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拜师也可霸王硬上弓
宋令肃看着傅太傅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再看自家顽皮的老爹,有些无奈,又把那茶罐取了出来,直接推到了傅太傅面前。
宋致远瞥他一眼,挑了挑眉梢。
宋令肃无奈地道:“父亲,您就别逗太傅了,他老人家年事已高,经不起您这般逗弄。”说着,起身冲着傅太傅施了一个君子礼,满脸歉然地道:“父亲与太傅开的玩笑,还请太傅莫放在心上,学生代父亲向您致歉了。”
傅太傅的白眉抖了抖,斜了宋致远一眼,道:“你这个泼皮一般的无赖狐狸,倒是生了个端方雅正的好儿子。”
“好说。”
傅太傅被呛了一口,不要脸。
他看向宋令肃,道:“你老子就是个泼皮,你往后莫要学他。”
宋令肃浅浅一笑:“学生比不上父亲满腹才华。”
“只要遇上一个好的先生,你这块璞玉,也会被雕琢得发光发亮。”傅太傅不以为然,谁说儿不如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不是没有的。
宋致远道:“肃儿,还不给你老师重新上个茶,再把拜师礼奉上来?”
宋令肃一呆,啥,霸王硬上弓吗?人家还没答应收他!
没错,你老子就是会来这一套,霸王硬上弓。
傅太傅气极,瞪着宋致远,却是没有说个不字。
机不可失。
宋令肃忙把包袱中父亲准备好的东西一一取了出来,其中有一本泛黄的古籍,上面书写着兰亭雅集几个行书。
傅太傅眼皮一抖,下意识地取过那本雅集,翻开一看,竟是他寻找已久的残本下册。
“这残本的下册,竟在你手里。”傅太傅双手发抖,随即恨恨地抬头质问:“是不是季庭之那个老匹夫给你的?我就知道,他那个不要脸的藏得可深了。”
宋致远摇头道:“老师留给我的寥寥无几,这个残本,是润之费心得来。”
傅太傅呵了一声:“堂堂相爷,要什么还不是底下人跑断腿给你寻来,说什么费心得来。”
说这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宋致远面不改色地道:“润之爬上这个位置,亦是费心,同理,得此残本亦因为于此,这算是衍生得来的利益。”
傅太傅啐了他一口,爱不释手地翻了翻,又放下:“你休想用外物来贿赂老夫,老夫年岁已老,力不从心。”
“您随意指点就行,相信也不会堕了您的名头。”
傅太傅:“……”
这是赖上他了。
宋令肃也道:“太傅莫恼,父亲也不是贿赂的意思,您性情高洁,岂是区区外物就能被打动的?”
“你倒是错了,老夫就是一俗人,还真就被外物打动。”傅太傅呵呵一笑,直接把残本放到自己身边了,道:“收你可以,老夫还是那句话,年岁大了,顾不了那么多,你是孺子还是庸才,全看你的本事。”
宋致远道:“还不给你老师敬茶?”
宋令肃喜不自禁,重新倒了茶,恭恭敬敬地敬给傅太傅:“老师请喝茶。”
傅太傅一叹,接了过来,又受了他三个响头,拜师算是定了。
“肃儿以后要侍奉师长,且先去书院走走,熟悉一下环境。”宋致远见拜了师,就开始打发儿子。
傅太傅心下一跳,就知道这泼皮来意不少。
第五百八十七章 诈太傅
从宋致远打发了儿子出去,傅太傅就暗自警惕起来,因为他知道,这泼皮上门的真正硬菜,来了。
宋致远看出傅太傅那严阵以待的模样,不禁垂眸一笑。
他亲自给傅太傅续了热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在傅太傅刚喝上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开腔。
“闵亲王要携姬太妃从封地回京了,不知傅太傅对此有何高见?”
咳咳。
傅太傅被热茶给呛得咳嗽起来,恨恨地瞪他一眼,这泼皮,故意的吧。
他从袖子抽出一条帕子擦了擦嘴角,道:“闵亲王?这是何时的事。”
“从递折子到现在,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到上京地界了。”宋致远淡淡地道:“师叔倒是瞒得很深。”
傅太傅装傻:“什么?”
“遗诏的事。”
傅太傅眉一挑,淡定的端起茶轻抿。
“太傅,先帝对您敬如老师,那道遗诏,能瞒过皇上的眼线直到至今,您必定早就知晓这道遗诏的存在,那上面的内容可是真的?”
“老夫老了,自先帝崩天后,便致仕当个山长,哪里知道什么遗诏,就算有,那么久的事,哪里还记得什么内容。”
宋致远道:“帝若有不仁,可废之,令闵亲王继位,以示正统。”
傅太傅双手一撑案桌,神色激动地道:“这不可能。”
宋致远眉梢一挑,捏着茶杯勾了一下唇。
傅太傅:“……”
他娘的,被诈了!
个臭泼皮,学姓季的没学到好的,那诡诈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你诈老夫!”傅太傅气得很。
宋致远笑着道:“师叔大才,得以非常手段待之。”
傅太傅呵呵冷笑:“老夫可感激你夸奖了。”
宋致远起身向他拱手行了一个大礼,真诚地道歉:“润之冒犯,在这向师叔道个不是了,请师叔莫与润之计较。”
傅太傅哼了一声,脸上的不悦倒是消退几分。
宋致远坐了下来,道:“师叔,我也是无意为之,先帝玩了这一手,皇上心中存疑,既有回京遗诏,可还留了另一道遗诏?您也知道,当年先帝是真有打算过废太子立幼子的想法。”
傅太傅沉默,他当然知道,那会儿先帝还真有些昏头,听信那什么姬氏后裔的说辞,认定姬氏后裔血脉更矜贵,有心立个小毛头为太子,当时几个劝说的老臣,亦有自己在内。
“先帝并没有愚昧到那个地步。”傅太傅忍不住为先帝说了一句话:“先帝心疼幼子,也只留了一道闵亲王年满二十五可回京的遗诏罢了。”
宋致远淡淡地道:“可见枕头风也有用的。您说他不愚昧,却留了这么一道遗诏,闵亲王若有心,领着十万兵马回京,您说会是什么境况?”
傅太傅眼皮一跳:“他敢?”
