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都反过来了
四喜自牛盼儿离开后,就赶紧进了宋致钰的屋,见自家爷坐在床上发呆,双耳还呈粉红,不由一惊。
“四爷,郡主怎么着您了?她也太急了吧!”
宋致钰回过神来,啐他一口:“什么怎么着,你瞎说什么鬼?满脑子腌臜。”
四喜一脸怀疑:“真没?那您耳朵怎么这么红。”
宋致钰眼一瞪:“我那是热的,麻溜给我开窗透气去,可闷死了。”
他还借故扇了扇风。
四喜撇嘴,嘀咕道:“奴一看就知道您是在尴尬,您别不信,欲盖弥彰就是您这样的……啊,奴这就去,这就去。”
宋致钰哼了哼,手边碰到什么,低头一看,是牛盼儿留下的盒子,说是送他的,算是定亲信物。
他犹疑了一下,拿了起来打开,里面躺着一支打磨得极其光滑的骨玉簪,无太多繁复的装饰,只是簪头刻了祥云纹。
她说,这是用虎的股骨打磨而成的骨玉簪,可辟邪,是她自己闲时做的。
宋致钰啧了一声故作嫌弃:“定北王府什么好东西没有,送我东西,就送个骨头簪子,还说什么到我心里,呸,小气吧啦。”
嘴里是这么说着,可他却是下了床,对着镜子用簪子把头发给盘了起来,左看右看,嘴角微扬。
好像还不错。
……
宋慈拉着牛盼儿在罗汉床上坐下,满脸笑容。
“是不是吓到你了?臭小子就是个弱鸡,赏个景儿还掉下水里,我都替他脸红。”
牛盼儿摇头道:“他并没有习武,身体没那么灵活也是正常,而且失足踩空更不是什么稀奇事,您别太责怪他,那都是意外。”
宋慈:“……”
我就是怕你以为不是意外,以为他真嫌弃这门亲,心里膈应,试图代他说两句好话呢,咋的反过来了?
“看样子,你们聊得可以啊。”宋慈揶揄地眨了眨眼。
牛盼儿抿着唇笑了笑,有些羞意,想到什么,便正式道:“太夫人,赐婚非我所愿,为我郡马,注定庸碌无为,我知道是委屈了玉郎,可我向您发誓,我会对他很好很好的,您放心吧。”
一副把他给我,我不会让他委屈的样子。
宋慈想到那些男子向岳父母求亲就是这说辞,便有点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手,道:“好孩子,说什么傻话呢。能为你郡马,是那小子前世积福才有这善果,他敢说委屈,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太夫人不嫌我不贤良?”牛盼儿道:“我连个羹汤都做不会,更不会做什么女红。”
“我要你的贤良做什么呀,羹汤女红不都有下人做吗?你只管做好你自己就行,以后和四郎相亲相爱,和和美美的,那我就安心了。”宋慈拍着她的手道:“盼儿,四郎文不成武不就的,能和你共偕连理是他天生好命所致。他这孩子,是被我们宠坏了,不经事,可他本性纯良,也知大是大非。以后他做不好的,你只管向我告状,我替你教训他。”
牛盼儿鼻头发酸,点了点头:“好。”
第三百四十七章 听说你家……湖了
宋致钰不满赐婚对象而‘跳湖’的光荣事迹传遍了整个勋贵圈,虽原主发声说那是意外,但十有八九的人,都选择了不信。
不信,宋家玉郎以往在某些场合作陪的女子哪个不是娇软美艳的,而未来媳妇虽称不上五大三粗,但绝对不是娇软的,这反差这么大,能不绝望吗?
人绝望了,就想不开呗,大家都懂。
所以解释是虚弱的,越是解释,就越是代表在掩饰。
宋家很干脆的闭嘴了,你要议论,就随你吧,正好让人知道,这门亲,不是我宋家死皮赖脸求来的,所以结党营私这个名头,不能加在我家头上啊。
楚帝也听说了,挑眉看向宋致远:“听说你家幺弟跳湖了?不满朕这个赐婚?”
宋致远一脸痛心:“家弟年幼肤浅,素喜肤白貌美大长腿。皇上,待他年岁渐长,便知色衰而爱弛是何道理,内涵才是重要的。”
楚帝:“……”
定北王也听说了,拦住了宋致远:“听说我女婿跳湖了?是嫌我闺女不够绝美?”
宋致远义正言辞地道:“来,您与我回府,暴揍他。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揍一顿就老实了。”
定北王:你们兄弟不是亲生的吧?
范相也听说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宋致远:“听说你家那小纨绔跳湖了?宋相倒是搞得一手好计谋,老夫自愧不如。”
宋致远满脸无辜:“您说的我不懂,啥计谋?我娘时常教导我,别想太多,想太多容易秃头。”
范相吹胡子瞪眼,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发量越来越少的发髻,暗戳戳的想梳髻时是不是要加点假发?
各种听说,使得宋致钰一时也不敢出门,老老实实地在府中‘养病’,羞于见人呀!
而不管外人如何讨论,宋家不为所动,又因两家婚期已定,定北王一求,皇上大笔一挥,工部的人手就进了宋家,全面粉刷翻新扶风榭这个新房。
除了宋家,定北王府的小夫妻新房也得要翻新粉刷,毕竟这是将来小夫妻以后要长住的地方。
婚期不远,宋家和定北王府紧张的动了起来,宋家这边是把宋致钰成亲的事当做头等大事,新房要刷,聘礼什么的也要备,还有大婚当天的宴客,更是重中之重。
宋大夫人忙得脚不沾地,江氏也顾不上自己怀着孕,也主动帮忙干一些并不累的事,比如宴客名单宴客安排等等。
两个嫂嫂都忙起来,鲁氏也得动,江氏揽了宴客名单,她就要揽府中的一些事务,完全成了机动,宋大夫人指哪她就去哪。
而老太太宋慈?
