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1章 感同身受
汪轶诚这小承恩侯是真正来为汪太后侍疾的,小家伙得知汪太后病下,吓得不轻,连晚上都是在慈宁宫寝殿的门口睡的,守了汪太后一夜。
如今又为汪太后看着宫婢熬汤药,熬好了马上拿过来。
汪太后看着小家伙眼皮下的青黑,不感动那是假的,这两年也算是没白养了这孩子,多少也养出了舔犊之情来。
“你年岁还小,哀家这边不用你来侍候,回去陪着五皇子读书吧。”汪太后哑声道。
汪轶诚道:“我向先生和殿下都告了假的,殿下也想来的,只是……”
他小心地看了楚帝一眼。
楚帝:“……”
他成恶人了?
楚帝咳了一声:“太后娘娘怎么说的,你听着就是了,你小小年纪也不会服侍人,有这孝心就够了,母后和朕都是知道的。”
汪轶诚嘀咕道:“小子无所谓您和太后姑婆知道,只是想看姑婆好起来。”
楚帝瞪眼,原本是个胆小的小子,咋养着养着,就憨起来了,都跟谁学的?
噢,隔壁这家的教养。
楚帝瞥向宋相,一副怎么教孩子的眼神。
宋致远:“???”
要不是场面不对,真想吐个槽,人是您和太后娘娘塞过来的。
“娘娘是会好的,倒是你身子骨还小,该学习就学习,读好书了,就是对太后娘娘最大的孝心了。”宋致远看着汪轶诚道。
宋相的话,不能不听。
汪轶诚犹疑了一会,道:“我看姑婆喝了药就走。”
汪太后嘴角勾了下,任着宫婢喂药,那苦,都让她的脸挤成一块了。
药喝罢,她和楚帝他们说了这么久的话,已是累极了的,又再度昏昏欲睡起来。
楚帝等人也不敢打扰,退了出去,召了鲁医正到偏殿诘问:“母后缘何会咳血。”
那丝血红,直让人胆战心惊。
鲁医正满额是汗,跪了下来:“启禀皇上,太后娘娘此症来得急又猛,肝燥脾虚,肺热阴虚,这……”
“朕不想听你打官腔,朕只要看到母后好起来,若是治不好,你这个医正,也别想着荣退了。”最后的那几个字,可以说带着浓厚的威胁了。
鲁医正满嘴苦涩,也不敢说不,只是匍匐在地道:“臣必定竭尽所能。”
当太医就是这样的,看着很荣光,但其实都是走在钢丝上,毕竟知道的秘密多,能不能安然活过都难说,能荣退,那更是天大的福运了。
楚帝甩了袖子,走了出去。
宋致远同情地看了鲁医正一眼,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鲁医正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用袖子擦了一下额上的汗,叹了一口气。
楚帝背着手看着黑沉沉的天空,胸臆间一阵压抑,转过头看着宋致远,道:“平日里嘴说个不停,这会怎么就成闷嘴葫芦了。”
宋致远道:“说什么都觉着苍白,不如不说。”
“你!”
楚帝指着他,半晌又放下来,叹了一口气,声音带了点颓丧哀戚,道:“朕是明白你当日为太夫人病倒而忧心的心情了。”
面对亲娘的生老病痛,只觉无力和沉重,心如刀割。
宋致远默然,陪着他站在台阶上,看着天空,道:“云终是会散的。”
第1112章 反派的怀疑
宋致远从宫中回府,换了大衣裳就去了春晖堂,见宋慈和旦哥儿在玩耍,便在旁也逗弄了一下小儿子,这才让奶娘抱了下去。
母子各执了一盏茶坐在罗汉床上,轻声说着话,这说的自是汪太后的病。
“咳血了?”宋慈震惊不已:“怎会这么严重,太后娘娘的身体素来很好。”
宋致远叹道:“太后娘娘也上了年纪了,比娘您还年长四岁,今年也六十有三了,这病来如山倒,是神仙都没法挽救的事。”
宋慈沉默,这确实是,一如她自己,明明内心是个能扛能打的大姑娘,可现实却是行将就木的老太太。
老病,无药可救。
长生不老那都是吹出来的,不可信。
“那是能养好的吧?”宋慈小心地问:“皇上应该不会坐以待毙的吧,会张贴皇榜广邀天下神医共诊不?”
宋致远笑着摇头:“倒还没到那地步,太后娘娘也并不是一直昏迷不醒,现在人醒着,自是好诊治,若是一直不好,那兴许就会依娘说的那般,张贴皇榜了。”
宋慈立时念了一声佛。
宋致远又说:“还有一事,皇上在太后娘娘跟前说了咱们为肃儿择亲的事,儿子也和太后娘娘言明了,看中了定国公府六小姐。”
“嗄?”这么突然?
宋致远又把说起这事的经过给说了一遍。
“你这一说,咱们不定也得定了,可万一两个小年轻没看上,八字也不合,这岂不是自打嘴巴?”
“若是八字不合,自然不定了,谁都不会有异议的,倒不必在意。”
宋慈道:“这你和你媳妇说一声,眼看着年关近,肃儿放假回来,就让两人见见吧,两家真有那缘分,就定下来。”
她其实也怕两家结亲会引皇上忌讳,现在非但在皇上跟前过了明路,连太后这边也过了,算是无后顾之忧了。
现在就只等水到渠成了。
……
悠然苑。
白水莲看着儿子咿咿呀呀的流着长长的哈喇子,心一阵烦躁,让人抱了下去,皱着眉问泉妈妈。
“泉妈妈,老爷最近是不是来得少了?”
泉妈妈瞥过去:“姨娘难道现在才察觉?”
白水莲心头一梗,语气里带了丝怨怼,道:“妈妈也不必以这种讥诮的语气与我说话,大家都是坐在一条船上的,船沉了,我不好,妈妈也好不了。”
“你错了,你不好,我还能走。”
“你!”白水莲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磨着后槽牙道:“妈妈就不怕我不管不顾的把一切说出去吗?”
“你不舍得的,想想婉小姐,你舍得?”
