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5:生个孩子真不容易
“姐姐留下,就是把自己当做诱饵,她如何走。”赵秋容捂住心口:“哀家心里不宁一夜了,只怕当真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红了眼睛似乎要哭,嬷嬷站在一旁,虽担心,却并无太大的感受。
再次入夜,稳婆终于看见了孩子的头顶心,可是明仪已经无力。
调养数月,她的底子终究没有养起来,所有的力气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躺在羽被里,明仪浑身湿哒哒的犹如泡水了一般,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周身轻颤,连呼吸都微微带着抽搐。
“公主,公主再使一把力气。”承乐跪在床头,拉着她的手,早已经哭红了眼睛:“再使一把力气。”
明仪闭眼摇头,嗓音嘶哑:“我没力气了,用刀吧,我记得,曾有人剖腹取子的。”
“你别说傻话。”承乐吓哭了:“再用一次力气,再用一次。”
灵善也已经站在了床边,看着明仪,她手足无措,比承乐好不到哪里去。
明仪没应,她疼的已经麻木了,闭着眼睛,随时都能睡过去。
昏昏沉沉间,一碗药灌进了她的嘴里,眉心处也有了下针的刺痛,飘散的意识渐渐回神,就像是被人强行把命唤过来了一样。
本来麻木的剧痛又一次加重,明仪疼哭了,稳婆教她用力,还使劲的按压她的肚子把孩子强行往外推,她疼的浑身发抖,不成器的痛哭起来,只想干脆死了算了。
曾大夫给她探脉,看向灵善:“三公主,等下孩子出来了,只怕公主会毒血攻心,如今还请三公主做主。”
“做什么主?”灵善也在发抖。
曾大夫稍稍不忍:“孩子出不来,再耽误下去只怕都保不住,如今只能用剪子剪开些口子,先把孩子拉出来。”
灵善傻了:“用剪刀做什么?你要剪...”
她捂住嘴,说不出话,先行哭了。
“不要。”承乐哭出来:“这不要是了公主的命吗?”
曾大夫垂眼,也有不忍,若非不得已,特绝对不会拿明仪的命去开玩笑儿。
可如今,孩子出不来,耽误不得了。
稳婆看着他们,脸色越发难看:“还请三公主快点做主才是,这羊水快没了。”
“我...”灵善哆嗦着说不出话,瞧着奄奄一息的明仪,扑过去捧住她的脸:“明仪,明仪,你再用点力气,你再用点力气,明仪...”
明仪不语,剧痛让她不想多说一句话,紧紧攥着承乐的手,恨不得把她的手捏碎。
曾大夫等不下去,转头吩咐:“去取烧酒和剪刀过来。”
立刻有太医去准备东西,他们在屏风外准备着,稳婆则继续帮明仪。
剪刀在烧酒里面泡了一炷香,曾大夫也细细的用酒洗了手,然后拿起剪刀,在火上烧了一遍,这才拿着过来。
瞧着那把剪刀,灵善都有阴影了。
把托盘交给稳婆,曾大夫示意她可以动手了。
稳婆也怕,拿起剪刀的手一直在哆嗦,承乐哭的撕心裂肺,灵善则干脆抱住明仪。
“奴婢...”稳婆说话打颤:“动手了。”
736:刚出生就救了他娘一命
她掀开被子,承乐不忍看,趴在床头心里抽痛,稳婆却突然丢了剪刀,话都说不清的大喊起来。
“啊!!!”本已经奄奄一息的明仪突然挺直了身子直起来许多,一声大喊,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东西突然堵塞了一般。
“出来了,出来了!”稳婆手里托出来一个血淋淋的孩子:“出来了!”
所有人都惊了,还是另一个稳婆反应迅速,立刻抓起烫手的剪刀,剪掉脐带。
抱着孩子的稳婆急忙下来,两个嬷嬷帮忙,和她一块清洗孩子,另外几个稳婆则围着明仪替她清理。
孩子出来的及时,让她免了要命的那一剪子。
曾大夫心里‘咯噔’一下,大呼不好,立刻看向明仪。
“噗~”明仪突然一咳,一口黑血就喷在了灵善身上。
“公主。”承乐急忙爬起来去扶她,却只能看着她倒下去。
事发突然,灵善懵了,看着抱着的明仪,几欲魂飞。
“明仪!明仪!”
曾大夫顾不上规矩,一把推开灵善和承乐,手指按住明仪的脖颈,只感受到微弱的脉搏。
“针!”
他大喊,太医立刻把银针送上,曾大夫用最快的速度用银针封住她的穴道,又赶紧喂了化毒丹,只求先护住她的心脉。
毒血攻心。
“曾大夫,曾大夫。”稳婆惊慌的喊起来:“孩子不哭,没气了。”
曾大夫回头看了一眼,立刻示意帮忙的太医:“银针刺入涌泉穴,拍打后背。”
太医立刻照办,承乐两头都顾不上,精神头崩成了一根弦,几乎要被他自己扯断。
过了好一会儿,明仪才咳了几声,曾大夫急忙拔掉银针,却又换了几个地方下针。
孩子依旧没哭,灵善急忙过去,她抓着头努力回忆自己无意间翻找的那些医术。
“放下,放下。”灵善不敢抱,伸着手无措的指导嬷嬷:“放平。”
嬷嬷照办,已经吓哭了。
灵善忙弯下来,含住孩子的嘴吸了几下,‘呕’一下吐了一口淡黄色的水出来,孩子的嘴巴动了动,却依旧没哭。
腥味的羊水让她干呕个不停,她却立刻弯下来,吸了一口气含在嘴里,小心翼翼的给孩子渡气,重复几次,孩子依旧没动静。
太医忙把孩子抱起来,不轻不重的在他后背拍着。
终于,孩子的脚动了一下,下一刻,‘哇’一声,嗓音洪亮的大哭起来。
他们刚松一口气,承乐就大声哭喊起来:“公主!公主!”
回头,只见明仪口吐鲜血,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她的身上,被子上,曾大夫身上,却都是乌黑色的血...
