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狗肉滚三滚,神仙也跳墙
“恩!”
胡庭玉看着丝毫没有熄灭趋势的大火,自然明白王老吉说的有道理,这样的火焰只有借助大乾龙气才能够镇压。
大乾龙气是人道气运,万法不沾。
只有大乾的官员才能给调动。
他是正经官身,正九品巡检,身上有着朝廷的敕封,自然有资格调动知北县城内的龙气。
想到残存,遗留的证据可能被大火随时吞噬掉,胡庭玉没有犹豫,从腰里拿出一个雕琢着虎头,上书知北县巡检司衙门的青铜令牌。
只见在心里默默的祷告一段时间,将青铜令牌对着空中射了几下,一道看不见的赤气从令牌上腾空而起。
赤气仿佛是一把钥匙,升入空中后,笼罩在知北县上空的龙气法网好像是被激活的机械。瞬间苏醒了过来,赤色的龙气沸腾翻滚,空中仿佛真的有一条神龙正在翻云覆雨。
胡庭玉有些期盼的看着空中,只要龙气落下,不论是妖术,还是文气都会被扫荡一清。
按照自己的刑侦经验,定然能够还原事情的真相。
远在家中的司徒刑陡然感到心血一阵翻滚,斩仙飞刀也是不停的颤动,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一般。
“有人在调动大乾知北县上空的龙气。”
司徒刑头顶的斩仙飞刀电射而出,落在知北县的法网当中,他依附在飞刀上的神念遁入笼罩全境的法网,仿佛他就是这一方天地的主宰,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逃脱他的眼睛。
当然,这只是一种错觉。
他只是暂时利用法家弟子的身份,获得了知北县龙气法网的一点权限。
可就是这一点权限,也足够他应付眼前的危机。
“想要借助龙气镇压,想法挺好。但是也得看自己同意不同意。”
按照司徒刑的想法,龙气法网就像后世的电脑程序,只是这个程序体型格外的庞大,而不论是大乾的皇帝官员,还是一个个法家弟子,就是这个法网的缔造者和程序员。
按照官职不同,每一个的的权限大小也有所不同,司徒刑虽然没有官身,但是他明悟了法理,是法家弟子,是法网的维护者,所以获得了一丝权限。
胡庭玉是九品巡检,正经的官身,所以有资格调动龙气。
但是根据实验发现,司徒刑的权限要比胡庭玉高上一点。
高的权限者,是有资格撤销驳回低权限者的请求的。
“驳回。”
司徒刑沟通知北县的法网后,下达了驳回的命令。
胡庭玉仰着头,看着空中翻滚的龙气,但是令他感到诧异的是,不论他怎么用令牌指引,甚至是最后写了文书,按了官印。
龙气一直都在空中盘旋,始终没有落下。
“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县尊出手,还是朝中的贵人正在此地。”
胡庭玉面色有些难看,眼睛不停的收缩,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龙气始终落不下来。
道士王老吉看着空中,也是一脸的诧异。
“这个事情处处透着诡异。”
“难道是。。。”
两人同时想到了某种可能,互相看了一眼,口型开合无声的说道“法家弟子”。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两人瞬间面色变得煞白,再看火场,里面仿佛有凶神恶煞一般,哪里还敢多呆。
一个身穿更衣,手持铜锣的汉子,藏在树木的阴影中远远的观察这边的动静,见胡庭玉催动令牌之后,龙气始终没有落下,他的眼睛陡然收缩。
县尊和胡巡检不和,但是定然不会插手此事。
按照搜集的情报,县城近日也没有贵人落踏。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法家。
除了获得大乾朝廷敕封的官身,只有法家弟子才有这样的能力。
而且还是一个没有登录在案,刚刚诞生的法家弟子。
想到这种可能,更夫的脸上露出震惊和狂喜的神色,顾不得再看,步伐有些踉跄的向燕回楼方向跑去。
这次老子真的是立下大功了。
更夫进入酒楼一会,燕回楼就一反常态的提前打烊。
几个没有喝够,不满的酒客被小二和掌柜的胡铁花非常客气的礼送出去。
一只灰色的信鸽腾空而起,消失在茫茫空中
。。。。
司徒刑有些垂涎的看着眼前肥嫩的狗肉,上等健壮的黑狗,加上地道药材,精心烹饪三个时辰。
作料和药材的味道,完全融入狗肉,让一丝狗肉都变得顺滑弹牙。
光闻一下味道,就让人有一种垂涎三尺的感觉。
狗肉滚三滚,神仙也跳墙。
这个味道,不枉自己从麻五处把黑狗扛了回来。
看着不停翻滚的沸汤,司徒刑从怀里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轻轻磕碰几下,倒到手心里几颗桐梓大小的黑色药丸。
精元丹!
元气教特有的丹药,用外域特有的药材精心配伍炼制而成,对精神恢复滋养有着奇效。
麻五的夜叉被斩,就是靠此物恢复损伤的神魂。
司徒刑看一眼,没有任何犹豫的扔进滚烫的大锅,刚才还是白色的沸汤,因为丹丸的缘故,有了一丝黑色。
但是气味却变得更加清香,嗅上一口,都感觉神清气爽。
随着司徒刑家底渐丰,而且武道上的提高,打通了胃脘窍,消化吸收能力大增,普通的饮食已经满足不了他的身体需求。
所以司徒刑对饮食越发的重视,每日都以肉食,辅助以丹药滋补。
有道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司徒刑的底蕴还是不足,肉食固然滋养,增长力气,但是却有很多杂质,日久天长会堵塞穴窍,增厚隔膜,从而让突破的难度大大增加。
如果真的是豪门世家,或者无上大教的弟子,他们吃的是地仙福地中用灵泉浇灌出来特有的灵米。
每一粒米都有手指长,在嘴里嚼碎后,没有任何的残渣。
对肉身最是滋养,就是普通人经常食用,也能百病不生,长命百岁。如果武者食用,可以去除身体的杂质,改善资质。
司徒刑用竹筷取出一块炖烂的狗肉,轻轻的撕咬,肉已经被炖的稀烂,没费什么力气,瞬间就扯下一大块。
“好吃!”
司徒刑只感觉暖洋洋的,仿佛全身毛孔都已经张开,说不出的慰贴。精神更是有一种放松舒服的感觉。
元气神教真是家大业大,连麻五这样的小喽啰,都随身携带“精元丹”这样的神丹妙药。
如果麻五地下有灵,一定会张开大骂,你才是“小喽啰”,你全家都是“小喽啰”。
你家麻五大爷是特使,身份尊贵着呢。
吃着狗肉,喝着美酒,司徒刑神清气爽的躺在椅子上,随手翻看着从麻五那里搜出来的财物典籍。
这两本有些微微泛黄的书上,记载了元气教的两门入门法术。
第十四章 虎蚌东珠
第十四
地狱骨矛和黑暗屏障。
地狱骨矛观想的是地狱之神哈迪斯,他手中握着用人仙脊椎骨打磨而成,象征着死亡的骨矛。任何被地狱骨矛刺伤的生灵,都会被哈迪斯关进地狱,遭受业火焚烧的苦楚。
麻五扔出骨矛后淡淡硫磺的味道,就是地狱的气息,根据传说,哈迪斯的地狱是建在地底岩浆之中,淡淡的硫磺味是岩浆特有的气息。
黑暗屏障,是借用黑暗之神的力量,建立一块完全没有光明的黑幕,从而躲避对手的目光。
如果不是司徒刑的眼睛经过异变,能够看到气运,还真会被麻五借助黑暗屏障躲过一劫。
仔细阅读一遍,但是司徒刑并没有贸然观想。
大乾立国以来,对宗教门派一直是打压的态度,不论是道士还是其他门派的修士,都被龙气所忌。
大乾立国几百年来,司徒刑从来没有听说宗门高手连中三元,更别说身着红袍,站立朝堂,手握权柄。
司徒刑是法家弟子,定然要在朝堂上立足。一旦被龙气所忌,就等于自断了前程,所以这两本书不论是多么精妙,司徒刑都不会动心。
因为不能修炼,看了一会,司徒刑就有些兴致缺缺,把两本在别人看来价值千金的典籍,随手一抛弃之如履。
“这是什么?”
一个看似非常普通,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皮肤所作的锦囊吸引了司徒刑的目光。
这个锦囊的材质看似普通,但是用手一摸,却骤显不同。
虎鲨皮!
司徒刑摸着略微有些发凉的布袋,看着上面特有的虎皮纹路,还有淡淡的鱼腥味。
司徒刑瞬间认出了这种皮料的出处。
东海中特有的一种生物,虎鲨。
虎鲨是深海中的一种生物,形似鲨鱼,吼叫之声却好似猛虎,而且身上却有老虎的纹路,因此得名虎鲨。
因为体积庞大,生性凶猛,而且都是成群活动,所以非常难以捕杀,内陆难得一见。
如果不是司徒刑这些年读书甚杂,恐怕也不认识此物。
虎鲨虽然凶猛,但是它们的皮却柔软坚韧,轻易不会损坏,更有不惧火烧,不怕水浸的优点。
虎鲨皮做的锦囊,因此深受达官贵人,富商名流的推崇。
一个虎鲨皮做的锦囊,在市面上售价就不下于十金,而且是有价无市。
仅仅就一个袋子就如此珍贵,那么袋子里的物品定然更是不简单。
看到虎鲨皮做的锦囊,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一亮。
心中的期待值也是提高不少。
轻轻的打开袋口,只见一道瑞光陡然射出,瑞光夺目,让人不敢久视。等光芒散尽,司徒刑这才发现,诺大的锦囊里,竟然只放一颗圆润无暇,仿佛鹅卵的宝珠。
那光彩夺目的瑞光,就是这颗珠子所散发的。
司徒刑将自己的手洗擦净,小心的将宝珠取出。
一离开布袋,珠子瞬间宝光四溢,如果不是司徒刑发现的早,急忙把它装回袋子。
说不得宝光会引来什么人物的觊觎。
“东珠!”
“而且还是年岁过百的老蚌所结。”
司徒刑眼睛收缩,宝珠呈现大海的深蓝色,晶莹剔透,里面仿佛有海浪在不停的翻腾,一轮明月在波涛汹涌间若隐若现。
海上生明月,这是东珠的一个显著特点。
根据《奇物志》记载:
海外有蚌,名虎。
其形如蚌,其声如虎。
常年栖息于深海,形同类,难察其踪。非八月十五月圆之日,不离深海。
其内有珠,名为东珠。
乃蚌精华所凝,制成手链脖珠,日夜佩带,对神魂滋养有奇特的效果。
又有记载,海外有奇物,名虎蚌,外形似蚌,叫声如虎,故而得名虎蚌。虎蚌夜出沧海,日食朝霞,百年而成珠,可定精神,可养神魂。
简单说,就是这个虎蚌常年生存在千米深的海底,看起来和普通的河蚌也没有什么不同,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分辨捕捉。
只有八月十五,月亮最圆润的时候,虎蚌才会浮出水面,张开贝壳,吸收月亮的精华。常年吸收精华的虎蚌,会在体内凝聚一珠,名叫东珠。
这是他全身精华的凝聚,最是养人。
因为虎蚌稀少,而且非常难以捕捉,所以东珠的珍贵程度远远超过千金。
司徒刑手里的这颗东珠,是百年老蚌所结,不论是个头,还是效果,都要远超普通东珠。
东珠对读书人,最好不过。有此珠相助,学习效率会大大提高。
而且日夜佩带,更能安定神魂,念头通达。
“千金难求。”
“真是千金难求。”
“好东西!”
