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不可能结亲
就在安平长公主在和自家驸马谈着儿女亲事的时候,宋慈也在问宫嬷嬷,长公主那番话可是在试探?
古人说亲事都是这样,遮遮掩掩的,以免谈不拢被传开了反而对子女名声不利。
宋慈当古人也有一年有余了,也搞过几次相看,自然猜到长公主的意图。
宫嬷嬷道:“十九不离十了。”
宋慈立即回想了一下寿宁郡主,道:“那位寿宁郡主倒是挺不错的,教养不错,出身也好。可惜,注定不会是我们宋家人。”
宫嬷嬷递了一盏茶过去,有些讶然:“太夫人既然这般夸奖,怎么?”
“你这是在考我?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为何这么说。”宋慈呵呵一声,一副你别装,我知道你知道的表情。
宫嬷嬷一板正经地屈膝:“老奴不知,请太夫人赐教。”
宋慈嗤声:“不按套路走,无趣。”
宫嬷嬷莞尔,撕了一片果皮扔在碳炉里,道:“您想说自然会说嘛,何须老奴配合?”
得,你牛。
宋慈:“寿宁郡主出身极贵,皇帝的外甥女,在咱们家已有一个郡主媳妇的情况下,哪里住得下这一尊大佛?皇帝也不会乐见的。”
人精儿子再是皇上信任的肱股之臣,人家也不可能让你把所有好的都拉回自己家,不然真成了,那一个个姻亲带来的人脉,啧啧。
“娘说什么?”
宋致远走了进来,正好听到这么一句。
宫嬷嬷屈膝行了一礼,又重新取了一个杯子奉了茶,然后退到门口去。
宋致远在炉子边上烤了一会儿火,一边问:“儿听说娘在闵亲王府受委屈了?”
“你风声倒是收得快,受委屈不至于,你老娘我脸皮三尺厚,战力爆表,一般人整不了我委屈。”
宋致远笑着坐在罗汉床另一边,道:“娘没觉得委屈就好,旁人若是挑衅您,您随意反击,有什么事,儿子给您兜着。”
宋慈心头舒爽,好崽子啊。
“娘心中有数。”
“娘刚才提起了皇上?莫不是您种的土豆已可收成上供了?”宋致远还惦念着她在王府种下的土豆。
也已经几个月过去了,应该可以收成了吧?
宋慈掰着手指算了算,笑道:“差不多了,过两日我就去王府挖。我这也不是为这事,是今日在闵亲王府见着了安平长公主,她提起了咱们肃儿。”
宋致远一听,就明白了,摇头道:“我们家,不可能和公主府结亲。”
“娘明白,宋家已然极贵,自然不可能再匹配更贵的。”宋慈不搞政治,但她不是不知道历史的,套路宫斗剧也看了不少呢,哪里不知道权臣极贵是何处境?
帝王最怕功高震主的权臣。
“您明白就好。”
宋慈想了想,道:“不过肃儿也有十五岁了,虽然说有了功名再成亲更好,但若有合适的,定下来也好,也省得整日被人惦记着。”
“您不说,我也准备着给他定下。”定下,也算是安人心。
宋慈见状不再多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我也不怕别的,就怕顾氏一时脑热,只看着贵的就做了糊涂事。”
被无辜上了一回眼药的宋大夫人表示很慌,婆婆怕不是对我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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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讲一个恐怖故事:一年只剩三分一了!
除了肉,啥都没长,问我慌不慌!
第六百一十七章 惹谁都别惹宋慈
一如安平长公主所言,姬太妃办的宴席所发生的事传到了汪太后耳里,把她给气的不轻,隔天就把姬太夫人和姬大夫人及几个姬小姐召进了宫里,美其名要看她们作诗。
可怜姬太夫人一行人,站在慈宁宫足足吹了一个时辰的寒风,才被姬太妃匆匆赶来救场。
汪太后压根没见姬家女眷,等姬太妃来了,就指桑骂槐的训斥一番,又指派了两个宫嬷嬷前去姬家,美其名要教导她们何为尊卑和懂规矩。
姬太妃气得直颤抖,可对方说得极好听,一副我为你着想,你别不知好歹的表情,最后么,败下阵来。
没办法,身份没人家尊贵,姬家人办的事也实在是有些理亏。
领着姬家人离开,姬太妃又把吹了个把时辰风的姬太夫人等人骂了一通,结果,年岁已大的姬太夫人直接晕倒了。
听说当时姬太妃就慌了,因为来往的宫娥都看到了,她骂人骂得人厥过去了,直接冠上个可骂九条街的泼妇之名。
她冤呐,明明是汪太后作践她们,吹了个把时辰寒风,锅却是她背了。
姬太妃当时的表情可谓一言难尽,那感觉就是黄泥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汪太后给宋慈撑腰,连楚帝也召了闵亲王说话,倒没明着说姬家如何,但那暗话无非是说姬家当了二十年鹌鹑,现在他们母子回京,瞬间变熊了。
闵亲王诚惶诚恐的替母族好一番请罪,既羞愧又无奈。
楚帝深深地看他一眼,道:“太妃办宴会无非是替你选王妃,只是这宴会,倒跟闹剧一般无趣。你也二十五了,对于正妃人选,可有什么想法?”
闵亲王一副羞于启齿的表情。
楚帝:“你亦是朕幺弟,有话不妨直说。”
“既然皇兄这么说,那臣弟就斗胆了。”闵亲王无奈地道:“事实上,臣弟并不看好母妃的眼光,这正妃的人选,都说长兄如父,皇兄不妨替臣弟操这一回心,您给赐个婚吧。”
楚帝眉梢一挑:“你倒是敢开口。”
“臣弟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明着驳逆母妃。”闵亲王有些羞赧。
“既如此,朕就看着给你指一门王妃,太妃被父皇宠得无知,你王府里,倒需要一个清明有魄力的王妃,才能使后宅安稳。”
闵亲王闻言大喜过往,郑重地拜下:“臣弟在此谢过皇兄。”
楚帝露出浅淡的笑容,摩挲着大扳指,若有所思。
……
姬家女眷被太后训斥,又被指了宫中的教养嬷嬷去学规矩,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京圈里,人人磕瓜。
可以说,安乐伯府高调火了,就是这火得不太好看,尤其安乐伯府的姑娘婚嫁,可就有些难搞喽。
而更多的人磕瓜的同时也暗自忌惮和警告自家后院女眷,别去得罪宋太夫人。
太后这护短,真是护出面了,上回不也有哪家的女眷惹了宋慈后,也被太后娘娘恶了,然后远嫁了么?