白水莲咬着唇,眼眶里涌上眼泪,幽声道:“妈妈是对我失了耐性吗?老爷不来,又不是我的错,我还能把他拴在身边?再说了,他来不来,有什么所谓,我们又不能做什么。”
现在的日子,一潭死水一样。
泉妈妈却是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道,双眉拢起:“他来不来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为何忽然不来。”
白水莲一愣。
泉妈妈转过身来,看着她道:“我怀疑的是,是不是宋相查到了什么?”
第1113章 试探一二
乍听到泉妈妈的猜测,白水莲脸色一变,想也不想的就道:“这不可能。”
泉妈妈似笑非笑的的看着她,不可能吗?
若是不可能,怎么忽然的,宋致庆就不来悠然苑了,便是来了,坐不了一刻钟就匆匆离去,要说一个男人变心,也不是一下子就变这么冷漠吧?
必定是发生了一些她们无法掌握的事,可惜这府里的人太难收买了,能收消息的人也没几个,便是有,也都是没什么重要的信息,真正有用的,那是一概没有。
怨只怨白水莲不够得宠,人缘不够好,宋致庆也不够给力,不然但凡他厉害些,也不至于跟个睁眼瞎一样只凭猜想。
白水莲轻轻的咬着唇,道:“如果他真的查到了什么,为什么就没有半点动作?你看这个院落,吃穿用度一概没落下,便是小五落成如今这样,也都不缺半点用度,反是增了。”
“难不成短了这个院落的用度,才叫是有动作?短了姨娘用度,那都是小家子气的做法,更别说还是有子傍身的姨娘。这个相府的主母若是那等人,那相府也不必受了主子重视了。”泉妈妈鄙夷地道。
白水莲抿了抿唇,哼道:“妈妈倒是心里门儿清,那缘何我们仍安生着?”
“所以我这不是怀疑?”泉妈妈眯了眯眼,道:“若是当真查到了什么却忍而不发,那就是想利用我们钓鱼?”
白水莲眼仁骤缩。
泉妈妈看她如此表情,眼中划过一丝不屑,摇摇头,再看向窗外,捏了捏拳头。
在白水莲看不到的角度,她的眼中也换上了一种担忧,有些茫然。
主子没有半点示下,她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尤其是在若有若无的监视下,一旦有动作,那就是自寻死路。
“若是我们被弃了又该何去何从?”
白水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泉妈妈的身子微微一震,转过头道:“何去何从?姨娘不也是有退路的么?这个相府,你要是藏得好狐狸尾巴,既有一对儿女傍身,怎么也有埋骨之处,所以你也不必慌。”
白水莲轻笑,讥道:“你刚才还说我们似有败露之像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泉妈妈垂了眸,道:“这就得试探一二了。”
白水莲眼神疑惑,怎么个试探?
泉妈妈走了过来,道:“待老爷来了,用你的手段留住他。”
白水莲有些懵,却见泉妈妈抬起手成劈刃,不禁瞳孔一缩:“不……”
手刃落颈。
白水莲软软的倒下去,在意识消失之前,她在心里禁不住破口大骂,贱人,用什么法子不可,非要劈她遭这样的罪?脖子不疼的吗?
泉妈妈把她抱起来放到榻上,嘀咕道:“真实的远比做戏的来得更自然。”
把人放好,她才做出惊慌失措的冲出门外,吩咐小丫头;“快去请了老爷来,姨娘厥过去了。”
亏得宋慈不在场,要是在场,她怕是会吐一句槽:晕倒了就去请大夫,请男人来,难道给她渡口气就能好吗?也不嫌臭。
------题外话------
有个flag想立,但我不立,我默默做,等我!
第1114章 聪明人如沈氏
接到悠然苑传过来的消息时,宋致庆正在和沈姨娘说话。
沈姨娘眸光一闪,看着对面并没有动弹的人道:“老爷,您是不是该过去瞧瞧?”
宋致庆有几分不自在,嗯了一声。
沈姨娘挑眉,这有点反常。
三房一妻两妾,其实最受宋致庆宠爱的,应该算是白水莲那莲花一样的人儿,他的态度也是这样表明的。
至于自己,后来的,还在新鲜期,当解语花一般了。
可近来这些日子,宋致庆来墨韵居的时间多了,便是晚上不留主卧,也都在东厢房里住下,去悠然苑的的次数却是肉眼看见的少了。
沈姨娘有自知之明,可不会觉得是因为自己怀里揣着个宝贝疙瘩,才引得对方重视前来相伴,必定是因为别的事。
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两人吵架了,瞧着也不太像。
沈姨娘兀自沉思着,宋致庆自己也是左右沉疑,自打老大在他面前敲打过后,他这心里就落了一根刺,总忍不住去想,白水莲是不是真的和他最初所见的一样清白,还是戴着一张他看不穿的面具。
如果是,那她这个面具又戴了多久?
宋致庆有些慌,若白水莲当真是那什么余孽安插过来的奸细,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会不会把他当谋逆论处?
便是带着这些疑虑,他才不敢去悠然苑,纵有逃避的姿态,又有想等宋致远拿出实质证据的意思。
“老爷?”
