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反将一军
宋慈说得直白,看似粗鲁,却又明着捧了一回皇帝。
呵,谁说宋家太夫人只会种田来着?
瞧这直白的彩虹屁,谁敢辩驳?
“气运之子,宋太夫人倒也会夸。”范淑妃似笑非笑的。
宋慈斜看过去,见她眼皮下有些青黑,连脂粉都遮不住,可没往日那般艳若桃李,想必是得知儿子赐婚的对象后,整个人都不好,失眠了。
哈,明知道自己儿子处境难堪,还不紧着来拍她马屁,拉拢巴结宋相府,反是想处处找她的茬,是想着对自己娘家一条心吗?
可惜了,范淑妃你对娘家一条心,你娘家却是多了个投资对象,未必就只对您一条心了,人家现在是在待价而沽呢,等真的支持了四皇子,你才叫尴尬和恼怒。
宋慈面不改色地道:“臣妇没文化没见识,也就只会这两句词了。”
范淑妃不置可否:“怎么会,您可是能说出要致富先修路的话,还有在一言庭鼓励学子们的祝词,都表明太夫人非同一般呢。”
“娘娘消息灵通,臣妇佩服。”宋慈笑着说:“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臣妇没见识不假,可臣妇家里的孩子们都是读书人,日日给我念书讲理,我这就是学口学舌了。”
范淑妃脸色微变,下意识地看向汪太后和公孙皇后。
一个后妃消息灵通,这可不是夸奖的好话。
宋太夫人,反将她一军了。
她心中暗恨,却是捏着手绢,笑着说:“宫中前些日子可传得十分热闹,可不止本宫一人听说呢,太夫人自谦了。”
话说着,她向某个命妇那边使了个眼色。
那命妇夫家姓郭,接到范淑妃的脸色,趁着场面安静的时候,就插了话:“宋太夫人确实自谦,现在满京里,谁不知道那几句科举的励志名言来着?连我孩儿都朗朗上口的念着呢。”
宋慈:“你意思是我火了?”
郭夫人一怔,火了是什么意思,端看上意,应该是出名的意思吧,便笑道:“总之现在宋太夫人出去,怕是要多加些护卫才可,不然那些个崇拜太夫人的学子,怕都要上前与您说话呢!”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人怕出名猪怕壮,老身出名了,得防着些,免得让人拿来做筏子。”就像现在。
郭夫人闻言有些词短和尴尬,这是在暗指她么?
她尴尬地笑:“宋太夫人真风趣。”
宋慈微微一笑:“过奖了,老身就是个粗鄙的农妇,没啥见识,说话也直,没让你们见笑不舒坦就好。”
众人呵呵。
再不舒坦,谁又敢当面说出来。
“阿慈你也不必总贬低自己,有些人见识多广,也未必能明理,你性子直,说话直,才叫通透。”汪太后说道:“这人,活得通透才不容易。”
瞧瞧,这就是抱好大腿的重要性了,性子直说话直,换了别个,恐怕会被骂一句不懂事,不会说话容易得罪人,俗沉的情商低,可在宋慈这,就变成了通透。
汪太后这闺蜜哟,护她是护得透透的。
第三百七十七章 分析利害
转场宫宴,各人更衣。
范淑妃坐在美人榻上,气得想要把宫人奉上来的茶杯给挥落地,却被心腹荣嬷嬷给手快的护着了。
“娘娘,此处离慈宁宫不远,您这边坏了茶盏,传出去,岂不叫各宫联想?”
范淑妃凤眼一瞪:“你当本宫会怕她们,现在本宫摔个茶盏还得看人脸色,先想想后果了?”
她身份尊贵,出身相府,这满宫的宫妃,撇去太后不提,除了皇后,数她最尊,她需要看谁脸色?
“一个粗鄙的农妇,也敢和本宫叫板较劲,她真以为自己身份尊贵了?我呸!自以为是,粗莽失礼,也就是太后……呜呜。”
范淑妃被骇得脸色煞白的荣嬷嬷给捂住了嘴巴,不由气得干瞪眼。
“娘娘,慎言,想想三皇子。”
范淑妃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松开,等她的手拿开,她呼了一口气,道:“嬷嬷你想捂死本宫不成。”
“我的好娘娘,奴婢不就是怕隔墙有耳,这可是皇上千秋,您这边传出啥不好听的,叫皇上知道了,那可怎么办?”荣嬷嬷无奈地道。
范淑妃脸上闪过厉色:“本宫看谁敢。”
可那语气,到底有几分声厉内荏。
荣嬷嬷看穿却也不拆穿,只道:“娘娘,不是奴婢多嘴,您着实不该和宋家太夫人一般见识,一来有失身份,这二来,她是宋相之母。”
“本宫就见不得她猖狂的样子。”比她母亲还要得重视,凭什么?
荣嬷嬷叹了一口气,道:“娘娘,奴婢知道您向着范家,这也没错,可您也得想想三皇子呀。”
范淑妃唇一抿。
“这宋太夫人深得太后娘娘的心,那是有过去太后落草民间与她相扶的情谊,而患难情谊最是难得,这很难斩断。连宋相也是深得皇上信任,您不交好宋家,反而得罪,对三皇子有什么好处?”荣嬷嬷苦口婆心地分析利害:“从这赐婚的对象一看,娘娘也该知道皇上的用意,现在最尴尬的便是三皇子了,您可得替他多拉后援,而不是得罪啊!”
范淑妃心头一紧,捏着帕子不说话。
荣嬷嬷见状,再下了一剂猛药,道:“娘娘,若是三皇子的皇妃出自范家,奴婢绝不会多话,可偏偏不是,范小姐还被赐给了四皇子。娘娘,现在范家可不仅仅只有一个三皇子了!”
范家可供投资的对象,除了三还有四,除了她,还有她的侄女。
范淑妃脸色微白:“不会的,本宫可是爹爹的嫡女,敏儿也只是孙女罢了。”
“那相爷怎不让太夫人进宫向您请安呢?”
范淑妃有些慌,试图找几个借口,却也知道,那些借口都很苍白,她又怎会不知,赐婚一下,这嫌隙便已生了。
只是她不愿信罢了。
“娘娘,当务之下,还是让范家知道三皇子的胜数才对,您也不能只靠着一个范家了!”