所以,惹谁都好,别惹宋慈,免得攻讦不成反惹一身骚,因为人家后台硬着呢!
第六百一十八章 得和太后说道说道
姬太妃等来了王爷儿子,有些惴惴不安,等他行过礼坐下了,就急着问:“皇上没为难你吧?”
闵亲王一笑:“母妃别担忧,皇兄怎会为难我?”
姬太妃讪讪的,道:“母妃这不是怕他拿着姬家人无状的事去借题发挥驳斥你么?”
“没有的事,也不过是让儿约束一下安乐伯府。”
姬太妃心头一哽,小心地说:“泽儿,都是母妃没本事,出身不好,让你也受了白眼。”
“母妃说这话太折煞儿子了,子不嫌母丑,出身如何是谁都无法选择的。”闵亲王温和地笑道:“母妃别再说这话,否则倒叫儿子无地自容了。”
姬太妃大受感动,眼眶都微微湿润,说道:“我儿是个好的,可惜没投到嫡母肚子里去,不然这皇位还不知轮到谁坐呢。”
“母妃慎言。”闵亲王垂眸,掩着眼底的情绪,道:“只要我是我,投谁肚子里都是无差的。”
姬太妃却是没听明白,只想到姬家人的行径,道:“泽儿,姬家就是改不了泥腿子的习性,母妃已是狠狠训斥过他们,你……”
“姬家是母妃的母族,既然养育了您,姬家该享的荣耀也是该的,母妃不必太过拘着他们,姬家这般,不过是刁蛮些,无妨的。”闵亲王眼中有说不清的意味。
姬太妃愣了一下,有点不太明白。
“母妃,您的母族不需要多强大的,这样我们母子才能活着。”
姬太妃脸色大变,嘴唇直哆嗦。
“你,你是说?”
闵亲王握了握她的手,安抚地一笑:“母妃莫怕,儿在呢。”
姬太妃张了张嘴,白着脸,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岔开了话题道:“王妃的人选,母妃看中了……”
闵亲王打断她,道:“母妃,王妃人选您就不必去操心了,皇上会赐婚的。”
姬太妃满脸愕然:“皇上赐婚?不是,既然咱们母子会招他们忌惮,皇上岂会赐下什么好婚来,这不行,我这就进宫去和汪太后说道说道。”
太过分了,皇位他们已经得了,难道连儿子的亲事也要干涉?
闵亲王拦着她,把她重新扶到罗汉床上坐下,道:“母妃,儿好歹是亲王,这正妃的人选,不会太难看的,兴许还会有些显赫。”
但也不会有什么绝大的助力就是了,比如一些已经败落或正在走下坡的宗族,不然,皇上岂会安心?
姬太妃愣了愣神,十分委屈:“泽儿,这太委屈你了。”
“王妃么,能孝顺您,主管中馈,教养子女便是了,只要能做到这些,其余的都不重要。”
姬太妃听了这话,又是感动得一塌糊涂。
“若是赐下来的人选不好,母妃豁出这张老脸也要去太后跟前给你换一个。”她咬住牙根说。
闵亲王浅浅地笑了笑,安抚了几句,又哄着她说了好些开心的话,这才走出正殿。
站在殿前,看着头顶一片灰暗暗的天,耳里,是殿内姬太妃和心腹吐槽的声音,他的嘴角若有若无的勾了下。
第六百一十九章 太夫人功德无量
宋慈得知太后闺蜜又给自己撑了一回腰的时候,笑成了一朵老菊花,得意洋洋地对宫嬷嬷等人说了一句:“这就是论抱对大腿的重要性!”
众人能说什么呢,太夫人此番炫耀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自夸而已,惯着就是了。
宋慈又说:“为了投桃报李,我决定,亲自挖一篓子土豆送进宫内,让娘娘也尝个鲜。”
宫嬷嬷嘴角一抽:“太夫人,这个天气太冷了,您让陈大他们挖就是了,哪能亲自动手?”
“这不能啊,太后娘娘这么护我,我给她挖一篓土豆又怎么了,这是我的心意。”宋慈道:“快,拿襻膊给我绑上。”
她亲自种下的土豆,也得亲自挖上一篓,好满足一下成就感。
众人无法,也只得取了襻膊给她绑上。
定北王府不少管事主子都知道今日要收成那什么土豆,闲着没事,就都来了园子里瞧热闹,想看看那东西,是不是真能种出来。
眼下看宋慈毫无架子,要亲自动手,不由暗地里叹这位太夫人还是接地气,不愧是种过田的。
宋慈倒不紧张,毕竟陈大他们已经先行挖过禀告了,确实是种出来了,就是不知道这量产是多少。
所以她丝毫不担心会被打脸,女主光环她多少有点自信的。
伺候这块土豆地的人已是把苗给割了的,宋慈拿了一把趁手的铲子,半蹲在地,挖它。
“母亲,您仔细伤着您的手。”牛盼儿扶着大肚子担忧地提醒。
宋慈麻溜的下手,一边头也不抬地道:“没事,挖个土豆罢了,你婆婆我上山下田都不在话下,这点小事还是干得来的,你等着我给你炒盘土豆丝儿。”
把泥土挖掘开,她就看到了一个长圆的黄皮土豆,双眼便是一亮。
她又把土豆周遭的泥给挖开,越来越多大大小小的土豆出现在眼前,她把铲子一扔,徒手拽着土豆的根须一扯一拉,一大串土豆被她拽了出来。
宫嬷嬷抚着额不忍目睹,这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太夫人么?
