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0:哎哟,气的我肺疼
“皇上。”三王爷十分心累:“戏玩幼女是死罪,这是大魏的国法。”
神宗依旧固执:“银楼乃是烟花之所,朕已经着刑部抓捕银楼所有人,那些女子本就不清白。”
“皇上!”陆相气的胡子打颤:“银楼任由少女不检,问罪理所应当,但这绝对不是高知元触犯国法的理由。”
神宗猛地转过来看着他们俩:“世家大族和寒门大臣之间的龌龊朕心知肚明,这么想处死高知元,尔等想做什么?”
“臣要正纲纪!”陆相掷地有声目光坚定:“为了一个妖妇,皇上对高家百般纵容,这不是一个皇帝该做的事?那个位置,必须要是非分明,而不是为了一个女人,视国法为儿戏。”
神宗怒了:“陆相!”
“臣在此呢。”陆相完全不虚他:“皇上,高维父子数次触犯国法,早已经天理难容,皇上力保,百官寒心,如此不辨是非公正,如何让天下臣服?”
神宗气的脸红:“你闭嘴。”
“先帝何等英明神武,对待亲生血脉亦能做到国法为上,臣等不求皇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求皇上能有一两分帝王气魄,莫要被美色谗言迷了心。”陆相越说声音越大,已经控制不住了。
三王爷也道:“皇上,高知元触犯国法,理当处死,还望皇上三思。”
“你们是想逼迫朕吗?”神宗大吼。
陆相满脸怒气:“舒氏一个废妃住在华仪阁本就是不合礼数的事,皇上竟然还为了她禁足皇后娘娘,更是对高知元所犯大罪轻视,臣请旨,即刻处死舒氏,问罪高知元。”
“你放肆!”神宗彻底怒了。
“皇上说臣放肆,那臣便放肆了。”陆相解下缨冠,重重摔在地上:“舒氏妖妃,皇上为了她做了多少蠢事,高家满门,罪该致死,皇上却为了一个卑贱宫女,赐婚高家,折辱王爷,更是无视国法,皇上所为,臣倍感心寒,既然皇上这般重用高家父子,恕臣执拗,以此为耻,臣在此辞官,以免九泉之下无颜面见先帝。”
他把手里的玉玦也砸了,转身就走,风骨傲然。
神宗气的浑身颤抖,几乎想要冲上去让人按住他就地杀了。
一旁三王爷也是满脸失望心寒,瞧着神宗,几近无力的抱拳:“皇上,三思。”
他也退了,完全不愿意再多说半个字。
神宗在御书房气的把龙案上的东西都砸了,独自在御书房待了一整天。
第二日早朝,大殿上只有寥寥数人,王爷一个没有,大臣也只剩下高维这一边的。
首领太监不敢看神宗黑成锅底的脸,战战兢兢的禀报:“大人们称病告假。”
神宗两腮轻颤,紧紧攥着拳头。
罢朝示威吗?既如此,那...
“舒氏身怀龙裔,恭良和顺,传朕旨意,复位舒妃,安养华仪阁。”
他们要他杀了舒氏,他偏不。
这道圣旨出乎意料,高维险些乐出来,立刻谢恩叩头。
圣旨传回后宫,巴结的人都赶紧去了华仪阁送礼,生怕落了人后。
571:先帝的棺材盖子飞了
凤来殿里,一直等唐嬷嬷说完,赵秋容都没有任何表示,她翻看着书,认真的瞧着。
“唐公公也曾是读书人,你觉得这个瑾字如何?”
唐可寅垂首站在一旁,细想了一番才道:“瑾,从玉,可视为品行端正高洁,有君子凛然之气,又有大气脱俗之美,极好。”
“的确很好。”赵秋容十分满意:“这个字,便是孩子的名字了。”
唐嬷嬷忙道:“娘娘,皇嗣的名字,还是由皇上来取吧。”
她想得简单,让神宗亲自取名,也好让他对这个孩子多几分眷顾。
赵秋容的神色冷了下来:“我苦熬十个月,好不容易生的孩子,凭什么让无关之人取名?”
她动怒,唐嬷嬷就有些慌了:“娘娘息怒,奴婢多嘴。”
“着人把这个字雕刻在玉牌上。”赵秋容把书丢下去。
她对神宗极为不满,唐嬷嬷不敢再多说什么,拿了书赶紧出去。
唐可寅也出来,却是找到小太监一同走到角落。
“唐公公,东西都掺进去了。”
唐可寅点头:“莫要牵连到了凤来殿。”
“公公放心,此事稳妥。”小太监说完就赶紧走了。
舒妃复位,华仪阁热闹了一整天,与清冷的凤来殿有着天壤之别。
夜里,赵秋容早早的就睡下了,殿里都熄灯了,却突然跑来小太监禀报,被唐嬷嬷拦住,哆嗦着说:“舒妃娘娘中毒,如今华仪阁都乱套了,今日到华仪阁拜贺的娘娘都被皇上下旨扣押查问。”
唐嬷嬷脸色大变:“那舒妃现在怎么样了?”
“中毒不深,太医们正在医治。”
小太监回话发颤,唐嬷嬷犹豫着要不要去告诉赵秋容一声,终还是决定不说了。
自家娘娘还在禁足,没必要招惹这些事。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以至于承乐晓得之后都不知道该不该去告诉明仪,她怕明仪知道了堵心发火。
见她大早上的不进屋去伺候明仪起床而在屋子外面溜达,练剑回来的穆珏挺疑惑的。
“怎么了?皇上又闹妖了?”
承乐点头:“是能让先帝气到诈尸的那种。”
“那么严重?”穆珏就在廊下坐着:“到底怎么了?”
有人愿意听,承乐也不瞒着:“昨日皇上执意给舒妃复位,大肆庆贺,结果昨天晚上舒妃中毒,差点一尸两命,皇上在床前作保,只要生下皇子,便即刻立为太子,消息传出宫,好些大人都辞官了,如今朝中乱作一团。”
穆珏沉默了足足一刻,才嘴角轻微一抖:“我估计先帝的棺材盖子已经飞了。”
这是怎么想的呀,猪脑子啊?
“驸马爷。”承乐苦着脸:“你说要不要告诉公主这件事?”
