看着走在前面的巧玉微微皱眉,扬声:“仲和,应之来了。”

    很快,封慎言就看到一脸笑容的封象梅迎了过来,他伸出自己的手臂,热情的抱住封慎言:“应之,这段时间怎么不来看看哥哥呢?”

    巧玉笑道“你瞧你,都不会说话,明年便是春闱,应之忙着举业,恨不得一刻钟当两刻钟用。你这个做哥哥当初也还不是这样,今天应之能够来看你,这真是兄弟情深,哪有怪他的道理。”

    封象梅听到这话,松开怀抱,哈哈大笑,牵着封慎言的手,让封慎言和自己坐在主位。封象梅等到封慎言坐下,笑着说:“去将杨大人送的清明茶泡了,应之,哥哥没有记错吧,你最喜欢便是这清明茶。”

    “是的,有劳大哥挂心了。”

    “你我亲兄弟,何必这么多心。如今父亲不幸西去,封家兴衰的重担就压在你我身上了,你尚年幼,科业未成,所谓长兄如父,我只希望我能照顾你一点是一点,多照顾一刻是一刻。”

    封象梅这话说的神情款款,封慎言也只能佯装感激:“多谢大哥照顾,这些年承蒙大哥照拂,小弟实在有愧,每每念兹,直觉无以为报,只希望日后能搏一个功名,不让祖上蒙羞,辜负大哥的厚望。”

    封象梅听到这话,神情有一些不自在的看了看巧玉,巧玉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封象梅又言:“对了,应之,我刚才听范兄说,最近有一些租户,欺负主人年少,拒不纳租,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人心不古。”

    坐在下面一个胖乎乎商人打吧的男子连忙说:“是呀,他们这些无赖,欠租不缴,若是主人上告官府,便行逃脱,他们家中本无余财,官府追补,耗资巨大,就算追捕回来,也是得不偿失。因此碰到这种事情只能自认晦气,不过要有一个出身较好,如仲和兄这样的,官府也不敢得罪,追捕那些无赖反而容易。”

    封象梅作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果真如此?应之,我方才想到,我在这里,租户自然不敢放肆,我只担心我走了之后,他们会欺母亲年老,欺你不过秀才出身,大胆枉为,抗租不缴,家道因此而没落。”

    那商人显然同封象梅串通好了:“仲和兄,你这个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不知道地契上写的可曾是老太爷的名字。”

    “正是先父。”

    “这就不妙了,先尊曾经虽贵为学正,但如今官场人走茶凉,贤兄走了之后,知县未必肯卖令弟的面子,日后田业有亏,九泉之下,恐贤兄难以面对先人。”

    “哎哎,这应当如何是好?听闻陈兄通达时务,计将安出?”

    “这件事在下认为应该将地契改为仲和兄名字,这样凭借仲和兄之名,衙门不敢等闲视之,租户也不敢欠租。”

    “这,这,应之,你看……”

    封慎言听着他们一唱一和,一直没有出声,心里冷笑,听到封象梅询问,他略以沉吟,开口道:“关于这件事,若是封家的租户真的欠租,我辈应当查明理由,若是生计所迫,当网开一面。若是一时冥顽,应该劝导,风行草偃,圣人正道。德政为上,官府次之。”

    封象梅听到这话,哈哈的干笑几声,举起茶杯向封慎言敬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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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书介绍:
跨越千年的时空,翻看历史的长河,无数君王沉浮于此。
大虞天定三年,虞军攻破魏都,江山从此改姓。
本书起元虞文帝垂宪十二年,终于虞毅帝兴和十年,历经十帝,共二百六十二年。
(本书并无主角,人人皆有可能为主角,非要分辨一个的话,那就是这个有三百零五年国祚的大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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