荣嬷嬷把茶递过去,心下暗自发苦,她虽是范家给范淑妃的人,可既然已跟她这么多年,荣宠一体,她肯定得替她着想,因为那也是替自己着想。
范淑妃默默的接过茶抿了一口,只觉得杯中茶苦又涩。
第三百七十八章 宫宴偶见大招
楚帝的万寿宫宴设宴太和殿,筵席九卿六部,诸藩使节,值得一提的是,今年的新晋进士们,也有庆参宴。
要不宋慈怎么说,考的好不如考得巧,往来的进士哪有这个好处,也就是今年秋闱延迟了些时日,恰逢遇上了此举盛事。
啥,这有什么了不起?
这皇帝的万寿宫宴,当所有官员都能参加?有些官员,当官一辈子,都未必能摊上一场宫宴,毕竟大庆人才那么多,皇帝不可能人人召见。
而能上宫宴,那可是极大的排面。
此时太极殿内,设了御桌宝座一席,席下又是上百张王公大臣案桌,而一屏风之隔的内命妇这边,亦是如此陈列,按尊卑设座,座次分明。
宋慈端坐其中,看一眼宴桌上,已摆了各色甜品乾果蜜饯,还有香茗,精致小巧。
她看一眼在场的香衫鬓影,以及宫妃们的红粉欲滴的小樱唇,心想这些小点心做成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特么就是为了方便女眷进食,未免有辱斯文,把口脂都刮花的吧。
都说宫宴吃不饱,就是参加个寂寞,她信了。
幸好在汪太后那边先垫了点肚子。
“皇上驾到。”
宋慈一凛,也站了起来,与众人一起口呼万岁,万寿无疆。
“众卿平身。”
楚帝着一身专属天子的明黄朝服,开始了官方式的致词,传唱了一番属于自己的丰功伟绩,又隐晦的提了一下自己在位的不足,最后就是传膳,开宴。
丝竹声起,忽闻一阵清冽的琴声响起。
宋慈看过去……
看个毛线,屏风挡着了,只知有人影影绰绰的在弹琴,琴声飞扬,余音袅袅。
有酒有佳肴有美人,何等快哉,偏偏……
可恨的男女大防,难得这样的国宴,她也想看才艺表演啊!
宋慈默默的在心里吐槽,捏着筷子夹着小点心往嘴里送。
化悲愤为食欲吧,你个糟老太婆!
一曲尽,皇帝赏,又有孝子上前祝寿,一个个文采斐然,诗圣附体,恨不得把自家皇爹给吹上天去。
咦,大皇子竟没和几个弟弟相争?
这样的场合,不该这么低调啊。
宋慈默默的放下筷子,按照她看过的宫斗剧和小说中的套路,大皇子必定在憋大招。
“父皇。”
来了来了。
宋慈好整以暇的看过去。
但见大皇子站在御桌之下,满脸笑容,拱手向楚帝说了一句祝语,无非就是万寿无疆的话,然而,他的下一句却是。
“儿臣不才,没几个皇弟那般有文采会作诗相贺,儿臣只有一礼恭贺父皇万寿。”
楚帝挑眉。
大皇子满脸红光,喜滋滋地道:“今晨太医请平安脉,给儿臣皇妃钟氏诊出喜脉,已是近两月身孕,恭喜父皇,您将当皇祖父了!”
此话一落,众皇子脸色微变。
而命妇这边,所有人的视线都嗖嗖的落在大皇子妃那边,包括公孙皇后,汪太后。
宋慈心里一万句卧槽,果然是大招啊,什么今晨才诊出的喜脉,谁信谁傻逼,这将近两月身孕,分明是要等到今日才公布啊!
第三百七十九章 将喜提皇长孙
但凡看过宫斗剧的都知道,皇帝的第一个儿子第一个皇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天家江山后继有人。
而那个一,为何会那么重要,是因为一,它永远排在前面。
不管是皇家还是百姓,对这个第一,终会多几分喜悦和宽容,尤其是在这样的大喜日子。
所以,大皇子憋的这个大招,虽有心机,却是真正的的取悦了龙心,要知道楚帝登位快有二十年了,皇子已有数个,可皇孙,却是一个都没有。
大皇子大婚已有两年,楚帝一直在等着他那个府邸传出好消息,连侧妃都赐下了,就为了让他快些开枝散叶,却是等到了现在。
若是大皇子妃肚子里的是个皇孙,那就更得宠了,可若是皇孙女也是不差,谁让皇上现在一个孙辈都没有呢。
这不,楚帝龙心大悦,连说数声好和夸奖。
众官都是会长眼色的,也纷纷起身道喜,说着恭维的好话。
礼部某个郎中,更请示道大皇子已大婚两年,如今已为天家开枝散叶,明年小皇子出生,总不能继续喊着大皇子乱了辈分。
意思是,该给大皇子封皇了。
三皇子和四皇子他们几个相视一眼,垂在袖里的手暗暗捏拳。
那家伙可是大皇子的人,说这不是算计好的,他们敢把头给拧下来。
呵呵,大皇兄瞒得可真紧,一点风声都没露,好**诈狡猾。
楚帝龙颜大悦,金口一张:“陆卿说得不错,辈分总不能乱了,既如此,大皇子赐封为孝王,封地兖州,以后你自己的封地,可要认真打理。”
封号为孝,可想而知楚帝多欢喜和看重。
大皇子,不,应该是孝王大喜,跪在地上谢礼,差点没痛哭几声。
他等这一天,可等了许久许久了。
其余的皇子们心头发紧,很不是滋味。
怎么就被老大拔了头筹呢,可恨自己年岁不够,成亲迟了。
“你们小夫妻这是头一胎,得注意着些,回头皇后派几个稳重的人去孝王府伺候,好让朕的第一个皇孙平平安安的出世。”楚帝又道。
这话的潜在意思是,朕很看重这第一皇孙,谁都别想搞小动作,不然龙有逆鳞,谁动谁死。
公孙皇后在这边起身恭敬的应了。
众百官见状,心里便多了一层计量,大皇子已封王,又将有皇长孙,可见已在皇上排了号。
而命妇这边,先不提有皇子的宫妃们多嫉妒羡慕,人人看向新晋孝王妃,眼神里带着热切。
汪太后也甚是欢喜,第一个重孙呢,便看着孝王妃说了几句关切的话,无非是保重身体云云。
孝王妃满脸喜色,起身盈盈的谢了,眼里全是骄傲和欢喜。
大皇子等得久,她何尝不是?
