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桥梁之战·终”
我听见回声,来自山谷和心间,以寂寞的镰刀收割空旷的灵魂,不断地重复决绝,又重复幸福,终有绿洲摇曳在沙漠。我相信自己,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不凋不败,妖冶如火,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乐此不疲。
——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
趁着桥梁上敌军骑兵陷入混乱的机会,欧迈尼斯率领前四排斯巴达重步兵,以一往无前的冲锋姿态,杀入敌军混乱的骑兵群中,将惊慌失措的敌军骑兵斩杀大半,方才缓缓撤回去。
满身敌人鲜血的欧迈尼斯,左手所持圆盾已经在厮杀中被敌军骑兵的弯刀砍裂,右手中的长枪上更是沾满粘稠的血液;刚才的冲杀中,死在他枪下的敌军骑兵,已有十数骑之多。
经过这一番激烈厮杀,初战失利的正白旗骑兵选择了暂时先退回桥梁北岸;此时,气势汹汹杀上桥梁的两个牛录正白旗骑兵,只剩下不到四百骑兵,阵亡和惊慌坠河者高达两百余众。
亲眼目睹自己麾下骑兵被一百余众敌军击败的享奇勒,勃然大怒之下,对身边的亲兵队长狠声下令道:“去,给我把作战不利的两个佐领拖到军前,就地处决!”
“诺!”
被自己首领语气中所包含的杀气吓到的亲兵队长,赶紧带着十数名亲卫骑兵,直奔前方两个牛录而去;不多时,两名被五花大绑的佐领就被亲兵队长带到大军正前方的空地上,两刀处决。
望着自己麾下的那名佐领,被自己的亲家兼好兄弟下令处决;与享奇勒并肩而立的哈尔拉,眉头皱都没有皱一下,这就是失败者应该接受的惩罚,女真部落从来就不是一个弱者生存的地方。
“这就是懦夫的下场!”暴躁的享奇勒,指着前方两具仍在流血的尸体,对自己身后的佐领们厉声道:“此次出战,你们要不就像个勇士一样战死沙场,要不就像个懦夫一样被我处死!”
对视荣誉胜过生命的女真勇士来说,享奇勒的话简直就是在羞辱他们;一名性格冲动的佐领,当即策马冲出来,对享奇勒高声请命道:
“享奇勒首领,我们女真部落的骑兵,都是草原上最骁勇善战的勇士,而不是什么贪生怕死的懦夫!我瑚尔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捍卫我们女真勇士的荣耀!!”
这名哈尔拉麾下的佐领,满脸激愤之色的主动请战,却是得到了享奇勒的盛赞:“好!瑚尔佳佐领果然不愧为我们正白旗的勇士,就由你率领本部骑兵和溃败骑兵,去夺取桥梁!”
“末将瑚尔佳,誓死不辱使命!”
欧迈尼斯率领前四排战士撤回到方阵之中以后,这队连一名战士都没有阵亡的斯巴达重步兵,就在阿吉斯的命令下撤离桥梁;紧接着,桥梁上的防线,便由阿吉斯亲率的斯巴达重步兵接手。
得到出战命令的瑚尔佳佐领,率领着麾下将近七百正白旗七百,又一次发动了对斯巴达重步兵的猛烈进攻;同样站在第一排的阿吉斯,迎战时的昂扬姿态,较之欧迈尼斯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之前战死在桥梁上的一百余众正白旗骑兵尸体,成为了阻碍正白旗骑兵冲锋的障碍,甚至有倒霉的正白旗骑兵,竟在冲锋的过程中,被桥面上的尸体绊倒,直接一头栽进星月河中。
除去这些数量不多但也不少的倒霉蛋以外,剩下的骑兵,也都无法保持他们的冲锋速度;失去了冲锋速度的冲锋骑兵,又岂是严阵以待的斯巴达重步兵的对手?
