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离间计划·中”
真理是不再会为了虚伪的羞耻而披上帷幔的,它晓得自己的赤裸中的力量和光荣。
——赫尔岑
即便经历了数次的分裂和内讧,现如今的爱新觉罗家族依旧还是建州女真的最强家族;其家族的嫡系成员数量和普通成员数量是非常庞大的,质量则是比数量更让人心惊。
盛产名将和勇士的爱新觉罗家族,几乎每一个嫡系成员都是战场上能征善战的勇将,就算是普通成员那也都是精通骑射的战将;如此强大的一个家族,白峰又怎么可能不想将他们收归旗下呢?
“嫡系家族成员受封实权贝子,每人领兵十五个牛录,普通家族成员受封实权台吉,每人领兵五个牛录。”重复一遍的巴雅喇,反问道:“白峰将军,你知道我们爱新觉罗家族有多少人吗?”
“据我所知,贵家族塔克世后裔都算是嫡系,塔克世长子努尔哈赤有子十六,次子穆尔哈齐有子十一,三子舒尔哈齐有子九,四子雅尔哈齐无嗣,阁下有子九,总共就是四十五人。”
“这四十五人中,努尔哈赤长子褚英早已不在,八子皇太极已成建州可汗,十二子阿济格、十四子多尔衮、十五子多铎又在我麾下,剩下的便只有四十名嫡系成员。”
“四十名嫡系成员?”巴雅喇神情不屑道:“连早逝的褚英都有杜度、尼堪两个儿子,你以为其他人就没有自己的儿子了吗?我可以告诉你,我爱新觉罗家族的嫡系成员总数不下百人!”
“爱新觉罗家族嫡系成员过百又怎样?其中真正成年的有多少,愿意归降我们天龙八旗的又有多少;两相结合之下,我天龙八旗需要安置的贵家族嫡系成员,能有五十人吗?”
巴雅喇追问道:“就算只有五十人,按照你的承诺那也需要整整七百五十个牛录二十二万五千骑兵,你们天龙八旗能拿得出来这么多军队分给我爱新觉罗家族的子弟?”
“我天龙八旗现有骑兵二十万,随时可供调用的控弦之士十万,约等于一千个牛录。”
“我不相信。”巴雅喇的脸上满是质疑道:“我不相信你会把自己麾下的全部军队,交给我爱新觉罗家族的子弟统帅;要是他们假意归降,你怎么办?你根本不可能做到你承诺的事情!”
“知道我天龙八旗现在的八位旗主贝勒都是谁吗?”白峰自问自答道:“两黄旗的旗主是多尔衮和阿济格,两蓝旗的旗主是杜度和尼堪,两白旗的旗主是索尔果和苏白海。”
“没有蒙古部落的威胁之前,我都敢把八旗中的四旗交给你们努尔哈赤的儿子和孙子,两旗交给满洲八旗旧贵,现在我为什么不敢把这八旗全部交给爱新觉罗家族的将领们去统帅?”
“只要爱新觉罗家族的归降成员有本事统帅好他们麾下的将士,我不介意让他们成为我天龙八旗的中流砥柱;可要是他们没有这个能力,那我只能收回兵权让他们做个吃喝不愁的富家翁。”
白峰开出的价码不可谓不优渥,他承诺给予爱新觉罗家族成员们的待遇,实际上已经比皇太极这个根正苗红的爱新觉罗家族出身的可汗给的更多,但巴雅喇还是不敢轻易答应。
就在巴雅喇挣扎犹豫的时候,军帐内却是又走进来五个人;打头的正是巴雅喇亲手抚养成人的杜度,其后是努尔哈赤三子阿拜、五子莽古尔泰、七子阿巴泰、六子德格类。
“奴才阿拜,见过主子!”五人一走进军帐,杜度身后的阿拜等人就跪倒在地,完全一副宣誓效忠的模样恭恭敬敬的向白峰行礼。
“好!”知道杜度已经顺利劝降这四人的白峰,大笑着虚扶起跪在地上的四人道:“四位贝勒快快请起,从这一刻开始,你们就是我天龙八旗的贝勒,每人实封牛录二十个!”
“奴才谢主子隆恩!”大喜过望的阿拜等人,立即又是跪倒在地谢恩。
无论是白峰之前告知杜度的招降价码,还是他最新对巴雅喇开出的劝降价码,归降的阿拜等人都应该只受封为贝子,实封牛录数量也不可能达到二十个;但第一个用于尝试的人,总是能够得到一些后来者无法享受的特殊待遇,这是他们应得的奖赏。
在阿拜等人收获意外之喜的同时,杜度则是劝说犹豫不决的巴雅喇道:“五叔爷,主子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只要他答应了您就一定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您就放心大胆的归降吧!”
“杜度,我知道因为褚英的事情,你恨皇太极恨五大臣恨我们建州女真,所以你做天龙八旗的旗主我不怪你;可你五叔爷我不能这么做,你明白吗?”巴雅喇苦口婆心的向杜度解释道。
“五叔爷,您为什么就看不明白呢?!”杜度一着急就不由自主的急躁起来,他言辞犀利道:“皇太极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足以证明他的眼里根本没有我们爱新觉罗家族的利益,他在乎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统治,而不是我们爱新觉罗家族的发展壮大!”
“是啊,五叔,我觉得杜度的话说的没错;我们这些人谁不是爱新觉罗家族的股肱重臣,可他皇太极什么时候重用过我们?”阿拜出言附和道。
言辞更激烈的是莽古尔泰,只见他满脸愤怒道:“他皇太极岂止是不重用我们?当年父汗临终前留给我的牛录和我自己因功受封的牛录,现在可还剩一兵一卒在我手中?”
“五叔,真不是我们不忠于自己父汗辛苦打下来的基业,而是他皇太极欺人太甚!”连一贯以老好人著称的阿巴泰都忍不住抨击道:“是他自己在败坏我们父汗亲手打下来的这大好的基业!”
“你们……你们……”巴雅喇颤抖着双手指着阿拜等人,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下了他的双手。
见此事可成,德格类赶紧趁热打铁道:“五叔,我们不是第一批归降天龙八旗的爱新觉罗家族成员,也不会是最后一批,您就领导着我们在天龙八旗重铸属于我们爱新觉罗家族的辉煌吧!”
“唉,你们给我一夜时间,让我考虑考虑行吗?”巴雅喇无奈妥协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离间计划·下”
一个民族的年轻一代人要是没有青春,那就是这个民族的大不幸。
——赫尔岑
巴雅喇需要一夜的考虑时间,与其说他还在犹豫不决,还不如说他始终无法越过自己心里的那一关;作为努尔哈赤的亲弟弟,爱新觉罗家族辈分最高的嫡系长辈,他有太多难以割舍的东西。
相顾无言的阿拜等四人在杜度的眼神示意下,拥簇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巴雅喇掀开帐帘走出了白峰的军帐;从白峰的军帐到巴雅喇的军帐,直线距离大约八九百米,并不算远但却不容易走。
因为这中间既有豪格的正蓝旗营地,又有安费扬古的正白旗营地,所以巴雅喇必须要在经过这两旗的营地之后,才能回到自己的营帐。
一行人在途径正白旗营地的时候,正白旗的巡逻骑兵们虽然发现了他们,但却没敢上前来盘问巡查;努尔哈赤在建州女真部落中为爱新觉罗家族树立的威信,可不是皇太极短时间内能改变的。
尤其是巴雅喇等五人还全部身穿贝勒服,腰系代表爱新觉罗家族嫡系的黄色腰带,这样的组合莫说是普通的正白旗巡逻骑兵了,就是正白旗的旗主安费扬古来了,他都不敢出面阻拦。
皇太极的确削去了爱新觉罗家族嫡系成员们的兵权,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允许旁人挑战爱新觉罗家族的权威;说到底,他还是爱新觉罗家族的一员,爱新觉罗家族依旧是建州女真的统治家族!
途径正白旗的过程中,阿拜朝莽古尔泰打了一个眼色,走在巴雅喇身后的莽古尔泰随即就悄悄离开了队伍,快步走向这附近的一处烛火通明的营地,那是属于舒尔哈齐后裔的营地。
舒尔哈齐有九个儿子,长子阿尔通阿、次子阿敏、三子扎萨克图、四子图伦、五子寨桑武、六子济尔哈朗、七子诺穆岱、八子费扬武、九子瑙岱,现在还活着却只剩下七人。
与努尔哈赤一向不对付的舒尔哈齐,本身也是当年满洲八旗唯一能在声望上与努尔哈赤分庭抗礼的存在,皇太极继位时恰逢建州女真遭遇大变,有机会的他对舒尔哈齐的子嗣们自然不会手软。
先是舒尔哈齐最受努尔哈赤重用的儿子阿敏被皇太极剥夺了兵权,继而又是舒尔哈齐最出色的儿子阿尔通阿和扎萨克图被皇太极处死;最后,舒尔哈齐剩下的七个儿子都被皇太极半幽禁起来。
被幽禁在正白旗营地的阿敏、图伦、寨桑武、济尔哈朗、诺穆岱、费扬武、瑙岱,除阿敏是贝勒以外,其他六人都是台吉,都在建州女真的顶级权贵之列,一定的行动自由还是有的。
顺利来到阿敏营帐的莽古尔泰,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让阿敏带着他的六个弟弟,与他一起回到了队列中;与此同时,阿巴泰找来了汤古代、塔拜、巴布泰、巴布海、赖慕布、费扬果等六位贝勒,德格类找来了穆尔哈齐被半幽禁在正蓝旗营地内的十一个儿子。
阿拜、汤古代等兄弟十人都是贝勒,穆尔哈齐子嗣十一人皆是台吉,舒尔哈齐子嗣七人中一人是贝勒六人是台吉,这十一名贝勒和十七名台吉跟在巴雅喇的身后,俨然成了一道‘风景线’。
从正白旗的营地到正蓝旗的营地,一路上遇到巴雅喇一行人的巡逻骑兵不在少数,但敢于上前问话的却是一个人都没有,以至于走在最前方的巴雅喇对他身后的情况完全是一无所知。
快要走到巴雅喇营帐的时候,还未从沉思中醒悟过来的巴雅喇,直接被一群一拥而上的正黄旗骑兵包围了起来;巴雅喇知道这些骑兵来此的目的,所以他没有将骑兵们的包围放在心上。
巴雅喇昂首挺胸想要继续往前走,正黄旗的副都统伏尔哈却是往前一步挡到他的面前道:“刚果贝勒,您今晚去哪儿了?为什么您麾下的侍卫会在您的营帐附近大肆纵火?”
“我今晚去哪儿了,还需要向你汇报吗?”巴雅喇对着伏尔哈怒目而视道。
身为建州女真的刚果贝勒,爱新觉罗家族辈分最高的嫡系成员,有着‘青巴图鲁’称号的巴雅喇他的身份有多尊贵,说是建州女真仅次于皇太极的人都不为过;这样一个身份极其尊贵的爱新觉罗家族贝勒,竟被一个他眼中的正黄旗奴才直呼封号,他能不生气吗?
“刚果贝勒,您今晚去哪儿了的确不用向我区区一个奴才汇报,但我现在可不是代表自己问您的。”伏尔哈不卑不亢道:“我代表的是我的主子,我的主子才是这个部落至高无上的汗王。”
“别说你只是皇太极的一条狗,就算是他皇太极自己来了,也不敢对我五叔不敬!”对皇太极满腹怨气的莽古尔泰,直接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刀,架在了伏尔哈的脖子上:“马上给我滚开!”
伏尔哈抽刀格挡开了莽古尔泰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刀,寒声威胁莽古尔泰道:“五贝勒,您是主子的亲哥哥,是我们建州女真的重臣,我希望您不要一时冲动毁了自己的前途。”
“你一个奴才,也配跟我谈前途?简直可笑!”出离了愤怒的莽古尔泰,长刀一横就朝伏尔哈劈砍过去;但伏尔哈能坐上正黄旗副都统的位置,又岂是轻与之辈?