公孙皇后笑道:“你有了身子,就不必多礼了,快些坐下,碧萝,给孝王妃换一盏红枣桂圆茶。”
“多谢母后。”孝王妃笑着拜谢。
宋慈把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啧啧称叹,难得一见的场面啊,真切的宫斗现场,而非演戏。
想必今晚,会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
喜欢老祖宗她是真的狂请大家收藏:(fo)老祖宗她是真的狂绝世唐门更新速度最快。
第三百八十章 香妃,您也穿了?
宫宴中途,宋慈陪着汪太后去更衣。
说是更衣,其实就是把肚子里的汤汤水水都释放掉,顺便再在人后歇一下。
不过兴许是人逢喜事,汪太后显得兴致很高,眉眼都开阔许多。
“恭喜太后娘娘,明年您就要做曾皇祖母了。”宋慈笑着说。
汪太后喜滋滋的道:“阿慈,哀家今儿是真高兴,弘晖成亲已两年,现在才有消息传出来,哀家可等太久了。”
江山后继有人,哪怕这是个庶出皇曾孙,那也是好的,而且还是第一个皇曾孙。
“他来总会来。您啊,待明年,怕是不止一个小皇曾孙呢。”宋慈笑眯眯地道。
今冬腊月其余几个皇子就会大婚,有大皇子领先在前,想必他们的首要任务便是极力造人。
汪太后明白她所言,便道:“希望承你吉言了。”
皇家子孙,从不嫌少,只怕没有。
“说起来,哀家要比你快当曾祖母了。”汪太后又道。
宋慈:“那是,您福气比我厚重呀。”
“放心,你也会有那么一天的,你那长孙也有十三虚岁也满十五了。”汪太后眯着眼道:“现在就可以把人相看起来了,等满了实岁十五,就能成亲。你且看着那家贵女合眼缘的,哀家也可以下懿旨赐婚。”
宋慈心想,可千万别,十五岁就成亲生子,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怎当好一个父亲。
男子,迟些成亲无所谓,若不是皇朝盯得紧,她都不想宋致钰这么快成亲了。
不过心里这么说,嘴上却不能这么实诚,宋慈笑道:“那我可领了娘娘这情了,等我把人看好了,就来求您下懿旨。”
汪太后笑眯眯的:“你我之间说什么两家话。”
宋慈自不会当真,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
歇了两盏茶后,两人便重新回到席宴坐下。
宋慈才刚坐下来,就听得对面某个使节说他们国的公主献舞祝贺皇上万寿,愿和大庆结秦晋之好。
哟,这是给皇上送女人的。
异国送美人给皇帝睡,宫斗套路必备之一啊。
宋慈下意识地看向几个宫妃,见她们的脸色比听到孝王妃有喜还难看,不禁垂眸。
忽闻一阵香风袭来,宋慈抬眼看过去,人是什么样她看不清,只隐约觉得对方摘了披风,异香更浓,对面惊呼阵阵,她看到有蝴蝶在殿中飞舞。
哎哟,嬛嬛你来了?
丝竹声变得柔婉似水,那边美人在旋转舞动,香气袭人。
一舞作罢,便听得楚帝拍掌,称道这香气甚是奇特,竟引得蝴蝶不离。
那使节便说如月公主天生异香,蝴蝶也常近身,久久不肯散。
楚帝饶有兴致的看着殿中垂头跪着的蒙面月白纱衣女子,道:“抬起头来,摘下面纱。”
如月公主缓缓抬头,摘下了面纱,和他四目相对。
楚帝眸子半眯,半晌道:“好个如月美人,皎洁如月,灼灼其华。拟旨,着即册封如月公主为妃,封号香,居储秀宫。”
香妃拜谢。
噗。
宋慈喷出了一口茶,香妃娘娘,好巧,您也穿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噩梦
宋慈从宫中回到自己府中坐下,腰酸得不轻,让丫鬟帮着捶腰腿。
“你也累了,回你自己的屋里歇着吧,这宴席也是累人。”宋慈对一路送她回到春晖堂的宋大夫人说。
这宫宴,可处处都要端着,礼仪上不能有半点出错,就是坐也要有坐姿,不然就会被人笑话没规矩。
宋大夫人笑着应好,嘱咐仆妇仔细伺候,便回了自己院,她确实累了。
宫嬷嬷笑着问宋慈,宫中可有什么好事儿。
“还真有,皇上又添了一个新人,是那高丽国的公主,封了香妃娘娘。”宋慈被她挑起八卦心,道:“另外大皇子妃有孕两个月了,瞒得可紧,今日才爆出来。啧啧,这些个皇子,个个人精似的,真会算计。”
宫嬷嬷挺惊讶,却不觉得有多意外,道:“在那样的地方,哪有真正的傻子?真傻的人活得下去,却绝无出头之日。”
“那是,吃人不吐骨的地儿呢。”宋慈嘀咕一句。
“太夫人。”
宋慈嘿嘿地笑,道:“大皇子被封为孝王了,到底是占了长字,又有了皇上的第一个皇孙,那筹码可是杠杠的。今日过后,想必这孝王会圈一波官员站队支持。”
宫嬷嬷深以为然。
“不说这个罢,我去歇个午觉,下次宫宴,我也要学范家那老太太告个病,年老体弱,好借口。”宋慈感觉自己是真累,到底是把老骨头,身体机能不够力,心再年轻也没用。
……
一如宋慈所言,万寿节当夜,不知多少人失眠。
皇宫内,那些妃嫔们听说楚帝歇在了储秀宫,整宿灯火没熄,有些宫殿内,大半夜还响着哀怨缠绵,如泣如诉的琴声。
这要是宋慈经过,怕是要骂一声弹这么哀泣,招魂呢!
