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赏一场造化
宋慈一向秉持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臭思想,所以该问的问,才不管对方羞不羞。
再者,大家都是女人,都是过来人,羞啥。
众看官:抱歉,你真不是过来人,你是大姑娘!
她当自己是个临时上阵的妇产科医生,而对方是个病人就行。
仝大奶奶来之前也早跟自己的姨奶奶摸清了宋慈的脾性,只脸热一瞬,就放开了,豁开了说。
宋慈明了,还真是乌龙啊,把安全期当成了排卵期。
“谁告诉你那是孕育的日子?就冲你这样行房,你能怀上,那真是菩萨送子了!”
仝大奶奶脸色一变:“这,难道不是?”
宋慈看她这个神色,就知道这姑娘是被人算计或是坑了,就道:“你所说的日子是不对的,应该反着来,你说你是月中来的葵水,那么你倒着算……”
所谓送佛送到西,不过是算个排卵期,宋慈也没小气,帮她算了一下日子,道:“你在这几天同房便是了。”
仝大奶奶听了,脸色铁青,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宋慈所说的日子,竟是和她过去几年完全背道而驰,可那人却信誓旦旦的说照她说的做,原来……
呵呵!
她真傻!
宋慈见她脸上神色有些狰狞扭曲,就道:“孩子的事,其实讲究缘分,就是日子对了,也未必说来就来了。还得放宽心,这心情放松了,孩子自然就到了。”
她也没给什么食谱,看仝大奶奶那脸相身形,倒有些传说中的生子相。
“现在正是月中后,你回去不防在那几天和你夫君去庄子上小住几天,这心情一放宽,说不定就有了。”宋慈想了想,道:“若是这日子是人家说你听的,不妨也查一查对方可有赠送你什么,以免里头有些不该有的东西。”
仝大奶奶顿时坐不住了。
魏太夫人见状,眉梢蹙起,估计这丫头是真遭了算计了。
仝大奶奶起身,郑重冲宋太夫人一拜:“我是真没法了,才求到太夫人你们跟前,不管我是否能达成所愿,今日来此一趟,我不虚此行。”
若不是来这一趟,她还会继续把坏人当好人看待,还感恩戴德。
“今日之恩,我方晴记在心里,来日必报。”仝大奶奶道:“太夫人,我就不打扰您了,就此先告辞?”
她急着回去查看一番那东西,是不是真有鬼。
宋慈也不留人,吩咐红柚把人送出去了。
魏太夫人见人走了,就对宋慈打了抱歉:“老姐姐,是我的不是,那丫头也是个好的,我也不忍看她被逼到这份上。”
“没事,我也没说什么,不过是提点几句,不过老魏啊,你别信外头的传言,我真不是什么送子观音。我真要是,我家老大媳妇,还能只得一个肃儿?”宋慈无奈地道。
魏太夫人笑道:“您说不是,可您却也知道什么时候同房更容易有孕。”她顿了顿,又说:“老姐姐,您越是不肯见客,她们就越是觉得您是有什么秘法的,总是会遍寻各种机会找上来的。”
宋慈蹙眉。
第五百五十七章 当一回好人
魏太夫人提醒了宋慈,她越是捂着不见客,就越叫人心痒痒,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接见,把她所知道的说一下,至于能不能心愿达成,那就另说了。
这么一想,趁着这秋没过,桂花还没败,菊酒没喝尽,宋慈就让宋大夫人办了一场赏菊吃蟹宴,就把投了拜帖的请来。
天啊地啊,一根筋的宋太夫人总算开恩了。
接到帖子的人,无不欣喜若狂,就像是去了宋家作一回客,就能马上就怀上似的。
而接不到帖子的,也厚着脸皮去求一张,有些人家没有待孕之人,也都想来喝一杯,为的啥?
没啥啊,宋家不还有个三小姐待字闺中么?
九月,秋高气爽,宋府办赏菊吃蟹宴,好家伙,相府前那马车,那衣香鬓影,环佩叮当,一场小宴,来的人比正宴也差不了多少。
宋慈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古人的求子热心。
没想到来的人会这么多,幸好,她早就和宋大夫人说了,不必按着平常那般办宴,而是改为自助形式。
没错,就是跟自助酒会那样,用了一个适合办宴的花园,摆了长长的桌子,上面摆放了各式精致的糕点小吃果子以及酒水,还有一张张小几。
宴开的时候,一盘盘肥美的螃蟹端上来放在桌上,想吃什么,自己动手去拿。
这样一场别开生面的小宴,倒让这些京圈贵妇都觉得新鲜。
因为这不用安排座位,你想坐哪就坐哪,想和谁一起坐着聊天就一起,请随意。
而这场小宴只邀请了女客,宋府本来人口简单,一声招呼,男士完全止步后院,也免生是非。
虽说是自己动手,但茶水酒水,都有穿着统一的丫鬟捧着托盘自身边经过,你想要,人家就能马上递给你。
吃螃蟹嫌动手麻烦,可让伺候在不远的丫鬟帮手拆了。
来的人都觉得,这样的小宴很自在啊,也很随意,像是回到了闺阁时期,一时也忘了来参宴的初衷。
然,有些人忘,有些人却不忙,先是恭喜宋慈即将又要得曾外孙,又开玩笑的说宋慈好福气,也让她们也沾沾喜。
明人不说暗话,这满园子的客人来所谓何事,大家心照不宣。
宋慈也不忸怩,先笑着说自己真不是什么送子观音,不然她家宋大夫人也不会只得一子啊。
宋大夫人:“……”
这话是真的戳心肺。
宋慈又说了一句子女缘分都是注定的,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说起女子行经的规律,想生子,算日子啊,另外,她又随意说了一番吃点什么助孕。
至于生男生女的秘密,她是真没说,免得以后这些人全奔着生子去了,整得男多女少。
她只说大众化的,生的是子是女,那就各凭运气。
至于以后有没有人从中找到规律,那就不是她控制的了。
最后,宋慈又说了一番对仝大奶奶说的话,大家都是女人,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都是从媳妇过来的,对媳妇也别逼太紧,逼太厉害了,反得不偿失。
等宴席散了,宋慈还每人都附送了一本妇科保健事项小册子,算是为大庆人口做一份小贡献,为女性策点小福音,把众人感激得大把的礼物送过来。
宋慈:不谢,请叫我好人!