刀光凌厉的伏尔哈,刷刷几刀就把愤而出手的莽古尔泰逼着连退数步;眼看着自己的兄长落了下风,十贝勒德格类立即抽刀从侧面劈砍向伏尔哈。
德格类一动手,伏尔哈麾下的骑兵们可就站不住了,当即就有二十多名伏尔哈的心腹下属拔刀围了上来;见此情形,不可能坐以待毙的爱新觉罗家族贝勒、台吉们,纷纷拔出了自己的长刀。
“住手!”就在一场大规模混战几乎无法避免之际,正白旗的旗主豪格贝勒赶来了;叫停即将大打出手的双方后,豪格只是瞪了伏尔哈一眼,却让他身后的正白旗精锐将德格类等人控制起来。
从始至终没有动手的巴雅喇,只是静静地看着莽古尔泰、德格类等贝勒、台吉被正白旗的骑兵们收缴佩刀,却是任何表示都没有,只是眼神冰冷的可怕。
“第一百一十五章·离间计划·续”
人不是仅仅为了爱而生存的;难道男人的全部目标就是为了控制某一个女子,而女子的全部目标就是为了左右某一个男子吗?从来不是!
——赫尔岑
“五叔,您老德高望重是我爱新觉罗家族的股肱重臣,怎么也跟着三哥他们一起胡闹呢?”正在营帐内与五大臣商议南下事宜的皇太极,对着被豪格‘请’到营帐的巴雅喇笑问道。
早已看穿皇太极真正面目的巴雅喇,自然不可能被皇太极伪善的表面所迷惑,他只是心平气和道“汗王,正黄旗副都统伏尔哈以下犯上对诸贝勒、台吉不敬,按律当处极刑。”
“五叔,父汗当年在议政王大臣会议上与诸贝勒共定的这些律法,已是不太适用于现如今的建州女真,所以这些日子本汗已在考虑修改律法的事情。”皇太极顺势提及修改律法一事道“正好叔父您今日提及了律法,不如就一起留下来,给我们出出主意吧。”
见自己兄长当初缔造满洲八旗时与诸贝勒共同制定的律法都要被皇太极篡改,即便巴雅喇心里早就知道皇太极不会真的责罚伏尔哈,但他还是对皇太极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的失望。
“汗王,老臣年事已高,恐怕是无能为力了。”才到中年的巴雅喇,用如此理由拒绝道。
“既然五叔不愿再为这等琐事操心,那本汗就不为难您老了。”本就只是假客气的皇太极,回归正题道“按照我们初定的新律法,以下犯上虽是大罪,但还不如以爵欺官罪重啊!”
巴雅喇很是坦然的问道“那依汗王看来,以下犯上该如何判刑?以爵欺官又该如何判刑?”
“正黄旗副都统伏尔哈,以下犯上当罚俸三月,削职留任以观后效;莽古尔泰等诸贝勒、台吉以爵欺官性质恶劣,理应削爵一级,但念在他们乃是初犯,可免去此罚改为禁闭三月。”
“汗王,阿敏的爵位既是先汗钦封,又是他用战功和鲜血换来的,只因一个以爵欺官的罪名就将他削爵一级,未免有失公允。”巴雅喇在此事上,一反常态的正面反驳了皇太极。
“五叔,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念在他是初犯不用削爵一级,只需禁闭三月即可。”
看着神态坚定的皇太极,巴雅喇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终于宣告破灭,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抬头微笑道“既然汗王已有决断,那我就不再多言了。”
“五叔,您老成持重实乃我爱新觉罗家族的擎天巨擘,日后建州女真的事务还要劳烦您多多费心啊!”对宗室权贵中最识时务的刚果贝勒巴雅喇,皇太极从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
待巴雅喇离开营帐之后,面色陡然变得冷峻起来的皇太极,对其左下方的何和礼问道“伏尔哈是如何禀报的,为什么所有的贝勒、台吉都跟在巴雅喇的身边?”
“启禀主子,伏尔哈汇报说他发现巴雅喇的心腹侍卫们在四处纵火闹事后,赶紧派兵去镇压这些闹事的侍卫;结果,他刚把闹事的侍卫们镇压下去,就看到巴雅喇带着大批贝勒、台吉出现。”
“在这些侍卫闹事的时候,巴雅喇本人身在何处?”
“具体所在何处伏尔哈不知道,但有正白旗的佐领反映,他们在夜间巡逻的时候看到巴雅喇从白峰的营帐中走出来。”何和礼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的汇报给了皇太极。
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的皇太极,沉声问道“巴雅喇是独自一人从白峰的营帐中走出来,还是有人跟在他身边?那些贝勒、台吉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会跟在巴雅喇身边?”
“主子,正白旗的佐领看到巴雅喇时,他的身边有四名身穿贝勒服的人,但到底是谁却因为天色太暗没有看清;至于其他贝勒、台吉为什么会跟在巴雅喇身边,奴才尚未查清。”
“那就增派人手去查,一定要查清楚他们为什么会混在一起!”皇太极对何和礼下令道。
“奴才遵命!”
“扈尔汉,你今晚从镶黄旗调十个牛录,把那些被关禁闭的贝勒、台吉全部给我看押起来;一旦他们有什么不轨之举,看守的将士有先斩后奏之权,务必不能让他们有一人脱离控制!”
“奴才遵命!”
“安费扬古,从今晚开始,只要白峰还在我们的营地一天,你们正白旗就负责盯死他的营帐,绝对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谁要是企图靠近他的营帐,立即抓起来严加审问!”
“奴才遵命!”
各有任务的五大臣先后离开了营帐,直到他们所有人都离开以后,皇太极从自己桌案的最下方抽出了一张写满字符的羊皮卷;这张羊皮卷,正是爱新觉罗家族的族谱!
自塔克世以下的第二列,努尔哈赤、穆尔哈齐、舒尔哈齐、雅尔哈齐的名字都已被红圈划上,唯独只剩下一个巴雅喇孤零零的留在这列;第三列中,被红圈划上的名字则是不少。
除了褚英、阿尔通阿、扎萨克图等已经身亡的爱新觉罗家族嫡系成员,阿济格、多尔衮、多铎等爱新觉罗家族嫡系成员的名字也被红圈划上了;然而,这些并不是全部。
皇太极的亲兄弟当中,有阿拜、莽古尔泰、德格类、阿巴泰、汤古代、塔拜等六人被划上了颜色稍淡一些的红圈;到底这种颜色略浅的红圈代表着什么,那就只有皇太极自己知道了。
再次拿起一支笔的皇太极,犹豫了片刻,便把笔尖放入了黑色墨汁旁边的红色墨汁中;很快,穆尔哈齐的十一个儿子、舒尔哈齐尚存于世的七个儿子、巴雅喇的九个儿子逐一被划上了红圈。
是夜,建州女真的营地里发生了数十起流血事件;心高气傲的爱新觉罗家族嫡系成员们,在面对皇太极不合律法的处罚时,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愤而反抗,但胳膊总是拧不过大腿的。
镶黄旗的都统扈尔汉,亲自出马带着二十个牛录的骑兵把所有敢于反抗的贝勒、台吉侍卫,全部都就地处死;只留下那些失去最后依仗的贝勒、台吉们,被镶黄旗的骑兵们看押在营帐里。
“第一百一十六章·角色转变”
不仅会在欢乐时微笑,也要学会在困难中微笑。
——赫尔岑
正白旗对白峰营地的盯梢,镶黄旗对诸贝勒、台吉的监视,看似密不透风实则作用不大;高来高去的烈焰剑圣们,轻易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的任何人的营帐中,而不暴露踪迹。
早有预谋的白峰,一直在冷眼旁观皇太极对爱新觉罗家族的贝勒、台吉们下狠手;直到残酷而又血腥的镇压结束之后,他才让白二又一次把孤零零一人在营帐内的巴雅喇贝勒请来。
“巴雅喇贝勒,现在你还需要一夜时间考虑吗?”白峰把玩着手中的爵印对巴雅喇问道。
这次,巴雅喇没有再犹豫,他直接双膝一曲跪倒在地上行礼道:“奴才见过主子!”
“好!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我天龙八旗的第一位郡王,刚果郡王!”言罢,站起身来的白峰把自己手中的爵印放到了巴雅喇的手里,黄龙爵印底座上面所刻之字,正是‘刚果’二字!
双手抚摸着这枚由玉石雕刻而成的郡王爵印,心中有太多谜团瞬间解开的巴雅喇,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心里明白,此时此刻的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任何话都已是多说无益。
“奴才,谢主子隆恩!”看不清表情的巴雅喇,匍匐在了地上。
“阿拜、莽古尔泰、阿巴泰、德格类四位贝勒,我实封他们每人二十个牛录,你是我天龙八旗的第一位郡王,我给你一个特权,你告诉我你想要多少牛录,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满足你!”
阿拜等人都是勇猛有余、智谋不足的莽夫,连皇太极都能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白峰自然不会连控制他们的自信都没有;所以,另有准备的白峰,实封了他们贝勒爵位和二十个牛录的骑兵。
巴雅喇则不一样,论爵位,他的爵位是比贝勒更高的郡王;论地位,他是阿拜等人的叔父,是战功赫赫、威震女真各部的青巴图鲁;对这样一个地位声望极高的人,白峰能怎么实封?
实封牛录少了,不说女真各部上上下下怎么想,就是阿拜等新近归降的爱新觉罗家族嫡系成员们也会心生不安和不满;实封牛录多了,那不安的人就该是白峰自己了。
既不能多封,又不能少封,感到为难的白峰便把这个相当麻烦的问题抛给了巴雅喇;心知肚明白峰为何要给自己这个特权的巴雅喇,可不敢以退为进,他只能再三斟酌后答道:
“主子有赏,奴才不敢拒绝;奴才斗胆,想要得到八十个牛录!”
巴雅喇话中的深意并不难懂,但白峰却不打算这样对待巴雅喇,因为他觉得这么做太明显了,对天龙八旗未来同化女真各部的大战略有不利影响,还不如用一定的冒险来搏一个好名声。
“八十个牛录我可以给你,不过不是阿拜他们的牛录,而是你自己子嗣的牛录。”
心头微微一挑的巴雅喇,强装镇定道:“奴才愚钝,不知主子此言何解?”
“你巴雅喇郡王有九个儿子,除了尚未成年的三子以外,其他六子都已到了能骑马上战场的年纪;他们也都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嫡系成员,我便册封他们为贝子,每人实封十五个牛录!”
“奴才巴雅喇,谢主子隆恩!”再次匍匐在地的巴雅喇,他的脸上尽是感激之色。
“巴雅喇,现在你已是我天龙八旗的郡王,可有良策助我劝降爱新觉罗家族诸贝勒、台吉?”
“请主子放心,奴才与穆尔哈齐、舒尔哈齐两脉诸台吉一向关系亲厚;只要主子许以重诺,奴才只需三五个时辰,就能尽数劝降这两脉的一名贝勒和十七名台吉。”巴雅喇投桃报李道。
白峰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询问他道:“何为重诺?如何许之?”
“阿敏贝勒身份特殊,萨哈廉贝子是穆尔哈齐长子,主子可将他们二人的爵位定为贝勒,每人实封十五个牛录;其他十六名台吉,全部定爵贝子实封五个牛录即可。”
不管怎么说,巴雅喇的这番话还是姿态十足的,最起码白峰很是满意;从建州女真的刚果贝勒变成天龙八旗的刚果郡王,巴雅喇十分明智的选择性遗忘了一些事情,比如白峰之前的劝降承诺。
最开始的时候,白峰向巴雅喇承诺,所有爱新觉罗家族的愿降成员,嫡系成员受封实权贝子,每人领兵十五个牛录,普通成员受封实权台吉,每人领兵五个牛录。
自己本人受封实权郡王,自己六个已成年的儿子受封实权贝勒,还都在自己的麾下;得享如此殊待的巴雅喇,怎么可能还站在爱新觉罗家族的角度考虑问题,迅速适应角色才是他该做的事情。
“若爱新觉罗家族的嫡系成员都只受封贝子实封五个牛录,那普通成员又该如何对待?”