宫妃如此,不少大臣也召集了幕僚谈时下局势,而入夜,那些藏在暗地里的魑魅,更是从各个隐秘的地道往别府去乱蹿。
魑魅魍魉在黑夜中窥视着整个皇都。
宋慈却从噩梦中被叫醒。
“太夫人?您醒醒,快醒醒。”
宋慈睁开眼,只觉得身上沉重得很,看着眼前关切的人,嘴唇翕动:“宫嬷。”
“嬷嬷在呢,您做噩梦魇着了?”宫嬷嬷把她扶起来,手里拿着帕子,擦了擦她额上的汗,又端来一盏茶:“您先喝口茶缓缓。”
宋慈捧着茶,感受到茶的温度,道:“宫嬷,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很可怕。”
宫嬷嬷温声道:“别怕,梦都是反的。”
宋慈摇头:“觉得不像,那太真实了,我觉得我……”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捧起茶喝了一口,暖意驱散了些许心底深处的寒意。
“再真实,也是假的,您看您好好儿的坐在这里和我说话呢。”
宋慈勉强的扯了扯嘴角,觉得身上汗津津的,便道:“你去让人在净房放热水,我想沐个浴。”
宫嬷嬷看一眼沙漏,点了点头。
宋慈待她走出去后,把被子往上搂着,眉头皱起,那真是假的吗,可她看着却像是真的。
宋府涉谋朝篡位,满门抄斩,大厦倾塌……
第三百八十二章 吓死了都
太夫人三更半夜要沐浴,这是头一次,可仆人得知太夫人是做梦魇着了,想要泡个澡,便麻溜的起火烧大水。
京中的天气已是将到十月,更深露重,小厨房其实一直都留着火种煨着热水,就怕主子们临时要热水却没得,可宋慈这边,离泡澡的水还少了些,这才把炉火往大了烧。
春晖堂的动静有些大,却瞒不住正院,尤其事关宋慈,底下人更不敢瞒报。
房妈妈小声的叫起了宋大夫人他们,说是太夫人那边魇着了,要沐浴。
宋致远眉头皱起,起身穿鞋,随手拿过衣裳披上,道:“我过去看看,你再歇着吧,一会我从书房那边去上朝了。”
也是快到上早朝的点了。
便是宋致远体贴,宋大夫人又岂敢真的就往回躺着,那可是婆婆,当丈夫的都要过去问候,何况她这当儿媳妇的?
“左右是醒了,我与您一起过去,房妈妈,快伺候我穿衣梳头。”宋大夫人已然麻溜的起身。
于是,正院也亮起了灯火。
宋慈却是不知,泡在浸着玫瑰干花瓣的浴桶里,微阖着眼,仍在想刚才的噩梦。
与其是她亲身经历的,倒不如说是旁观者,就看着宋家人怎么被定罪,被斩首,那血红成河……
宋慈浑身打了个激灵,吓死了都。
“太夫人,是水不够热吗?”红柚眼尖,看到宋慈打颤,不由伸手去探了探水。
这水挺烫的了。
“再加点。”宋慈沉下了身子。
宫嬷嬷瞧着不对,道:“太夫人,要不请了林箐过来给您按摩一下?”
她看着太紧绷了,看来是真的被吓到了。
宋慈摇头:“不用劳司动众了,去点个安神香吧。”
她一吩咐,丫鬟们便动起来。
安神香很快点起,宋慈虽没让林箐过来,但红桃却是得了林箐教导,会点手法,给宋慈轻轻的按着头。
宋慈渐渐的松弛下来,直到一刻钟后,才从浴桶起身。
“太夫人,相爷和夫人过来了。”宫嬷嬷一边伺候她穿衣一边说。
宋慈道:“这天还没亮呢,他们过来作甚。”
“该是听到咱们院里的动静,心里担忧呢。”
宋慈无奈道:“我这好好儿的,他们忧的什么心。”
宫嬷嬷不置可否,还不是被上半年的您给吓坏了。
走出净房,宋慈果然见老大两口子坐在凳子上喝茶,见她出来,纷纷站了起来。
“娘,听说您魇着了?没事吧?”宋致远满脸关切。
宋慈微微一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没啥事,你们不用担心,该干嘛的就干嘛的。”
“可要请林大夫来给您掌个脉?”宋大夫人问。
“不必,不用劳司动众,这会儿叫了她来,说不准又要惊动老二他们那边。”宋慈被掺着坐下来,道:“我也就是人老了,心血少,这才心慌。”
“当真?”
“那自然,放心吧,真有不舒坦的,我肯定不会瞒着捏着,我也想像太后娘娘那般,抱曾孙呢,可不舍得作践自己的身体!”
曾孙么?
宋大夫人和宋致远相视一眼,忽然有些愧疚怎么办?
------题外话------
有人问八十年代那个书,因为涉jun政已屏蔽了,改动才可放出,奈何改人设,就不是内味了,工程大,我没改。大神说回复不了,这里说一声哈
第三百八十三章 聊斋现场
费了些唇舌把宋致远两口子劝走,宋慈转身就去了自己的小佛堂,恭恭敬敬的在菩萨跟前捻了一柱香点上拜了拜,然后插在了香炉中。
宫嬷嬷看她前所未有的虔诚,眼中闪过一丝隐忧,也不知太夫人梦到什么了,竟这么的惊惧。
不过能让她如此惊惧的还能有什么,应该就是宋府的人和事了。
宫嬷嬷默默的退出去掩上了门,守在了小佛堂外,神色有几分冷凝。
宋慈跪在蒲团面前,双手合十,默念片刻才睁开双眼。
“您在不在呢?您若是在,咱就出来叨两句?”宋慈试探地低喃。
从上次梦见宋老太太后,那似梦似幻的,总让她感觉其实这位一直没有投胎远去,也总觉得她是在这府邸里的某处看着……
嘶。
宋慈讪讪的打住,这又不是聊斋,别想得这么阴里阴森的。
可架不住她不想啊,不然上回梦见她老人家是几个意思,还有她说的那些话,难道真是无的放矢,故意画大饼哄她么?
如果不是,那她说的护住相府,莫非就是因为她刚做的这个梦魇?
那都是没发生的,怎么会?