“若敢呢?”宋致远道:“这遗诏,用得好是利大于弊,用不好,顶多也就留在京中做质子罢,没太大损失。”顶多当个闲王。
藩王回京,回了不好走,可手握这么一道遗诏,带兵回的,人家也可以说是遵先帝遗诏,奈他何?
第五百八十八章 泼皮也有可取的优点
从傅太傅嘴里得到了答案,儿子又顺利拜了师,宋致远便起身告辞。
傅太傅与他走出庐屋,看着远处葱绿的山林,有凛冽的北风吹来,刮得人脸生疼。
“师叔不必送,此处风大。”
傅太傅冷笑:“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谁个要送你,老夫是坐久了才出来走动抻抻腿。”
宋致远也不在意,淡淡一笑,道:“师叔致仕多年,从孝全兄后没了后便禁令家中子弟入仕,如今已过去十年,您还要压着他们?”
傅太傅脸色几变,唇抿起,眸光冷然。
宋致远叹了一口气:“师叔,官场倾轧,宦海浮沉,仕途风波哪个朝代没有?却没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您压着家中子弟不让入仕,两年三年可以,五年八年,今也十年了,再有抱负的人也都被时光消弭了。”
傅太傅背着手,并不说话。
“师叔,您已有七十的高龄,您在,傅家依旧是清贵世家,您这个定海神针护得住。可您若不在,亦无子弟在朝中任职,谁能护它?”宋致远看着远山,道:“润之从来都认为,顺应天意顺应潮流,才是为家族前程后路着想。”
傅太傅不置可否,道:“眼下,诸位王爷已然为储君之位相争,能是入局的好时机?”
宋致远一笑:“师叔,您这是灯下黑了。现在不入,等储君大定或将来新君登位才入仕?捡现成的是安稳,但能不能一展所长抱负,却是得熬了。”
富贵险中求,你不去赌不去拼,捡现成的不是不可以,就是别人吃肉你喝汤罢了。
傅太傅摩挲着指尖。
宋致远垂眸,轻声道:“今上正值春秋鼎盛,立储,还远着呢,成年王爷有几个,可皇子却不止那四个。”
傅太傅呼吸微窒。
宋致远转过头,仿佛没说什么,只道:“师叔,您压得了人,压不住心,让小年轻怨您有什么好?”
他招来宋令肃,向傅太傅行了一礼,道:“师叔,我先带着小子回府跟家里人告辞,过两日再将他打包送来给您。”
傅太傅重重哼了一声:“好走不送。”
宋令肃道:“老师您保重,怀衍先家去一趟,过两日便来侍奉您老人家。”
对宋令肃这个小年轻,傅太傅还是有个好脸色的,这说不准就是自己的关门弟子了,淡淡的点了个头。
他目送着父子俩渐行渐远,背着手一言不发。
“老太爷,风逐渐的大了,进屋去吧。”老仆把一件大氅搭在他的肩上。
傅太傅拉了了大氅,道:“老章,你说我不让家里的小子出仕,是不是错了?”
被称为老章的老仆躬身道:“老太爷总有自己的苦衷,您的决定,也是为了家族未来。”
大老爷当年被盛平十年那场科举舞弊牵连,凭着老爹的旧情引咎辞官,可从此也一蹶不振,终日以酒度日,郁郁寡欢,正值盛年就走了。
老太爷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看惯了官场倾轧之厉害,仕途风波之险恶,才下了禁令,不让家中子弟入仕,直到现在。
他,错了吗?
傅太傅叹了一口气:“这泼皮也不是没有可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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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九章 教儿
回上京的路上,轱辘声响中,宋令肃与亲爹共乘一辆车,期间问起傅家,似是眼下并无人在朝中任职。
宋致远趁机和他说了傅家过往的一些事,包括傅太傅的亲子被一桩舞弊案牵连辞官郁郁寡终的往事,末了道:“肃儿你要记住,人有敬畏心是对的,可有时候却也不能因噎废食。”
宋令肃沉吟片刻道:“官场倾轧之厉害,老师领会到其中的沉痛,兴许他不想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才会压制着家中子弟。”
他犹豫了一会,欲言又止。
“回京路途尚远,你我父子,有话不妨直说。”
宋令肃这才说:“其实这也是儿子在游览书院时的一个见解,父亲不妨听听。傅家家规严谨,家风清贵,不与其它世家聚财争权,不争权也不纳财,更不和百姓争福利,只传文化也只攒文化传承,所以傅家的儒生遍布,谈起傅太傅,谁不敬重?儿认为,这未必不是延绵家族的一种方式。”
这样的家族,其实最是稳妥,没有强取豪夺,便不会与民生怨,只传教,学生遍布,多少都会记得这一份师生情。
宋致远有些欣喜和意外,道:“你这见解,倒剖析得不错。”
宋令肃有些脸红。
宋致远:“若是在乱世,或是皇帝昏庸,国家腐败的情况下,压着子弟不让出仕,那或许是明哲保身的选择。你老师这般作为,兴许便是你所剖析的那般,以另一种方式去保全家族延绵。可肃儿,学得文与武,卖与帝王家,每个年轻学子都有一腔抱负,都想一展所长,一昧压制只会适得其反。”
“再清贵的人家也都有在朝中任官的,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虽然讽刺,可你不能否认,这是亘古不变的名言。傅家眼下是还有一个太傅,可一旦太傅百年仙逝呢?”宋致远轻叹:“权贵权贵,权总是排在贵面前的,再清贵的人家,没有功名官身,也只是一个清贵,在掌权人面前,你抵不过一个律法。”
你再清贵,你身上没有功名官职,你就是白身,一旦遇着有品阶的官员,对方尊你出身清贵也就罢了,可若不尊,人家拿官位压你,你当如何?
都说民不和官斗,便是这个理。
宋令肃嘴角一抽:“听父亲这般说,倒不太认同老师的处事方式,可您刚刚才让儿子拜了太傅为师,这……”
既然觉得老师并不那么好,何必让他拜其为师,这不是坑儿么?