“原来里面装是此物,怪不得用价值十金的虎鲨皮进行收藏。”
“虎鲨皮是海洋中的霸主,更有一丝虎气,用来滋养东珠最好不过。”
司徒刑隔着布袋,感受着东珠特有的温度,但是兴奋过后,他的心中不由的升起淡淡的不安。
这位麻五先生的身份,肯定不是明面上这样简单。
否则,身边不会有东珠这样价值连城的宝物。
不过,杀都杀了。
司徒刑也没有任何后悔的意思。
就算真有什么麻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知北县某处道观
一个身穿文士服,头戴冠帽,面色如玉的贵公子和一个身穿道袍,仙风道骨的出家人正在对弈。
黑白两色的棋子好似两条长龙绞杀在一起,随着每一枚棋子的落下,局中形势随之发生变化。
道人面色有欣喜的看着棋局,只见白子已经将黑子围困在棋盘一隅,只要封死最后的气口,黑的大龙就会被屠掉。
贵公子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白皙如玉的手指捏着黑色的棋子,思考了一会,义无反顾的将黑子落下,堵住了自己的气口。
啪!
随着黑子的落下,一个个棋子被他自杀,棋盘上露出一大片空地,整个大盘发生了逆转,黑龙反转,龙头龙尾夹击白龙,白龙瞬间鳞甲破碎,落入颓势。
“公子真是奇思妙想,看似走了一招昏棋,但是却给自己赢得了空间,最终完成反杀。”
“壮士断腕,真是令人佩服,老道不是对手。”
道人看了一眼局中形势,眼中流露出惊讶震惊的神色,没有任何迟疑的投子认输。
第十五 阴神出窍,穿梭阴阳(两更)
“棋奕之道只是小道尔,若要养命,提高自身运道,可以修文业,可以修兵业,可以修道业,可以修武业。”
“修文业,可以获得文气洗礼。修武业,可以强健自身。修兵业,可以星力淬体。不论哪一业有成,得到王朝龙气垂青,都可以养命。唯独这这琴,棋,书,画,都是奇淫技巧,既不能养命,又不能济道,最终只是分散精力,徒增坎坷。”
公子有些唏嘘的说道。
“可惜我明白这个道理实在是太晚了,按照我的天资,只要沉下心思,老实的磨砺几年,让自己的笔锋变得老道,未尝不能中举。可惜我卖弄文才,少年成名,多遭人忌,凭空多了波折,若是才高破诸煞,也能一举成名。可笑我还不专心文业,精益求精。反而将本就不多的心思放在他处,琴棋书画多有涉猎,最终耽误了文业。”
“若年近中年,还不能中举。只能绝了仕途的心思,退居幕后,担任幕僚,依附于贵人,做那苍蝇附骥之举,方能突破青色命格。”
贵公子把手里的棋子扔掉,面色有些苦涩,又有些自嘲的说道。
“苍蝇附骥,捷则捷矣,难辞处后之羞;萝茑依松,高则高矣,未免仰攀之耻。
士君子之涉世,於人不可轻为喜怒,喜怒轻,则心腹肝胆皆为人所窥;於物不可重为爱憎,爱憎重,则意气精神悉为物所制。”
“公子的话严重了,公子的文章已经有了七八分火候,只要静心雕琢,必定能一举成名。”
道人将棋盘上的棋子收拢,有些安慰的说道。
“当今大乾国运鼎盛,我等道派出身,被龙气所忌,按照的我气运,恐怕考上举人都难。更别说主政一方。”
贵公子看着正在收拾的棋局的道人,有些无奈的说道。
“公子有大才,教主甚是看重,早为公子准备妥当,花了大的代价向那外域元气教换得一枚百年东珠。凭借东珠之助,定然能让公子的念头通达,神思敏捷,一举成名。”
道人面色不变,一脸笃定的说道。
“这百年东珠,甚是难得,在《太平广记》中只有隐约记载,是难得的奇物,不仅能让人念头通达,思维敏捷,还有抵御杂念,心魔的奇效。一直未得曾见,如果有此物相助,吾中举的机会定然大增。”
想到即将到手的百年东珠,公子的脸上也流露出欣喜的神色,有些兴奋的说道。
“教主洪恩,弟子唯以死相效,待我高中之日,定然肝脑涂地以报教主厚恩。”
“都是为了圣教,都是为了道统!”
道长碧清面色肃穆,眼中更是流露出一丝疯狂的神色。
“公子,公子,不好了!”
就在两人准备再手谈一局的时候,身穿青色道袍的小道士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志清,我平常怎么教育你的,怎么今日这般没有礼数?”
老道士面色不由的一沉,训斥道。
“是,师傅,志清知错了。”
小道士急忙定住身形,深吸几口气,肃声说道。
“究竟何事如此惊慌?”
公子白皙如玉的手指捏着黑子,双目紧盯棋盘,仿佛万物不流于心。
“外域元气教的使者麻五被人斩杀,府邸更是被焚成焦土。”
志清小声说道。
“麻五被斩杀。”
老道士神色大变,豁然站起身形,身前的棋盘被他扫落,黑白棋子撒的到处都是。
公子手里捏着黑色棋子,有些不渝的看了一眼碧清。
在他看来,碧清的心性修养还是不够,怪不得年近古稀,还是外门的一个执事,君子当泰山崩而面不改色。
此人可用,但是不可大用,公子在心中暗暗的说道。
“百年东珠可还在?”
老道士陡然盯着志清,目光如刀,森然的问道。
“麻五的院子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只剩下断壁残桓,哪里还有东西留下。”
志清咧了咧嘴,一脸的苦笑。
“该死。”
“真是该死。”
“不论是谁,抢夺圣教的宝物,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老道面色阴冷,目光如刀,仿佛一头要择人而噬的猛虎。他对面志清,被老道一瞪,感觉全身不由的一冷。
啪!
听到百年东珠被夺,前途受阻。
公子心不由的颤动了一下,也失去了以往的淡定,手中的黑子被陡然增大的力量捏碎,面目有些狰狞的怒道:
“该死的,误我大事!”
“那颗东珠一定要找到。”
老道见公子暴怒,不由的心惊,急忙进言道。
“公子休要着急,老道阴神有成,这就下到阴曹地府,寻那麻五鬼魂问个清楚。”
贵公子听老道的劝解,波动的心情有所平复,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自己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让众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常言道人死如灯灭,死无对证,但是这句话在这方鬼神显圣的世界是行不通的。
人死后灵魂会进入幽冥,归十殿阎罗管辖,也正因为此,有道行在身的人可以穿梭阴阳两界,或者是沟通神灵,托身言事。
老道是玉清道的骨干弟子,已经修成阴神,自然能够下的幽冥。
老道回到内室,让众人守住门户。
“法象天地,咒通阴阳。”
老道的阴神出窍,沟通阴阳,只见房屋里面陡然出现一个黑洞,再睁眼已经身处阴间。
阴间没有日月,所以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孤魂野鬼身穿寿衣,面色苍白,两眼空洞,在一股神秘力量的牵引下,仿佛是没有重量的纸片向前飘荡。
老道是修道之人,和他们自然不同,只见老道的头顶陡然出现一盏油灯,放出丈大的光芒。
不论是鬼魂野鬼,还是黑色的阴气,都被灯光挡在外面。
嗷!
突然一群面目狰狞的厉鬼,鼻子抽动,仿佛闻到了什么,最后赤红的眼睛贪婪的看着老道。
“生人,竟然是生人的气息。”
有几个厉鬼闻到生人的气息,发狂似的向老道士扑来。
“孽障,尔敢!”
老道面色大变,口中念咒。只见他头顶油灯中陡然射出一道火舌,几个厉鬼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灯火瞬间烧成灰烬。
“这火焰燃烧的是众生信仰所化的天银,威力自是不凡,岂是尔等小小厉鬼能够抵挡。”
见几个厉鬼不停的在地上打滚,试图熄灭身上火焰。老道人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第十六章 天阳灯,纸扎的楼船
噗!
不论厉鬼如何挣扎,都没有办法摆脱被焚烧的结局。
那灯火看似柔弱,但却好似附骨之疽,不论他们如何的挣扎,都无法将那一丝火焰熄灭,火焰依附在厉鬼身上,越烧越旺,瞬间将他们变成一团焦炭。
不过碧清老道并没有丝毫兴奋,反而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肉疼。
厉鬼是被焚烧殆尽,但是老道头顶的油灯,本来满满仿佛随时都会溢出的灯油,竟然凭空的蒸发了近乎三分之一,花生粒大小的火苗也缩小到只有豌豆大小,灯光笼罩的范围更是一减再减,从开始的一丈缩减到现在的半丈,仔细看,不难发现就连灯光亮度也变得暗淡不少。
“真是该死。”
碧清老道仔细观察之后,脸上肉疼之色更重。
这盏灯是他的法灯,名为天阳灯,是教中的秘法,号称法灯不灭,外邪不侵。
天阳灯虽然神异,但是燃烧的却不是普通的灯油,而是从众生信仰中提炼的天银。
万名狂信徒一日凝聚的信仰之力,才能提炼一滴灯油,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纵然以老道在教中的地位,一年也分不到多少。
老道又向前追了一段距离,厉鬼们知道他的厉害,没有再敢攻击,碧清老道心疼天银,自然不会主动招惹,两边相安无事,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碧清老道身形越过一个个两眼空洞的游魂,路上甚至见到了几队正在接引灵魂的鬼差,但是始终没有见到麻五的踪迹。
又深入百余里,碧清被一条宽几十里,水流发黄的大河挡住了去路。
“黄泉!”
碧清老道经常来鬼蜮,自然知道眼前大河的凶险。
别看这条河流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但却是暗藏杀机,里面有潜伏着很多冤死的,横死的,心中不甘厉鬼。
如果没有任何防护力量,瞬间就会被他们撕碎吞噬。
一个双眼空洞,面目呆滞的游魂,一点也没意识到潜在的危机,丝毫没有防范意识的向前飘荡。
当他飘荡到河流中心的时候,本来显得十分平静的水面陡然翻滚,一只只血色的骨手伸出。
游魂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抓着瞬间消失在河水当中,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如果不是碧清老道看的真切,定然会以为只是眼花。
“哼!”
护送亡魂的鬼差看着被吞噬的游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样的事他早就司空见惯。
每年被黄泉吞噬的游魂不知道有多少。
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纸扎半尺长小船,轻轻的放在黄泉上。
说来也怪,黄泉水湍急,无物不溶,但是却不能撼动纸船半分,纸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大,不一会就变成了一条百米长,高达数丈,布满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不知道何种材质所作的楼船。
“上船拉!”