众人皆忙她独闲,闲得把自己的库房都逛了几十个圈,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一些好东西给添进聘礼里。
“对了,去让老太爷也添点进来,好歹是幺子成亲呢,儿媳妇还是个郡主,有福如此,他宋家祖坟都冒青烟了,得添点好东西为聘礼。”
宫嬷嬷看她一眼:“太夫人,您忘了,老太爷前两天就去庄子了。”
宋慈:“……”
忘了,那狗男人嫌府里装修吵,带着小妾们溜了,真狗。
第三百四十八章 教孙:以貌取人也可取
一桩热闹总有另一热闹的事掩盖,宋致钰跳湖的事也不例外,一进九月,这事也很快就被渐渐涌入京中的文人举子及外国使团给掩盖了。
为啥,秋闱要到了呀,举子们上京赴考,自然热闹。
而秋闱过后,就是皇上的千秋,使团自然也提前到了,如今走出府,街上随处可见戴着布巾的举子和穿着异服的异国来使。
因为秋闱将至,各大寺庙里的香火也尤为鼎盛,举子们或其家人都会前去拜佛添香油,以求自家子弟高中进士。
除此外,还有各个文会交流举办,一来趁着使团前来,秀一下庆国的文人学子风范,二来也是真的交流,广拓思路。
宋家并没有人参加秋闱,除了门人客卿,可架不住宋慈是个喜好热闹的,去寺庙上香,去公开场合看文人交流。
呔,就宋慈这个目不识几丁的人设,能看出什么交流,无非就是看那些年轻才子们的风采俊秀罢了。好比眼下。
“你们看呐,学识重要,可外表同样重要,这拾掇得整齐干净的学子,肯定比那糟蹋不修边幅的要来得吸睛。”宋慈对身边几个小孙子言之凿凿地教导:“这是为何,就一句以貌取人。”
今日,宋慈特意拉了几个小孙子出府去参加公开交流文会,何为公开,就是无分阶层的,你想去了,就能去,地址就在一言庭。
一言庭是什么地方,换宋慈的话说,就是一个开放公园,在这里,你可以畅所欲言,哪怕是朝中热事,你在这说,也无人说你大胆放肆。
因为这一言庭,就是皇上所设的,对外公开,用意为倾听不一样的声音。
在这里,什么民生民事,你大可以在这说,当然了,说了什么,自有人会暗中记录传递上去。
你敢说,又说得中听,说不准会被上位者赏识,从此平步青云。
这说得不中听,人家不会把你怎样,但若是为官了,给你穿小鞋,那也是有的。
所以,一言庭这里什么人都有,你也不知道站在身边的到底是官,还是监察使,大胆一拼,说不准会上天,歹运的,直接掉泥坑永不翻身。
宋慈带着孙子们来了,美其名为学习,多听外头的声音,不闭门造车坐井观天,见识广才是王道。
宋令肃抿着嘴道:“可是祖母,胸无点墨,再好的皮囊也只是一副皮囊,以貌取人怎可取?”
人最重要,还是学识丰富。
“嘿,你这就不懂了,虽说皮囊只是皮囊,但好看的皮囊,远比不好看的,容易出圈成事。”宋慈道:“你试想啊,一个女子站在你面前,你第一眼会是想她的内在美么?自然是看她外在的形象啊。假如那是个蓬头垢面小眼鼻塌嘴厚还一口大黄牙还特肥有狐臭的姑娘,你还想不想去了解她的内在美和所谓内涵?”
宋令肃:“……”
宋令钊和宋令杰:“祖母,您形容的画面感挺强的!”
宋令洲:手里的糖人不甜了,感觉祖母在内涵他肥。
众人:“……”
有几分道理,继续听。
第三百四十九章 做个体验人性的实验
教孙可不能只是嘴上说说,还得彻底运用,加深印象。
宋慈笑眯眯地道:“世人十个有十个都是以貌取人的,不信么,我们做个小实验顺便打个赌?”
几个孙子瑟瑟,可以不要吗?感觉您会赢。
不能不要!
她是个有见识的好祖母。
宋慈招来宋令洲,指着一言庭的西角门道:“你去那边大门,装迷路哭。”
宋令洲指着自己:“我?”
“是你是你就是你,快去,完事祖母给你加鸡腿。”
她又唤来两个侍卫,吩咐了一番,然后侍卫带着宋令洲离开了,宋慈也带着几个孙子寻了个可以看到大门的视野站着。
在他们身后,还跟了些看热闹的人。
不多时,重新打扮过的宋令洲,跟年娃娃一样,独自站在那大门,凄凄惨惨戚戚浑身无助哭泣的样子,很快就有人走上前去,好奇的问话,估摸是问他是哪家的人,走丢了吗?要不要帮他找家人。
如此,一直试探了十来个人后,宋令洲便离开了。
众人:“……”
就这?
表示看不懂。
“祖母?”
“别急!”宋慈意味深长的睨着他们。
又过了片刻,一个脏兮兮穿得破烂的小乞丐重新站在了西角大门那边。
宋令肃他们一看就知道那是宋令洲。
众人本是没认出,但经宋家公子一说,都知道了那是刚才的粉嫩团子宋小公子。
和刚才不同,这次无人过问宋令洲,有的人甚至绕着路捂着鼻子走。
宋令肃他们忽然明白了什么,看向宋慈。
“你们说,以貌取人是不是也有可取的一面?同一个人,反差如此大。”宋慈笑着说:“做这个小实验么,不是说所有干净整齐的人都是好的,有的人穿得人模狗样的,但他兴许是个斯文败类。这实验是告诉你们,仪容仪表的重要性,你们书上不都有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么?就是这个理。把自己拾掇干净了,还有文采,办起事来岂不事半功倍?可要是邋遢,人家想和你交谈的心都没有呀。”
宋令肃脸红耳赤,拱手一礼:“孙儿受教。”
宋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孙子各处都好,就是有些板正不够疏朗大方,长子嫡孙,可不能死板啊。
宋令洲已经回来,整个人都不太好受,道:“祖母,我洗过,身上还是有馊味。”
侍卫们太过分了,都把馊水捅往他身上倒了。
“乖,这是锤炼心性的好机会,你刚才一站,便已体会到何为人情冷暖了吧?你看祖母都没让你的哥哥们去扮演,可见祖母疼你。以后你该懂得,该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劣去办事了。”
宋令洲:“……”
感觉不对,可听着好听。
宋令钊他们看向傻乎乎的小弟,不由都揉揉他的头,老弟,苦了你了,回头哥哥们请你吃十斤糖人。
“回回见宋太夫人,总有让小子别开生面的感觉,小子也跟着受教了。”
一道突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宋慈转过身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月白衣袍头戴白玉冠手执紫竹笛的青年笑着向她拱手。
宋慈眼睛亮了,青年才俊贵公子,还有点眼熟,哪里见过?