穆珏帮她想了想:“我觉得还是别说了,我都能气死,我怕她提刀回去直接宰了皇上。”
承乐默认,并不否认他在夸大其词。
还在屋外杵着呢,嬷嬷来了,拿着一封信,不晓得说什么。
穆珏问:“皇上送来的?”
“是。”嬷嬷紧张的手抖:“皇上交代,请公主回信。”
572:诛高维九族还是废了你
穆珏为难的抓眉毛,结果屋门突然打开,明仪就站在门口。
“拿来。”她已经听见了。
承乐害怕:“公主。”
明仪拿过信,瞧了一眼,气笑了:“烂泥扶不上墙,便是如此了。”
“那你管不管?”穆珏问:“要管现在就走,不管就回屋休息去。”
她把信揉成纸团:“我今天不抽他,就对不起自己付出的心血。”
回屋换衣,明仪抬脚就走,穆珏和承乐立刻跟上。
一进盛京城,大街小巷几乎都在传奸妃误国,高家误国的事,就连高知元戏玩少女的事,也传得人尽皆知。
皇上贪色,奸臣误国,满城传唱。
明仪直冲入宫,晓得她来了,神宗还赶紧从华仪阁出来迎她。
在宽阔的宫苑里,远远看见她,神宗几乎小跑:“姐姐,这次...”
明仪撩起裙角就是一脚,正中心窝,直接把他踹飞了出去,跟着神宗的人吓的大叫,穆珏和承乐也惊着了。
甩开马鞭,明仪用尽全力狠狠一抽,神宗趴在地上惨叫,身上的龙袍直接撕破,裂口处还渗了血迹出来。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啊!”所有宫人都赶紧跪了下来。
明仪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看着他怒火几乎从眼睛里喷出来,她拿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看着神宗,咬牙压制着愤怒:“诛高维九族和废了你,选一个吧。”
“姐姐...”神宗大惊失色,看着她手里的圣旨,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明仪扯了他一下:“你太让我失望,我甚至怀疑当年,自己拼死也要带回来的传位的诏书就是个笑话,这么多年,就是皇位上坐了一条狗,它大概都能晓得谁好谁坏吧。”
“姐姐,我...”
“诛高维九族还是废了你?”明仪揪着他的衣领不松手:“你自己选一个。”
神宗满头大汗,身上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想说话,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嘴巴一张一合,半个声都没有。
明仪把他丢在地上,拿着圣旨起身,垂眼看着他,说不尽的失望:“你和舒氏自以为是的情爱,着实让人恶心,我最后问你一遍,废了你,还是诛了高维九族!”
“舒氏怀着我的孩子。”神宗声音颤抖:“只要你不杀她,我任你处置。”
明仪气的无话可说,拿着圣旨,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神宗看着她,目光却格外坚定。
“传本宫口谕,即刻捉拿高家上下,九族问罪,满门下狱,舒妃褫夺封号,贬为庶人,迁入冷宫。”
明仪咬牙切齿,但即便是这样也不足以平息她内心的愤怒。
神宗依旧看着她,却是满眼疏离和陌生:“明仪公主,你是不会懂我的。”
他自行站起来,转身走了,执拗的听不进任何劝谏。
看着他,穆珏比明仪还要气,视家国天下不如一女子的人,当真不适合做皇帝。
有明仪的口谕,刑部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了高家满门,男女老少,全部下狱,都被抓了,还在兴头上的高维一家都没反应过来,丢进大狱还在喊冤。
573:渣渣神报复皇后
神宗跟着舒氏去了冷宫,明仪出宫就立刻往提交了辞呈的大臣府上走。
神宗可以赌气,她不行,她得守着大魏的江山安然无恙。
舒氏还在昏迷,太医被神宗全部喊去了冷宫,就连曾大夫也是如此。
他和明仪起了争执,还被明仪抽了鞭子的事根本瞒不住,唐嬷嬷再三隐瞒,赵秋容还是知道了。
她着急的不行,眉头几乎打结:“姐姐这次是真的动怒了,那封圣旨呢?”
“圣旨就攥在公主手里,没打开。”唐嬷嬷也是满脸急切:“皇上这次为了舒氏,当真是错到离谱了,也难怪公主动怒。”
赵秋容心口闷疼:“姐姐肯定很失望难过吧。”
她很着急,唐嬷嬷也是,还不知如何是好呢,唐可寅就在外面喊了一声:“你们做什么?”
唐嬷嬷赶紧去看,结果是首领太监领着两个小太监来锁宫门。
“娘娘,皇上下旨,让你好好反省,还说这就是你母家多嘴的代价。”
说完,首领太监让人锁了宫门。
唐可寅等人全部惊住了,回头看着赵秋容,不知该如何回话。
“原来如此。”赵秋容心里突然一空,脸色微微惨白,笑了:“原是我多管闲事去担心了。”
她垂落着肩膀回殿,唐嬷嬷赶紧去照顾着。
唐可寅站在院中瞧着她,突然多了一丝愧疚。
宫门被锁,凤来殿的人都感觉头上多了一片乌云,压抑着让人喘不过气,做事也松散了许多,提不起精神。
到了晚膳的时候,也没人来送东西,唐可寅立刻安排人去小厨房做几道热菜先送进殿里,力求不饿着赵秋容。
守在宫门前,唐可寅几乎能确定,神宗是把所有的火气都撒在了赵秋容身上了。
“来人!快来人!”唐嬷嬷突然惊慌的跑出来:“娘娘快生了,快来人,稳婆!稳婆!”
凤来殿的人瞬间慌了,早已经备好的稳婆赶紧进了殿,太监们赶紧烧水,宫女们也急忙把早先准备好的东西都拿出来,手忙脚乱,慌不择路。
唐可寅侯在门口,听着里面慌乱的动静急的手心冒汗,宫女提着热水摔了,他突然暴怒:“没用的东西,滚!”
宫女顾不上摔红的膝盖,急忙提着桶离开,其他人则火急火燎的把热水送进去。
深夜了,稳婆满头大汗的出来:“不行呀,得请太医来把脉,娘娘疼的厉害,都渗血了,可就是生不出来。”
旁边的宫女急哭了:“宫门被锁了,这该怎么办啊。”
唐可寅扭头冲去小厨房,很快就提了一把劈柴用的小斧头跑了出来,直冲宫门,挥起斧头劈在门上,宫女们吓坏了,却立刻有其他太监去帮忙。
可惜宫门厚重,根本劈不开,他们一群人猛拍宫门呼喊,外面却连一个应声的人都没有。
这不是办法!