第五百五十八章 歪打正着
随着深秋气息越来越浓,上京的天气也越来越凉爽,距离上次办宴席已经过去二十来天了,宋慈却收到了方家送来的一箱礼物。
是那仝大奶奶差人送来的,来送礼的也是仝大奶奶身边的心腹刘妈妈,除了送礼也是报喜,说是她家大奶奶终于有喜了。
仝大奶奶听信宋慈的话,回去就瞬息调整,软硬兼施的愣是让夫君沐休几日,夫妻俩去了温泉庄子小住,没了繁琐过的家务事烦扰,又处理了那心黑的东西和人事,仝大奶奶身心舒畅,和夫君蜜里调油,两人竟是回到了最初成亲时的甜蜜。
也正如宋慈说,这人放宽心,该来的也就来了,无拘无束的甜齁几日,仝大奶奶郁色尽散,一个月后,便是诊出了喜脉。
眼下,方家喜得不行,为让儿媳安心养胎,方夫人主动把家事接了过来,又亲自打点了一些礼品,和媳妇那边的一起,愣是送了一车过来。
“我们家大奶奶和夫人都说了,宋太夫人就是送子观音托世,您便是不是,也是前世在观音娘娘跟前伺候的仙童,自带一身仙气造福人间呢!”刘妈妈眉开眼笑地夸赞。
宋慈:“……”
自带一身仙气造福人间,这高帽并不想戴!
她一个老太婆,哪里仙了?
“这其实都是巧合,还是那句话,孩子一事讲究缘分,缘分到了,他自然就来了,且让你家大奶奶安心养胎,来日生个大胖小子。”宋慈呵呵的笑着。
刘妈妈冲着宋慈郑重一拜,喜滋滋地说:“有宋太夫人这话,想来我家大奶奶,这一胎必是个哥儿了。”
宋慈服了。
能别这么说么,她压力好大的。
刘妈妈又说:“眼下我家大奶奶身子不便,也就不能亲自前来谢您,她说了,等来日孩子生了,还得请您去观洗三,满月也请您喝酒,到时候她亲自抱着孩子给您老磕个头。”
宋慈笑着客气几句。
刘妈妈把话都说了也没多耽搁,就识趣的起身告辞。
宫嬷嬷把人送出去再回来,看到宋慈拿着礼单在看,便道:“方家极是大方。”
送来的除了各色庄子特有的特产,还有一些比较难得的皮毛,以及名贵的滋补品。
宋慈放下礼单:“我这也是歪打正着,正好人家也是这时候便有娃了,凑巧遇上,白捡了这么个恩名。”
“这可不然。”宫嬷嬷摇头,道:“听刘妈妈说,仝大奶奶是被她一个族姐给算计了,那个族姐嫁得并不如她,却装得一副好人样,那所谓的易孕日子就是她说的,还给仝大奶奶送了一尊送子观音。”
“仝大奶奶竟也这么信她?”
“怎不信,那族姐三年抱俩,生了两个都是儿子,平日里也装得温良无害,与仝大奶奶极好。偏仝大奶奶是个单纯的,不小心就着道了,刘妈妈说,她日日参拜的观音像里,塞了避子药。”
宋慈啧了一声:“又是老套的剧情。”
宫嬷嬷嘴角一抽,道:“所以,若没有您提醒,保不准她还没那么快发现,这个恩情,您是受得的。”
宋慈心想,不,还是白捡的,因为女主就是有福利!
第五百五十九章 宋三携白莲归
方大将军家那过门三年肚皮都没动静的长媳终于有喜了,这消息传出去,众人越发肯定宋慈所说的易孕日期计算法有用,更把那什么妇女保健手册奉若至宝。
为啥,皆因那小册子所记载的一些东西,委实是谁看谁知道个中女人的难言之隐,如今有了小解决的方法,岂能不感激涕零?
女人啊,谁没几个羞于启齿的小病小痛?
一时间,妇女保健手册被贵妇圈风传,有些没有到宴席而得不到的,听闻了也就跟交好的人借来抄录,而有些大夫太医好奇,不敢明着看,偷偷摸摸的偷了自家夫人的来看,有些东西是秒懂啊。
那宋太夫人,是什么神仙人物,这都知道?
