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又是想弑君的一天
自有了身孕,她就完全不在恩宠了,离开盛京后更是清静无为,连神宗的消息都懒得打听。
她这么自在,唐嬷嬷瞧着开心,却也担心起她腹中皇嗣日后能不能被神宗喜欢了。
盛京,渭东的消息也被密令派过去的五王爷密折送回。
那支大军,是定北侯府的人。
统帅,是穆珏。
拿着密折,神宗从所未有的神色严肃,他静静的坐在御书房,看着眼前的折子,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回想穆珏的所有举动。
那个吃软饭的纨绔,竟然掌握着一支十万人的私军!
他藏得那么深,瞒的那么严实。
那姐姐知不知道?
“来人。”
侯在门口的首领太监急忙进来,垂首听命。
“去请六公主入宫。”神宗脸色严肃。
首领太监领命出去,亲自往明仪府上去。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明仪这才到御书房,禁军拦着承乐,只让明仪独自进去,说是神宗吩咐的。
明仪不疑有他,自己推门进去,没看见神宗,就往内殿走去,他果然坐在小榻上,低垂着头脸色紧绷,听见明仪的脚步也没抬头。
“何事?”明仪看着他。
神宗腮帮子微微颤抖:“姐姐觉得,穆珏如何?”
嗯?明仪有些奇怪他为何这么问,“挺好的,怎么了?”
“姐姐,我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我也依赖你。”他看向明仪:“我知道喜欢会让人蒙蔽双眼失去理智,但我想你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定北侯府私军的事?知不知道穆珏统领着十万私军?”
明仪愣了一下,立刻坦然:“知道。”
神宗猝然握紧拳头:“你早就知道,那你还记得大魏的规矩吗?驸马不能参政掌权,难道隔了父皇一朝,你就忘了大魏外戚干政,是因为什么开始的了?”
“我自然没忘了。”明仪猜到他的意思了:“穆珏纵然掌权,但他只为阻拦陇西大军威胁盛京,定北侯府有私军,也是为了牵制夏侯家。”
神宗站起来,身形单薄的少年个头早已经超过明仪,他走到明仪跟前垂眼看着她:“你选驸马的时候,就知道了?”
“不知道,后来知道的。”明仪回答的坦坦荡荡:“而且我所见所闻,足够让我相信定北侯府的忠心。”
神宗紧绷着唇角:“十万私军,夏侯家养十万私军,都需要举陇西之力才可,定北侯府有什么?他们是怎么养起来的?监礼司查不到穆珏任何消息,从他小时候就开始准备,处心积虑至此,你是没怀疑过,还是不愿意怀疑?”
“你在质问我?”明仪微微拧了眉。
神宗指着自己:“我在质问我自己,你归宁时穆珏打败大王爷,我就该想到他不是个简单货色,夏侯夫人在兽场示威时他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夏侯家的高手我就该确定他绝对不是个纨绔,我在反思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些忽略了。
我想明白了,因为穆珏完完全全能猜到我心里想什么,他和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踩着我的心思来说的,告诉我怎么制衡朝堂,拐着弯的劝我把舒氏打入冷宫,他揣度圣心,难道不是别有居心?”
526:公主怒气值+10086
明仪的脾气差点就上来了,强行压着才没动手:“那穆珏算计了你什么?”
“他...他...”
“说不出来对吗?”明仪直视着他:“好,那我来告诉你,你给我坐下,给你一盏茶的功夫,我要你静下心听我说,把我说的每一个字都琢磨透彻。”
她指着小榻,面色严肃。
神宗鼓梗了半刻,这才过去坐下,那封密折还放在桌上,明仪没看,走去窗前冷静情绪。
他们俩都在努力冷静自己的情绪,力求不被怒火左右理智。
过了许久,明仪才开口:“第一,定北侯府为什么要悄悄的准备私军?因为不能让夏侯家知道定北侯府的能力,因为不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摸清底细,因为对待陇西只能出奇制胜,因为一旦被人知道定北侯府的能力那就是众矢之的。
第二,为什么穆珏从小就要被藏着?因为第一代定北侯膝下十七子,个个骁勇善战,这才过了百年,定北侯府的青年俊才就只剩下穆祯和穆珏兄弟俩了,一个能匹敌夏侯家的将门,百年时间,人丁凋零,留一个传宗接代的人何错之有?
第三,为什么是穆珏带领私军?因为定北侯厮杀半生满身旧伤不能再征战沙场,因为他哥哥穆祯要掌控定北侯府大军守卫国门,因为他们家除了他没有第三个孩子能够依靠。
第四,我为什么信任穆珏和定北侯府,因为国门是他们家在守,因为他们家不插手朝政知道分寸,因为他们家的亲戚几乎沾不到侯府半点荣光,因为连亲家陆府他们都不来往,因为他们恪守君臣礼仪,因为侯府门风正派。
第五,穆珏为什么要帮你,他不是帮你,不是揣度你的心思,他是帮我,我才二十岁,先帝驾崩之前我是最受宠最没有经历过风浪的那一个!可是先帝走了之后呢?我几乎给你们所有人遮风挡雨,你们问过我一句姐姐你怕不怕吗?
十六岁之前我受尽宠爱,凭什么十六岁之后我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我为了你几次拒婚,就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是因为我担心我识人不明,走了驸马干政的老路让你皇位不稳。
可你呢,你听高维和舒氏的,逼着我出嫁,好,我答应了,然后你默许高维和舒氏用一些鸡鸣狗盗之辈来参选驸马羞辱我,我也忍了,要不是陆姣姣为了给我解围,把穆珏的画像塞进来,你是不是真的打算用我的婚事助高维一臂之力?
是你逼着穆珏接旨的,不是他自己请旨的!可他认了,他也认认真真的对我好了,他甚至可以数月不过问私军的事,只为避开驸马干政的大罪,难道这还不够?”
她的慷慨激昂,只换来神宗长久的沉默,他端起茶盏,把透心凉的茶一饮而尽,抱着茶盏,良久才道:“真的可信吗?”