唐可寅看了看高高的宫墙,心思一横:“去把殿里的桌椅搬出来,今天就是爬,也要爬出去把太医请来。”
小太监们很听话,立刻就动手搬动桌椅,刚垒在一起,唐可寅就立刻爬了上去,直接翻上宫墙,瞧了一眼地面,心一横,跳了下去。
574:我要站这对CP了
他不会武功,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一头栽倒在地,几乎爬不起来。
又有两个小太监跟着翻了出来,扶着他着急的喊:“唐公公。”
“你快去请李娘娘,你快去太医院看看,是非有遗漏的太医值夜。”
“是。”两个小太监分头就跑。
唐可寅也不敢耽搁,即便是脚踝崴了疼的他冷汗淋漓,也强撑着往冷宫的方向赶去。
去冷宫的路黑漆漆的几近无光,唐可寅只能摸着宫墙一瘸一拐的走,他不敢停下,脚踝的疼痛让他冷汗直冒也不敢停下。
赵秋容让他绝境翻身,还保下唐玉为唐家留下一丝血脉,他感激这个女人。
行宫多年,他早就被深宫的无情冷酷磨得麻木。
可如今,却无法忽视这份恩情。
坚持着赶到冷宫,离着老远,唐玉就发现了他,其他禁军要拔刀,唐玉直接冲了过来。
“哥,哥你怎么了?”
“我要见皇上。”唐可寅满脸的冷汗直接滚落:“我要见皇上。”
唐玉立刻扶他进去,结果首领太监出来了:“这是怎么了?”
“公公。”唐可寅跪在地上:“皇后娘娘要生了,情况危急,还请派个太医过去看看。”
首领太监一愣:“你等着。”
他急忙进去。
屋里,神宗就守在舒氏床前,太医们全部静候在一旁,谁也不敢出声,舒氏不醒,他们都不敢放心。
“皇上。”首领太监尽量小心翼翼:“皇后娘娘要生了,着人来请太医过去看看。”
闻言,所有太医都看了过来。
神宗冷冷的瞧了他们一眼,瞥向舒氏:“舒氏不醒,谁都不许离开这里。”
“皇上。”太医院正急忙跪下来:“皇后娘娘身怀龙裔,耽误不得,娘子的毒已经无碍,还请皇上施恩,让臣去瞧瞧皇后娘娘吧。”
其他太医也赶紧跪下:“皇上三思。”
“舒氏腹中的孩子如果有闪失,朕斩了你们满门。”神宗依旧不松口。
他恨,恨赵国丈多嘴提起高知元的事,如果不是赵国丈提起,事情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明仪又怎么会气冲冲的回来?
她要废了自己,她终究还是想废了自己。
“皇上!”曾大夫抱拳:“草民去看看皇后娘娘。”
他早已经不是宫中人,又是孤家寡人一个,完全不在乎神宗的问罪。
见了礼他就出来,唐可寅认得他,急忙爬过来到他跟前猛磕头:“曾大夫,求你快去瞧瞧娘娘。”
“起来,起来。”曾大夫拉他:“现在就走,快走。”
唐可寅赶紧爬起来:“时间紧急,得罪了,快,背上快跑。”
唐玉立马把曾大夫背上,撒腿就跑,唐可寅也急忙一瘸一拐的跟上。
兄弟俩在漆黑的宫巷拉开了很长的距离,唐玉速度很快,背着曾大夫脚步如飞,唐可寅忍着钻心的疼痛努力跟在后面跑,从太医院无功而返的小太监看见他,急忙过去扶着。
几人冲过凤来殿,宫门依旧缩着,唐玉二话不说拔出刀,狠狠劈砍在锁上,结果无用,里面的人听见动静,立马把斧头丢了出来。
575:生了个皇子
捡起斧头,唐玉满头大汗继续用力劈砍这大锁。
“啊~”深夜里,赵秋容痛苦的喊叫瘆人。
唐可寅抢过刀帮着劈,可是宫门大锁,根本没办法打开。
另一个小太监回来了,瞧着脸色都快哭了:“李娘娘说,皇上还在盛怒之下,她也无法,会为娘娘祈福的。”
这就是不肯帮忙了。
唐可寅无暇去埋怨什么,恨不得用拳头去把大锁砸开。
折腾了好久,唐玉终于劈掉了大锁,宫门立刻打开,他们冲了进去,几乎是把曾大夫抬进殿里的。
侯在殿外,听着赵秋容的嘶喊,谁都脸色都不好看,凤来殿的人依旧忙碌纷纷,不停的把热水送进去。
几近天亮,殿里还是没有动静,赵秋容的声音都嘶哑了,催产药送进去许久,止血散也送进去许久,却无人出来禀报。
凤来殿乱作一团,有其他宫的人来打探消息,正主却一个都没露面。
神宗说了,只要舒氏生下皇子,就立刻立为太子。
都有这话了,谁还来巴结皇后?一个不受宠还得罪了皇上的皇后?
“娘娘,娘娘挺住啊,娘娘。”
唐嬷嬷在哭,听得人心焦。
天色逐渐亮了,可依旧没动静,唐可寅的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忽略了屋里的每一个声音。
可是,殿里突然安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静悄悄的,庞若无人。
怎么回事?
殿外的人都慌了。
终于,在所有人的神经几乎崩断的瞬间,稳婆惊喜的喊了出来:“出来了,出来了。”
她喊完,婴孩儿的哭声响了。
唐可寅一口气猛地呼出,身子摇摇欲坠,唐玉也是,如同突然活过来了一样。
稳婆激动的跑出来:“快给皇上报喜,快给皇上报喜,是皇子,皇后娘娘诞下嫡子。”
立刻就有小太监急忙去报信,殷切的希望神宗知道后能过来瞧了一眼。
冷宫里,首领太监知道了也喜不自禁,进去后禀报:“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平安生产。”
闻言,刚刚醒来的舒氏下意识的看过来,神宗脸色冰凉:“是男是女?”