大船停靠在岸边,一个个游魂被鬼差押送到船舱当中。
碧清老道见船上空间甚是宽广,也跟着走了进去。鬼差看了一眼碧清,见他头顶有一盏巴掌大的油灯,射出万般光华,护住周身,别说是寻常鬼物,就连无孔不入的阴气都不能沾染,自然不是常人。
几个鬼差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见碧清也不似闹事之人,楼船上空间宽广,也不差碧清道人一个,索性就当没有见到。
大船在黄泉上行走的非常稳,不论是湍急的黄泉,还是不时探出水面的骨手,都不曾让它停顿半刻。
中途曾经有几个厉鬼想要袭击大船,但是楼船外面陡然升起一道半透明的光膜,厉鬼们一头撞在光膜上,瞬间都被弹飞。
无数的厉鬼,贪婪的看着楼船中的游魂,楼船中无以计数的游魂,对他们来说,不亚于一场饕餮盛宴。
黑压压的,不知道多少数目的恶鬼趴在光膜上,用尖锐的獠牙,不停的撕咬,试图将光膜咬碎。
几个鬼差看也不看一眼外面的厉鬼,毫不在意的聊着天,显然,他们对光膜的防御有着绝对的信心。
碧清有些好奇的看着聚集在一起外面黑压压,遮天蔽日的恶鬼。
他以前也渡过黄泉,不过是凭借天阳灯的守护。
坐鬼差的大船渡河,这也是头一次。
厉鬼的獠牙出奇的尖锐,好似一把把小凿子,在不停的撕咬,碧清对他们的撕咬可是记忆犹新,想起来就肉疼。
他们单体的撕咬并不是太强大,但是密密麻麻的厉鬼聚集在一起,产生的破坏力却是异常的惊人。每次过河,都会耗掉他一半的灯油。
说来也怪,那层光膜看似薄弱,却出奇的坚韧,厉鬼撕咬了近乎一盏茶时间,都没有让它损坏一丝一毫。
真是一件强大的运输型法器。
防御力更是惊人。
最少是三阶法器。
法器也是有等级的,碧清头顶的天阳灯虽然神异,但是只是二阶法器。
而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楼船,竟然可能是三阶之上,否则不会有这么强大的防御。
碧清有些艳羡的看着,法器难得,运输型的法器更是难得,只有底蕴深厚的豪门世族,或者根基浑厚的神灵,无上大教才有这样的法器。
但是碧清虽然艳羡,心中却不敢有一丝抢夺的心思。
这件法器,是城隍用来接引亡魂的,上面有着灵魂印记。如果他敢动一点歪心思,定然会被城隍轰成碎渣。
直到大船慢慢的靠岸,乌压压的厉鬼才放弃,悻悻的回到河中。土黄色的黄泉再次恢复平静,随着大船舱门的缓缓打开。
一个个亡魂在鬼差的押解下,排着长长的队伍依次走了下来。
碧清有天阳灯护持,根本不惧阴气阴风,也不需要鬼差保护,在大船靠岸的瞬间,就一跃而下。
河对岸的厉鬼明显的少了,不存在成群结队捕杀游魂的现象,显然是被定期清理过,但是偶尔还是会有一两头漏网之鱼。
在荒芜的鬼蜮中又前行了百余里,杀死了几个试图攻击他的厉鬼。
仔细的搜索了半晌,也没有发现麻五的踪迹。
反而兜兜转转来到一座巨大的城池跟前。
碧清的面前出现了一座用黑色石头堆砌,开廓百余里的巨城,远远望去就仿佛是有蛮荒巨兽俯卧在平原之上。
一道仿佛通天神柱一般的神光直冲云霄,在神光当中有一个个人类,他们或老或少,或男或女,或者富贵或者贫穷,但是他们都非常虔诚的跪在地上。
“城隍老爷慈悲!”
“城隍老爷慈悲!”
“城隍老爷慈悲!”
一个个微小弱不可闻的声音汇聚,仿佛滴水聚成小溪,小溪汇成江河,随着声音的汇聚,一个巨大的声音响彻云霄。
“神光!”
“这是众生信仰形成的神柱,代表的是城隍的权柄,当神柱被推倒的时候,也就是城隍陨落或者是陷入沉睡的时候。”
“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来到了城隍的法界。”
看着巨大的城池,还有通天的神光,碧清眼睛里流露出了然的神色。
“此处归知北县城隍管辖,那麻五魂魄定然是被城隍捉了去。”
老道心中暗暗的说道。
第十七章 鬼将李射虎,长箭横空(为蒙泽麟加更)
世人只道死后归阴间天子阎罗所管辖。
但是不知,生人死后,必须先到城隍处报道,由城隍判定功过善恶,才能通过鬼门关,进入幽冥鬼界。
眼前的巨城是知北县城隍的法界,是众生信仰所化。
在阳间草庐大小的家族祠堂,在阴间就能显现出一座三进深广的宅院,庇佑历代宗族不被阴气恶鬼所扰。
知北县城隍是朝廷敕封的正神,享受国家祭祀,统领一县鬼神,他的法界自然雄伟广大,非常人可以想象。
“下面的道人,此处是知北城隍所辖,速速离去,休要在此徘徊。”
站在城墙之上的鬼兵也发现了道人,见道人头顶有一盏油灯,放出千般光华,阴气不能沾染,恶鬼不敢近身,定然是有修为在身的高人。
“我这里有城隍的令牌。”
道人从怀里取出一枚光华四射,上书知北城隍字样的令牌高举。
“是城隍的令牌,等着!”
城楼上的鬼兵验证令牌之后,巨大的城门被从里面缓缓的打开。
几个恶鬼游魂见城门洞开,想要趁机闯入,但是还没等他们的身形靠近大门,就被从天而降的流矢仿佛纸皮一般钉在地上,瞬间变成一道黑气,消失于无形。
啾!
金铁争鸣之声再次响起,一支长箭从天而降,一连射穿三个厉鬼,竟然还去势未减,划破天际,消失在黑漆漆的天幕当中。
看着消失的长箭,不论是碧清,还是其他鬼兵,厉鬼步伐都不由的一滞。
“李将军万胜!”
“李将军万胜!”
“李将军万胜!”
城隍方鬼兵士气大振,而试图冲关的厉鬼,游魂则是被吓得面如土色,两股战栗。
“非城隍信众,未得接引,不得入内,否则杀无赦!”
一个身形是寻常鬼卒数倍大小,肌肉绷起,身穿狮子铠甲,脚踏战靴,面有悲苦之色的白发鬼将,手里握着一张一人高,常人手臂粗不知何种巨兽骨骼所制成的巨弓,站在城头,声若炸雷的喝道。
看着城楼上的鬼将,碧清的眼睛不由收缩,一脸的难以置信。
因为他发现,那张看似普通的长弓竟然是用蛟龙的骨骼打磨而成,而弓弦竟然是一头成年蛟龙的龙筋。
怪不得鬼将每次拉弓,都有淡淡的龙吟声传出。
这位鬼将生前究竟是何人,竟然敢以蛟龙筋做弓弦。
这是。。。
不过令他感到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因为白发鬼将身上竟然有一丝丝黑气翻滚。
那些黑气时不时的化作龙形,对着白发鬼将做出咆哮状。
龙气每次咆哮撕咬,鬼将脸上的愁苦之色都会更浓。
龙气所忌!
只有被朝廷定为叛逆,被龙气所忌,才会如此。
剩下的游魂见鬼将凶猛,竟然一时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门慢慢的关闭。
啾!
白发鬼将把一人高的长弓拉成满月,退步深蹲,眼睛微眯盯着空中几个微不可见的黑点。
啾!
黑色长箭瞬间射出。
几百丈高空,一头展翅有一丈大小,好似金雕一般的鬼兽,脖子瞬间被洞穿,悲鸣一声,从空中跌落。
噗!
长箭去势不减,刺伤了更高空间的两头鬼兽之后,才露出疲势。
“一箭三雕!”
城墙上的鬼卒看着李射虎弯弓射箭之后,空中接连摔落的三头鬼兽,顿时发出震天的吼声。
“此处乃是城隍法界,没有城隍允许,任何人不得擅闯。”
“就是空中也不行。”
白发鬼将放下手中的长弓,面色冰冷的说道。
“没想到世上,竟然有此神射。”
碧清道人看着李射虎近乎于道的箭技,心中不由的胆寒。
正在这时,有鬼兵上前引路,带着碧清道人向内城走去。
“那个将军甚是威武。”
碧清道人看着鬼兵,有些好奇的问道。
“看其箭术,生前不是无名之辈,为何沦落至此。”
“李将军生前官拜中郎将,箭术独步天下,战功显赫,当时有李射虎的美誉。但因屠杀龙族,取其筋骨打造神弓,引起人龙两族的冲突,不被人主所喜,虽功高当世,但终生未曾封侯。老将军也因此事抑郁而亡。人主怜其功绩,敕封为飞将军,享受祭祀。但是李家后人不肖,被俘投敌,罪及先人,李将军虽然早已故去,但也被朝廷斥责,销了神位,没了恩荣,如果不是城隍老爷惜才收留,恐怕早就龙气反噬,身死道消。。”
鬼兵看了一眼全身被黑气笼罩,被龙气所忌的李射虎,有些唏嘘的说道。
“真是可惜,如果不是被龙气所忌,此位李将军必定能成为一方鬼王,神灵。”
碧清看背着巨弓,身形有些萧索的李射虎,有些同情的说道。
“真是子孙不肖,祸及先人。”
“谁说不是,只希望李将军后人能够中得举人,或者得贵人庇佑,得新朝龙气垂青,赦免前朝罪责,才能洗刷他身上的罪孽。”
鬼兵也是善谈,附和的说道。
城隍法界碧清老道不是第一次来,但是每次来都会感到暗暗称奇。这座巨城完全就是知北县城的放大版本,一个个民居规规矩矩的坐落,仿佛是棋盘上的棋子,阡陌纵横。
用黑石铺成的马路,宽大笔直,直通城隍办公的府衙。
一队队身穿铠甲,手持兵刃的鬼卒,有规律的巡逻,保证法界不被外面的厉鬼骚扰。
不过和阳间最大的不同是,城隍居住的地方有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神性的光芒把整座巨城照射的如同白昼一般。
在法界内,没有任何能够违背城隍的意愿,他就是无上的主宰。
只要他愿意,空中瞬间就会降下雷霆,将叛逆者撕成碎片。
所以,阴间的法界不需要太多的官员,因为城隍心念一动,就能知道事情的原委,没有人能够在他跟前隐瞒。
道人最先拜见的是文武判官,文武判官相当于县令身旁的主播和县尉,统管法界的文武二事,是城隍的左膀右臂,会代替他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
了解他的来意后,两人不敢做主,带着碧清老道直接来到城隍办公的大殿。
“玉清道碧清见过城隍!”
知北县城隍身穿官袍,头戴冠帽,腰缠玉带,面如黄金,头顶更有千般青气垂落,让他的脸变得时隐时现,端坐在书桌前正在批阅各种表文。
道士不敢托大,急忙上前见礼道。
第十八章 大乾硕鼠,宗门之祸
城隍知道碧清到来,但并没有放下手头的工作,用朱笔在一个个卷宗上写着评语。
牛大陆,生前与人和善,多有善功。
死后当往生福地。。。
“将此卷宗交由文武判官,着他们火速处理,不得延误。”
城隍写完之后,盖上官印,见整个卷宗散发着一种神性特有的光辉,这才向下一抛,声音威严的说道。
“诺!”
一个鬼兵跪倒在地,双手高捧着卷宗,行礼快速离去。
“大人,这是我教搜集万民香火锻炼的天银,对神魂最是滋补!”
道士等了一会,见城隍还是没有抬头的意思,有些肉疼的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里面有三十滴天银。
这天银是教派搜集万民信仰,经过提炼而成,一滴天银需要一万信仰才能提炼。
就算是玉清道统有地仙福地,信众过百万,每日也没有多少秘银产生。
这三十滴天银,是碧清老道一年的配额。
想到只有明年,教中才会有天银送来,碧清老道心中不由的一阵肉疼。
“哦!”
城隍看着碧清老道手里的天银,手里的笔一顿,眼睛里闪出一丝暖意。
“玉清道果真底蕴深厚,不愧是成就了地仙福地的道脉。”
“玉清祖师踏入地仙境界已经百年,挪移地脉,栽种花草,圈养生灵,建立凡人城池,地仙福地已经成熟。只要再有机缘,领悟天道法则,必定能够成就洞天,踏足天仙境。”
碧清见城隍感叹,有些骄傲的说道。
“成就天仙,修成道果,不在三界内,不在五行中,非此方天地大劫,不会陨落。”
“哪像我等,要受到天条约束,人道管辖,稍有不慎,就会被打落神位,丧失神格。”
城隍目光幽幽,有些羡慕的说道。
碧清见城隍陷入沉思,不敢打扰,恭敬的站在一旁。
“你来何事?”
“我有一个师弟名叫麻五,前几日被人所杀,现归城隍管辖,希望能够见上一面,并且城隍多为照顾。”
道士碧清见城隍主动问询,急忙说道。
“文判,你去查一下,麻五此人可曾被羁押。如果在,就把他带上来。”
城隍十分自然的把瓷瓶收到怀里,转身吩咐道。
“诺!”
随侍在城隍身边的文判官退下,不大一会就见两眼呆滞,周身黑气的麻五被拖了上来。
“道兄,救我,道兄,救我!”
见到道士,麻五空洞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神光,面色激动的喊道。
“你肉身已经被斩杀,更被一把大火烧成灰烬,你让我如何救你?”