众人哗然,真的种出来了,而且好大一串,不是,听说这一颗土豆种下去,只是小小的一块,可竟然能长出这么多?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这比例太可观了。
陈大等农人早就见识过,可见着这么一大串,仍是忍不住激动,搓着双手,热泪盈眶。
小小一块的土豆种可以种出这么多,若是大规模的种,以后大庆的百姓便不怕闹饥荒了!
“太夫人功德无量,老奴代百姓们感谢太夫人赐福。”陈大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跪在了宋慈面前。
他一跪,所有的农人也都跪了下来,神色激动。
他们都是普通的庄稼人,也只有他们知道粮食多重要,尤其是在闹饥荒的时候,有粮食太重要了。
现在,这叫土豆的东西,一只可分几块做种子,一个种子就能种出一串,等于投入小收成大,如何不激动?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再没什么比粮仓满而高兴的了。
抓着一串土豆的宋慈:“……”
第六百二十章 伤害性不大,有被侮辱到
功德无量啊!
宋慈老脸有些热。
这顶高帽,她戴着有些滚烫啊。
“你们快些起来吧,大冬天的,跪着作甚,也不嫌这腿着了寒气,都起来。”宋慈把众人叫起。
陈大也不忸怩,站了起来,激动地道:“太夫人,跪您是应当的,若不是您,俺们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更不知道它能高产,而没有您的指点,俺们也不知如何种,更不知要这样种。您老是这天下人的祥瑞啊。”
多了一种粮食,就不怕挨饿了,而且这土豆还能做菜呢。
宋慈笑着说:“老身也就是上下嘴皮子一嗑,就出个点子,真正动手种的还是你们这些老把式,辛苦的还是你们。”
陈大等人连声说不敢当。
“你们也不必谦虚,有功当赏,老身在这做主了,每人赏五十两白银,两斤猪肉,一壶酒,两匹棉布,毕竟这一年也到冬了,也算是犒劳你们辛苦了这一年。”
众人激动得很。
陈大:“太夫人,俺们怎么当得起?”
“当得,这一园子的土豆挖出来,呈到御前,必定会推广整个大庆种植,到时候你们也是有功之人,说不定皇上都要赏你们呢。”宋慈笑着说。
陈大等人闻言更是激动,若真这样,那真比得了五十两白银还要叫人欢喜,那是极大的荣耀啊。
“红柚,你记下去,这赏钱就从我的私库里出。”宋慈吩咐身边婢女。
牛盼儿立即说:“母亲,这点赏钱岂能动用您的私库体己,这土豆由王府这边种出,也合该由王府赏,老管家。”
老管家立即出列:“老奴在。”
“你记下这事,母亲赏了,还不够,依我看,再加两斤猪肉和一盒四色糕点吧,带回去让家里人尝尝。”
伺候这一园子土豆的不过寥寥几人,赏钱合起来不及一件首饰的钱,别说五十两,五百两都赏的起。
而且,第一批土豆种从定北王府这边种出,多少也能捞点功劳,当赏。
老管家恭敬地应下。
陈大等人听着少不得又跪下谢赏。
围观的仆人听了这话,目露艳羡。
听说这叫陈大的,之前已经跟着太夫人种过什么大棚菜,得了功劳,今年又得一功,也太轻易了。
他们忽然有种认知,跟着宋太夫人有肉吃。
一时间,众人望向宋慈的眼神有些炙热。
太夫人,求带飞!
宋慈:“……”
不是,这一个个的眼神,咋跟看到了红烧肉似的?
“好了,你们都起来,把这园子的土豆都给挖了吧,陈大,你记一下这产量,回头得向皇上呈示。”
陈大连忙道:“奴才遵命。”
众人各自分散开,宋慈又道:“那个挖的时候小心点,莫要把土豆都挖伤了,不然不好保存,还得留种,拿铲子……”
她话没说开,有个庄稼把式已经拿了一把锄头一挖掘,麻溜一锄子下去一勾,一串土豆连着泥土散开滚落出来。
动作干脆利落又快速。
众人看向宋慈,好像这挖的挺轻松?
宋慈咳了一声:“……”
伤害性不大,有被侮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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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度到的这首数字诗咏雪是郑板桥的呢,咋是皇帝的?
第六百二十一章 娘娘,一起下厨房呀!
宋慈往宫里递了请安牌子,拎着一篓土豆坐上马车进宫去了,至于另外的一篓,则是让牛盼儿他们呈到御前,同时准备的还有各个种植数据,这都是庄稼把式给整理出来的。
汪太后接到宋慈的请安牌子有些意外,也有些欢喜,毕竟宋慈主动递牌子进宫,是很少的。
“阿慈去岁病了一场后,进宫来见哀家的次数倒是比过去勤快了,连翘,你使个得力的太监去迎一迎。”
连翘笑着说:“已是遣了小席子去迎了。”
汪太后点头,道:“虽说阿慈比过去来得勤些,但连翘,越是这样,哀家便越是有些心慌。”
“娘娘,这话是怎么说?”连翘有些惊讶。
汪太后叹道:“这人呐,经过生死大坎,自是会看开些,但也有老人,知道自己久不于世,反而回归本性,哀家是怕。”
连翘怔住,随即安抚道:“娘娘,您这是入了冬反而多思多虑了,宋太夫人气息好着呢,她身边也有医术不错的大夫伴着,太医也三天去请一次平安脉,不都说好着么?奴婢观太夫人这病了一场后,精气神倒是比过去要强些,人开朗风趣了,也瞧着年轻不少。”
汪太后闻言有些安慰,道:“但愿就是你说的那般吧。哀家这辈子,谈得来的人没几个,当年落在民间之时,和阿慈是淌过患难走过来的,情同姐妹。眼下越是上了年纪,就越怕身边人老去。”
人一老,天就收,谁都拦不住。
她是怕失去一个能谈心的老友。
连翘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笑道:“您别这么想,奴婢看您和太夫人都是长命之人。你们呀,还能谈许久的心呢,以后不但比儿子,还得比孙子比重孙曾重孙。”
“你个捉狭鬼。”
有宫娥进殿禀报,说是宋慈到了。
汪太后立即眉开眼笑的宣见。
宋慈走进来,行了一个宫礼。
“不必多礼,快过来坐着罢。”汪太后指了指身边的杌子,笑道:“你往日里最是懒得进宫来的,这个天气却是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宋慈嗔笑:“没有要紧的事,就不能进宫给您请个安?而且,您还给我撑腰了,我不麻溜的进宫来拜谢您,那能行?”