“主子,系黄带子的爱新觉罗家族嫡系成员,才是真正姓‘爱新觉罗’的人,那些系红带子的人虽顶着爱新觉罗家族旁系之名,连使用家族姓氏的资格都没有,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皇太极就是把本该放在心上的人没放在心上,或者说放错了位置,这才有了今晚之祸。”白峰语气轻淡却神态认真道:“前车之鉴就在眼下,你我都当引以为戒,不可重蹈覆辙。”
“主子英明,是奴才愚钝差点误了大事!”
“不怕你真愚钝,就怕你表明愚钝心里聪明。”没有将此话说出口的白峰,以协商的态度道:“不如就将这些你所谓的红带子册封为台吉实封佐领,分散到八旗各军中,你意下如何?”
“主子英明,奴才并无异议。”
“那定爵实封之事就这么定下来,具体的劝降便由你全权负责,我派一人协助你前去诸贝勒、台吉的营帐。”白峰转头下令道:“白二,你负责协助巴雅喇郡王,一切行动听从郡王安排。”
“奴才遵命!”“诺!”
离开营帐之前,巴雅喇颇为好奇的看了一眼白二,似是诧异这么一个相貌平平的人,竟是悄无声息掳走自己两次的强者;白二则是面无表情的回视了他一眼,无悲无喜无情绪。
“第一百一十七章·分裂趋势”
科学是到处为家的,不过,在任何不播种的地方,是决不会得到丰收的。
——赫尔岑
让巴雅喇一人出面劝降爱新觉罗家族的全部嫡系成员,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让巴雅喇取代白峰完全能够掌控的多尔衮,成为天龙八旗真正意义上的汗王。
为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今夜巴雅喇的劝降目标,只有穆尔哈齐诸子和舒尔哈齐诸子;努尔哈赤的儿子们,即建州女真可汗皇太极的兄弟们,他们的劝降另有其他人前去。
杜度和尼堪与巴雅喇的关系太近,已经不适合出面继续劝降,白峰身边唯一适合出面的便只剩下刚归降的阿拜等人;回到营帐中来的白三、白四、白五,片刻时间就将阿拜等人悉数‘请’来。
白峰对有些茫然的阿拜等人问道:“诸位,你们现在都已是我天龙八旗的贝勒,是我的肱骨重臣;今夜我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需要你们竭尽所能去完成,你们愿意接受这个重任吗?”
“主子尽管吩咐,奴才一定誓死完成任务!”阿拜等四人异口同声道。
知道这种口头宣誓有多不可靠的白峰,笑了笑之后,公布任务道:“努尔哈赤诸子中,还有六位贝勒是我们可以争取的对象;你们的任务就是去劝降这六名贝勒,让他们归降我们天龙八旗。”
“主子,诸贝勒对皇太极的不满,已随着今晚的流血被激化到了极致,此时正是我们出面劝降的最佳时机。”阿巴泰主动提出建议道:“您要是能做一些承诺,劝降成功的可能性将会极高。”
“阿巴泰,你是说册封他们六人为贝子,每人实封十五个牛录,还不足以打动他们?”
因为巴雅喇是在他们来之前离开营帐的,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巴雅喇已经提出了爱新觉罗家族嫡系成员实封五个牛录的建议;而在与他们商议劝降事宜的时候,白峰也不愿意过多提到巴雅喇。
“主子,奴才四哥汤古代、六哥塔拜、九弟巴布泰、十一弟巴布海、十三弟赖慕布、十六弟费扬果,他们如今的爵位都是贝勒,若是以贝子爵位劝降他们,奴才担心他们心里会有落差。”
出于对阿巴泰所提建议的不满,阿拜出言否定道:“七弟,到底是实权的贝子更好,还是任人宰割的贝勒更好,我相信老四他们肯定自有判断,你就不要替他们着急了。”
“是啊,七哥,我觉得三哥说的在理,咱做奴才的可不能让主子为难。”
在场能叫阿巴泰‘七哥’的人,只有努尔哈赤的第十子德格类;与莽古尔泰是同母亲兄弟的德格类,一贯都是莽古尔泰的传声筒,他所说的话十有八九来自于莽古尔泰的授意。
莽古尔泰和德格类是努尔哈赤的继妃诞下的子嗣,他们与努尔哈赤侧妃之子阿巴泰关系不好也是正常的;毕竟,侧妃是最能威胁继妃的存在,在斗争激烈的后宫里,她们的敌对几乎是注定的。
母亲之间的敌对,导致她们孩子之间的互相仇视,是最理所当然的因果关系;所以,从小莽古尔泰、德格类兄弟就和阿巴泰不对付,努尔哈赤仍在的时候,他们就经常彼此拆台。
时过境迁,虽然他们的父亲努尔哈赤早已不在,但他们的母亲却依旧还活着;母亲们之间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矛盾是短时间内难以消除的,莽古尔泰兄弟和阿巴泰则更是宿怨难消。
见德格类故意为难阿巴泰,白峰只是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阿拜,要知道刚才是他首先反对阿巴泰的提议的;更关键的是,阿拜的生母只是努尔哈赤的庶妃,且与阿巴泰生母关系密切。
“你懂什么?”觉得莽古尔泰兄弟这又是在坑自己的阿巴泰,立即言辞犀利的反驳道:“我建议主子提高四哥他们的爵位,是想帮主子尽快劝降四哥他们,这才是此次任务的关键所在!”
“老七,小十确实年纪不如你大,经验不如你丰富,但我觉得他所说的话可真是一点不错。”莽古尔泰自己出面道:“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就是要给主子排忧解难,而不是让主子为难。”
“五哥,以主子的雄才大略,又岂会没有切实可行的劝降计划?我只是提出自己的建议而已,你要是有更好的建议,大可向主子提出来,而不是一味的否定我的建议。”阿巴泰不甘示弱道。
“老七,我这哪里是一味的否定你的建议,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是你自己想多了。”
“七哥,你这话说的可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五哥怎么会针对你呢?”
一唱一和的莽古尔泰和德格类,你一言我一语几乎把阿巴泰说的无言以对,见此情形阿拜只能出言帮衬阿巴泰道:“老五,不管怎么说老七的初衷都是好的,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三哥,这哪里是我在咄咄逼人啊,明明就是老七他自己想法不对。”
冷眼旁观至此的白峰,也算是了解了一些连隐秘卫都无法查到的爱新觉罗家族内部矛盾;自我感觉大有裨益的他,轻咳一声打断了阿拜等人的争执。
“你们都不要争了,我倒是觉得阿巴泰刚才的建议不错,只用贝子爵位去劝降这些贝勒,的确不妥;不过,阿拜的话也不无道理,实权的贝子总比任人宰割的贝勒强,这也是现实。”
“我先给你们每人两小时的时间,若是你们谁能在这个时间内成功以贝子爵位劝降两名贝勒,我就提拔他为副都统;没有劝降成功的人,时间一过可加重筹码用贝勒爵位继续劝降。”
说完自己的安排后,白峰微笑着询问四人道:“你们可有异议?”
“主子英明,奴才一定竭尽所能,为主子尽忠!为天龙八旗效命!”四人再度匍匐在地。
接下来,白三带着莽古尔泰和德格类去了赖慕布的营帐,白四带着阿巴泰去了汤古代的营帐,白五带着阿拜去了费扬果的营帐;这个劝降对象,并非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而是白峰的分配。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今晚的劝降很有可能会直接决定,未来天龙八旗中的爱新觉罗家族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换而言之,爱新觉罗家族到底会被白峰人为分裂到何种地步!
“第一百一十八章·走向分裂”
没有加倍的勤奋,就既没有才能,也没有天才。
——门捷列夫
莽古尔泰与德格类两位贝勒是同母亲兄弟,两人实封牛录之和有四十个,已具备自成一系的实力;反观阿拜和阿巴泰两位贝勒,他们每人只有二十个牛录,又缺乏联盟基础难免会居于劣势。
针对这一现状,白峰特意让莽古尔泰兄弟去劝降赖慕布,让阿巴泰去劝降汤古代;赖慕布孤身一人,就算能被莽古尔泰兄弟劝降,对莽古尔泰这一系的实力加强也是有限的。
汤古代则不一样,汤古代的同母亲弟弟是塔拜,只要阿巴泰能成功劝降汤古代,那就意味着他能同时得到汤古代和塔拜两人的支持,这对阿巴泰将来自成一系是有极大的辅助作用的。
阿拜所劝降的对象是努尔哈赤的幼子费扬果,因为费扬果的生母与阿拜的生母之间有着相当亲密的关系,所以阿拜对费扬果的劝降必然是非常顺利的,几乎不存在什么失败的可能。
只有费扬果一位支持者的阿拜,看似整体实力不如莽古尔泰一系和阿巴泰一系,但其特殊的身份地位却是隐形的实力;努尔哈赤有十六子,其嫡长子褚英早已不在,嫡次子代善又跟在皇太极身后成了公愤对象,三子阿拜已经实质上成为努尔哈赤诸子中最年长的存在。
这种年龄上的最长,到底能不能发挥作用,能发挥多少作用,那就要看阿拜自己的能力了;若是阿拜能力不够,连自成一系的本事都没有,那白峰只能考虑换一个人来扶持了。
将努尔哈赤诸子分裂成互相独立的三系,只是白峰的第一步;为避免这三系的实力对比失衡,白峰还需要在三系之外另保持一股由他自己操控的中立力量,以此维系三系之间的平衡。
白峰选中的构成这股中立力量的关键性人物,就是努尔哈赤庶妃真哥之子巴布泰和巴布海;这两个在爱新觉罗家族中存在感极低的贝勒,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与其他诸贝勒的关系都不是很好。
出身低微、存在感极低、与其他贝勒关系不好,这些本是他们难以上位的限制条件,现在反倒成了白峰选中他们的原因,不得不说这对绝大部分努尔哈赤子嗣来说,都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就在阿拜、莽古尔泰、阿巴泰兵分三路前去执行劝降任务的时候,白峰派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白一去把巴布泰、巴布海兄弟二人给‘请’了回来,然后亲自出面劝降他们。
本就不受皇太极重视的巴布泰、巴布海兄弟,得知巴雅喇、阿拜等人皆已归降以后,几乎没有怎么犹豫就同意归降天龙八旗;于是,有心扶持他们的白峰,就直接册封他们为天龙八旗贝勒。
虽说巴布泰和巴布海的爵位与最先归降的阿拜等人相同,但他们实封的牛录却只有十五个,要比阿拜等人少五个,这也是白峰刻意为之的结果,不然阿拜等最先归降的四个贝勒可就不满了。
黎明来临之前,稳坐营帐的白峰先后收到了各方面传来的好消息;最先完成任务的阿拜,成功劝降了费扬果,紧接着又是莽古尔泰兄弟成功劝降赖慕布的消息传来。
阿巴泰对汤古代、塔拜兄弟的劝降持续时间颇长,但好歹是赶在两小时之内完成了任务;如此一来,努尔哈赤的十六个儿子当中,便有十三个真正成了天龙八旗的人。
最后传来好消息的巴雅喇,他在短短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成功劝降了穆尔哈齐的十一个儿子和舒尔哈齐的七个儿子,其为天龙八旗所做出的贡献,已然无愧于他的郡王爵位!