穆珏和夏侯雍打了两天两夜,成功进城占领盛京城门,夏侯雍退了两条街与他对峙,两败俱伤,谁都没讨到好处,都耗尽了所有的精力。
大王爷也成功打开了宫门,灵善按照明仪的交代,着令所有人退守后宫,靠着一道宫墙,与大王爷对峙,他们尚有五千人,养精蓄锐,大王爷忌惮夏侯雍,并不敢轻举妄动,整个盛京城,就在他们四方的相互制约下,出奇的稳定了下来。
737:故意为难驸马爷
三驸马带着三万人,依仗地势,硬生生把陇西大军阻拦数日,直到元宵节,才不得不退守行宫,陇西大军围住行宫,开始攻克。
鏖战数日,盛京城的所有人都默契的止战整兵,走了太远,打了太久,血肉之躯早已经扛不住了。
但是穆珏找到了夏侯雍,他身上的盔甲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血垢,发丝散落了几缕,手里提着裹满了血垢的红缨枪,骑着马过来,坦坦荡荡的面对着夏侯雍的箭阵。
夏侯雍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先与大王爷打,再与他打,即便是铁打的人都扛不住。
“筱筱在宫里。”穆珏率先开口:“我要带她出来。”
夏侯雍就在街边的台阶上坐着,连站起来都没力气,拿着自己的长枪,冷漠的看着他:“条件呢?”
“我替你除掉大王爷这个威胁,等筱筱出来了,我们俩光明正大的打一场。”穆珏把红缨枪插在地上:“如何?”
夏侯雍不语,但也丢掉了自己手里的长枪。
这就是同意了?
穆珏也不废话,带着人准备进去。
“等等。”夏侯雍出声了,立刻有人拦住穆珏。
他抬头,眼神戏谑:“我只许你带一个帮手进去。”
两个人,闯过大王爷的兵马,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分明就是赴死。
“不敢吗?”夏侯雍存心为难:“我只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我就要反击了。”
穆珏痞气的一咬牙,拔出红缨枪拿在手里:“阿元,跟我走。”
他真就只带了阿元一个人,阿元立刻上马,同样提着红缨枪,与他一起,纵马穿过夏侯雍的地盘,顺着长街,一路往皇宫奔去。
大王爷的人现在就守着宫门口,穆珏没有冒失的去闯,他绕路了,往冷宫的方向过去。
那个地方,监礼司的爪牙带他走过一次,极为隐蔽。
盛京城里还有百姓没走,但是全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街上都是尸体,也极少有人出来收拾。
今日是元宵节,往年热闹的盛京,如今却是一片废墟。
灵善自作主张,从御膳房的库房里,拿出了大米和猪肉,让人煮了,给所有退守在后宫的守军吃。
夜色下,宫巷里烧起了不少篝火,守军们围坐在篝火边,生肉切块,用武器串了靠着,即便是撒点盐,吃着都很香。
各间宫室都打开了,所有的被褥都拿了出来,由守军使用,让她恩吃饱睡好,养足精神提防着大王爷。
寝殿里,所有照顾的人都小心翼翼,承乐守在床边,拧了热乎乎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替明仪擦了脸,细细的看着她,点了些许的水润在她的唇上。
隔壁,孩子又哭了,哭声洪亮,是个贼闹腾的小公子。
“谁!”外面突然一声喊,承乐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取下手边的佩剑握在手里守在明仪床前。
殿门推开,有人大步进来:“筱筱。”
闻声,承乐愣了一阵,不可置信的看着进来的人:“驸马爷。”
穆珏在内殿门口稍稍一怔,走过来,看着被褥里昏迷未醒的明仪,小心翼翼的蹲下。
“筱筱。”他轻唤:“我回来了。”
738:我带你们回家
他捧住明仪的脸,想她醒,想她睁眼看看自己。
承乐在一旁早已经哽咽:“驸马爷,公主的身子没养好,生下小公子之后,毒血攻心,宫里缺少解毒的药,所以至今未醒呢。”
“我带你们出去,回鹿京去。”穆珏细细的瞧着明仪:“替她换上衣服,保暖些,等天亮了,我来接你们。”
承乐诧异的看着他,茫然无措的应了声。
穆珏起身出去,很快外面就有了动静,所有的守军全部集合。
承乐赶紧让嬷嬷过来,和她一起拿了冬衣出来,把地龙烧的更暖和了一些,这才替明仪穿衣,孩子也抱了过来,待在襁褓里,呼呼大睡。
半个时辰不到,外面厮杀骤起。
宫里的守军突然反扑,大王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缺粮少衣,进了盛京之后连连失败,陇南大军早已经人心浮动,大半夜的被后宫里养精蓄锐的守军反攻,摸黑败逃在所难免。
乱军里,大王爷一眼就发现了穆珏。
他穿着黑甲,头盔上的红缨飞扬,提着一杆红缨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穆珏!”大王爷一声暴吼,拖着大刀冲他冲去,挥刀就劈,斩裂风雪。
穆珏迅速侧身避开一记,红缨枪带着割裂风声的动静朝他打去,用尽全力,红缨枪打在大王爷的胸口,‘咔擦’一声,红缨枪应声而断,大王爷连退数步,喷出一口血,‘砰’一声跪在了地上。
拿着半截红缨枪,穆珏迅速冲过去,凌空跳起,双手握着断掉的红缨枪,朝他刺去。
大王爷却突然夺开,单手提起大刀,猛地劈在穆珏背上,穆珏被砸在地上,单膝跪地,膝下地砖碎出数条细纹。
“咳!”他咳了血,却没有丝毫迟疑,就地滚开,躲开大王爷劈过来的第二刀,抓起一杆红缨枪,回身一刺,力道之大,直接戳穿了大王爷身上的盔甲,推着他走了数步。
大王爷一脚后退停住,握住红缨枪,血牙一咬,猛呵一声,徒手掰断红缨枪,胳膊一抡,迫使穆珏原地起跳凌空一翻,险险落在地上。
两人都没了兵器,大王爷野性十足,大吼一声拔出自己的身上的枪头,赤手空拳的冲向穆珏。
若是平日,他绝对不是穆珏的对手,可现在,穆珏千里奔袭,又与夏侯雍厮杀,一直未休息,体力早已耗尽,大王爷进了宫,虽然没有米粮饱腹,但体力上却已经缓过来了。
如今与穆珏打在一起,隐隐占了上风。
宫里的厮杀声,在雪夜传的格外远,宫外,夏侯雍站在空荡荡的长街上,看着漆黑的高高宫墙,淡漠开口:“出城,去行宫。”
“少主。”身边的人不解:“等他们厮杀完毕了,进去一举扣下明仪公主,朝廷必败,此时走了去,岂不可惜?”