汪太后啧了一声:“说什么撑腰,这不是难得看姬太妃吃瘪的机会,趁机发作她么。也是姬家人蠢,偏要撞到你这边来,如何,你现在心气可是平了?”
“区区几个丫头,哪能让我生气?左右不过是看个乐子,当闲着没事调剂了。”宋慈笑道:“今儿来,除了给您请安,也想请您尝个鲜。”
“哦?”
宋慈向宫嬷嬷招手,后者领了个小太监,拿了个竹编的篓子上前,上面覆了一层布,打开来,赫然便是她那些土豆。
“娘娘,此为土豆,有个洋气的名字叫洋芋,就是海外那边来的。我是拾起了老本行,种了回田,老天佑我大庆,这土豆算是种出来了。”宋慈拿了一个洗干净的土豆,用帕子包着递给汪太后:“我的娘娘,可有兴趣与我一起玩儿下厨房?”
第六百二十二章 哎,咱就是玩儿
今日慈宁宫的小厨房有些热闹和紧张,原因是两个加起来有百岁多的老太太要重温年轻时的回忆,玩下厨来了。
小厨房的御厨们心里是吐槽的,你说两个身份尊贵的大人物,坐在暖烘烘的殿里嗑瓜子说八卦不香吗,,非要来下什么厨房,整得手忙脚乱的,这不玩儿吗?
宋慈和汪太后:有天咱不聊,就是瞎忙,哎,咱就是玩儿!
对于下厨这事,宋慈是想显摆,而汪太后是真有兴趣的,当年在民间的时候,她们也没少干啊,也就后来天下归顺,大庆立国,入了深宫后才开始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
现在再动手,倒是凑乐子凑趣儿。
说是下厨,但其实多半也是宋慈指点着小厨房的帮厨团团转,削土豆,切丝捣泥儿,把一个个定好的菜品准备妥当了,才开始煮。
不然,真让两个老太太动刀子?就怕一不小心伤了手,人人都得赔个命。
所以宋慈也不为难他们,要切由他切,她们做些轻省的就是了。
汪太后闻着小碳炉子焖着的土豆烧排骨发出的香味儿,笑着指了海公公:“去看看皇帝忙不,若是得空了,请他过来与哀家用膳。”
“喳。”
眼下早已过了早朝,楚帝就在养心殿与几个大臣处理政务,忽闻定北王府来人觐见。
楚帝望向宋致远,发出个问号的眼神。
东阳郡马来是作甚?
宋致远却是知道定北王府那园子的土豆收成了,笑着道:“禀皇上,想是定北王府那边丰收了。”
楚帝讶然,臣子家的事么,他也不是事事都要查,但定北王府的动静,他是知道的,宋慈在那种了一种叫土豆的海外粮食,闲谈时他也从宋致远嘴里知道,这东西种出来,会是大庆之福。
现在,他说丰收?
那园子看起来应该没种上一亩地吧,谈得上丰收?
“宣。”楚帝看向其他几个臣子:“你们也看看,周公公,上茶赐座。”
臣子们笑着谢恩,范相看了一眼宋致远,眼神莫名,有种宋家又要捞功劳的感觉。
宋致钰很快走了进来,一撩衣袍跪在地上三呼万岁。
“平身吧。”楚帝笑着抬手,道:“宋郡马这是无事不进宫,怎么着,可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朕?”
宋致钰一长揖:“我皇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乃百姓之福。皇上,真真是大喜,天佑我大庆啊。”
楚帝嘴角微微一抽,看向宋致远,你幺弟倒会拍马屁,就是明明一纨绔扮起正经来,总有点不太上相。
宋致远半阖着眼,一副没眼看的淡定。
“宋郡马所言,何喜之有?”
范相等人:“……”
拜托上正菜吧,明明都知道了来意,说场面话他们也听着累,还觉得挺出戏。
宋致钰咧嘴说:“皇上,定北王府有一物呈于皇上,名为土豆,乃是新品粮食,若推行民间广种植,我大庆的粮仓,必然更上一层楼,皇上说,这是不是天佑大庆?”
第六百二十三章 天佑大庆
宋致钰口齿清晰,把土豆怎么来的,又是经了谁的手,如何种植出来,最终得了多少的土豆。
“你说什么?”
楚帝不淡定了。
他没得幻听吧,半亩不到的土豆种苗,最后得出的产量竟达近千斤?
宋致远也甚是惊愕,睁开眼。
范相老眼一眯,道:“宋郡马,宋相虽在这里,但御前说谎,便是宋相也保不了你。”
宋致钰:“范相您别给我挖坑,我又不傻,怎会在皇上跟前吹牛皮?我虽然年纪小,这点分寸还是有的,既敢这么说,自然是有根据。”
范相一噎,眼角瞟看房梁,轻哼一声。
“皇上,负责种植土豆的陈大就在殿外候着,他是全程伺候土豆田的庄稼把式,再没比他更清楚的了,皇上把他宣来一问便知臣所言非虚。”
楚帝道:“陈大?朕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去岁也负责了大棚种植技术的?”
宋致远拱手道:“回皇上的话,正是他,家母觉得此人有责任心,亦是老庄稼把式,还能举一反三,这次土豆种植,亦让他参与伺候了。”
“宣。”
陈大双腿发抖身子发软,天呐,他何德何能,竟真的进了皇宫,还得了皇上的召见,这牛皮,他能吹三辈子。
陈大压根不敢四处张望,哆嗦着走进来,搁老远就噗通的跪下:“草草草民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跪下的脆声,众人都听得分明,感觉膝盖都疼了。
庄稼人,太实诚了,这跪的,白玉砖没破吧?