宋致远摸了摸鼻子,道:“为父也不是不认同太傅,只能说人各有志,但若为家族长久算,有人在朝中任官,总比没有的强,哪怕只是个不怎么打眼的官位。肃儿,朝中的消息,有时候也能影响一个家族的未来走向。若朝中无人,你想收点什么消息,总比人慢一步,有什么决策也都慢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道理,你要明白。”
“儿子受教。”
宋致远一笑:“傅太傅德高望重,学识不凡,除了有时候性子拧巴,对一些见解倒也独特,你既成他的学生,便好好学,学以致用。为父不盼你才华非凡,可你必须学会纵观全局,果决谋断的本事。”
那是继承人必须要掌握的。
第五百九十章 拼哥拼媳妇
父子俩一路攀谈,气氛倒也愉悦,宋令肃更是满脸喜色和松快。
“从前觉得父亲严谨,这几日倒觉得父亲其实也没想象中的那般难以接近。”宋令肃看着老爹鼓起勇气说。
宋致远愣了一下,看着儿子眼里掩不住的孺慕和敬重,大掌抚上他的头:“为父这些年忙于政务,倒是忽略了你,是为父的不是。”
他其实有些庆幸,这孩子虽然少了父亲的陪伴,却没长歪,就是性子过于拘泥和温吞,好在发现也不晚,希望傅太傅的教导能让他更出众。
宋令肃很是喜悦,亲昵地说:“父亲不必致歉,儿子明白您身上肩负的重担。”
“跟太傅好好学,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身,从太傅身上学到多少,全靠你自己领悟。”
宋令肃点点头。
“相爷,已入城门了。”外头,坐在车辕上的江福来提醒一声。
宋致远道:“先送大少爷回府。”
宋令肃立即道:“父亲可是要入宫?若是您要入宫,儿可以骑马回府,莫要耽误父亲觐见皇上。”
君子六艺,骑射也是要学的,宋令肃自然也不例外。
“天气渐寒,你骑马若受了风寒,过两日怎去书院跟你老师报道?为父不急!”
宋令肃笑道:“骑马回府顶多也就半个时辰不到,儿子还有大氅御寒呢。”
宋致远刚要说话,却觉马车停了下来,不由笑脸一敛:“外头何事?”
“相爷,前方有人争吵,堵了路,可要清路或转道?”有侍卫骑着马走近马车回禀。
“绕路吧。”
宋致远倒不在意自己堂堂相爷身份绕路,而不是让侍卫清路,在他看来,不是什么紧急要务,也无必要和人争道而彰显自己的身份。
“诺。”
马车正要重新启动,忽而一道熟悉的嗓音冲进了父子俩的耳膜。
“你问老子知不知道你是谁?那老子问你,你知道老子是哪个吗?”
宋令肃脸色微变,小心地看着老爹:“父亲,这似是四叔的声音。”
什么似是,分明是他。
宋致远揉了揉眉心,都要当爹的人了,怎么在外头和人争斗?
听听这嚣张跋扈的语气,也不用下车去看,必定又是双手叉腰,下巴朝天,高挺我大哥是谁,我媳妇是谁的姿态了!
宋致钰:您千里眼吧!
“福来,让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
马车也停下不走了。
宋令肃暗自给自家的四叔点了根蜡,咋就撞到父亲跟前来了呢!
不多时,江福来便回禀:“相爷,是四爷和姬家的七公子在争执,两边的家丁干上了。”
姬家?
宋致远眉梢一挑,饶有兴致地问:“为何事争执?”
“为了香满楼今日的最后一份金华酥。”江福来禀道:“四爷想买这份金华酥给郡主尝鲜,而那姬七公子,却是为了讨好红袖馆的卿娘子,两边都不想相让。”
宋致远抚额,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荒唐。
江福来又道:“相爷,姬家那位七公子,据说肖似姬太妃,是姬太妃极为喜爱的侄孙,这几年一直在徐洲,近日才回来上京的。”
“爷管你谁,给爷狠狠揍这个小白脸!”一道尖细的声音打破江福来的话。
第五百九十一章 不服就干
宋致钰觉得自己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这才出了门就踩了一坨狗屎,没错,眼前这华服加身,脑满肠肥的什么姬七,在他眼里就是一坨屎。
格老子的,这坨屎仗着自己姑婆是姬太妃,在他面前抖威风?
这年头谁还没几个靠山了!
可宋致钰还没亮出自己的来头呢,对面那坨脑残让家丁揍他?
笑死个人!
“那个谁,听见没,这坨屎说要揍老子,你来,给本郡马好好教训他,教他如何做人!”宋致钰冷笑着招了一个侍卫。
“诺。”
姬七还听清,只推着自己身边的打手,吼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给老子上?打死他,把他的脸给我废了,不然我回头就废了你们!”
宋致钰眸子一眯,看向侍卫,一副你懂的表情。
姬七那边的打手你看我我看你,见宋致钰那边只带了两三个人,咬了咬牙,一窝蜂的涌上去。
宋致钰带的人少,可人家带的人是练过的,见人冲上来了,开干!
谁踏马还跟他讲道理!
不服就干!
一时间,混乱起,嗷嗷的呼痛声响彻天际。
宋致远在马车撩起车帘看向那混乱的场面,道:“看着点四爷,别把人给打死了,差不多就行了。”
“诺。”
“走吧。”宋致远放下帘子,拍了拍车璧。
宋令肃:“父亲,不管四叔了?”
“谁敢伤你四叔?”宋致远轻笑。
宋致钰一向纨绔,从前有他护着,成亲后,还有当将军的郡主媳妇护着,惹他那是不长眼。
宋令肃眼珠子一转:“父亲,不如您先进宫,我去看看四叔,免得那些不长眼的误伤了他。”
宋致远看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不由失笑,罢了,过两日便要离家跟着太傅进学,也不能轻松多久了。
“你去吧,莫要顽皮。”
宋令肃笑着应了,跳下马车,往宋致钰那边去。
宋致远看他走了,便让马车转道去皇宫,靠在车璧上阖上眼,消化着刚才听到的信息。
姬太妃要回京,姬家的人也开始蹦跶起来了,一个姬七不算什么,还有另外的,强抢百姓传家宝或觊觎他人娘子的事都出来了?