宋慈知道,那是源于她是科技时代来的人物,她还演过妇科医生,度娘过资料,再和林箐一沟通一整理,就出来这么个保健小册呗。
后来,这保健手册一直被女人们传下去,后面更有人戏称这是妇女之友小册。
而当那些人学会了排卵期计算法,好家伙,京圈那些本就身体康健的女人,个接个的传出喜讯,这一波出生率,比往时是大大增加了。
京圈喜闻时常听,甚至皇家也传出了好消息,宋慈偶尔外出,别人看她的眼神,就跟看送子观音无疑了。
相府的宋大夫人,却是哀怨无比,比起外人,她知道的东西更多些,怎么就没消息传来呢,莫非真的是年纪上来了,怀不上了。
这么想着,宋大夫人也有些死心了,也不吃药了,一副认命的表情。
好在,宋令肃那边传来了好消息,他院试考过,高中秀才头名,已是踏上归家之路了。
宋大夫人喜得见牙不见眼,给府中上上下下都赏了喜钱,三个儿女都有好消息,她就是再不能得子,也不至于太伤心了。
就在这秋将尽时,一行车队进入了上京地界,向着京城而来。
“三郎,如今已经入了上京地界,不如你先快马归家?也免姐姐他们挂念。我们明日也便到了。”一道娇哝软语在宽大的车厢里响起。
“不差这一日半日,我与你们娘几个一起,不过你也提醒我了,我先派李胜他们先快马回去禀一声。”没错,这个车队便是从山西归来的宋致庆一行。
白水莲柔软无骨的靠在宋致庆怀里,双眉蹙起,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妾有些担心。”白水莲抬头看他,露出细长的脖颈,一双勾魂的桃花眼水光潋滟,似要渗出泪来,惹人生怜。
“三郎,妾当年曾发过誓,不会与人为妾,奈何见郎误终身,短寿十年也认了。”白水莲幽幽地说:“妾本不该插入你和姐姐之间,无奈……三郎千万要答应妾,等见了姐姐,不管姐姐如何怠慢作践妾身,你也莫要和姐姐置气。因为,这些都是妾该受的。”
宋致庆心疼得要命,道:“你这个傻瓜,怎这么傻?你放心,她若太过分,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话是这么说,这语气不心虚,我就信了。
白水莲露出个怯生生的笑容,依偎在他怀里。
第五百六十章 同台吃饭各自修行
宋致庆派的人回到相府的时候,宋慈正和几个媳妇闲聊说着各家八卦,得知李胜传来的话,宋慈还有一瞬的呆滞。
鲁氏却是惊得打翻了茶碗,脸色煞白,心尖处更是痛疼难当。
宋慈回过神,眉梢蹙了一下,抿起唇,叹了一口气,看向宋大夫人和江氏。
江氏笑道:“瞧三弟妹,听到三弟回来了,欢喜得茶碗都拿不稳了,仔细母亲笑话你。”
鲁氏僵笑着,站了起来向宋慈福了一礼:“母亲,是媳妇失礼无状了。”
宋慈看向她身上湿了一片的衣裳,道:“看你身上衣裳都打湿了,快回院子里去换一身吧,眼下深秋近冬,天气寒得很,可别着了风寒。”
鲁氏福了福礼,很快就退了出去。
宋慈闷闷地放下茶碗,神色似有些不虞。
宋大夫人和江氏对视一眼,便劝道:“母亲,三弟妹怕是高兴过头才失礼,你就别怪她了。”
宋慈看向她们,一副你们眼睛坏了的眼神。
“你们确定她那是高兴?”
睁眼说瞎话呢这是。
两媳妇讪讪的笑了笑,好吧,她们确实是瞎说了。
“这老三忒不是个东西,和他老子当真一脉相承,管不住下半身。鲁氏那是个敏感的,指不定以后三房会闹腾,你们做妯娌的,多劝劝她。”
宋大夫人和江氏连忙应下了:“请母亲放心。”
宋慈嗯了一声:“我老了,就图耳根清净多活几年,老三带回来的那个女人,顾氏你以后多注意一下。”
听说那女人也姓白,还叫白水莲,靠,该不会人如其名吧?
宋白面包子那里已经有了一个叫水怜儿的侍妾,也是走柔弱纯情路子,这白莲花也不知是个什么段数,比之水姨娘又如何?
好家伙,府中两个差不多风格的姨娘,名字还相近,这渣父子俩真的是口味一样啊,以后特么会不会搞混了?
宋慈脑中脑补了一个猥琐的画面,打了个寒颤。
非但她觉得恶趣,宋大夫人和江氏也想到这个了,两人走出春晖堂的时候,就小声谈论起来。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当真一脉相承,连讨个姨娘,名字都差不离。”江氏嗤声道:“大嫂,你说那白水莲,会不会长的也和老爷子那边那个一般无二?”
宋大夫人不屑地撇嘴:“长得如何,明日便知道了,能把老三笼络住,还这么快就生下一对龙凤胎,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主,以后是有的是热闹看。”
江氏有些厌恶:“老三可真是,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不香吗?非要整些人回来,闹得家里没个清净。”
他们相府人口简单,后院清净,连带着那魑魅魍魉都没,不知道多少夫人羡慕嫉妒,可等老三带着人一回来,以后怕是没清净喽,尤其是三房那边。
宋大夫人讥笑:“同台吃饭各自修行,相府足够大,大家关起门过日子,二弟妹你就当看个笑话是了,何必理她。”
江氏一笑:“也是,也就难为了三弟妹,不过她也不是好惹的,且看着就是。”
第五百六十一章 羞辱
宋致庆骑在马背上,看着上京的城门雕琢的金漆字符,心口激荡澎湃不已。
上京,他又回来了。
“嗬。”
他双腿一夹马腹,缓缓进城,身后的马车连忙跟上。
有百姓看着那十来辆马车,停在原地交头接耳,这是哪家贵人,这么多的车马。
“小心点,别过去,没看到那打头马车上挂着的族徽?”有人拉着一个想要乱动的汉子,道:“那是宋家族徽,宋相府家的家眷,冲撞了贵人,你还能讨得了好?”
那汉子顿时一惊。
马车经过,车内的人听了这议论,嘴角勾扯了下。
待马车进城,那马车的帘子轻轻的掀开了一条缝,一张白皙漂亮的脸蛋在偶然扫过人的眼中惊鸿掠过。
白水莲双眼熠熠生辉,繁华的上京,会是她的一番新天地么?
想起相府的那个女人,她的唇抿了起来,眼中划过一丝懊恼和燥意。
宋致庆在前来迎接的管事带领下,来到宋相府大门钱,他看一眼偌大的相府广场,薄唇轻抿,脸上神色复杂难言,又有一丝隐晦。
“三老爷,太夫人在府中等着了。”管事满脸含笑,领着人来到东角门。
宋致庆点头,看一眼身后的马车,有些迟疑,跳下马,来到白水莲的马车跟前,道:“莲儿,我们到家了。”
帘子掀开,白水莲看着他道:“三郎还是先去拜见太夫人吧?”