宋慈皱起眉,分外的郁闷不爽,她最烦去研究阴谋论这些东西了,还得自己揣测去猜,更烦。
“这是故意的吧,故意考我呢。”
宋慈嘀咕一声。
可是佛堂安静如鸡,没有半点声响。
她又等了一会,见没有动静,便一副破罐子摔破的样子,道:“我不管了,爱咋地咋地,我又不是救世主,还能拯救苍生,拯救宋府于危难啊。就是要老娘帮忙避难,好歹给点提示啊。可都没有,反正要死一起死,又不是没死过,我都这么把年纪了,死也赚到了……”
呼啦啦。
忽地一阵狂风刮过,吹得香炉上的香火和灯火忽明忽暗,要熄未熄。
卧槽,聊斋现场!
宋慈睁大眼,左右察看,哆哆嗦嗦地道:“出来吧,我知道您在,不必拿这些吓我,我才不怕,左右您都死了。”
啪。
墙上挂着的一幅菩萨画像忽地掉了下来。
宋慈吓得尖叫出声。
宫嬷嬷在外听见了,连忙走过来敲门:“太夫人?”
“没事,菩萨像掉下来了。”宋慈在里面回了一句。
宫嬷嬷:“……”
宋慈过去把菩萨像拿了起来,重新挂起,愤愤地道:“您吓我,您又吓我,吓死我有啥好处?让您出来不出,非要搞这些小动作,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这副身体吓不得,吓死了我看您哭都没眼泪!”
一片安静。
宋慈无奈,想了想,又用打着商量的语气道:“既然不出来,那您告诉我,让我护着宋府,是我作的那个噩梦的事么?是您就刮一阵风。”
没动静。
宋慈皱眉,不是吗?
她眼尖地看到香炉上的一支香忽然熄了。
宋慈瞪大眼,走过去看着那支熄了的香,变了脸色。
特么是真的?
“逗我呢吧,我何德何能,还能规避这样的大祸?您这是坑我!”
满门灭族之祸呀那是,她宋慈哪有这个能耐带着宋府避过?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上松山寺找外援去
宫嬷嬷看着天际渐渐发白,听得身后吱呀一声,转过身去,见宋慈黑着一张脸扶着门框走出来。
“太夫人?”她上前去扶着她。
宋慈掐着她的手,道:“回去,上早饭,饿了。”
宫嬷嬷愣了下,笑着说好。
回到春晖堂,早膳就摆上了桌,很是素淡的早膳,粥是适合养生的小米粥,宋慈一边吃一边沉思。
“去让大夫人安排一下,我要去松山寺上香,对了,也问问林箐去不?”
宫嬷嬷有些意外:“现在去?”
“对,吃过早饭就出发,拾掇一下,若是时间太晚了,就在庄子上住一宿。”宋慈道。
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倒没让谁觉得麻烦,谁叫这位是老祖宗呢?
宋大夫人又知婆婆做了梦魇,这突然去寺里上香,怕不是想要请大师念经讲经,也静一静心吧?
“母亲,真不需要我们陪着?”江氏也才从大嫂那里得知宋慈做了梦魇的事,有些担忧。
宋慈笑道:“我就去上个香,最迟明天就回来了,你们就别跟着了,尤其是你一个大肚子的孕妇,更不好去。”
她看了看江氏那已微微显怀的肚子,道:“你好生在家养着,而且府里的事也多,过些天就是四郎成亲,事也多,你们帮你大嫂好好安排家事。”
话说到这了,也没法了,只能随她去。
目送着宋慈上了马车离去,一行人才转身回府。
……
松山寺,已有侍卫提早往寺里递了消息,所以主持等在了山门处,宋慈的马车来了,便上前去迎。
宋慈扶着宫嬷嬷的手下了马车,看到明远大师,双手合十,道:“明远大师,老身前来叨扰了。”
明远大师合着双手笑道:“佛祖普度众生,佛门向众生而开,何来叨扰一说?宋老施主客气了,这边请。”
宋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道:“这入了深秋,山上的寒意倒是深了些。”
她觉得有些冷了。
明远大师看着后山的深山,道:“今年的冬应该会来得早些,老施主切要保重身体。”
宋慈笑着说好。
“不知敬慧大师云游可已归来?”
宋慈的目的,自然是奔着敬慧来的,这位可是名动天下的高僧,他肯定有办法渡宋府之劫。
没错,宋慈自己觉得对那样的大祸没有能力,那就要寻求外援,而这首先想到的不是她那人精儿子,而是敬慧。
敬慧是得道高僧啊,让他算一算,这劫怎么破?
明远大师笑着说:“大师此去,归期不定,并没有说何时归。”
宋慈闻言顿时有些萎靡和失望。
不在么?
“不过大师临去之时却是有交代贫僧,若宋府太夫人前来,托贫僧转交一物。”明远又道。
宋慈双眼登时大亮,道:“真的?他真给老身留了东西?”
哎呀,敬慧很可啊!
明远点头称是,引着她前去禅院,让小沙弥奉了苦丁茶来,他自己则是拉开柜子,从里掏出一红色木盒打开,取出一个锦囊递给了宋慈。
“这便是敬慧大师托贫僧转交的物事。”
第三百八十五章 敬慧:多捐点香油以示虔诚呗
不忘初心,坦然待之。
这就是敬慧给宋慈留的锦囊里装着的纸条,短短八个字。
坦然待之,你个瓜娃子,坦然个仙人板板哦,上百个人头在地上跟只西瓜似的滚动,你让我坦然待之?
这鸡汤有毒,我誓死不喝!
宋慈翻遍了整个锦囊,除了这一张纸条,再无其它,连个平安符都没有。
个小气吧啦的。
“明远大师,就只有这个了?”宋慈不死心的看着明远大师。
明远大师含笑点头:“敬慧大师说,这个足矣。”
可拉倒吧,这鸡汤喝了不止没用,还容易胖。
明远大师看她神色萎靡,便道:“太夫人是有大智慧的人,遇事定会逢凶化吉的。”
宋慈扯了扯嘴角。
“那施主自便?前殿明心正在讲经,老施主若有兴趣,不妨前往听一听。”
宋慈连忙合十道:“劳烦明远大师了。”
明远大师念了一句佛偈,而后离去。
宋慈再翻了一下那张纸条,甚至想到一些特别隐晦的,把字条浸在茶杯里,再拿出来。
等啊等,字条还是那字条,压根没有用什么隐形药水写了别的字。
“电视里的遇水即现字,是骗人的啊,根本就没有。”宋慈呸了一口。
宫嬷嬷:“……”
太夫人莫不是梦魇还癔症了?