碧清道人看着麻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说道。
修道人肉身被杀,只有转世夺舍,比如传说中的八仙之首的铁拐李,就是肉身被毁,不得不重生成一个丑陋的瘸子。
宗门遇到这种情况,多是让弟子转生鬼仙,在洞天福地中修行。或者是付出大的代价,为其谋求一个神位,享受众生香火。
像麻五这样没有成就阴神的人,宗门是不可能付出那么多资源进行培养的,只能和城隍求情,让他在阴间少受点罪罚。
道士看着全身只有一点清光护持清明不灭的麻五,恨其不争的骂道:
“让你潜心修炼,不要惹祸,就是不听,现在身陷阴曹,为之奈何。”
麻五也知道宗门的规矩,站在那里,不再喊请碧清老道救他之语,一脸的无助。
“是谁杀的你?”
道士训斥之后,见麻五面色难看,放缓语气问道。
“是一个秀才,叫司徒刑。”
“道兄,公子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麻五想到自己被杀的经过,全身黑气更重,嚎叫道。
“恩,我会转告公子,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东珠现在何方?”
道士看着麻五认真的说道。
“我被司徒刑所杀,东珠一定落在他的手上。”
麻五的脸上流露出仇恨的神色。
“你说的,我已经记下了,会如实转告公子。”
碧清老道点头,表示明白。
文判官见两人事情谈完,吩咐左右将麻五带了下去。
“大人,麻五虽然是域外元气教教徒,但是和玉清道曾经有过香火情分,尚请尊神法外开恩,多多照顾。”
老道上前躬身,一脸谦卑的说道。
“此人不知生前做了何等罪孽,竟然被龙气所忌,就算送到鬼蜮,也定然不得超生,吾只能在法界中适当照顾。”
知北城隍摸了摸自己怀里的瓷瓶,有些试探的问道。
“我这个师弟不了事,竟然和茂才公发生冲突。以术法害人,最终被龙气所忌,身死道消。”
碧清老道见城隍眼睛中有一丝狐疑,苦笑一下急忙解释道。不过他的话真真假假,水分不少,就是城隍也一时不能分辨。
“春闱将近,龙气复苏,万千学子都被大乾龙气所庇,就连吾等神灵,也要多方照应,这时候竟然敢以术法伤人,当真不知死活。”
城隍看了一眼碧清老道,声音冷冽的说道。
“那是,那是,所以被龙气反噬,身死道消。”
碧清老道将头低下,仿佛应声虫一般答道。
“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处理。”
城隍看碧清老道如此模样,再也没有交谈的兴趣,低头开始翻阅文章。
道士得到城隍肯定的答复,心中有事,自然不想多留。
在文武判官的护送下出了法界,出了城隍法界,在天灯的护持下,化作一道流光还阳去了。
碧清老道的阴神归位,下垂的眼帘再次打开。
从窗户看出去,发现天色已经暗淡,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一个个小道士手脚麻利的将一盏盏点燃的灯笼用钩杆挂起,亭台楼阁,曲折的走廊,都被挂满灯笼,整个院子被照的好似白昼一般。
整个道观所挂明灯有一百零八盏,彻夜长明,耗费灯油近百升。
足够寻常百姓家一年的用度。
这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庙,如果是弥陀寺等天下闻名的庙宇,每日耗费更是惊人。
寺里的僧人点灯的时候,需要几十个小和尚骑着骏马,才能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将灯火全部点燃。
无怪有士人抨击和尚道士等宗门之人,不事生产,以众生为羊群,生活极度糜烂,挥霍更是无度,是大乾最大的硕鼠,理应革除。
否则日久,必有祸端。
乾帝盘建立镇魔大军,攻山伐庙,威慑宗门,未尝没有这个意思。
公子端坐在凉亭之中,石桌上放着一盏八角宫灯,灯光明亮,让整个凉亭须发可见,他正在兴趣盎然的看着一本古籍。听到碧清的脚步声,头没没回的问道。
“事情做的如何?”
“已经询问清楚。”
碧清老道低声将麻五的话转述了一遍。
“好一个秀才公,好一个司徒刑,敢坏我大事,挡我前途,吾必杀之。”
被称作公子的年轻人,阴测测的说道。
“公子,春闱将近,大乾龙气抬头,百神注目,这时候用术法击杀有功名在身的人,容易被龙气反噬,麻五身死道消,没有龙气赦免,永世不得超脱就是前车之鉴。”
碧清老道看着暴怒的公子,面色有些为难的说道。
第十九章 暗算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公子的抬头看着碧清道士,脸上勃然之色尽去,陡然变得和煦,春风化雨一般,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公子,我们现在要的是东珠。”
“据我所知,儒家,墨家,兵家在知北县会有一次血色试炼,我教在城中有些影响力,可以篡改榜单,引司徒刑入毂,秘境之中可没有龙气,也没有神灵监察,到时还不是任凭公子揉捏,杀了也就是杀了。”
道士碧清见公子迅速调整情绪,恢复以往的从容淡定,心中不由暗暗的心折,不愧是教主看重的才子。捋着自己的胡须,胸有成竹的说道。
“你看着安排吧,我只要结果。”
公子看碧清道士信心十足,也就不多问,捧起手中的古籍,凑在灯光下静心品读起来。
“是,公子。”
碧清见公子没有了谈性,低头轻声告退,眼睛中有神光不停的闪烁,显然正在谋划着什么。
劫气!
就在碧清老道谋划的时候,司徒刑陡然看见自己府邸上方有一片片黑色的云气翻滚,望之,有一种恐怖,怨恨的感觉。
再次以望气之法观之,司徒刑发现不仅是他自己头顶有劫气,整个知北县上空都被劫气笼罩。
司徒刑曾经在一本杂书《太平笔札》中,看到过关于劫气的记载,天有劫谓之天荒,地有劫谓之地老,神有劫谓之陨,人有劫谓之损。。。万般劫,皆有劫气起。劫气者,怨气,晦气,霉气之所生。
知北县虽然是一座边陲小城,但因为靠近外域,地理位置特殊,一直都有边军驻扎。
而且内有神灵镇压灵域,防备鬼神作祟,只要不是外域发动大规模的战争,按照知北县的城防,外族丝毫冲突,对知北县根本没有影响。
怎么会有劫气聚集?
难道外域要对大乾发动战争不成?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些劫气竟然和自己的气运纠葛在一起。
自己也是应劫之人。
事关生死,由不得马虎。
司徒刑的望气之术运用到极致,只见全城都被劫气笼罩,但是劫气虽然浓郁,却没有化为黑云,定然不是屠城之劫。
而且看劫气凝聚的速度,三日后才是应劫之日。
心中有事的司徒刑早早的就走到大街上,凭借望气之能,司徒刑很快就找到全城劫气最重的地方,县衙!
看着劫气笼罩的县衙,司徒刑脸上怪异之色更重。
要知道县衙是大乾威严的象征,龙气最盛,别说是外道中人,就是武者也不敢冲击,怎么可能有如此重的劫气?
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事情,身上沾染劫气的竟然多是士卒还有身强体壮的江湖人,老人妇孺等反而没有应劫的迹象。
如果是兵祸,老人和妇孺因为年老体弱最容易应劫。
真是怪哉。
“都让一下,让一下,贴榜文了,贴榜文了。”
就在这时候,几个穿着皂衣的衙役,颐气指使的看了一眼四周,手持白色的榜文大声呼喝道。几个闲汉,还有一些就近的人瞬间围拢过来,目光炯炯的盯着衙役手中的布告。
衙役对这样的事情也早就习以为常,不以为意的刷好浆糊,双手平整的把榜单铺在墙上。
司徒刑看着那白色的榜单,眼睛不由自主的收缩了几下,因为他在榜文上看到更加强烈的劫气,而且自身的劫气也变得更重。
一张巨大的榜单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几十个姓名,大多都是军卒,或者是行走江湖,身强体壮之辈。
司徒刑在榜单的最后发现了自己的名字,也验证了他以前的推测。
此次劫气,就是由这张榜单引发。
“军爷,这次征兵是为什么,劳役还是要打仗了?”
有人忍不住的问道。
“这次不是劳役,也不是打仗,而是你们的运气。儒家,兵家,墨家的弟子要进行黑山秘境试炼,知北县壮男子亦可参加。听说那秘境中可有了不得的造化。就算没有那个福缘,手脚麻利点,被老爷们看重,那也是平步青云,家族荣光。”
衙役口才不错,说的四周几个壮汉都眼睛冒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司徒刑却知道,事情肯定不是衙役说的那样简单,这次秘境探索,固然有造化,但是对普通人来说,也是莫大的危机,否则榜单上不会有这么重的劫气死气。
“榜上有名的人,都已经被记录在案,胆敢逃跑,严惩不贷。”
衙役声音清亮的读着榜单上的姓名,当他读到司徒刑名字的时候,明显的一顿,意有所指的大声喝道。
“按照规矩,有功名在身的人是不用服劳役,兵役的,上面为何会有我的名字?”
司徒刑分开众人,站在衙役面前,义正言辞的喝问道。
那衙役见司徒刑身上穿着青衣,自然知道他有功名在身,不是平常百姓,不敢暴力驱逐,心中本就有鬼,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这份名单是县尊大人亲拟,是官府的行文,你胆敢有异议不成?”
捕头严肃见衙役被司徒刑诘问住,不知如何作答,挺身而出,他担任知北县捕头多年,身上自然有一种威势,以势压人道。
“知北县人都说司徒刑品性敦厚,才思敏捷,我看你是目无王法的狂悖之徒。”
“汝虽贵为知北县捕头,但是没有功名在身,只是一介白丁。吾虽无官身,但也是朝廷敕封的茂才。”
司徒刑眼睛微眯,声音淡雅,但却如同钢刀一般锋利。
“汝以何等身份评价于吾?”
知北捕头严肃被司徒刑的话语噎的说不出话来,嘴巴张合了几下,最终只能悻悻的闭上嘴巴。
在司徒刑排江倒海般的逼问下,气势不由的一弱。
司徒刑讲的一点也没有错,他虽然是知北县的捕头,统领几十个捕快,但是根本没有官身,更没有功名。
司徒刑虽然没有官身,但却有功名在身,只要高中,未来必定会主政一方。
如果不是得了贵人指示,哪里有胆量如此训斥得罪司徒刑的。
一想到让他篡改榜单的贵人,严肃感觉自己的底气又足了起来。
第二十章 阳谋
周围闲汉有些惊讶的看着两人,眼里有着掩盖不住的好奇。
在他们眼中,司徒刑是有功名在身的贵人,严肃是知北县捕头,虽然不位高,但是权利很重。
这样的两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撕破脸皮,是非常罕见的。
虽然不敢上前围观,但是眼睛的余光就未曾离开两人的身体,耳朵更是支着,想要听得一言半语,当做以后闲聊的谈资。
“司徒刑,大乾虽然以仁孝治国,推崇儒生,但是有规定,只有举人以上功名才能免除劳役兵役。我知道你精通大乾律,你来告诉我,大乾律有哪一条规定,秀才可以不服劳役和兵役?哼!黑山秘境开放,名单上有你的名字,这是县尊的决定,也是对你的厚待,莫要不识好歹,后日午时到县衙报道。过时不到,以叛逃论处。”
知北捕头严肃不在言语上争锋,而是将一个铜牌扔给司徒刑,面色冷峻的说道。
“如果胆敢逃跑,城墙上挂着的人头就是你的榜样。”
司徒刑面色有些难看,有功名在身的人不用参加劳役还有兵役,这只是大乾地方官员和儒家之间的默契,属于潜规则,没有办法拿到桌面上来。
司徒刑看着白色的公文,红色的官印格外的刺目。
一丝丝代表官府威严的龙气升腾,化作一张无形的大网。
这张公文代表了朝廷的法度威严,有一种堂皇之势。
不论是司徒刑还是其他青壮都是这张网中的鱼。
使劲挣扎,只会被网兜缠的更紧,最后被官府龙气所忌。
知北捕头严肃也正是明白这一点,才敢如此嚣张。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任凭司徒刑有千般机智,也没有办法避免。
现在别说逃跑,就是过时不到,就会被军法处置,而且为了防备青壮逃脱,县衙在四个城门肯定早有布置。
到现在,司徒刑如果还不明白自己被人算计了,那他实在是太愚钝了。
严肃只是一个马前卒,小喽啰,究竟是何人,如此枉费心机的算计自己?