“你若信我,就信了定北侯府吧。”明仪看着窗外的大雪:“我用自己的性命作保,定北侯府忠心无二。”
神宗腮边轻颤:“好,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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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7:问罪定北侯府
殿里寂静了许久,明仪这才压住自己心里的火气:“你说想让朝廷换一换人,我帮你,也让你看看,到底谁可信。”
神宗看向她,不解。
“五哥的消息没错,但是有人处心积虑的要让定北侯府私军暴露,就是要撬动你对定北侯府的信任,既然如此,你大可将计就计,这一次,睁大了眼睛好好看,到底哪些人忠心无二,哪些人墙头草一般。”
她话音一落,殿里就安静了。
过了午时,一道圣喻炸开在盛京:六公主被囚皇宫,皇上问罪定北侯府。
寥寥几字,变数难估。
明仪被扣在了她出宫立府之前的寝宫,身边伺候的人也是神宗安排的,承乐被赶出了皇宫,寝宫周围全是甲胄齐全的禁军。
圣喻传出不到半个时辰,三王爷几乎是狂奔而来的,他要见神宗,却被禁军拦在了二宫门处,神宗谁也不见,把明日的早朝也罢免了,着赵捷带兵,去围了定北侯府。
若是定北侯府就此反抗,那就是心里有鬼,如果束手就擒,那就是坦坦荡荡。
这是明仪的原话,神宗记得清楚,他待在御书房,静静的等着,即便是需要一整天的时间,他也耐心的等着。
所有要见他的大臣或者王爷,全被拦在了二宫门处,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几乎把宫巷堵住。
首领太监急的满头大汗,面对他们,只能不停的重复:“皇上自有决断,还请诸位大人先行回府,皇上自有决断,还请诸位大人先行回府...”
这般嘈杂的动静,宫里的人不想知道都艰难。
寝宫里,明仪也静静的坐着,手边的热茶已经凉透,她却依旧沉思不语。
一直到深夜,赵捷回来了,在二宫门处被三王爷一把拉住:“如何?”
儒雅稳重的三王爷少见的气急败坏双目充血,满脸都是怒其不争。
“定北侯府束手就擒,定北侯及穆祯闭户禁足。”赵捷当着所有大臣的面高喊:“定北侯府所有甲胄,以尽数卸甲。”
三王爷如遭五雷轰顶,踉跄着退了几步,咬牙,怒发冲冠的要往里面冲,赵捷立刻抓住他拉了出来,上前挡在门口:“皇上自有决断,诸位大人先行回府吧。”
说完,他进了宫,直奔御书房,把情况一五一十的汇报给神宗。
“没遭遇抵抗?”神宗心里稍稍燃起了一丝希望:“没自辩?”
赵捷抱拳半跪在地上:“是,臣带人去到鹿京的时候,没做一丝停留,直奔定北侯府,门口的守卫瞧见臣等下意识的拔了刀,但是臣请出圣旨之后,他们立刻跪下,后来定北侯与穆祯出来,听清来意,只说了一句定北侯府私自佣兵,的确触犯大魏国法,为此愿意伏罪,定北侯和穆祯当即去了自家的书房,臣已经命人严加看守,尊皇上旨意,没有惊动府中女眷,只是不许他们外出和传信。”
“这就伏罪了。”神宗心里隐隐有疑:“等着吧,这几日,朕谁也不见。”
赵捷有些迟疑:“皇上,那六驸马呢?”
528:给百官挖坑
穆珏?
神宗脸色凝重:“他在盛京公主府,已被朕扣押。”
赵捷一阵诧异,抬头看着他,顿时明了:“是。”
赵捷慌忙退出去,堵在宫巷里的大臣和王爷都被驱逐出去,宫门落钥,周遭终于清静下来。
只是这一夜,又是许多人难以入眠。
神宗依旧待在御书房,他不让人点灯,一个人坐在内殿的小榻上,借着窗外映入的雪光,看着面前的玉玺。
生母早亡,他注定是个不起眼的皇子,只等弘治帝驾崩,领个爵位,庸庸碌碌过一辈子。
可是玉玺突然就到了他的手上,一夜之间,他就成了皇帝。
前有强势果断的弘治帝开拓,后有精明能干的明仪助力,兄弟手足无一庸碌之辈,百官大臣如虎狼环伺。
这个皇位他坐的战战兢兢夜不能寐,旁人眼里天大的好运对他来说就是枷锁桎梏。
好不容易发现尚有定北侯府这一门忠臣可信,结果竟然还有私军之患。
如今,他都不知道除了明仪,还能全心全意的去相信谁了。
寝宫里,明仪同样未眠,屋外雪光映进来,只在黑暗里隐约勾勒出她的一个侧颜。
她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静坐,也只有身处黑暗,她才能平心静气。
她和神宗就这样各自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不露面,用尽平生最大的耐心去等一个结果。
过了两日,得了令的户部已经把定北侯府所有账目清查了大半了,没有任何发现,那些佣养私军的银两,全部来自定北侯府祖上留下的田地庄园和店铺。
陆府也被围了,陆相坦坦荡荡的让人搜查,他带着一家老小站在院子里,任凭官兵翻找,满府上下神色肃然,问心无愧。
到了第五日,除定北侯府私军一事,再无其他发现。
第六日,夏侯权上折,正式问罪定北侯府,并列举其多年来定北侯府多次与柔然及齐国开战朝廷却不知晓的诸多事宜。
第七日,监礼司提交定北侯府连襟的齐家白家吴家三家罪状,强买良田,充佃为奴,逼纳民女为妾,私放利银。
第八日,监礼司再度提交淮南郡公府罪状,郡公夫人为孙儿盛甫买官,行贿吏部。
神宗问罪定北侯府,夏侯家出手就算了,监礼司还来帮忙,三王爷险些杀了王离。
第九日,定北侯府和穆祯被传盛京。
第十日,刑部着令扣押华凌,押送回京。
夜里,神宗独自来了明仪寝宫,他没进去,在大雪里静静的站了许久,转身离去。
神宗依旧没开朝,依旧待在御书房,他把百官送进来的折子一本本看过去,又一本本的仔细分门别类。
有为定北侯府喊冤的,有力主问罪定北侯府的,也有让他先查清真相再行决断的。
他把每日的折子都仔细分好,不过十日功夫,力主查清真相为定北侯府伸冤的折子越来越少,力主问罪的多了几本,好些人,没有继续上折。
王离跪在他跟前,娘里娘气的声音此刻也端正了许多:“这些日子,高府去了不少大人,好些寒门大臣自去了高府就不在上折了,也有许多大臣,深夜拜访夏侯府。”
529:铁憨憨有滴滴醒悟了
“还有呢?”