夏侯雍冷眼看着他:“去行宫。”
他重复了一遍,并不想解释原因。
身边的人不敢再问,立刻去办。
趁着天黑,他们避开城门口的人,从另一道城门出城离开。
看着宫墙,夏侯雍心道:我在外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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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9:他竟然等在这里
宫里的厮杀天亮就结束了,城门口的守军稀里糊涂的睡了一晚上,第二日佛晓,听见脚步声,所有人从睡梦中惊醒。
上城楼,看向长街。
大雪中,长街上,一支浴血奋战后的军队出现在视野之中,他们高举大魏龙旗,朝着城门过来。
而盛京城,寂静无比,无人阻拦,无人偷袭,更无人冲出来应战。
“陇西大军逃了?”
“陇西大军逃了!”
城门上有人高喊起来,瞬间,所有的人都兴奋了,看着城墙内外的遍地伏尸,无一不在庆幸自己在这场不吃不喝不休息的连日厮杀中,从无眼刀剑中捡回了一条命。
宫里的守军近前,却在城门口停住,城楼上士兵也迅速跑下来,正当要满城搜捕着急,身后突然一声马鸣,所有人微微一愣后看向皇宫的方向,人群陆续让开一条道路,一行人出现在了长街上。
穆珏满身是血的走来,怀里抱着裹在狐裘里的明仪,承乐在旁撑伞挡雪,李嬷嬷抱着襁褓里的孩子走在后面,灵善她们都跟着。
这些愿意留在宫里陪明仪冒险,并且保她母子平安的人,穆珏一个没落下,
盛京城的路被夏侯雍挖的稀烂,马车根本走不了,所以,穆珏只能一路抱着明仪出来。
狐裘里的明仪依旧未醒,紧闭着双眼,唇色发白,憔悴不堪,穆珏抱着她从血战的数万将士们面前走过,步伐稳健,不敢有半点颠簸,城门口已经准备好了几辆马车,只等送她们先去鹿京。
“少帅。”有人来报:“陇西大军往行宫去了。”
“知道了。”穆珏不慌不忙,先把明仪抱上马车,承乐也跟着进去,坐下后让明仪躺在她怀里,细细的替她盖好被子。
穆珏轻轻拉扯被子掩住明仪,交代她:“在鹿京等我。”
“是。”承乐应了。
他下来,替她们关好车门,看向旁边抱着孩子的李嬷嬷,孩子睡得喷香,昨晚那么大的动静都没影响他,此刻更是没什么影响。
穆珏过去,拉开一角瞧了瞧,与他娘比起来,这崽子白白胖胖的像个发酵出来的大白面团子,着实想让人拎出来揉一把,穆珏又替他盖好。示意李嬷嬷上车。
尔后,他朝灵善抱拳:“我不能亲自护送,还请三公主路上照应。”
灵善也抱拳:“好,周玉清也请你照应了。”
“好。”
把她们都送上马车,阿元已经挑了几十个强壮的士兵出来了,他们上马,护送明仪和孩子去鹿京。
眼看着他们离开,穆珏重新拿了一杆红缨枪,看着血池里滚出来的将士们,高举红缨枪,高喊:“上马,救驾!”
“是!”
所有将士一声吼,有马的上马,没马的集结,迅速往行宫方向赶去。
正月未过,大雪未止,即便走着官道,道路还是一样的泥泞。
护送的人不敢大意,一路警惕,却还是遭了埋伏。
数百人杀了出来,将车队团团围住,所有护送的士兵都被斩于马下,只留下几辆马车上的妇孺,夏侯雍骑着马慢悠悠的晃荡出来,马车上的人全都吓得不知所措。
他竟然等在这里?
740:鬼精鬼精的驸马爷
马车里的人都没有出来,夏侯雍示意一个人上前,那人推开车门,里面却空无一人,再推开其他,依旧没人。
“少主,无人。”
夏侯雍皱眉,立刻下令:“快撤。”
他反应迅速,却也来不及了。
几乎眨眼间,乌泱泱一群人围了上来,为首带队的,就是穆珏。
他骑在马上,手握红缨枪看着夏侯雍,狼狈之下,满是自信得意。
“可有想到?”
可有想到他会不去行宫,往鹿京过来?
可有想到他会设下埋伏反将一军?
换做任何人,在知道夏侯雍往行宫去的时候,都不会有任何怀疑的追过去,毕竟只要拿下行宫,那就是拿下了整个大魏。
但穆珏偏不,夏侯雍愿意让他进宫,何尝不是想知道明仪现在的情况?
他愿意让路,就是心里还有明仪,既然心里还有明仪,那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带走她。
最好的机会,就是在自己去行宫救驾,安排人送明仪回鹿京的路上。
“人呢?”夏侯雍脸色阴沉:“筱筱人呢?”
穆珏不语,红缨枪指地,备战。
他和夏侯雍必有一战,不打,说不过去。
就在官道上,两军厮杀开了,夏侯雍带了几百人在这里守株待兔,穆珏也只带了几百人过来迎战,剩下的人,都去了行宫。
没有拦截到明仪,夏侯雍并不恋战,依仗地形,且战且退,几个回合就带着人撤退离开。
穆珏也不耽搁,算着明仪他们应该与来接应的人碰上了,这才带兵去行宫。
离着鹿京几十里的地方,灵善驾马在前,身后跟着两辆马车,能骑马的都骑马,顺着一条小路慢慢走着。
车上,孩子醒了,扯开嗓子‘嗷呜嗷呜~’的大哭,吃了奶之后哭的更厉害,马车的颠簸,让他不舒服。
“三公主,有人。”一个小太监大喊起来。
灵善急忙看去,却是一眼就认出了江氏。
她穿着轻便,与二姨驾马在前,身后跟了数百个士兵,看见他们,急忙赶过来。
“侯夫人。”
江氏勒马停住急忙就问:“三公主,六公主人呢?”