至此,爱新觉罗家族的贝勒、台吉们大多已经改换门庭成为天龙八旗的贝勒、贝子;其中,穆尔哈齐一脉有一名贝勒和十名贝子,实封牛录数量高达六十五个;舒尔哈齐一脉有一名贝勒和六名贝子,实封牛录数量高达四十五个。
努尔哈赤一脉新增六名贝勒和四名贝子,实封牛录数量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七十个;但在分裂成多个派系以后,哪怕就是实力最强的莽古尔泰一系,实封的牛录数量也只有五十五个。
得到汤古代、塔拜兄弟支持的阿巴泰一系,实封牛录数量为五十个;只有费扬果一人支持的阿拜一系,实封牛录数量为三十五个;保持中立的阿巴泰、巴布海兄弟,实封牛录数量为三十个。
努尔哈赤一脉分四系共一百七十个牛录,穆尔哈齐一脉六十五个牛录,舒尔哈齐一脉四十五个牛录,巴雅喇一脉九十个牛录;为挖空皇太极的墙角,白峰一共实封出去三百七十个牛录。
随着这些爱新觉罗家族贝勒、台吉们的归降,白峰对建州女真现如今的实力也是有了直观且清晰的了解;建州女真目前现有的牛录总数,与之前白峰预测的四百左右差不多,是三百八十五个。
只是建州女真的这三百八十五个牛录,分布的实在是有些不均匀;皇太极自己直属的两黄旗,由何和礼担任都统的正黄旗有一百一十五个牛录,由扈尔汉担任都统的镶黄旗有六十个牛录。
其子豪格的正蓝旗有六十个牛录,额亦都的镶蓝旗、安费扬古的正白旗、费英东的镶白旗则各有牛录三十个;唯独代善父子的两红旗,牛录数量最少,所部骑兵的战斗力也是最差。
代善的正红旗有牛录三十五个,其子岳托的镶黄旗则只有二十五个牛录;两红旗的牛录总数,仅与正蓝旗或镶黄旗一旗相当,战力还远远不如与他们总数相当的两白旗。
即便如此,代善父子依旧在建州女真最有权力的上层人物之列,这点倒是毋庸置疑的;白峰要想劝说代善父子背叛皇太极,那基本是不可能的,因为白峰开不出比旗主更有诱惑力的价码。
话虽如此,白峰却有办法,能让本就不受皇太极信任的代善父子,彻底失去皇太极的信任;对白峰来说,削弱建州女真实力的方法可不止挖墙脚一种,离间是另一种行之有效的好办法。
旭日初升之后,提前得到白峰授意的巴雅喇,一早就去正红旗的营地拜访了代善;两人在有心人的密切监视下,于营帐内单独密谈了将近一个小时后,巴雅喇才笑容满面的回了自己的营帐。
“第一百一十九章·再度北上”
一个人要发现卓有成效的真理,需要千百万个人在失败的探索和悲惨的错误中毁掉自己的生命。
——门捷列夫
若只是巴雅喇一人去特意拜访代善,或许也说明不了什么;可要是在巴雅喇拜访代善的同时,巴雅喇的六个儿子都去了豪格的营帐,那其中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了。
平静的一天就这么平静的开始了,皇太极最先提供给白峰的两万骑兵,不是他们建州八旗的本部骑兵,而是他们新近收拢的来自于海西、野人两部的附庸骑兵。
这两万衣甲混乱、装备简陋的骑兵,虽是来自于海西、野人两部的部落,但现在也算是建州女真的骑兵;所以,统帅他们的并不是海西、野人两部的贝勒,而是建州女真的贝勒和台吉。
实际编成八十个不满编牛录的两万骑兵,由叶布舒、色勒、阿世布、巴克济四位台吉分别担任副都统,统一指挥他们的则是爱新觉罗家族旁系长辈贝和齐贝勒,即色勒贝勒之父。
爱新觉罗家族的祖先觉昌安共有五子,其二子额尔衮和三子斋两支皆无嗣绝后,四子塔克世就是努尔哈赤之父,爱新觉罗家族黄带子一脉的开创者;而他的长子礼敦一脉和幼子塔察篇古一脉,则是与黄带子血缘关系最亲近的红带子一脉的主体。
早已过世的礼敦只有独子贝和齐,是满洲八旗缔造者努尔哈赤的堂兄;贝和齐贝勒育有三子,分别是长子色勒、次子席赉、三子阿济赉,他们都是皇太极的堂兄,建州女真的台吉。
已是古稀老人的塔察篇古老贝勒,膝下有子祜尔哈齐、达尔祜齐;祜尔哈齐贝勒有子阿世克、阿世布,达尔祜齐贝勒有子巴克济、莽玛,这四位台吉都是皇太极的堂弟。
不重用爱新觉罗家族嫡系成员的皇太极,对爱新觉罗家族旁系成员还算是不错,尤其是礼敦、塔察篇古两脉的红带子,向来就比一般的黄带子更受皇太极重用。
皇太极派出的统帅两万附庸骑兵的贝勒和台吉中,身份地位最特殊的就是叶布舒台吉;虽然叶布舒的爵位只是台吉,但他却是皇太极较为宠爱的儿子之一,在其诸子中地位仅次于豪格。
事实上,就算是地位高于叶布舒的豪格,对其弟叶布舒也是照顾有加;这次是叶布舒第一次领兵出征,得知此事的豪格特意从自己的正蓝旗抽调了一个最精锐的牛录,交给了叶布舒。
与贝和齐贝勒简单的沟通以后,白峰就率领自己本部的两红旗和两蓝旗,以及建州八旗的这两万骑兵,踏上了前往铁勒三姓的北上征途。
留在营地内的皇太极接下来要忙的事情也很多,建州女真的整体南迁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要想避免意外的发生,皇太极必须尽可能做好应对各种意外情况的准备。
回纥、同罗、阿布思三姓,是铁勒九姓中实力居中的三姓,他们既不是铁勒九姓中的最强也不是最弱;不过,这三姓的实力到底怎样,白峰现在还不是十分的了解。
无论是隐秘卫提供的有限情报,还是建州女真方面提供的略显混乱的情报,都无法让白峰对地处更北方的铁勒三姓部族形成清晰的认识,甚至他连这三姓能集结多少骑兵都不知道。
十万天龙八旗骑兵加上两万建州八旗附庸骑兵,浩浩荡荡的十二万骑兵一路北上,却连一个游牧的小部落都没有遇到;如此诡异的情形,让白峰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自己的警觉。
战力参差不齐的建州八旗附庸骑兵,被白峰安排在正蓝旗和镶蓝旗的中间,由战力更强的两蓝旗在两侧保护极易遭受重创的这两万骑兵;负责开路的正红旗,每时每刻都要派出数以千计的骑兵在大军五里范围里巡逻游弋,以免大军受到敌人的袭击。
一连三天的高度警戒之后,大军终于抵达了铁勒九姓中的同罗族营地;结果,出现在白峰眼前的,不是一座热闹非凡、人口密集的部落营地,而是一座人去营空的废墟。
“主公,这片营地里几乎没有激战的痕迹,同罗族应该是主动撤走的。”亚历山大汇报道。
“可以查到他们是往哪个方向撤走的吗?”
“主公,从车辙和马蹄印上看,同罗族撤退的方向应该是东北,哪里正好是回纥族的营地,逻辑上也说的过去。”
直觉有些不对劲的白峰,随即下令道:“同罗族不可能无缘无故放弃他们的营地,你马上派人把这处营地三十里范围内都给我仔细的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蒙古骑兵的踪迹。”
“诺!”
“白三、白四、白五,你们分别去给杜度、尼堪、贝和齐传令,让他们就地安营保持警戒。”
“诺!”
“马克西,你去通知安提科,让他率领镶红旗进驻这座营地,把这座营地仔细再查一遍。”
“诺!”
收到白峰下达的命令以后,贝和齐贝勒刚把这道命令转述下去,初次出征的叶布舒就满腹怨气的抱怨道:“叔爷,这白峰怎么能让他自己的部下去营地过夜,而让我们在外就地扎营呢?”
知道叶布舒初次出征难免会有些不适应,色勒便安慰他道:“小四,你也别抱怨,入驻这座空营地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者说了,这不是还有杜度和尼堪的两蓝旗在陪着我们吗?”
“哼,这两个叛徒!”一提到杜度和尼堪,叶布舒立即忿忿不平的骂道:“爷爷当年临终前特意封他们为贝勒,是想让他们好好为我爱新觉罗家族效力,谁曾想他们竟敢背叛自己的家族!”
“那你爷爷临终前还有遗命让多尔衮继承汗位呢,你老子皇太极还不是篡夺了自己亲弟弟的汗位?”没有把这话说出口的色勒,脸上仍是挂着淡淡的笑意,继续劝说着怨念冲天的叶布舒。
一辈子经历了太多风风雨雨的贝和齐,对所谓的爵位和权力已经不是那么看重,但他的儿子和侄子们可不一样;色勒等人正值壮年,他们认为自己就是爱新觉罗家族的一份子,却被人为分入了地位不如黄带子的红带子,至今还只是个小小的台吉,他们怎么可能没有不满?
“第一百二十章·迷雾重重”
天才就是这样,终身劳动,便成天才!
——门捷列夫
镶红旗进驻营地后没过多久,就在营地里找到了十几个躲藏在各个隐蔽之处的老者;行动不便的他们倒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无论安提科怎么询问,他们就是不愿说出同罗族迁徙的原因。
同罗族的人口有多少?能骑马射箭的控弦之士有多少?他们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营地向东北方向迁徙?一个又一个没有答案的谜团萦绕在白峰的心头,让他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四处出击查探情况的正红旗,最终还是一无所获的回来了,他们没能在这处营地外围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甚至连同罗族向东北迁徙的痕迹,都在距离营地二十里外的地方被人为掩盖掉了。
从营地的完好程度上来看,同罗族放弃他们原有营地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十天;就在这短短的十天时间里,最少拥有数十万百姓的同罗族,到底是如何做到在整体迁徙的同时不留痕迹的?
太多太多的谜团,越来越浓的迷雾,像一道道无形的枷锁一样把白峰困在了原地;他迫切的想要打破这些枷锁,看到迷雾背后的真相,却始终找不到破解这些谜团的关键。
夜幕降临之后,依旧毫无头绪的白峰让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亚德里恩和伊凡出手了;战场幽灵统领亚德里恩和影子杀手统领伊凡,他们严刑逼供的本事可不是安提科手下的骑兵们能比的。
受命审讯那些同罗族老人的亚德里恩和伊凡,先是把十六名老人一分为二的带到了两座彼此相连的营帐中;而后,他们在这两座营帐方圆百米内部署了大量战场幽灵和影子杀手。
虽然这两座营帐方圆五百米内都没有了两红旗的骑兵,但营帐内时不时传出的凄厉惨叫声,还是顺着夜幕下的微风传到两红旗骑兵们的耳朵里。
一个多小时的残酷审讯之后,十六名同罗族老者已有十一人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侥幸苟活着的那五人也都是遍体鳞伤惨不忍睹,几乎没有活着见到第二天清晨日出的可能。
身上带着难以掩饰的血腥之气的亚德里恩,向白峰汇报道:“主公,这些人虽然一口咬定同罗族的迁徙是蒙古部落南下逼迫的结果,但卑职觉得他们的口供并不可信。”
“他们十六个人的口供都是一样的吗?”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每个人的口供都不一样,逐一用刑之后他们的口供几经变化,最终竟然说出了完全一致的口供;很明显,要么他们说的就是事实,要么他们就是在刻意误导我们。”
“这么说,你和伊凡都认为他们是在刻意误导我们?”
“主公,是审讯的过程太顺利了,难道同罗族连一个甘愿为自己部落而死的人都没有吗?更何况,这些人本就是时日无多的老人,他们为什么要为了自己的苟延残喘而出卖自己的部落?”
见亚德里恩说的差不多了,伊凡出言补充道:“主公,这十六个人都是行动不便的老人,又在同一时间被我军骑兵发现,说出的口供也都一致;这一切连在一起,欲盖弥彰的意味太浓。”
“是不是欲盖弥彰,很快就会有答案,图穷之后总是要匕见的。”白峰面色阴沉道。
差不多已经确定自己落入他人圈套的白峰,立即对亚德里恩和伊凡下令道:“你们二人各率五十名下属去建州女真骑兵的营地,把贝和齐和他麾下的台吉们给我监视起来!”