“可你……”
白水莲一嗔,道:“三郎,我一个侍妾,连主母都没见,怎有资格与您一起去见太夫人?这于礼不合,所以您先去吧。等太夫人传召了,妾再抱着翼儿他们过去给太夫人磕头才是理。”
宋致庆闻言有些愧疚,想说什么,却见鲁氏身边的周妈妈来了。
周妈妈快步来到跟前,笑容满脸的给宋致庆行礼:“三老爷一路顺风,老奴有礼了。太夫人已在春晖堂等着老爷前去请安。”
宋致庆看向她身后,并没见鲁氏,脸上便有几分不自在,道:“我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白水莲,后者点点头,周妈妈也顺着视线看过去,在瞧清楚对方的容貌时,瞳孔微缩,脸上却依旧笑着。
宋致庆看着周妈妈,故作镇定地道:“这是白姨娘,你带她去见夫人吧。”
周妈妈含笑称是。
宋致庆这才对白水莲道:“你和孩子们缓缓的来。”
周妈妈笑容微僵,放在腹部处的双手也紧了紧,三老爷是完全被笼络住了。
待他入了东角门,周妈妈才向白水莲福了福礼:“娘子辛苦了,请随老奴来。”
白水莲楞了一下。
在她身边伺候的静水和霜露皱眉,霜露是个跳脱的泼性子,道:“这位妈妈,怎唤我家姨娘为娘子?”
这就是那夫人跟前的心腹妈妈吧,故意羞辱她家姨娘呢!
“霜露,不可无礼。”白水莲轻斥,柔声对周妈妈道了抱歉:“丫鬟无状,请妈妈莫要怪罪。
周妈妈并不在意,笑道:“好叫这位小姐姐知晓,相府规矩大,便是纳姨娘,也是经了主母点头同意,喝了姨娘敬上来的茶才是名正言顺,所以老奴并不敢越距。”
羞辱,这才是。
第五百六十二章 不是简单的主
若说一声娘子是羞辱,那么从边角门入府,更是奇耻大辱,明明马车是在东角门停的,周妈妈却偏偏带着她们一行从那入,要知道,那是下人仆妇出入的边角门。
白水莲轻轻的抿了抿唇,无视好奇看过来的仆人视线,只是胸口微微起伏。
哪怕是在大同那边,她住的还是正院,哪受过这样的羞辱?
她脸上不动声色,就连身边伺候的也只是蹙了蹙眉,忍而不发,倒是那个霜露,一脸愤恨却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周妈妈一直注意着白水莲的脸色,见她脸上没有半点波动,眉梢跳了几下。
这是个能忍的,夫人怕是真遇着对手了,希望夫人能忍得住。
把人带到一个偏后罩房的小院,周妈妈就道:“还请娘子暂且休憩。”
白水莲向周妈妈福了一礼,道:“敢问妈妈,不知妾何时能向夫人请安问好?”
她说话的时候,接过静水手上的荷包意欲塞到周妈妈手上。
周妈妈却是一避,笑道:“三老爷刚归家,眼下也正要先和太夫人聚天伦,夫人自是要陪着的。娘子一路舟车劳顿,且先休养一二?”
白水莲道:“那就有劳周妈妈了。”
周妈妈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她一走,霜露就炸了,道:“姨娘,这老货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惯会装腔作势。瞧这院落,这么偏,还这么近后罩房,后街的声音都能听见了,小小姐和少爷他们怎么休憩?这也太欺负人了!”
白水莲蹙眉嗔道:“你这脾性也该改了,这里不是大同,而是相府。那周妈妈处处拿着礼节规矩来说话,也并没越距的地方,你急啥?霜露,你要记住,相府不是我们能做主的,甚至都不是三房做主的,你要还是暴脾气,闹出事来,怕是我都保不了你。”
霜露脸色一变,张了张嘴:“奴婢就是替姨娘委屈。”
白水莲看一眼这可以称得上简陋的屋子,道:“这也是我预料之中,若真是那位指使,那倒比我想象的容易对付。”
霜露不甘的撇撇嘴。
泉妈妈从外走了进来,颇有威严的说道:“姨娘说得对,这里不比大同,霜露你的脾气要收一收。老奴刚才打听了下,这相府里,太夫人虽不管事,但相爷极其敬重,大夫人主持中馈,更是以严苛治家,你要作死也别连累了姨娘。”
霜露闻言脸色唰地褪尽,惊恐的看着白水莲。
白水莲嗔道:“妈妈你也别吓她,她还小呢。”
泉妈妈瞥向霜露:“老奴不吓她,就怕她闯出大祸,害人又害己。”
霜露双眼含泪:“我,我改还不行吗?”
泉妈妈道:“那就去收拾一二,哥儿姐儿也要累了。”
霜露福了个礼下去了。
泉妈妈看着白水莲道:“姨娘心善,也别惯着这丫头,毕竟上面顶着的,个接个的不好惹,就怕她闯出祸累了您。”
“我知。妈妈慢慢调教就好了。”白水莲意味深长地道:“这府里,我自是知道谁都不简单不好惹,我就简单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啧,白瞎了一张脸
鲁氏悠然自在的品着茶,眼角余光看周妈妈进来了,她头也没抬,只用指尖抚摸着茶杯的花纹,声音平平地开口。
“人到了?”
“回夫人的话,已是照您的吩咐把人领过去了。”
鲁氏挑眉:“她怎么样?”
周妈妈迟疑片刻,如实说了。
不是她不想说好话哄着鲁氏,可那白氏这段数就不是那普通简单的角儿,她隐瞒了,反倒让自家夫人轻敌从而处于下风或中了对方算计。
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说那是什么人,又有什么样的手段。
鲁氏听着周妈妈的述说,呼吸便是一窒,捏着茶杯的手也紧了紧。
“夫人,那女人不是个简单的主儿,老奴领着她走的边角门,一路到客院,她脸上神色愣是不改半分。”周妈妈微微躬着身说:“这女人很能隐忍。”
鲁氏冷笑:“能把老爷笼络住,又是什么简单的?”
周妈妈担忧地说:“夫人可要心里有数才是。”
鲁氏声音有些虚:“妈妈,我忽然有些累了。”
周妈妈叹了一口气。
……
春晖堂。
宋慈托着腮看了一场孝子表演,心想这古人演起戏来,丝毫不输科班出身,这演技简直绝了。
她打量着宋致庆,想要从中找出宋白面包子的影子,可瞧来瞧去,真不觉得哪里像宋白面包子?