呵呵,倒是挺会给姬太妃拖后腿。
那边,姬七被揍成了猪头,本来就长得肥头大耳的人,现在脸青鼻肿,更不能看了。
“你,你敢打我,我必定让我姑婆治你的罪!”姬七哗哗鬼叫。
“来啊,老子怕你不成?记住老子的大名,姓宋名致钰,人称上京霸王宋玉郎便是老子。”宋致钰呸了一口:“老子等着你这个龟孙来找麻烦。”
“你,你……”特码的比他还嚣张!
宋致钰眼角余光一扫,看到宋令肃,不由上前两步:“阿肃你怎么在这?不是去找那什么太傅拜师了吗?”
“我刚与父亲从承德回来,凑巧碰见四叔在这。”宋令肃笑着瞥了地上那猪头一眼。
宋致钰后背一寒,左顾右盼:“大哥也在?”
完了,搞事儿被大哥瞧见,完犊子了!
“他不在的!”
宋致钰松了一口气,不在就好,笑脸刚要绽开,听得宋令肃又开口。
“他刚与我分别,进宫去了。”
宋致钰:“……”
第五百九十二章 臣好难!
宫内,御书房。
楚帝听了宋致远的回禀,眉梢一挑,问:“你觉得,傅太傅的话可信不?”
宋致远:“臣以为是可信的,事到如今,他没必要瞒着。且,臣那是诈他的,他那是本能反应的回话。”
“诈出来的。”楚帝呵的笑了,揶揄道:“傅太傅就没气得要把你这个不孝徒侄逐出师门。”
宋致远无奈叹气。
楚帝神色愉悦,没有别的遗诏那便好,若有,那也是没有。
“随着姬太妃要回京,姬氏蹦跶着上蹿下跳,闹出不少笑话和官司,皇上您看?”宋致远说起回城时看到的一幕以及打听来的。
宋致钰和姬家干架,说不准御史就会抓着这一点弹劾,还是先和皇上透个底,免得到时自家小弟吃亏了。
楚帝道:“跳梁小丑不足为惧,且作死的次数多了才好清算。”
宋致远眉梢微动,这是放任的意思了。
“陪朕走走。”
宋致远愣了一下,拱手应允。
所谓走走,其实就在御花园散步,说些杂七杂八的事儿,既有国事,亦有家事。
啥,在宫内只有国事无家事?
皇帝他不是人么,他是天子,却也是别人的儿子别人的父亲别人的夫婿,家事自然也是有的,矛盾比一般的臣子家更多。
“……托姨母的福,现在妃嫔的临幸,朕都是避开她们易孕的日子的。”
宋致远有些尴尬,您大可不必说得这么明白。
“您不想再添几个皇子?”
“朕现在存有的皇子也有七个,公主也有四个,足够了。”楚帝看着御花园当季的花朵,道:“皇子多了也不是好事。”
宋致远沉默,半晌道:“臣倒是想再生一子。”
“哦?”
宋致远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道:“实在是夫人盼得很,缠得有些心烦了。”
楚帝笑了出来,挑眉道:“朕赏你两个美人?”
宋致远心头一紧,连忙拱手拜下:“求放过。”
政务已够繁忙的了,他不想回到家中后院还得应付几个女人,没得闹腾。
“宋郎中也有美妾,你倒是守得住。”楚帝折了一朵木槿花,道:“听说孝王办了个以文会友的茶话会,也邀请了宋郎中。”
宋致远眼皮一跳,眉尖蹙起。
“你也不必草木皆兵,不过一个茶话会罢了,不代表什么。”楚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代表什么,可您这难道不是在暗戳戳的敲打?
臣好难呐!
周公公看到一个小太监走过来,不由停了下,看到御花园入口有个伟岸的身影,便对楚帝说了一声。
楚帝挑眉:“让静安候过来说话。”
宋致远站定。
静安候陆铭冷着一张脸上前,单膝向楚帝跪下回禀。
闵亲王已入京师地界,按脚程明日进城。
楚帝摩挲着拇指戴着的大扳指,淡淡地问:“他带了多少兵马回来。”
“一万。”
一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是当朝亲王的规格。
“倒是按着规矩来。”楚帝轻笑:“静安候听旨,明日由你城外迎闵亲王,一万兵马,暂时扎营在城外五十里。”
“臣遵旨。”
宋致远看向天际,隐隐有乌云卷动,这京师,是要热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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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为啥有催更符这东西的呀?吓得手抖!
第五百九十三章 这届太夫人太难带了
作为一个仆妇,最怕什么,自然是主子难带,宫嬷嬷表示,自家太夫人越来越难带了。
这大冷天的,她愣是要跑出来看热闹,这要是为了个俊男倒也就罢了,自家太夫人好男色已经是铁打的事实,否认不了。
可偏偏,她为了看姬太妃一行进京。
“宫嬷嬷,你就别板着个脸了,坐在这里一点都不冷。”宋慈睨向自己的贴身管家婆,有些心虚。
话音刚落,一阵北风吹来,刮在脸上像是被打了个风巴掌,人也哆嗦了下,鼻子一阵发痒,一个喷嚏就这么打了出来。
宋慈:“……”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这北风。
宫嬷嬷看向红柚等人,众人动了,不是拿来大氅就是取来热茶和汤婆子。
“您要看,也没必要在这坐着吹北风不是,也不嫌风大。”
宋慈讪笑:“这个位置最好,人来了就能看得清清的。”
宫嬷嬷无奈地开口:“太妃娘娘回京,先不说宫内会不会有宴席,依老奴想,闵亲王府也绝对会办宴,邀请各家勋贵夫人前去赴宴,到时候,您还怕看不到那位是何等姿容?”