看着自己的名字有涂改的痕迹,还有知北县捕头严肃反常的态度,司徒刑的眼睛陡然收缩。
榜单上本来没有自己的名字,是被人强行加上的。
参加试炼,自己不一定死,但是逃跑,别说被抓住击杀。就算是侥幸成功,也会被官府通缉,龙气所忌,绝了仕途。
这样的后果是司徒刑不想看到,也是不能承受的。
好在自己有文胆,更有一个世界的文化底蕴。
突破法家,锻炼出了斩仙飞刀,杀人于无形。。
只要布置得当,说不定这次试炼是一次难得的造化。
“不过是走狗之徒。”
司徒刑看着转身离去的严肃,不屑的冷哼一声。
“小心兔死狗烹之日。”
知北县捕头严肃的身体不由的一滞,脸色变换几下,逃跑似的的向县衙走去。
司徒刑看着捕头严肃的背影,眼睛不由的闪过几丝幽光。
。。。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司徒刑孤家寡人一个,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将家里的事情托付给邻居照应。
因为银子颇丰,在银弹攻势面前,司徒刑轻易的准备好了兵刃,软甲,丹药,口粮等必备之物,见时间差不多,就跟随大部队到试炼的山谷集合。
知北县城不远处的山谷,众多身穿盔甲,手持兵刃的试炼者在衙役,捕快的带领下站成一个方阵,黑压压的一片。
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么多人其实也是有等级区分的。
很多身穿皮甲的军士众星捧一般保护着十多个面色倨傲,颐气指使的儒家弟子。
身穿将军亮银铠的兵家弟子,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枪的兵家子弟。
身穿布衣,头戴斗笠,骑着木马,木牛,木狼等各种机关兽的墨家子弟。
身穿华服,在家丁奴仆簇拥下,颐气指使的郡中豪族子弟。
山谷之中不知何时用黄土垒砌了一座高台,高台之上搭了一个芦棚。
里面放着桌椅板凳,瓷器茶壶。
儒家带队的翰林,兵家的先天高手,还有墨家的机关师,还有作为地主的身穿官服县尊胡不为在此地休息。
“几位,知北地处边陲,气候恶劣,也正因为此,知北县的茶叶虽然不是名品,但是叶子肥厚,茶汤清亮,口齿回甘,最是耐泡。”
县尊胡不为看着儒家翰林杨凤仪,有些讨好的说道。
“好茶需要配合好水,按照《茶经》记载,露水为最,其次为泉水,再次为雪水,最后为雨水,江河水,井水最差。我们现在泡茶的水,就是二八处女,用唇悬着叶子,采集的露水,最是难得。”
“你们这些酸儒,就算喝个茶也是如此不爽利。”
身穿戎装的陈九宫,看了一眼端着茶杯闭目轻嗅,面露陶醉之色的杨凤仪,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有些粗鲁的说道。
“牛嚼牡丹,真是牛嚼牡丹,大煞风景。”
杨凤仪品茶被陈九宫打断,有些头疼的说道。
“这茶只有细细的品,方能品出其中滋味。”
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莫自行有些好笑的看着两人,他的手并没有端起茶杯,而是拿起随身的酒葫芦,痛饮了一口,有些嘿嘿的说道。
“老莫不好茶,也不知道茶叶的好坏,只好这杯中之物。”
“老莫,这点咱俩一样。”
看着莫自行手中购得酒葫芦,闻着那淡淡的酒香,陈九宫的喉咙不由的动了几下,有些垂涎的说道。
“老莫,分我点如何?我肚子里的酒虫都被你勾出来了。”
“老陈,这次的弟子质量不错,竟然有几个引煞入体,更是沟通了七杀星力。”
身穿儒服,手拿折扇的杨凤仪实在看不惯陈九宫的粗鄙,笑着打断道。
“你家弟子也不差,修成文胆,更是掌握了唇枪舌剑。”
陈九宫两眼紧盯着莫自行手中的酒葫芦,看也没看杨凤仪,笑着说道。
“你们这两个老家伙,就互相吹捧吧。”
身穿蓑衣,头戴草帽,仿佛是一个邻家老农的墨家传人莫自行笑着骂道。
儒家和兵家一文一武,深得朝廷信任,身居朝廷要害部门,位高权重,两家弟子也是最多。
墨家主张“兼爱非攻”,一直被朝廷所不喜,并且弟子多为匠人,人数稀少,论影响力要比两家差上不少。
如果不是墨家机关傀儡术独步天下,恐怕早就会被世人所遗忘。
第二十一 弱,就是罪!
“前几年被你们儒家和兵家拔了头筹,这次必定是我们墨家为尊。”
莫自行想到试炼队伍中隐藏的王牌,信心满满的说道。
“试炼比的实力,吹大气没有用。”
“我们儒家已经蝉联两次冠军了。”
杨凤仪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骑在机关兽上的墨家弟子,有些轻视的说道。
“呵呵。”
兵家的陈九宫没有言语,只是意味深长的呵呵一笑。
看两人明摆着的轻视,莫自行脸色的兴奋之色顿时一僵。
也不怪两人轻视,墨家信众主要以下层民众和匠人为主,匠人又因为特殊性,被国家所控制。这就造成墨家这些年发展缓慢,天才弟子更是稀少,势力孱弱已久。
而儒家和兵家则因为得到世俗王朝的支持,发展最是迅猛,门下弟子在朝廷中身居要职,天才核心弟子更是如同过江之鲫。
是百家中最强大的两个流派,如果说这次试炼中,墨家能够力压儒家和兵家夺得桂冠。
别说是杨凤仪和陈九宫不信,恐怕就是墨家弟子自己也是不信的。
莫自行被两人看轻,面色闪过一丝羞恼,但是随后化作说不出的苦涩,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墨家在朝廷有意的打压下,的确是没落了。
至于底下的士卒还有身穿麻衣的江湖客,不论是儒家的杨凤仪,还是墨家的莫自行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仿佛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衬托三家弟子。
实际上,也的确是如此。每一次试炼,三家弟子才是真正的主角,而密密麻麻的士卒,只是为王先驱的炮灰。
只有幸运的,才能熬到秘境结束,获得一些小的造化。
“那几个儒生是稷下学宫的,这次带队的是郑先生,已经修成文胆,掌握了唇枪舌剑。”
一个消息比较灵通的士兵卖弄道。
“兵家弟子来自边军,是真正见过血的精锐,带队是一个百夫长,铁马银枪段天涯已经沟通七杀星力,七杀枪法已经有了几分火候。”
“墨家的来自机关城,人数最少,但是他们最是神秘,领队的是阴影刺客陈虚彦,具体能力不祥,但是肯定不会比儒家和兵家弟子弱。”
众人听到士兵的介绍,不由发出阵阵惊呼。本能的向三个阵营靠拢,希望可以获得高手的保护,让自己生存率提高。
殊不知,高高在上的三家弟子怎么可能在意这些普通人的伤亡。
三个门派的弟子听到士兵的介绍,脸上都流露出倨傲的神色,仿佛他们才是天之骄子,纪元主角。
县尊胡不为正襟危坐,只有一半屁股贴在椅子上,脸上始终挂着谦卑谄媚的笑容,静静的听着几人唇枪舌剑,时不时的点头附和。
杨凤仪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看着胡不为的奴才相,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
没有一丝文人的风骨,真是给儒家抹黑。
这样的人怎么做了知北县的主官,回去后少不得要参他一本。
胡不为眼角的余光扫过下方知北县士卒,眼睛飞快的闪过一丝不忍,但是很快又被冰冷所代替。
只要能讨的杨凤仪的欢心,让仕途上更进一步。些许伤亡,在他看来是值得的。
怪不得世人常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
几十条人命,在胡不为看来,只是些许人。。都是棋子,全是数字,衡量利弊之后,随时可以放弃。
知北县的士卒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县尊胡不为当做弃子。正在兴高采烈的议论着,在衙役等人刻意的引导下,仿佛秘境中有金山银山,轻易就能攫取大量的财富。
司徒刑没有出声,静静的看着高台上的几人。
翰林杨凤仪,先天武者陈九宫,三阶机关师莫自行。
这三人是在场中实力最强大的,都有百人斩的能力,也是这次秘境的主事人。
混杂在众人里,司徒刑仿佛是水滴掉落海里,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不要让你的对手轻易看穿,给自己保留足够的底牌,关键时候可以保命。小心谨慎总是没有错的。
按照常理推断,加入三家阵营,获得高手保护,是最安全妥当的。
但是司徒刑这次是被人算计,被迫参加试炼。
算计者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肯定还会有其他手段。
除了自己,司徒刑都不相信,他有些狐疑警戒的看着四周的人群。
知北县捕头严肃看着刻意隐藏在人群中司徒刑,嘴角不由流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以为这样就能活着走出秘境,真是妄想。
严肃隐晦的和几个身高体壮的士卒交流了一下眼神,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几个士卒看了一眼司徒刑,眼睛中流露出嗜血的神色。
杨凤仪,陈九宫等人没有注视下方的变化,在他们看来,这次试炼就是养蛊,物竞天择,只有最强大的人才有资格活着出来。
只有天才,才值得宗门下大力气培养。
“这次试炼的时间是一个月,你们要保存好自己的令牌,他会把你们带回来。”
“切记,这次黑山秘境是血色试炼,允许相互攻击。只有最强的人才能活着走出来。”
看了一下天色,身穿儒服的杨凤仪站起身,和其他几位强者眼神沟通之后。
听到儒家老者说可以互相击杀抢夺,下面的人群发生不小的骚动,都用戒备的眼神看着四周的同泽,只有那几个儒家,兵家,墨家子弟神色不变,显然是对血色试炼的规则早就了解。
司徒刑面色如常,但是双拳已经紧握,这次试炼在他看来更像是养蛊,物竞天择,只有最强的才有资格存活。
“儿郎们,我等你们回来喝庆功酒!”
身穿将军铠,全身气血升腾的武将站起身看着底下的兵家弟子,声音如同洪钟大声喝道。
“活着回来,有我无敌!”
身穿蓑衣的墨家高手也站起来了。看着几个骑在机关兽上的墨家弟子,眼睛里流露出期盼的神色。
“兼爱非攻!”
“物竞天择。”
杨凤仪看着下方儒家弟子,声音有些冷酷的说道。
“弱,就是罪。”
第二十二章 法者,公平也
“弱,就是罪。”
杨凤仪的话仿佛是一个大锤,狠狠的砸在司徒刑的心头。
司徒刑看着面无表情的杨凤仪,狠狠的攥着自己的拳头。
杨凤仪说的很直白,但也很现实。
只要够强,就能获得想要的一切,身份,地位,金钱,美人,只要你够强,一切都唾手可得。
司徒刑眼睛幽幽的看着。
刑不上大夫。
只要你足够强大,法对你来说就是一张空文。
因为不够强大,所以自己才会被人算计,不得不在秘境中搏命。
因为不够强大,杨凤仪等人才敢如此无视,活的仿佛是一只卑贱的蝼蚁。
只要大人物愿意,轻易就可以将他碾死。
一切都是因为弱,一切都是因为不够强大。
只要足够强大,就可以无视规则,肆意践踏法律。
只要足够强大,就可以高高在上,颐气指使,众生都会成为他们的羊群,任凭予夺。
真是一个黑白颠倒的世界。
既然如此,那还要法何用?
既然如此,那还要法家何用?