王离忙把东西呈上:“齐家白家吴家还有淮南郡公府的这些事,都是明仪长公主择选了穆珏之后,高大人着令奴才去查的,前些日子,高大人吩咐奴才,把消息都放出去。”
“高维...”神宗冷笑出来:“朕养的狗,真是越来越不安分了。”
王离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皇上,穆珏去了渭东。”
神宗看向他:“穆珏,被朕扣在了盛京公主府。”
“是。”王离赶紧应声:“皇上,华凌被押回来,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娘娘问,皇上准备让谁到行宫去护驾。”
神宗抬了抬眼皮:“她没说其他的?”
“未曾,到是十公主问了,她想回来,被娘娘留住了。”
神宗垂下眼:“朕知道了。”
“另外,此事已经传开了。”王离依旧呈送着东西:“离着盛京较近的大臣们,都送了折子,奴才着人抄录下来了。”
不在盛京的大臣,呈送的折子都会先交给陆相和高维筛选,尔后才会送到神宗面前,王离提前抄录,也是为了防止有些折子被他们俩扣下。
首领太监这才急忙下来把折子接过放在神宗面前。
神宗拿起一本看了看,心里已经了然:“传旨,三日后,公审定北侯府,凡大魏官员,皆可入朝。”
王离不解,首领太监也不见,却也立刻应了声。
口谕传下去之后,神宗去了行宫,他带着十几个禁军,顶着风雪策马而去,光明正大的出了宫门。
半夜到了行宫,行宫总管唐可寅就在行宫门前等候,见了神宗,立刻跪在雪地里:“皇后娘娘命臣在此迎驾。”
神宗下马就走,大步流星,不发一言。
跟着他的唐玉瞧了一眼唐可寅,也加快步子追上去,唐可寅更是小跑着不敢怠慢。
一路到了赵秋容的寝宫,她还没睡,她知道神宗会来,所以耐心的等着。
神宗进门,唐嬷嬷就立刻退了下去,关上殿门,与所有人等在殿外。
他一言不发的坐下,伸手在赵秋容的肚子轻轻抚摸,被里面的小人蹬了手也不介意。
“前些日子,姐姐着人来看望臣妾,说起皇上打算年后巡政的事。”赵秋容把自己的手炉给他:“皇上打算何时出发?”
神宗抱过手炉:“再过些日子。”
赵秋容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与神宗对坐。
“直到今日,朕才算看清楚这满朝文武,哪些人摇摆不定投机取巧,哪些人正义持诚敢于直言,哪些人在欺上瞒下,哪些人在结党营私。”他的脸色极度不好:“朕做了四年的皇帝,也做了四年的瞎子聋子和傻子,他们把朕玩弄于鼓掌之间,而朕一无所知。”
赵秋容静静听着,没插话。
神宗也没再说话,抱着手炉,精神拉耸。
次日天明,赵秋容起身时才发现,他就趴在桌上睡着,唐嬷嬷给他劈了大裘,也不敢把他唤醒。
“娘娘。”唐嬷嬷声音极轻:“快天亮了才睡着的。”
赵秋容过去坐下,看了一眼他紧握的拳头,小心翼翼的伸手握住,神宗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眉间一皱,却没醒。
530:不想搭理渣渣皇帝了
所有人都在殿外候了一夜,大冷天,腿脚已经麻了。
唐玉悄悄走到唐可寅身边,轻声问:“这都一晚上没出来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皇上与皇后娘娘同宿,能有什么事?”唐可寅十分冷漠:“好好待着,尽好本分。”
唐玉退回去,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殿门口看。
很快,门开了,赵秋容走出来,唐嬷嬷拿着伞,瞧样子是要出去走走。
“在这伺候好皇上。”唐嬷嬷吩咐的话,赵秋容则一言不发。
唐玉悄悄看她,直到她走远才收回目光。
他们在殿外等了许久,殿里才有神宗的声音,首领太监急忙进去,不一会儿就让人送热水洗漱,唐可寅也进去了,很快就陪着出来,领着神宗去了赵秋容离开的方向,他们立刻都跟了去。
是那座半山腰上的暖阁,赵秋容在里面看书,他们跟着神宗到了,却不能进去,只能等在外面。
神宗进去之后与赵秋容说了几句话,然后才坐下来,还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赵秋容的神情很淡然,稍稍带了些冷漠。
“回宫吧。”神宗被她肚子里的孩子蹬了好几下,越发放轻了力气。
赵秋容微微摇头:“这里挺好的。”
“你是皇后,不在宫里不合适。”神宗没有和她抬杠:“而且,产期将至,在宫里有人照料着也方便,这是嫡出,生在宫外总不妥当。”
赵秋容抿唇:“臣妾想在这里生孩子,别的不求,只求无恙。”
“你觉得宫里不安全,还是觉得朕无法让你安全?”神宗看着她,等她回答。
赵秋容抬眼:“臣妾是皇后,正位中宫,协领后宫与绵延子嗣都是臣妾的责任,如今,后宫有人打理,还请皇上让臣妾平安生育孩儿。”
“你不会不知道朕为何宠幸萧昭容。”神宗转开身子:“等公审定北侯府的事情结束,朕让人来接你。”
神宗出来了,要回宫,赵秋容没出来送,依旧只是吩咐唐可寅把神宗送去行宫门口,神宗没有任何嘱咐,上马就走,和来时一样迅速。
赶回宫,又是天黑,唐玉和其他人一样,累的走路都腿软,可还没机会休息,就有太监来报。
舒氏要见神宗。
神宗一身风雪还没拍干净就赶紧去了,脚步匆匆,格外上心,等神宗进了冷宫,跟随的人这才有了休息放松的时候。
等顶班的人来了,唐玉他们才离开去休息。
冷宫里,舒氏倚在神宗怀里,紧紧抱着他,一丝一毫都不想松手。
“怎么还是如此瘦弱?”神宗十分疲惫:“还在难受?”