宋慈呵呵地笑:“你家太夫人好奇嘛,还有个词叫抢先看,而且这不是顺道吗,等见过这位姬太妃真容,咱们就去定北王府。”
“说到底,您就是想瞧热闹。”宫嬷嬷毫不犹豫戳穿她。
宋慈笑:“宫嬷,看穿不说穿哦。”
瞧这皮蛋,没法怼。
就在宋慈唱了无数遍为你我受冷风吹,数匹马打头阵,出现在视线之内。
“来了。”丫鬟们咋呼出声。
宋慈眼睛一亮,立即坐直了身体,伸长脖子看过去。
“这仪仗挺有架势的啊。”
打头阵的那几匹马,也只是开路而已,把街上的百姓都驱赶到路边给上,不让拦路,一些避让不及的行人或小贩直接摔倒在地。
宋慈见状心头有些发闷。
权贵面前,百姓如狗,权贵一现,鸡飞狗走。
唉。
宫嬷嬷以为宋慈在羡慕,便笑道:“您不用叹气,凭您的身份,您出行的仪仗亦可以这架势风光。”
事实上,莫说宋慈了,一些品阶比她还低几阶的女眷出行,为了彰显身份,也会先让家丁侍卫开路。
宋慈淡淡地说:“你何时见过我出行需要这般威风?”
宫嬷嬷愣了一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但见一个老人颤巍巍的扶起被惊吓到而大哭的小孙女,不禁脸上一辣。
她向宋慈郑重的行了一礼,道:“是老奴浅薄了。”
宋慈嗔笑:“看把你急的,说两句就急上了。”
她也不是对这种威风出行嗤之以鼻,毕竟权势这东西,有人喜欢彰显,有人喜欢低调,只看个人选择。
就眼前这样,只是驱赶也就算了,更嚣张的,直接在大街上纵马,踩死人也是有的,而往往,那些平民死了也就死了,赔上一笔钱了事。
没办法,这就是权贵。
宋慈也不执着于耍威风这个事,她眼尖的看到大部队出现,在侍卫精兵簇拥下,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紫衣金冠的华服青年出现在眼前。
第五百九十四章 平平无奇的姬太妃母子
“那就是先帝的幼子闵亲王?”
宋慈看到那华服青年慢悠悠的骑在高头大马上,面带笑容的向两边街道的百姓打招呼。
他看到那摔倒的孩子,还叫停了,跳下马向老人孩子拱手打揖,十分的温和,把那老人给整得手脚无处放,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闵亲王六岁便已去封地就藩,老奴也不曾见过,现在看着,倒颇为亲民。”宫嬷嬷语带赞赏。
宋慈看着闵亲王重新上马,视线落在他的脸上,道:“瞧着有点平平无奇啊。”
这位王爷的脸蛋,倒称不上多俊美,甚至都比不上她家大郎和宝玉他们,就是一身气质尊贵温雅,身上穿戴处处精致矜贵。
若用宋慈的打分,相貌七十,气质九十,至于人设,就是那种富贵闲王的人设。
宫嬷嬷:“……”
她看向闵亲王那称不上绝美的脸,嘴角微抽,说您不是好男色都没人信。
似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闵亲王抬头看上来,和宋慈的视线对上。
宋慈一愣,眉梢跳了一下。
看到了正面,视线相触,哪怕对方冲着自己露了个笑顔,浅浅的颔首,宋慈仍觉得心中一悸。
有种莫名的不舒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邪了门了。
宋慈低头,摩挲了一下手背,手腕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再看闵亲王,却没有了那种感觉,仿佛刚才那种不适只是错觉。
“您要看的那位来了。”宫嬷嬷在此时小声提醒。
“哪呢?”宋慈立即把刚才的错觉抛到九霄云外,看下去。
好家伙,一辆高大的辇车跟在了闵亲王身后不远,有重重侍卫警戒随护,车旁,还有两排宫娥簇拥着行走。
宋慈心想,咋没搂着花篮子撒花瓣呢,花瓣辇车才是出场标配啊。
辇车上,挂着薄薄的纱帘,此时也被撩起了,清晰的看到一个华服贵妇端坐在其中,傲然地抬着下巴,视线偶然斜向街道两旁。
“那就是姬太妃啊。”
纵然在太后闺蜜那边看过了姬太妃的画像后,心里已有一个初步形象,可看到姬太妃的真容,宋慈仍感慨先帝的审美。
这雍容华贵的太妃娘娘,一如画像的那般,珠圆玉润,身材丰腴,用胭脂抹的樱桃小嘴,一双丹凤眼斜飞,眼角画着晕红的眼影,柳叶眉,额头中央,贴着精致的花钿。
说实在话,虽说姬太妃的身材不比一般以瘦为美的嫔妃,可这气质雍容,肌肤白皙,穿戴华贵,还真不堕尊贵的太妃之名。
“姬太妃的风采真是不减当年。”宫嬷嬷啧啧称叹。
宋慈道:“你见过?”
“自是见过的,这位啊,当年盛宠之下……”
“作天作地?”宋慈很八卦:“这位的性子霸道不?”
宫嬷嬷无语,道:“盛宠之下,岂有不霸道的?作天作地倒不至于,就是处处爱攀比。”
她看一眼周遭的人,有些忌讳,道:“此处不宜多说,回头与您再细说。”
宋慈总要跟这位太肥碰面的,了解一下对方的脾性也该。
第五百九十五章 戏说姬家
话说当年,姬太妃的宠妃日常是怎样的?
宫嬷嬷所回忆出来的,剧情和宋慈看过的所有宫斗宠妃一样,先帝的无限服帖与迁就宠溺,愣是把初进宫尚有些敬畏的姬太妃给养成了恃宠而骄的傻白甜。
矫情做作,天真傻白,蜜汁自信,永远是霸道皇帝只爱我,其余都是一坨屎,这就是姬太妃的人设。
先帝大概也是对这个民间得来的妃子是真爱,在一众美人中,愣是独宠她一人,没有下限的提携她的娘家,而姬家靠着飞上枝头的姬太妃,自持后戚,作天作地,反动得几乎能上天。
可惜好日子不长,先帝一挂,姬太妃母子去了封地,新帝一登基,姬家马上当了缩头乌龟,蛰伏起来。
“那姬家的家主,倒挺聪明,能屈能伸,倒是有能舍能放的魄力。”宋慈听得津津有味,夸了那姬家主一句。
牛盼儿把一掰橘子肉递给她,轻笑道:“可惜聪明没使到正途上去,子孙不成器的比成器的要多。”
“这就是家教不严的弊端,拿了一手好牌,却没有牌技,打岔了。”宋慈接过那橘子,慢条斯理的撕了橘子上的白色脉络,这才放进嘴里。
一朝飞上枝头,泼天的富贵掌握在手,有这样强的外挂,但凡家主有头脑智慧,趁机抓住这机会,给家族改庭换面不在话下,严抓子弟教育,管教严厉,这一二十年的时间,还能养不出能撑家的贵子来?