宋致庆回过神来,抬起头啊了一声,站了起来道:“那你歇着。”
沈姨娘起身,陪着他走到门口,目送着他出了院门,便搭着贴身丫鬟彩云的手回了屋,想了想,又道:“取了大氅来,我去寻夫人说话。”
彩云看了看天色,道:“姨娘,这眼瞅着就要下雪了。”
“没事,小心走着就行。”沈姨娘摸了摸腹部,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鲁氏正和宋如薇说着话,听得沈姨娘过来,便看了一眼南窗外的天色,让丫鬟掀了帘子。
沈姨娘扶着丫鬟的手走进来,刚要行礼,就被鲁氏免了。
鲁氏嗔道:“你是双身子的人,就莫要多礼了,仔细伤了孩子。”
“夫人体贴妾身,我也只有感激的份,却是礼不可废。”沈氏双手搭在腰间,浅浅的行了一礼才起。
鲁氏也有些无奈,让丫鬟扶了上坐,又吩咐砌了桂圆茶给她。
宋如薇也给沈姨娘行了一礼,也不打扰两人说话,退了出去。
“眼看着天色见沉,你怎么过来了?万一中途下雪可怎么办?”鲁氏关心地问。
沈姨娘道:“丫鬟仆妇都跟着呢,真要是下雪了,差人去取了雨伞抬了软轿就行。”
“那也不能大意,这才堪堪的坐稳胎呢。”鲁氏看了一眼她的腹部,叹道:“你要是个有福气的,保佑这一胎是个男娃儿,将来你也有个依靠,洲儿也有个亲兄弟帮衬了。”
沈姨娘手放在腹部上,笑道:“是姑娘还是哥儿,妾身都喜欢,都是夫人的孩子,都指望着夫人教养呢。”
鲁氏听了,心下又有些叹息,论聪明,只怕自己也不如她。
第1115章 妻妾推心置腹
沈姨娘和鲁氏说了一会儿女经,这才把话题转到了宋致庆的身上。
“刚才悠然苑遣了人来,说是白姨娘厥过去了,要请老爷过去。”
鲁氏喝水的动作一顿,嘴角勾了一丝讥诮,道:“请了老爷去,他是会医还是灵丹妙药,不过也对,对于白氏来说,理应是灵丹妙药来着。”
沈姨娘端着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也不接这话,只道:“想来夫人也知道,老爷这阵子常去我那里,和白姨娘似是闹了脾气了。”
鲁氏自然知道,她却是乐见其成的。
女人就是这样,对于第一个插进夫妻间的女人是恨到了极点,可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就是麻木和无所谓了。
所以鲁氏对沈姨娘也没有什么恶感,尤其沈姨娘进门以后,对她颇是恭敬和顺从,也对薇儿用心教了好些一般教养妈妈不知的规矩礼仪,受人之好,鲁氏对沈姨娘自然没有恶感。
而为了分薄白水莲的宠爱,她当然乐见宋致庆对沈姨娘好,就图个心里痛快也爽啊。
“吵嘴闹脾气倒不太像,也没听见那边传来消息。男人么,喜新厌旧是正常,她也是知道这点,才会用这一招把人勾过去。”鲁氏讥笑。
沈姨娘不语,浅浅的抿着桂圆茶。
鲁氏自觉失言,连忙补救,道:“我也不是讽刺你的意思,就是老爷是个什么人,我心中有数。你么,也是个聪明人,如今也是双身子的人了,你年纪也不小,也甭管白氏那边闹什么幺蛾子,正正经经的养好胎,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正理。”
这番话,也算是推心置腹了。
沈姨娘心下微暖,笑道:“夫人体贴,我领这个情。夫人所言,我也知道好歹,自会小心照顾这一胎。夫人把我当家里人看,那么我也想和夫人说几句心里话,若是惹了您不快,还望夫人原谅我这一遭。”
她说着又站起来行了一礼。
鲁氏眉心一跳,道:“你有话直说就是了,行礼作甚。”
“我知夫人不喜白姨娘,也觉得白姨娘的手段不入流故而也不上心,可若是闹得难看,终究是夫人脸上没脸,叫人看了笑话去。”沈姨娘看着鲁氏微变的脸色,道:“夫人也该知道,我入了这相府,又是老爷的侍妾,凭了我的品阶,这宋家族谱上,总会有我的位置的。”
鲁氏手指微微蜷曲,贱妾不上族谱正常,可沈氏却是正儿八经的七品女官出身,皇上所赐,是贵妾,换了那寻常小百姓,怕是能有平妻一样的说法,所以她这话还真不是口气大的说。
知道这一点,鲁氏眼中神色复杂。
“我说这番话也不是要挑衅夫人或是要炫耀,就是想和夫人说,我既入了这族谱,是三房老爷宋致庆的侍妾,那么我就是三房的人。”
沈姨娘满脸真诚,表着心迹:“不管夫人相信与否,我是真心实意的盼着三房好的,老爷好夫人好,我们这做侍妾的,甚至将来的庶子女,也才会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是清楚明白的。”
第1116章 不如一个姨娘明白
一个人说话是不是出自真心,从眼里就能看出来,鲁氏人有缺点,但到底也当了几年官夫人,沈姨娘这番话是真是假,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鲁氏嗔道:“你看你说的这么严重,难道夫人我是认为你那搅家精,就盼着我们这房不好过么?”
既然当了宋致庆的妾,除非宋致庆写了放妾书,不然沈氏这辈子都是被捆在宋致庆身上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不明白?
沈氏自己若不是个聪明的,也不会混出一个七品女官来,所以她自然清楚自己好是系在什么基础上。
沈姨娘笑着道:“我这不是怕着夫人钻了牛角尖,反被蒙蔽了双眼么?”
“此话怎讲?”
“夫人瞧不上白姨娘,也就不放在心上,可如我刚才所说,咱们这一房闹得难看,还不是夫人没脸,外人肯定看着笑话说夫人管教无方。夫人说老爷不是和白姨娘吵嘴,那是为了什么,如此突然就冷落了白姨娘,这不反常么?”
鲁氏一凝。
“妾身不怕别的,就觉得闹得难看,就是我们这房没脸,外人也都知道,整个相府,除了老太爷,也就老爷有两个侍妾,其余几个大老爷们,屋里都是清净的,也不知多少人看宋家三房笑话。”
鲁氏满嘴苦涩,这把刀子,插得精又准,鲜血淋漓。
“那你这是……”
“夫人既是当家主母,您嘴巴可以不说,可这一双眼,当是看得清楚,这心里,更是门儿清才对,如此一来,也不至于当个睁眼瞎,一旦出点啥问题也能补救及时,甚至防范于未然不是?”沈姨娘道。
鲁氏蹙眉。
沈姨娘点到为止,笑着道:“夫人聪慧,想必比我更明白才对,我这又是卖弄了,您说我,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鲁氏一笑:“你这也是为了三房好。”
“这点我认。”沈姨娘抿了一口茶,看出窗外,叹道:“我也是奇怪了,好好儿的,怎么说冷落就冷落了,这因果因果,总有个因才对吧。”
鲁氏沉疑着。
沈姨娘又岔开了话题,说了几番话,就借口累了,回了墨韵居。
鲁氏待她走了,便叫了周妈妈进来说话,道:“你悄悄儿的去传了成勇进来说话。”
周妈妈愣了下,点了点头,碎步退了出去。
鲁氏端着茶,想着沈姨娘的话,好半晌才自嘲出声:“我还不如一个姨娘明白,唉。”
成勇很快就随着周妈妈来了,才进门就跪下来磕头请安。
“起吧。”鲁氏抬了抬手,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问:“老爷近日见了什么人,可是有什么不顺当的?”