“小子崔长霄见过太夫人,太夫人金安。”
崔……
噢,那个崔氏长霄,名动天下的贵公子?
第三百五十章 抵抗男色,我可以!
崔氏长霄。
宋慈脑子里的记忆瞬间活了过来,很快就想起了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贵公子,便是一笑,脸上的褶子都皱成了一团:“是你啊,那个俊公子。”
天生美貌,身材挺拔,贵气浑然天成,不敢忘,忘不得呀!
崔长霄和她的目光胶着,冷不丁听到对方的夸奖,挑眉笑了一下,更加的谦逊:“区区皮囊,不敢当太夫人的夸。”
这一笑,真是千树梨花盛开。
宋慈的小心肝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
前世身处娱乐圈,什么样的俊男没见过,可眼前的古风俊公子,非某些造作的娘炮可比呀。
眼前的男子,特么就是一个行走的荷尔蒙,一言一笑都在勾女人,老司机呀老司机。
噢,她老了?
宋慈抚了一下小心肝,纵然她表面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婆,但内心里,依然是个好男色的大姑娘啊。
“祖母。”
宋令洲扯了一下宋慈的衣袖,要命哟,祖母好男色的病又犯了,瞧人家的眼神儿就跟他看到了酥炸大鸡腿一样。
被小孙孙一扯,宋慈回过神来,咳了两声,在心里默念一万句,金孙们都在,她得维持好端庄有见识的好祖母人设,绝不受美男色这种糖衣炮弹轰炸。
抵抗男色,她可以!
“你这崔小子,怎的也在这里?”宋慈如同问候老友一样问他。
俊才美男么,尤其手里还拿紫竹笛,理应在万花从中吹箫,不,吹笛才对。
崔长霄恭敬地回道:“小子是来和众举子交流的。”
“你来交流?”宋慈讶然,是来吊打这些个学子的吧?
崔长霄笑言:“是的,三人行必有我师,集思广益,也是小子当做的。再说,这些举子很多都是今年参加秋闱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啊。”
知己知彼。
宋慈品过来了。
“你是说这秋闱你会下场?”
要完,她家老大夸下的海口要翻车。
崔长霄看出她的愕然和意外,道:“正是,太夫人觉得小子不能中?”
宋慈干笑两声:“怎么可能,你也不能中,哪谁能中?老身只是替某些人紧张罢了。”
“哦?”
“历年只取进士三百名,你一下场,这竞争的压力就大了,本来有望进三百的某个人,就是岌岌可危了。所以,不紧张?还有……”
还有什么,众人纷纷竖起了耳朵。
“还有啊,各大小赌坊的盘口怕是要重新定了,尤其是三甲之位。”宋慈笑道。
秋闱在即,状元探花的押宝早已如火如荼的,但眼下这崔长霄也要下场,那三甲排名倒是另有变数了!
众人:“……”
有人心中不服,宋家这太夫人好像会断定这崔长霄必定会进三甲似的,可想到对方的底细,众人的内心又是一阵无形的压力。
“太夫人太抬举小子了。”崔长霄仍是谦虚。
“抬举不抬举的不重要,是我看好你哦。”宋慈扫一眼不知何时围了一大圈神色各异的举子,道:“还有你们这些小子,千万别灰心,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若是打败崔小子勇夺排名,你们就是赢家。”
崔长霄:“……”
一腔自得谦虚喂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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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日所求,赏我暴富!
第三百五十一章 快夸我吧:太夫人英明
宋慈被邀请进了举子们的学问交流,在场的举子都懵逼,可对方是崔长霄邀请过来的,倒不好说什么,因为崔长霄这个名字,已是所有举子的仰望。
旁听就旁听吧,不过是个老太太,听说这宋相的母亲还没念过书,所识的字也是有限的,她能听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而宋慈,倒很乐意,搬了小凳子,拉上几个孙子一起,趁机教导。
“这种大型学问交流,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们每个人都仔细听人家怎么讲学问的,把你听到的点都快速记下来,回头每人给我写一篇心得交上来,祖母可是要检查的。”宋慈指着他们手中的炭笔本本道。
这样的大型学术交流,好比无数学霸在一起发挥所知所见,正是学习的好时机,错过都对不起自己是个读书人这三个字。
而出来之前,宋慈早就让人带上了他们宋家出产的炭笔本子,准备让孙子们记笔记。
至于这些东西,自然是宋慈自己捣弄出来方便孩子们记东西的。
所以宋令肃兄弟几个也不觉得新鲜。
可他们不新鲜,这些举子觉得新鲜啊,听宋慈一说,就都齐刷刷的看过去。
但见宋家的每个小公子手上都拿了一支削尖的炭笔,还有用针线缝起来的本子,如同书一样,只是上面的宣纸一个字都没有,倒是真用来记录的。
众人有些讶异。
崔长霄倒是眼睛微亮,问宋慈:“太夫人,可还有这种笔和本子?能否舍小子一个?”
不过是一支笔和本子,宋慈倒没什么舍不得,从小厮那里取了来给他。
崔长霄看宋家公子们的握笔姿势,和捏毛笔略有不同,不由也学着写了几个字。
本子上出现的字,快速纤细,很是明朗,关键还不用沾墨,记东西快速,倒是方便。
崔长霄笑着谢了,道:“这笔和本子不错,行走在路上,倒也方便记事。”
宋慈得意地说:“那是自然,老身发明的。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拿这个记,方便携带还好使,不易忘。”
快夸我吧!
