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1章 君臣智商一致
要不怎么楚帝就喜欢和宋致远说话,也视他为头号心腹忠臣,除了少年情谊,自然还有宋致远的脑子委实是聪明,想的东西极是对他的味儿。
也就是说,总能搔到痒处。
好比现在,听到宋致远的话,楚帝就兴奋地说:“你也发现了?”
“莫非皇上也?”
两人四目相对,均是眉梢一挑,一副果然咱们才是智商一致的眼神。
而在周公公等伺候的人眼里,则是,哪个妃子都不及宋相得意,皇上离了哪个妃子都不能离了宋相。
瞧这温情,冬日里的暖阳也不及二人的眼神炙热。
“你是怎么看的,道来听听。”楚帝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臣觉得,这两年京中发生的关于夏氏的那些事件,会不会是那小主子的手笔?”
楚帝眼中熠熠闪烁:“朕也想到了这一处去,一如你所言,前朝宁阁老,智计百出,隐匿多年只图大业,不可能为了逞一时之快而错处百出,越是到最后,就该越是谨慎才对。可偏偏忽然就高调起来了,手段就挺愣头青的,像是你说的那样,那小子的手笔。”
宋致远:“如果不是,就是那宁阁老时间不多了?”
毕竟也是七十的人了,能有几年好活,再等下去,两脚一伸还有戏唱?
“若不是时间不多,就是二人意见相悖。”楚帝眸光深深,道:“只怕是那个小子大了,羽翼渐丰,想自己真正做主了。”
宋致远一讶,想着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楚帝淡淡地道:“那余孽,按着年纪算,至今不会超过三十岁。夏氏余孽既存在这么多年,必然有主才能把这些旧部给聚拢起来,而宁阁老真没死的话,又为了掌控这个组织,也必然要侍奉在那小子身边,否则他们要复夏的理由立不住。如今那小家伙长大了,但凡有点想法,都不会甘于只当一个傀儡,而是暗中筹谋,不顾老臣劝阻,接连出昏招。”
挟天子以令诸侯。
宋致远频频点头,如此,就对得上了。
他脑中闪过一丝什么,快速的抓住了,道:“若真如此,皇上,这倒是个机会。消耗他们的内讧,那组织便是不攻自破。”
“若那小子这般蠢,倒不足为惧,倒是这宁阁老,他不死,那组织的凝聚力便是一直存在。养一个余孽而已,一个是养,两个也是养,夏氏也不止他一个,族群都还在呢,总有小子,年纪越小越好拿捏,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时常替人收拾烂摊子。”
楚帝鹰眸一眯:“再不济,还有个真正的正统呢,拿捏着生个新君,当摄政王不霸气?所以,这老家伙掘地三尺也得找出来。”
不得不说,两人在这一番掰开揉碎,倒把夏余孽那边的情况给猜了个九成九。
“皇上,吴兴八百里加急快报。”就在楚帝的话音落下,一个穿着戎卫服饰的侍卫跪在了面前,呈上一份急报。
而此时的宁先生,按着胸口眉头深锁,看着阴沉的天空,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第1232章 宋相你做个人吧
夏氏前朝旧臣宁阁老,位于吴兴祖坟棺椁于八月被不明人士刨坟起棺,棺椁为空,而崔长霄曾乔装到吴兴。
宁阁老果真诈死。
巧的是,崔长霄曾经到过吴兴,那么是不是查到什么才会到那里,刨坟的又是不是他,也才因此招来杀身之祸?
不管那一点,宁阁老诈死这消息就让人相当振奋。
楚帝当即下了指令,着钦差抄查吴兴宁家,九族之内全部押解回京。
同一时间,又有一道指令传出,楚帝御苑遇刺客,全城搜查乱党,每家每户核对人丁,特别是那上了年纪的老人,要是报不上去向的,一律抓起来查处。
没几天就过年了,搞这么个大阵仗,京中人无不人心惶惶,前阵子就一直有兵丁查户,如今更是大规模的严打,更叫人胆战心惊,胆小怕事的老百姓都在想着是不是要打仗了。
宋致远看着亢奋得如同磕了药的楚帝,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允之,这老东西要是找出来了,余党便是不足为惧了吧。”楚帝搓着双手兴奋地道:“朕熬也熬死这老东西。”
宁阁老那老东西一倒,余党就没了主心骨,拥护着频出昏招的小主,那就是自寻死路,倒不如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踏踏实实生子搞家族事业了。
“前提是,您得先把人给找出来。”宋致远凉凉地道。
楚帝瞪他一眼:“就你扫兴,大冷天的泼冷水,做个人吧!”
多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啊,就不能一起高高兴兴的过大年?
宋致远装模作样地拱手打揖:“臣知罪。”
楚帝直叫无趣,重重地哼了一声:“这老东西,怕不是和那个小东西在一处,如此一来,逮着了老的,也就逮着小的了,买一送一,极好。”
宋致远微微地笑着,行吧,画面很美,想想也好。
……
闵亲王府。
闵亲王妃正要前去寿安宫给姬太妃请安,看着从北苑方向出来的老先生,便顿住了脚。
“吴大人。”
那老先生身子一顿,抬起头来,看到闵亲王妃,愣了下,才缓步走过来,拱手打揖:“老臣见过王妃。”
这是王府的属官。
闵亲王妃走近两步,笑着问:“吴大人的孙儿可好些了?”
被称为吴大人的老先生惶恐地道:“老臣谢过王妃慷慨,已是好多了。”
闵亲王妃看着他躬着身子,目光一闪,淡笑道:“那便好,若是还缺山参,便让人来告诉我。”
她也没再多话,带着晚春走了。
吴大人直起身子,看着她的身影消失,目光沉沉,很快又转身回北苑那边去。
闵亲王妃过了月亮门,就握住了晚春的手臂,有些发抖。
“主子?”
闵亲王妃看她一眼,声音极低:“那人不对。”
晚春愣了下,什么不对?