灵善往身后的马车看,江氏急忙下马,二姨也下马急忙过去。
“我的儿,我的儿呀。”江氏瞧见明仪就心疼的眼圈通红。
承乐被她弄得也想哭:“妇人,李夫人。”
“先回家,先回家。”江氏抹了抹眼泪,听见孩子的哭声,又下车去瞧孩子,二姨也下车上马,把灵善塞回马车里待着,她让人把马车护好,往鹿京赶去。
至夜,行宫已经是一片血海,行宫守军拼杀的七零八落,宫墙上都是一片血迹。
行宫内,赵秋容静坐在大殿上,所有皇亲国戚府上的女眷也都在大殿上,各个神色惊慌,厮杀声听得她们一个个心里不安。
“报。”有禁军在殿外跪下:“禀太后,六驸马的援军到了。”
当下,所有人神色一喜,赵秋容却问:“盛京如何了?六公主人呢?”
“夏侯雍撤离盛京,明仪长公主已经去往鹿京了。”
“可平安?”
741:穆帅到
“明仪长公主已生下孩子,具体不知,只晓得是六驸马将她抱出来的。”
闻言,赵秋容心里一喜一忧,半响说不出来话。
“那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崇恩问了一句:“夏侯雍也到了吗?”
“尚不明确。”说完,禁军赶紧离开。
满殿的女眷心里都放松了许多,但听着外面的厮杀声,仍觉得命悬一线。
行宫外围,乱象一团,穆珏的援军一到,陇西大军便开始分成几路撤退,三驸马紧闭宫门不许任何人追杀出去,等穆珏赶到,这里一切都平静下来了。
夏侯雍早做好了打算,往东北方向撤去,背靠齐国,周遭都是小城镇,以临河为界,放弃陇西,即避开了定北侯、渭东、五王爷三路大军,又可欺临河以东兵弱将少,能以最快的速度占地为王。
临河以东,粮食丰足,足够他在这里休生养息,朝廷经历此次混战,必定要先行处置那些不听招呼的世家和冒出来的小路叛军,根本无暇再管他,所以他根本不担心。
行宫大门敞开,士兵高喊:“穆帅到!”
穆珏带兵冲进来,马蹄溅血,身上残缺的黑色披风招扬,下马,三驸马已经等候。
“三公主无恙。”穆珏下马就道,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就往里走:“走吧。”
他们往行宫大殿赶去,见过赵秋容,如实禀报了战况,等三王爷决定御驾回京之后才出来。
松了一口气,三驸马走不动了,就在台阶上坐下,穆珏也走不动了,跟着他就地坐下。
“夏侯家的私军先被夺走,然后夏侯雍带走陇西大军,他这是借定北侯府的手一举灭了自己所有的对手啊。”三驸马把手上的血垢撕下来:“自己准备好后路,忽悠那些世家给他做了挡箭牌,这个人,心思太深。”
穆珏不语,他没低估过夏侯雍,所以对他会有这么一招并不奇怪。
三驸马抓了一把地上的雪搓手:“如今,夏侯雍手里,应该还有十几万人。”
“十万私军,十万陇西大军,二十万人,一路过来拼掉了最多八万,余下的十二万就是真正的精锐和属于他的嫡系,乘船东去,路上可养精蓄锐,等到了临河以东,没有敌手。”穆珏这才说话:“而且,陇西虽然根基稳固,但是夏侯家已经不能独掌大权,且陇西四面是敌,限制极多,他去了临河以东,大魏不可能重兵压过去,否则会让齐国警惕,稍不注意就是齐魏两国之间的大战,他在那里,粮草丰足,外无劲敌,且独霸一方,难有制约。”
三驸马点头不语,很清楚他说的是事实。
他们俩还坐着,和静就拉着景娴过来了,并不害怕他们满身血迹,近前见礼问道:“六姐夫,姐姐如何了?”
“...还好。”穆珏回答稍许迟疑:“她需要静养,回鹿京去了。”
景娴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可吓死我了。”
和静不语,从穆珏的迟疑里,她察觉到了不简单。
穆珏盯着她,她才笑起来:“那就好,我回去也有交代了。”
742:还是小家舒服
交代?
肯定不是向大公主崇恩,崇恩要是想知道,会直接来问,不需要让和静一个小孩子过来。
穆珏会意,点了点头,也学着三驸马的模样抓了一把雪起来搓手。
她们俩离开后,三驸马才道:“这一战,肃清朝野,不在话下,明仪长公主布局周全,让人叹服。”
“嗯。”
“你回鹿京一趟吧,剩下的交给我。”三驸马拍拍他站起来,累的长呼一气,歇了歇才走。
他们俩陆续离开去忙,和静也被几位老王妃诓了过去。
抱了一大捧的点心糖果,和静笑盈盈的瞧着围住自己的几位老王妃。
“郡主,明仪公主现在如何了?”