“太夫人英明。”
“那是,老身好歹也是养出相爷的人呐。”
众人:“……”
这位不谦虚是真的,可偏又是事实。
嗯,那个炭笔本子,回头他们也整一个。
宋慈不知道,这炭笔和本子,很快风靡大庆,非但学子们拿它记笔记,其余的人也带着记事,后有人把这本子起名为笔记本。
宋令洲问:“祖母,什么都要记吗?”
“你有本事的话倒都可以速记下来,回头就能再思考了。”
“好的坏的都记?要是有人说的不中听呢?”
“记呀,有些话看着不中听,但个中蕴藏的道理掰碎了细品,自有不同的看法。”宋慈道:“一件事,总有不同的声音的,而不管白猫还是黑猫,捉到了老鼠就是好猫。同理,有人看着不好,但同样可你上一课,比如他的糗事和出的损招,可以使你避开,也少走些弯路不是?”
众人:“……”
他们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第三百五十二章 公子当如是
古人举子的学问,宋慈确实听不太懂,尤其是一些讲之乎者也的,听得她晕晕欲睡。
看一眼周遭,所有的人都被那些侃侃而谈的举子们吸引了视线,这很可以,眯眼假寐。
“祖母,您又想睡觉了?”宋令洲第一个察觉到宋慈偷懒。
宋慈立即瞪眼,道:“瞎说,祖母这是在思考细品,你赶紧的给我记笔记,不许开小差。”
宋令洲吐了吐舌头,他又猜中了。
宋慈被这一打岔,却不好再睡了,免得给孙子们带来不好的榜样。
她今日的人设是,做个好学的祖母!
好在,之乎者也换成了策论,还是崔长霄提起的策论,这个倒可以听听,毕竟这算是科举中会可能出的大题。
而策论,更是考考生是否具有治国安邦的才能,这可比会写诗词重要多了,毕竟诗词体验的是个人文化领域,却不能以它治国。
一篇策论中,考生需要开动脑筋去思考问题和解决问题,通俗的是说脑洞开到啥程度,从而也对考生的思维水平提出考验。
一句话讲,策论写得好,官就跑不了。
毕竟国家需要会治国的人才。
而崔长霄提的却是以大庆经济为题目。
从大庆建国至今已二十九年,先帝在位不过十年,今上在位也有十九年,经过这将近三十年的建设,虽说大庆将近有百万雄狮,也能称一声有大国风范,太平繁华。
不过距离真正的盛世之国,还真的差了点,以崔长霄看来,大庆的繁华也只是浮于表面,经济复兴上仍是欠缺,有些偏远的地方,一旦发生天灾,百姓仍食不果腹,粮仓也并不满,这都是经济所带来的影响。
他提的,便是要使大国经济真正复兴,你我当有何所为?
宋慈撑着下巴,看着那站在人群中心的崔长霄啧啧称叹。
“果然,认真自信的男人最好看,老司机诚不欺我也。”
瞧这崔长霄,那自信,那气度,何等的鹤立鸡群,翩翩公子当如是。
而公子不但出身显贵,人俊还有才华,真是人间宝藏。
那话怎么说的,明明可以靠脸,偏偏要靠才华?
呔,好酸!
宫嬷嬷正好给她递茶,冷不丁听到这句话,茶杯都差点抖落,一脸无奈。
太夫人,在这么严肃的学问辩论下,您在这暗戳戳的调戏人家真的好吗?
宋慈接过茶,看着举子们凝神思考,有人已是开始侃侃而谈。
她不经意的看出举子外围的人群,有些人驻足细听,还有人在记录,哈,朝廷的人。
别躲,就你那一脸老奸巨猾的样子,老身可看穿你马甲了,有本事别打扮这么浮夸,白皮脸包子,满脸红光,一看就富态,却穿破烂?
太假!
宋慈收回视线,再看几个孙子,一边认真的听,时而思考,时而奋笔疾书,把听到的点记录下来,不禁暗自点头。
看吧,带他们来就是正确的,这样的交流,等同于看成千上百个学霸讲学啊,就这样还汲取不到一星半点的灌输,那就真是没那读书的天赋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宋老怼怼上线营业了
秋风送爽,一言庭,却是热火朝天。
举子们的辩论,好比一场盛事,吸引了越来越多人的围观,也使得他们的情绪越发激昂。
就这一场辩论,会在他们的人生长流中留下一幅画卷,哪怕以后高中无望,但每每想起这一场辩论,亦会心情激荡。
他们也并不知道,这一场辩论后,会使后来大庆的经济大力发展,成为真正经济发达繁华的大国。
宋慈也同样,兴许会在多年后,她想起这一幕,仍会发出会心一笑。
假如她真的有未来。
便是她没有,他们会有的。
宋慈看一眼坐在身边的几个小孙孙,眼神慈和。
这一场辩论,持续了两个时辰,已是接近了尾声,该回府了。
宋慈想走,有人却是留住了她,笑着请问:“太夫人竟是留了这么久,不知可有所得?或是有何见解给小子们?”
宋慈转过头,眸子一眯,这个死断袖什么时候在的?
没错,问话的是当初差点和王秋曼定亲的蔚晟,他还是一身紫衣,风度翩翩的温文样。
可他穿得再贵气,跟他身后不远处的崔长霄一比,还是比成渣渣。
宋慈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谁都不找就找上她,是在怨她搅和了他和王秋曼的亲事?
喲,自己行为不端还怪起人来了?
呵呵,那就别怪宋老怼怼上线营业了。
蔚晟被看得皱眉:“太夫人?”
宋慈不看他,只看向崔长霄:“崔小子,莫非是嫌老身带着孙子们听了一场免费的教学却没交束脩,有人因此而恼了我?”
崔长霄一惊:“太夫人此话怎讲?”
“众所周知,老身是个农妇出身,识得的几个字也是儿子教的,可偏偏这个娃娃让老身给见解?这不是为难老身么?”宋慈指着蔚晟,道:“你让老身给见解,是抬举老身呢,还是觉得这些举子们还不如一个农妇?”