舒氏腻着他:“没有,妾身就是想皇上了,皇上好些日子没来看过妾身了。”
“朕很忙,无暇分身,刚刚才从行宫回来。”神宗忍住哈欠。
舒氏的神色落寞了些许:“皇后娘娘还是没回来吗?”
“嗯。”神宗不想在她面前过多的提及赵秋容:“你有着身孕,得多多休息,听说姐姐安排了得力的人来照顾你?”
舒氏起身:“是李嬷嬷,服侍的还算尽心,把臣妾照顾的极好。”
531:一个更没脑子的人
“那就好,姐姐与朕是一样的,希望你们母子平平安安。”神宗拉住她的手:“你在这里安心养胎就是,其他的都不必挂心。”
舒氏点点头,继续倚在他怀里。
神宗没留下过夜,等舒氏睡着了就走,他很累,首领太监传了轿辇过来。
“皇上,回宫休息吧。”
“去御书房。”
首领太监欲言又止,只好动身去了。
又在御书房呆了一晚,神宗依旧没上朝,一大早,萧昭容来了,窈窕少女,打扮的花枝招展。
“臣妾亲手做的参汤,送来给皇上补气。”
首领太监赔笑:“昭容娘娘还是请回吧,皇上吩咐了,谁也不见。”
“本宫也不见?”萧昭容有些看不起他:“本宫身为后妃,知道皇上这些日子劳累,关心皇上罢了。”
首领太监依旧赔笑:“如今事多,皇上心烦,娘娘还是回宫吧。”
他软绵绵的把人堵了,萧昭容也不好意思赖在这里,气急败坏的带着宫女走了。
“皇上这都多久没进后宫了,即便事多,可他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躲在御书房不出来,到也不闷。”
宫女说道:“奴婢听说前日皇上出宫,说是到行宫去看皇后娘娘了,昨天夜里才回来,还去了冷宫一趟呢。”
“又去冷宫?”萧昭容温怒:“舒氏那个狐狸精,入了冷宫还不安分,挺着肚子还死命的勾搭皇上,真是不知廉耻。”
“她先前就得宠,如今去了冷宫,同样好些人照顾着,自然是手段了得。”
萧昭容步子稍稍顿了顿:“我奈何不了皇后娘娘,难道还怕她一个废妃不成?”
她在气头上,转头去往冷宫去,伺候的人都急忙跟着。
冷宫里,李嬷嬷把吃的东西拿上来,很简单的饭菜,却不寒酸,拿着银针,她一一试过才把筷子给舒氏。
“娘子有孕,吃东西得忌口,不求大补,但求别相克伤了身子。”李嬷嬷恭谨的在一旁:“这些东西虽然清淡,但娘子身子弱,这个时候大补,把腹中的孩子养的太大,反倒会伤了娘子自己的身子。”
舒氏点头不语,静默的吃着,孕吐好转之后,她也吃得下去些了,只是身子伤着了,总是补不起来。
还吃着,外面就是嘈杂的声音,同样在这里照顾的宫女进来禀报:“萧昭容来了,闹着要进来,被禁军拦在了外面。”
“她来做什么?”舒氏十分不解的问。
李嬷嬷想了想说道:“娘子不用管,宫里从不缺落井下石的人。”
舒氏看看她,静默着继续吃东西。
不一会儿外面就安静了,萧昭容不是宠妃,神宗亲自安排在冷宫看守的禁军可不会怕她,说不让进就是不让进,完全不松口。
没寻到舒氏的麻烦,萧昭容气的心口疼,一早上被拒了两次,她火大的很,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回自己的宫里发火。
公审前一日,神宗推开了明仪寝宫的门,殿里安静非常,明仪在床前看书,听见脚步声,未抬头,只道:“坐下说吧。”
532:铁憨憨心里有数了
瞧她如此平静,神宗对自己多了几分嘲弄之心。
这些日子不上朝不见大臣,他在御书房暗暗着急上火,连睡觉的心思都没有,明仪却能安安静静的在这里看书。
这分定力,他做不到。
坐下来,他扫了一眼书皮,《大魏美男图鉴》。
看见书名,神宗一点也不诧异,这种类型的书明仪有不少,他已经习惯了。
“明日公审定北侯府。”神宗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定北侯府是清白的,似乎没有公审的必要了。”
明仪翻了一页:“为何?”
“刑部没查出什么,即便要问罪,只是定北侯府的连襟有些许的罪名。”神宗拢着袖子:“而且这些天,大臣们的折子我都看过了。”
明仪瞧了他一眼:“心里有数了?”
“嗯。”
“有数就好,这是个好机会,等事情了了,该贬的贬了,该提拔的就提拔。”她继续看书:“明日公审,你只管继续装糊涂持怀疑,做了这么些日子的准备,好些人心里都定下主意了,想投靠夏侯家的,会不遗余力的给定北侯府泼脏水的。
你只需记住,定北侯府忠不忠已经不重要了,退一步讲,没办法控制这些有兵权的,那就多栽培些忠心耿耿的,最少目前为止,夏侯家是最大的麻烦,这一点毋庸置疑,你只需要把所有向夏侯家靠拢的人处理掉,明白吗?”