法,本来就是为了制约强者,保护弱者而存在的。
法家,作为法的传承者,自然有责任维护法的威严。
如果不够强大,自己不仅不能维护法家的威严,给没有办法保护弱者,制裁强者。
如果自己足够强大,一定会澄清环宇,还这个世界一个朗朗乾坤。
让这方世界强者不敢再肆意妄为,让这方世界的弱者不再仰人鼻息。
如果自己足够强大,一定要让法的威严深入人心,让弱者受到保护,强者受到制裁。
做为一名法家弟子,司徒刑咬着嘴唇,一种耻辱的情绪在他心中暗暗滋生。
也许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情,斩仙飞刀不停的颤抖着,凝聚出一丝丝法痕,司徒刑对法理的体悟更深入一层。
司徒刑在心中一字一顿的默默说道。
法者,公平也。
这五个字仿佛有千钧之重。
王子犯法,和庶民同罪。
司徒刑的目光深邃,一道肉眼看不到的赤气直冲云霄。
知北县上空的法网陡然颤动起来,一丝丝龙气激活,一条鳞爪分明的神龙,仿佛被激怒一般,在不停的仰天咆哮。
越来越多的赤气被凝聚,整个知北县的龙气都被聚集起来。
司徒刑有一种感觉,只要他愿意,暴怒翻滚的龙气定然会发出惊天一击。
就算杨凤仪是翰林境的高手,也定然不能躲避。
但是司徒刑还是将这种诱人的想法按了下去,杨凤仪只是特权阶级的一个典型代表。
杀了他并不能改变什么,反而会打草惊蛇,引来不可测的后果。
县尊胡不为怀里的官印不停的震颤,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谄媚和圆滑,有的只有恐惧和苍白。他虽然看不到龙气,但身为地方主官,对龙气最是敏感。
究竟是谁,在调动龙气的力量?
他究竟有什么样的意图。
最可怕的是,作为地方主官的他,竟然丧失了龙气的控制权。
任凭他如何命令,就好似石沉大海,龙气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感受着越来越狂暴的龙气,胡不为脸色越来越差。
杨凤仪的头微微的仰起,看着空中,因为惊惧,他的眼珠已经收缩成一个点。
在他的感知中,空中仿佛有一头洪荒巨兽正在盯着他,并随时可能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击。
因为恐惧,他的头皮有些发麻,尾骨处更是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司徒刑见杨凤仪已经警觉,强行按下心头的杀念。
愤怒的赤龙看了一眼司徒刑的方向,咆哮一声化作云烟消失于无形。
空中聚集的龙气也慢慢的在空中散掉,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杨凤仪有些惊惧的看着四周,但是不论他如何用神念观察,都没有发现丝毫的蛛丝马迹。
越是如此,他心中的惊惧越重。
随着龙气的散掉,县尊胡不为重新恢复了法网的控制权,心中不由的长长出了一口气。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脑袋,竟然早就湿漉漉一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心血来潮,头皮发麻的感觉,究竟是谁在算计自己?”
杨凤仪的眼睛里流露出狐疑的神色,眼睛的余光在陈九宫和莫自行的身上扫来扫去,甚至他连县尊胡不为也没有放过。
他虽然看不到龙气,但还是感受到了那种堂皇之势,这种气势,是龙气所独有的。
胡不为身为知北县主官,是有权利调动龙气的。
至于站在底下的司徒刑等人,被他下意识的忽略掉了,也正是这种忽略,让他错过抓住司徒刑的机会。
司徒刑站在那里,低着头,久久不敢看台上。
他不敢赌。
不敢赌杨凤仪会不会发现他身上的杀气。
“我们开始吧。”
陈九宫看杨凤仪脸色发白,神情更是不自然,但是也没有多想,大声的说道。
莫自行点了点头,面色郑重的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珏,杨凤仪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和陈九宫一样从怀里取出一块外型相似的玉珏。
当三块玉珏拼在一起,玉珏仿佛活了过来,如同血肉一般蠕动,形成一块完整的玉璧,根本看不出一丝拼接的痕迹。
“开始了!”
看着圆形中间有孔洞的玉璧,杨凤仪等人眼中流露出兴奋的光芒。
一点点的光慢慢的汇聚,光柱从玉璧的孔洞中射出,照射在山崖的石壁上,形成一个方圆大小的门户。
“秘境的门户已经打开,里面有机缘,也有危机,一切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看着越来越大的门户,杨凤仪等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三家弟子面色贪婪的看着洞开的门户。这一次对他们来说是一场血色试炼,更是一场饕餮盛宴。
这个秘境是儒家,兵家,墨家的先人无意间发现的,三块玉珏合一就是打开秘境的钥匙。经过多次的探索,秘境的资源已经被瓜分。
里面的造化对举人之上的高手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
现在更是沦为三家的新人试炼场,虽然有些残忍,但是只有活着出来的子弟,才有资格成长为强者。
“出发。”
三家弟子在长辈殷切的目光中依次走入秘境,至于司徒刑等人,又有人真的会在意他们的生死?
第二十三章 秘境
司徒刑混在士卒当中,跟随人流进入秘境。
秘境和外面的世界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秘境中没有日月,但是白天却有一团火焰高悬在空中,释放源源不断的光和热。而到了晚上,秘境的上空则会出现一个银盘,发出清冷的光芒。
“天上的火球是一件高阶法器,名叫赤火珠,其中蕴含着无穷的太阳真火,可以源源不断的释放出热能。”
身穿白衣的郑世昌用手搭在眼帘之上,看着空中的火球解释道。
“大师兄,这个赤火珠就没有能量耗尽的时候么?”
旁边的弟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当然有,但是赤火珠蕴含的能量很强,这种释放程度,完全可以支撑百年。”
郑世昌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地仙陨落,福地破碎,得到妥善的养护,它的寿命甚至会达到千年。”
“原来如此。”
司徒刑看了一眼夸夸而谈,好似众星捧月的郑世昌,没有任何犹豫向远处掠去。
和众人在一起,固然可以相互照应,但是目标也会变大。
而且,他的眼睛因为文气倒灌发生异变,可以看见常人看不见的气运。他发现众多士卒头顶漂浮着很多黑色的劫气,只有少数几个气运还算正常。
儒家弟子,兵家弟子,墨家弟子头上的劫气要少很多,但是他们的气运拧成一股,非常的排外。
任凭知北县士卒头顶的气运倾斜,也得不到一丝的回应。
按照司徒刑的推测,三家弟子在秘境中只会维护自家,根本不会照顾别人。
这种情况,就算留下,也只是做了辅兵和炮灰。
想到这里,司徒刑没有任何犹豫,找了一个劫气最少的方向,也是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快速狂奔,给众人留下一个淡淡背影。
“你说他是不是傻,在这样危险的地方竟然独自行动。”
一个士卒见司徒刑落单,不由有些震惊,一脸不屑的说道。
“就是,秘境之中危机四伏,大家只有齐心协力才能共渡难关。”
有士卒附和道。
“这里虽然有着机遇,但是更多的是危险。大家只有同舟共济,互相照应才能活着出去。我家少爷是北郡王家子弟王世充,家传飞鹤功已经练到小成,更有家族赐予的法器,各位只要和在下一路,必定能活着出去。。。”
家族子弟开始趁机卖弄自己的家世,招揽独行的武者。
“王少爷,我等愿意追随。”
几个独行侠上前大声喊道。
“在下北郡李家。。。”
“在下北郡吴家。。。”
其他人见被王世充占了先机,急忙上前招揽道。
几个老兵看着司徒刑离开的方向,眼睛闪烁几下,但最终没有胆量,在这个危险四伏的地方独自行动。
儒家,兵家,墨家弟子不屑的看着几个世家子弟卖弄,他们同出一个门派,天然就是同盟,而且关系要比这种临时组成的同盟牢靠的多。
这些人以为结成联盟就能得到秘境内的宝藏,真是天真的很,三家强者进入秘境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些游散的弱者清除。
一个头戴斗笠,全身都包裹在黑袍中的墨家子弟,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司徒刑离去的方向。毫不掩饰的杀意,让四周的墨家弟子都感觉陡然浑身一凉。
“真是一个有趣的猎物。希望你不会死的太早,那样就太没趣了。”
“陈师兄,有什么事情么?”
旁边的弟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陈虚彦没有说话,嘴巴列了一下,牵动脸上的伤疤,有一种说不出的狰狞。
好似死神的微笑。
旁人有些怜悯的看着司徒刑离去的方向,被陈师兄盯上,和被死神盯上没有什么区别。
可怜的家伙,肯定活着走不出秘境了。
所谓秘境,是洞天强者自己创造的洞天福地,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洞天强者陨落,福地里的资源和功法传承就成为让人垂涎三尺的秘境。
司徒刑探索的这个秘境存在了不知道几千年,里面的树木都合抱粗细,参天的树冠遮挡住空中的阳光,让整个秘境显得有几分幽暗。因为常年不见生人,秘境里的资源要比外面丰富的多,很多珍惜的药材随处可见。
因为有望气的能力,司徒刑更是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宝贝。
这些东西,对举人高手来说都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但是对练皮境界的司徒刑来说,却都是难得之物。
大乾的武道境界大致分为练皮,练肉,练脏,练骨,练髓。
练皮的武者只能算是刚刚踏入武道,有一头魔牛的力量。随着功力加深,周身肌肉得到有效的锻炼,有九牛之力。
再往后就是练脏,换血成为先天武者。
炼骨,全身骨头都被练成银汞之色,就是宗师武者。
练髓,全身骨髓都变成金黄色,这就是大宗师。
据说,后面还有一层境界,是武圣,体悟天地之力,可担山追日,移山倒海。
司徒刑虽然习武多年,但是只是刚刚踏足练皮境。
在这次试炼中,实力只能算是中等。和三家弟子比起来有不小的差距,而且很多妖兽可以轻易的将他撕碎。
所以,司徒刑说不出的谨慎。
就是这一份谨慎,让他躲过了不少危险。
嗷!
嗷!
几头体型高大,全身披着厚厚的甲胄,闪烁着土黄色光芒,张开的嘴巴中长着三尺多长锋利的牙齿,整体好似加强版野猪的妖兽仰天怒吼着,有些发疯似的撞击着四周,一棵棵粗壮生长百年的大树被它轻易的撞倒,或者是被坚硬的獠牙连根拔起。
轰!
轰!
轰!
巨树倒塌,砸的地面一阵阵摇晃。
几头妖兽折腾了好大一会,将四周的树木推倒无数,最后才不甘的向远方冲去。
就在妖兽离开好大一会,松软潮湿的土壤一阵翻滚,一只白皙的手掌从土壤里陡然出。然后是一条胳膊,最后露出一个浑身沾满泥土的躯干。
呸!
呸!
司徒刑全身沾满泥垢,头发里都是泥土,有些晦气的吐着嘴巴里的泥土,使劲的吐了好几口,嘴里的土腥味才尽去。
“幸亏老子躲得快,差点被几个妖兽包了饺子。”
第二十四 龟藏
司徒刑看着远去的劫气,有些得意的看着手里赤红,仿佛有火焰流动的果子。
为了它,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里还真是自己的福地。
火焰果,因为形似火焰而得名,食之,可以提高自身阳气,血气,有妖兽守护,极难采摘。
如果不是为了它,司徒刑也不会被几个妖兽追赶围杀。
妖兽虽然智慧不如人类,但是也不是无脑之辈,也懂得互相配合,如果不是有望气神通,提前进行规避,司徒刑必定会被几个愤怒的妖兽包了饺子。
这也是司徒刑在福地中最大的依仗。
有望气辅助,仿佛给他身上装了一个大功率的雷达,可以提前进行躲避,不论是妖兽还是试炼者,都很难发现他。
司徒刑也依靠这个,躲过了数次劫难,获得不小的造化。
司徒刑此时嘴里正在咀嚼着的,就是一支被数头强悍妖兽严密保护的补血灵药“血髓”。
红玛瑙一样的血髓吞入腹中,全身都暖暖的,周身的气血都旺盛了几分。血髓的外形类似于地球上的珊瑚,因为生长环境苛刻,是一种罕见的孢子菌类。
最是滋补气血,对武者来说是一种大补之物。
凭借着望气,秘境对司徒刑来说,就如同后花园一般,灵药生长的在隐蔽,妖兽在机警,也逃脱不了他的魔掌。
进来这几日,司徒刑彻底沦为嗑药狂魔,外面难得,价值千金,一般武者几年都难得吃一株的灵药被他零食来吃,如果不是身体早被文气改造过,胃脘穴窍被打通,光是那些药效就能把他的肉身撑破。
感觉肉身传来的饱胀感,司徒刑有些遗憾的吧嗒吧嗒嘴,把全身闪着微光,仿佛青玉雕琢一般的“通筋草”扔到背后的药篓里。
实在是太可惜了。。。司徒刑幽怨的看了一眼药篓,手臂粗的玄参,脸盆大小的金边灵芝,还有仿佛普通树皮一般的石斛。
吃了以后,肯定能提高他肉身的强度。
算了,不能再吃了,还是明天在吃你们吧。
司徒刑小心谨慎的向前移动,秘境里有让人垂涎的宝物,更有无处不在的杀机。
突然,司徒刑感觉周身一冷,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向旁边滚去。
嘭!