“母子平安。”和静眼睛弯弯:“我六姨夫说了,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弟弟,极好呢,只是盛京城里乱,所以送回鹿京安养着。”
她们神色莫测:“这明仪产前就不舒坦,都说是中了毒,我原本还担心呢。”
“是啊,毕竟仪庄皇后身怀有孕的时候,也和她一样,处处不适。”
她们说着,还不忘观察和静的反应。
和静歪着脑袋装无知,她们叨叨了几遍,还是没打听到什么,这才让她离开。
出来后,和静把怀里抱着的点心随便找了个宫女全部给她后就走了。
这种骗小孩子的手段在,在她这里早就无用了。
在三王爷的安排下,御驾很快启程回盛京,跟随出来的百姓也一块回去,盛京城一片废墟,急需修缮,在赵秋容的首肯下,三王爷向国库提银,修缮盛京城。
三驸马整合所有剩下的兵马,就近休养,五王爷送来奏报,已经拿下金陵,平定盛京以南,定北侯也送来战报,大军进入陇西,陇西世家大半投降。
一路上御敌不力的世家,由三王爷借着明仪颁下的那道尽力抗敌的圣旨全部问罪,一举铲除盛京周边所有拥有私军的世家。
三驸马这才明白灵善为何要赶去通知他让周家上交兵权由兵部调度,这是在保周家。
明仪下的那一道圣旨,看似可笑,但目的,就是给朝廷一个合理的借口秋后算账。
大乱平静,三王爷主持朝政,与陆相配合,以最快的速度恢复朝廷吏治,不计出身任用人才,穆珏没有回鹿京,而是跟着回了盛京,与三驸马一起清点所有的将士,重造花名册,论功行赏。
二月初,穆珏才忙完所有的事赶回鹿京,大雪已停,满鹿京的海棠树都冒了新芽。
这次动乱,叛军遍及盛京周围数城,唯独不敢动鹿京分毫,为此鹿京城一如往日的平和安乐,他驾马进城,急急赶到家门口。
门口的小厮依旧在玩闹,府上的嬷嬷依旧在忙碌,瞧着,与往常别无二致。
“驸马爷回来了。”
嬷嬷们笑着打招呼,穆珏赶不及应声,快步往主院跑去。
绕过堂房,孩子的哭声入了耳,声音洪亮,吵得人头皮发麻。
他没管,一头扎进卧房,屋里静悄悄的,只有承乐在侧绣着花,听见脚步抬头看过来,立马笑了。
“驸马爷。”
743:再大点就能揍了
穆珏放轻步子走向床榻,却看不见人,他坐下来,刚想拉开一角看看,被子却猛地掀开。
“小郎君~”明仪冲着他龇牙笑:“你回来了。”
她像个孩子一样,这种时候还能皮一下。
穆珏动作稍稍一滞,立刻俯身抱住她:“嗯,已经安排妥当了。”
她依旧憔悴,整个人瘦的几乎没几两肉还在身上,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小的不可思议。
而且,还臭臭的~
“你听。”明仪没力气抱他,干脆拉着他的衣裳:“这孩子太吵了,一天要哭四五遍,吵得我头疼,而且,我每天都要喝两大碗的药,先前没觉得苦,可现在瞧见就难受,吃蜜饯都不管用,还有,我回来之后都没碰过水,你闻闻,我是不是已经臭了。”
她极少说这么多话吐槽,这还是头一次,穆珏耐心的听着,却一声不吭。
“小郎君。”
“嗯。”
“你怎么不说话了?”明仪揪他头发。
穆珏把脑袋挣扎出来,看着她,脸色稍稍纠结:“太臭了,我憋着没敢喘气儿。”
“......”明仪抬脚把他踹开,抱着被子面对墙自闭。
挨了一脚,穆珏才笑起来,又把她抱过来,紧紧勒在怀里:“踹的好有劲,看来也无事了。”
明仪很吃这一套,端了一会儿高冷才开口:“余毒未清,还要再喝几个月的药呢。”
“辛苦你了。”
“嗯,再过九天,我就能洗澡了,好期待。”明仪打了个哈欠,又开始犯困了。
穆珏抱着她,听着她呼吸均匀睡熟了过去才小心翼翼的放下。
摸摸她的脸,细瞧了一会儿,穆珏这才出来去见曾大夫。
路过庭院,他又听见的孩子的哭声了,想了想,他先去看孩子。
进了院子,哭声更大,的确吵得人头疼,跨进屋里,只见嬷嬷抱着孩子在屋里转悠,孩子扯开了嗓子哭,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穆珏突然凑近,吓的孩子一个激灵,小嘴一闭,瞬间安静,直勾勾的盯着他。
“嘴痒闲着还是吃饱了撑着?”穆珏蹙眉看着他。
嬷嬷忙道:“这小公子吃饱了就睡,如今睡醒了,又不愿意吃奶,所以才一直在哭。”
“真是欠得慌。”穆珏细细瞅着孩子:“长这么膘肥体壮,再大点就能揍了。”
孩子不吭声,眼神乱飘,被穆珏盯的还点小慌张,最后干脆默默的吃起自己的指头。
他老实了,穆珏这才去找曾大夫,问过明仪如今的情况之后才往侯府过去请安。
这一次,他们父子三人一走就是一年,家里牵肠挂肚半刻不得安心,如今知道他们都平安无事,一个个才算是放心下来。
从侯府回来,已经天黑,孩子又在哭,大晚上的嚎的十分带劲,穆珏干脆把他装篮子里,直接提到主院。
憋屈的待在篮子里,孩子破天荒的没嚎,安安静静的吃手,一声不吭,明仪喝了燕窝围着他转了一圈,掏掏耳朵,舒舒服服的坐小榻上泡脚。
“天啊,回来那么久,总算是有一晚上能耳根清净了。”
744:见爹怂
穆珏在书架上找东西,闻言只是笑了笑。
这大概就是天生怕爹。
等明仪吃了东西洗漱好,承乐忙把小榻铺上给穆珏睡,瞧孩子打哈欠了,才叫来嬷嬷把他抱走。
屋里没了别人,穆珏利索的钻进被窝抱着她。
“外面现在怎么样了?”明仪贴在他怀里,手在他背上摸到了一个突起,确定是包扎伤口的绷带后,力气小了许多。
穆珏握住她的手:“这次大乱,不少人原形毕露,那些投靠夏侯雍的世家都被清算了,有私军的也全部交出了兵权,朝中已经没留下几户世家了。
而且,三王爷着令严查了恩科冒名顶替的事,揪出来很多,皆已问罪,提拔了不少有真才实学的人入仕,经太后首肯,定下每年九月设秋闱,三年一次,不计出身门第选拔人才,绝不废除。
另外,五王爷已经拿下金陵平定了南方,南方那些世家大族为求自保,将这些年拖欠遗漏的税银全部补齐,五王爷以十倍之价处罚,他们也照办了,还有...累了吗?要不然我明日再说?”