悍勇的阿吉斯,先是硬抗了敌军骑兵的两拨冲锋,然后便利用满桥面的敌军尸体作为掩护,发起了对敌军后续骑兵的反击;全队齐出的斯巴达战士,一举歼灭了半个桥梁上的敌军骑兵!
阿吉斯的反击比欧迈尼斯的反击高明的是,阿吉斯没有进行保守的小规模反击,而是散开了行动不便的长枪方阵,以散兵阵型对失去机动性的敌军骑兵发起了一轮猛烈的进攻。
损失惨重的瑚尔佳,不得不在难以重组阵型恢复攻势的情况下,选择暂避斯巴达战士的锋芒;不过,能主动请战出击的瑚尔佳,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对桥梁的进攻。
退到桥梁北岸后,拥有充足机动空间的瑚尔佳,便开始让自己麾下的骑兵用弓箭射击追赶他们的斯巴达战士;接连数名斯巴达战士中箭后,阿吉斯只得率军往后退去。
花费数分钟时间重整好骑兵阵型以后,吃一堑长一智的瑚尔佳在发动第二次进攻之前,先让上百骑兵翻身下马,在其他骑兵的弓箭掩护下,逐步清理桥面上的尸体。
若是阿吉斯麾下只有两队斯巴达重步兵,那么瑚尔佳的这种战术未必不可行;可惜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阿洛尤斯的马其顿皇家长枪兵和阿庇乌斯的克里特弓箭手,终于赶到了战场!
发现援军已至,阿吉斯立即从桥梁上走下来,对赶来的阿庇乌斯下令道:“阿庇乌斯,马上率领你麾下的克里特弓箭手,从桥梁口两侧,对桥面上的敌军骑士实施箭雨打击!”
“诺!”
看着桥面上的尸体和正在清理尸体的敌军,不敢耽搁的阿庇乌斯,即刻将自己麾下的一百六十名克里特弓箭手分成两队,赶到桥梁口两侧,对桥面上的敌军进行射击。
射击精度极高的克里特弓箭手,几乎是以两箭射杀一人的速度消灭着桥面上的敌军骑兵;毫无防备的上百骑兵,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及时赶到战场的克里特弓箭手全部消灭!
亲眼看着自己麾下的一百余众骑兵被桥梁对面的守军射杀,惊怒交加的瑚尔佳,刚想率军发动对守军的再次进攻,就听见自己的身后响起了代表全军撤退的号角。
暗自松了一口气的瑚尔佳,恨恨的看了一眼桥梁对岸身穿绿色军装的弓箭手,和桥面上身穿红色战袍的长枪兵,便率领自己麾下只剩下五百左右的骑兵,退往不远处的大军所在。
沙场经验丰富的享奇勒和哈尔拉不是傻子,他们不是看不出来守军长枪兵的战斗力,只是不甘心就此罢手;现在守军援军已至,再打下去也是徒增伤亡,他们便果断选择撤退。
归根究底,享奇勒、哈尔拉等人私自联合南侵的目的,仅是掠夺财物而已;既然守军的战斗力足以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伤亡代价,得不偿失之下,他们自会理所应当的放弃这次试探性的南侵。
连享奇勒和哈尔拉的联合进攻都以失败告终了,后续赶来的图门和黄古台怎么可能还继续;南侵无果的享奇勒四人并不知道,他们的这次试探性进攻,直接引发了接下来的一系列大战!