宋慈叹出一口气,收起纸条,道:“去逛逛,上几柱香吧。”
她走出禅院,看着不远处的一棵百年菩提,思绪飘远。
敬慧能给她留下这么个字条,便是算到了她会前来,甚至算到了她为何而来?
那退一步说,是不是敬慧也算到了宋府的灭门之劫?
宋慈舔了舔嘴唇,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不忘初心坦然待之是暗示什么,她的初心是什么?
混喝等死?
靠哦,最烦这些高僧故作高深,遮遮掩掩的打佛偈,让人猜都猜不着。
宋慈带着宫嬷嬷去各殿上了几柱香,又去前殿听讲经,问了林箐的去向。
她来到菩提树不远,却见林箐坐在菩提树下,喝着清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静致远。
宋慈想到这个词,再想起关于林箐的传言,便走了过去。
“你在这,没去拜拜呢?”
林箐笑着说:“这里风景极好。而且,我心中有佛,足矣。”
宋慈:“确实。”
她也坐了下来,林箐静静的给她斟了一杯茶。
宋慈也没说话,更没问林箐心中有所思是为何,有些话不必问,人也该保持适当的距离。
两人相对,静静的喝了两盏茶,随着来的人多了,打破了宁静,才相继站起,准备离去。
一个小沙弥钻了出来,拦着了宋慈,道:“幸好老施主还没走。”
宋慈:“???”
“敬慧大师有话让小僧传达,能否借一步说话。”
宋慈顿时一喜,说道:“当真,是什么?”
带着宋慈走远了些,小沙弥清了清嗓子,学着敬慧的话说:“堪破天机实属不易,老施主不多捐点香油钱以示虔诚?”
宋慈:“……”
好你个糟和尚,其实是吃肉的吧你!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小沙弥又念了一句。
第三百八十六章 免死金牌怎么拿
宋慈捐了一大笔香油钱。
不为别的,就为敬慧算准了她来,虽想吐槽对方,但也怕敬慧对她做法啊,哪怕对方没给啥好的建议,可也有那么几分邪乎劲儿。
敬慧:贫僧不邪乎,贫僧吃肉,谢谢!
在明远大师等和尚满脸笑容的目送下,宋慈离了寺。
“他们很是热情欢送呢,太夫人面子很广。”林箐笑着说。
宋慈呵的一声:“那是,整整上千两的香油钱呢,岂能不热情?”
林箐愕然,很快又道:“钱财乃身外物,能买您心安足矣。”
“这倒是。”宋慈揉了揉太阳穴,来了松山寺一遭,那股子心慌倒是散了些许,听经静心,倒是真的。
一行人下山到了庄子上修整,打算明日再回城,也免得那么赶。
林箐给宋慈扎了几针,又开了一副安神汤,道:“宫嬷嬷说了,您昨夜梦魇没睡好,我开一副安神汤,您喝了睡个回笼觉也是好的。”
宋慈也觉得有些疲累,很是顺从的应下,待喝了汤,她躺在床上,还叫了宫嬷嬷到床边说话。
“太夫人还没睡意?”
“人老了,哪说睡着就睡着,你坐着,我们说话话。”宋慈道。
宫嬷嬷便搬来凳子在床边坐下,还替她掖了掖被角,道:“要不老奴再点一炉安神香?”
“不必,在山上寺里已是闻得够多的。”宋慈拒了,想了下,问:“宫嬷,你在宫中也待了三十多年吧?”
“老奴今年五十五,十岁进宫,四十五离宫说起来,也有三十五年了。”宫嬷嬷笑着说:“便是在您跟前伺候,也有十年了。”
宋慈道:“嗯,你很好,以后我走了,我一定吩咐大郎他们,养你终老。你要是想养个小孙女,也可以在府中物色一个小丫头。”
“老奴再看吧,左右太夫人已允我在府中终老,有没有小丫头也没事。”宫嬷嬷并不在意。
“有合适的就领一个,以后你就是想出去住也有地儿不是?”
“好。”
“宫嬷,你给我说说,在什么情况下,皇上可以给臣子颁发免死金牌啥的,噢,就是那啥来着,丹书铁券?这个怎么得,可以免死吗?”
宫嬷嬷一惊,腾地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再让红袖过来在门口守着,自己关上门再重新走到宋慈床边。
宋慈被她整得心提了起来。
“聊这个,也要保密么?”她弱弱地问,整得跟说谋反似的。
宫嬷嬷无奈,压低了声音,道:“总不好敞开了门叫人听了去,否则指不定会怎么乱传呢?太夫人您忽然问起这个,是为何?难道是昨夜梦魇的缘故?”
宋慈讪笑:“就是随意问问。”
“免死金牌不过是民间所称,那就是丹书铁券,不过这可不好得,素来只发给有功之臣和重臣,而且是大功,毕竟这东西可以赦免死罪,所以便是皇帝,也不会轻易颁发的。”宫嬷嬷意味深长地道:“丹书铁券帝皇易颁发,可收回却是很难。您说,哪个当皇帝的会随意颁发?便是颁了,时间长了,也会想法子回收。”
------题外话------
对于吃,渣陌向来是积极的,好比昨晚我码字时忽然想吃浸鸡锅了,今天中午就付诸于行动了,在35℃高温下。
是这样的锅子:脆皮鸡一只(剁了),各色药材(清补凉)熬高汤,出味了,把鸡放进去,煮开,两三分钟后关火,由它在锅里浸着。姜葱剁匀加盐拌了,滚油一烫。十来分钟,鸡熟,蘸姜葱酱油开吃,皮爽肉嫩,再来杯冰阔落,完美。
吃法,懂的自然懂,哈哈哈
第三百八十七章 有所图谋
丹书铁券啊,那是古代帝王赐给功臣世代享受优遇或是免罪的凭证,给的时候是极其超等的封赏,毕竟这等同于保命符。
那么给了,随着时日久了,便想要收回来了,谁知道你会不会拿着这玩意造反呢,造反不成功,有这东西可免罪保命,可万一成功了呢?
所以日积月累,皇帝总有绞尽脑汁想收回这丹书铁券的一天,不然那就是如鲠在喉,不上不下膈应得很!