“不累。”明仪闭着眼笑了:“就是许久没有这么听你说过话了,所以不想打断你,你继续说吧。”
穆珏抱紧她:“还有,陇西已经攻克大半,夏侯雍带走了陇西大军和夏侯家原先的私军,陇西世家仓促间拼凑的杂牌军没抗住渭东大军的攻击,溃散了,现在,各世家重金聘兵自保,但完败也是迟早的事。
齐国那边,孟离重伤后就再也没出来,我让人警惕着,自己带兵回来了,回鹿京之前,华凌给我送信,说齐国撤兵了,接下来有什么动静不清楚。
另外,我哥从漠北给我送信,说是你派过去的人他已经见到了,他会安排人送那个唐可寅去柔然,唐可寅向他保证,只要在漠北驻军到三月,他有把握让柔然退兵。”
明仪应了一声,却没说话。
“靠着我就这般高兴?”穆珏把她拉到自己身上:“一直在笑。”
她点头,故意在他怀里蹭了蹭:“对,就是高兴。”
“那我今晚抱着你睡。”穆珏试探着问:“可好?”
明仪摇摇头:“这不行,我得一个人睡,万一你睡着了压着我哪里,我睡不好就麻烦了。”
还有这出说法?
穆珏稀里糊涂的点头答应了,抱着她另外问道:“那个唐可寅,你觉得靠得住吗?”
“靠不住又能怎样,总要物尽其用才是。”
穆珏揉着她的耳垂:“我听说,先帝的死,与他有关系。”
“嗯,的确。”明仪扯了扯嘴角:“他弑君,杀他是迟早的事,只是在他尚有可用的时候,也可先留着,等哪天,他对我没用了,一杯毒酒了事即可。”
穆珏默了默,在她额间亲了一下:“那他让我哥驻军到三月,也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了,借着大魏的势,去成全他自己的功劳。”
“是啊,所以说这个人狐假虎威,他在我跟前,满口家国大义,恨不得撸起袖子指点天下,其实,就是诡辩罢了。”
745:公主臭了
“那他若是平安回来了呢?”穆珏有些好奇这个:“他若是退了柔然回来了,你会怎么办?”
明仪勾住他的脖子:“那此人尚且可用,我可以先把杀他的事放一放。”
“不计较他的弑君之罪了?”
明仪一笑:“我不会原谅和忘记,但也不会去追究和问责,弑君就是弑君,不会因为他立了功就抹去这一个罪名,作为交换,他的功劳可以换取他在我这里多活几日。”
穆珏晓得了,抱住她轻声说道:“快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去小榻上睡。”
“好。”明仪避开他的伤口抱住他,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困意来袭。
将要睡着的时候,孩子又哭了,‘嗷呜嗷呜’的嚎的敞亮,大晚上都不得清净。
明仪都习惯了,一动不动,眼睛都不带睁开的。
穆珏听了一会儿,脑瓜子吵得嗡嗡疼,干脆爬起来过去瞧。
又是吃饱了之后没事干嚎,又是见爹怂,闭嘴之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穆珏也困得不行了,这才打着哈欠回屋睡觉。
一觉睡到大中午,穆珏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彻底醒了,闻见一股香味,他歪头一瞧,是明仪在床上吃东西。
“又喝汤?”
明仪看过来,点点头:“嗯,鸡丝山药汤,这山药炖的绵绵的软软的,你要不要来一碗?”
他跑过来瞧了瞧,就着明仪手里的勺子先来了一口,喝完了之后表情有些纠结:“没放盐?”
“放了,放得少。”承乐赶紧说道:“公主还没出月子,嬷嬷说吃东西要清淡,不能吃太多的盐。”
穆珏微微蹙眉:“还有这个规矩?那这也不好喝啊。”
“还有八天。”明仪满是期待的给他算日子:“到时候,我一定要来一大罐糟鹅掌。”
承乐微微噘嘴:“公主的身子不好,要养两个月,不对三个月呢。”
“我不听。”明仪夹了一个饺子起来:“一个月就是一个月。”
她继续吃东西,穆珏瞧着她那些东西,没什么胃口,洗漱好了自己去觅食,吃饱了才回来。
“你吃什么了?”他一进来明仪就吸鼻子:“怪香的。”
穆珏自己闻了闻,离她远远的坐在桌边:“去祖母那里吃的,八宝鸭,辣子鸡,还有一道糟鹌鹑和腊鹅炖汤。”
“吸溜~”明仪咂咂嘴:“吃的真好。”
穆珏笑了一下,托腮看着她:“你一个月没出屋子,这屋子里都有股味儿了。”
“我知道。”明仪靠在引枕上翘起二郎腿:“我自己都忍受不了了,特别我这头发,唉~小郎君,你昨晚能亲我额头,着实让我没想到啊,瞧着我这油的一缕一缕的头发,你还能下嘴。”
穆珏没吭声,坐了一会儿,翻腾出一把锉刀和一块木头,坐在桌边倒腾起小玩意儿,明仪待得无聊,披着被子过来坐在一旁瞧着他弄,以此打发时间。
快中午了,明仪突然往外看了看,嘟囔了一句:“嗯,到时间了。”
“什么?”穆珏没听清:“什么到时间了?”
她指了指外面,孩子的嚎哭准时响起。
746:我不是一个八卦的人
穆珏表情有点木:“能送过去让我娘看着吗?这也太吵了。”
“太小了,不能吹风,而且会吵着祖母。”明仪也有这个想法,可惜不能实现:“一天四五次,我都受不了。”
穆珏把锉刀放下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又是拿篮子提着娃,把他放在桌上,自己继续摆弄着手里快成型的木头。
“今天第一次哭,还有四次。”明仪趴在篮子边瞧着娃:“可要抓紧点时间呐。”
孩子瞧着她,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
等他睡着,穆珏没把孩子送回去,装在篮子直接放在小榻上摆着,听见动静就过去瞄一眼,整一天,孩子愣是没机会干嚎第二次,乳母隔一个时辰过来喂一次奶,省心的不行。
他回家的第三天,三驸马来了鹿京,说是接灵善回去。
穆珏这才想起灵善还在鹿京住着呢,只是自打他回来,灵善就一面没露,他几乎都把这个人忘了。
换衣服出去见客的时候,穆珏有些八卦的问:“三公主到这之后就一直这样?”