成勇想了想,道:“不知夫人是指?”
鲁氏端着茶,用茶盖刮着杯中的茶沫子,道:“老爷可是又有了新人了,我瞧着连白姨娘都不喜了?这要是有,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我也好把人接回来,以免在外头闹了笑话去。”
“夫人,这是断然没有的事。”成勇立时摇头,道:“至于白姨娘,老爷倒是问过奴才,觉得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鲁氏眸子一眯,问白姨娘的人品,这可有意思了。
第1117章 自求放妾书
宋致庆看着悠然苑的牌匾,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踏了进去。
“老爷,您可算是来了。”泉妈妈急切的迎上来:“姨娘好好儿的,忽然就晕倒了。”
宋致庆看到静水抱着孩子在正屋面前,也是满脸急色,看到孩子,心中微软。
不管如何,对方都是替自己生了一对龙凤胎的人,这是没假的。
“姨娘晕倒,可遣人去请了府医来?”宋致庆一边问,一边大步往正屋里去。
泉妈妈紧跟在身边,唯唯诺诺地道:“奴婢不敢去请。”
宋致庆脚步一顿,转头望向她,皱眉问:“这又是为何?”
泉妈妈露出一个苦笑,道:“老爷这阵子来悠然居少了,姨娘是茶饭不思,有时候用小炉炖了您爱的汤,最后也都是赏了奴婢们的。这若是叫府医,岂不是闹了笑话?再说了,姨娘也不让叫,说是免得招了夫人不喜。”
“身体不适,自然就要请府医,怎就招夫人不喜了。”
泉妈妈犹疑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道:“姨娘说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姨娘,动辄就请府医,生怕被人说她娇气,反连累了少爷和小姐们。便是这两日有点咳嗽,也只是炖了川贝雪梨饮了就作数。”
宋致庆听在耳里,心里浑然不是滋味。
他也是姨娘生的,当然知道作为庶子庶女,得多小心翼翼,才能在嫡母手底下讨生活过好日子。
“是老爷来了吗?”
屋内,传来白姨娘柔弱的声音。
宋致庆立即走了进去,见白水莲白着一张脸正从床上坐下来,想要掀被子下床,连忙制止了她。
“这脸怎么就白成这样了,还有这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泉妈妈,你亲自去请了府医来,就说是我请的。”
泉妈妈哎的一声,看向白水莲,后者道:“妈妈别去。”
白水莲捏着宋致庆的手道:“老爷,妾身无大碍,不必劳司动众的去请府医。”
“你这脸都和外头的雪一般白了,还叫无碍?”宋致庆不认同。
白水莲虚弱地扯了扯嘴角,道:“也是这些天冷的,这阵子也要哄着翼儿,待到了夜深人静,觉得心里闷了,找个人说话都没有,这才多想了。”
宋致庆听了,有几分不自在,支支吾吾地道:“这马上就到年关了,宫中太后娘娘又病了,官员们都夹着屁股做人,以免触了皇上霉头,我在衙门的时日便是多了些,才没空当来你这里。”
呵,这话留着骗狗吧?
白水莲心中暗讽,脸上却全是谅解,摇头道:“老爷不必说,妾身懂的,妾身也知道,沈姐姐有了身子,您多关心她也是对的,只是……”
白水莲牙一咬,从床上起来又跪倒在床上,眼中含泪的对宋致庆说:“老爷,要是您厌了妾身,不如给妾身一封放妾书,妾身带着孩子在外找个小院住下,也断不会扰了您。如此一来,妾身也就心死,不会自寻烦恼,想东想西的,反对老爷起怨了。”
宋致庆懵了,啥玩意,放妾书?
------题外话------
旧的牛角梳跌断了,买了一把新的,结果像屎一样臭,非常臭,度娘说真品就是腥臭的,我也不知它是真的假的,就是旧的根本没有味儿,所以我从前用的是假货?
然后问题来了,晾了几天还有点焦臭,我照用,早梳晚梳,一面感觉舒服得很爽,另一面感觉我把屎往头上梳,我还特么欲罢不能了。所以从另个角度看,我其实是个变态?emo了
第1118章 美人有毒
从白水莲口中听到自请放妾书的话,宋致庆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是不是太不中用了,咋一个个的都想着自求离去,鲁氏当初是一个,如今轮到了白氏。
咋的,这一个个的是瞧不上他么?
放妾是不能放妾的,对方可是给他生了两个孩子的,真让她带着孩子走,外人怎么看他?
眼看着白水莲哭得梨花带雨的,宋致庆少不得要卖力安慰。
“……哪里是厌了你,我这是真的忙,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都要入年关了,太后娘娘又是那样,皇上在朝堂都发作了好几个官员呢,这谁敢偷奸耍滑惹了上峰不喜?”
白水莲哭得凄凄切切的,丰满的胸口若有若无的在他身上蹭着,倒把宋致庆勾起了一丝邪火,什么怨和疑都散去一半了。
“好莲儿,快别哭了,都是我的不对,你怎么罚我都行,就别哭了好么。”宋致庆摸着她滑腻的脖子道。
白水莲抬起头来:“三郎怕不是在哄我?”
“我哄你作甚?哄你又不会多吃了两碗饭。”
白水莲这才噗嗤的破涕而笑,看向泉妈妈道:“去安排几样小食来,再温一壶酒,我要罚了三郎三杯才可。”
泉妈妈笑着下去安排。
宋致庆看着白水莲这张我见犹怜的脸,一时又有些恍惚,脑海里再次响起老大的话,身子微微僵硬。
然而,白水莲却没让他多想,在泉妈妈安排酒水小食的时候,她入了里屋换了一身水红的高腰绸裙,发鬓半挽,尽显风情。
宋致庆心头一动,眉梢轻挑。
泉妈妈已是带着人进来,温了一壶黄酒,几碟下酒的小菜,看了白水莲一眼,再度退下,掩上了门。
白水莲亲自斟了酒递给宋致庆,娇嗔地道:“三郎要是真的认罚,您自喝三杯。”
“啊?”