众举子听了,果然眉头轻皱,有些不快。
蔚晟脸色微变,却还是维持着笑容,道:“太夫人谦虚了,小子只是看相爷文采斐然,必定是家族渊源的缘故……”
“你错了,众所周知,我们宋家寒门出身,哪有什么家族渊源?要说我儿为何会成功,那是因为他自己的努力和智商,十年寒窗苦读所致。”宋慈摇头道:“千万别说什么家族渊源,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智商不在线,家族再在你身上大力堆资源,也不过是浪费。”
蔚晟的笑容一僵。
宋慈继续怼:“家族给你的是资源培养,可以算是助力,但打铁还需自身硬,一瞥烂泥,自己不成型,也扶不上墙,助力再大有何用?所以首先,是个人有本事有智商,如此再辅以助力,成功便是事半功倍了。怎么,你不懂这个?不会吧,但凡有脑子的家主,都会培养那本身有能力的人呀,不然白白败家么?”
蔚晟捏了捏拳,道:“太夫人教训的是。”
“你又错了,老身可没教训你,教训这东西,一般都是对自家子侄的,老身和你又不熟,凭啥教训你?没得让人怪老身多管闲事。”
宋慈说得无辜,可那张老脸,只差没写着教训你好让你改变?我管你去死的样子。
第三百五十四章 要致富,先修路
其实论一国的经济建设发展,宋慈还真能说出点什么见解,毕竟她是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哪怕她不是商人,也是身处资本圈,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呀。
后世经济多发达,她能不知道?
但她为什么要说?
她的人设,只是一个农门出身靠着儿子当官逆袭的老太太,这个老太太还没读过什么书,平日里说一些大道理大可以说是因为人生阅历,毕竟她年纪摆在那,有阅历不是奇事。
可你让她说什么治国经济,是嫌不够高调,嫌不会穿帮吗?
一个农妇,会什么治国经济,等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怕是高僧妖道已上门,高呼着急急如律令诛邪降妖了。
她宋慈又不是个蠢货,就冲着这么个身份,她完全就是躺赢混喝等死的状态,何苦去搞什么穿越女之老娘天下第一,老娘处事经商治国第一牛逼,天下人人只崇拜我的事业?
她匍一出场,就已经得到了一切。
这个出身,有一个出色的相爷儿子,已经抓到了不少人的眼球,不再需要别的了。
所以,她才不会去说什么治国之策,容易招祸之余还费脑。
费脑的事不能干太多,毕竟她一把年纪,想太多容易卒中。
宋慈斜着脸色不太好看的蔚晟,心里冷哼,道:“老妇大字不识几个,让我说什么见解,实在是为难。不过要说,那我就说几个字。”
崔长霄看出宋慈不高兴,笑着上前,打趣道:“您老是要给我们灌输什么人生大道理吗?小子们洗耳恭听。”
瞧,这才是高情商啊。
蔚庶子可学着点吧,别干得罪人的事。
宋慈笑言:“哪有什么人生大道理。你们刚才说的经济之策都很好,我就只加一句:要致富,先修路。”
嘿,这可是改革年代人人皆知的口号啊,用在这里,也不差。
众人一怔,凝神一品。
“太夫人,这是?”
“老妇粗鄙,就拿从前的经历来讲,住山里的时候,这路不通,想外出还得绕老远,外人也不得寻进来,哪怕有商机,路线就先阻断了,何来的富?这贫苦地方呀,路都通不了,如何富?”宋慈道:“你看京中往外,商贾来往多频繁,为何,因为有路,运货交易方便呀!”
崔长霄双眼晶亮,就是这点,他就知道,宋家太夫人不会让他失望。
“我懂的也就是这些浮于表面的了,至于怎么整,可就靠你们这些未来官员了。”宋慈丢下这一句,挥挥手,就带着人走。
细细品着要致富,先修路这句话的众人回过神来,却见人已是渐走渐远。
不知谁喊了一声:“太夫人,小子们不日赴考,可否赐个福?”
她可是当朝最年轻的相爷的母亲,说一声祝福,他们也沾沾福气呀,尤其这在场不少寒门学子,更是以宋相为成功的仰望,他们也渴望复制这种成功。
宋慈脚步一顿,此时她已经走到人群开外,转头看向那些目光欣盼的举子们,慈和一笑,握了握拳头:“十年寒窗,不负昭华,静待一朝,未来可期!加油!”
第三百五十五章 皇上总想试探我!
要致富,先修路。
这句口号一日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师,不少人就着这短短的几个字展开了热烈的讨论,而讨论得最厉害的,倒不是那些高官,而是处于底层的老百姓小贩。
他们有些虽是本地人,可也有不少外来做买卖的,更有不少家在偏远封闭山村的,最清楚没有路可走,使他们出入多不方便,也阻挡了许多的可能,比如做买***如读书教学甚至讨媳妇。
因为路不好走,那就减少了来往出入。
“要致富,先修路。”
楚帝的龙爪抚过岸上的整理出来的资料,这案头赫然就是这句口号。
“想不到你家太夫人还有这样的认知。”楚帝十分惊讶,看向宋致远:“你从没听过她老人家说类似的话?”
宋致远道:“您也明白,家母并没有念过什么书,也无甚见识,她在家中,哪会念及朝政大事?”
“可她却知道要致富,先修路。”
宋致远叹道:“大概是想起从前在山寨住过的日子了,那时候想要去镇上换点什么,还得翻三个山头,下山了还得摸路,太难了。”
宋家式微时,什么苦头没吃过,逃过荒,躲过战乱,啃过树皮,宋家爹是不靠谱的,全赖了宋慈主持大局,一家子才活下来,甚至有了今日。
楚帝亦知宋家过去,道:“你说她无见识,却也不尽然,太夫人平日纵然交际少话也少,可一旦说点什么,却是处处透着大道理。”
宋慈:谢天谢地,您金口一说,我确定我是女主角。
宋致远也笑:“娘有时候的想法,确实比较新异,每每听了,总有一事有两种看法的样子。”
“看来宋相深得其法?”楚帝挑眉。
宋致远也不掩饰,道:“三人行必有我师,多听取他人意见也无妨,听一听,可取则取,不可取也好避免一些弯路。”
“所以太夫人对你家四弟和郡主结亲,很是乐见其成?她是怎么想的?”