“恭喜皇上,是皇子。”
皇子?
神宗脸色更冷,连回答都不愿意了。
这一场折磨,险些要了赵秋容的命,她沉沉睡着,等清醒过来已经是午后了。
睁开眼睛,明仪就在跟前,正眼圈泛红的看着她笑:“秋容,是皇子。”
赵秋容怔了半刻才扯起笑意:“其实,我想要个女儿的,可是,如今不想了,生孩子太疼,若是我女儿这么受苦,我会心疼的。”
明仪含泪,起身让赵夫人过来,赵夫人哭的眼睛都肿了,可看见她,还是强笑着说:“娘娘受苦了。”
她们母女笑中带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殿里,景娴与和静来了,大公主和三公主则让人送了东西,自己不曾亲自过来。
孩子很健壮,喂了奶才抱过来放在赵秋容身边。
瞧着呼呼大睡的孩子,赵秋容眼睛里尽是温柔:“从今以后,在我心里,谁都不及他了。”
PS:写个文差点把自己气的送走,我要好好折磨神宗和舒氏,太气人了
576:收拾娘里娘气的王离
说话间,她下意识的看向明仪。
“如你所愿。”明仪扬着和煦笑意,春风灿烂一般,打心底里替她高兴。
赵秋容微微一咬唇眼底起热,稍稍低头忍住,嘴角笑意已经按捺不住了。
她看着孩子,赵夫人看着她,母女俩眼含热泪的笑着却不说话,和静与景娴蹲在床前兴奋的瞧着襁褓里的孩子,只觉得万分新奇好玩,从旁伺候的人也全部都是一脸喜气,只在眨眼间隙时,才瞧得出昨晚积攒下的疲累。
明仪有些累,寻地方坐下来瞧着她们。
承乐进来,若无其事的蹲在她身边轻声说道:“皇上把李嬷嬷遣出来了,说是不要让她在旁伺候,奴婢做主,将李嬷嬷留下,正好照顾公主,以免把人退回去了,让侯夫人多想。”
“嗯。”明仪微微侧脸:“你去找一趟王离。”
承乐稍稍疑惑了一下就想明白了,颔首出去。
她要见王离,王离知道后一路小跑冲过来的,脸上厚厚的粉也来不及涂了,樱桃小嘴也没了,胖乎乎的身子掬着,对着承乐,哈巴狗一样赔笑。
“姑娘有何事吩咐呀?尽管交代,奴才必定尽力去办。”
承乐笑起来:“王公公这么客气,奴婢还有些不习惯呢。”
“哎哟哎哟~”王离把腰弯的更低了:“姑娘是什么身份,奴才又是什么身份,怎么敢让姑娘在跟前自称奴婢呢?奴才真是该死,真是该死。”
他奴颜婢膝,多年深宫游走,学了不少滑头,历来以能屈能伸标榜自己。
如今对着承乐,拿出奴才伺候主子那套,也是丝毫不含糊的。
神宗就是个绣花枕头,没了明仪撑着,他什么都不是,靠不住。
舒妃惹了众怒,只怕再也不能从冷宫出来了。
高家被明仪直接送进大牢,也不是个好依靠的主儿了。
他能爬起来,全都仰仗这三位,可如今靠山都栽了,面对一心一意要屠了他的明仪,他自然是不敢有半分的破绽。
“王公公,昨晚睡得可还好?”承乐弯下来问道:“可知道皇后娘娘生产的事?”
果然是要说这件事。
王离冒了冷汗,强颜欢笑:“姑娘言重了,昨天晚上,奴才一直在冷宫伺候呢。”
“是吗?那你知道皇后娘娘生产的事吗?”承乐盯着他:“监礼司号称无孔不入,虽然这个说法有点吹牛的成分在里面,但你们对凤来殿的重视,可是丝毫不亚于当初对公主的重视呢,怎么就连皇后娘娘生产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王离冷汗更多了:“奴才知道的,只是当时忙着伺候舒娘子,并不得空。”
“舒妃一个废妃,巴巴的那么多人去伺候她,却把正宫娘娘忘了,简直不成体统,你身为监礼司总管,竟然连这个都分不清。”她的语气徒然严厉,跟着明仪见惯了大场面的大宫女气势一拿出来,做惯了奴才的王离根本不敢抬头,就连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
胖乎乎的身子瑟瑟发抖,他拢着袖,手腕微微发抖:“姑娘息怒,原是知道的,可是皇上...”
“你想和皇上比较?”承乐挖坑等着他。
577:她天灵盖炸了
王离腿一软就吓跪了:“不敢,奴才不敢。”
“监礼司本就为了整顿宫中纲纪而设,虽说之后多了监视百官的事,但到底都是宫里的奴才,不想着如何照顾宫里的主子,却把外面的事看的比宫里的主子还重要。”承乐走到他身边,冷声:“王公公,那我看你这总管的位置,是坐腻歪了。”
王离趴着转过去猛磕头:“姑娘息怒,姑娘息怒,奴才不敢,奴才失职,请姑娘责罚,留奴才一条狗命,姑娘息怒。”
“晚了。”承乐退了两步:“王总管,保重。”
她笑了笑出门,立刻就有禁军进来,看着王离,面色冷峻:“奉公主口谕,捉拿王离,投入天牢受审。”
王离懵了,被禁军拽起来拖走才想起含冤叫屈,已然来不及了。
傍晚时分明仪才走,景娴与和静跟在她后面嬉闹,时不时还追逐着玩一圈。
承乐瞧着明仪,有些担心:“公主的脸色不好,昨夜都没睡,现在回去定要好好休息才是。”
“好累,烦得很。”她提不起精神,步子都有些拖拉。
景娴与和静追逐着跑到前面去了,伺候的人生怕景娴磕着碰着,急的也跟着跑上前去。
“歇一会儿。”明仪站住:“我头好晕。”
承乐忙让她往自己身上靠了靠:“一夜没休息,公主是累着了。”
“我觉得自己要是哪天被气死了,完全就是正常的。”明仪揉着头:“等过几年被人刨出来,人家一看我的骨头架子,就会说,哦,这个人是气死的,你看,她天灵盖炸了。”
承乐:“...奴婢背你出去吧。”
“不要,皇上闯了那么大的祸,那些鼓梗的大臣势要与他对抗到底,若是我此刻被你背出去,只怕明日,那些不安分的人就该闹起来。”明仪弯腰扶着膝盖休息:“陆相还没把那些墙头草彻底轰走呢,这个时候一乱,就真的是要把人急死了。”
承乐沉默,忽然听到两声喊。
“姐夫。”
“六姨夫。”
承乐立马一看,是穆珏。
他和明仪一样,一晚上没睡,尽往大臣的府邸跑了。
快步来到明仪跟前,穆珏还没说话就把胳膊从明仪咯吱窝下面穿过,一把抱住她:“怎么了?”