“是啊,她嫌我招苍蝇,都不来我跟前,觉得孩子吵,也不去看孩子,整天躲屋里待着,要么就上街去逛,我都没怎么见过她。”
穆珏过来问:“那你觉得三驸马能把她接走吗?”
“不晓得。”明仪吃了口桃酥:“我这人不八卦,别什么都来问我,这个你得问承乐。”
穆珏怀疑的扫了她一眼,出去见客。
三驸马在正堂等着,脱了盔甲的他身着便服,正襟危坐的等着,不八卦的时候还有一股子高冷气息。
穆珏和他也没客气,坐下就道:“去请三公主吧。”
“不必。”三驸马拒绝了:“我去见她吧,请了她也不会过来的。”
这么清楚?
穆珏把嬷嬷叫过来:“那你带路吧。”
嬷嬷领应声,领着三驸马去灵善住的院子。
她嫌孩子吵,一点也不客气的自己挑了一间偏远的院子住着,靠着院子里的一方水池,三驸马看见她的时候,她在水池边上钓鱼,拿着一支竹竿,还像模像样的戴了一个斗笠遮太阳。
在不远处瞧了一会儿,三驸马捡起一颗石子丢了过去。
‘扑通’一声,灵善吓了一跳,懊恼的搜寻使坏的人,看见是他,蹙眉,丢杆,抱起一块大石头就砸了过去。
‘扑通!’水花更大,溅在了三驸马身上。
他不怒反笑,走过来说道:“我来接你去随州。”
“不去。”灵善果断回绝:“我会自行回盛京的,不劳烦周将军。”
她的脾性就是这样,三驸马早就习惯了:“那就回盛京,收拾东西吧。”
他没有坚持,灵善到有些不好继续反驳,正巧她确实待烦了,故意端了一会儿架子,抬脚走人。
三驸马喊道:“不收拾东西?”
“来这的时候两手空空,有什么好收拾的?”
“那你不去找明仪公主拜别?”
“和她没那个必要。”
她走远了,三驸马这才跟上去,不过他还是去找穆珏说了一声,然后才跟上去。
747:你动我小金库了
灵善走了都没打招呼,明仪对这事老有意见了。
“她在这里连吃带住好几天,我还打算找她算钱呢。”她越想越不痛快:“先前,她拆了我花了大半年功夫做得玩意儿,那个也得赔钱。”
穆珏听完都纠结了:“你也不差那点钱啊。”
“可是不算算,我总觉得自己吃亏了。”她招手把穆珏叫到跟前,直接靠进他怀里:“对了,有件事我得和你商量商量。”
穆珏展袖,挡住她的脑袋:“嗯,你说。”
“先前三公主替我办了件事,和我要了三千两银子呢!”明仪加重语气:“你说她是不是很可恶?亲姐妹还算的这么清楚。”
穆珏老实巴交的点头:“对,的确可恶,她做了什么,要价这么高?”
“就是往外说了几句八卦,简直比我租个皇榜贴告示都贵。”明仪愤愤不平:“你是知道我的,这种不该给的钱,我一分都不会给。”
穆珏还是老实巴交的点头:“对,这种钱不能给。”
明仪‘蹭蹭蹭’的点头:“可是,她多少算是帮了个忙,所以我想想又觉得过意不去,而且她是在你哥出事的时候帮的忙,我是想着,真要是给钱,也不能以我等名义给,那样不合适,但是也不能让姣姣知道,更不能麻烦母亲他们对不对?”
穆珏听出不对味了,眯眼看着她:“所以呢?”
“我用你的名义给的呀。”明仪露出一脸看我多懂事的表情:“这样做是不是很合适?”
穆珏不语,把她的脑袋搬开,退开了几步才用手指点点她:“你动我小金库了。”
“哈哈哈~”明仪憋不住了在床上趴着笑:“承乐翻着了,你竟然藏书房,哈哈哈~”
穆珏严肃了:“翻着多少?”
“这么多。”她比划了一下:“两箱金子,看不出来小郎君,你这私房钱藏得够多呀,你过来。”
“我不。”穆珏又退了几步:“你有话就说,死也给死个痛快的。”
明仪笑的更欢了:“唔...我想吃糖葫芦,你给我偷偷买回来,别让她们瞧见我就不找你麻烦。”
“你不能吃那个,换一样。”
“我就舔一口过过嘴瘾,不吃。”明仪举手保证:“还有羊肉汤,多加点薄荷还有辣椒面。”
穆珏皱眉:“你都不能吃。”
“你去买,买回来了我看着你吃,就闻闻味。”她在床上耍赖了:“快去嘛,不然我们就好好谈谈你先前骗我这事。”
穆珏理亏,一脸不情愿的重复:“你看着我吃。”
“嗯嗯嗯,快去快去,悄悄的,千万别给发现了。”明仪心急如焚的轰他:“一定要悄悄的。”
他摆摆手去了,明仪披着被子挪到小榻上,眼巴巴的等着他回来。
承乐进来了好几次,还提来了热水给明仪擦了一把身子,至于头发,真没办法给她洗,只能寻了一块薄纱出来,替她把头发整个包起来。
穆珏很久才回来,从后窗翻进来的,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警惕的把门拴好才敢把东西拿出来。
一闻味儿,明仪的口水都控制不住了:“我尝一口吧。”
PS:还有两章,可以明早再看哦,么么哒~
748:再也不上这个女人的当了
穆珏不理,拿着糖葫芦过去:“舔一口,你说的。”
明仪拉住他的手想咬一个山楂。
“坐月子的时候吃了,你后半辈子会一直牙疼的,最后几天,考虑清楚。”他淡定的口述,明仪犹豫了。
吸了吸口水,老老实实的舔了一口尝尝味儿。
穆珏把手拉回来,笑盈盈的看着她,然后一口一个山楂,美滋滋的嚼着。
“咕咚~”明仪不成器的咽了口水,更馋了。
穆珏走向桌边:“对了,这个羊肉汤,我选了带皮的哦,加了好多的薄荷在里面,还放了辣椒面,就是那种烧出来的辣椒搓成了面面,还加了一个馍在里面,嗯~真香。”
他面对着明仪,拿起筷子‘呼噜呼噜’的大口吃起来,还不时的点评两句。
满屋子的羊肉味,勾的明仪口水收不住,坐在床上瞧着他,越瞧肚子越饿。
“是你自己说的,看着我吃,有言在先,不能坏了规矩。”他喝了口汤,还畅快的叹了一声:“还有那个小金库的事,我就是骗你了,你能怎样?”