“我为三郎舞一曲助兴。”白水莲斜着眼投去魅惑的一眼,一甩长长的水袖,便是舞了起来。
别的不说,白水莲这生了孩子后的身段,没有增一分,依旧柔媚,却因当了娘而更显风情,这腰肢扭起来,比起那专业的舞姬,也差不远了。
宋致庆饶有兴致的,一边赏着舞,一边自斟自饮,什么老大的话,是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空气中,似有惑人的甜香,夹杂着酒香,屋内暖如春夏,美人在眼前晃动,叫人心醉。
宋致庆感觉自己也醉了,被邀了一道共舞,这舞着舞着,却是滚到了床上去。
泉妈妈在外间门口站着,听着里间传来的动静,嘴角斜斜地勾起,很快又敛下,叫了一个仆妇过来吩咐了几声。
没过多久,白水莲便喊了泉妈妈要水。
泉妈妈拍了拍掌,仆妇们,便提了热水过来,她亲自接过进了里屋。
白水莲正在整理衣物,神色带了一丝惊惧,脸色是真的比同外头的白雪了,泉妈妈见状眉心蹙起。
“如何?”
白水莲白着脸,道:“他起疑心了。宋相提了前任陈郎中夫人的事,以为我们也是一样的身份,妈妈,怎么办?”
泉妈妈脸色发沉,看着酣睡在床榻上发出鼾声的宋致庆,咬牙吐了两个字:“该死。”
第1119章 谁才是小丑
从宋致庆嘴里诈出来的话,白水莲是慌得一批,她倒不是怕了宋致庆,而是怕这个家真正的主人,那位高高在上的相爷。
宋致庆怀疑她,估摸还能胡混过去,但若是宋致远怀疑,那是真的没有活路。
白水莲越想越慌,人也抖成筛糠。
泉妈妈也慌,可也经得住大浪,见白水莲这个样子,不由小声呵斥:“慌什么,怀疑归怀疑,这不是没有动静,证明他们也没有证据。”
白水莲真是气笑了,道:“妈妈可真是让我说什么好,恶一个人不需要理由,要让一个人消失同样也是。妈妈难道会天真的以为,宋相是个和善人,做事定会依足了证据来吗?”
宋相那是什么人啊,这种年纪爬到高位,会和表面一样温润好说话?
可拉倒吧,那张笑脸下,藏着的心不知多黑。
瞧瞧,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这话当真是没说错。
白水莲就是这样认为的,宋致远那就是一条披着狼皮的羊。
宋致远:谢谢夸奖,形容挺贴切。
泉妈妈被白水莲说得脸色有几分不好看,道:“如你所说,宁杀错不放过,那人为何容我们活着?”
白水莲反问:“妈妈以为呢?”
泉妈妈定定的和她对视,心里有了一种猜想。
容下,必定有用处,可她们的价值用处又是什么?
泉妈妈想到一个可能,寒意从脊椎骨攀升而起,看着白水莲道:“事情一日未有定论,别先乱了阵脚,反露了更大的痕迹。”
白水莲道:“妈妈,您该传信给主子,是不是接我们离开。”
“闭嘴!”泉妈妈压低了声音,道:“若是宋相真疑了我们,这会传信,岂不是把主子的痕迹给暴露了?”
真是天真,让主子接了离开,真当自己是根菜了。
“可是……”
“没有可是,你就安心做你的姨娘好了,你好歹也为宋家生了两个孩子呢,能有什么事。”泉妈妈冷冷地道。
白水莲心底发寒,垂下头来,捏了捏拳。
也正因为此,她才没看到泉妈妈眼底的算计。
彼时,外院小书房,宋致远也从江福来那听了悠然苑的事,冷笑一声。
“只用下半身想事儿的蠢货。”
江福来道:“相爷,那对主仆您看该怎么处置?”
宋致远不紧不慢地道:“不急,白氏出不了这个府,倒是那个泉妈妈,有几分本事,让人盯住了,和谁接触过,一律拿起来,若是出府,看她去哪里。”
若能顺藤摸瓜抓到几尾大鱼,倒也能告慰他容她们在这府里继续存在了。
江福来恭敬地应下,又挑了几件事和他密斟,这才退出去安排。
宋致远转过身,从身后的书柜里,一个小暗格里掏出一叠资料,看着上面的字,眼里生了一丝厌恶和嘲讽。
若是把这份资料砸到老三脸上,不知道他那张脸会是什么颜色,全绿的?
也不是,该是他绿了别人吧。
宋致远伸出指尖,在某行字笃笃的敲了敲,而那上面,赫然写着,盛平十八年,白氏诞下一女,后消失……
“好个清白恭良,老三你这不是眼瞎,是被雁给啄了眼了。”
把个二手货当成宝贝,傻透了。
第1120章 各怀鬼胎
宋致庆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睁眼看着帐子,不禁愣了一下,再打量了一下周遭,是白水莲的寝房。
他怎么就躺床上来了?
动了动,身下凉凉的,他掀了被子看了下,轻咳一声。
白水莲从外走进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看他的眼神竟有几分复杂。
“那个,我怎么就睡着了?”宋致庆讪讪的问,他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白水莲心中暗骂这个惯会做戏的臭男人,可脸上却是露出娇嗔,道:“您喝多了几杯倒是尽兴了,却是苦了妾身,被你折腾的身上都快散架了。”
宋致庆:“……”
有这样的事吗?
他看向白水莲羞红的脸,有几分不自在地哈了一声,将她搂过来,道:“怎么的,莲儿跟爷还羞上了?”
“去你的。”白水莲伏在他怀里,道:“三郎,要不过几日,你陪我去寺里上香拜佛吧?”
宋致庆一愣,问道:“怎么想到去拜佛了?”
“我想沐浴斋戒七天,为太夫人和翼儿祈福。”白水莲幽声说道:“翼儿这样,我看着心里不安,出了事后,除了供一个小佛拜着,也是不够。”
宋致庆沉默着,也不敢轻易答应。
白水莲抬起头来,露了个苦笑,道:“三郎要是没空当,那我自己去?”