“有些累。”明仪看着他,突然有点反胃:“好像歇歇。”
穆珏立马把她抱起来,走了几步看向路边脸红鬼精的景娴与和静:“还看热闹,走啊。”
“姐夫。”景娴点点手指:“你就这么抱着姐姐出去呀?宫里好多人呢。”
穆珏瞅着她:“对,你有意见?”
“没有。”
“那还不走?”穆珏又把长辈的架势拿出来:“快点,两毛孩子,不走就把你们腿打断。”
她们俩赶紧就跑,远远的把穆珏甩在身后。
明仪窝在穆珏怀里,埋着脸偷笑,却没拆他的台。
他们顺着宫巷离开,也未注意身后出现的銮驾。
神宗同样神色憔悴,看着走远了的穆珏,也看着被他抱着的明仪,绷着脸,还是一脸执拗。
“明日,传穆珏来见朕。”
PS:早点睡早点睡,还有好几章呢,明天早上再看,因为会很晚很晚~
578:和你无话可说
源于穆珏先前和他能聊到一块的事,他现在只愿意见见这个敢动手打他的人。
“皇上。”首领太监小心翼翼的问道:“回寝宫吗?”
神宗手指微微一挥:“去凤来殿。”
“是。”首领太监又担心又高兴,情绪险些控制不住。
神宗来了,一听禀报,赵秋容欢欢喜喜的神色瞬间冷淡了下去,就连赵夫人也惊慌起来,还是唐嬷嬷急忙拉着她从浴房穿过去才回避掉。
宫门上还有斧头劈砍的痕迹,垒在宫墙边的桌椅也还未撤下,仅这两处就看得出来,昨晚的情形有多么危急。
“奴才参见皇上。”唐可寅带着凤来殿众人跪下磕头:“皇上,娘娘在殿里休息着呢。”
神宗垂眼看着他,目光冰冷:“昨晚,是你去请的太医?”
“是奴才。”唐可寅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奴才伺候娘娘,见娘娘有难,不敢不尽心,冲撞皇上,还请皇上降罪。”
神宗不语,首领太监见状,立刻上前,挥起拂尘重重的抽打了他几下,拂尘末梢抽在脸上,瞬间就是一片通红的。
神宗这才进殿,唐可寅稍稍松了口气,赶紧给首领太监磕头道谢。
若没他抽打自己几下,只怕神宗会问罪重责。
孩子刚喂了奶,还没睡着,乳母抱着坐在一旁,赵秋容躺在被窝里没动,闭着眼,完全不想看见他。
神宗扫了一眼襁褓里的孩子,负手站在内殿门口处,也没进去,静静的看着赵秋容,找不到话说。
“哇哇哇~”婴孩奶蹄,猝然打破殿里的平静,乳母赶紧哄劝。
赵秋容也忙稍稍起身瞧着,乳母把孩子放进她怀里,她着急的眉头才稍稍松懈,轻轻拍着襁褓,耐心的哄孩子。
她依旧不看神宗,完完全全的无视了他的存在。
若说先前的怒斥打骂,让她对神宗一点点心寒,那昨天晚上就足够她死心了。
孩子很快就止住了哭声,赵秋容抱着他,小心翼翼的瞧着这个小家伙。
神宗准备走,赵秋容突然开口:“臣妾求个恩典,昨晚唐可寅与唐玉兄弟俩为了救臣妾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赦免他们。”
“身为皇后,此事你不必过问朕。”
两人的语气几乎一模一样,疏离冷漠,再没半分情意掺杂在里头。
瞧着孩子,赵秋容细细想了一阵才发现,嫁给神宗三年,神宗待她最好的日子,便是初初有孕的那些日子。
即便不说话,却能时常过来陪她,还替她瞒着有了身孕的事,连舒氏都没告诉。
“娘娘。”乳母在一旁轻声说道:“您刚生产,不能落泪呀。”
赵秋容把孩子交给她:“本宫累了,仔细照料着小皇子吧。”
乳母应声,抱着孩子小心翼翼的出来,与其他几个乳母和嬷嬷,先到给孩子准备的屋子去休息。
大公主府,和静一回来,就听见哭声,进了正堂,只见大驸马和柳蔷儿姐弟都在哭,崇恩坐在大驸马身边,没哭,却在给他擦眼泪。
“怎么了?”和静一头雾水:“爹,你怎么了?”
579:白莲教圣母出没
大驸马满脸悲痛:“你祖母受了寒,还没到流放之地,就过世了。”
他没说完就大哭起来,捶胸顿足,心痛如绞。
和静稍稍诧异,为护国公夫人提不起丝毫难过,但瞧着大驸马悲痛欲绝的样子,又心疼的不行,过去扑进他怀里,大驸马抱住她,心里越发难受。
和静没哭,柳蔷儿和柳元阳瞧的清清楚楚,他们愤恨,却悲伤的说不出话来。
一直到半夜,他们才各自回屋,大驸马身子虚,哭的晕了过去,安顿好他,崇恩才道:“你爹也没父母了,我晓得这种感觉,不管多大年纪都会觉得自己没了根,这些日子,你不要顶撞他,莫让他难受。”
“嗯,我知道。”和静很懂事:“虽然我哭不出来,但是我会为祖母穿素服守孝的。”
崇恩捏捏她的脸:“娘娘如何?”