穆珏嚣张的不得了:“打我呀~”
明仪气的揪枕头:“你别得意。”
“真香。”他故意夹起一筷子薄荷:“瞧瞧这颜色,太新鲜了,这味道儿简直绝了。”
明仪抱着肚子,快气哭了:“我就喝一口。”
“不行。”穆珏严词拒绝:“看着我吃就得了,还想吃什么?说,我买回来让你看着。”
明仪不吭声,越瞧越馋,眼见着他把一整碗羊肉汤喝的干干净净,一下子忍不住就哭了。
“承乐!!!”她突然大喊了一声。
承乐立刻推门:“怎么公主?”推不开门,她更着急了:“公主,公主。”
穆珏美滋滋的吃着糖葫芦,看她打算干什么。
就算是承乐进来了,那也是她馋了让自己去买的,他不怕。
“承乐。”明仪气哭了:“快去告诉母亲,穆珏这小子在我跟前吃羊肉汤和糖葫芦,他故意馋我!快去!”
“咳咳咳~”穆珏差点没呛着:“你让我买的。”
明仪眼圈红红的冲他吼:“我没有,你有证据吗?啊?”
穆珏:“......”
“承乐!”明仪果断哭声加大:“快去,呜呜呜~”
她来真的,穆珏就慌了,承乐真去找江氏了,吓得穆珏赶紧消灭物证。
可是,等江氏得信过来的时候,屋里的味道还在,穆珏身上也是一股羊膻味,气的江氏在他身上打了好几下。
“不懂事,不懂事,故意馋她好玩吗?”
穆珏不吭声,面无表情的看着趴在床上眼圈红红的还偷笑的明仪。
他发誓,他再也不上这个女人的当了。
“太气人了。”江氏坐下来了还一直瞪他:“都当爹的人了,也不见干点正经事。”
明仪故意吸吸鼻子,装模作样的揉一揉啥都没有的眼睛。
江氏气呼呼的吩咐:“交代厨房,断他一个月的荤腥,好好长长记性。”
“母亲,羊肉汤好香。”明仪插了一句:“那个薄荷也好好吃。”
江氏更生气了:“就让他吃一个月的薄荷,让他吃个够。”
749:我这可是原味体香
报仇成功~
寡淡的汤明仪都喝的有滋有味,她拿起一块排骨,一边啃,一边朝面对一盘子薄荷一碟酱油的穆珏晃荡。
“小郎君你看,这排骨,它又大又香。”
穆珏冷笑:“呵呵~这肉啊,吃多了发福,吃一口就长两斤肉。”
“你这是嫉妒。”明仪无视他,美滋滋的啃排骨:“你说说,但凡你给我喝上那么一口汤,我们俩也不至于两败俱伤对不对?”
穆珏不理,蘸着酱油吃了一口薄荷,一脸郁闷,瞧了一眼明仪的桌上。
芋头排骨汤,一碟素菜包子,一碟烟熏肉丝,一碟清炒的枸杞芽,一碗鱼汤面...
“这么多,你吃的完吗?”穆珏主动问:“需要不需要分担?”
明仪立刻摇头:“不需要,我可以。”
“我尝尝。”他厚着脸皮过来,一筷子戳走两包子,还把烟熏肉丝端走:“这个你肯定不爱吃。”
明仪懵了:“你给我送回来。”
他不,吃完了把光溜溜的碟子送回来,靠在小榻上,舒舒服服的摸肚子。
抢食这仇,明仪记下了,等吃饱了肚子,扑过来紧紧勒着他,穆珏起先没反应,等被焐热之后就有点不淡定了。
“你这味儿上头。”他努力扭开脸:“一阵一阵的蒸我脸上。”
明仪把他的脑袋掰过来:“我这可是原味体香,过几天你就闻不见了,来,大吸一口。”
“我不。”穆珏挣扎的脸都变形了,拉开的手,把脸扭开拼命呼吸自救。
她还在坐月子,穆珏不敢用力气,然后就被她压制了。
明仪直接坐他身上,趴下来死死抱住他的脑袋:“哈哈哈~让你抢我吃的。”
穆珏无奈了,摊开手脚,认命的不再挣扎。
虽然她一个月没洗澡了,但是比起军营里那些军汉还是好了不止一点。
最起码,没有咯吱窝的味儿和脚丫子臭。
他不挣扎,明仪就觉得没意思了,翘起来一些挤着他的脸:“小郎君,你是不是嗝屁了?”
“嗯,差不多了。”穆珏闭着眼睛不睁开:“我可能是第一个被坐月子的媳妇臭死的男人。”
明仪撇撇嘴,从他身上下来:“真有那么臭啊?”
“你猜?”他睁开眼睛龇牙乐:“要不这样,从今天开始我也不洗澡了,陪着你,等你出月子了,我们一块,不然你这样也难受,行不行?”
明仪焦躁的抓头:“可我已经难受的不行了,头皮痒。”
“那...”穆珏想了个法子:“我让人在浴房把地龙烧起来,屋子里暖洋洋的洗一洗应该没事,不受冻就好,头发也就着地笼擦干,如何?”
“可以吗?”明仪眼睛放光:“只要头发洗干净了,我就觉得轻松了。”
他起身:“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安排。”
他出去找嬷嬷,说自己要沐浴,让备下热水,自己提了炭火过来,悄悄把地笼烧起来,把人都支走后,抱着明仪去了浴房。
浴房里暖的过分,甚至还有点热,脱了衣服泡进水里,明仪舒服的不行,都懒得动弹一下。
“我给你洗。”穆珏撸起袖子:“来,脑袋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