“我明白。”他有些紧张:“明日,姐姐座后旁听吧。”
明仪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好。”
神宗松了口气,只要明仪答应,他心里就稳了。
到了公审的日子,还远远不到上朝的时辰,宫门口就已经熙熙攘攘的拥挤不堪,盛京周遭的大臣,能赶来的都赶来了,就连陆相和高维也来了。
三五成群站在一块,手里都拿着折子,或是商讨或是争辩,或是阴阳怪气或是义正言辞。
尚未上朝,就已经矛盾重重。
夏侯家和定北侯府,如今大魏最有权势的两户人家对抗,这不是小事。
如果夏侯家胜了,那大魏再无人家能牵制夏侯家,夏侯家篡政掌权只是早晚的事,这座江山换人也是早晚的事。
但如果是定北侯府胜了,且不说夏侯家将会被继续压着,私军问题也会被揪出来,届时,这又是一个极大的麻烦。
终于,鼓声响了,百官立刻列位站好,等宫门一开,立刻进去。
大殿之上,神宗已经站在那里了,他背对着百官,看着龙椅背后的匾额,负手而立,让人瞧不清神情。
明仪坐在龙椅后面的隔断后,抱着手炉,除了神宗和首领太监,谁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坐着,也谁都看不见她。
山呼见礼,尚未坐下,外面就来人禀报。
“皇上,夏侯权夏侯敬到了。”
他们故意不与百官一块进来,这个时候还在立威搞特殊。
神宗嗯了一声,坐下来一脸冷漠。
目光扫过大臣们的脸,他的脸色从未所有的难看,一想起这些人中有大半的人想给夏侯家去做走狗,他就觉得恶心,恨不得即刻下令把他们拉出去杀了。
533:朕今天看谁都不顺眼
大臣们也在悄悄打量神宗,他在生气,而且是极度生气。
夏侯权和夏侯敬故意慢慢进来,三王爷连回头看一眼都觉得扎眼,余光瞥见有大臣冲他们行礼,一脸厌恶的闭上眼。
神宗冷冷的瞧着那些谄媚见礼的大臣,放在龙案上的手紧紧捏着镇纸,几乎要砸下去了。
“参见皇上。”夏侯权似笑非笑,十分得意。
神宗几乎要把毕生的白眼都摔他身上,冷着脸转开,轻叩龙案。
首领太监心领神会:“传,定北侯穆寿襄,穆祯,上殿~”
话被一一传下去,很快,定北侯与穆祯来了,半数大臣都转过身,拱手作揖,三王爷及其他几位亲贵的老王爷也不例外。
神宗准备起身走去龙案旁边,想了想又算了,继续坐在龙椅上,冷着脸。
“参见皇上。”定北侯与穆祯跪下。
神宗面无表情,一如夏侯权和夏侯敬进来时那样,神色提防怀疑。
他不吭声,定北侯和穆祯就跪着不起来,丝毫不同于夏侯权,敢自行站起来。
“起来吧。”神宗语气敷衍。
“多谢皇上。”他们这才起来。
好些人察言观色,瞧着神宗,心里已经确定他对定北侯府是真的起疑了,否则不会至今还把明仪关在宫里。
夏侯敬站了出来:“皇上,此乃定北侯府私自出兵柔然和齐国的证据,还请皇上过目。”
首领太监下来取走,神宗的动作几乎可用粗鲁来形容,抓过来摔在龙案上,阴沉着脸细细瞧着,半分好脸色都不给出来。
夏侯敬嘴角弯了弯,心里的把握更甚几分。
穆祯也呈上东西:“这是先帝赐予定北侯府的圣旨,请皇上过目。”
已经泛旧的明黄色圣旨,让那些跟着夏侯家准备狂踩定北侯府的大臣心里皆是一凛。
首领太监又赶紧跑下去取走送到神宗面前,神宗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示意首领太监拿下去让所有人都看看。
他越是敷衍不耐烦,夏侯敬等人在心里的把握就越是大了。
弘治帝的笔迹,好些人都知道,圣旨从眼前一过就晓得真假,匆匆看过上面的意思,大多心里都明白了,夏侯家状告定北侯府私自出兵这事,白忙乎了。
但这只是一个开场热身,重头戏现在才开始。
兵部呈上卷宗:“定北侯府私军十万,如今已经彻查清楚,请皇上过目。”
厚厚的卷宗送上去,神宗目光冰冷的瞧着定北侯:“穆寿襄,你可认罪?”
“臣认罪。”定北侯拱手:“请皇上重罚。”
他没有辩驳,但其他人不会轻易认罪。
三王爷率先站出来:“皇上,大魏国法,臣子不得私自佣兵,定北侯府知法犯法,理当重罚,为此,臣提请皇上,问罪夏侯家及高维,并忠勇伯府泰康伯府忠顺伯府数家,拥私军,幕官僚之罪。”
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商量过无数遍了,定北侯府自己都承认私自佣兵,已经没有洗白的机会了,既如此,那就把所有私自佣兵的都拎出来。
夏侯家是最不干净的,陇西大军,除外,他们家的私军就将近十万,论罪,不得轻恕。
534:男人怼起来也能人身攻击
被拎出来的三家伯府,早已经心虚的不知该说什么了,他们没有站出来为自己争辩,也没有认罪,而且等着夏侯家和高维。
有人在前面遮风挡雨,他们不怕。
被点名了,早有准备的高维站出来:“皇上,臣没有私自佣兵,还请皇上明察。”
“高大人的确没有私自佣兵,但是高大人先前认武将为义子,便是动了心思的。”三王爷今天很凶,也很严肃。
高维争辩:“那些人,下官已经处置了。”
“处置他们的是皇上,你只是去宣旨。”三王爷呛了回去。
高维立刻跪下:“臣惶恐,请皇上问罪。”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过多的争辩,否则就是众矢之的,反倒成了夏侯家的挡箭牌。
认罪,求惩罚,让三王爷他们早早的把矛头直指夏侯家,他才能自保。
他的套路,神宗早就习惯了,看他跪下也不搭理,完全无视。
他越是这样,大臣们心里就越是确定,私军这件事让皇上不舒坦,戳了他的痛点了。
所以,这件事会牵扯好多人。
“三王爷。”夏侯权语气微冷:“陇西私军,已经历经数朝,先代帝王都没管过。”
陆相出声:“先代帝王没管过,夏侯家就权当默认了是吗?那定北侯府一事,皇上若是不管,是不是也可以当做默认?既然默认,夏侯家何故提起?夏侯家身在陇西,既没有戍边守国之能,也未尽护驾侍君之责,佣兵为何?