就是当代皇帝不想拿回,那下一代下下代呢,总有想的那位。
所以宫嬷嬷觉得宋慈的想头是真大。
“当朝,也只有两人拥有丹书铁券。”宫嬷嬷道。
宋慈有些好奇:“谁?”
“定国公府,和信王。”
定国公是老牌开国公爷,前定国公于两年前去世,还被追封了,现任定国公是他唯一的儿子,却是比老爹会生,生了三子三女,全是嫡出。
“怪不得鲜小见定国公府的人出门走动,原来还在孝中呢。”宋慈恍然。
“明年也就出孝了。”宫嬷嬷道:“还有便是信王,信王是前朝唯剩的王爷,当年是他带着仅存的宗室开了城门,把先帝亲迎进城,并奉上玉玺亲自跪求先帝登基立新朝。”
宋慈比听到定国公的事迹还惊讶,道:“信王没被他自己的宗室给摁在地上摩擦死?”
信王那行为,等同叛国了吧,一般会为人所齿,更别说,大庆原本是他夏家的江山,却是拱手让人。
“仅存的宗室,只剩八个男丁,全部不过十二岁。”宫嬷嬷道:“便是现在,也都只是封了郡王或者诸侯,并无实权。”
宋慈默了默,道:“苟且偷生,总比血脉断绝要好吧,信王爷,也是个人物,狠的下手。”
“嗯,先帝乃敢信王知情识趣,便给他颁了丹书铁券,可皇上,你以为他不想收回?”宫嬷嬷的话压得很低。
宋慈心想,换了是她,她也想收回这么个保命符。
须知道信王可是前朝的皇子,也是皇室血脉,手捏着这么个保命符,万一要拥兵造反,成功了那是名正言顺,反庆复夏。失败了,嘿,丹书在手,狗命可留,了不起就做个庶人呗。
有些人总会打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想法,万一成了,变成游艇飞机也不为过。
话到了这里,宋慈也知,想要得到这样的保命符,就得要付出许多许多,甚至得把功绩都积攒起来,必要时还得厚着脸皮求来。
一时间,宋慈思绪莫名。
“太夫人想谋这个丹书铁券?”宫嬷嬷轻声问。
“想。”宋慈叹道:“宋家是新锐,随着老大的权利越来越大,就会被盯得越来越紧,万一落错了子,走错了路,有丹书在手,也能保命不是?”
“人除生死无大事,留得命在,哪怕变成一无所有的庶人,也不过是打回原形罢了!”宋慈幽幽地说。
这丹书,她得谋。
宫嬷嬷默然半晌:“是因为您所做的梦魇之故?”
什么样的梦魇,竟让她生了这样的心?
宋慈却是没回话,宫嬷嬷看过去,却见她已沉沉睡过去了。
宫嬷微微一笑,掖好被角便走了出去。
第三百八十八章 得有依仗
宋慈在庄子上待了一天,第二天就回到相府了,毕竟天气凉了,在山边更觉凉意,而府中事儿也多,她就是帮不上什么忙,也不能给家中人拖后腿惹他们操心。
回到府中,宋慈对谋丹书铁券的事只字不提,只当自己从没提过,她如此,宫嬷嬷也只当自己没听说过,甚至对宋致远也没有说。
宫嬷嬷觉得,这事不必说,说了,宋致远入了心,一心乞求这个,说不准还会惹来猜忌。
而另一方面,她觉得宋致远自己心中有数。
“只寻了敬慧大师?”宋致远挑眉。
宫嬷嬷笑着说:“上次敬慧大师讲经的时候,太夫人从大师手中要了不少平安符,这次她亦是想让大师赐福的,只是时机不合,大师尚未回归。”
说到那个,宋致远也是有些脸热,厚脸皮如斯,他都替自家老娘脸红。
“太夫人做的什么梦魇,你可知?”宋致远又问。
宫嬷嬷摇头:“老奴并未深问。”顿了顿,她又悄声说:“太夫人却是说了,宋府已是花团锦簇,得有依仗,防范于未然。”
宋致远一凛,深深的看着宫嬷嬷。
宫嬷嬷脸色不改,只当自己是个传话之人。
“本相明了,你回去仔细伺候吧,让下头的人也尽心些,莫要拿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烦了太夫人。”宋致远淡声吩咐。
宫嬷嬷屈膝应下,躬身退了两步,才转身而去。
宋致远望着她离去,手指背在身后摩挲着,眼中眸色沉沉,依仗么?
也是,花团锦簇之下,兴许会有毒蛇衍生,确是要提防。
……
十月,天气开始变得寒冷,往北的地段,有不少地方已然下雪。
宋慈去参加了颜子笙的婚宴,她先去的自然是王秋曼那边,还被魏太夫人邀请着饮了一杯新娘告别茶。
当然了,宋慈的添妆礼也是惹人眼红,是一套鎏金头面,十分精致名贵,拿出去撑场面,足够了。
在王秋曼的嫁妆房子喝了酒,稍晚点,又去了颜家那边吃酒。
颜子笙成亲,倒是来了不少同期进士,便是金科状元崔长霄也来了,所以婚宴也极是热闹,当然了,他的婚宴上,最受人瞩目的还是宋致远这个名师。
听说宋致远也去了婚宴,这会钻营的,都送来了礼物,也来讨一杯酒水,给足了颜子笙的颜面。
人一多,自是手忙脚乱,好在魏太夫人早有准备,早早就与李氏商议好了,借了几个管事过去帮忙,还有王秋曼自己的陪嫁,也早早就在颜家宅子里进驻,虽是忙乱,却也算井井有条,没出什么大问题。
这可把李氏感激得不行,也从中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和薄弱之处,在看到儿媳妇的陪嫁们处事果断又能干时,也暗自下了决心,把家里的事都给媳妇管着,她就安心做老封君了。
人生三大喜,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颜子笙便已占了俩。
他看着艳若桃李的妻子,温润一笑,掀起了她的手。
“执子之手。”
王秋曼嫣然一笑,有些羞涩,手与他交握,轻声道:“与子偕老。”
……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丢啥都不能丢脸
参加过颜子笙他们的婚宴,宋府就开始紧张起来,因为过几天,就是家中四爷的亲事了。
府中从主子到仆人,都很紧张,整个府邸处处挥洒,宴席的器皿已是早早就从库房里取出来擦洗得澄亮光洁照人。
一些平日里不见的摆设,也都被摆放出来,花园子里,花艺商送来了不少培植好的花草,园艺婆子把花园子整理得美伦美央。
全府皆忙,只有当事人新郎,不紧不慢的,此时还被小厮丫头绣娘们拉着,打着哈欠试喜服。
“这不都试过吗,怎的还要试?”宋致钰低头看着身边的人满是不耐。
四喜没好气地道:“四爷,您这些天好吃好喝的,万一喜服不合穿了呢?”