宫嬷嬷叹道:“姬家人在姬太妃进宫以前,不是在地里就是在铺子里,能读书的没几个,当年姬大老爷授的官身,还是先帝赏的,有远见的哪有几个?”
赏的官身,等于是走后门,姬大老爷也就只会认几个字,哪会当官?没几年就被撸了,噢,自然是先帝驾崩后被撸的。
这两三代,成器的也就是姬二老爷的一个三公子,有脑子有心机,也知道避嫌,他就在徐州任官。
其余的,没法看。
就拿近日和宋致钰干架的那个姬七来说,就一个只会偷奸耍滑成日流连花丛的花公子,偏还自认自己文采一流。
“老四落了人家的脸,那姬家有没有派人来找茬?”宋慈好奇的问牛盼儿。
牛盼儿冷笑:“媳妇倒等了许久,都没等来找茬,倒是等来了赔礼。”
宋慈挑眉:“这么上道?”
“可不是。”牛盼儿掰了掰手骨,道:“媳妇就想着,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看他们敢逼逼我家郡马怎样。”
嗯,很霸气很豪横!
宋慈心中替小宝钰暗爽,这小子真是好运,摊上这么个护短的媳妇,天生狗屎运。
她看到牛盼儿的肚子,咳了一声,故作板正道:“注意胎教,打打杀杀的传出去不好听,还要说咱仗势欺人。真要打,暗戳戳的拉去后巷套他麻袋。”
牛盼儿眼睛一弯,和她对视一眼,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容。
宫嬷嬷:“……”
这两人都有毒。
说好的胎教,就是这样教的?
第五百九十六章 娘娘又任性了
姬太妃打了两个喷嚏,拿了帕子摁了摁鼻子,双眼含着一壳眼泪看着宫门,心中激动不已。
二十年了,她终于重新站在这片土地上,又回到了这座给她半生尊荣的皇宫。
然而,再站在宫门前,一切已是物是人非,那个给她至上尊荣的男人,早已化成一具白骨。
呜呜,先帝,您不该去得这般早的!
“娘娘,莫要哭了,您的妆得花了。”一个宫娥轻声提醒。
姬太妃听了,连忙把眼泪一收,道:“真花了?”
她可不能花着一张脸去见汪静娴那个老女人,她得以最佳的状态和气息去见她。
宫娥摇摇头。
姬太妃松了一口气,重新挺起胸脯,扬起下巴,把手搭在宫娥手臂上:“扶本宫进宫,这地儿,本宫得走一走,好好看看它。”
慈宁宫。
汪太后穿着一身宫装华服,发髻梳得一丝不乱,戴着两支镶嵌着红宝石的龙凤步摇,手指戴着护甲,神色傲然,斗志满满。
“人都到哪了?”
连翘回禀:“姬太妃拒了辇轿,说要走一段,还没那么快。”
汪太后不屑地冷哼:“咋的,这是在显摆她年轻,脚骨力一流?看把她能的,去让人把辇轿撤回来,这么喜欢走,那就走着来见哀家。”
自家娘娘又要任性了。
连翘无奈,想要劝两句,但奈何娘娘这两日火气有点大,一记眼神扫了过来,她只得下去吩咐。
汪太后见她下去了,当没事人一样,叫了个小宫娥过来捶腿。
阿慈要是在就好了,她那张嘴不饶人,肯定能帮她怼爆那鸡精。
么错,汪太后给姬太妃起了个外号,叫姬妖精,简称鸡精。
姬太妃走得累了,正要说上辇轿,却见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的姑姑走来,撵走了辇轿,并对自己行了一个宫礼。
“奴婢恭迎太妃娘娘回宫。”
认出来了,汪太后身边那个忠心耿耿的心腹。
“不是,连翘你啥意思?”姬太妃看着抬着辇轿的小太监越走越远,错愕不已。
连翘笑着说道:“听闻太妃娘娘回京,太后娘娘喜不自胜,乃念娘娘您久未进宫,生怕一些不长眼的冲撞了您,便让连翘来陪您走这一趟。这二十年过去了,宫内也变了好些呢,娘娘也看看这景儿。”
姬太妃气极:“本宫坐在轿子上也能看,还能看得更高更远。”
“娘娘不是想走一走,好缅怀一下过去?”连翘一脸无辜。
姬太妃:“……”
她是想走,却没想一直走,这走着去慈宁宫,她的腿还不得断啊?
连翘却不让她说话,道:“娘娘,这边请吧,太后娘娘还等着与您说话呢!”
姬太妃呵的一声冷笑:“走就走,区区一段路,本宫还不至于老得走不动了。”
该死的汪静娴,竟这般折辱她。
连翘笑语晏晏。
大半个时辰后,姬太妃双腿打着摆子,哆嗦着身子,气喘吁吁地站在慈宁宫门前,像只斗败的公鸡似的,哪还有最初的趾高气扬的模样。
“太后娘娘,太妃娘娘觐见。”
“宣。”
姬太妃深吸了一口气,掺着宫娥的手走进大殿,抬头看去,眼眶便是一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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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七章 气得牙痒
姬太妃眼泪哗哗的流。
并不是她见到了故人而激动,而是见到了故人头上的那对龙凤簪,从而想起了旧事。
事实上,当年这对龙凤簪子内务府呈上来的时候,她也看中了的,奈何仅此一对。
而龙凤簪,何为凤?凤只有一个,也就只有当时还是皇后娘娘的汪静娴才有资格佩戴,她一个妃子自然是不够格的,那是违制。
所以,不管她怎么撒娇卖弄,皇帝再宠她,也没把这簪子上给她,而是送到了汪太后的手上。
现在看到汪太后头上戴着的那对龙凤簪,不就明晃晃的提醒她过去,提醒着彼此的身份?
好恨!
汪太后第一眼看到姬太妃,心中也是暗叹,上天对这鸡精是偏爱的,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四十好几的人,压根和年龄不符,瞧着跟四十不到,连头发都还是黑的。
好气!