“主公,若是贝和齐及其麾下台吉有异动,我们可否出手将他们拿下?”伊凡问道。
“他们要是有什么异动,你们可以先行将他们控制起来;必要的时候,先斩后奏亦可!”
“诺!”亚德里恩和伊凡转身便离开了营帐。
“马克西、达内尔,你们马上去给亚历山大和安提科传令,让他们各自留下一万骑兵在营地内过夜,其他骑兵全部派到营地外轮番巡夜,务必不能给任何隐藏在暗中的敌人可趁之机!”
“诺!”
“白四、白五,你们即刻赶去给杜度和尼堪传令,让他们小心提防贝和齐麾下的两万骑兵,但不要让贝和齐察觉;传令之后,你们二人就留在杜度和尼堪身边保护他们。”
“诺!”
白峰拿出一副略显简陋的地图,指着上面的红色虚线对白三问道:“白三,你顺着这个方向全速狂奔三百公里,来回一趟需要多长时间?”
“主公,在不考虑消耗的前提下,六个小时足矣!”
“我给你八个小时,你现在就动身,一旦途中发现同罗族或其他部族的踪迹,立即回报。”
“诺!”
随着白峰一条接着一条军令的下达,原本陷入沉寂的营地又一次变得忙碌起来;不少已经睡下的两红旗骑兵,接到命令后又得穿戴好衣甲,离开温暖的营帐策马驰往寒冷的营地之外。
两红旗留在营地内的两万骑兵,同样也换了营帐,他们的新营帐全部都在营地边缘;确定营地外围和边缘已被两红旗的骑兵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后,白峰便开始了他最至关重要的部署。
一夜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借助白灵戒指中附刻的传送阵,白峰用这一夜时间把飞豹、猎豹、斯巴达等三个蛮族方阵军团和第三鹰旗军团及其辅助军团,给调到了同罗族的废弃营地来。
这十一万将士的到来,让白峰有了直面任何阴谋的底气,因为隐藏在暗中的敌人,所知道的不过就是两红旗和两蓝旗的十万骑兵罢了,而白峰现在实际可用的兵力,却是敌人已知的一倍。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敌人,眼下敌我双方都有了对方未知的底牌,那猎人和猎物的角色可就说不准了;白峰有心要挖出这个隐藏在暗中的敌人,行事的时候自然不会露出丝毫的马脚。
第二天一早,顺着东北方向前去查探同罗族踪迹的白三还没有回来,白峰就亲率大军继续顺着同一方向向前推进;期间,白峰以‘出于稳妥考虑’的名义,在同罗族的废弃营地留了一支骑兵。
这支骑兵白峰要是不留,那反倒有点显得欲盖弥彰了;所以,他光明正大的在同罗族废弃营地里留下了安提科的镶红旗,并不介意隐藏在暗中的敌人发现这一部署。
“第一百二十一章·敌踪终现”
没有经过实践检验的理论,不管它多么漂亮,都会失去分量,不会为人所承认;没有以有分量的理论作基础的实践一定会遭到失败。
——门捷列夫
大部队才刚往东北方向推进一个小时,风尘仆仆的白三就回到了白峰身边;全速狂奔整整一夜的他,顺着东北方向往前探索了三百公里,却是没有发现任何同罗族的踪迹。
全族迁徙的同罗族,其迁徙速度几乎不可能达到每天三十公里,十天走三百公里已是同罗族的极限;白三顺着东北方向找了三百公里都没有找到他们,说明他们根本没有往东北方向迁徙!
白峰心里明白,之前两红旗骑兵在同罗族废弃营地附近发现的迁徙踪迹,很明显是有心人刻意为之的结果,其根本目的还是企图误导自己;决定将计就计的他,明知这是阴谋还是继续往前走。
一连两天的风平浪静之后,大军向前推进了一百五十公里还是一无所获,这种时候要是杜度、尼堪、贝和齐等人再意识不到不对劲,那他们可就是货真价实的无脑莽夫了。
第一个找上白峰的就是建州女真骑兵的统领贝和齐贝勒,不同于不敢轻易发表自己意见的杜度和尼堪,贝和齐贝勒并不是白峰的下属,对白峰自然也是不存在什么敬畏之心的。
一直对贝和齐贝勒有所怀疑的白峰,不可能因为他主动找上自己就放弃对他的怀疑,但他善意的提醒确实让白峰有所质疑自己最初的怀疑。
连杜度、尼堪都察觉到不对劲,贝和齐贝勒都开口提醒了,白峰要是再继续往前走那就显得很不正常了;为了凸显自己内心的犹豫,白峰决定以退为进暂时停止行军。
一夜就地修整后,白峰还是没有继续往前推进,只是派了尼堪和贝和齐贝勒各率他们本部骑兵试探性的往前深入五十里;再次一无所获后,这次白峰没有再犹豫,而是直接率军开始回撤。
大军回撤时,杜度的正蓝旗一马当先,紧随其后的是尼堪的镶蓝旗和贝和齐的两万建州骑兵,走在最后的是亚历山大的正红旗;虽然敌人还没有出现,但所有骑兵都是以战备姿态在撤退。
训练有素的正蓝旗骑兵和正红旗骑兵,以牛录为单位游弋在大军前后左右十里范围内,任何企图靠近大军的敌人或者不明身份的骑兵,都会第一时间被他们拦截下来。
第一天白天的撤退还算顺利,可就在黄昏将至之际,一支百骑规模的蒙古骑兵袭击了正红旗的巡逻牛录;短短三五分钟的交锋,正红旗的巡逻牛录就折损了近百名骑兵。
不敌蒙古骑兵的正红旗巡逻骑兵,果断发射了求援响箭,向不远处的其他巡逻骑兵求援;可来去如风的蒙古骑兵打完就撤,根本没给增援骑兵参战的机会。
从这一队蒙古骑兵袭击正红旗巡逻骑兵开始,战争不可避免的打响了;已亲眼见识过蒙古骑兵厉害的白峰,立即下令在大军外围游弋的巡逻骑兵们收缩兵力,避免与蒙古骑兵正面交锋。
在蒙古骑兵的兵锋威胁之下,白峰把分散的大军又重新聚集在了一起,然后在皎洁的月光的照耀下继续向西南方向撤退;始终活跃在大军两翼的蒙古骑兵,看似一路穷追不舍,但他们实际投入袭扰作战中的骑兵总数一直没有突破两千,很难对快马加鞭南撤的大军造成实质性的阻碍。
连续策马狂奔一个多小时以后,骑兵们或许还能坚持,可他们座下的战马却坚持不下去了;一人二马甚至三马的骑兵们,已经把他们座下的每匹战马都累的气喘吁吁。
白峰担心骑兵们耗尽马力后会失去与蒙古骑兵的作战实力,便在将大军与同罗族废弃营地的距离缩短到五十公里后下令大军就地修整;这边大军一停下来,那边蒙古骑兵就开始了他们的骚扰。
蒙古骑兵时不时射过来的箭矢,虽不能对严阵以待的天龙八旗骑兵和建州女真骑兵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却能让骑兵们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无法得到休息。
逼于无奈之下,白峰只能让杜度的正蓝旗在大军扎营的地方围一个圈,由他们一力承受蒙古骑兵的骚扰;如此一来,在里面的镶蓝旗、正红旗、建州骑兵就能得到相对安静的休息。
前半夜挡在营地最外围的正蓝旗折损了三四百骑兵,换来的是其他三支骑兵的安眠;后半夜正蓝旗的骑兵撤回到了营地里面,换成了贝和齐的建州骑兵挡在营地的最外围。
轮流挡在营地最外围的正蓝旗骑兵和建州骑兵,一夜之间总共损失了近千骑兵;等到清晨大军再度开拔的时候,这两支骑兵就回到了大军最中间的位置,挡在大军最外围的是尼堪的镶蓝旗。
五十公里的距离,对行军中的骑兵来说,这段路程可是不近;骑兵们的速度理论上可以达到五六十公里每小时,但战马跑不了十分钟就会累的气喘吁吁,这严重限制了骑兵们的实际推进速度。
白峰亲率的大军还需要小半天的时间才能回到同罗族的废弃营地,骚扰他们的蒙古骑兵却已由昨天的两千骤增至一万;事实上,一万蒙古骑兵的骚扰,那已经不仅仅是骚扰了。
挡在大军最外围的镶蓝旗骑兵,在蒙古骑兵的箭雨袭扰下伤亡急剧上升;眼看着镶蓝旗的骑兵伤亡数量即将突破两千,白峰果断下令停止撤退,全军调头与追上来的蒙古骑兵展开正面决战!
亚历山大的正红旗和贝和齐的建州骑兵,将近四万五千骑兵发起了对蒙古骑兵的冲锋;箭矢射的差不多的蒙古骑兵,明明只有一万之众却毫无怯意,他们也发起了冲锋。
两排蒙古重骑兵带着三排蒙古轻骑兵,对着冲向他们的正红旗骑兵集群和建州骑兵集群发起了反冲锋;手持长刀的正红旗骑兵和建州骑兵,与紧握弯刀的蒙古骑兵,全速冲向了对方。
“嘭!”“嘭!”“嘭!”
冲在最前方的两军骑兵,与他们的敌人狠狠地撞到了一起;刹那间,战场上嘶吼不断、惨叫连连,被撞下战马的骑兵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四面八方汹涌而至的敌我两军骑兵淹没。
“第一百二十二章·半途激战·上”
诗人的使命是引起内心的震撼,而不是培养偶像崇拜者。
——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正红旗的骑兵虽然都是轻骑兵,但他们的武器装备却极为精良,在与蒙古重骑兵交锋的时候好歹不会吃武器装备的亏;鱼龙混杂的建州骑兵则不一样,他们所使用的都是最简陋的武器装备。
这些来自于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的骑兵们,绝大部分都是骑上战马的牧民,而不是真正久经沙场的骑兵;这样的一支部队,与骁勇善战的蒙古骑兵正面对冲,其结果是可以想象的。
亚历山大的正红旗以巨大的伤亡为代价,硬顶住了蒙古骑兵的反冲锋,贝和齐贝勒麾下的两万建州骑兵,他们的冲锋只坚持了数分钟的时间,就被源源不断冲上来的蒙古骑兵压制了下去。
对冲失利的建州骑兵,借着他们的数量优势倒也没有当场崩溃,只是他们的伤亡要比占据上风的蒙古骑兵惨重了许多;几乎每一名蒙古骑兵的阵亡,都能带着三四名建州骑兵垫背。
初上战场的叶布舒,第一次出征就遭遇了如此惨烈的战斗,但他却连一丝一毫的畏惧都没有,爱新觉罗家族的好战血脉在他的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身穿黄色棉甲的他始终冲在最前方。
一连击杀了三名蒙古重骑兵后,满身敌人鲜血的叶布舒终于引起了一名蒙古千夫长的注意;这名满脸横肉长着络腮胡子的蒙古千夫长,一拉缰绳就朝叶布舒冲杀过来。
叶布舒再怎么冲锋陷阵,他的身后都有一队身穿蓝色棉甲的骑兵紧紧跟随;这队骑兵就是皇太极长子正蓝旗旗主豪格,派来保护叶布舒的那队骑兵,是正蓝旗战力最强、最精锐的一个牛录。
建州骑兵在蒙古骑兵面前不比待宰的羔羊强多少,充其量也就是会咬人的兔子;但这队保护叶布舒的正蓝旗精锐,却是实打实的精锐,他们的战力较之寻常蒙古骑兵都只强不弱!