“也不是,就是……”他低下头,看着白水莲脖子里露出的痕迹,便改了口:“过几日我沐休,我陪你去吧,你想去那个寺?”
“松山寺太远了,就在城郊的兴善寺吧,心诚则灵,哪里都一样的,如此也不耽搁三郎的时间。”白水莲欢喜地道。
宋致庆应下了,盥漱一番,便从悠然苑离开去了正院。
真正的拔X无情。
白水莲脸色沉沉,却没半点恼怒,有的只是无措,感觉自己如今的情况就像入了一条死胡同,走投无路。
便是泉妈妈,她也感觉无法依靠,却也只能靠她。
白水莲揉了揉眉心,有些疲累,事到如今,才发现自己没有一个真正能用的人,都是事事仰望别人,她做错了。
“安排好了?”泉妈妈走了进来小声问。
白水莲点头,迟疑地道:“妈妈,这会不会太冒险了?既是咱们有暴露的倾向了,不是一动不如一静吗?”
泉妈妈斜睨着她:“现在你又不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白水莲一呛,道:“我是怕咱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看在眼里,得不偿失。”
“你只管踏踏实实的去拜佛就行了,其余不用你操心。”泉妈妈丢下这一句就走了出去。
白水莲眼神一厉,抿着唇,看着指尖那粉色晶莹的指甲出神,她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全信了泉妈妈。
而这会,宋致庆也到了正院,对鲁氏说过几日要带了白水莲去寺里拜佛上香,让她安排一二。
鲁氏眉一挑,白氏还真有几分本事啊,晕了这一趟,就换了个外出的机会?
宋致庆伸手过来取了一个桔子,鲁氏鼻尖闻到一股盥洗过的味儿,顿时眼皮一抽。
好个白日宣淫的贱人。
第1121章 英国公府来人
三房这边人心浮动,宋慈那边,却是迎来了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及二奶奶,美其名是来探望宋慈的,另也有给宋如琪送用度过来的。
“……虽说三弟妹是回娘家小住,相府也不可能短了她的用度,可到底是要住得久,又是咱们公府尊贵的三奶奶,也不能缺了她的用度,便是趁着来探望您,把用度也给她送过来了。”世子夫人卢氏坐在绣墩上,笑盈盈地向宋慈和宋大夫人她们道明了来意。
宋慈笑道:“你们公府办事可真正是用心,哪里需要这么紧张,她人虽然回来了,院落里却是留了人的,还能被下头的人没下了不成?”
所以,送用度是假,来试探是真吧?
不是宋慈把人心想得太坏,就宋如琪去年小产那事,至今都还是桩无头公案,到底谁在里面插了一杆子都不好说呢。
所以宋慈对这公府里的人,是对谁都做不到全然信任,包括这看着温良的卢氏,那面相略显刻薄算计的小廖氏就更加了。
卢氏笑着道:“府里的人自然是不敢没下主子的用度的,就是怕着弟妹她用度不够么。”
小廖氏这会也看向门外,道:“我们来了也有一盏茶功夫,怎还不见弟妹呢?”
宋大夫人和宋慈对视一眼,笑着回话:“已是着人去请了,这丫头回了娘家便是散漫了,看这天寒,怕是窝在屋里就给睡过去了。来见两位嫂嫂,肯定要先梳洗一番。”
小廖氏想要说什么,卢氏便又笑道:“弟妹年轻爱俊,打扮得好看是要的。”
宋慈道:“你这孩子,年纪也不大,说话倒是老气横秋,这把我这个真正的老骨头往哪搁呀?”
“您老可是老当益壮,心年轻人也通透着呢。”卢氏笑眯眯的捧了一句。
小廖氏也笑,只是眼里有几分不耐烦。
宋慈看在眼里,对这人的喜感再降了两分,端着茶慢慢喝着,看着卢氏问:“国公夫人身子可还康健?”
“好叫亲家老太太知道,这入了冬,母亲这几日也有些贪凉,却是受了点风寒,药是吃着,倒无大碍,只是到底忌讳着给您再过了病气,不然她是要亲自来和您老人家说话的。”卢氏立即说道。
宋慈叹道:“这入了冬,天气寒冷,倒是多人病下,如今太后娘娘又病着,各家勋贵府上又有老人各种不适,太医院怕是忙得不可开交了。”
“可不是。”
正说着话,丫鬟禀报,宋如琪来了。
南山打头进来,她是受了宋慈的命令去接宋如琪的,以免有什么突发的事照顾不上。
这一进来,南山的鼻翼便动了动,眸光幽深,再往里走了几步。
宋如琪也扶着丫鬟的手走了进来,这落在卢氏和小廖氏眼里,不免有几分思量。
“弟妹可算是来了,叫我和大嫂好等。”小廖氏站起来,向宋如琪迈步。
南山视线落在她的腰间,拿起桌上的茶壶作势要添茶,一转身,却是和小廖氏撞了个正,茶水溢出,泼了她一身。
众人惊呼。
小廖氏更是尖叫起来:“贱婢,你走路不带眼啊!”
第1122章 南山故意闯祸
小廖氏胸襟湿漉漉的一片,满脸怒色的瞪着闯了祸的南山,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此番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了一瞬。
宋慈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看向宋大夫人,道:“这可怎么是好,南山,你是怎么做事的?还不向齐二奶奶请罪。”
“奴婢知罪,请太夫人和齐二奶奶责罚。”南山跪了下来,声音带寒。
在这里,卢氏等人或许不明白南山是什么样的人,可宋慈和宋大夫人她们会不知道?
南山一个暗卫出身,身手岂会如此差劲与人撞上,还把对方泼一身?
她那样受过严苛训练的人,可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更别说一进来就主动拿茶壶添茶。
这里面必定有鬼,她是故意这么做的。
宋大夫人想到南山的身份,有什么是要南山整小廖氏的?