正要开口,却见姬太妃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流。
汪太后:“……”
她还没怎么着吧?莫非走得腿疼?
汪太后咳了一声,懒懒地道:“姬太妃去了封地这么多年,莫非连宫礼都忘了怎么行不成?”
姬太妃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拜了下去:“臣妾拜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这一拜,又是气得牙痒。
自从先帝驾崩后,她就去了封地,这近二十年,凭着这太妃的身份,从来都是别人给她行礼,她只安生受着,却从不需向人行礼。
可以说,在徐州,她就是最尊贵的女人。
可回到京中,她却要弯下这尊贵的腰身了。
姬太妃有些憋闷,一心只想着回到这京城,却忘了在这座在头上压着的这尊大佛面前,自己是矮一头的。
哎,好像失策了。
就在姬太妃心思百转千回的时候,汪太后眉目舒朗,阿慈说得对,任这女人再得宠,还不是要向自己低头弯腰行礼?
老娘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当朝太后娘娘!
汪太后想到这点,跟打了鸡血似的,故作矜持地道:“平身吧,赐座。”
姬太妃站了起来,无奈她一路从宫门走来,双腿早就酸胀发颤了,一个站立不稳,身子摇摆,差点就要往下摔,幸得一旁的宫娥快步上前扶着了。
汪太后唇角一勾。
姬太妃抬眼看到汪太后那幸灾乐祸的笑容,心中暗恨,坐下来道:“经年不见,姐姐倒是老了不少,底下的人都是怎么服侍的,也太不把您放在心上了。”
汪太后脸一黑,淡淡地道:“经年不见,俪妃的嘴还是这么的不会说话,牙尖嘴利的,去了徐州封地,难道就没多读几本经书陶冶一下性情,练一练这说话的本事?”
姬太妃可不觉得这讽刺多难听,矫揉做作地一笑:“姐姐是知道我的,我一看字就跟看蚯蚓似的,看不下去,先帝在生前也说了,让我不必那么勉强,不喜欢看的那就不看。”
要不怎么说,厚颜无耻的人战力强,瞧人家说的,压根不觉得脸红。
第五百九十八章 哀家是太后
姬太妃说起了先帝,这话匣子就打开了,一边说着过去,一边哭,一口一句先帝,凄凄惨惨戚戚。
汪太后开始还会跟她说两句,后面也懒得搭话了,只懒懒地听,跟看戏子唱戏似的。
姬太妃说得口渴了,话头一顿,有些无趣,端起了茶杯。
“咋不说了?哀家听着呢。”汪太后挑眉问。
姬太妃尴尬又气闷,哼了一声,道:“不管如何,先帝最爱的还是我,姐姐,这点您无法否认。”
汪太后脸一冷,想要发作,蓦地想起宋慈的话,便皮笑肉不笑地说:“哀家没否认啊,先帝最爱你,然后呢?”
姬太妃:“……”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然后?”姬太妃得意洋洋地说:“藩王无召不得回京,可先帝给我们留了可回京的遗诏,姐姐,您万万没想到吧。”
这道遗诏,她捂了这么多年,幻想过汪静娴知道的时候的脸色,呵呵,必定气死她。
“哀家确实没想到,更想不到先帝给你们留这道遗诏有何意义?就为了回京看一眼,还是看哀家如何风光?”汪太后笑了起来:“还有你,你说你是不是傻,你回京作甚?好好的在徐州当你的太妃,倒也人人尊你为贵,回来是找虐么,你没念过什么书,不懂大道理也算了,可总得知道一句,做人不要犯贱吧。”
姬太妃气得站了起来:“汪静娴,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得了先帝的独宠,嫉妒先帝临死都护着我们母子!”
“姬氏你放肆。”汪太后一拍桌子:“谁给你的胆子直呼哀家的名讳?哀家是当朝太后,你算什么东西!”
姬太妃脸色一白。
“回京就回京,好好说话哀家也便罢了,你倒跟哀家欠你什么了的样子,谁给你的胆子?”汪太后眼神凌厉地瞪着她:“莫说先帝已崩逝多年,便是先帝还活着,哀家一个原配嫡妻教训你一个小妾,他也没话好说!”
什么玩意,敢跟她叫板!
“我,我……”
“哀家看先帝就是把你宠坏了,才惯得你不知天高地厚。姬氏,这里不是徐州,任你撒野无人管,这是皇宫,而哀家,是本朝太后!哀家看在先帝份上,念你刚回京脑子昏沉,就不和你计较这一回。再有下一回,哀家褫夺了你的封号,理由是对哀家不敬谩骂。”
“你敢!”
“哀家怎么不敢了?哀家是太后,是原配嫡妻。”
“你,你……呜哇,先帝爷啊,您怎就去得这么早,怎不把臣妾也带走了,留下臣妾任人欺负折辱,呜呜,我的爷。”姬太妃掐着帕子哭。
汪太后慢条斯理地说:“左右你和闵亲王回来是祭奠先帝的,既然这么挂念先帝,怨他没带你一起走,不如祭奠的时候在皇陵殉了他?也不枉先帝那么爱你。”
姬太妃哭声戛然而止,气鼓鼓的瞪着汪太后,那眼神无不透着两个字。
毒妇!
汪太后满意地端起茶,浅浅的抿了一口,身心舒畅。
本轮斗鸡精,告捷!
第五百九十九章 我扎你心咋地
慈宁宫气氛有些紧张,御书房却是一副兄友弟恭的画面。
楚帝看过手上遗诏的内容,脸上始终带着淡笑,看不出他真实的想法。
御座之下,闵亲王楚泽有些无奈地说:“臣弟也不知母妃持有这个遗诏,直到臣弟的生辰过了,才知有这个遗诏的存在。”
楚帝把遗诏卷起来,笑道:“太妃也挺守得住秘密。”
闵亲王心头咯噔一下,小心地道:“母妃性子固执也任性,她没什么野望,更没啥见识,就是心里一直想念父皇,一直盼着回京去祭奠父皇。守着这道遗诏,大概是她这辈子做得最厉害的事了。”
这样的话,听听也就罢了。
楚帝道:“闵王府早已让内务府修葺过,既然回京了,你们就安心多住些日子。你的封地,这些年打理得很好,你很不错。”
听到夸奖,闵亲王脸上带了些喜色,却又装着沉稳,谦虚地道:“皇兄盛赞了,臣弟年不过二十五,哪懂得治理?这些年,也都亏了镇远侯等大臣帮着治理才有此番繁荣,臣弟不过是捡现成的便宜罢了。”
楚帝垂眸,道:“父皇倒是真切的为你打算,是真的疼你。”
不仅把富庶的徐州给了他,还给了辅助治理的好班子,更重要的是,给他拜了大儒耿秋子为师。
若不是疼到骨子里,岂会这般安排?