“极好,只是生了孩子特别累,我瞧着很失落,不过,娘,弟弟好可爱,胖乎乎的。”她下意识的笑了。
崇恩扯了扯嘴角:“那便好,本该是我亲自进宫去瞧瞧的,可你爹不能没人陪啊。”
她十分疲惫,和静扶着她坐下就给她按揉太阳穴解乏:“自从柳蔷儿和柳元阳住进来,女儿看你就没开心过。”
“你爹不开心,我怎么开心?那个糊涂东西,以前虽然气我,但多少晓得看脸色,一见我不对劲立马就躲了,可如今,虽然知道他是纯良憨厚,心疼那两个孩子,但是一听他说话我就来气,恨不得掰了他那颗猪脑袋。”
和静微微靠着她:“爹的没什么心眼,心思又浅,耳根子又软,若是他也像霍家那样无情无义,你也不会喜欢啊。”
“胡说八道。”崇恩嗔怪着打了她一下:“这些日子,我家丫头也受委屈了,长这么大,就没舍得对你发过火,结果你爹第一次凶你,竟然是因为柳蔷儿。”
和静笑起来:“爹爹不是和女儿道歉了嘛,女儿不怪他的。”
“你懂事,但你要晓得,懂事不代表是吃亏。”崇恩拍拍她的手:“行了,回去休息吧。”
和静点头出去,才出院子,就被角落里的人猛地一推,丫鬟吓得大叫,和静已经摔在了地上。
“你为什么不哭?”柳蔷儿哭着嚷嚷:“祖母没了,你在大伯面前演戏可还好?就不曾有一丝愧疚之心吗?我都知道了,是因为你威胁,大伯才没有救祖母和我爹娘,都是因为你。”
和静的左小臂摔伤了,疼的抬不起来,却极快的爬起来,没办法推就蛮横的撞上去,把柳蔷儿也撞倒在地了,她才说道:“那是养你长大的祖母,你哭我没意见,可你凭什么要求我哭啊,她对我有什么恩情还是对我有什么好?若不是为了让我爹开心,她还要尊称我一声郡主呢。”
“你不孝。”柳蔷儿满脸的泪:“不能与父母同悲即为不孝。”
和静如同听到了天方夜谭:“我爹娘是我爹娘,我是我,我爹难过是因为他没了娘,护国公夫人和我的关系还不如照顾我衣食的嬷嬷呢,我跟着难过不觉得假吗?”
580:驸马爷来做树洞了
“你便是无情无义,寻这些理由做什么?”柳蔷儿指责的理直气壮。
和静抱着受伤的小臂,差点上去踹她两脚:“你是脑子被教条啃了吧,照顾我的嬷嬷若是出了事,你哭吗?护国公夫人与我的关系,就是你与我的嬷嬷一样,那她死了,我穿素服守孝是礼数,但我哭不哭与你没有半分关系,吃了几天素斋,就真当自己是菩萨啦,有毛病!”
她准备走,想想又觉得戳气,转过去对着柳蔷儿的腿踢了一下,然后才算是勉强压了火走人。
柳蔷儿瘫在地上大哭,可怜的不成模样。
第二日早朝,神宗还是免了,大清早,在御书房看着穆珏打瞌睡。
“姐姐如何了?”神宗瘫坐在龙椅上,没有半分端正:“昨日,我看见你抱她回去的。”
穆珏懒洋洋的掀开眼皮:“还行,还没到家就睡着了,累的。”
神宗拉耸着眉眼,开始自言自语。
“年前,我还告诉姐姐,等过了年,我就去巡政,让大王爷守在盛京,我带上三王爷和五王爷一起走,他们俩明辨是非有主意,我能够跟着他们学习政事,我还想过,定要不计出身的挖掘人才,即便做不了先帝那样的英武明君,最少别像以前那样糊涂,我也要给姐姐遮风挡雨,不让她再为我操心。
我还想着,高维骗我,但他多少也有些本事,这些年即便是被他瞒报许多的事,但大魏朝堂稳固,这里面也有一份他的功劳,做个闲散小官,也算是不辜负他多年苦读,舒氏出身低微,从她出现在我身边开始,就谁也不喜欢她,可她陪我度过了没有先帝庇佑的那些惊恐岁月,除了姐姐,她是第二个不计较我出身卑微的人。
皇后很好,大家闺秀,处事周到,她矜持守礼,除了舒氏,没让后宫其他人给我惹出半点麻烦,总是一副皇后的派头,高高在上,尊荣华贵,赵家虽不是公侯,却也是名门,若我不是皇帝,这辈子连看她一眼大概都是冒犯吧,每次看见她矜持尊荣的样子,我都能想起当初对我和我母亲百般欺辱的娘娘是什么样的嘴脸。
娶妻立后,她先是发妻才该是皇后啊,可偏偏反了,自我母亲去世,环绕在我身边的人就只剩下嬷嬷和宫女了,都是血肉之躯,何来尊卑分明?我学不会皇家尊贵不可冒犯那一套,也不喜欢端秉守礼的人,后来跟了姐姐,在她身边瞧的,也是她对宫人宽容厚待,姐姐让我先立后再纳妃,我便让舒氏无名无分的在我身边待了整整一年,受尽白眼。
姐姐说大臣们选的皇后端庄温顺,知书识礼,我本有期待,想着这样的女子大概不会为难舒氏,也不会看不起我,可大婚当晚,我看见她明明很怕我,却固执的端着皇后的架子不肯放下,我便不喜欢了,我看见她的尊贵模样就厌恶,仿佛又看见了年幼时卑微的自己和母亲,被我发现她有了身孕之后,她的战战兢兢,反到让我怜悯了。
581:怼皇帝的战斗准备
说来说去,她也与我一样,在毫无准备的时候,突然抵达了一个自己从未想过的位置,被人约束着扮演一个陌生的角色,只是她习惯了,我却始终没办法习惯,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在后宫中若是没了君王恩宠,后妃和皇嗣能卑微到何种地步,所以我去陪着她,即便与她无话可说,我也会让自己在那里待着,那些日子她做什么都小心翼翼,总算是没了尊荣模样。