闵亲王妃却没多言,气味不对,吴大人因为长年照顾卧病在床的孙儿,那孙儿常年要用山参吊命,故而吴大人身上也带着一股子淡淡的参味,可刚才的人并没有,只有一股子腐朽的老人味。
可那人却是顶着吴大人的脸,不是他,又是谁?
第1233章 老匹夫靠不住
吴大人去而复返,正在屋里整理东西的仆从一愣,上前问:“先生,怎么又回来了?”
吴大人撕了脸上的人皮,露出的是一张更为年老的脸,可不就是宁先生么。
宁先生皱着眉道:“我刚才见到了王妃。”
“哦。”仆从哦了一声,又很快反应过来:“那位小主?她认出您了?”
宁先生摇头:“她怎么可能会认出我,又从未见过。”
仆从心道也是,那位年纪还小呢,怎么可能认得出先生是哪位。
宁先生坐了下来:“她的眉眼,可真像殿下。”
仆从瞥过去,见他脸上带了一丝缅怀和感伤,不禁静默在一旁,不敢打扰。
好半晌,宁先生才从感伤中回过神来,道:“佟千还没有消息传来?”
“王府一直被禁军守着,想要传消息进来,有点难度。”仆从小声道:“消息难以传递,也不知他到底入城了没,便是入了,要接应您离开,只怕也极险。”
宁先生沉了脸,沉声道:“这样下去可不行,太被动了,我这心里总觉得有几分不安,得尽快离开。”
“先生是说?”
“那件寿礼,终究是祸患,纵使没有大夫能探出那东西有什么危害,但不是一定要大夫验,让人试验也是一样的。”宁先生沉声道:“楚帝一直围着王府不动,估摸就是因为这点,要等试验的结果。一旦有结果,这王府必然得动。”
“可您不是说要把事推到商主那边?”
“那是后路。”宁先生哼笑:“我是怕着楚帝找借口搜王府,倒把我们暴露了,还有一点,若是商濮不配合,那我们就更被动。”
仆从眼中划过一丝狠意:“他若不配合,那他只好先走一步了,咱们了不起正面刚。”
宁先生叹气:“回京到底是走错了一步,这事情越来越超出掌控,若是一直在封地,待时机成熟掀旗而起,不知多顺当,眼下却……”
仆从看着老主子那疲惫的老脸,咬了咬牙,小声道:“先生,与其把商推出去,倒不如把主公给……”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反正府中这个也不听话,与其受他拖累,不如另拥一个。
宁先生道:“都走到这步了,这话莫要再说了,到底养了这么些年,也养大了。”
“先生,属下觉得这不是不可以,让商归位,跟这府中的女小主做了真夫妻,生下一子,岂不是更名正言顺?”仆从急道。
宁先生却是露了个无奈的苦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看我,能有几年好活,还能再教养一个小主长大?主公有句话说得对,我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等了。”
仆从有些伤感,一咬牙:“先生能看到复国就好了。”
宁先生怔了怔,久久没说话。
两人都不知道,就在他们的脚下,桌子腿下,有个微小的小孔,把两人的话都传了下去。
“这个老匹夫,我就知道他靠不住,该死!”地下密室,夏侯哲听着上头传下来的话,气得一拳捶了墙,一张脸变得狰狞起来。
第1234章 又一个心态崩的
夏侯哲从密室离开,回到王府的书房,冲着书房服侍的下人小厮大吼。
“全部给本王滚下去。”
众人顿时战战兢兢的作鸟兽散。
自打王府被封后,王爷便越发的阴晴不定,时不时就有个丫头或小厮消失,也不知什么时候轮到他们。
进了书房,夏侯哲又是一番发泄,站在凌乱的书房里,俊脸狰狞扭曲。
“老匹夫,这个老匹夫,想着过桥抽板,他做梦。”夏侯哲气得把一幅古画撕裂扯成碎片。
“主公息怒。”
一个面向憨厚的侍卫跪在他面前,这是他的心腹近卫李信。
“息怒?你叫我怎么息怒?指不定老匹夫现在就在密谋着要怎么把我推出去好给他争一线生机了。呵,把我推出去,他们就海阔天空?他做梦呢吧!本君得不到的,他们也休想得到,休想好。”夏侯哲面露狰狞,眸子里带着极致的癫狂。
李信瞧着暗惊,沉声道:“主公,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您若不能冷静,属下只好得罪了。”
夏侯哲瞪着他。
“主公,这王府都还被盯着呢,您的一举一动也会被盯着,难道真的想多年部署功亏一篑吗?”
夏侯哲忍了忍,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也听到了,不是我不顾多年情谊,是他们不顾。我做错了,可我也服了软,他们还想我如何?竟想着用楚泽那病秧子取我代之?”
想到那老头说的王妃的眉目很像父王,再听到那叫张止的仆从说的让楚泽归位,生一个孩子。
是了,若真让楚泽回到这个位置,那他就是名正言顺的闵亲王,自然可以和王妃做真夫妻生子了,两边都是贵族血脉,多好的打算。
呸,异想天开!
也不想想,楚帝会愿意吗?
夏侯哲满肚子的火,想到自己随时会被当一个弃子,他的心态就崩了。
“老东西,你不仁我不义。”夏侯哲看向李信:“外头是不是仍在找这老家伙。”
李信一惊:“主公不可。”
夏侯哲冷然地盯着他:“怎么,你也想选择这老东西,想奉新主?”