“第二十七章·军帐议事”
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它的天空。
——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
派出由斯巴达重步兵、马其顿皇家长枪兵、克里特弓箭手组成的三支增援部队后,白峰麾下诸将也都在白峰亲兵的通知下,来到亲兵卫队军营的主帅军帐。
军帐内,身穿银白色星落陨铁战甲的白峰正襟危坐在中间帅位上,下面两侧分别站立着罗德里格斯、汉斯、卢库鲁斯、路易斯等诸将;就连新近赶来的列奥尼达,都在其中。
斯巴达军团顶替长枪军团出战,并非是什么绝对机密;只要远在帝都的查理大帝和帝国权贵们不知道,那就够了,其他人知道与否都改变不了什么。
“卢库鲁斯。”待到诸将都已进入军帐,白峰抬头对左边的卢库鲁斯命令道:“将你刚才收到的紧急军情,告诉大家。”
“诺!”卢库鲁斯站出来说道:“刚才第二座桥梁的驻军送来紧急军情,星月河北岸出现六千规模的女真骑兵;不出意外的话,此时女真部落的骑兵,已经发起对桥梁守军的进攻了。”
“六千女真骑兵?”闻言一愣的路易斯,冷静开口道:“女真部落若想发动全面南侵,不可能只出动六千骑兵;除了第二座桥梁以外,其他两座桥梁有遭受女真骑兵的进攻吗?”
“这个……暂时应该没有吧。”卢库鲁斯语气不太确定道:“星月河的三座桥梁中,距离我们最近的是第三座桥梁;现在是第二座桥梁的驻军传回来紧急军情,其他两座桥梁应该没事。”
“我看未必。”与路易斯心意相通的迪玛利亚,摇头反驳道:“女真部落的骑兵数量有限,不会同时选择三座桥梁作为他们的进攻目标;大战之前分散兵力,可是兵家大忌。”
“路易斯将军、迪玛利亚将军。”看着哑口无言的卢库鲁斯有些尴尬,白峰便及时出言转移话题道:“你们二位曾经不止一次与女真部落的八旗骑兵交手,你们觉得他们这次意欲何为?”
“这……”面对白峰突然抛出来的问题,面面相觑的路易斯和迪玛利亚,略作迟疑后,方才由路易斯解释道:“将军,我觉得女真部落的这次进攻,很有可能是大举南侵前的试探性进攻。”
“你的意思是,进攻第二座桥梁的六千正白旗骑兵只是女真部落的先头部队,他们的主力大军并没有出动?”难以把握女真部落出兵意图的白峰,不可置否道:“你具体说说。”
“将军,女真部落的十万八旗骑兵,已经占据我们朗香行省整整半年时间;本就不太富裕的朗香行省,恐怕早已经被女真骑兵掠夺一空,再也没有更多的财物可供他们掠夺。”
“正好此时,寒冷的冬季已渐渐过去,春暖花开的初春时节对骑兵来说,实在是一年中最适合出战的时间;女真骑兵选择在这种时候发兵南侵,确实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说到这里,路易斯停顿下来看向迪玛利亚,紧接着迪玛利亚便接口道:“但我们集结于星月河南岸的大军,又是女真骑兵不得不忌惮的存在;所以,发兵南侵之前,他们必然要先试探我们。”
“若是我们无力阻挡女真部落的试探部队,那么正白旗的六千骑兵会顺势杀进我们贝桑松行省境内;随后,十万女真骑兵就会在财富的诱惑下,如同潮水一般疯狂涌向我们贝桑松行省。”
“若是我们能挡住女真部落的试探部队,并成功拒正白旗六千骑兵于星月河北岸,那么女真部落的首领们就会慎重考虑南侵失败的可能,或许会暂时放弃大举南侵的打算。”
“是吗?”汉斯提出异议道:“按照你们的说法,女真骑兵大举南侵的目的是掠夺财物;既然他们留在朗香行省已经无法获得收益,那他们又岂会甘心留在朗香行省,南下不是必然的吗?”
“汉斯将军所言不错。”汉斯是白峰的心腹爱将,又是靠着战功晋升起来的沙场战将,路易斯对他的态度自然是客气:“南下的确是女真部落的必然选择,但眼下却不是南下的最佳时机。”
“诸位请看。”走出队列的路易斯,指着军帐中央的魔法地图,沉着分析道:“帝国北方沦陷六省中,被女真部落占领的,是最东侧靠近落日山脉和圣光山脉交界的朗香行省和米卢斯行省。”
“其中,与我们贝桑松行省隔星月河相望的朗香行省,驻扎有女真部落下五旗的十万骑兵;朗香行省后方的米卢斯行省,驻扎有女真部落最精锐的上三旗六万骑兵。”
“北方六省最西侧被二十万契丹大军占领的凡尔登行省和梅斯行省,西临帝国兰斯行省,南接帝国克勒夫蒙行省;在这两个行省中,帝国驻有三十五个军团,七十万大军!”