楚帝心中受用,尽量放柔了语气:“平身。”
陈大垂着头谢恩,脚却是发软,站不起来了,要命,他要在御前失礼出丑了。
宋致钰走过去,把他一拽,就整个拉了起来。
陈大:“……”
众人:“……”
“陈大,你老实说一下,这土豆的种植,用了多少的种,又得了多少的产量。”
陈大来之前早就有准备了,深吸了一口气,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楚帝,娘哎,那就是皇帝,他真的看到了天子,这下子,死了也值了。
他只看一眼,就垂下头,开始还磕磕巴巴地说,后面说到自己的专业上去,越说越是顺当,头头是道。
“……皇上,这还是头一次种,俺们经验不足,若是多种几回,总结了经验不断改进,说不准这产量会更高,一亩地该是能达两三千斤的。”陈大诚恳地说。
楚帝心中激动,让海公公取了一只土豆上来,反复看着。
宋致远上前一步,拱手道:“恭喜皇上,我大庆粮仓有保障了。”
他既出列,范相等人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坐着,很是上道的跟着拍彩虹屁,歌唱国之昌运。
心里虽有点不岔,这样的好事被宋相一家得了功劳,但这土豆若真的亩产这般高,那真的是大庆之福。
“好,很好,果真是天佑我大庆,重重有赏。”楚帝笑着拍案,道:“你叫陈大是吧,你两次立功,朕封你农官身,辅助司农把这土豆在民间推广大量种植。”
陈大一脸懵逼,啥?
宋致钰推了他一把:“还不跪下谢恩?”
陈大:“???”
不是,皇上要赐他官身?噢,让他先晕一下先。
陈大双眼一翻,直接栽在地上。
众人:“……”
第六百二十四章 皇上偏心得没边了
宋慈说了这土豆呈上去,肯定会得赏,楚帝高兴了,自然论功行赏。
陈大区区一个庄户人,就因为种植有功,摇身一变便得了官身,从庄户变成了官爷。
而土豆虽是宋慈出大力,但第一批土豆,也算是全部征用为土豆种子,这出自定北王府的地里,也得赏。
宋致钰讶然:“皇上,定北王府也有赏?”
“自是,王府好歹也出了半亩地,还有人力物力。”
宋致钰欣然一笑,道:“既如此,皇上不如赏个名字?”
楚帝挑眉:“嗯?”
宋致钰兴奋地说:“臣子和郡主的孩子不日便要出生,您也知道,郡主过去整日在战场,不懂那风月文雅,臣更是个浪荡子,我们夫妇二人,想了好些名字,都觉得不尽人意。皇上若赏,不如给臣和郡主的孩子赐个名字?”
范相等人呵了一声,以为是只猪,原来是只老虎,扮猪呢这是。
赐名多好的赏,比赏些钱财什么的简直好不要太多,再说,王府缺金银财宝么?人家缺的是名誉。
一旦那孩子得了御赐的名字,以后皇帝多少也高看一眼。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果然是千年狐狸宋相的胞弟,一样的狡诈。
楚帝也有些兴致,道:“孩子还没出生更不知男女,就要定名字?”
“不管男女,皇上御赐的名字自是好的。”宋致钰眼都不眨。
楚帝想了一下,拿了御笔,站起来写了一字,盖了玉玺。
“既如此,朕赐名了。慎,谨也,诚也,德之守也。”
宋致远眼皮一跳,脸上却是丝毫表情不露。
范相挑眉,似笑非笑,搬石头砸自己脚?
慎,不就是让定北王府谨言慎行,莫要有非分之想。
宋致钰高高兴兴的接下了。
他才不管这字代表的是什么,有了御赐的名,也等同在皇上这里打了个卡,以后孩子只要不造反,横着走。
楚帝看他神情高兴不似作伪,眉梢一挑,傻人倒是有些傻福的。
“赐名不过是随手的事,郡主为国征战,拖到现在才成亲生子,也是委屈了。赏定北王府白银千两,百年人参一支,官燕一斤,也补补身子。”
好大方。
宋致钰欢天喜地跪下谢恩。
他进宫的目的达到了,痛快的跪安退下。
楚帝又和几个臣子说了一下这土豆的推广种植,这可是于社稷有功的好事,自然得提上日程,粮仓丰满,啥时都不愁。
政事说完,慈宁宫的海公公便来传达太后口谕。
楚帝听说太后和宋慈亲自下厨,又是土豆宴,很是愉快地喊上宋致远。
至于其余几个眼巴巴的臣子,楚帝也大方,每人赏几斤土豆,回去烧着吃,尝个鲜。
范相老脸都有些发黑。
这偏心得没边了。
他一个两朝老臣,还混不上一顿膳食。
待楚帝和宋致远往慈宁宫去了,一个范党的臣子凑上前,道:“相爷,宋相这是越发得皇上看重,连带着宋家也如日中天了。”
连宋家的一个庄户,只因为种了两棵土豆,就得了一个官身,哪叫人不眼红?
范相哼笑:“高处不胜寒,越在高处,掉下来便是万丈深渊!”
他就放长双眼看着,会不会一直在高处。
第六百二十五章 宋致远:您有毒吧!
宋致远陪着楚帝步行前往慈宁宫,两人身后,跟了一队太监宫娥和侍卫。
“皇上,您若是觉得臣有做不好的地方,不防直言,莫要像刚才那般把微臣架火上烤了。”
楚帝背着手,正赏着宫殿上的雪景,听到这话,回头看向落后一步的人:“这话是怎么说的?”
宋致远无奈地道:“您唤微臣作陪去慈宁宫用膳,同是相爷,哪怕是面子上,您也该做做戏,叫上范相吧?”
楚帝一顿,道:“那可是陪母后用膳,叫上你是因为你家太夫人也在,可范家没有啊,叫范相,他能自在的吃?”
若是赐御膳,他自可唤上几个臣子,可那是去母后宫里,岂能谁都叫上?