靠,皇上总想试探我!
宋致远心中一凛,脸上却是故意露出一丝犹疑之色。
楚帝眉梢轻轻一挑,故作漫不经心,道:“怎么,不好说?朕恕你无罪就是。”
“那臣就说了,家母确实很欢喜,您也知道,四郎他文不成武不就,因着年纪最小,娇惯得很,还惯成了纨绔。”宋致远失笑道:“我娘她总说,四弟是最肖似我父亲的,文武不成无担当,便要给他寻门有担当的妻房,将来他们走了,分家了,他那房也不至于没个经事的。所以她先看上了魏家那个侄孙女,因为嫁妆丰厚,姑娘独立。只是臭小子嫌人家生得不够俊,后来又看上了沈家那位,却……”
楚帝嘴角一抽,好家伙,朕竟听出了一丝怨怼,怪朕夺亲吧!
宋相你大胆,革职!
“后是皇上圣恩,赐婚了郡主,娘就说,四弟这辈子不愁了,也不负他天生富贵命之名了!”
楚帝:“……”
他好像知道了一点微妙的真相,这是觉得定北王府富贵,吃喝不愁后台还大,少奋斗几十年,躺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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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陌总想试探乃们:爱不爱我!
第三百五十六章 撸起袖子干
楚帝倒也没追着宋致钰和东阳郡主定亲的事不放,毕竟那是他赐的婚,说太多反打自己的脸。
而打自己脸的事,不干!
他把话题扯回致富修路的上头说,这一条若是大力推动是否可行。
那必然是可行的。
宋致远早有准备,与楚帝一起走到大庆舆图,御书房的舆图,可比外头市面上画的要详尽得多。
宋致远也不多作举例,只在几个山头画了一条路,作出了说明。
“若从这里修出另一条路到海峡,应是会比官路更节省十天的时间,另外这几个山头盘踞的山寨亦是不少,有些山寨,世代擅织和养蚕,还有很不错的雕竹工艺。他们依山而居,所得的山货猎物,亦是生活的一大来源。”
楚帝有些惊讶:“织纺?”
“没错,也就是路不通,有些商贾寻上去难,若是通了路,来往便是方便许多。”宋致远道:“微臣不过是举一例,像是类似这样的地方,很多连官路都没有,若是修出路来,不管是行军还是做买卖,都是事半功倍。”
自古也有条条大路通四方,一个国家路径发达,交通自然也就发达了。
楚帝眼中精光闪过,手背在身后,摩挲着大扳指。
他想成为流芳百世人人称道的明君,自是想尽一切可能去做有利大庆发展的事,比如经济,比如军事。
经济是一国繁华的重中之重,而军事则说是抵抗御敌,使自家成为铜城铁壁不易侵犯,一个国家得有赫赫威名,才能震慑四方。
而国富民强不是口嗨就行了,这些都需要银子,养兵练兵要银子,百姓要吃饱穿暖安居乐业才不会成天想着造反。
所以,致富修路啊,是得撸起袖子干。
“拟旨颁发,每个县都下传下达,把路修起来,各卫所士兵闲时除了屯田开荒,还得修路,人数不够,农闲时可征用百姓人丁。”
宋致远拱手:“臣遵旨。”
这一个下达,可不是一句话就行,路要怎么修,从那里修,距离怎么衡量,人力财力等等,全都要人才去算。
这也是给宋致远一个攒政绩甚至网罗自己人的机会了。
“这个颜子笙也是今年要下场的,你座下门客?”楚帝指着资料上某个名字所言:“他倒是有几分干实事的样儿。”
颜子笙所提的经济致富项目竟是和海外异邦通商,他的视线投到了海上运输。
宋致远谦虚地道:“座下门生中,数他格局最大。”
楚帝讶然,评价这般高?
“你这么看好他?莫不是觉得他可步你后尘,成为本届秋闱的状元?”
宋致远苦笑:“原本是,可这一场辩论后,不是,连我母亲都说,我要翻车了。”
楚帝怔住,翻车是几个意思?翻马车?
“意思是臣要被自己说过的话打脸了,因为这场秋闱,多了一个崔长霄。”
两人相视一眼,视线落在崔长霄的名字上,还有那长长的一篇幅经济策论,而其说过的内容,也让两人不得不说一句。
不愧是崔氏长霄!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太夫人您深藏功与名
没两天,就有一道指令被各省各府颁发下去,开荒修路,更需要大量的测绘水利人才。
而御笔的几个字也纷纷下赐到各行省府县村镇。
要致富,先修路。
不少人得知后,心里都明白,这几个字出自何人之口,暗戳戳的想,皇上是真的很看重宋相府啊,连带着相府太夫人也很看重。
瞧,他家子孙接连赐婚,连太后娘娘的娘家人承恩侯也是时常做客相府,而宋慈随口说的一句口号,都被正经的重视起来,让各行省去遵从。
谁家有这荣宠?
而宋慈看到那几个字,又听说要挂到不少显眼的县府村镇时,嘴角便是一抽。
很有后世年代改革开放张贴口号的即视感。
除了这句口号,还有一句口号是传诵的,就是宋慈赠给那些代考举子们的那几句话,未来可期。
这使得相府今年的考篮都多做了几个。
宋慈拎起一只竹编考篮,仔细观看。
每次春秋闱,宋府都会做一些考篮,半卖半赠的给举子,只需要一两银子,可考篮里面有文具食物,甚至还有些清心火补气的莲子薄参片等,价值早已超过一两银。
宋府所做的,固然也有收买举子人心给自家造口碑的私心,却也有真心帮助举子,毕竟里头准备的东西,都是实打实的实用物,物超所值。
“吩咐下去,多放点菊花枸杞吧,这些可以明目清心,深秋也气燥。”宋慈把考篮递回去,倒没说什么惊讶的话。
不是什么稀奇事,她说就让人觉得怪异了。
那婆子接过考篮,笑眯眯地应下了。
宋慈坐下罗汉床,翻起了几个孙子差人送过来的‘听课’心得,看得很仔细。
宫嬷嬷给她上了一碗桂圆茶,笑着问:“太夫人可是看出什么门道了?”