“北方六省中间被二十万突厥大军占领的圣迪耶行省和亚尔萨斯行省,南连帝国郎格尔行省;而帝国在郎格尔行省的驻军,则有二十五个军团,五十万大军!”
“虽然我们帝国新组建的常备军团,战斗力方面远不如草原骑兵强悍,但我们数量上的优势,却是草原骑兵拍马都赶不上的;所以,契丹大军和突厥大军,短时间内根本不敢轻易南下。”
“突厥部落、契丹部落、女真部落,这三大草原部落中,实力最强的是突厥部落,实力最弱的是女真部落;在突厥部落和契丹部落按兵不动的前提下,女真部落敢独自率军南下吗?”
站在魔法地图左侧的路易斯说完之后,右侧队列中的迪玛利亚走到地图旁补充道:“如果女真部落的十六万八旗骑兵,真的敢全力南下的话,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借机全歼他们!”
“我们的贝桑松行省,将会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言罢,迪玛利亚催动自己体内的灵力,先把魔法地图上的贝桑松行省由绿色变成红色,然后才自信满满的继续道:
“现在驻扎在贝桑松行省的我军,总计拥有九个军团,二十四万大军;一旦女真部落大军全力南侵,我军可以立即弃守贝桑松行省,向南方的波里尼行省撤退,拱手将贝桑松行省让给他们。”
“等到女真部落的十六万大军进入贝桑松行省以后,南有我们在波里尼行省的二十四万大军,西有郎格尔行省的五十万大军;只要我们两军联合反攻,女真部落必败无疑!”
“迪玛利亚将军,你的这个计划,可曾考虑过我们贝桑松行省的数百万百姓?”一言不发听完迪玛利亚满脸兴奋的叙述后,眉头微皱的白峰,才开口道:“他们,都是鲜活的生命。”
“第二十八章·此战必胜”
寂静在喧嚣里低头不语,沉默在黑夜里与目光结交;于是,我们看错了世界,却说世界欺骗了我们。
——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
“将军,一将功成万骨枯,要想获得大胜,就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脸上毫无愧色的迪玛利亚,迎着白峰的眼神,上前一步单膝下跪道:“末将迪玛利亚,愿意战后以死谢罪!”
“迪玛利亚将军,你以为我是害怕承担罪责吗?”微微摇头的白峰,语气严肃道:“我只是不想在有希望的前提下,放弃希望;毕竟,我们并不是没有胜利的可能,不是吗?”
“将军……”迪玛利亚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身旁的路易斯打断道:“将军,若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没有希望的那一天,我希望您可以将战后谢罪的机会给我和迪玛利亚。”
“不可能!”面对主动揽责的路易斯,白峰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我是你们的统帅,你们是我麾下的将领;无论你们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那都是我的命令,轮不到你们来承担什么罪责!”
“还有,我白峰能在帝国东方,以疲惫之师硬抗兽人大军的猛攻,从无数兽人大军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就同样能在帝国北方击败草原骑兵;我就不相信,草原骑兵能比兽人大军还强!”
“末将汉斯,誓死追随将军!扫平北蛮,复我河山!!”
“末将卢库鲁斯,誓死追随将军!扫平北蛮,复我河山!!”