难道这就是瘦子和胖子的区别。
她细细回忆了一下年轻的白面包,算了,记不起。
宋致庆身材清瘦,相貌清俊,一双丹凤眼细长,下巴蓄着一撮小须……
宋慈看到这里,抚了一下额,来到这里有一点受不住的就是,男子总爱蓄胡子,以显示自己成熟稳重,这宋致庆三十都不到吧,就已经蓄胡子了,白白影响了美感。
啧,白瞎了一张脸。
宋致庆跪在地上哭了一回,见座上的老太太没有半点反应,眉梢不由蹙了蹙,抬起头,和宋慈四目相对。
这眼神,有几分不对劲,莫名的有几分陌生。
“母亲?”
宋慈回过神来,也没给个啥好脸色,只带着疲倦的声音道:“你舟车劳顿,一路风尘,先回院落梳洗吧。你媳妇和孩子们盼着你归来盼得脖子都长了,想必他们如今也在等着你。”
“是。”
“你父亲那边,听说这阵子就在庄子上住着,安顿下来后,你再去给他请安吧。”
“是,母亲。”宋致庆站了起来,犹疑了一会,试探着道:“母亲,儿纳了一妾名为白水莲,襄州人士。白氏温婉善良,又为儿子生下一对龙凤胎,她亦算是为我宋家开枝散叶有功,儿子想带了他们前来给母亲磕个头。”
宋慈眼神一冷。
你个渣男!
媳妇还没见呢,进门就急着先替小三正名说好话了?
宋慈心口有一丝厌烦,道:“纳妾一事,你理应与你媳妇说,怎的外放这些年,反不知礼数了?等她见过人,认可了,你再带过来吧。”
她倒要看看,那是什么盛世白莲,使得这人这么护着,迫不及待的就替她正名。
第五百六十四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
宋致庆走出春晖堂,就被领着往梅苑而去,一路上,都在暗自组织要对鲁氏说的话,将将走到梅苑的时候,他脚步顿了一下,问起了自己的姨娘去向。
领路的是鲁氏身边的大丫鬟之一喜鹊,恭敬地回话:“现在暂且安置在南客院。”
宋致庆脸色微变,眼神也变得凌厉:“客院?”
他也是当官多年的人,官威日渐威严,此刻板着脸,便有些唬人。
喜鹊哆嗦着点头。
宋致庆有些不悦,鲁氏这是故意下他的脸?
进了梅苑,他看到满园葱翠的腊梅树,微愣了一下,不知勾起了什么回忆,神色松了些。
“恭迎三老爷回府。”
仆妇丫鬟屈膝行礼,齐声开口。
宋致庆眉目舒展,抬手道了一声免礼,却见正屋没有动静,鲁氏也没有迎出来,不免有几分尴尬,也有些心虚。
若没有白水莲的存在,想必鲁氏早就出府迎他了吧?
他往正屋走去:“夫人呢?”
鲁氏就站在屋内,她早就酝酿着悲切的情绪,然而,当那人出现在视线所及之内,她也不必酝酿,眼泪唰地涌出来,很快模糊了双眼。
宋致庆进来,看到的就是一个身形清瘦的女人立在堂屋中无声垂泪的一幕。
说不心疼不心虚那是假的,毕竟这是他的发妻,当年也是花了大心思才求来的,对方嫁他这些年,生儿育女,任劳任怨,打理中馈,自是没有一点对不起他。
“心娘……”宋致庆喉头一哽,上前想要握着她的手。
鲁氏却是往后一退。
宋致庆的手落在半空,有些尴尬,讪讪的收了回来。
他看着鲁氏的脸,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为夫回来了,为夫,对不住你。”
是他没有信守承诺。
鲁氏心中冷笑,嘴上也毫不客气地开口:“一声对不住,就可以抵消你对我们母子几个的愧疚?庆哥,你曾说过,你这辈子最遗憾的便是没有出在嫡母肚子里,你说以后不会让你的子女也如你这般纠结于出身?为何,才一年多的时间,你就迫不及待的抱回来了美妾娇儿?”
宋致庆捏了捏拳,无言以对。
“都是为夫的错,你怨我也是应该的,终归是我负了你。”
鲁氏心中刺痛,更多的恼恨。
他说的太轻易了,他的认错,没有半点诚意,而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
他怎变得这么陌生?
鲁氏看着眼前这男人,明明同床共枕十年,可她现在发现,她就没真正看明白这个人,他就好比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鲁氏有一瞬的心寒。
她闭了闭双眼,声音十分疲倦和带着失望,道:“事到如今,你想我如何?”
宋致庆愣了下,随即道:“心娘,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夫人,这个事实永远不会变。我只是一时犯了错,现在错已成,莲儿……白氏也给我生了一对子女,作为男人,我不能撇下他们娘仨不管。否则,这御史的口水就能把我淹没。”
鲁氏冷笑:“所以呢?”
第五百六十五章 难缠
所以呢?
鲁氏轻飘飘的一句,险些让宋致庆的脸挂不住,掉在地上被碾压了。
他觑了鲁氏一眼,干巴巴地道:“为夫知道委屈了你,但为夫在这向你保证,白氏她一个姨娘,绝对越不到你的头上去,就让她伺候你吧。”
鲁氏讥笑出声:“伺候我?”她睨着他,道:“听说那白氏如花娇弱,伺候正室被立规矩,你也舍得?”
宋致庆皱眉。
心娘也不及从前善解人意了,哪有这么多的话,他的意思已经这么明显了,顺着应下就是了,怎这般难缠?
鲁氏看他脸上露出不耐,心越发的冷凝失望,却不作声。
一时间,两人就这么胶着。
站在门口处的周妈妈暗暗着急,夫人这犟脾气犯了,就这么胶着,只会使老爷越来越向着那女人啊。
“爹爹,可是爹爹回来了?”
周妈妈听到这声音,顿时大喜。
救星来了。
宋令洲飞快的跑进来,身后跟着同样脸带喜色的宋如薇,只是后者淑女多了。
宋致庆也听到长子的声音了,转过身,就看到一个小胖子向自己扑来。
“爹爹,真的是您。”
鲁氏已经背过身去擦眼泪。
宋致庆连忙把人接住抱起,颠了颠,道:“哎哟,我的儿,你这是吃多少了,都这么沉手了,爹爹都快抱不动你了。”
“这,洲儿正在长身体,难免会吃多一丢丢,爹请放心,等儿抽条长个了,也就会瘦下来了。”宋令洲眼珠子骨碌碌地转。
“也对,长身体是要吃好些。”宋致庆看着长子的圆乎乎的脸,笑道:“我的洲儿也长大了,听说你已经在族学,课业学到哪了?”