定北侯府退柔然败齐国,坚守国门,朝廷为了节制,只给兵马十万,十万人抵抗柔然和齐国,完全就是杯水车薪,为护大魏,定北侯府自养十万大军,保大魏边关平安无事,如此壮举,本该是忠烈楷模。
夏侯家拿什么与定北侯府比较?就凭夏侯家出过三朝皇后?还是凭夏侯家强势霸道,仗势欺人横行惯了,觉得夏侯家可以超然世俗,凌驾于国法之上,规矩人人都得守,夏侯家何德何能无视规矩礼法?”
他把大家都想说但是都不敢说的都说了出来,一时间,大殿之上寂静无声。
夏侯权的脸色分外难看:“夏侯家辅佐几代帝王,居功着著。”
“是辅佐?还是篡权?”三王爷拔高声音:“亦或是挟天子令诸侯?”
他们怼了起来,而且双方都寸步不让。
“皇上。”是霍大人,他走了出来:“定北侯府戍边守国功不可没,但是其兵力不足,大可让朝廷禀报增兵,而非私自佣兵。”
他抛出一击,却也把夏侯权和三王爷的互怼,从谁更有功劳这个问题上扯回私军的问题了。
陆相再次发功:“皇上,定北侯府私自佣兵的确不妥,理当重罚,但定北侯府乃是为了大魏安危才会如此,臣以为情有可原,反之,陇西自有陇西大军镇守,夏侯家无用兵之地,臣提请,除夏侯家十万私军,以正国法。”
他死咬着夏侯家不放,夏侯权烦死他了。
夏侯敬看向神宗:“皇上,夏侯家私军,随时可为朝廷效力。”
他们愿意效力,就看朝廷敢不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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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5:亲戚作妖与我无关
“夏侯大人说话算数?”三王爷当即就问。
夏侯敬笑而不语,意思在明显不过,他就是说着玩玩。
他们吵得厉害,神宗还是不表态,定北侯和穆祯同样不说话,即便关乎自身,也权当看戏。
“皇上。”又有人站了出来:“这是定北侯府连襟,淮南郡公府夫人盛齐氏为其孙儿盛甫买官的文书及账目,盛甫任职之后,以权压人,在任地胡作非为,曾收受在民宅纵火之人贿银一千两,免其罪名。”
东西再度被送到神宗面前,这次三王爷他们全都无动于衷。
定北侯府的连襟就算是把天捅了,和定北侯府也没关系,他们懒得浪费口舌。
“皇上。”还是趁机向夏侯家示好的人:“定北侯府连襟白家,将女儿卖于屠夫,后女儿新婚之日自杀,屠夫收回钱财,白家咽不下去,买凶杀人。”
为了示好,他们什么胡编乱造的理由都能丢出来。
还是没人应声。
但凡老太君拎不清些维护娘家人,定北侯和穆祯也会站出来说几句的。
可偏偏老太君拎得清,你好大家好,你自己作死她就完全不管了。
娘家又怎样,她都出嫁几十年了,管不着。
神宗还是冷漠,就跟脸上被人贴了一张皮似得,从头到尾冷冰冰的看谁都不爽,对这些证据,更是看一眼都觉得烦。
“咳~”明仪轻轻咳了一声,只有神宗能听见她的声音:“发火,问罪。”
神宗不语,静默了片刻才出声:“穆寿襄,解释一下吧。”
他没有气急败坏,这有点出乎明仪的预料。
这种时候,越是气急败坏,越显得事情好解决,他这样平常语气问出来,反倒让人晓得他在憋着火气。
果然,定北侯抱拳:“臣,无话可说。”
还是认罪,还是不辩驳。
“皇上。”那些耐心不够的人急不可耐的站出来:“淮南郡公夫人及盛甫,数月前曾去过定北侯府,白家的女儿白娴更是自小常住定北侯府,公主择选侯府二公子为驸马之后,到定北侯府来往的人就越发多了,这些人仗着自己沾了点皇亲国戚的身份,十分嚣张,张嘴就是有公主撑腰,还望皇上彻查。”
隔断后面,明仪诧异了一下,又觉得好笑。
她真是什么都不做都能背锅啊。
“本王不才,有先帝撑腰。”一位老王爷笑出来:“本王是不是很嚣张?”
这种小孩子过家家般的牵强甩锅,实在无法入眼。
说话的那人面红耳赤,龟缩了回去,低着头不再发言。
“皇上。”依旧有人不死心:“皇上为明仪长公主择选驸马时,所有备选之人的画像,都是由臣等悉心挑选,但最后公主却拿到了侯府二公子的画像,听闻画像是侯府少夫人陆氏私自送入的,臣有疑,定北侯府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把画像送入的,为何六驸马在接旨时又百般不愿,是误会,还是故意做戏?”
总算有人给出了一个拿出手的攻击了。
明仪也认真的竖起耳朵。
536:陆老头儿今天火力十足
陆相冷眼横向那人:“悉心挑选?此话说的是否问心无愧?明仪长公主乃先帝嫡出,身份尊贵,岂是人品卑劣举止不端的人都能沾染的?尔等挑选之人,尽数出自寒门抱有何等目的尚且不说,就冲无功无爵无品无貌,岂能成为大魏驸马?
文不能写出秀丽文章,武不能上马安定天下,论家世前三代大字不识,论人品做不到拾金不昧,论样貌比不了潘安宋玉,论口才辩不过街市民妇,公主样样能,难道选个废物来拖后腿吗?
是尔等觉得公主只配得上这样的人,还是尔等身边尽是这样拿不出手的人,所以只能马粪里面挑新鲜,可这长得像个人的全部送上来?自己娶妻选妾尚且知道掂量品行样貌,怎么到了为公主办事时就如此敷衍?公主不配你们用心吗?”