宋慈斜了她一眼:“你也犯了那断袖的错?你看我像是有文化的人么?”
宫嬷嬷倒也不恼,笑着说:“太夫人您是深藏功与名,深藏不露呢。”
宋慈干笑两声,岔开那话题,道:“肃儿是个能做学问的,不过我看他过于端方板正,倒缺了些圆滑。”
一板一眼的人为官,总是要差些的,不都说了,混得最好的官,是那种八面玲珑的?
“倒是杰儿,有些诡谋。”
双生子中,宋令钊并不怎会做什么文章,心得写得一窍不通,乱七八糟,而宋令杰,却很是通融。
就看眼下,宋令钊若是上场,必定会落选,宋令杰会中,宋令肃也会,不过就看这两篇笔记心得,宋令杰更适合混官场。
只看平日里宋令杰的智谋就知了,时常指着双生哥哥团团转,那傻大哥被卖了还不知情。
“那四少爷?”
“他年纪还小,倒还窥不出什么,不过我看他就是以食为天了,通篇都是怎么以食去营造经济。”宋慈无奈。
“您也说了,民以食为天呢。”
“也是,且看以后吧。”宋慈抿了一口茶,把这几篇心得笔记重新放好,道:“送去给相爷,让他点评吧,谁叫这家中他学问最高,也最有资格点评。”
也好叫他知道,家中孩子如今的底子在哪,该怎么培养。
“太夫人,三爷来了信。”
第三百五十八章 庶子来信,没好事
那个素未谋面的老三给宋慈来信了?
宋慈心想,无事不登三宝殿还能这样说,无事不千里送传书,这信里,怕不是什么好事。
信不过薄薄的一张纸,一目十行的看下去,不出片刻就看完了。
啪!
宋慈把信拍在炕几上,端起茶就全喝了,道:“痰罐拿来,我想吐。”
宫嬷嬷吓了一跳,连忙把边角上的一只青花瓷罐捧了过来。
宋慈:“……”
痰罐也是青花瓷,这么奢侈的吗?
她干呕两声,也吐不出什么,就推开了。
宫嬷嬷被她整的一脸懵,问:“太夫人,可是要传林箐过来?”
宋慈摇头:“没事,就是被恶心到了,你看看,这是什么人,和他那个臭爹真真是如出一脉。他这官当的,是当到女人肚皮上去了?还是被枕头风给吹傻了。”
宫嬷嬷拿过信纸一看,也是无语。
三老爷这是抽了哪门子疯,犯浑了吧。
信中竟是言明他纳了一门贵妾,对方已然有孕,将来会带回来给宋慈磕头,另外想请宋慈安抚鲁氏,怕鲁氏作出傻事。
换谁看,都觉得这信写得傻,自己纳妾,妾室有孕,跟夫人禀明就是了,竟还给嫡母来信,想请嫡母给他安抚正室,他宋老三的脑子是被猪油泡过了?
“太夫人,这……”
“你也觉得奇葩吧?你看他是不是个傻缺,来信说什么不好,让我一个老婆子给他哄老婆?他可真敢说,这是把自己当三岁孩儿,把我当成专门给他擦屁股的老娘了?”宋慈气呼呼地道。
自己管不住下半身,搞大了别的女人肚子,还要请外援哄好妻子,这宋老三,是真傻还是充楞?
对方到底是主子,宫嬷嬷也不好说什么,只含蓄地道:“都说关心则乱,兴许三老爷这是担心过了,所以才请您好好劝说三夫人?”
“你信?”宋慈拍着信纸气道:“他真怕,干脆瞒着。”
宫嬷嬷:“太夫人,这瞒得了初一,瞒不过十五呀。这白氏肚子里都有货了,迟早是会带回来的,总不能一辈子不认祖归宗,不上族谱啊。而且,三夫人不是派她的人过去了么,这人能把信带回来,三老爷自是知道三夫人已知晓。”
“瞒不住,也别喊我替他擦屁股,我又不是他亲妈。”宋慈极力去想这宋老三和鲁氏的事,道:“当初他跪在我面前,一副非她不娶的样子,是忘了那会儿怎么哭的?现在倒是当陈世美了。”
宫嬷嬷:“……”
不是亲妈,可您也是嫡母啊。
“那太夫人的意思是?”
宋慈冷道:“我一个老太婆,也没文化,更不会说话,能安抚出什么来?我不管。”
宫嬷嬷便道:“也是,事已至此,也管不了那么多,像您之前所说的,三夫人最终也只是会妥协。怕就怕在三夫人把气撒到两个孩子身上,日夜哭泣,影响到他们。”
宋慈一僵。
父母感情不和,受影响最大的是孩子,不管两个大的如何,那两个孙子女现在看着都是好的。
“去看看三夫人那边是个啥情况。”宋慈还是不忍两个孩子受苦。
宫嬷嬷唇角一勾,忙着人前去,不一会,就有人来报,鲁氏晕过去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婆婆不高兴
宋慈来到梅苑,林箐也已经赶到了,走进梅苑,见这院子里有些乱,不由轻喝。
“慌什么,该干嘛就干嘛去,管事的呢,都死人吗?没人吩咐就不会做事了?”