一个巨大的兽骨砸落在他刚才所在的位置。因为巨大的冲击,让地里的土壤向两边翻开。
嗷!
一个狗头人身的妖兽咆哮着向司徒刑扑去。
嘭!
嘭!
司徒刑连着躲开妖兽的两次扑杀,发现妖兽的攻击并没有什么章法,多是凭借本能。
“牛魔顶角!”
司徒刑再次避开,脊柱弯曲,如同一个拉弯的长弓,双拳弹射,身后气血化形,仿佛是有一头魔牛,两根犄角狠狠的刺向妖兽的胸腔。
一牛之力。
牛魔大力拳是大乾王朝军中武学,比较常见,不禁民间修行。据说修行到高深处可以有九牛之力。这里的牛,可不是田间普通的黄牛,而是远古洪荒的魔牛,力大无穷。
文气倒灌,司徒刑的体质得到改善,牛魔大力拳也突破了第一层境界,获得了一牛之力,据司徒刑自己估计,按后世的标准,他单手的力量得有千斤。
嘭!
狗头人被两千斤巨力击飞。
“牛魔踏蹄!”
司徒刑的身体仿佛是装了弹簧,后发而先至,他的脚仿佛是一根粗壮的牛蹄,狠狠的踏向狗头人的胸腔。
咔嚓!
咔嚓!
骨骼破碎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的刺耳,狗头人破碎的不仅是胸骨,还有几个重要的脏器。
嗷!
狗头人悲鸣一声,凶残的眼睛里慢慢的没有了生命的光泽。
司徒刑担心狗头人装死,暴起发难,用石头把狗头砸碎,在才放下心搜刮一番。
“真穷!”
“做妖兽做到你这种地步,真是活该被打死。”
司徒刑咧嘴不屑吐槽道,唯一的收获,就是那根不知道用什么妖兽的腿骨制成的骨棒。
突然,司徒刑面色大变,因为他看到远方有一团劫气正快速向他这里靠近。没有任何犹豫,司徒刑躲到旁边巨石的缝隙里,并且用植物做了遮掩,心跳减弱,全身气血流速减慢,全身气息收敛,仿佛是一只陷入冬眠的老龟。
老龟敛息术!
这是司徒刑在秘境无意获得的一门武技。在秘境刚被发现的时候,固然收获巨大,但是凶险也大,儒家翰林,兵家武师以上的高手,在秘境里陨落不知凡几。他们的武器,武技有的被师门发现带走,有的则散落在秘境各处。
这也是后辈弟子进入秘境中苦苦寻找的机缘。
司徒刑也是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儒家高手的遗骸,其他物品早就腐烂,只有这本《老龟敛息术》因为材质特殊,才完整的保存下来。
这本秘术没有任何攻击加成,但是却可以滋养精神,也可以和老龟冬眠一般,长时间不吃不喝收敛气息,躲避武者的感应。
“前面有一具妖兽尸体,附近有试炼者。”
一个斥候打扮的士卒发现狗头人尸体后大声汇报道。
司徒刑把自己的脑袋深伏在地上,不敢用目光观看。但是他并不妨碍他的听觉,反而因为视觉封闭的关系,他的听觉比以往要好上很多。
他听到了很多甲胄铁片摩擦的声音,听脚步声,来人不下于几十个。
能够发出这种声音的,一定是身穿铠甲的兵家子弟。
而且其中一人的步伐声音明显要沉重很多,听起来好似一头两足蛮牛踏在大地之上,甚至他听到了武者心脏收缩释放爆发出仿佛发动机一般的轰鸣声,气血流动仿佛溪水一般的涓涓声。
修行日深,武者全身皮肤会变得仿佛牛皮一样坚韧,血液也会变得沉重,传说中的神灵,更是一滴血能够压塌高山,灌满池塘。
“武师强者!”
司徒刑心中不由的一惊,只有练筋的武师强者,才会有这样的身体重量。
想到这里,司徒刑全身紧缩,封闭六识,就连全身的汗毛都封闭住,深恐被武师境强者捕捉到一丝气息。
因为气息全部被收敛,仿佛泥胎木塑,此时就算有人看到他,也会下意识的以为只是一截木头,一块磐石。
第二十五章 斗智
段天涯手持长枪看着狗头人的尸体,眼睛微眯,仔细的观察四周打斗的痕迹。战斗场景仿佛剧情回放一样在他的心头浮现。
追溯,这是段天涯在长期战斗中养成的一种本能。
这个不知名试炼者先是用牛魔顶角将狗头人击飞,然后用牛魔踏蹄一击必杀,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武道修为定然突破练皮境界,否则拳头上的力量不会超过千斤。
但是,此人修为绝对不会达到武师境。
如果是武师境强者,只需要一拳,狗头人的身体就汹涌的拳劲打烂。根部不需要画蛇添足的一脚。
这个武者定然是三家弟子之外的武徒境,为什么段天涯这么笃定司徒刑不是儒家,兵家,墨家弟子呢?因为三家弟子拜入宗门之后,都会被传授进阶武艺,进行系统的培养。
他们根本不会用《牛魔大力拳》这种基础粗浅拳脚对敌。
这也是宗门弟子看不起散修的原因。在他们看来,散修的修行没有任何体系,更没有强大的底蕴做支撑,注定只能作为宗派弟子进阶的踏脚石。
段天涯看着地上的痕迹,眼神幽幽,虽然只是一瞬间,司徒刑对阵的过程已经被他猜出了七八。
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会,段天涯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恍然,运足力气,声音仿佛炸雷一般,大声喝道:
“出来吧朋友,我已经看见你了!”
司徒刑趴在石头缝隙之中,被段天涯一吓,全身的肌肉陡然绷紧,尾椎的汗毛都是根根立起,本能的想要逃窜。
如果不是挂在脖子上的东珠陡然传来一丝凉意,司徒刑必定会窜出。看着手持长枪,严阵以待的段天涯,司徒刑的眼睛流露出后怕的神色。
“太可怕了,仅仅是一声断喝,如果不是有东珠安神,自己定然会自投罗网。好厉害的兵家神通。”
司徒刑不敢有丝毫异动,全身毛孔紧闭,仿佛枯木磐石一般,不让自己的一丝气息流露出去。
生恐被段天涯感触到什么。
段天涯静静的站在那里,全身毛孔都张开,仿佛雷达一般搜索着周围每一寸土地。
突然,他的眼睛陡然盯住司徒刑所在巨石,脸上流露出自信的笑容。
在他的感知中,此地有着细微的生命波动,如果不是他运用秘法仔细搜查,还真难以发现。
司徒刑虽然眼睛紧闭,但是触觉出奇的敏锐,就在段天涯盯着他的瞬间,他心中就有了感应。但是司徒刑并没有窜出,也没有妄动,而是将全身的气息更加的收缩,就连心跳都变得可有可无起来,仿佛是一头沉入深海的巨龟,将自己隐藏的更深。
段天涯看着毫不动静的巨石,在他的感知中,此处微弱的生命痕迹正在快速的减少,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狐疑的神色。
难道是自己判断错误,此处根本就没有人藏身?
啾!
就在段天涯思索的瞬间,一只灰色的身影迅速窜出。
“往哪里跑!”
段天涯下示意的长枪横扫。
噗!
段天涯尖锐的枪尖瞬间将黑影刺穿。
一只体型肥大的兔子被挂在银枪之上,鲜红的血液喷洒了一地,腿使劲的蹬了几下,瞬间毙命。
原来是一只兔子。
段天涯看着肥胖的兔子,脸上露出一丝莞尔。
“原来是一个兔子,今天晚餐有着落了。这个秘境妖兽不少,但是能够吃的真不多。”
几分钟后,见没有动静。段天涯身后的人笑着说道:
“大师兄,那人定然不在此地,否则怎么可能扛得住师兄的《狮吼功》。”
“就是!”
其他人附和道。
司徒刑趴在石头阴影处,听的真切。原来段天涯怒吼,用的是兵家神通《狮吼功》,怪不得让人有一种被狮子盯上,胆战心惊的感觉。
传闻兵家圣人张翼德曾经凭借此法,一声大吼,让河水倒流,吓破敌胆,更让百万敌军退避三舍。
幸亏自己有东珠这样定神的宝物,否则必定会被惊吓而出。就算不落荒而逃,也会露出破绽,司徒刑知道只要有细微的破绽,就会被段天涯发现。
“那个人已经离开,我们去围杀其他人。”
段天涯看着枪尖上挑着的兔子,饱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四周,大声说道。
“诺!”
“诺!”
其他的士卒低声回道。
司徒刑的耳朵微动,再次听到甲胄碰撞的声音,大约一分钟后,甲胄声还有人声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但是,司徒刑并没有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因为他发现上空的劫气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有越聚越浓的趋势。
他一动也不动的趴在地上,仿佛是一节枯木,又好似一个石块,和四周的环境完美的融为一体。
一只小鸟扑棱棱的从天上落下,有些好奇的打量了趴在地上的司徒刑一眼。见没有什么危险,用鲜红的鸟喙整理了下鲜艳的羽毛再次飞起。
过了不大一会,小鸟嘴里衔着枯草再次飞回。
司徒刑苦笑不得的看着在自己巨石上筑**巢的小鸟,但是他并没有移动,也没有驱赶,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
啾!
羽毛鲜艳的小鸟高亢的歌唱着,枯树枝,干草,动物的毛发,这些看似非常普通常见的东西,被它灵巧的搭建成一个椭圆形鸟巢。
啾!
啾!
看着越来越完美的鸟巢,小鸟兴奋的歌唱着。
嘭!
身穿亮银甲,手持长枪的段天涯仿佛是一块巨大的陨石,从天而降,狠狠的撞击着地面。一道道黑色的裂痕,以他的双脚为圆心向四周延伸。
段天涯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司徒刑藏身的巨石。
正在筑巢的小鸟因为受到惊吓,扑棱棱的挥动翅膀,发出惊恐的叫声,仿佛是一支离弦的箭向高空飞去。
“呼!”
见到向空中飞射的小鸟,还有巨石上的鸟巢,段天涯心中不由的自嘲的摇了摇头。
自己真的是太多虑了。
击杀狗头人的试炼者真的早就离开了。
这种小鸟最是机警,如果巨石阴影处有人潜伏,它定然不会在这里筑巢。
第二十六章 斗勇
司徒刑心中大惊,真是凶险,这个段天涯也是狡猾,不愧是兵家传人。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行事正中有奇,让人防不胜防。
如果不是自己有望气的异能,并且十分凑巧有一只小鸟在巨石上筑巢,还真有可能被段天涯的回马枪堵个正着。
虽然是对手,但是司徒刑也不得不承认,段天涯是一名难得的将才。
段天涯看了一眼四周,确定司徒刑真的离开后,段天涯的身体陡然下沉,腿部下弯,做出蹬腿的姿势。
嘭!