“已是学完了幼学琼林,弟子规,眼下先生在教说文解字等了。”宋令洲奶声奶气地道。
“回头要背一下千字文给爹爹听,爹要看你都掌握了什么。”
宋令洲嗷了一声,顿时苦了一张小脸。
宋如薇在此时走了进来,规规矩矩的向宋致庆行了一礼:“女儿给爹爹请安,恭迎爹爹回府。”
宋致庆看到长女,有些讶然,笑着叫起,然后仔细打量她。
相府竟是这么的灵气充沛,这孩子才回来多长的时间,可浑身气质已然蜕变,小小年纪,已是温婉柔丽的美人坯子,举手投足更是大方自信,宛如小淑女,颇有几分嫡长女的风范。
“一年不见,薇儿也长大了,变得漂亮了,爹爹都快认不出了。”宋致庆很是欣慰。
从一双儿女可以看出,鲁氏是有精心教养他们的,不然哪是这等规矩礼仪,同理,相府也没亏待他们三房,看孩子们的穿戴气度,便知过得极好。
宋致庆还以为多少会不比嫡出的几房,倒是自己小人心理了。
他看向鲁氏,真诚地叹:“辛苦你了!”
鲁氏骄傲的看着一双儿女,不无显摆地道:“再辛苦,也是我该做的。薇儿现在也跟着大嫂学管家,待人接物,平日也跟着家里长辈过府作客。还有洲儿也是,和几个哥哥也十分要好。”
她这话,是在向宋致庆暗示,宋家人很重视她的子女。
第五百六十六章 趁机要挟
和孩子们共聚了一番天伦,宋致庆便是打发了他们下去,因为他也想起另一双幼小的儿女了,心急着去看他们。
“心娘,白氏那边……”他还是忍不住服了软。
鲁氏心中冷笑,道:“人你已接回来,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会是我退位让贤吧。”
“这不可能!”宋致庆厚着脸皮去牵她的手:“你是我的妻,永不会变。”
鲁氏挣扎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愿和你争这个东西,庆哥,我所做的一切都为了孩子。人心就只有那么一点,哪能分薄了呢?原本只有洲儿他们两个,我可以不多想,可眼下你有了新的娇儿,我不得不为他打算。”
宋致庆皱眉,直觉她接下来的话并不好听。
“我可以接纳白氏入门,喝她敬上来的茶,可你要答应我,我们三房的家产,要分九成给洲儿。”鲁氏咬牙说。
宋致庆脸色一黑。
九成,咋不去抢呢?
还有,孩子才多大,他才多大,现在就提家产,她是咒自己早死么?
宋致庆不悦地道:“心娘,我们还年轻呢,孩子也还小,你就提分家产的事,未免太急了?”
鲁氏却道:“若只有洲儿一人,我是到死也不急,可他并不是。再说,这也都是理所当然的,说句大逆不道的,将来宋家,不也这么分的?”
她从来就不认为,庶子会和嫡子一样能均分家产,能分到手上一成也算是厚道了,有些人家,压根就不会分给庶子家产。
鲁氏这一番话,无疑是在戳宋致庆的心肺,他最恨自己的出身,如今却又造就了另一个儿子这般出身。
宋致庆有种难言的滋味。
“你难道不信我?”他艰涩地说,她这无疑是在要挟他。
鲁氏却是看向他,眼泪滚落:“我信你,可你最后给我带来了什么?不过是一个娇媚的侍妾和一对龙凤胎,那还是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宋致庆,你让我如何信你?”
宋致庆有些理亏。
“我跟你讨这些,难道是为了我自己,不过是为了洲儿他们姐弟。我一腔深情被辜负,无所谓,这种苦,我自己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可我的孩子,我却不愿他们以后也吃偏心的苦。”
宋致庆讪讪地道:“你看你说这些作甚,我也不是不分,嫡庶分明,家产九成给嫡出,那也是应当。”算了,了不起以后私下贴补给翼儿他们。
鲁氏默默垂泪。
“你说怎么分就怎么分。”宋致庆道:“那让白氏明日前来给你敬茶?”
鲁氏看他应下,也没再犟着,只疲惫地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吧,我还能把她娘几个撵出去?”
宋致庆讨好地夸了她两句:“我知你不会,还是你最贤惠体贴。”他顿了顿又道:“可为夫怎么听说她住的院落是在南客院?”
鲁氏心中冷笑,淡淡地道:“庆哥,大哥大嫂一心要为宋家改庭换面,对规矩礼仪是十分重视的。白氏尚未过主母明面,不住客院住哪里?难道安置在我们住院?传出去,也只会说我们三房没规矩,说夫君你不按规矩办事,那名声就好听了?”
宋致庆一僵。
第五百六十七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宋致庆从鲁氏这里得了准信,就寻了个借口去客院那边,他也好好宽慰一下美妾娇儿。
鲁氏看着他屁颠屁颠的出门,心像是被一把尖刀狠狠地扎了几下,眼泪噗簌簌地落下。
周妈妈叹了一口气,走过来劝道:“夫人,您这又是何必,您这急着和老爷说家产的事,岂不是把他推向那女人?”
鲁氏擦了一下眼角,道:“我不提,等他把这家底搬空了才提么?你也看到了,他的心已经完全在那个女人身上了,你觉得,以后薇儿他们姐弟,能得多少关注?”
人心总是偏的,现在宋致庆已是偏到了那一边了,她不替儿女打算,将来他们姐弟嫁娶该如何?
周妈妈一时也无法辩驳。
她正是看到了,才觉得悲哀。
“这个人,已是信不过了,妈妈,我不信他。”鲁氏掉着泪摇头,说道:“人信不过,就只能信实打实的好处,他怨他恼,我已是不在乎了,最重要是薇儿他们得了好去。”
她不但现在要提,还得在长辈们跟前提,然后一点一点的把东西给搂过来,落到实处。
为母则刚,这是她唯一能为儿女谋的东西。
周妈妈无言以对,只陪着她黯然落泪。
……
宋致庆来到客院,就听到孩儿此起彼伏的哭叫声,心顿时一急,快步走进去。
“这是怎么了,孩子怎么就哭得这么厉害?”