汪太后那可不是随便和臣子干饭的人。
“那您大可找个借口,明戳戳的偏心眼儿,于臣的同僚之情,不太美妙。”
楚帝呵地一笑:“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范相作为两朝老臣,岂会不明白?润之你想太多了。”
宋致远心想,并不是我想多,是事实上,我往孤臣的路上越走越远。
“莫说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还有句话叫亲疏有别,不管哪个帝王,都亲与自己识于微时的近臣。”楚帝淡淡地道:“而且范相么,人老了,想法也多,怨不得朕对他有意见。”
宋致远沉默着,想起近来范党的动作,道:“范家太夫人近日有些不好,他动作多点,怕也是因为这一点。”
楚帝眉眼一松。
“范太夫人今年几岁来着?”
宋致远用手指合算了下,道:“范家太夫人比我家母还要年长十七,今年也有七十五了。”
范家太夫人活到这份上,也算是高寿了,入秋一病,就有些不太好,范家是卯足了劲拿各色补品给她吊着命,太医更是每日一诊脉。
没办法,一旦范太夫人挂了,范相肯定得丁忧,而这个老相爷,可还没认老呢。
等他丁忧后,估计也就只能挂个好听而无实权的职位了,比如什么太师的位置。
所以趁着还在位,该安排的都尽快安排才为妙。
楚帝:“有时候做太多,反是无用功,范相总是不明白这一点。”
宋致远深以为然。
“闵亲王那边,让朕赐个婚,你怎么看?”
宋致远道:“您已有人选了?”
楚帝抬头看向宫殿上的琉璃瓦,因为被雪遮盖着,却又露出一点,黄白相间,此时,正好有阳光从云层透出,落在那黄白上,有些炫目。
他抬手挡了一下眉骨,道:“好歹是朕的幺弟,配普通的官眷,怕是有些委屈他了。”
宋致远眉梢轻挑。
“信王府,不是有个寄养的崇阳郡主?好像有二十了吧?”
崇阳郡主,那是前朝夏氏皇室的雍太子仅存的血脉,虽是庶出,却也是身份尊贵,毕竟若是没有先帝,人家妥妥的就是一个公主了。
就是这么个尴尬的身份,一直拖着,信王也不提,大有养到终老的意思,可赐婚给闵亲王,这是要逼他反呢还是羞辱呢抑或是施恩警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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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筋抽着抽着,一抽颤一下,吃枣药丸
第六百二十六章 再攒一功
君臣一路边聊边来到慈宁宫,汪太后已经和宋慈在品茗聊各家八卦了。
“润之也来了?那正好,咱们四人一起用膳,今儿这土豆宴,乃是哀家和你母亲亲自下的厨,你们有口福了。”汪太后笑着对宋致远说。
宋致远拱手一揖,道:“那微臣就却之不恭,厚颜蹭吃了。”
“今儿难得的好日子,连翘,再温一壶黄酒过来,我们喝上几杯。”汪太后又吩咐道。
连翘笑着屈膝应下。
宋致远和楚帝对视一眼,那眼神在说,您母亲的兴致非一般高。
楚帝:好说好说。
“姨母。”楚帝向宋慈郑重地行了一礼。
宋慈被热茶一呛,连忙起身,心惊胆战的说:“皇上,这使不得,您万万不能这般称呼老身。”
不然,被传出个托大的名声,就是说她恃宠而骄了。
楚帝笑着道:“怎就不能了,这里也没有外人,年少时,朕也这般称呼您,到现在,您是不认朕了?”
“老身不敢。”
汪太后也道:“皇帝说得正是,此处没有外人,咱们这也是家宴。阿慈,当年我们也算是义结金兰,他唤你一声姨母,怎不当得?若是当年没有你舍下的一口粮食,哪还有我们母子的活命在?”
正是因为当年战乱时艰难,有一年还闹着饥荒,宋慈自己饿着,也给他们吃的,当时感动之下,汪太后就说和她结拜,没有设案告天,两人只是跪在地上拜了几下天地,也算是了。
宋慈道:“娘娘,过去已然过去,莫要再提那苦,好日子在眼前在未来呢。”她向人精儿子使了个眼色,快帮忙。
宋致远也笑道:“家母说得对,太后娘娘,皇上,这份情我们记在心里也便罢,提得多了,反叫外人以为我们母子挟恩图报,对皇上也不好听。事实上,皇上偏心眼,刚才几个臣子看臣的眼神都颇为微妙。”
楚帝瞟他一眼,又不是偏心别人,也这么有意见。
汪太后哈哈地笑。
楚帝道:“不管于公于私,朕也该为了这黎民百姓对姨母行这一礼的,您种出了那土豆,于江山社稷亦是有功。”
宋慈忙说:“老身也就是瞎琢磨,全都是底下的庄稼把式给出点子完善,毕竟这是海外的东西,没种过,算是误打误撞的给种出来,可惜产量不太好。”
在后世,土豆的产量才叫好,高产四千以上也是有的。
“那叫陈大的说了,等经验累积够了,以后这产量也就上来了,所以不急。”楚帝笑说:“总之,这土豆的面世,您老功不可没,自当论功行赏。”
宋慈眼睛一亮,立即顺着杆子爬:“皇上,老身这把年纪了,赏无可赏,要不,还像上次大棚菜那样,给我攒着?”
楚帝:“……”
宋致远眼皮一跳,老娘您这是想干什么?
“还是签字画押?”楚帝挑眉。
宋慈点头:“可以的话,就这么干。”
楚帝眸子半眯,很是有些好奇,老太太把这些功劳都攒起来,是想作甚?
“行,就依您。”
谜底总有揭开的一天,他倒要看看,这些功劳字据,最后会化为什么?
第六百二十七章 发个毒誓,老娘真狠
宋慈喜滋滋的把那张功劳字据给折起来揣进了袖子里,穿越至今,凭着一个将来烂大街的土豆给捞了个功劳,噢,她怕不是欧皇吧?
汪太后十分好奇,问出了两个不敢问的话:“阿慈,你攒这个东西作甚?”
楚帝和宋致远都竖起了耳朵。
宋慈睁着眼睛说瞎话:“裱起来。”
几人:“???”
你怕不是在逗我们?