明仪放下手炉,默默鼓掌:虽然一直晓得陆老头儿口才了得,但今日她还是开了眼界。
不过,说她口才比街头的民妇还厉害,似乎怪怪的。
那人被他说得脸都绿了,高维的脸也绿了,好些当初跟着高维一块举荐驸马的人差不多都绿了。
转眼间,跪倒一大片:“臣等不敢。”
陆相气势汹汹,看着他们吹胡子瞪眼。
他历来最维护明仪,今日也不例外。
“陆大人。”夏侯权一脸拽样:“你若真的看不上高维举荐的人,为何不光明正大的让贵千金把画像送去,反倒偷偷摸摸的?难不成,是想帮自己的亲家一把?”
他要把这事往徇私舞弊上扯。
然,陆相完全不吃这套,老头儿火气上来了,文人的谦和儒雅早忘了,抱着符节,拉长了脸:“夏侯大人,并非本官自吹,在座的诸位,能提出一个比六驸马优秀的,算本官输,本官若是光明正大的把画像送去,只怕公主这辈子都看不见画像了,大魏公主,要嫁只能嫁最好的。”
“噗~”明仪忍不住捂脸:“陆老头儿,多谢夸奖。”
这老头儿很看好穆珏,不对,是看好他们兄弟俩,所以站队站的明目张胆,讽刺高维玩弄权势扣下画像也这么明目张胆。
跪着没说话都能被戳,高维的脸色更难看了。
夏侯权气笑了:“本官很怀疑,陆大人早就知道穆珏是定北侯府私军的统帅,自成了驸马,穆珏不但随意出入皇宫王府,更是由你引荐,认识了不少大臣,其心可疑。”
“我朝三位驸马爷,与公主大婚之后,四处拜访是惯例。”陆相要和他死磕了:“且,穆珏才十八岁,监礼司都不晓得他是私军统帅,本官如何知晓?本官不是夏侯大人,隔壁一顿饭放几勺盐都能打听清楚。”
这老头儿的胜负欲已经彻底被激起来了,不把夏侯权和夏侯敬怼的哑口无言,他停不下来。
“皇上。”霍大人满头黑线的再次站出来:“私军之事,得从长计议。”
诸位,话题吵偏了,公主和驸马过得挺好的,为这事吵,是嘴巴闲的长毛了吗?
537:定北侯府通敌了没
再度回到争执的主题,好些人的思路都被陆相一顿怼给打断了,一时半会儿没人站出来找茬。
夏侯敬这才和夏侯权两厢示意,跨了出来。
“皇上,臣有一物,呈送皇上。”
他奉上一个小木盒,首领太监又来取走,拿上去打开盖子,瞧见是两个彩瓷小人,疑惑的放在神宗面前。
神宗扫了一眼:“你想说什么,别买关子。”
他问的直接,越发显得迫切。
“皇上。”夏侯敬意气风发:“此物产自齐国,由齐国客商带入鹿京。”
闻言,隔断后面的明仪立刻回头看去。
齐国是大魏的世仇死敌,两国之间从不通商,但凡来往,皆视为通敌。
所以,夏侯敬拿出来的这两个小小的彩瓷小人,极为重要。
定北侯与穆祯这才有了些许说话的欲望,三王爷等人,却蓦然严肃,看着那对摆在神宗面前的彩瓷小人,心里惊诧。
这么些日子,夏侯家从未提及半个字的彩瓷小人,如今却打了他们一个措不及防。
难道先前放出的各类消息,都不过是为了转移注意?
可恶!
“这样的小人儿,似乎早先就有,盛京有不少小贩,也会做这个。”有不起眼的大臣出了声:“夏侯大人怎么确定,这是齐国的东西?又怎么确定是从鹿京流出来的?
鹿京并非边关,如果真的是齐国客商,与其大老远的把东西带到鹿京贩卖,为何不就在边境处理?再者,这样的彩瓷小人并非名贵之物,而且极易破损,送来的路上必定折损良多,只怕不亏本也赚不了大钱。”
这人说的实在,不过明仪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果然,夏侯敬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屑,直接说道:“齐国客商,臣让人抓住,已经带来盛京,据他交代,每年年末,都会送一批这样的彩瓷小人儿过来,齐国那边指明送到鹿京。
臣仔细检查过,这上面用的颜料,是齐国特有,与大魏的彩陶人儿不一样,而且,臣拿来的这两个不是一样的,皇上请细看,其中一个小人身子里面可都藏着东西呢。”
神宗拿起来看了看,掂量着的确有些重。
“臣检查了一整箱这样的彩瓷小人,又让人到鹿京去买过在大街上贩卖的,对比之下发现,每个刚送来的彩瓷小人儿身子里,都藏着一颗金珠子,一个小人儿就是一两黄金,一匹总计上千个小人儿。”
夏侯敬正式踏入重点:“定北侯府祖上固然留下了诸多的田地,可是十万私军,即便是夏侯家,也是举陇西之力才养得起的,可定北侯府靠着祖上的产业就养起来了,仅凭这一点就十分可疑。
再者,皇上登基之前,大魏与齐国年年兵祸,齐国更是趁着皇上登基之初大魏朝政不稳之时对大魏发兵,那时定北侯抛下漠北带兵赶回,未到盛京就折返回去,紧接着定北侯府出兵齐国,齐国战败,齐军见定北侯府撤兵让路的事如今还有诸多人提起呢。
皇上,齐国兵强马壮,怎么会轻而易举就被打败,然后至今没有兵犯大魏?臣觉得,是定北侯府与齐国达成了协议,若没有齐国给钱支持,定北侯府如何能养起十万私军?如果会这么多年一直死咬柔然而对齐国不闻不问?”