如此激励人心的话,从白峰的口中说出来,自然得到了军帐内诸将的热烈回应;前一秒钟还气氛沉闷的军帐,此刻却是变得活跃起来,诸将的脸上都是露出了象征着希望的笑容。
“在战略上,我们应该藐视敌人,用以增强我们的必胜信念;但在战术上,我们却应该重视敌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成功激起诸将积极性的白峰,言归正传道:
“退守波里尼,是我们万不得已之下的最后选择,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做的,是尽可能用我们自己的实力去击败女真骑兵;因为我们麾下的军队,远不止九个军团二十四万大军!”
“温克。”白峰点名道:“你在地图中把我们的全部兵力标注出来。”
“诺!”走出队列的温克,运转灵力将魔法地图上的行省地图放大到贝桑松行省后,一边标注军团番号一边为诸将解释道:“我们现在的军团数量,实际上有十三个。”
“其中,第十四、十六、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军团,五个常备军团拥有十万零三千将士;与常备军团规模相同的疾风军团和长枪军团,拥有四万将士,总计七个军团十四万三千将士。”
“羽林军团和烈火军团是满编皇家军团,各有五万装备精良的将士;再加上一万精锐将士组成的铁血卫队,七千捍死之士组成的捍死营,总计四个军团十一万七千将士。”
“亲兵卫队虽是一个番号,但却下辖三支作战部队;卢库鲁斯将军所部,辖有四个直属步兵联队和一个直属骑兵联队,以及一些精锐步骑兵将士,总兵力大约在一万八千左右,只多不少。”
“后藤基次将军所部,辖有一千二百稚刀武士和九千八百余众铁炮枪兵,总兵力一万一千;我麾下的三个弓箭手联队和两个弩箭手联队,以及一千督战骑兵,总兵力亦有一万六千。”
“我可以向在座的诸位将军保证,拥有四万五千名将士的亲兵卫队,不仅编制人数不比皇家军团少多少,战斗力同样不比羽林军团差;当初在东方战场,亲兵卫队的战力比羽林军团更强!”
听到温克如此夸大亲兵卫队的战斗力,路易斯、雷纳德等不知道亲兵卫队战绩的将领,自然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汉斯、洛佩斯等羽林军团诸将;对此,汉斯等人怎么可能会有异议?
汉斯等羽林军团诸将的默认,让路易斯等诸将第一次开始正视之前不被他们重视的亲兵卫队;要知道,这个时候的羽林军团,那可是天龙帝国所有军团中,公认的战斗力最强军团!
新建常备军团战斗力不如老牌常备军团,所有常备军团战斗力不如皇家军团,这几乎是天龙帝国人人皆知的常识;而新组建的羽林军团,则是五大皇家军团中,目前战斗力最强的军团!
迎着军帐内几乎半数将领震惊的目光,温克一丝不苟的继续道:“最后一个军团,是将军特意从东方调过来的斯巴达军团;这个满编一万将士的军团,是骑兵的克星,曾正面击溃五万狼骑!”
“什么?!”“怎么可能?!!”“五万狼骑?!!!”……
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路易斯等诸将,一个个控制不住的惊呼起来;不是他们定力涵养不够,而是温克说出的话,已经超越了他们的认知,让他们一时之间实在是难以接受。
“你们不用质疑温克的话,他说的都是事实。”白峰再度开口道:“若非斯巴达军团正面击溃五万狼骑的追击,你们以为我们是怎么从落日要塞突围出来的?”
即便是有白峰的出言肯定,路易斯等人仍是满面的惊骇之色,似乎是不敢相信斯巴达军团的战绩;心头悄然一乐的温克,先是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列奥尼达,然后才接着说道:
“七个常备军团十四万三千将士,两个皇家军团十万将士,亲兵卫队四万五千将士,捍死营、铁血卫队、斯巴达军团加起来两万七千将士;这样算来,我们总计拥有三十一万五千将士!”
“而星月河北岸的朗香行省内,仅有十万不到的女真部落八旗骑兵,我们的兵力是他们的三倍有余;就算是加上米卢斯行省的六万八旗骑兵,我们的兵力依旧是他们的两倍!”