“阿慈你别皮了。”汪太后很是无奈。
宋慈看一眼也好奇的楚帝,竖起手指道:“娘娘,我对天发誓,绝不拿这些功劳字据为非作歹,做有害大庆的事,若有违反,死后愿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众人听了吓得心上发颤。
这毒誓,可比什么五雷轰毒多了。
而古人发誓,那都是当真的。
汪太后白着脸说:“你看你,好好儿的发这样的毒誓做什么?哀家还能不信你?”
楚帝也说:“姨母太实诚了。”
宋致远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眼皮直抽抽。
永不超生啊,那是想都不敢想的毒。
老娘您是真狠!
宋慈坦率地笑着:“没事儿,你们别慌,反正我不会做,自然也不会被誓言反噬了。娘娘,不如咱们用膳吧,饿了。”
“好好,连翘,传膳。”
一声令下,宫娥太监迅速忙活开,瞬间就摆开了膳桌,上面放了数道菜,除了有新鲜的大棚叶子菜,就是土豆做成的菜系。
楚帝觉得很是开眼界,道:“这土豆竟还能作菜,那么平日寻常的百姓家,也多一种菜下饭了。”
有些真正穷的人家,是连菜都吃不上的。
可现在,这个土豆作主食可以,还能焖炒炖菜,倒是一举数得。
宋慈道:“它里面含的粉足够多,所以用它代替谷米也管饱。其实要是有想法的人,冲着这点多研究,是不是可以做出更多的东西来?”
比如土豆粉,做菜用的淀粉等等,不过为免穿煲太过,她还是忍着。
可宋慈忍着,架不住有个猪队友,就是好奇宝宝上身的汪太后。
“阿慈你怎么懂得这么多?这不是海外来的么?”
宋致远和楚帝也看了过来,对啊,海外来的,你懂种,还能知道吃,似乎能耐了些。
宋慈心里狂跳不已,除了傻宝太后,这两个男人,个比个的精。
她露出个无害的笑容,道:“这土豆也是京中那个夏至洋行里淘的,听说海外那边多吃这个,我就多问了伙计几句。”
“这是铺子?听着名字有些怪。”汪太后念了下名字。
楚帝便道:“海外那边的铺子,基本都称洋行,那边的舶来品,有些倒是不错。儿臣也准备开通海上贸易,与外国邦交做生意。”
汪太后皱了一下眉,道:“如此一来,朝中有些老古董只怕又要拿些之乎者也来抗议了。”
但凡新政,老古董们都要阻止一番。
楚帝和宋致远相视一眼,道:“不管多难,儿臣也是要促成的。”
宋慈心想有远见,和海外做贸易,那是促进经济发展的大利好啊,经济发展得好,再有传统文化输出得好,便有了强国之力,贼牛!
第六百二十八章 太后闺蜜对我是真爱
一顿饭吃得君臣尽欢,品个清茗后,宋慈就很识趣的行礼告辞。
汪太后看她行礼,才想起什么,对楚帝道:“皇帝你看她,老胳膊老腿的,对品阶比自己高的人还得行礼,有些人还故意要拿捏,哀家瞧着也不是滋味。”
楚帝闻音知雅意,笑问:“母后认为当如何。”
“阿慈种出这土豆,也算是于江山社稷有功,虽说她只讨了个啥攒功劳的字据,可那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又不能吃,顶多以后拿出来瞎显摆一下。”
众人心中呵呵,太后真是,太天真了。
这样的字据,要是有心,将来可以兑换些不好开口的东西呢。
汪太后道:“哀家也不让皇帝你封赏,就赐赏个特权,让阿慈除了哀家和你之外,见其他人都免行礼,省得有人拿行礼这东西攻讦她。”
她也不冒天下之大不韪,让宋慈连自己和皇帝都不用行礼,只是除他们外,这不过分吧。
宋慈感动得热泪盈眶:“娘娘,慈何德何能。”
内心却是狂喜不已,太后闺蜜对她是真爱,免行礼,这太可了,以后她是真的狂。
“这有何难。”楚帝也是个孝顺的,今日也高兴,金口一开,便是赏了,免行礼的特权,也就是说,哪怕见到皇后,宋慈也不必行礼了。
天子金口一开,自有管事太监记录通报下去,这下子,京圈怕是漫天酸味在飘喽。
偏心,太偏心了。
宋慈哪管他人酸,只管自己笑开眉,种出土豆这一功,给她带来的好处可海了去了。
宋致远也道:“太后娘娘对娘您委实是纵容和偏爱。”
宋慈:“太后是念旧的人。”她抿了一下唇,道:“大郎,太后和皇上都是念着往日年少收留的旧情,可我们却不能挟恩。不管将来你的权有多大,你的野心多大,也断不能做祸及皇室的事,就是宋家后代子孙也不能。”
宋致远心一跳:“娘?”
“你想延绵家族,想宋家久盛不衰,那就要记住,忠于民,忠于国,忠于己。”宋慈温声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古往今来,但凡名家大族,都注重家族家教家风。家风清正,则子弟端方清正,如此给家族带来的祸事自会大大降低,也才能使传承不断。”
“娘您怎么忽然说起这些了?”
“为娘老了,这会想起来了,能说就说,为娘怕哪天再想起,却没机会说了。”
宋致远吓得脸色煞白:“娘,您可是身体有何不适?可千万莫要瞒住我等。”
“没有的事,好着呢。就是有时候觉得,这荣耀加身,人也就容易飘,娘就怕一个不慎,万劫不复,因为盛极必衰,所以咱们得时常警醒,谨慎这个词,必须得刻进骨髓里。”宋慈不知道宋家未来会如何,原身老太太又为何会让她护着,但她觉得,那位老太太肯定知道些什么。
别的人宋慈不去多说,她就抓着宋致远这个人精,他是宋家家主,只要他足够能力和谨慎,就能带着宋家走得更远。
如此一来,她也算没辜负老太太的期望了吧?