冲向叶布舒的那名蒙古千夫长,气势如虹弯刀如电接连砍杀了四五名挡在叶布舒身前的正蓝旗精骑;同样发现了他的叶布舒,长刀一挥砍下一名蒙古骑兵的脑袋后,便朝着他冲上去。
从军三年杀敌过百的蒙古千夫长,一眼就能看出叶布舒的年轻和稚嫩,他刻意在自己的左侧暴露了一个破绽;等到叶布舒顺着这个破绽杀过来的时候,他身形微微一侧躲过了叶布舒的长刀。
自以为必杀的一刀落空以后,有点懵的叶布舒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后背就传来了火辣辣的剧痛;原来,反手就是一刀的蒙古千夫长,在叶布舒的背后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强忍着剧痛想要反击的叶布舒,还没有把马头调转过来,一旁冲上来的蒙古骑兵又在他的胳膊和大腿上留下了几道伤口;迸射的鲜血,迅速抽空了叶布舒的体力,让他的战斗力极速下降。
护主心切的正蓝旗佐领,一边让他麾下的骑兵们冲上去缠住蒙古千夫长,一边亲自带着部分骑兵冲向叶布舒,企图在蒙古骑兵的包围中救出叶布舒。
正蓝旗的骑兵们表现的越是急切,包围叶布舒的蒙古骑兵就越能察觉到他身份的特殊;将近两百正蓝旗精骑和一百多蒙古骑兵,在这小小的一个圈子里,展开了激烈异常的搏斗厮杀。
正在建州骑兵后方指挥作战的贝和齐贝勒,见到叶布舒台吉这边险象环生,不敢耽搁的他立即派出色勒台吉亲率三千骑兵,前往战斗的最前沿救出叶布舒台吉。
时刻关注战局的白峰,对叶布舒的连遭险况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只要是战争就会死人,死谁不是死,他叶布舒是皇太极的儿子又不是白峰的儿子,白峰怎么可能把他放在心上。
正红旗与蒙古骑兵的战斗打的非常激烈,建州骑兵与蒙古骑兵的战斗也随着叶布舒的被围变得越来越激烈;感觉时机差不多以后,白峰便给杜度下令,让他率领正蓝旗出击!
正蓝旗的两万余众骑兵,兵分两路从两翼绕道向蒙古骑兵的后方杀了过去;这种时候,按照常理来说,哪怕蒙古骑兵已经陷入了焦灼的战斗,他们仍旧还是要想办法分兵守住自己的退路。
但现实却是,正在与正红旗和建州骑兵血战的蒙古军队,对从两翼包围上来的正蓝旗完全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丝毫没有分兵阻挡的意思;这到底是蒙古骑兵的一贯作战姿态,还是蒙古骑兵另有所图的表现,白峰暂时还不是很清楚,所以他迟迟没有动用尼堪的镶蓝旗。
前有正红旗骑兵和建州骑兵正面阻挡,后有正蓝旗骑兵两翼包抄,总数已经降至八千的蒙古骑兵陷入了四面包围;胜利的天平,在这一刻倾向了白峰这边,双方的伤亡比例终于开始变得对等。
困境中的战斗,或许是考验一支所谓的精锐之师到底是不是真的强军的最佳方式;所处战斗环境几与绝境无异的蒙古骑兵,竟与占据绝对优势的对手打了个不相上下。
如此不俗的表现,让白峰把自己对蒙古骑兵的评价又提高了一个档次;区区一万蒙古骑兵就能有如此强大的战力,那要是三五万蒙古骑兵同时出现在战场上呢?白峰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血腥而又激烈的战斗持续了大约两个小时以后,蒙古骑兵的数量已不足五千,而白峰麾下参与战斗的正红旗、正蓝旗、建州骑兵三支骑兵的伤亡总数,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一万之多!
七比一的兵力对比,还是己方把对方团团包围起来打,整整两个小时居然打出了这么个惨不忍睹的战损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白峰,觉得自己回去之后,是该想办法提高天龙八旗的战力了。
经过这两个小时的仔细观察,白峰发现蒙古骑兵并不都是只懂杀戮的战争机器,最起码他们千夫长级别的指挥官表现的还是非常有头脑的;最明显的证据,就是他们活捉了叶布舒和色勒两人。
最先被蒙古骑兵包围的叶布舒,终于还是没能被保护他的那队正蓝旗精锐抢救出去;率军赶到前方想要救出他的色勒,不仅没有救出受困的叶布舒,反而把他自己搭进去了,简直就是悲剧。
“第一百二十三章·半途激战·中”
生命当然没有意义。要是有,人就不自由了,他会变成意义的奴隶,他的生活就会被全新的标准所支配:奴役的标准。
——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建州骑兵那边,先后有两名指挥作战的台吉被俘,沉重打击了建州骑兵们的士气;要不是贝和齐贝勒关键时刻连派阿世布、巴克济两名台吉率部出战稳住了士气,说不定建州骑兵都撑不住了。
即便是这样,勉强撑住的建州骑兵难免还是在战斗中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畏手畏脚;毕竟,他们有两名身份地位特殊的台吉在蒙古骑兵的手中,任谁也不敢继续再像之前那样拼死杀敌。
不过,建州骑兵终究不是作战的主力,只要他们维持住自己的防线不被蒙古骑兵突破,主攻的正红旗和正蓝旗,就能用自身的数量优势,一点一点把被围的蒙古骑兵蚕食掉。
“主子,前方有紧急情况!!!”受命率军在外巡逻的尼堪,满脸慌张的回来了。
看着正北方天际卷起滚滚烟尘,再结合尼堪的慌张神色,白峰沉声问道:“是蒙古骑兵?”
“主子,蒙古骑兵的确有,但却不多只有数千,真正来的是最少十万之众的铁勒骑兵!”
“铁勒骑兵?十万之众?”喜怒不形于色的白峰,脸上并没有什么震惊之色,但他紧皱的眉头足以证明这个消息对他的冲击。
沉默片刻后,时不我待的白峰,对惊容未消的尼堪严肃道:“现在脱离战斗撤退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由你们镶蓝旗出击挡住这支铁勒骑兵,给其他友军部队歼灭蒙古骑兵残部争取时间。”
镶蓝旗只有两万余众骑兵,要想挡住数千蒙古骑兵和十万铁勒骑兵的进攻,这已经不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而是出击的镶蓝旗能有多少骑兵活着回来的问题。
知道这是命令的尼堪,咬着牙领命道:“主子,只要我镶蓝旗还有一兵一卒,就绝不后退!”
“去吧。”摆在眼前的局势,让白峰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白峰目光紧盯着两军厮杀的战场,对白三等人下令道:“白三、白四、白五,你们去杜度、尼堪、亚历山大身边把他们保护起来;就算他们麾下的骑兵全军覆没,我也要他们活着回来!”
“诺!”
“白二,你马上回同罗族的废弃营地召唤援军,让镶红旗、飞豹军团、猎豹军团、斯巴达军团即刻赶来增援!第三鹰旗军团及其辅助军团继续留守营地,最好能就地取材在营地内构筑防线。”
“诺!”
五十公里的距离,对镶红旗的骑兵来说都不是短时间能赶来的,更何况是行军速度更慢的三个蛮族方阵军团;不能仅靠后方援军的白峰,决定用白灵戒指中的传送阵,就地征召罗马城的援军!
留驻罗马城的军队中,蛮族军团和罗马军团都有不少,但在蛮族战士越来越少的大前提下,随时随地能够得到补充的罗马系统将士,无疑是更适合投入这种纯消耗作战的。
在白一、马克西、达内尔、白胜等人的保护下,白峰开始用传送阵把罗马城的军队输送到战场上来;辛里达的第一罗马军团,满编状态下有一万五千六百四十名将士,可传送阵每次最多只能传送一千将士,这就需要白峰来回传送十六次才能把第一罗马军团输送到战场来。
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凭一己之力独挡数千蒙古骑兵和十万铁勒骑兵的镶蓝旗,已经阵亡了近万骑兵,累的都快吐血的白峰才堪堪传送来一个罗马军团,根本改变不了战场上的敌我力量对比。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正红旗、正蓝旗、建州骑兵终于是把包围圈中的蒙古骑兵歼灭了大半;仅剩的两千余蒙古骑兵,最多还有一个小时就能被彻底歼灭!
第一罗马军团队列整顿完毕后,由三个长弓联队六千蛮族长弓手打头,紧随其后的是四个并列推进的罗马联队;以大队为基本作战单位的罗马联队,走在最前方的是手持标枪的罗马轻步兵,再往后是罗马青年军,最后才是战力最强的罗马重步兵,他们的两翼还活跃着来回游弋的罗马骑兵。
罗马军团的兵种构成是极具通用性质的,对骑兵的针对性反倒显得没那么强;指望这样一个军团,正面阻挡数量高达十万的草原骑兵集群,明显是不现实的,无非就是用伤亡换时间罢了。
为了支撑传送阵一直运转下去,白峰甚至用上了自己好久没有用过的能量光球,用能量光球中的能量来支撑传送阵继续运行,把一支又一支罗马军团的部队从罗马城传送到战场上来。
希米卡的第二罗马军团和巴安斯的第二罗马军团相继被传送过来,此时,尼堪的镶蓝旗已经战至不足五千骑兵,就连刚投入战斗不久的第一罗马军团,都已损失了近千将士。
第一罗马军团的六千长弓手,参战之初用整整十轮抛射,把队形拥挤的铁勒骑兵血洗了一番;混在其中的蒙古骑兵,都在这十轮箭雨下,损失了数百骑兵,铁勒骑兵损失之惨重可想而知。
十轮抛射之后,第一罗马军团的长弓手还想继续齐射,但形式却已是不允许;镶蓝旗所剩不多的骑兵已经发挥不了多少作用,铁勒骑兵距离冲破镶蓝旗的阻拦只剩下一步之遥。
辛里达命令队列最前方的六千长弓手全部撤回到后方,然后由罗马轻步兵用标枪攻击即将冲过来的铁勒骑兵,紧接着又是罗马青年军和罗马重步兵构筑起两道盾墙,硬顶铁勒骑兵的冲锋。
缺乏骑兵针对兵种的第一罗马军团,虽然一开始用箭雨和标枪重挫了铁勒骑兵的冲锋,接着又用盾墙顶住了铁勒骑兵的冲锋,但他们还是难逃被铁勒骑兵冲乱阵型的下场。
利用自身机动性优势把第一罗马军团团团包围起来的铁勒骑兵,分出了约莫两万骑兵继续留在这里作战,剩下的铁勒骑兵则是从战场两侧绕道过去,向着白峰所在的位置冲杀过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半途激战·下”
艺术家应当承担近似上帝的使命,艺术创造不是自我表达或自我实现,而是以自我牺牲创生另一种现实、一种精神性存在。
——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此时,残存的蒙古骑兵已被正红旗、正蓝旗、建州骑兵联手歼灭,阵亡了两万多骑兵的这三支骑兵在他们各自指挥官的命令下,已经重新完成了整顿正准备向北驰援孤军奋战的第一罗马军团。
南下的数万铁勒骑兵遭遇北上的天龙八旗骑兵和建州骑兵,骑兵与骑兵之间的惨烈战斗又一次拉开序幕;只不过,这次天龙八旗和建州女真的骑兵不再是孤军奋战,他们有了新的援军。
虽然辛里达的第一罗马军团正在与铁勒骑兵激战,但希米卡的第二罗马军团和巴安斯的第三罗马军团已经完成了整顿;这两个军团的三万精锐将士,随时都可以投入战斗。
只剩四万五千骑兵的正红旗、正蓝旗、建州骑兵三支部队,与近六万铁勒骑兵的对决,明显是苦战多时的白峰一方的骑兵部队居于劣势。
仍在源源不断从罗马城传送援军过来的白峰,命令希米卡立即率领做好参战准备的第二罗马军团,就近增援与铁勒骑兵激战的正红旗等部队;巴安斯的任务是在整顿好第三罗马军团队列后,赶赴更远的前线增援陷入铁勒骑兵团团包围的第一罗马军团。
同一时间,哈特曼的第四罗马军团,已有两个大队步兵和六千长弓手被传送过来,剩下的步骑兵还需要十来分钟就能全部传送到战场来;就算是这样,他们却不是下一支赶赴战场的援军。
安提科的镶红旗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赶来了战场;气喘吁吁地镶红旗骑兵们,赶到战场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其旗主安提科的亲自率领下,从侧翼扑向了铁勒骑兵。
被镶红旗攻击的这支铁勒骑兵,正是负责围歼第一罗马军团的那支铁勒骑兵;他们本就在第一罗马军团和第三罗马军团的内外夹击下损失惨重,现在又遭镶红旗进攻,伤亡更是愈发惨重起来。
战斗进行到这种时候,一切差不多已尽在白峰的掌控之中;最多还需要半个小时,三个蛮族方阵军团就会抵达战场,加上已经整顿好的第四罗马军团,白峰麾下又有了四支生力军。
反观作为进攻方的铁勒蒙古联军,最初投入战斗的一万蒙古骑兵早已全军覆没,构成其主力的五千蒙古骑兵和十万铁勒骑兵,亦是阵亡了大半将士,他们几乎已经没有了赢得这场战斗的可能。
白峰的这口气刚松不久,战场的正北、东北、西北三个方向竟然同时卷起了滚滚烟尘,仅从烟尘的规模上来看,这又将是三支数量不少于铁勒骑兵的骑兵集群!