白水莲和奶娘各自抱了一个孩子在厅里走动,看到她来了,眼圈都红了。
“兴许是换了地方,不太习惯,这睡醒了就哭得厉害,奶也不喝。”
一旁干着急的霜露快嘴说道:“分明是哥儿姐儿被吓到了。”
“霜露,住口。”白水莲呵斥。
宋致庆皱眉,道:“让她说,怎么就被吓到了?”
霜露咬了咬唇,说道:“老爷您也看到了,这里靠近后罩房,都是下人住,走动的人也多,闹得很,院落小就算了,也没啥布置,有些旮旯地方,还全是灰尘。这是故意让哥儿姐儿和姨娘遭罪呢!”
白水莲厉声道:“多嘴的贱婢,哪里轮到你说话了,还不给我下去。”她似是气得厉害,又看着宋致庆强笑道:“三郎,你别听这丫头乱说,相府处处都是好的,这院落,偏些也叫清净,收拾布置一番也就行了,你千万别怪罪夫人。”
“明明是故意奚落。”霜露红着眼嘀咕。
白水莲狠狠的瞪她一眼,看向静水,后者把她推了出去,差不多就行了。
宋致庆讪讪的,道:“莲儿,你也别以为是夫人故意这么做,这是客院,是让你暂时安置的,等你明天敬过茶了,就会搬到别的院子去。”
白水莲一怔,随即露出喜色:“妾就知道,夫人是个好人。”
宋致庆心想,什么好人,她把九成家产都给要去了,你个傻女,不过这事也不必说。
“今日暂且在这屈就一二,等明日敬了茶,安置下来了,我再带你们娘几个去见太夫人。”
白水莲温婉地点头:“我听三郎的。”顿了顿又说:“三郎你刚回来,就不必来这里了,还是回去陪着三小姐四少爷和夫人,我这里不打紧的。”
宋致庆感动不已,这得多通明的女人啊,真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鲁氏那边感受到的憋屈,全在这边治愈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狗男人哪里是靠得住的!
宋致庆带着美妾娇儿入门,想必不会清净,宋家主子们都竖着耳朵听三房消息呢,一听,那真是各种的厌恶。
宋慈这边,消息更是收得全,尤其是那白莲花那边,暂居客院,哪有什么人手用,院落跟筛子似的,疏得不行,里面的动静自有好事八卦的传回来。
一听白水莲处处维护鲁氏,看似为她说话,实则是在挖坑,宋慈就对这人产生了不喜。
确认了,就是一朵盛世白莲。
“如果是这点子段数,那鲁氏还容易斗些,就怕这只是人家故意表现出来的。”宋慈对宫嬷嬷说。
会咬人的狗不叫,怕只怕这白氏故意漏底,实则保存宅斗实力,那鲁氏就真是处处踩坑了。
宫嬷嬷道:“就看太夫人愿不愿意给三夫人撑腰了。”
这府里,当家的是宋大夫人,可最尊的却是宋慈这个老封君,任何的魑魅魍魉都斗不过她去。
只要宋慈肯给鲁氏撑腰,那白莲花就蹦跶不起来,就算蹦了,也蹦不高。
宋慈把玩着一盒子南珠,头也不抬地道:“我一把老骨头,能给她撑多久?这人呐,最重要还是自己能立起来。鲁氏本身就拿着一副好牌,怎么打就看她自己的牌技喽。”
除了男人的心不在,鲁氏的优势已是一片大好,就看她自个是怎么选择,聪明的,拿捏着自己的正室位置,给儿女谋福利谋好处,将来有儿孙供养,不也一辈子尊荣?
可若是愚蠢的和小妾去争男人宠爱,那就白瞎了一副好牌。
更别说,那白氏就是往男人的喜好长的,柔弱白莲,我见犹怜的,哪个男人没几点保护欲?
她还和宋老三在蜜恋期,正新鲜着呢,鲁氏怎么争得过?
有时候,不争也是争,只要宋老三渣得不彻底,就总会想起旧情,不会做太过分,更别说,两人还有一双儿女牵扯着。
噢,那脑子真的完全进水的又另提。
“您说得也是,不过老奴看三夫人是已经选定了,说是为四少爷要下了九成的资产,三老爷当时脸都绿了。”
要是宋致庆在这,怕是寒毛都竖起来,这么隐秘的话都传到宋慈这边了,这还有什么隐私可言?
“是个聪明的。”宋慈道:“不过,这也是下策,他总不至于就这么点本事才得这点家产了。再聪明一点,让小妾伺候他,自己则是一门心思稳坐正室位,哄着他把钱搂到怀里。人啊,要知道风筝是怎么放的,始终把线头捏在手上,那就是赢家了,毕竟再过个十年,运气好都可以当婆婆了,还管男人去哪睡?爱哪睡哪睡,老娘还不乐意伺候了呢。”
这又不是在现代,哪有什么道德可言,更没有一夫一妻制,和男人死干,亏的是自己。
现在,儿女地位都有了,既然男人的心不在了,那就一门心思稳坐钓鱼台,然后努力搞钱。
宫嬷嬷:“……”
您有毒吧!
书房里,受了老大召见的宋致庆打了两个喷嚏,摩挲了一下手臂,这冬天是要来了,这后背发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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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酱紫?搞得我腰疼,不是,坐的腰疼!
第五百六十九章 来自老大的警告
宋致远亲自把一杯茶递到宋致庆跟前,看了他一眼,坐了下来。
“这一路舟车劳顿,路上没遇着什么事吧?”