李信跪了下来,道:“属下不敢,属下对主公一片丹心。主公,若是先生暴露,您也会危险,而且,先生若是没了,那些旧部未必……”
夏侯哲听到这又是一阵气结:“他们是我父王的旧部,而不是宁家的,到底我才是父王的儿子,还是他宁宏德才是。”
李信心口发涩。
夏侯哲紧咬后槽牙,道:“李信,若我们不做点什么,真当成弃子,于他们没有损失,他们了不起就如他们所言的那样,让楚泽归位,再让王妃生子,而我不过成为他,被楚帝拿住罢了。”
“主公,先生不也说了,他没太多时间,不可能再养着一个主子长大的。”
“你也信?他没有,宁家也没有吗?我不信他就这么全心全意的为夏国起复,说不准宁家里已经准备了一个新主子了。”
这,这就是阴谋论了。
夏侯哲在屋子里踱步起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得想想,得仔细想想。”
第1235章 说发疯就发疯
闵亲王妃正在沐浴,却听外头有些吵杂,像是有什么人要强闯进来一般,不由愣了下,看向净房入口。
“王爷,王爷,王妃正在沐浴呢。”守在门口的丫鬟惊慌失措地大叫。
夏侯哲已经闯了进来:“滚。”
伺候在闵亲王妃身边的晚春也是满脸惊慌,张开双手拦着他,道:“王爷,王爷。”
“你也滚!”夏侯哲用力掀开她,把她掀倒在地,撞到了一旁的衣架子,哐当的东西撒了一地,额头还被刮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没有了阻拦的人,夏侯哲顺利的来到浴桶前,俯下身子。
闵亲王妃脸色苍白,忍不住往水下沉了沉身子,遮住脖子以下的春光,眼神惊惶地看着他。
夏侯哲看着她的眼,伸出手指摸上去,道:“这双眼,确实是好看。”
闵亲王妃:“……”
好好的人,怎么忽然说疯就疯了?
冰凉的手指抚上眼边,闵亲王妃忍不住阖上,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然而,某疯子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睁开眼,和自己对视。
“王爷。”晚春从地上爬起扑了过来。
夏侯哲把她踢开了,俯下身就咬住了闵亲王妃苍白的唇。
闵亲王妃再度闭上眼,眼角滑下一滴泪,心道这一天到底是来了。
她木然的坐在浴桶里,双手扣在桶内壁,算了,就当被狗啃了吧。
夏侯哲也觉得无趣,松开她,哼的笑了:“王妃倒是镇定,是觉得这是你身为王妃的责任吗?”
闵亲王妃看着他,一言不发。
夏侯哲定定的和她对视半晌,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看着他出了净房,闵亲王妃才敢喘上一口气,身子瘫软着往下滑,水没过了唇瓣。
“主子,主子您没事吧?”晚春捂着腹部过来。
闵亲王妃看她脸上都是血,便伸出手:“让她们进来,服侍我更衣,再请府医来,你受伤了。”
“奴婢无碍,奴婢先扶您出来。”晚春双手拉着她,小心地扶她出了浴桶,又捡起地上的大布巾包着她,低头一看,惊呼起来:“血,血。”
闵亲王妃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却是自己的指甲就在刚才给折断了,正流着血,有些刺痛。
净房里,一阵兵荒马乱。
待得府医前来,给闵亲王妃和晚春都包扎了,才退了出去。
“净房的事,谁都不许乱传。”闵亲王妃看着服侍的人:“一经发现,立即逐出朝霞院。”
“是。”
“退下吧,晚春在跟前服侍就行。”
众婢退了下去。
晚春看着闵亲王妃包着的手,鼻子一抽一噎的,眼泪直流。
“好了,你自己比我伤得还重呢,我岂不是要哭个肝肠寸断。”闵亲王妃故作轻快地逗她。
晚春瞪她,没有被安慰到。
“您可从没受过这种折辱。”她心里把闵亲王给骂了个狗血淋头,从前的温文尔雅是被狗吃了?
闵亲王妃道:“言语上的折辱我也受了不少,习惯了。”
“这怎么同,这可是……”
“我始终是王妃,他若真想,我也无权拒绝。”闵亲王妃垂了眸子,她不在意这个肉体,唯一在意的是闵亲王的态度。
这人的性情,变得太大,她越发觉得陌生和看不透,甚至有些惊惧。
第1236章 喂姬太妃一枚定心丸
闵亲王妃不让院子里的下人把净房事件传出去,但这边的动静,也不能当真就瞒过人了,尤其她唇瓣还被狗,不是,被闵亲王那疯子给咬破了,这要怎么解释?
说自己咬的,没事忽然就得了这变态的癖好,咬着玩的?
哪个信?
哪个都不信,都用异样的眼光瞅着她,尤其是姬侧妃,那眼神别提多幽怨多嫉恨了。
方侧妃心里也有些别样,可看到姬侧妃那神情,心情莫名大爽,气死这造作的贱人更好。
王妃威武,王妃霸宠。
姬太妃呢,简直能把闵亲王妃的唇瓣给盯出一个洞来,她看向两个侧妃,道:“你们下去,王妃留下。”
方侧妃盈盈施了一礼,爽快地退了下去。
姬侧妃见状,咬着后槽牙在姬太妃的瞪视怏怏地离开。
寝殿一空,姬太妃的脸就沉了下来,看着闵亲王妃道:“泽儿有兴致,你自己也要心里有数,回头熬一碗避子汤喝下。”
啥玩意?
闵亲王妃有些愕然地看着她,避子汤?
姬太妃看她这个表情,就阴着脸说道:“你该不会还异想天开的想生个嫡子吧?你也不想想你自己是什么身份,整个孩子出来,难道以后让他和你一般顶着那血脉憋屈着过一辈子?如此一来,还不如不生,倒不用受这种罪。”
嫡子她也很喜欢,可这个嫡子之母却是那尴尬的身份,真生了孩子,那个孩子自己是疼呢还是恨呢?
眼不见心静,倒不如不生。
最重要一点是,真的生出那么一个孩子,凭着楚帝母子那多疑心狠的,只怕更视他们闵亲王府为眼中钉肉中刺,安插更多的眼睛进来监视了。
那他们还要不要活了?