我也曾恍惚觉得,这大概才是我喜欢的妻子吧,她替我维护舒氏,我也告诫舒氏再不许寻她麻烦,舒氏听话,收敛了许多,夏侯华琼突然入宫,多少人暗地里嘲讽我无能,皇后却半个字没说过,只全心安慰我,让我一度忘记后宫还有夏侯华琼这么一个人,我有过好多次恍然,似乎明白了相敬如宾一词是什么意思。
她聪慧温顺,我遇上事了便开始喜欢去问她,姐姐严厉强势,我不敢在她面前多言,小心翼翼的说话都不能完全自在,但在皇后面前,我一点也不怕,我知道她不会嫌弃我的懦弱之后,便没了顾忌,若是没有舒氏和夏侯华琼的事,我宁愿这样过一辈子,贤妻娇妾,两厢兼顾,可偏偏夏侯华琼出事了,还出了那么大的事,人人都告诉我情况危急。
我让皇后处置,对她投注了全部的信任,觉得她这一次也可以解决,毕竟舒氏的确是冤枉的,好多人可以作证,结果,她竟然也要让我把舒氏打入冷宫,我一直觉得她懂我,知道我在意什么的,结果她也不懂,明明证据确凿,却没有人愿意去夏侯权面前试着以理服人,他还没到盛京呢,就怕成那样,就要牺牲无辜。”
神宗陷入了沉默,依旧脸色倔强,瘫坐在龙椅上,赌气一样。
“说完了?”穆珏认真的听了:“你说了那么多,我就听出来两点,第一,你没有责任心,第二,你自以为从小受到的欺辱让你知道了世间所有的龌龊,却独独忘了,并非所有的正义对错,都能以理服人。”
神宗不语,似乎在等着他继续说。
穆珏换了个姿势:“天下之大,可不是什么都能在你的预料之内的,突然成了皇上,你自感卑微觉得不配,惶恐不安生怕有性命之忧,你说舒氏陪着你度过了那些惊恐岁月,那你可曾想过,是谁九死一生扶你上位?又是谁稳住朝局让你能够与舒氏朝朝暮暮?让你有机会扶持高维权倾朝野?你们都站在公主身后,也就半斤八两,一群窝囊。
你说高维有本事,是他恭维你的本事吧,高维当政三年,毫无建树,反倒是冤屈无数,结党营私,架空皇权,插手军政,打压世族,激化矛盾,任人唯亲,哪一条他没做过?杀他真的一点都不可惜,你刻意在高维之后就提起舒氏,其实也抱着让高维给舒氏撑腰的打算对不对?这里我仿佛有点理解你。
你知道高维这些年的打压,让世家大族对他恨之入骨,你想让舒氏的孩子做皇帝,便是觉得高维为了保命,会全心全力的保护他们母子,不让出身卑微的舒氏受苦,可你就算是选辅政大臣,多少也挑个靠谱些的啊,你对高维的每一次宽恕,都是勒死在舒氏脖子上一根绳子,高维造的孽,会牵连到她的,而且,高狗简直就是人渣,我敢保证,但凡出事,他会把舒氏先推出去,这个男人没担当。
582:驸马不接受暗示
先前你问过我,如果换做是我,我会怎么做,我也说过,如果是我,我会不顾一切的保护自己的心爱之人,可你忘了一点,我能保护我的女人,但你不行,你我同岁,但是你还在公主跟前做尾巴的时候,我已经在提刀杀人,你面对是欺辱,我面对的是生死,我现在拥有的,是我自己拼来的,你拥有的,是别人给的。
你坐上了皇位,却没把自己当个皇帝,这和尸位素餐其实根本没有区别,你享受着皇权带给你的好处,你提拔高维,你宠爱舒氏,你肆意妄为,你仗着有人给你善后无所顾忌,可你忘了,你是皇帝,你怜悯自己看得见的弱者,却忘了大魏百姓千千万,他们也是弱者,只是在你目光无法企及的地方罢了。
夏侯华琼死的时候,你和舒氏反反复复的提到是夏侯华琼主动挑事的,但也只有你和舒氏提到是她主动挑事的,你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其他人都不说,只有你们俩说吗?因为真相根本不重要,夏侯权要的是撕咬朝廷的机会,他不在乎夏侯华琼怎么死的,所以你们坚持的证据一文不值,当猛兽要吃你的时候,你长得好看都是它张嘴尝一口的理由。”
神宗低着头底气已经不足:“朕只想和舒氏有个孩子,把自己不曾拥有过得东西都给他,其他的不求,高家已经被问罪,舒氏无恙了才对。”
穆珏不吭声,本来以为神宗找他进宫是来谈心吐槽的,结果还是求他保住舒氏的。
“你给公主惹了那么大的麻烦,连我都想宰了你,不想帮,别暗示我。”
他拒绝的很果断,神宗却直接走过来:“高家已经伏罪了。”
“可你因为舒氏,宽恕高维那么多次,害死了多少人你清楚吗?”穆珏冷静的看着他:“其他的不说,戏玩少女是国法,高知元的事,触犯了国法,你与百官作对,触了众怒。”
神宗呆滞了片刻,退了两步靠在龙案上,又是长久的沉默,然后喊道:“来人。”
首领太监急忙进来:“皇上。”
“着令刑部,后日将高知元午门外凌迟,以正纲纪,高维的那些党羽,一个都不放过,全部按律处置,彻查三年来所有与高维有关案件,若有冤屈,一查到底,传三王爷入宫,朕要自省于天下。”
他的反应让穆珏挺吃惊的。
三王爷要入宫,穆珏就走了,神宗要怎么做他管不着,毕竟驸马不干政。
回到公主府,明仪刚醒,抱着被角趴在枕边,神色还有几分倦懒,见他回来就问:“又是和你说他的委屈和不容易对不对?”
“对,被我怼回去了。”穆珏坐下来瞧着她:“不过,他为了舒氏还挺尽心。”
明仪闭着眼,完全不想搭理:“我好不舒服啊,躺着也难受,坐着也难受,哪哪都不对劲。”
“那你怎么不早说?”穆珏立刻喊道:“承乐,曾大夫呢?”