闵亲王眼睛湿润,道:“父皇驾崩的时候臣弟才六岁,这么多年过去,臣弟已有些记不住父皇的样子了。所以皇兄,臣弟可以去回阳宫瞻仰一下父皇的画像?”
回阳宫,供奉着不少先帝的画像,也有他的一些妃嫔的,供后人去看。
“自是可以。”
“谢皇兄。”闵亲王面带感激,眼神更是带着不加掩饰的孺慕。
楚帝看在眼里,眼神微温,站了起来,道:“你初回京,一路舟车劳顿,朕也不与你多说,待见过母后,便回府去歇着。”
“听皇兄的。”
“走吧,一起去慈宁宫。”
闵亲王退在一边,看着前面的人动了,才落后两步跟上。
慈宁宫,汪太后心情愉悦,直觉姬太妃这妖精回来了,感觉也不太差,权当深宫寂寞消遣。
听说皇帝他们来了,她脸上的笑容更胜,太妃啊太妃,更戳心的还在后头呢。
果然,等皇帝他们进来,看着闵亲王跪在地上向汪太后行大礼,恭恭敬敬地喊母后的一幕,姬太妃脸都绿了,脸上神情既心酸又委屈。
是了,不管她是不是先帝尊贵的太妃,妃就是妃,妾而已,亲生子也只向嫡母唤母亲。
这心扎的,不是一般的疼。
“平身吧。”汪太后抬手让闵亲王起身:“过来让哀家瞧瞧。”
闵亲王乖顺的走近。
汪太后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容,半晌道:“长得不像你母妃,倒有三分像你父皇。”
姬太妃:“……”
汪静娴你个毒妇,还离间我们母子是吧?
汪太后得意地瞥一眼脸容扭曲的姬太妃,轻哼一声,让你跑来找虐,扎你心咋地。
第六百章 宋慈:娘娘坑得我好苦
宋慈从来不知道太后闺蜜竟是个这么幼稚的人。
你说你嘴皮子战赢了一个妃子也就罢了,至于这么急哄哄的召她进宫分享喜悦?
娘娘哎,您是太后啊,大可不必玩幼稚啊!
“阿慈,你发什么呆呢,听没听见哀家说话?”
宋慈连忙道:“娘娘,我听着呢。不过,您让我进宫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个?”
汪太后嗔道:“反正你在府中也闲着无事,进宫来陪哀家说话,咱也乐呵乐呵不是?”
宋慈心想,乐呵乐呵,您还挺接地气,果然是落过民间的凤凰。
“还有,你不是想见一下这位太妃的真容么,她眼下正住在宫里呢。”
宋慈错愕的把眼一瞪:“我何时说过?”
“你就有啊!”汪太后很无辜的眨巴着眼。
宋慈:“……”
娘娘您把我给坑了,让我见这位,我还不得对她卑躬屈膝行礼?
像是生怕宋慈不被坑一把就枉进宫一场似的,宫娥前来禀报,太妃娘娘求见。
宋慈眼皮一跳,心里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姬太妃从外而进,看到宋慈时,眉梢一挑。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姬太妃向汪太后福了福身,然后肆无忌惮的看向宋慈。
早就听说汪太后当年落难民间的时候,和一个农妇结拜成姐妹,十分要好,莫非就是这位,当朝宋相的母亲?
宋慈接到姬太妃看过来的眼神,幽怨地瞥向汪太后,您坑的我好苦!
她淡笑着上前一步,向姬太妃行了一礼:“臣妇见过太妃娘娘,娘娘吉祥。”
汪太后笑容一僵,完了,她忘了这茬,把老闺蜜给坑了。
是的,宋慈是一品诰命又如何,可面对姬太妃这样的人物,甚至当朝皇后,她都要按着规矩行礼。
汪太后有些心虚地向宋慈扯了扯嘴角。
“免礼。”姬太妃抬了抬手。
宋慈站直了身体。
“阿慈你身体不好,坐着说话吧。”汪太后立即给老闺蜜撑腰。
姬太妃眼神一闪,太后对这老太婆很看重啊,哼,汪静娴看重的她都不喜欢,包括这位老太婆。
“这位就是宋相爷的母亲宋太夫人,当年娘娘落在民间时结交的姐妹?听说你是种田出身的,倒是好运气,救下娘娘,一朝得泼天富贵。”随便收留一个人,都是未来太后,不是好运气是什么?
宋慈什么人啊,前世演戏的,察言观色是要学的,一听这话,就感觉到了针对。
果然,敌人的朋友都是敌人。
姬太妃这是把和太后交好的自己当成了敌人啊。
宋慈笑着道:“太妃娘娘谦虚了,臣妇再运气好也不及娘娘您,臣妇也是养了个出色的儿子,母凭子贵,才有今日的风光。倒是娘娘您,才是一朝飞上枝头呢,臣妇听说先帝微服出巡时与您在田间邂逅,才成就一段佳话啊。”
说什么种田出身呢,那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吗,大家都是洗脚上田的种田人,就别说你比我香的话了!
汪太后眼睛晶亮,来了来了,慈怼怼来了。
姬太妃听着有些自得,田间邂逅,这是她和先帝的甜蜜。
可自得过后,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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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个点更,是我刚写出来,明儿早起搞事儿,怕忘了,所以现在更了吧!
总有宝们想诱我再爆一下,比如香书这丫头,我劝你skr而止,因为我一争气我就整了,哈哈!
所以只要我争气,争取某天小整一下,当前还是先捋顺余下剧情吧,比起爆,更想尽力写好,虽然我挺渣,但还是想写得愉快你们也看得愉快!
就酱紫,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