第六百二十九章 宫嬷的异样
和宋慈说了一番贴心话,宋致远离了春晖堂,站在院子外,还是有点不放心,便让人悄悄唤了宫嬷嬷来问话。
宫嬷嬷来到跟前,行了一礼。
“太夫人近来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宋致远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宫嬷嬷有些惊讶,摇了摇头:“相爷怎这般问?太夫人挺好的呀。”
吃嘛嘛香,身体被调理得也不错,还时常拽着她说八卦和吐槽某某某。
“就没觉得她有什么忧虑的地方?”宋致远想了想,问:“你可知太夫人为何要把那赏功给攒起来。”
宫嬷嬷轻轻的抿着唇,要说吗?
宋致远眸子微眯,道:“宫嬷嬷,你是宫中的老人,来到相府也有些年份了,伺候太夫人你也很尽心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本相在此向你许诺,不管未来如何,相府定会养你终老。”
宫嬷嬷心头一定,却是笑了,道:“老奴心里早已把相府当成自己的家,对太夫人更是如同亲姐妹般看待,相爷放心,太夫人若有不当的地方,老奴不敢瞒,至于那赏功……”
她迟疑了一会,上前一步小声地说:“太夫人希望多攒些功劳,然后为宋家换一张丹书铁券。”
宋致远瞳孔紧缩,看向宫嬷嬷:“她亲自说的?”
他想到刚才宋慈说的一番话,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唇紧紧的抿了起来,手捏成拳。
“太夫人她怎会想到这个?”
“她倒没说,但她曾问过。”宫嬷嬷道:“太夫人常说的只有一句,高处不胜寒,她希望宋家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而非那昙花。在允许的情况下,她想给宋家多一层保障。”
宋致远心头震荡,眼眶酸涩,他真是不孝,竟不知老娘为宋家的未来如此担忧。
“宫嬷嬷,宋家还没到那地步,你多劝着她,莫要忧虑多思,因为这对她的身体反而不利。”宋致远道:“宋家自有我,还有二弟他们在撑,她只管享福就是了。”
“老奴知道,太夫人大病一场后,反倒看得开了,相爷放心便是。”
宋致远点头,吩咐了几句,便让她回去伺候。
宫嬷嬷想了想,叫住他:“相爷,不管太夫人性情变得如何,做了什么,您要相信,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宋家好。”
宋致远眉梢一挑,是错觉吗,宫嬷嬷这话,颇有点意味深长的味道。
宫嬷嬷淡笑着目送他离开,直到人瞧不着了,她才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去。
宋致远带着些许心事回到正院,宋大夫人正在整理要送到两个女儿府上的补身礼单,看自家夫君来了,便站了起来。
“怎么了?您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宋致远看一眼桌上的礼单,道:“没什么,入冬了,娘那边的用度你也多注意点,该添的添,莫要省。”
宋大夫人脸色微微一僵,以为他在敲打自己,强笑道:“您放心,妾身不敢怠慢的。”
宋致远看她想歪,眉头蹙了一下,刚要说话,却见宋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满脸煞白的闯了进来。
“大夫人,二姑奶奶身边的书墨来了,说是二姑奶奶那边出事儿了!”
宋大夫人呼吸一窒,心突突地跳了起来。
第六百三十章 胎落
英国公府,明苑。
宋如琪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榻上,看着帐顶,双手覆在腹部上,一言不发。
“三奶奶,您先喝点汤药吧。”宋如琪的心腹辛妈妈端着一碗汤站在床边,红着眼劝说。
宋如琪却是闭上眼,沙哑着声道:“你不是真的,出去,睡醒就没事了。”
辛妈妈抬手揩了揩眼角,站在屋内的大丫鬟更是都红了眼眶,小姐嫁过来后,跟长在蜜罐一样,娘家给力,自己也争气,成亲三个月内就怀上了。
可这样的幸福,老天爷都看不过眼,随随便便的就把一切都收回去了呢。
三奶奶肚子里的孩子落下来的时候,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婴,这更叫人绝望。
宋如琪背过身子去,并不打算要和几人说话。
几人相视一眼,越发的担忧。
嗅着空气中还残存着的淡淡血腥味,书画咬牙上前,道:“小姐,小少爷已经没了,他走得冤,您这当娘的,难道要让他的魂儿也带着冤走吗?”
宋如琪腾地从床上坐起,尖叫着道:“你住口,他没走,他还好好的在我肚子里。”
书画跪了下来:“小姐,事情已经发生,您再逃避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奴婢请小姐给小少爷还一个公道。”
宋如琪双眼充血,死死地瞪着她,眼神似淬了毒,双手指甲更是把被面都扯出了丝。
众人也都跪了下来。
“小姐,什么都比不过您的身体重要,少爷还等着您给他找出害他的仇人,您不能让他身后凄凉啊。”
什么雪天亭子台阶打滑,堂堂的国公府,主子们走的路,哪里不是仔细清扫了的?
那个亭子,小姐平日里总会走过去散步歇息,每日都这么走着,今日同样稳稳当当的上了台阶,却忽然从台阶上跌倒摔下来了,这一跌就见了红,孩子没了。
小姐的身体一直都好好的,哪有这么容易,跌一下孩子就没了。
英国公府的魑魅魍魉他们也不是不知道,日夜防着,却不曾想,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总之小姐出的这个事,绝不是意外。
宋如琪的嘴唇哆嗦着,脑海里乱糟糟的,仿佛听着天方夜谭。
从跌倒到孩子落下,她已经昏死过两回,至今仍接受不了事实。
“姑爷回来了。”
宋如琪呆呆的看着那高大的身影大步而来,眼泪全涌上眼眶,带着一丝丝的期盼。
她只想他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她在做梦。
齐帧冷着一张脸,唇线抿得紧紧的,看到妻子那惨白没有半点血色的脸,鼻尖是空气中还散发着的淡淡血腥味儿,心头便是哀恸不已。
他八字有些硬,之前定下的亲事都无疾而终,还不容易得皇上赐婚,娶了相爷的贵女为嫡妻,成亲三月就有了喜讯,他就准备当爹了。
可现在,孩子没了,而且,那还是个男孩儿,是嫡子!
齐帧强忍心中悲痛,闭了闭目,再睁眼,道:“我亲自去亭子里查过,没有冰雪的痕迹,也没有被动手脚的痕迹,那可能是意外……”
宋如琪的心尖锐地一疼,双眼一翻,再度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