明仪拉了他一把:“曾大夫在宫里伺候着皇后呢,不在府上,我大概是气着了,又骑马回来,所以不爽快,歇歇就好了。”
583:要激化矛盾吗
她怏怏无力的趴着,早饭也不想吃,一直喊头晕,又不看大夫,脾气都急躁了。
过了午后,她总算是喊饿了,穆珏端着芋头排骨汤喂她,她抱着枕头无精打采的等着投食。
“我肯定是被气出毛病了,烦死了,火大得很。”
穆珏吹吹汤:“那就别管了,你都一家一家的登门了,善后做到这个地步,我觉得足够了。”
“我登门拜访的,都是有风骨的老臣,这些人才是大魏的脊梁,若没有他们,高维折腾这几年,大魏早就亡了。”她捶捶腰:“好酸,不想吃了,你给我捶捶腰嘛。”
她趴下去了,穆珏还真放下碗‘腾腾腾’的给她捶。
“真乖,再捏捏,用点力。”她安逸的趴着,稍稍觉得舒服了一些。
真乖?
穆珏故意加了几分力气,她疼的一哆嗦,转过头飞了几个亲亲,穆珏这才放轻力气。
承乐进来瞧见,先笑了笑才说道:“公主。”
“听着不爽快的消息就别告诉我了。”明仪闭着眼睛一脸安逸。
承乐走到跟前:“是好消息,皇上下旨上朝,如今百官都进宫了,另外,三王爷带出圣旨,三日后将高知元在街头凌迟,以正国法,这三天时间内,也由三王爷亲自审问高知元,另外,刑部也开始着手清查多年来与高维有关的所有大臣,并且下旨,诏令国舅巡政,凡是有冤案诉告,必须查办,不得推辞。”
这般严厉极端?
明仪察觉不妙。
穆珏笑道:“这是突然开窍了?要把高维往死里弄啊。”
“你真信?”明仪觉得自家小驸马有点天真了:“闯了祸,总得干点好事讨人喜欢啊,且不说三天的时间能问出什么东西,就说他把主要目标对准高维,而且还这么绝情,就晓得是为了平息众怒,你是不是和他说什么了?”
“说了,说高维干的每一件坏事,都是勒在舒氏脖子上的绳子。”
“难怪。”明仪坐起来:“只是这样一来,到底不妥,这些年寒门大臣几乎涉足了大魏半壁官场,我问罪高家,牵涉九族,但到底只是高家自己的事,他让人巡政,分明就是要把所有寒门大臣一网打尽。
皇后受了这么多委屈,赵府不会善罢甘休,嫡长子出世,世家大族必然有了倾向,但舒氏肚子也有孩子,皇上那句生男就立太子的话只会世家大族都把她当做眼中钉,不将寒门大臣斩草除根,舒氏母子对皇后母子就是一个威胁。”
穆珏故作轻松:“舒氏生男生女都说不定呢。”
明仪笑了笑:“这有什么关系呢?与其等着她生下来,倒不如让她生不下来,皇上这是主动把杀舒氏的刀子,塞进了国舅手里啊。”
“你又想管了?”穆珏看着她:“你打算怎么管?”
明仪仔细想了想才道:“承乐,你把我的令牌送去赵府,亲自交给赵夫人,告诉她,自此以后,她可随意出入宫门陪伴皇后,另外,交代曾大夫细细照料着皇后,务必为她们母子调理好身子。”
承乐颔首,立马就去拿令牌出门。
穆珏垂眼问:“平息赵家愤怒?”
584:公主的小暴脾气
“皇后生了嫡子,赵家腰杆硬了,怕就怕他们家因为皇后受了委屈的事,趁着这个机会代表世家大族对寒门大臣下重手。”明仪不想睡了:“世家大族并非都是好人,寒门大臣也并非都是坏人,这两派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世家大族背后是大魏军官,寒门大臣身后是大魏学子,一文一武,齐头并进才能国力强盛。
可偏偏,高维把事做绝了,一味的要压死世家大族,更是妄想插手军政,世家大族也不是窝囊废,愣是没让寒门大臣在军政上讨到好处,要不是皇上这些年撑着高维的腰,世家大族早就反击了,如今有了机会,只会赶尽杀绝,届时又要留下多少冤案都不知道了。”
穆珏不语,乖乖坐着听她琢磨。
“天啊!”她突然就暴躁了,捂着脸一头扎进穆珏怀里疯狂蹬脚,像是发了疯的牛犊子一样,嗷嗷嗷的闹了一通,又瞬间冷静下来,跪抱在穆珏怀里,一动不动。
穆珏被她这通操作惊着了,小心翼翼的抱着:“先别生气,我也想想法子,要不...”
“别说话!”她气呼呼开始喘粗气:“我烦死了。”
穆珏赶紧算了算,这也不到亲戚上门的日子,怎么就炸毛了?
把她抱起来,明仪夹住他的腰整个挂在他身上,像个爬不上去的猴儿,窝囊的挂着。
“我瞧时间还早,领你出去外面逛逛?”穆珏抱着她溜达:“我们去街头吃烤肉去。”
明仪这才直起来,瞅了他一会儿,还是很烦躁:“烦得很,没脸出去。”
“你就说想不想吃吧。”
“想。”
想就好。
穆珏把嬷嬷喊进来:“去准备两斤鹿肉,再把烤肉的东西准备好送过来。”
“是。”
嬷嬷赶紧去安排,穆珏抱着明仪继续在屋子里转,小黑狗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不满的哼,明仪扯下袜子就暴躁的砸过去,小黑狗吓得见鬼了一样飞速跑了。
穆珏:“......”
“驸马爷。”另一个嬷嬷进来:“陆大人和国丈来,说是要见你。”
穆珏糊涂了:“见我做什么?”
嬷嬷还没说话,明仪就蹭下来,气呼呼的冲进被窝,裹在里面趴着捶床。
这是怎么了?
穆珏想了想,还是先去见人。
陆相和赵国丈都在正堂,穆珏进门就发现不对,陆相神情严肃,垂眼思量,赵国丈喜气洋洋,自己女儿生了嫡长子,他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互相见了礼坐下,赵国丈就笑道:“公主对皇后娘娘向来照顾,皇后娘娘如今无恙,也多谢公主府上的曾大夫相救,今日,本官是专程来道谢的。”
穆珏看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盒子,笑了一下:“国丈大人客气了,照顾皇后娘娘,并非只因情分,更是国事,不必道谢的。”
“是是是,娘娘受累,身为父亲,本官也不能为他做主,还是驸马爷入宫,皇上方才醒悟。”国丈起身:“真是多谢了。”
他一口一个谢,陆相冷漠的瞟了他一眼,继续安安静静的坐着,似乎在等赵国丈客套完了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