想到某种可能,眼神顿时一厉,射向小廖氏,很快又恢复了,对身边房妈妈道:“妈妈,你赶紧扶了齐二奶奶下去更衣,我瞧着二弟妹的身形和她相近,去二弟妹那里取一套未上过身的衣裳送来,回头我再补给她新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对房妈妈使了个眼色。
房妈妈心中一凛,连忙应下,道:“老奴这就遣人去,外头天冷,怕是要借了太夫人的西厢房才好,齐二奶奶,这边请吧。”
小廖氏刚才骂了一声贱婢,就自觉失言,可看到自己胸口上湿哒哒的,直呼晦气,跟着房妈妈出去了。
卢氏眸光连闪。
待得小廖氏出去,她才满脸歉然地向宋慈福身行礼道歉:“二弟妹素来性子耿直,一时失言,还请太夫人饶她这一回。”
“这是说哪里的话,到底是我管教无方,才叫这丫头莽撞了。”宋慈故作恼怒地瞪了南山一眼:“这里不用你服侍,下去找苏妈妈领罚去。”
南山低头称是,退了出去。
宋如琪这才坐下来,对卢氏道:“大嫂怎么有空过来了?”
“还不是给你送用度来的。”卢氏嗔道:“你一个姑奶奶回相府小住,总不能手短了吧,打赏下人也都要趁手,这不是给你送过来了。你可别在娘家躲懒,可要快快回去帮我才行,府中忙乱得很呢。”
宋如琪嘟了嘟嘴,道:“不瞒大嫂,我是一心要住到年前才回府的,这府中庶务,我可是半点插不上手的,也不耐烦管,可就要劳动你和二嫂帮母亲了。”
宋大夫人啧了一声,嗔道:“琪儿是怎么和你大嫂说话的,你大嫂乐意惯着你,你也不能这么无礼。”
宋如琪讪讪的,起身向卢氏行了一礼,道:“大嫂,我没有故意抬杠的意思,就是我懒,我那院子的事,能妥帖就好了。其余的家事,可没那能力去管。”
卢氏走过来,拉着她的手道:“你这是和我见外了,你难得回来小住,难道我还要阻了你和娘家人亲香不成?我是娘家里远,想小住都难呢,我也只有羡慕你的份。”
众人听出这语气里的落寞,少不得又要安慰几句,大家重新坐下来,杂七杂八的说着闲话家常。
只是宋大夫人,有意无意的盯着卢氏,又看向门口,有些心不在焉。
第1123章 妯娌之间也讲投诚
小廖氏在更衣的时候,卢氏就陪着宋慈她们闲话家常,她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平日里哪家吃席基本都少不了她,话说得圆润动听,偶尔捧着宋慈宋大夫人甚至宋如琪说上两句好话,打的也是一手好交际。
“……婆婆信任,让我管着家,我平日里偶然也想像三弟妹那般躲懒,只是这家事委实繁忙,却是半点都懒不得,想让弟妹帮忙一二也是真的。”卢氏笑看着宋如琪道。
宋如琪懒洋洋的,瞥了过去,道:“大嫂身边的人哪个不是调教得一人当十人用的,您可就别逗我了,我对管事儿是懒得上心,您真要帮忙,二嫂怕是会乐滋滋的自告奋勇。”
卢氏眸子半垂,道:“二弟妹自也是个伶俐人,婆婆平日里也对她赞不绝口的,这不想让她帮管着大厨房么。”
众人心中微妙。
大厨房,那是真正油水多的地方,对外采办什么的,捞钱且不说,收风倒是方便,要是安了自己的人,收接外头消息,甚至府内的,也算是通内外了。
宋如琪可以不管家,可在这样的位置安插一两个人,也不至于当个睁眼瞎,便道:“要说大厨房,我这边倒有个做得一手好江浙菜的妈妈,大嫂要是看得上,我给您支去,您看着安排一二?公公他老人家不是最喜欢江浙菜么,算是我这当儿媳妇的孝敬了。”
“你愿意割爱那是最好,回头我跟母亲一说,她也只会夸你孝顺。”卢氏笑道。
宋如琪道:“夸不夸的,我也不在意,这人心,总是偏着长的,大嫂也该知道,母亲最爱的是谁。我呀,也不去争那些虚的,嫌着无趣得很。依我看,公公处事最公正,甭管婆婆偏爱哪个,将来这个家,还得是大哥大嫂来当,以后分了家,我们也指望着大哥大嫂了。”
卢氏眸光闪烁,这话有点暗示啊。
宋大夫人轻斥:“琪儿,瞎说些什么,老人尚在,谈什么分家不分家的?”
“就是,仗着你大嫂疼你,就能胡说八道吗?”宋慈也跟着啐了一声,又看着卢氏道:“世子夫人可千万别见怪,这丫头在家里就是被惯坏了,是个直肠子,花花心思不会,就惯会直来直往的,啥都敢说。”
“您老言重了,弟妹率性纯真,我也当亲妹妹一般看待的,只是分家也未必好,一家人一处住,和和美美也挺好的。”
“话不能这么说,树大分枝是必然的,兄弟多了,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人多矛盾就多,有句话说距离产生美,这分家了,各住一府,逢年过节团圆,处起来倒更亲密。”宋慈道:“琪儿也没说错,咱们这样的人家,就看重嫡长,以后国公府,多要指望你们长房。至于琪儿他们,我看趁着姑爷年轻,不妨和老大打个商量,放去江南也罢,哪都好,历练个几年?待身上有了军功,哪里混不开?混出头来,还能帮衬家里。”
后面这话,是对着宋大夫人说的。
宋大夫人了然,这是在告诉卢氏,宋如琪他们不争,还是个可拉拢的,算是对卢氏投诚。
第1124章 论毒舌,还是您毒
宋家主动示好,卢氏哪里听不明白,按捺着激动,笑盈盈的捧了宋如琪和齐三几句。
宋如琪略有不屑,却也知道,家中长辈的安排是最妥当的,和卢氏打好交道,总比交坏要好,尤其她决意退出那纷争,当那壁上观,就更选一队站了。
长房原配嫡子,舅家也给力,国公爷也乃念原配,还有岳家也帮扶不少,这些年一直保持着良好的联系,所以别看齐安没了母亲,但可不是一点依仗都没有。
世子早立,要想轻易撬动,那是不太可能,卢氏娘家在山东,也是世族出身,影响力可不少。
对了,卢氏家里和同是出身山东的定国公府也都算是沾亲带故的。
如今家里准备给大弟定下定国公府的幺女,这姻亲关系就更上一层了,怎么选,她都觉得选了长房站才好。
宋家示好,卢氏投桃报李,也说了几件比较隐晦的事,尤其宋如琪小产时,那个手镯的事。
虽没指名道姓,但也若有若无的带了一点方向。
宋如琪道:“大嫂没唬我?”