在北方草原上根本没有盟友的白峰自然明白,这三支骑兵肯定来者不善;但更让他好奇的是,到底是谁在针对自己下这一盘棋,毕竟动用四五十万骑兵的大手笔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从蒙古骑兵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原本最让白峰怀疑的皇太极就不再是白峰的第一怀疑对象;因为蒙古骑兵和铁勒骑兵,这两支骑兵哪支都不是皇太极能调动的,所以即便皇太极是这场阴谋的参与者,那也不是主谋,充其量就是个积极配合主角行动的配角罢了。
正北、东北两个方向过来的两支骑兵,配置与正在战场上的那支骑兵一样,都是由十万铁勒骑兵和四五千蒙古骑兵构成;但有一点还是存在差异,即这两个骑兵集群中的铁勒骑兵,无论是骑兵自身策马疾驰时表现出来素质,还是他们所使用的武器装备,都比第一支铁勒骑兵差了不少。
正北方杀过来的那支骑兵,直接扑向了正在与铁勒骑兵激战的第一罗马军团、第二罗马军团、镶红旗;东北方杀过来的那支骑兵,则是兵分两路,一路直扑战场,一路朝着白峰这边冲过来。
身边几乎没有可用之军的白峰,可没有办法凭空变出来一支大军,应对最少四万铁勒骑兵和三千蒙古骑兵的冲锋;迫不得已之下,哈特曼带着自己麾下尚未全部传送过来的将士顶了上去。
六千第四罗马军团的长弓手,五轮箭雨之后直接扔掉他们手中的长弓,抽出他们腰间的短剑与他们身后的罗马将士们,一起迎战冲杀过来的铁勒骑兵。
两个联队的罗马步兵,所能构成的盾墙防线实在太过脆弱,在铁勒骑兵冲上来的那一刻,他们的盾墙防线就被冲的七零八落,连带着躲在盾墙后面的近战长弓手们都损失惨重。
照着这个趋势,阵型大乱的第四罗马军团恐怕连半个小时都坚持不到,就会被四倍于他们的铁勒骑兵和蒙古骑兵歼灭;现在的问题是,就算他们能坚持半个小时,那又怎么样呢?
西北方向上的那支骑兵,之所以没有朝着战场冲过来,是因为他们发现了距离战场仅半个小时路程的三个蛮族方阵军团;这三个蛮族方阵军团,最大的缺陷就是机动性太差,只要铁勒骑兵充分发挥自身的机动性优势,白峰寄予厚望的这三个军团便会被钉死在原地。
明明底牌尽出却处处落入下风,感觉自己已无力挽回败局的白峰,把第四罗马军团最后两个步兵联队传送过来以后,转头下令道:“亚德里恩、伊凡,你们马上率部出击,不惜一切代价全力袭杀敌人百夫长、千夫长级别的中级军官!”
“诺!”
“你们要记住,哪怕就是战至最后一人,你们也要想办法给我杀光敌人的百夫长和千夫长!”
“诺!”
“白二,你立即去找白三、白四、白五,你们的任务是全力袭杀敌人万夫长级别的高级将领;尤其是蒙古骑兵中的高级将领,一经发现,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击杀!”
“诺!”
既然正面对决己方军队不是敌军的对手,那白峰就只能在立竿见影的斩首行动上下功夫了;战场幽灵、影子杀手、烈焰剑圣,白峰派出了自己麾下所有能袭杀敌军中高级将领的特殊兵种。
“第一百二十五章·半途激战· 续”
外表的纯洁优雅应当是内心纯洁和美丽的反映。
——别林斯基
亚德里恩所率领的战场幽灵和伊凡所率领的影子杀手,虽都是战场上最顶级的暗杀者,但他们的数量实在是太有限了;总数超过二十五万的铁勒骑兵,有多少百夫长、千夫长级别的中级军官?
五百?还是一千?都不是,是最少两千五百名百夫长和两百五十名千夫长!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尤其是这些百夫长和千夫长还分布在他们大军的各个地方,这更增加了袭杀的难度。
而且,并不是每一个战场幽灵或影子杀手,都能做到成功袭杀掉一名百夫长或千夫长以后全身而退;绝大部分战场幽灵和影子杀手,都要经过一番苦战,才能逃过铁勒骑兵和蒙古骑兵的追杀。
时不时还有没能逃掉的战场幽灵和影子杀手,在袭杀掉他们的目标后自己也当场阵亡;甚至还有一些袭杀千夫长的战场幽灵和影子杀手,他们的袭杀是以失败而告终的,而失败的代价是死亡。
如果说战场幽灵和影子杀手的袭杀行动进行的勉强还算顺利的话,那么烈焰剑圣的袭杀行动进行的可就顺利多了;实力强横的烈焰剑圣,若如无人之境一般杀入铁勒骑兵中,轻易就能找出被大群骑兵拥簇的铁勒骑兵万夫长级别的高级将领,然后从天而降将对方格杀当场。
烈焰剑圣如此简单粗暴的袭杀方式,对铁勒骑兵的士气打击却是致命的;接连十多名万夫长被杀之后,铁勒骑兵原本凶猛的攻势顿时为之一滞,白峰麾下各军也是因此得到了宝贵的喘息机会。
因为罗马军团作战时对阵型的依赖度很高,而现在战场上的局势已经不允许白峰留有时间给罗马军团进行战前整顿,所以白峰在第四罗马军团之后,就不再继续传送罗马军团过来,转而传送更适合参与混战的蛮族军团前来参战。
罗马城所有蛮族军团中,首先被白峰选中的就是最能打硬仗的猛虎军团;两次传送就能把猛虎军团的一个联队传送到战场,之后这个联队就会在其联队长的带领下直接冲上战场。
就近协助第四罗马军团对抗铁勒骑兵,是猛虎军团最主要的作战任务;白峰明知道一个联队一个联队的投入战斗是战场大忌,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因为第四罗马军团真的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罗马军团的罗马将士,的确是不惧死亡的系统将士,可不惧死亡不等于不会死亡;步兵与骑兵对战,本就是步兵处于劣势,再加上骑兵的数量四倍于步兵,步兵又丧失了自己对抗骑兵最依赖的阵型优势,第四罗马军团在铁勒骑兵的猛攻下伤亡惨重已是一种必然。
猛虎军团的参战,并没有能够改变两军的力量对比,但其作用依旧不能小觑;有猛虎下山之气势的猛虎军团将士,他们的攻击力和爆发力比按部就班作战的罗马将士强的可不止一星半点儿。
随着猛虎军团一个又一个联队投入作战,铁勒骑兵的攻势总算是被遏止住了,第四罗马军团岌岌可危的防线也被稳定下来;即便如此,整个战场上的大局,依旧在朝着对白峰不利的方向发展。
贝和齐贝勒是爱新觉罗家族旁系成员中有数的肱骨大将不假,但他麾下的骑兵却不是根正苗红的建州女真八旗骑兵;这些来自于海西、野人两部的骑兵,是战场上第一支全军崩溃的部队。
他们的崩溃所带来的连锁反应,是与他们并肩作战的正红旗和正蓝旗同时失去了侧翼掩护;更要命的是,正红旗和正蓝旗的骑兵们见建州骑兵四散溃逃,他们自己也有了不稳之势。
要不是希米卡的第二罗马军团关键时刻,分兵冲上去填补了建州骑兵溃败后留下的防御空缺,用一千余将士的牺牲顶住了铁勒骑兵的冲锋,稳住了正红旗和正蓝旗的侧翼,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猛虎军团的一万六千将士全部传送到战场上之后,唯一发挥的作用就是帮第四罗马军团挡住了铁勒骑兵的冲锋,可仅仅是挡住这支规模最小的铁勒骑兵,对整个战局的作用还是微乎其微的。
白峰要想真正扭转战局,就必须采取一些其他的手段,仅靠传送阵一点一点传送援军过来,除了拖延战败的时间以外,实在没有什么其他实质性的作用。
一边传送雄鹰军团将士到战场,一边苦思冥想应对之策的白峰,如此三次之后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他匆忙赶回到自己的执政官邸,从执政官邸的仓库里取了十座附有神力的神像放在白灵戒指中,继而又策马狂奔至阿波罗巨神殿。
“帮我把白灵戒指中的传送阵升级到一次能够传送一万人!”白峰对神殿中的祭祀急声道。
“这个传送阵最多只能升级到一次传送五千人的程度,再多就不是我能做到的了。”
“五千人就五千人,这些神像够吗?你赶紧帮我升级吧!”白峰一股脑的拿出了十座神像。
“我能把这个传送阵升级到一次传送五千人,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因为传送阵随着传送人数的增加,对灵力的需求是数以十倍计增长的,以你现在的实力拼尽全力也只能一次传送三千人。”
正当白峰准备答应把传送阵升级到一次传送三千人之际,冰岚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你马上帮他把传送阵升级到一次传送五千人的级别,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是,大祭司。”这名祭祀权杖一挥,三座神像就消失在了原地。
“冰岚,你有办法让我一次传送五千人?”