“诸位将军,我们有将近三十二万大军,其中超过一半是与兽人大军正面厮杀过的精锐。”温克说完后,白峰出言反问道:“坐拥如此数量众多且精锐无比的大军,你们觉得我们会输吗?”
“此战我军必胜!”白峰的话刚落音,满脸惊骇之色转变为激动和兴奋的路易斯,当即信心满满的接口道:“末将路易斯,愿为大军先锋,为大军收复朗香行省鞠躬尽瘁!”
“将军,末将迪玛利亚愿和路易斯将军一同为大军先锋,为大军收复朗香行省身先士卒!”
“将军,末将雷纳德愿誓死追随将军,横扫北蛮,收复失地!”
“将军,末将罗德里格斯愿……”
诸将争先恐后的表态,在白峰看来却是代表着军心可用;只要这些统帅大军的将领们心里有着‘此战必胜’的信念,受他们的感染,他们麾下的将士们,战斗意志必会变得更加昂扬坚定!
“第二十九章·嫡旁之分”
有时候爱情不是因为看到了才相信,而是因为相信才看得到。
——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
“诸位将军,你们一个个又是鞠躬尽瘁,又是身先士卒的,这不是在难为我吗?”神情轻松的白峰,笑着打趣道:“要是你们都去做先锋了,那谁来做主力大军呢?”
“哈哈……”哄堂大笑的诸将,在大笑中将他们心中的担忧全部抛之脑后。
“战略上,我们已经藐视过我们的敌人,现在该在战术上重视他们了。”谈笑一番后,脸上笑意渐渐敛去的白峰,言归正传道:“毕竟,女真部落的十六万大军,都是机动性极强的骑兵。”
“相比于我们以步兵为主力的大军,女真部落的十六万骑兵大军,最大优势体现在我们难以企及的机动性上;若是他们选择避而不战,我们纵有百万大军,恐怕也歼灭不了来去如风的敌军。”
“路易斯将军、迪玛利亚将军,你们二位将军曾率军与女真部落的八旗骑兵进行过不止一次正面交战;若是我们发起反攻,你们说,女真部落的努尔哈赤和其他部落首领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将军,以我对女真部落骑兵的了解,他们几乎不可能选择避而不战。”迎着白峰的目光,路易斯回答道:“因为女真部落是个新兴崛起的部落,所以他们对战士的荣耀极为看重。”
“甚至可以这么说,建州女真作为女真部落实力最强、最具代表性的三大部落群之一,他们的迅速崛起和表面上的统一,是建立在努尔哈赤亲手创立的战士荣耀体系基础之上的。”
“一旦建州女真的战士荣耀体系崩塌,以这一体系为基础建立起来的建州女真、八旗制度,就会随之全部崩溃;那样的话,统一的建州女真又会重新恢复到诸部落各自为政的松散时期。”
“战士荣耀体系?”第一次听到这个新鲜名词的白峰,颇为好奇的对路易斯追问道:“路易斯将军,这个战士荣耀体系,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能成为建州女真崛起和八旗制取确立的基础?”
“所谓战士荣耀体系,就是指由建州女真可汗努尔哈赤亲手创立的一种功勋封赏制度;按照这个制度,在战场上立下战功的女真战士,战后都可以得到丰厚的财物奖励和官爵封赏。”
“哪怕是出身最普通的女真平民战士,都可以凭借自己战场上立下的战功,得到原本属于女真贵族的财富和官爵;大功者,还会被努尔哈赤纳入自己的家族,成为建州女真可汗家族的一员!”
“努尔哈赤的爱新觉罗家族,不是有着非常严格的家族法规吗?怎么会允许外人进入他们的家族呢?”仔细了解过建州女真的白峰,略有疑惑的问道:“难道,他就不怕引狼入室吗?”