538:定北侯府的赫赫战功
他说的有理有据,神宗点了点头,拿起龙案上的镇纸,‘咔擦’一下就把面前的彩瓷小人儿敲了。
彩瓷小人儿破碎,里面真有一颗金珠子,他捻起来看了看,笑了一声,扬手把金珠丢下去。
‘踏踏踏’金珠滚落在地。
神宗往后一靠,示意首领太监把彩瓷小人儿拿下去让所有人都过目。
明仪也在隔断后面瞧着,静静的观察大臣们的反应。
三王爷他们瞧的格外仔细,神色越发凝重,定北侯与穆祯却依旧淡然处之。
夏侯家继续说道:“皇上,十万大军,每年的军饷和军需花费就是五百万两白银,定北侯府祖上的所有产业,良田若不及万亩,店铺不能遍布半个大魏,所有收益是绝对撑不起十万大军的花费的,还请皇上明察。”
他算账,朝中好些人也立刻在心里算。
明仪也心里算,的确,定北侯府不可能让人去做生意,这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如果只是收租,必定要有这个数才行。
“皇上。”定北侯从容抱拳:“臣府上,每年进帐的白银有上千万两。”
他一句话,大殿上所有人都惊住了,明仪也惊住了。
国库每年进帐,也不过两千万两白银,定北侯府哪来这么多钱?
他拿出一本账册呈上:“这是账册,请皇上过目。”
首领太监急忙下来取走,神宗立刻坐直拿过来就仔细翻看。
“大魏开国,第一代定北侯军功卓著,太祖皇帝赐渭东以西良田三千亩,于漠北食邑七千户嘉奖,第二代定北侯北驱柔然,救储君于齐国,免质子之苦,千里护驾,储君登基为太宗皇帝后,赐淮北水田五千亩,陇南草场八百里嘉奖。
第三代定北侯携诸子力战齐国,败齐国四十万大军,护住盛京,高宗皇帝下赐鹿京以北两万户食邑,臣的父亲,第四代定北侯与臣的三位兄长战死漠北后,圣宗皇帝下赐良田五千亩食邑三万户,弘治八年,臣带兵攻入齐国边境,杀齐国太子,先帝下赐食邑五千户。”
定北侯府抱拳:“这些东西全部登记在册,圣旨尚在,可供皇上查验,定北侯府所有进帐,均来自列位先帝赏赐。”
神宗早就愣着没翻账本了,明仪也在隔断后面愣住了。
其他人,几乎都愣住了,包括夏侯权和夏侯敬。
战功赫赫,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咳咳咳~”一位年迈的老王爷蹒跚着走出来:“皇上,第四代定北侯战死,圣宗皇帝的确对定北侯府大加赏赐,自此之后,定北侯府便统御大魏西北一切战事,先帝也的确嘉奖过侯爷。”
三王爷站出来:“皇上,自大魏开国,定北侯府与护国公府就是一内一外,这百年来,败落的护国公府在朝中搅弄风云,定北侯府却在边关厮杀不止,满门忠烈,人丁兴旺之门,如今只有定北侯父子三人,如此忠义,皇上觉得他们会通敌吗?”
“认证物证都在,三王爷觉得还有辩驳的余地吗?”夏侯敬不依不饶:“利益为先,家仇也可以放一放的。”
539:穆祯的嘴皮子也不容小觑
“那还请夏侯大人告诉本王,定北侯府有什么动机去通敌?”三王爷气的胸膛起伏:“大魏历代帝王的赏赐,就足够定北侯府供养私军,他们哪里需要再收齐国的钱?”
夏侯权冷言冷语:“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定北侯府私自佣兵,却不上报朝廷,难说是有其他私心,再者,定北侯府富甲一方,每年的进帐几乎占了国库一半,隐藏家财,隐瞒私军,手里又有兵权,还故意让嫡子尚公主,分明就是有不臣之心,再者,齐国兵败数次,为何三年前一败,至今没有反攻?若其中没有龌龊掺杂如何解释?”
穆祯抱拳:“敢问夏侯大人,可曾向朝廷报备家产进帐和私军人数?”
夏侯权被问住了。
“既如此,那侯府与夏侯家也没什么差别。”穆祯转向神宗:“皇上,自弘治八年,家父杀齐国太子之后,齐国就陷入了夺嫡风波之中,后齐国瑞王登基称帝,四年前弘治帝驾崩,齐国陈兵大魏边关,也是齐帝急于稳住朝廷的下策。
那一仗,定北侯府打了一年,消耗掉了齐国二十万兵马,杀齐国大将三员,因此,齐帝统治根基动摇,直到今日,齐国朝廷依旧存在权利相争,如今,齐帝已经重病两年之久,齐国根本无暇出兵。
再者,定北侯府把漠北百姓回撤,将柔然堵在冰川之外,柔然在漠北无法屠杀劫掠,所以只能转移攻打齐国边境,齐国与柔然开战,越发无暇对大魏陈兵,所以这么多年,齐国和大魏才能相安无事。”
神宗是懵的,他完全不知道齐国内部在发生这些事,几乎下意识的反应,他把目光戳在了高维身上。
高维一哆嗦,急忙说道:“皇上,齐国内政,臣也不知啊。”
“什么都不知道,朕要你有何用?”神宗把镇纸砸了下去,没砸中高维,却把他吓得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其他人也是吓了一大跳。
明仪忍不住提醒:“此事与高维无关,问罪边关巡政使。”
高维就窝在盛京城看折子罢了,这事要是边关巡政使不说,他能知道个屁啊。
怪冤枉的~
神宗稍稍冷静下来:“边关巡政使是谁?”
陆相急忙说道:“禀皇上,边关巡政使,是护国公的连襟张士诚。”
“斩了。”神宗火大的很:“让他在边关做巡政使,就是给朝廷做眼睛的,既然无用,留着作甚?”
陆相吓了一跳:“是。”
高维冒了冷汗,可他不敢擦。
神宗今日是憋了大火气,他也害怕。
夏侯敬还在垂死挣扎:“那这些彩瓷小人儿怎么解释?”
穆祯看了他一眼,往自己怀里掏了掏,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这是我在鹿京街上买的。”
说完,他把彩瓷小人儿倒过来,手指从底部轻轻一敲,彩瓷小人儿里面是空的,被他敲了几下,底部就掉了,穆祯让所有人都看了看,里面什么都没有,他把地上的金珠捡起来放进去,把敲下来的底部放回去。
然后,瞧着夏侯敬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