众人一个瑟缩,连忙跪下认错。
管事婆子连忙把人驱散了,该做什么的,都回到自己岗位上。
宋慈瞪了她一眼,眼角余光看到两个媳妇也过来了,在看到江氏时,神色缓了缓。
“母亲。”宋大夫人和江氏向宋慈行了一礼:“听说三弟妹厥过去了,我们都过来瞧瞧。”
“没什么事,这院里乱糟糟,顾氏你让人好好处理一下,江氏你也回你院子里歇着,鲁氏这边不会有啥事,就不用你掺和,省得这些人冲撞了你。”宋慈唯恐这性子爆的儿媳妇听到鲁氏晕过去的原因也跟着炸,从而伤了肚子里的胎儿。
江氏不是个傻的,一看就知道婆婆不高兴,便顺从地点头:“那这里有娘坐镇,儿媳就先走了。”
宋慈挥挥手,走了进去。
这一进屋,就看林箐收回诊脉的手。
“怎样?”
“气急攻心,我给她扎一针也就醒了。”林箐从阿桑手中取了银针的布袋,取了一支细针,在涌泉穴上扎了一下。
银针一刺激,鲁氏就幽幽醒来,看到床边这么多人,愣了下,再看到宋慈时,张了张口,眼泪却是先流了下来,一个字不说。
她没脸说。
林箐见状,就对宋慈道:“三夫人这是气急攻心,忧思过重,心情郁结,才致突然昏厥,我下去开个方子调理一下。”
“嗯。”
宋慈点点头,也让其余的人退了出去,自己则是让宫嬷嬷搬了杌子过来坐下。
鲁氏也在周妈妈的搀扶下坐起来,强行露出个笑容,有些忐忑地道:“让母亲担心,是儿媳的不是,儿媳向您请罪了。”
“别请罪不请罪的了,你心里不舒坦,也不必强颜欢笑,瞧着难看死了。”宋慈板着一张脸,不耐烦看她这个模样。
鲁氏眼眶一红:“母亲……”
眼泪噗簌簌的掉下来。
哪怕早已心有准备,可在听到周妈妈的儿子带回来的消息时,仍是悲痛难忍,愤怒得气都喘不过来,脑袋似有什么击中了似的,瞬间就厥了过去。
宋慈等她哭了几分钟,才递过去一条手绢,道:“这哭够了,就擦擦眼泪吧,只哭这一次就够了,眼泪它也不值钱,哭多了还眼疼眼肿还惹你的一对子女担忧,所以哭到这就够了。”
鲁氏:“……”
她一抽一嗒的看着宋慈,很是无助,她该怎么办。
“也不瞒你说,老三也给我来了一信,信中言明了他纳了一妾的事。”宋慈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他给我来信,是想请我安抚你,生怕你会想不开做了傻事。”
鲁氏闻言,脸一阵红一阵青的,好不难看,随即是被愤怒给气红了脸,手中擦泪的手绢也捏成了一条咸菜样。
宋慈神色淡淡:“别的我不想多说,只问你,事已至此,你需要我这当婆婆的安抚吗?或是说,你会做傻事吗?为那样一个男人!”
第三百六十章 打小三很无聊,不干
宋慈一连三问,让鲁氏满脸的愕然怔忡。
“我也不怕实话与你说,接到老三的信,我心中是不喜的,看了信的内容,更是不快。”宋慈冷淡地说。
何止不快,心中还骂了一百句卧槽的脏话。
鲁氏听了,吓得二话不说就从床上滚下来,噗通的跪在宋慈面前。
“母亲,是我们做小辈的不孝,惹母亲操心了。”
鲁氏心中呕得不行,还有就是悲凉,明明是渣夫犯的错,他在那边搂着娇滴滴的新人等娇儿出生,她却在这边替他收拾烂摊子,哄婆婆。
呵,到底是请了谁哄谁呢!
宋致庆,他好狠的心。
宋慈看她跪在面前,头就隐隐要作痛,揉着太阳穴,瞥向宫嬷嬷。
宫嬷嬷闻音知雅意,立即上前扶起鲁氏,道:“三夫人,太夫人来看您并非是要责难您,您这贸然跪下请罪,岂不叫底下人误会?倒白费了太夫人的心了。”
鲁氏唯唯诺诺的看着宋慈:“母亲……”
“你和老三的事,我并不想多说,我也不想管,你们都不是三岁的孩子,需要我给你们抓主意或调和。两口子之间出问题,那是你们的事,我一个当婆婆的,不想去插手。”宋慈顿了顿,又道:“诚如当年,他跪在我面前说非你不娶,还求到了老爷子那边去,我也没插手一样。”
鲁氏脸色一白。
“我来,也不是为了老三所托而来,劝你别做什么傻事。鲁氏,你其实很聪明,更知道自己要什么,别人的劝说,对你来说其实可有可无,你想要走出来,你必定可以。”宋慈淡淡地道:“我来这里,全是看在洲儿和薇儿的份上。”
鲁氏脸上神色变幻,不敢接话。
“早在之前,我便与你说过,大人的事,莫要孩子们跟着你们一起烦忧。我明白告诉你,老三这边,事已至此,已成定局,你悲伤还是绝望,都改变不了什么。”
“母亲,就不能……”鲁氏咬着唇,止住了话,满腔凉意。
是了,当初她就不愿意自己嫁给宋致庆,现在又怎会帮她?至于庶媳庶孙,不都是她宋家的人么?
鲁氏感到喉头有些腥甜,然后便是苦如吃了无数黄连。
“你是想说让我做掉那姓白的小三?”宋慈斜睨着她。
鲁氏:“……”
宫嬷嬷和周妈妈:“……”
做掉,这用词实在是一言难尽。
“呵,你婆婆不傻,怎么会为你担这个恶人?老三他就是纳上十房八房侍妾,我也不会管。”宋慈眸子一眯,道:“不过,他若真是这样,一房接一房的抬人进府,那么我只会做一件事。”
鲁氏一惊,直觉她接下来的话不会好听。
“那就是直接把你们分出去单过。”
果然,鲁氏骇得脸色惨白:“母亲!”
“我这人好清静,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宋慈面无表情,道:“鲁氏,我不会替你打小三,那很无聊。但有一样你大可以放心,我本人,不喜欢什么姨娘庶子。同样,那姓白的,不管她将来生下的是不是宋家的种,我也不会一视同仁。我宋慈,只看重嫡子嫡孙。”
一语相关,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