宋致庆起身拱了拱手,抚着茶杯回道:“一路也是畅顺,沿路也有些官员想邀请小弟前往小坐或拜会,也只见了几个,其余的都寻了借口推了。”
宋致远眉一挑,道:“你有这样的认知便没被这官帽给蒙蔽了双眼,也没白瞎了在外任这些年。”
他若是来者不拒,那么这眼界也不过如是。
宋致庆道:“小弟一直把大哥的教诲铭记于心,并不敢忘。”
宋致远垂眸轻笑。
“弟还没向大哥致谢,若无大哥从中调度,只怕小弟现在也尚不能回京。便是回,怕也得不到户外郎中这个实缺。”宋致庆站了起来,郑重地向他拱手行了一个大礼。
宋致远抬了抬手,道:“你我兄弟,同为宋家子,彼此相扶相助也是应当的,提什么谢?坐下说话吧。”
宋致庆重新坐了下来。
宋致远捻起茶杯抿了一口,感受到舌尖上的茶香,道:“宋家出身寒微,到眼下这个地位,算是新贵,比不得那些积年勋贵世家,往后余生,想要宋氏一族也成为脍炙人口的世族,我们仍得作无数努力。”
“大哥说的是。”
“我们宋家,现如今也算是一门双杰。”宋致远叹道:“宋家烈火亨油,花团锦簇,尤其是老四尚了郡主,就更显贵了,却也注定了这一代,只我和你会在这官场经营。”
宋致庆抿着唇,他能当官,也不是没脑子的,老大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他的意思,越显贵,越要谨慎。
“大哥的话,我明白。”
“想要家族延绵不断,成为积年大族,是需要时间,更需要几代的经营。老三,我们已是把架子给搭起来了,能往里填充多少,还得看下一代,下下代。肃儿他们兄弟几个,就是宋家的希望。”宋致远淡声道:“旁人看我宋家子嗣不丰,我却觉着,孩子在精不在多,培养好了,一个顶他人几个,也是一样。”
宋致庆看了过去:“大哥的意思是?”
“洲儿是你的嫡长子,以后继承家业,总要靠他,我观洲儿心性纯良,于奇淫技巧上倒有几分天赋,稍加引导也是个可造之材,你既然已回来,以后多在他身上上点心,男孩儿总要父亲教养的。”
宋致庆脸上一烫,对方是在隐晦地提醒他别嫡庶不分。
他对那句嫡长子继承家业的话,更是感觉有几分难堪和不岔,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恭敬地道:“大哥的话,小弟知道了。”
宋致远把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服看在眼里,眉尖轻蹙了下,垂眸道:“那白氏的来路,你可是查过了?”
宋致庆怔了怔。
“抬姨娘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来路一定要清正,不然就是乱家之祸。老三,你爬到今天这位置也不易,可别为了一个女人前功尽弃。”宋致远的声音含着淡淡的警告。
宋致庆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握成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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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瞎忙至今,我爬上来了
第五百七十章 不给白莲机会作
宋致庆书房走出来,看一眼头顶黑沉沉的夜空,抿了抿唇,向客院的方向而去,才走了几步,他又停下脚步,改往梅苑的方向。
书房,宋致远听了暗卫的禀报,神色清淡的抿着清茶,轻笑两声。
话点到即止,老三是不是个聪明的,看他的选择,若是枉顾家族整体利益而铤而走险,那么他也不介意把他从这个位置上拽下来。
鲁氏正要就寝,听到宋致庆来了,身子微僵,抿了一下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宋致庆也有些尴尬,这才一年多的时间,感觉夫妻之间不复往日的甜蜜,而是多了一分隔阂,万分不自在。
其实他不自在,鲁氏却是称得上苦涩失望了。
一年多的时间,从亲密无间变尴尬不适,这人怎就变得这么快呢?
夫妻俩躺在床上,一时无话。
“我看这次回来的人,并不见秋蝉,这是怎么回事?”鲁氏忽然开口问。
秋蝉,是她信任的人,所以才给了宋致庆做通房,可她却是背叛了她,在白氏登堂入室的时候,她选择了隐瞒不报。
宋致庆回道:“她并不想随着我们回来,且她清愿在大同的胧月庵带发修行,我应了。”
鲁氏大惊:“什么?带发修行,她怎么从来没说过?”
宋致庆从鼻子轻哼一声,道:“你当初不该把她留下,秋蝉心里有人,并不想当通房。”
想到她的伺候都是不情不愿的,宋致庆也觉得没劲儿,后来白水莲出现了,秋蝉也就不重要了,说修行就修行呗,一个通房丫头而已,他并不在意。
鲁氏怔住。
秋蝉竟是不愿意的吗,可她却什么都没说,所以就因为她让她当了这个通房,便心存报复了?
“夜深了,安置吧。”宋致庆去拉她的手。
鲁氏却是一阵恶心,甩开了。
宋致庆有些羞恼,背过身去,环抱自己,很快就响起了呼噜声。
鲁氏亦有几分懊恼,然而听到他背着自己响起呼噜声,鼻头一酸,也背过去,默默地流起眼泪。
翌日。
宋致庆赶着去户部报到点卯,匆匆和鲁氏说一声白水莲的事,就带着人走了。
鲁氏冷笑一声,让人进来伺候。
“今日穿那件正红的大衣裳。去通知少爷和小姐,今日上午就不去族学了,差人去族学请半天假。”
“是,夫人。”
几个丫鬟着手帮她装扮起来。
天色尚未全亮,周妈妈便从外走进来禀报,那白水莲已是携着一对儿女到了。
鲁氏眼神倏地变得冷厉。
“让她等着。”她哼笑,想了想,又道:“就在廊下等,寻个背风的地方,可别冷着了。”
这么大清早来,眼下又已快要进十月,早晚的天气寒凉得很。
那姓白的段数高,想要用受寒凉作践自己,然后用一副孱弱身体来指责她这做主母的苛待?
抱歉,这个机会她不给!
白氏其实有这个打算,可她看到丫鬟领着她们站着的地方,红唇便是一抿,鲁氏,也并不愚笨呢!
她安静的站着等着,知道天色已然大亮,仆妇丫鬟都已经在院子来往走动清扫,她才惊觉,时辰已经过去许久了,虽然这个位置风并不大,可站着久了,双腿又酸又麻。
“娘子,夫人起了,请随奴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