段天涯仿佛是一根装载了推动器的火箭瞬间拔地而起。
嘭!
大约过了几分钟,司徒刑贴在地上的耳朵,再次听到段天涯从高空坠落撞击地面的声音。
嘭!
嘭!
又是几声巨响,段天涯落地的声音越来越小,离司徒刑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确定段天涯是真的离开之后,司徒刑才长出一口气。
太凶险了,如果不是凭借望气提前发现危险,并且正好有小鸟在这里筑巢,自己肯定会被武师段天涯发现,并且活活打死。
武徒和武师虽然只有一个阶位的差别,但是战力却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一个武师可以轻松的战胜十个武徒的围攻。
司徒刑经过文气淬体,又得了很多滋补的药品,但是比武师境,不论是力量,还是反应速度都差了不少。
而且段天涯是兵家弟子,经过系统的训练,武技更是高超。
司徒刑和段天涯两人交战,根本没有半分胜算。
想到这里,司徒刑不由感激的看了一眼巨石上的鸟巢,没想到自己的恻隐之心,竟然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条性命。
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司徒刑前世也听说过类似的故事。
嘭!
随着一声巨响,段天涯从天而降。兵家弟子瞬间围了上来,有些好奇的问道。
“大师兄,找到那个小老鼠了么?”
四周的兵家弟子看着全身气血沸腾,独自一人杀了回马枪的段天涯,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人已经离开。”
段天涯淡淡的说道。
“哦。”
听说没有人在那里,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几个兵家弟子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突然,段天涯的耳朵微微的颤动了几下,眼睛里顿时流露出嗜血的神色。
“有猎物,狩猎开始了。”
四周兵家弟子互相眼神交流一下,肾上腺分泌瞬间旺盛起来,默默的抽出枪套中的长枪,周身气血翻滚。
“王公子,这里的妖兽也太穷了。”
彭万里把自己的鬼头刀抬起,一个无头的妖兽趴伏在地上,炽热的鲜血仿佛喷泉一样涌出。
“不要着急,按照家族地图记载,我们前方有一个强大的妖兽冰霜巨狼,行动如风,更有控制冰雪的异能。但是他的皮毛冬暖夏凉,更能抵御严寒,在上层社会十分抢手,只要我们把它做掉,都能发一笔横财。”
“我只要妖兽内核,皮毛归你们。”
王世充端坐在轿子上,四个武徒境站在娇子的四周充当轿夫。
王世充摇晃着折扇,面色倨傲的看着四周,仿佛这里不是危机重重的秘境,而是正在野外踏青一般。
“你们这些泼才,如果不是公子心善,你们哪里有这样的造化。”
一个书童打扮的年轻人站在轿子旁边,讨好的说道。
其他几人有些讨好的看着书童,书童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深得王世充信任,而且这个书童长的十分的俊俏,行为举止更是透着一种媚气,想到大家族都有蓄养**的习惯,四周的武士哪里敢把他当下人看待。
“全赖公子指点。”
想到即将到手的横财,武者们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脸上都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走,在杀一波。”
几人都拔出自己的兵刃,向前方冲去。
噗!
噗!
寒光四射的长刀飞舞。
几头妖兽,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做了刀下之鬼。
看着卖命拼杀的武者,王世充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伏之以威,诱之以利。
只有这样,这些武士才能卖力。
突然,他的眼睛陡然缩小,有些惊惧的看着空中,一个黑点以惊人的速度从天而降,不过瞬间就撞在地上。
“嘭!”
段天涯仿佛是一颗巨大的陨石从天而降,一道道黑色的裂痕以他的脚为圆心向外延伸。他身体携带的飓风吹的草木低头,几头体型娇小的妖兽被巨大的冲击波瞬间撞飞,身体仿佛落叶一般在空中翻滚。
“这。。。”
几个武者看着从天而降的段天涯,还有被击飞的妖兽,瞬间有些愣神。
“七杀枪法”
段天涯在众人愣神的功夫,手里的长枪高举,空中陡然出现一颗星辰。
七杀星,象征着杀戮的力量。
兵家可以吸纳星辰的力量,从而爆发出震撼人心的杀伤。
银色的枪头狂点,仿佛是一朵朵雪白的梨花绽放。又好像是点点雪花飞舞。
噗!
噗!
噗!
噗!
一点点血痕出现在众多武者的脖颈之上,随后变成一个个巨大的血洞。
嘭!
嘭!
嘭!
尸体倒地的声音传出,也惊醒了众人。看着地上的尸体,剩下的武者畏惧的看着段天涯。心中充满了兔死狐悲之感。
“段天涯!”
手持折扇的王世充看着被杀倒地的武者,还有仿佛全身鲜血淋淋,好似杀神降世一般的段天涯,他的银牙紧咬,怒声哼道。
“哼!”
看着端坐在四个壮汉抬着的竹轿上,一身白衣,摇着折扇,全身上下说不出骚包的王世充,段天涯不由的冷笑一声。
“不过是北郡小族子弟,到了这里还摆排场,真是取死。”
王世充见段天涯满脸不屑之色,心中怒气更重。
不由的双手使劲,重重按在竹轿之上,四个武徒境的大汉陡然感到竹轿上传来一阵千斤巨力,身体不由自主的下蹲。
“起!”
四人福灵心至,身体弹起,向上使劲。
王世充借助竹轿反弹的力量,整个人高高的弹起。
“白鹤抖翅!”
王世充手里折扇飞舞,因为速度实在太快,众人肉眼根本看不出全貌,只能看到空中的一道道白痕。
快,实在是太快了。
呼吸的功夫,王世充手中的折扇竟然出了六招。
好似一根根白羽飞落,又好似雪花飞舞,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妙。
“七杀枪法!”
段天涯的长枪也快到了极致,化作一道道银痕。
第二十七章 焚琴煮鹤
嘭!
嘭!
嘭!
嘭!
嘭!
嘭!
两人以快打快,不过是呼吸的功夫,枪头和折扇已经碰撞了六次。
自己肋间传来火辣辣的感觉,还有被刺穿的折扇,王世充知道,他究竟慢了一线,还是比不过段天涯。
“既然受伤,你今天就留下来吧。”
段天涯见王世充受伤,没有丝毫的怜悯,长枪一抖,好似一头翻滚的巨蟒。带着呼啸声,向王世充攻去。
啾!
王世充感受着腰间的疼痛,眼睛里流露出一狠辣癫狂之色。脚上用力,双臂张开,好似白鹤大张的羽翼。
白鹤冲霄!
王世充在空中盘旋,看起来好像是一头巨大,正在盘旋觅食的白鹤。
“上,他只是一个人,大家一起上,围死他。”
王世充的书童抓住机会大声乎喝道。其他几个武者听到书童的话语才如梦方醒,手持兵刃围拢上前。
段天涯眼睛紧盯着在上空盘旋,好似白鹤捕食,伺机发作的王世充,身形下蹲,膝盖向内,仿佛正在骑在奔跑的战马背上,又好似蹲在正在激流中的船上。
骑马蹲船!
这是兵家的基本功,可以提升修习者的耐力还有爆发力。
蓄力!
段天涯的气血不停的咆哮,气势不停的上升,仿佛他的体内有一头巨兽正在苏醒。只要给他一丝机会,段天涯就会毫不犹豫的将王世充用长枪撕成碎片。
突然正在盘旋的王世充眼睛陡然一眯,身形大张,仿佛是一头白鹤想要俯冲而下。
“七杀枪法。”
段天涯看着作势欲扑的王世充,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屑的冷笑,手掌中的长枪抖动,天地之间陡然出现一颗颗繁星。
“鹤舞!”
王世充的身体在空中陡然的停止。
他的双脚探出,好似一头全身白羽的仙鹤在空中闻乐起舞,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到让人感到心悸的弧线。
“这是什么声音,好美。”
王世充的手指微微颤抖,好似白鹤展翅,又好似玉手弄琴。
王世充的手指撕破空气,发出一阵阵好似琴音的靡靡之音。
叮咚!
叮咚!
四周的武士陡然听到一种美妙的琴音,这一道道琴音仿佛有着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人能够被心中欲望所掌控,最终长醉不醒。
段天涯被琴音入脑,神智不由的一昏。
“不好,遭算计了。”
长期的军旅生涯,让段天涯的心像铁石一样坚硬。在意识到被算计的瞬间,就清醒过来。手中的长枪狂点,在自己周身形成一道光幕。
噗!
噗!
噗!
段天涯的长枪和王世充的纸扇对撞,发出一阵阵脆响。
“我今天就要焚琴煮鹤!”
段天涯被王世充压制,不由的怒火冲天,手中长枪陡然燃烧起来,无穷的热量,让四周的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就是这个时候!”
包围段天涯的武者仿佛得到了某种信号,刀剑带着寒光向段天涯的四周砍杀。
啾!
又是一声清亮的鹤鸣。
王世充双手拍打空气,浮力陡然大增,下冲的趋势陡然一滞,段天涯下意识的将长枪护在身前。
“鹤鸣九霄!”
王世充的眼睛里充满了暴戾,因为愤怒,就连脸庞看起来都有些变形。
王世充的双臂收拢,身体仿佛箭枝一般陡然拔高,在上升到顶点,接触到空中的云层,一只飞鸟恰巧从空中飞过,王世充的脚狠狠的踏在飞鸟的背上,借助微弱的反弹力,他的身体陡然反转。
头部向下,腿部向上,他的双手合拢,好似一个巨大的鸟喙。刺破空气,带着尖锐的啸声,从天而降。
噗!
噗!
剧烈的罡风被王世充的双手分开,吹的王世充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露出流线型的线条。
王世充的速度越来越快,因为速度太快,他的身上出现了一抹红色,仿佛整个人都燃烧了一般。
“好强的力量!”
段天涯脸上没有了轻松神色,双手死死的攥着长枪,身体下蹲,脚部十指弯曲,好似雄鹰的爪子,牢牢的抓在空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段天涯一只手抓住枪杆的尾部,一只手抓住枪头,以背部为触点,使劲的用力。银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弯曲,仿佛是一张被拉弯了的巨弓。
啪!
随着一声脆响,枪头仿佛蛇头一样被瞬间弹出。
超乎想象的速度,瞬间将空气撕碎。
嘭!
王世充的双手和段天涯的枪头狠狠的撞击在一起,就像火星撞击地球一般,释放出难以想象的能量。
巨大的冲击波不仅将四周的草木向四周倒伏,就是想要袭击段天涯的武士被这股力量一冲,步伐不由的一乱。
段天涯的被巨力撞击,身形不由的下沉,双脚更是深陷黑土之中,足足有一尺。巨大的力量还让土壤翻滚,好似被铁犁耕过一般,露出里面黑黝黝的肥沃。
王世充面色有些发白,面色说不出的狰狞和疯狂。
“再来!”
他的嘴巴开张无声的说道,一丝丝鲜血滴落,有一种说不出的壮烈。
王世充的身形再次拔高。甚至比刚才的高度还要高上不少。
段天涯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双手死死的攥住枪杆,心脏发出发动机一般的咆哮声,汹涌的血液在心脏的推动下,仿佛大江大河一般,一波强过一波,因为血液太过汹涌,手臂上的血管都突出,好似一条条青筋。
段天涯手中银色的长枪不停地颤动,发出阵阵龙吟一般的啸声。
王世充接下来的一击,必定会石破天惊!
所有的武士都屏住呼吸,生恐发出一点动静。
王世充的身体升到了最高点,但是他并没有反转身形,从高空俯冲。
而是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中,王世充以更快的速度向远方电射而去。
谁也没有想到,北郡名门望族王家的大公子,王世充在最后时刻竟然逃了。
就连段天涯也是一滞,显然这样的结果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老子裤子都脱了,你竟然说不来了。。。
段天涯看着远去的王世充,积蓄了全身的力量,竟然击打在棉花上面,这种心情,让段天涯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崩溃,就连气血也浮动起来。
“噗!”
段天涯强忍着吐血的冲动,有些恼怒的看似四周围攻的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