所以,宁可不要这嫡子,也要活自在些。
想及此,姬太妃又禁不住在心里狠狠的骂了楚帝一通,怨他心狠,怪他不顾兄弟之情,给她家泽儿配了这么个人,偏还是正妃,如今连个嫡子都不敢要。
好毒的心机。
皇宫内的楚帝摸了摸发痒的鼻子和耳根,感觉有人在骂他。
闵亲王妃听了姬太妃的话,却是有几分意外,姬太妃竟难得聪明了一回,两人也难得的不谋而合一次了。
虽说只是个误会。
“母妃放心,不会有您担心的事出现。”毕竟她还是处子之身。
“本宫劝你别大意。”姬太妃重重的哼道:“王府的处境已经够难了,你再整个出来,那我们的活路还要不要了。”
闵亲王妃捏了捏指尖,抬头看着她:“媳妇说了不会有您担心的事出现,因为我和王爷压根没圆房。”
本是不想说,可实在不忍落病中的人担心这担心哪的,干脆喂她一枚定心丸。
她真是个二十四孝的好儿媳。
闵亲王妃冲她行了一礼,便施施然的退下,转过身时嘴角咧了下,留下一脸懵逼的姬太妃。
姬太妃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一脸的震惊,我在哪,我在干什么?不是,她说啥?
没圆房?
“去传王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1237章 相府的人说话就是好听
皇上有旨,全城搜查乱党,这可苦了要出入城的人,本来临近过年,都紧着来城置办年货,又或是一些外地归来过年的,这一搜,城门口成了堵塞的重灾区。
没有相关身份证明文书或是没有人证的?不好意思,到府衙喝茶,让人赎回去。
于是,城门口就这几日就常看到这样的一幕,我是哪哪的人,我有人证,我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小叔子的儿子的婆娘就在某个府邸扫地的。
又或是,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老子是谁,你也敢搜拦?给老子滚蛋!
再是,你个狗东西,连这族徽也不认识,那是谁谁,还不让开?
眼下,就上演着这一条,城门头儿一拍身边的小兵,冲着某个坐在车辕处的管事模样的人点头哈腰,赔着笑脸。
“这狗小子有眼不识泰山,竟敢拦了宋老太爷的车驾,还望贵爷海涵,回头小的指定让这混小子亲自去您府上给您赔罪。”城门兵头儿狠瞪了小兵一眼,还使了个眼色。
那无名小卒连忙也跟着赔笑告罪,他是新丁,因着全城搜查,需要的人手也多,他也是临时被征用来守城门的,这还是托了好些人情才谋到这差事呢。
结果守城门第一天,就拦住了宋家老太爷入城的车驾。
这可是宋相的亲爹,老祖宗,他拦了。
嘤,想哭,明天怕是不用来点卯了,呜呜。
坐在车辕上,一身厚实的长袍戴着护耳鼠皮帽子的长贵笑着抬了手:“军爷客气了,既是皇上有旨,严加搜查,你们也只是听命行事,我们又岂能怪罪?尔等尽忠职守,才是忠君之臣。我家相爷时常都有教导,莫要仗着身份去为难忠君之人,因为那都是皇上的忠臣,有他们,咱们大庆才会安稳,才不会被宵小扰乱了大庆的安然。”
听听,到底是出身相府的人,这说话多好听?
城门兵头儿又感动又激动,说道:“相爷大义,真是我等的楷模。”
长贵笑着向皇城拱了拱手:“都是为皇上办事而已。你们辛苦了,回头我必向相爷提一声儿,你们都是忠直之臣,你可是叫赵周全?”
头儿赵周全一喜,挺直胸膛道:“正是小的,贵爷记忆好生不错。”
一旁赔着笑的无名小卒心道:您刚才上前就已经自报了家门,就这样还不记得?
长贵点头:“赵周全,真是人如其名,处事周全,我记下了。如此后头还有好多排队的,我们也不阻扰你们办差,就先行一步?”
“是是,贵爷请,放行。”赵周全大手一挥,自有人让行。
这时,一个荷包飞落在在他的怀里,赵周全接住,看过去。
长贵笑着道:“这天寒地冻的,赵大人换了值,也和小子们去喝两盅酒暖暖身子。”
赵周全眉开眼笑的,滑溜的把荷包塞到袖子里,郑重的拱手谢了。
待得宋府的车行过去,无名小卒舔着脸笑道:“老大,这宋老太爷架子真大,连下人都这么威风。”
赵周全啐他一口:“你这小子要是也养出个相爷的儿子来,你也架子大。”
无名小卒讪笑两声,看了他的袖子一眼。
赵周全瞧着就道:“行了,别看了,下了值自有你的份儿,麻溜去当差。”
“是是。”
第1238章 有人至
城门这一幕也落在不少人眼里,有人艳羡,也有人不屑,但更多的还是嫉妒,却也只敢小声嘀咕而不敢大声议论。
因为这里是天子脚下,是整个大庆官员最多的地方,而刚才那宋家,更是文官之首宋相的亲爹,身份何其尊贵。
没错,自打范相丁忧后,现在京中的人就默认宋致远为文官之首了,人家也是皇帝的发小,最信任的肱股之臣,也配担这个荣耀。
“爹,娘,这就是权贵啊。”
其中一辆马车,放下帘子,一个少年看着马车内的父母啧啧地叹。
偌大得马车内,另有一对夫妇,两人相视一眼,道:“这就是权贵,以后你在京中行走,可得要万分注意,这可不比我们泸州那样的小地方,容不得你放肆跋扈,这可是权贵满地走的地方。”
少年撇撇嘴,道:“我又不是没脑子的,爹您放心吧。”
夫妇俩相视一眼,露出个笑容,摇了摇头。
“老爷,府中的人来接我们了。”
贵妇人一凛,看向蓄着胡子的男人,对方伸手过来握着她的手,捏了捏,递了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里面可是大爷,老夫人遣奴才来迎大爷和小夫人。”
贵妇人听到这称呼,粉脸一白,眼中掠过一丝屈辱,想也不想的就要从男人手里抽回手,却被他死死的拉着了。
“袁立仁。”贵妇人眼中带着氤氲的水光,低声叱喝。
被称为袁立仁的男人还没说什么,那叫袁蒿的少年却是忍不得,推开车门,冷然地盯着外头的管事喝道:“你这狗奴才,懂不懂规矩,什么大爷小夫人,乱七八糟的称呼,一点礼数都没有。爹,儿子看这清城伯府也不过如此,左右我们也买了一处宅子,直接去那处宅子住就是了。”
“蒿儿。”袁立仁瞪他一眼,而又看向贵妇人,眼中带着恳求和愧疚。
袁夫人本名黎芙蓉,此时看了丈夫的眼神,也看向儿子,道:“蒿儿,不可无礼。”
袁蒿哼了一声,冷冷地瞥着那管事。
管事浑不在意,只是一躬身,道:“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在府中等候大爷。”
黎氏心底又是一颤。
袁立仁见状愧疚更甚,冷淡地道:“知道了,前面引路吧。”
管事看他脸上带了怒意,便是一拱手,领着人去开路。
车门一关,袁立仁就看黎氏:“蓉妹。”
黎氏温温一笑,摇了摇头:“我没事。”
袁立仁想说点什么,最终都只是化为一声叹息,有几分无奈。
袁蒿见二人这般,薄唇一抿,对那府邸的人越发的没好感,他也不明白,上族谱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黎氏满腔心事,对未来的日子感觉到彷徨。
而彼时回相府的马车上,宋老太爷也在‘训’长贵:“……犯得着和他们说那些有的没的,不长眼色,就该长长教训,别什么人都敢拦。”
长贵微微侧头,对马车内好脾气地笑说:“老太爷说的是。”
内心却是并不放心里,开玩笑,真要跟老太爷那般,放任行事,相爷削死他。
马车在东角门停下,忙着卸人卸货,待人走了,才又开往车马司,谁都没看见,原本载着老太爷的马车底下,在转角位落下一人,转瞬消失不见。
第1239章 居然羡慕老头的堕落咸鱼生活
“太夫人,老太爷回府了!”