宋致钰冷笑:“你这狗奴才是说我胖吧,你看你家爷像是会容易长肉的人?”
嗯,腰腹处好像有点紧了。
“四爷,这腰身有点绷了,怕是得放一放,不然多喝两杯酒,怕是会破线。”绣娘有些隐晦地说。
宋致钰:“……”
脸好疼!
四喜笑眯眯的说:“可听到了吧?奴可是天天近身伺候您的人,四爷您长没长肉,奴会不知?”
扶风榭也有丫鬟,可是近身伺候,比如沐浴穿衣那些,宋致钰也只用小厮,没用丫鬟。
而原本也有丫鬟近身伺候的,就在宋致钰十四岁那年,那丫鬟胆大包天想要勾引宋致钰,被太夫人得知后,直接撵了出去。
太夫人极其不喜儿子早早就有女人失了童精。
后来么,就只有四喜和另一个叫四福的小厮近身服侍,只是四福沉稳,更常在院里打理就是。
宋致钰哼了一声,强撑着:“不用改,爷能撑住。”
“爷,还是放一点吧,您这几天总不能不吃不喝?万一再长肉呢!”四喜道:“天气冷了,火锅子也上来了,您最好这一道,吃着吃着就长肉了。奴其实也不怕您长肉,就是这成亲么,头等大事,肯定要风风光光的。万一,奴就说万一哦,万一在婚宴上这腰身绷了线,裂了口子,一来不吉,二来也叫人看笑话不是?”
宋致钰气得直瞪眼,人伢子在哪,快把这个不会看眼色的奴才给拖出去卖了,不要钱!
“四爷,婚宴上,您的那些朋友肯定都会来观礼,这糗相自家人瞧着没啥,那些个朋友看到了,指不定会传唱一辈子呢!咱男人么,丢啥都不能丢脸!一辈子就只成一次亲,最好十全十美,圆圆满满的。”
宋致钰道:“你这奴才,你是背着我去练相声了吧,把嘴皮子练这么利索,好生厉害,爷是不是要给你打个赏?”
四喜笑嘻嘻的说:“爷的脸就是奴的脸,奴就盼着爷风光,绝不惹人笑话。”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有理,爷说不过你。放,多放点可以了罢。”宋致钰翻了个白眼。
绣娘笑着应了,悄悄的对四喜举了个大拇指,还是你厉害。
定北王府,牛盼儿同样在试婚服,只是不同宋致钰这边要放宽,她那却要收紧。
第三百九十章 白菜被拱:爹您说反了!
牛盼儿看着落地大铜镜中的自己,有些恍惚,连身边人说什么都不知道。
镜中女子,手长腿长的,身材修长紧致,浓眉大眼,唇色泛着浅红,平日里麦色的皮肤经了这些天特别护养,白了些许,很是细腻。
而平日里束起的长发此时悉数披散在脑后,显得镜中女子淡化了平日里的冷硬英气,多了几分柔情。
此时的她,真正的成了个待嫁女子,嫁衣披满身,只等郎君迎。
“郡主,您这腰身再收一收?您这一清减,瞧着是宽了。”绣娘小心翼翼地询问。
牛盼儿回过神来,含笑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绣娘连忙道:“这是奴婢该做的,不麻烦。”
“盼儿可在里边?”
牛盼儿刚准备去换下婚服,乍听到这声音,便应了:“爹,我在呢,您请进。”
定北王大刀阔斧的走进来,牛盼儿也从屏风转出来,父女四目双对。
定北王有些愣神。
这是他闺女?
“爹?”牛盼儿有些羞涩。
定北王回过神来,打量着这绣着龙凤呈祥的繁复嫁衣,莫名的眼眶发热,道:“这嫁衣挺好看的。”
捧在手心上的闺女长大了,要嫁人了,莫名不舍!
已故的定北王妃:可拉倒吧,打小扔战场上观战叫捧手心?
宋致远:不必不舍,去夫家住一月,走过场而已。回来一带一,兴许一带二,血赚。
牛盼儿道:“爹,我把这嫁衣换下来再与您说话?绣娘说得再改一改尺寸。”
“嗯。去吧,我在外头等你。”
牛盼儿行了一礼,转身再入屏风,定北王也出了屋子。
顷刻,牛盼儿便已换了一身便服出来,头发松松垮垮的用个发带扎在脑后。
“怎的穿裙装了?”定北王看着她一身裙装问。
牛盼儿道:“我平日里多穿官服或武士服,过几天便要成亲,婚服繁复拖地,我得提前适应着。”
定北王闻言酸溜溜的:“小时候让你穿你不愿意,现在倒是愿意了,是想让那小子看一看你也是能驾驭裙子的人?”
“不能丢了两府的脸面。”牛盼儿自然不认。
定北王哼了一声:“爹有些不痛快,好容易养大的白菜要被猪拱了。哼,那小子要是对你不好,爹砍了他。”
牛盼儿不认同:“您说反了。”
定北王:“……”
你看,养女儿有什么用,养大了就向着别人了,这还没成亲呢。
“闺女,要不咱不嫁了?就这么回东北,咱们父女相亲相爱过一辈子?”
牛盼儿落后他半步,闻言道:“可以啊,生孩子也不是什么愉快事,听说疼得很。”
这成亲了,不管是嫁人还是入赘,生孩子还不是她亲自来?宋玉郎又不能代替她。
定北王:“……”
他竟无言以对。
定北王没好气地瞪眼:“说什么都说不过你。过两日收拾一下,我们去松山寺跟你娘上个香点个灯,也告诉她你要成亲了。”
“您确定还是嫁?”
“滚滚滚!个糟心的臭丫头,故意逗你老爹的吧!!”
牛盼儿勾着唇追了上去。
------题外话------
唉,想拱棵小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