“我体内的灵力注入你体内后可以维持一分钟左右的时间,足够帮你催动传送阵了。”冰岚用略带歉意的语气道:“不过,我实力有限,最多只能帮你催动十次传送阵。”
心中顿感失望的白峰,脸上还是微笑着安慰她道:“十次已经不少了,总比没有强。”
“她是只能帮你催动十次,但我能帮你一百次!”另一个悦耳的声音,从神殿外传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击败关键”
在所有的批评中,最伟大、最正确、最天才的是时间。
——别林斯基
在月儿和冰岚的全力支持下,白峰开始以每次五千人的规模传送罗马城将士到战场来;先是艾格斯的雄鹰军团,之后依次是布洛诺的腾龙军团、派瑞斯的雄狮军团、霍尔的铁鹰军团。
四个蛮族军团被迅速传送过来,这次白峰没有再把他们直接投入战斗,而是等所有军团都传送过来以后,才下令让这六万四千名蛮族战士兵分两路驰援第四罗马军团和猛虎军团。
三万之众的铁勒骑兵,对战第四罗马军团和猛虎军团时还能略占上风,但随着四个蛮族军团的投入战斗,交战双方的实力对比顿时逆转;骁勇善战的蛮族战士,成功遏止了铁勒骑兵的攻势。
已无蛮族军团可用的白峰,继续传送的对象不是罗马军团,而是罗马鹰旗军团;虽然卢库鲁斯的第一罗马鹰旗军团还在同罗族营地内驻守,但罗马城还有两个罗马鹰旗军团可供白峰调用。
李锡尼的第一罗马鹰旗军团和维密那的第二罗马鹰旗军团,两个罗马鹰旗军团的编制是完全一样的,但李锡尼善于进攻维密那长于防守;所以,白峰选择的还是更具进攻特质的李锡尼军团。
编制极其庞大的第一罗马鹰旗军团,最先被传送过来的是其第一步兵联队;满编九个大队,拥有三队罗马重步兵和二十四队罗马精锐步兵的第一步兵联队,是该军团战力最强规模最大的联队。
第一罗马鹰旗军团的其他十一个步兵联队,每个联队由六个大队组成,下辖十五队罗马重步兵和三队罗马精锐步兵,战力远超普通罗马军团只有三队罗马重步兵的步兵联队。
十二个战力强大的步兵联队,虽是罗马鹰旗军团的核心主力,但却不是他们的全部战力;由三十队军团骑兵组成骑兵联队,各种器械兵种组成的器械联队,战獒和火猪组成的战獒大队,萨莫奈角斗士组成的角斗士大队,罗马精锐步兵组成的突击大队,这些军团直属部队的战力同样不弱。
步兵联队和骑兵联队传送过来以后,白峰没有继续传送该军团所属的直属部队,而是开始优先传送该军团的附属辅助军团;拥有十五个联队和五个直属大队的辅助军团,满编将士总数高达三万五千,相对完善的兵种的组合,让这样一个辅助军团的实际战力比两个蛮族军团更强!
即便白峰一次能把五千将士从罗马城传送到战场来,齐装满员的第一罗马鹰旗军团还是需要他来回十六趟才能全部传送完毕;没有那么多时间的白峰,把第一辅助军团传送过来后,就让李锡尼和格雷戈里,率领他们麾下的主力军团和辅助军团,向战场推进驰援苦苦支撑的正红旗和正蓝旗。
紧随其后传送过来的骑兵联队、器械联队、突击大队、角斗士大队、战獒大队等直属部队,则是被白峰单独编组成一个混编战斗集群,用于增援更北方的第一罗马军团和第二罗马军团。
第一罗马军团、第二罗马军团、镶蓝旗、镶红旗,四支部队都已伤亡过半,若是再得不到强有力的援助,不说镶蓝旗和镶红旗能不能抗得住,两个罗马军团都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不可能坐视自己麾下的两个罗马军团就此覆灭的白峰,这才用第一罗马鹰旗军团的直属部队编组了一个战斗群驰援他们;不过,仅靠一个兵力有限的战斗群,肯定是发挥不了决定性作用的。
白峰接下来要从罗马城传送到战场来的,是十时连贞的第三旌旗军团和高野大膳的第四旌旗军团;满编拥有三万幕府将士的旌旗军团,其整体战力比普通罗马军团更强,是可靠的增援选择。
六次来回就能把一个旌旗军团传送到战场的白峰,仅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把两个旌旗军团六万幕府将士送到了战场;从这两个旌旗军团抵达战场开始,胜利的天平终于开始往白峰一方倾斜。
最先被击溃的铁勒骑兵,就是那支企图冲击白峰所在位置的铁勒骑兵;在第四罗马军团、猛虎军团、雄鹰军团、腾龙军团、雄狮军团、铁鹰军团的联合打击下,他们并没有能够坚持太久。
随着这支铁勒骑兵的崩溃,白峰倒是发现了一个击败铁勒骑兵的关键,那就是夹杂在铁勒骑兵集群中的蒙古骑兵,好像一直在发挥着督战的作用。
这支铁勒骑兵的崩溃就是最好的明证,四万铁勒骑兵阵亡了两万五千多骑兵都没有崩溃,可当夹杂在他们中间的蒙古骑兵损失殆尽后,阵亡数字并没有增长多少的他们竟然莫名其妙的崩溃了!
有此发现的白峰,暂时还不能肯定蒙古骑兵是不是影响铁勒骑兵,因为刚投入战斗不久的雄狮军团等四个蛮族军团也有可能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他决定再试探一次。
击溃这支铁勒骑兵后,白峰先让损失惨重的第四罗马军团和猛虎军团就地修整,伤亡不大的雄狮军团等四个军团也就地重整队形;而后,他让战场幽灵和影子杀手针对性袭杀蒙古骑兵。
正在与正红旗、正蓝旗、第二罗马军团、第一罗马鹰旗军团主力、第一辅助军团激战的铁勒骑兵中,约有三千蒙古骑兵仍活跃在战场上;这三千蒙古骑兵,就是战场幽灵和影子杀手的新目标。
袭杀对象由百夫长、千夫长级别的中级军官变成普通蒙古骑兵后,战场幽灵和影子杀手的袭杀效率立即提高了一倍有余;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猝不及防的蒙古骑兵倒在他们的袭杀之下。
三千蒙古骑兵连二十分钟都没能坚持到,就全部变成了战场幽灵和影子杀手的刀下亡魂;数量过于庞大的铁勒骑兵集群,为战场幽灵和影子杀手的袭杀提供了天然的掩护,这才是他们在短短二十分钟内将总数高达三千的蒙古骑兵屠戮殆尽的最主要原因。
蒙古骑兵的全部阵亡,并未立即引起铁勒骑兵的溃败,但铁勒骑兵表现出来的战力确实较之刚才下降了不少;察觉这一现象后,白峰立即把握到了击败铁勒骑兵的关键!
“第一百二十七章·步步反击”
一切真正的和伟大的东西,都是纯朴而谦逊的。
——别林斯基
随着白峰一声令下,雄狮军团和雄鹰军团兵分两路从两翼扑向正面战场上的铁勒骑兵,铁鹰军团和腾龙军团则是合兵一处绕道东北,想要直接从后方围向铁勒骑兵。
从战斗爆发的那一刻就一直奋战在战斗最前沿的正红旗和正蓝旗,早就没有了反击的实力;甚至就连后来增援这两旗的第二罗马军团,也在铁勒骑兵的猛冲猛打中损失惨重。
现在能在这处战场上正面阻挡铁勒骑兵的,便只剩下刚投入战斗不久的第一罗马鹰旗军团主力和第一辅助军团;罗马鹰旗军团和辅助军团配合作战时,所能爆发的战力是极为恐怖的。
时间拉回到半个多小时以前,格雷戈里所部辅助军团在推进到距离战场仅五百米的地方后,便慢慢停止了下来,只剩下第六、七、八、九、十联队继续往前推进。
这五个联队,每个联队由三个超长枪大队和一个战斧兵大队组成;七千五百名超长枪兵,在格雷戈里的命令下,以大队为单位就地构筑了一个厚达五层的超长枪方阵。
负责直接保护这个巨型超长枪方阵两翼的部队,就是这五个联队所属的两千五百名战斧兵;紧跟在长枪方阵后面的,是军团直属的三个踏弩大队的三千踏弩兵,再往后则是第一、二、三、四、五联队所属的十五个长弓兵大队,他们的前后顺序是按照他们手中武器的射程来排列的。
原本负责保护十五个长弓兵大队的五个重装步兵大队,被格雷戈里留下来,与第十三、十四、十五联队共同合组了一个重装战斗群。
由四个剑盾兵大队组成的第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联队,是第一辅助军团的步战的核心主力;除了三个联队用做组建重装战斗群以外,其他两个联队也被部署在了长枪方阵的两翼。
仅靠两千五百名战斧兵,想要保护长枪方阵的两翼不受铁勒骑兵干扰,明显是不现实的;格雷戈里在长枪方阵的两翼各部署了一个满编步战联队后,才让队列整顿完毕的大军继续往前推进。
正红旗和正蓝旗的骑兵,以及第二罗马军团的将士,发现第一辅助军团的长枪方阵正在逐步压上之后,他们用且战且退的方式,从两侧为第一辅助军团让出了一条直达战场的通道。
这条通道一经让出,铁勒骑兵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顺着通道猛扑向了稳步推进的辅助军团长枪方阵;在长达三米的超长枪面前,猛冲过来的铁勒骑兵立即就被戳成了一个个血葫芦。
停下推进脚步的超长枪兵们,前两排将士双手紧握他们的超长枪,后三排的将士则是将他们手中的超长枪微微倾斜向天空;如此形成的如林枪阵,对铁勒骑兵来说,绝对是梦魇般的存在!
连番冲锋都没能突破长枪方阵的铁勒骑兵,很快就把他们的进攻目标转向了长枪方阵的左右两翼;但在战斧兵和剑盾兵的拼死抵挡下,铁勒骑兵的冲锋又一次被遏制住了。
眼看着冲过来的铁勒骑兵越来越多,几乎已经快要到了骑兵挤着骑兵的地步了,格雷戈里下令他麾下一直在蓄势待发的踏弩兵和长弓兵,同时开始向铁勒骑兵进行覆盖射击。
铁勒骑兵可不是皮糙肉厚的兽人,杀伤力惊人的弩箭和箭矢,如同乌云一般被踏弩兵和长弓兵抛射向铁勒骑兵,从天而降的箭雨,把猝不及防的铁勒骑兵成片成片的射杀一空。
急促且短暂的五轮速射之后,超过三千铁勒骑兵连同他们座下的战马被射成了刺猬;如此血腥感十足的画面,所带来的直接影响,是后续的铁勒骑兵硬生生的停下了他们的冲锋。
太过靠近辅助军团将士的数百铁勒骑兵,被趁势发起反击的辅助军团将士们迅速清理干净;而后,辅助军团的超长枪兵们,平举着他们手中的超长枪踩着铁勒骑兵的尸体,开始继续往前推进。
同一时刻,李锡尼亲率的第一罗马鹰旗军团主力,派出了第十一、十二两个联队来到辅助军团长枪方阵的两翼,用罗马重步兵的盾墙协助辅助军团的将士们保护长枪方阵的侧翼。
即便有辅助军团正面硬抗铁勒骑兵,正红旗、正蓝旗、第二罗马军团的伤亡还是在持续增长;为了帮助这三支损失惨重的部队撤下去,李锡尼派出了两支规模不小的增援部队。
由三个步兵联队组成的增援部队,冲在最前方的是十五队罗马重步兵组成的盾墙方阵,继而才是九队罗马精锐步兵组,再往后又是两层由十五队罗马重步兵组成盾墙方阵。
将近两千五百名罗马重步兵组成的第一道盾墙方阵,用紧密的阵型和坚固的盾牌把早已失去机动性优势的铁勒骑兵,撞得是步步后退;不等被撞得七晕八素的铁勒骑兵反应过来,伺机出击的罗马精锐步兵,已经把他们手中的短枪刺进了铁勒骑兵或他们座下战马的身体里。
在两支增援部队的强势冲击下,铁勒骑兵在两翼的攻势也被遏制住,部分正红旗和正蓝旗的骑兵得以脱离战斗,第二罗马军团所属的骑兵也撤退了不少,步兵方面则是暂时无法脱离战斗。
手中还有包括第一步兵联队在内的四个步兵联队的李锡尼,和格雷戈里一样,把这四个联队合在一起编组了一个战斗群留在身边,只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再投入战斗。
仅凭一己之力就挡住铁勒骑兵攻势的第一罗马鹰旗军团及其辅助军团,与已是疲敝之师的铁勒骑兵激战了半个多小时以后,雄狮军团等四个蛮族军团兵分三路朝着他们的战场冲杀过来。
知道时机已至的李锡尼,立即下令他麾下由四个步兵联队组成的战斗群,从铁勒骑兵左翼发起进攻;这边李锡尼刚派出他麾下的战斗群,那边格雷戈里也是主动发起了配合进攻。
为呼应第一罗马鹰旗军团战斗群的进攻,第一辅助军团的战斗群,从铁勒骑兵的右翼发起了进攻;骤然遭到两个战斗群进攻的铁勒骑兵,一时之间竟无法分出兵力去阻拦雄狮军团等三支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