宋慈的手一抖,手上的毛线球掉了下来,看向前来报信的小满,笑容都淡了几分:“知道了。”
小满看她兴致不高,又想到从前的姐姐们所提醒的,太夫人和老太爷不太对付,能不在老太太跟前提就不提,免得让太夫人不高兴。
小满退了下去。
宋慈一叹:“清净日子又要按下暂停键了。”
宫嬷嬷目光一闪,哼笑道:“瞧您这话说的,好像老太爷回来就要跟您一个院落住着似的。”
“谁和他住!”宋慈脸带惊色,别整她好不?
她给原身老太太操持这一府荣华,教养这媳妇孙儿,开枝散叶,可没有伟大到把自己赔进去陪个糟老头的想法。
“所以您不必叹,相府大,老太爷也会比你寻乐子,便是过年回城,也只会日日出门听曲访友寻香。”
宋慈:“……”
你这不是安慰,是在扎她的心。
“你说的我就挺羡慕这老小子,真正的安享晚年。”宋慈话中带酸。
宋白面包这老小子当真是享乐了,日日便是玩儿,富贵的玩儿,他又是男子,压根不受礼教规条约束。
更重要的是,他儿子是宋相,媳妇和当朝太后称闺蜜,最牛逼的儿媳妇是王府郡主,只有人捧无人敢得罪的那种。
所以,这糟老头当真就是那横着走的螃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反正惹了祸自有人帮着擦屁股。
爽就一个字。
反观自己,老弱病残,又是女人必须要注重名声,守着规条礼教,身份再尊,也不敢畅所欲为。
好比她也想去那些小倌倌馆子和青楼这样的花色场所见识一二啊。
唉,她居然羡慕一个糟老头的咸鱼堕落生活,简直……
也好想跟着堕落啊。
宫嬷嬷抿嘴轻笑,正要说话,小满又掀起帘子,禀道:“两位老姨娘来给太夫人请安。”
宋慈让她们进来,对于这两个‘同僚’,她素来只当看管老头子的工具人,她们听话,她也就给几分脸面。
上司么,总要塞点甜枣给下属,人家才对你死心塌地的不是?
梅姨娘和水姨娘双双进来,正儿八经的跪在地上给宋慈磕头行大礼。
“起来吧,给姨娘们看座。”宋慈笑着打开应酬场面。
二人分别谢了。
“你们舟车劳顿,也该休憩一二,不必急着过来的,休整好了再来也无妨。”宋慈打量着二人,看她们依旧红粉飞花的,不禁点头。
梅姨娘笑着道:“太夫人体贴婢妾是您的慈心,婢妾却不敢拿乔,再说离家数月,婢妾也想太夫人了,紧着来见您。”
水姨娘柔声点头附和:“婢妾和梅姐姐一样。”她说着又从身后的丫鬟接过一个包袱打开,都:“婢妾闲时给太夫人裁了一套小衣,做了一双软棉鞋,鞋内缝了羊毛,都是软的,极暖和,适合在屋里穿着。太夫人若不嫌弃,婢妾服侍您试穿一下?”
她捧出那双绣着五福捧寿的棉鞋,双眼熠熠的看着宋慈。
宋慈大叹,这才是做侍妾的专业能力啊,安安分分,平日做些不太贵重的私密小件讨好正室,不错。
第1240章 糟老头又闯祸了?
宋慈没有辞水姨娘的好意,在她的服侍下试穿了棉鞋,还在屋中走了几步,不住点头。
“挺合脚的,不错。”
水姨娘脸上露出喜色,道:“太夫人不嫌弃就好。”
“你有心了。”
梅姨娘便也送上自己的礼物:“婢妾比不得水妹妹手巧,便是给太夫人做了一件披风,太夫人别嫌弃。”
她把披风抖开,暗红色的紫貂皮披风,是简单的绣了些不断头万字纹,帽檐则是缝了一条完整的貂毛,瞧着挺华贵保暖。
宋慈也不吝啬地夸了一番,着人收起了,再让两人坐下,循例的闲话家常,说着说着就转到了宋老太爷身上去。
“老太爷身上嫌乏懒,今年也没走远,也就在庄子养着,闲了也约了附近庄子的一起煮酒赏景儿逗鸟,去得最远的也就是承德了,为了一只千羽画眉去的。”梅姨娘开始报告宋老太爷的行踪。
宋慈道:“和谁走得近些?”