卢氏道:“我也是当娘的,哪里会唬你?我比你早嫁到公府几年,这府里的魑魅魍魉,可多着呢。我说这事,也不是要指明是谁,只是想让弟妹多个心眼儿。”
宋如琪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行了一礼道:“大嫂的情,我承了。”
彼时,小廖氏已是换了一身茜红云锦回来,重新梳洗过,显得明**人,可比她之前穿的那一套贵多了。
也是,二婶江氏是个不差钱的,她娘家虽是个商贾,可得她一个女儿,她爹又是个女儿奴,虽常年在外经商也没上门走动,可平日里,啥好东西都往相府里给女儿搬,哪会缺穿戴?
宋如琪想着卢氏的话,斜着眉开眼笑的小廖氏,似笑非笑的讥道:“二嫂这承了一身水,倒是赚了一套衣裳,挺好的。”
小廖氏笑脸一僵。
宋大夫人一嗔:“又在胡说,当人人都跟你眼浅,只看着一套新衣眼红了?国公府还能缺了二奶奶穿戴不成,还不快给你二嫂赔罪?”
宋慈斜倚在大迎枕上,懒洋洋的看着戏,心想这才是宅斗的正确打开方式呀,一个个说话的水平,都能编成一本书了,书名就叫如何拐弯骂人不带脏话。
看小廖氏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还不是被讽的。
宋如琪撇撇嘴,起身敷衍的甩了一下帕子行个礼:“给二嫂赔不是了。”
小廖氏从鼻子里轻哼,道:“算了,弟妹年纪小不懂事,我还能跟弟妹计较不成?只是太夫人可真要好好教训那个贱……那个婢女,免得以后再出了差池,闹了笑话就不好看了。”
卢氏脸一绿,不会说话就别说吧,这是在教长辈做人?
她刚想打圆场,宋慈就笑道:“你说的很是。老身这婢女素来灵敏,特别是鼻子,有啥异味都瞒不过她,想来也是因为如此,才失态了吧。回头我定好好训她,一定要学会何谓泰山不崩于色,被熏晕也不能失态。”
一语相关,这异味谁传来的,是身体的还是外物所致,南山又在谁面前失态?
显然易见。
众人看向变了脸的卢氏,又看向宋慈,默默的端茶。
论毒舌,还是您毒。
第1125章 动怒
宋慈也不是为了反击而怼小廖氏,而是无声的警告,你做了什么,心里有点逼数。
小廖氏也不知是被唬的,还是心虚,也不敢逼逼,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外面,说是天色晚了,该打道回府了。
卢氏也有这意思,便顺着她的话起身告辞。
宋大夫人假意挽留了一下,就让人送她们出去,宋如琪这作为弟妹的,搭着丫鬟的手只送出了院门,就转身回了屋。
“祖母,您那句话的意思是?”宋如琪此时也不装淡定了,而是厉声诘问。
她也不傻,自然听出宋慈说的那什么异味的弦外之音。
宋大夫人轻斥:“你看你慌失失的成何体统?”
“坐下吧,已是让南山过来了。”宋慈让她坐下来。
宋如琪暗吸一口气,看向门外,手捏成了拳。
南山很快从外而进,手里拿了一团东西,用帕子包着的。
不等宋慈开口,宋大夫人就先问了出来:“南山,那是怎么回事?”
南山打开手帕,那上面露出来的赫然就是小廖氏身上佩戴的荷包,宋如琪瞳孔微缩,下意识地拿了帕子掩住嘴,心突突乱跳。
“这个荷包,是用麝香浸泡熏过,里面的香料,也夹杂着几颗麝香仁,要是妇人闻得多了,恐对胎儿不利。”南山沉声开口,看向宋如琪。
宋如琪腾地站了起来,一张俏脸唰地发白,嘴唇哆嗦起来:“她,她竟敢……嗯。”
她捂着肚子,呻吟出声。
众人脸色一变。
南山把帕子重新收起,着房妈妈拿了出去,开窗通风,她已是特意离门边才打开这东西,也不敢靠近宋如琪太多,却不想还是有了反应。
宋慈急着让人去叫林箐前来。
宋大夫人更是急得双眼通红,扶着宋如琪来到宋慈的罗汉床躺下,道:“你别急,也别生气,把心气给我放平了。
“听你娘的,万大事有咱们呢,不用急,什么都不要想,放轻松,深呼吸吸气,对对,吐气。”宋慈也在旁指点。
宋如琪顺从地吸气吐气,尽量放空脑袋,把心也放宽。
林箐赶了过来,一扶脉,眉头轻蹙了下,道:“大喜大怒,这是动了点胎气,我开个安胎方子,固胎保胎。”
宋大夫人紧张地问:“林大夫,她这不会滑胎吧?您看要不要给她扎几针。”
宋如琪也眼巴巴地看着林箐。
“不用扎针,但是孕妇么,最忌情绪激动,你又是小产过的,此番再受激动和压力,很容易就滑胎了。”林箐沉着脸道:“其实你去年小产是极伤母体的,不建议尽快怀胎,现在怀了,也就罢了,却是要保持心情放松。万一你再滑胎,胞宫不稳,以后也只会惯性滑胎,一次两次三次,第三四次怕是会有性命之危。”
宋如琪脸色惨白。
宋大夫人心中不忍,想要说点什么,又不敢说。
“听大夫的,什么事都不比你平安产子重要,万大事有家里呢。”宋慈隐隐动怒:“你什么都别想,养胎就行,一切有你爹娘,有你男人给你做主。”
------题外话------
又是想剁掉醒来僵麻没知觉的右手的早晨
(可怕(?ó﹏ò?)),早安,去游泳
噢,还有,圣诞快乐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