“也都差不多,倒是和清城伯府的老太爷挺志趣相投的。”
“没出什么岔子吧?比如给你们添两个姐妹之类的?”宋慈睨着她们。
两人脸上一热,心想给我们添,不也是给您添么,可这话却是不敢说的。
“除了清城伯过小寿时请了飞舞画舫的姑娘来助兴,过了一夜,倒也没领了家来。”梅姨娘红着脸说道。
宋慈挑眉,也就是光玩一宿情啥啥的了。
“不错。”她看着二人道:“虽说不领家来就随他去,可纵欲伤身,你们平日里也好生劝解着。还有一点,别为了图一时享乐,就私下去寻些什么药来助兴。一经发现,你们就卷铺盖滚蛋。”
梅姨娘两人立时花容失色,起身道:“太夫人明鉴,婢妾断不敢有那种下作的念头,坏了爷们的身子。”
“没有就最好。”宋慈看着二人,道:“你们也不必动这念头。我早已说过,只要你们拿捏得好,老太爷就不会再有新人入门,也就不必争那一时恩宠了,长长久久才是道理不是吗?”
她看二人唯唯诺诺的,又道:“若是嫌深闺寂寞,就多看看书下棋,学点啥有趣的,弹琴画画插花绣花的,想学啥就学,无人教导就请了先生来教,如此一来,日子充裕就不会想太多东西。”
两人诺诺的应下。
敲打过一番,宋慈又问了几句,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梅姨娘摇头,今年老太爷就挺乖的。
水姨娘却是沉吟了一会,道:“过小年那会,老太爷和清城伯几人一道吃的锅子,喝了些酒,晚上是在婢妾屋里歇的。也不知婢妾可有听差,却是听到老太爷说什么做了亲家之类的。”
宋慈脸色一变,双目凌厉地盯着她:“你没听错?”
水姨娘怯怯地道:“婢妾,婢妾也不知听没听错,那会儿老太爷也醉得挺厉害了。”
宋慈黑了脸,这个老东西,是借酒闯祸了吗?
水姨娘见着,自觉自己说错了话,正要补救,宫嬷嬷却问:“那你们可有发现,老太爷可有什么随身之物不见了的?”
第1241章 熟悉的作妖套路
随身之物?
梅姨娘和水姨娘相视一眼,道:“老太爷有时候手疏,就挺大方的,身上戴的东西只要合意了,就会赏人,这……”
算是不见吗?
宋慈一呕,这个败家老爷们。
“就一些看起来比较重要的,特别能彰显自己的身份的,可有发现不见?”宫嬷嬷提示。
水姨娘想了下,道:“扳指,扳指不见了。”
这会儿,宫嬷嬷的脸色变了,问:“可是御赐的玉扳指?”
“婢妾也不知那是不是御赐的,就平日里老太爷戴着的那个。”水姨娘道:“婢妾还问了一句,老太爷说送人了。”
宋慈和宫嬷嬷相视一眼,前者的脸色黑成了锅底,御赐的东西,是可以随便送人的吗,这老小子是脑子进水了不成?
“叫了长贵来问问。”宋慈沉着脸道,不管那玉扳指是被他拿去当信物了还是送人了啥的,都得知道去向,那可是御赐的物件,随意丢失送人,都是大不敬的。
水姨娘看她脸色不好,有些紧张,怯怯地道:“太夫人,是不是婢妾做错了。”
“你也没错,就是有些东西,你还没学好。你们要记住了,但凡是御赐的东西,都不能随意送人,所以老太爷的物件,你们也要弄清楚来路,不能说送人就送人。”宋慈对宫嬷嬷道:“趁着过年在府中,回头让管老太爷私库的老妈子拿了册子让她们都认一下,别糊里糊涂的啥都不知道。”
“是。”
宫嬷嬷应下,又差人去唤在宋老太爷跟前服侍的长贵前来问话。
长贵却是不在府中,听说是刚回府,屁股还没坐下,老太爷又指使他回庄子拿什么物事了。
宋慈气极。
她就知道糟老头回府就意味着糟心。
“罢了,老身亲自问他。”宋慈阴着脸说。
宫嬷嬷道:“那是不是请了老太爷过来?”
宋慈瞥过来,以眼神询问。
宫嬷嬷咳了一声:“老奴怕您控不住火,又要在小辈面前发作,闹得两人都没脸。”
宋慈:“……”
你是好人啊。
“你们两个老祖宗一闹,底下的别说是小的还是服侍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吭声喽,这眼瞅着又要大过年的。”
嬷嬷的脸要给,宋慈哼了哼,道:“那就依你,去请他过来。”
宫嬷嬷忙让人去请。
只是,合该宋老太爷要挨骂,见着宋慈遣人来请,以为宋慈是念他,竟是得意的拿起乔来了,拖拖拉拉的愣是不动弹,不是说舟车劳顿的回来乏了要歇一会,就是说要沐浴更衣,愣是拖到晚上小家宴才出现。
宋慈当时就冷笑了,对宫嬷嬷说:“你看你,枉做好人了吧。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给他一个老头的脸。”
宫嬷嬷也是无语了。
更无语的还是两个姨娘,恨不得亲自扑去松鹤堂拽着老太爷来太夫人跟前来受罚。
坦白从宽远比严词拷问来得体面啊。
可惜宋老太爷他不一样,他就是要给大家彰显,谁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宋慈忍了。
待得愉快的小家宴结束后,宋老太爷熟悉的作妖套路又来了,像极了当年要纳二房那般,张口就是我有个喜事要说。
众人心头咯噔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宋令肃:“???”
有种不祥的预感。
------题外话------
看官们,今日主菜尽数上完,enjoy哟!
第1242章 老太爷吃熊心豹子胆了?
宋老太爷开口就是有喜事要宣布,众人神色各异,面面相觑。
宋致远抿酒的动作一顿,目光轻闪。
“就是……”
“巧了,府中也有个喜事要和你说,之前想着你在庄子上,过年总会回来,就没遣人去回禀你,如今你既然回了,又是当祖父的,也就听个喜吧。”宋慈截住他的话。
宋老太爷有些不悦,他在说话,老太婆抢什么话?
不过好男不和女斗。
“哦,何喜呀?”
宋慈笑眯眯地道:“自然是大喜,咱家嫡长孙肃儿要定亲了,说的是定国公府的幺女,还是安平长公主保的媒。你说这是不是咱宋家的大喜事,怎样,惊不惊喜?”
宋老太爷笑脸一僵:“……”
惊是惊了,喜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定,定亲了?”宋老太爷愕然的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到宋慈眼内的森森笑意,后脊骨一寒。
这老太婆,故意的吧?
故意要他没脸好看?
“自是,公主已经上定国公府的门了,对方虽在考虑,可该是过几日就有准信送过来了。”宋慈用帕子摁着嘴角说。
宋老太爷看向长孙,后者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尤其是身边两个堂弟在对他暧昧的挤眉弄眼,更是羞涩不已。
“不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就无人告知我?”宋老太爷怒了。
长孙定亲,他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这过分了啊,当不当他是老祖宗了?
宋致远笑着道:“就是过了小年后长公主才第一回登国公府门,儿子猜想,新年必有准话了。”
“这,这不行!”
众人一呆。
纷纷看向宋老太爷。
宋老太爷有些尴尬,更多的是慌。
“怎么不行了?定国公府的门第足够般配我们宋家嫡长孙媳的,他们家的姑娘也极有教养。”宋慈笑眯眯地道:“你是不知道,便是太后娘娘和皇上听了咱家肃儿定的是定国公之女,也是极为赞同呢。”
宋老太爷神色变了。
这,怎么还惊动到太后娘娘和皇上那边了?
宋慈端了茶,抿了一口,哼了一声,小样,就这样还堵不住你了?
“怎还惊动皇上了?就没变了?”宋老太爷看向宋致远。
宋致远笑容一淡,便是宋大夫人也是神色微变,心里打了好几个问号。
老太爷这反应,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
“你想怎么变?上安平长公主府去对她说这亲不结了?”宋慈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宋老太爷:“哟,咱们老太爷莫不是今年入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宋老太爷:“……”
老太婆这张毒嘴,就没饶过人。
在场的小辈就挺尴尬,场面瞅着不太对啊,两个老祖宗像是要掐架的样子。
宋致远咳了一声,看着那几个小的:“晚膳用好了,你们都回院吧,该做功课做功课。”
“是。”
小辈们顿作鸟兽散。
“你们也回吧。”宋致远看了一眼二房三房的,又看着宋慈他们道:“爹,娘,我们去正屋里说话吧。”
宋致诚眼珠子一转,道:“英娘你先带闺女回屋,我把娘送回去。”
第1243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
眼看着一行大人转移到正屋里去说话,鲁氏看了一眼身侧刚被‘特赦’回来的宋致庆,撞了撞他的手肘,努了一下嘴。
“你也跟过去听听啊。”
宋致庆白他一眼,看了一眼正屋那边,道:“他们明显是在说肃儿的亲事,我一个当叔叔的过去掺和什么?”
鲁氏气极:“二伯也是当叔叔的,不也照样去?你这个叔叔就不能了?”
宋致庆闻言讥笑的扯了扯嘴角,小声地道:“那能一样吗?人家嫡出,我是吗?我去,还惹人家不痛快哩,我何苦找这个不自在?”
鲁氏一呛。
宋致庆道:“要去你自己去,我可没你体面,我回去洗洗睡了。”
丢下这一句,他就施施然地背着手走了。
鲁氏气得直跺脚,紧咬着后槽牙,这个二楞货。
就是不纯粹去凑热闹,也听听可有什么消息啊,两耳一闭,就万事不管,哪有他这样的,本来三房的消息来源就要滞迟一些,还这么懒散。
混账东西,半点指望不上。
“夫人?”
周妈妈看鲁氏转身,不由一惊。
鲁氏道:“我去耳房,亲自给母亲他们上几盏解滞的茶。”
夫君指望不上,自己上。
周妈妈有点无奈,也只得随了她去,这样也好,一家子还没分家,三房也不能事事置之度外,能帮着一起分担的就分担,人情就是这么处起来的。
正屋。
宋老太爷有种如热窝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
宋致远没有转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爹,您可是有什么事?”
宋老太爷身子微僵,这家里,他最怕的就是长子,其次就是宋慈那老太婆,如今长子问得挺平常,可他愣是觉得有几分诘问的意思。
“那,那个……”
要咋说,说他也帮长孙定了一门亲?
虽是口头上的,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别说,他的信物都给人家了。
宋致远看他额上都冒出汗来了,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正要说什么,鲁氏亲自领着丫鬟端了几杯茶出来,给几人都上了一盏,然后不走了。
宋慈瞥她一眼:“……”
鲁氏就站在她身边陪着笑。
宋慈也不理会她的小心思,只看向宋老太爷光秃秃的手,道:“皇上御赐给你的那个玉扳指呢?”
听到宋慈这话,宋致远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老爹的手,那个素来被他当成宝贝一样时常炫耀的玉扳指,竟是不见了。
宋老太爷把手往身后一缩。
好家伙,这举动,不用说都知道你心里有鬼,做贼心虚吧?
“爹?”
宋致远的眼睛眯了起来,别的东西不见了倒无事,可那是御赐的东西,可不能随便赏人或丢失,不然那就是不敬。
宋老太爷看他这样,犟着脖子道:“那个玉扳指,我暂时给人做信物了,也不是做别的,也是巧,我这做祖父的也给肃儿定了一门好亲,就是清城伯府的千金。”
死猪不怕开水烫,越是泼皮越是狂。
豁出去了。
能咬老子咋的!
第1244章 娘,您还是请家法吧!
噗!
宋大夫人一口茶喷了出来,手忙脚乱的拿了帕子去擦拭嘴角,又向二老告罪,才看着宋老太爷:“爹,您说什么?媳妇没听错吧!”
宋老太爷似有不悦,道:“我一个当祖父的,哪会拿孙子的亲事开玩笑。”
宋大夫人懵了:“您这是说真的?可肃儿已经在说亲了啊!”
宋慈重重的把茶杯放在炕几上,冷笑:“一声不吭,就给孙儿定上一门亲,还给了信物,那信物还是御赐的?你这个坑孙的祖父,宫嬷嬷,去请了家法来伺候,我今儿就要让这老头儿知道花儿何为这样红!”
宫嬷嬷:“……”
众人:“……”
宋老太爷更是瞪眼,家,家法?
啥是家法?
他咋不知道?
“太夫人。”说好的给点脸呢?
宋慈瞪她:“还不去!”
给什么脸,没听着这老头是干了啥好事吗,把御赐的玉扳指给人家做信物为孙儿定亲。
这是人干的事吗?
宋致远回过神来,先是看了宫嬷嬷一眼微微摇头,又对宋慈道:“娘,您别急,先问清楚再说。”
宋致诚也帮着说了一句,天啦,他爹可真是,叫他说什么好哟。
“你问,指定气出个心绞疼。”宋慈斜睨着宋老太爷,眼神如刀。
这个傻缺,原身老太太这些年是怎么忍过来的?
“爹,这是怎么回事?给了信物,这可不是说笑的,肃儿的亲事,已是说得差不多了。”宋致远黑着脸说。
宋老太爷脖子一缩,道:“不是还没交换婚书吗,就不算定下吧!”
“爹,这事儿处处都过了明路,又是请的安平长公主保媒,已是十有八九了。”宋大夫人急得额头冒汗,也早就心里骂了个遍。
“没错,两家也已经通了气,就等国公府给准信。”宋致远也说了一句:“你这里又是怎么回事,是何时的事?”
宋老太爷道:“就是小年时,我和清城伯一块过的,吃的锅子,也见到他家孙女,长得挺标致,也挺懂事儿,和肃儿倒是般配,清城伯有意结亲,提了那么一下,我就……应了。”
宋致诚:“……”
爹,您这是真讨打啊!
宋慈道:“你再混账,也不可能见一下姑娘,人家随口一句就把孙子卖了,还随随便便交了玉扳指做信物。说,这里头又有什么官司?”
宋老太爷嘀咕:“能有什么官司,就是这样,我看姑娘不错,肃儿他们不也没定亲,清城伯府门第也可以……”
“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了!”宋慈一拍桌子,喝道:“宫嬷嬷,去请家法来,你不去,我亲自来。”
她作势要站起来。
宋致诚便道:“爹,您还是招了吧。”
坦白从宽的道理不懂吗?
宋老太爷有点儿心虚,瞥了一眼长子,道:“事实上,那晚我喝多了几杯黄汤,清城伯又是那么一说,当时脑门一热,就把扳指给出去了。这隔天我想要回来,清城伯说口头婚事也算婚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有御赐扳指作证的,我就想着,反正孙子们都没定亲么,就,就那样呗!”
宋致远:“……”
娘,您还是请家法吧!
第1245章 脑门一热就坑孙?
宋致远堂堂的超级朝堂大佬,此时听了亲爹的话,也着实是整无语了。
喝两杯酒就把孙儿给卖了,哪有这么糊涂的?
他也庆幸,庆幸自家兄弟几个的脑子,没有随了跟前这个小老头儿,而是随了娘,不然哪有宋家今日的好。
宋致远看向宋慈,一副非常感谢和欣慰的眼神。
宋慈:“???”
这欣慰的眼神恕她看不懂。
宋大夫人是气得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要不是婆婆和夫君都在,轮不到她出声,她只怕当场就要拍案而起。
公公他可真是坑死人了。
宋致远咳了一声:“爹,喝酒误事,您这误的也太那个了。”
宋老太爷缩着脖子道:“我,我这不是看清城伯的门户也可以,才脑门一热么?”
事实上,隔日他就后悔了,还厚着脸皮上门讨还,可清城伯那奸狡的老家伙说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然后转眼就躲出去避而不见了。
“脑门一热,就能把你好好的孙儿卖了?什么清城伯府的千金,你就那么瞅了一眼就定下来,哪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祖父?万一对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暗病或是丑事呢,那你这不是坑了孙子?”宋慈把说到出口的接盘侠三字给生硬的吞回去,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宋老太爷道:“你说话注意点啊,人家好好的姑娘,那就有什么暗病丑事了,那可是清城伯府的千金呢!”
“哟,清城伯府的千金就能上天了?有没有啥事儿,你查清楚了吗,你了解过么?还有,咱们肃儿也不知有这么个人在,不提他能不能合意,你就这么绑定了?”宋慈越说越气,随手抓起手边的不求人掷飞过去:“你这个二楞货,再没有比你更坑孙的,混账老东西。”
宋老太爷下意识地举起手一挡,那不求人砸到手上仍叫他哎哟一声,骂道:“你个老太婆,你个泼妇,你还敢打老子了!”
“打你咋的了?你个糟老头就是五行欠打。”宋慈啐他一口:“我不但打你,我还要请了爹娘的牌位出来,跪废你个糟老头。”
宋老太爷:“……”
吵不过就请父母牌位,这就过分了啊,有没点吵架的道德了?
鲁氏顺着宋慈的后背,轻声道:“娘,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内心却是对老太爷的犯浑震惊不已,竟这么糊涂,难不成洲儿他爹就把他这糊涂都继承了?
宋致诚也紧着救火,道:“没错,娘您放宽心,别气着了,这事总能解决的。”
他看向宋致远狂打眼色,可快些出招吧,不然这两个老祖宗都气坏了,闹笑话倒没啥,反正他们都习惯了,老两口都是骂着打着走过来的。
可那信物的却不能就这么着由清城伯拿着了,万一对方拿着信物上门来说要拟行口头之约,大过年的闹个不成样,那才叫完。
特别是如今安平长公主已经上了国公府的门,提了这亲事,忽然闹出了这么一岔子事,国公府能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