“就算真有凶狼,那也会为努尔哈赤所用!”迪玛利亚为白峰解惑道:“其实,真正的爱新觉罗家族嫡系成员,与纳入成员和旁系成员,还是有着非常大的区别的。”
“之前我们也不了解爱新觉罗家族内部的嫡旁之分,但随着我们在战场上和他们交战次数的增加,我们渐渐发现:原来,并非所有的爱新觉罗家族成员,都是努尔哈赤的心腹和嫡系。”
“在以黄为尊的建州女真部落中,唯一能够使用黄色腰带的,便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嫡系成员;其他纳入成员和旁系成员,因不被允许使用黄色腰带,而只能使用红色腰带象征身份。”
“战场上,黄带子的爱新觉罗家族成员麾下,总是会有建州女真中最精锐的骑兵;红带子的爱新觉罗家族成员麾下,都是些较为普通的骑兵,战斗力还不如某些大部落首领麾下的骑兵。”
“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白峰,随即想起另外一件事情,眼前一亮的他,对迪玛利亚问道:“那镶黄旗的舒尔哈齐和正红旗的穆尔哈齐呢?他们是黄带子,还是红带子?”
“这个……”闻言一愣的迪玛利亚,不确定道:“应该是黄带子吧?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是努尔哈赤的亲弟弟,不可能是红带子吧?”
“不,镶黄旗的舒尔哈齐和正红旗的穆尔哈齐不是黄带子,他们是红带子!”语气肯定的路易斯斩钉截铁道:“我曾在战场上远远见过他们一面,他们象征身份的腰带,是红色的!”
“他们的腰带怎么可能是红带子呢?”罗德里格斯出言质疑道:“迪玛利亚将军刚才都说了,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是努尔哈赤的亲弟弟,他们怎么可能不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嫡系成员?”
“是啊!”特维斯也是开口附和道:“在以黄为尊的建州女真部落,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能统帅地位仅次于正黄旗的镶黄旗和正红旗,便足以说明他们的身份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嫡系成员!”
“这……”罗德里格斯和特维斯的一唱一和,让不知道其中缘由的路易斯哑口无言,但他还是坚持己见道:“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嫡系成员,但我肯定他们用的是红色腰带!”
“大哥,你会不会是看错了?”不仅其他将领都不相信路易斯的话,就连与路易斯关系密切的迪玛利亚都觉得不合情理:“战场上兵荒马乱的,说不定是你看错了呢?”
“我……”郁闷无比的路易斯刚想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无言以对的他,只得无奈的低下自己的头颅,算是默认了迪玛利亚的说法。
就在此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白峰,及时出言支持路易斯道:“不,我相信路易斯将军没有看错;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虽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嫡系成员,但用的却是代表旁系的红带子!”
没想到白峰会出言支持自己的路易斯,感激之余很是不解的问道:“将军,您从来没有见过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怎么会知道他们用的是红带子,而不是黄带子?”
“因为我率军来贝桑松行省的路上,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了解到了一些建州女真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比如,努尔哈赤的两个弟弟,与他的关系并不亲密,甚至可以用势同水火来形容!”
“所以,我觉得你看到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使用黄色腰带,应该是真的;至于他们为什么能够统帅地位仅次于正黄旗的镶黄旗和正红旗,那就是建州女真内部派系之争的结果了。”
“第三十章·上下之分”
人生的意义不在于留下什么,只要你经历过,就是最大的美好,这不是无能,而是一种超然。
——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
望着自己麾下诸将尽皆露出好奇的神色,不打算隐瞒什么的白峰,略微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后,便开始分析道:“诚如之前路易斯将军所言,建州女真的统一,实际上只是表面上的统一。”
“努尔哈赤能够成为建州女真的可汗,不是一朝一夕骤然崛起的结果,而是经过了相当漫长的征服兼并才得以实现的;要知道,年轻时候的努尔哈赤,仅是一个两手空空的落魄贵族而已。”
“他那在部落冲突中死去的父亲,留给他的不是一个兵强马壮的强大部落,也不是一个有发展潜力的中型部落,而是五名对他父亲忠心耿耿的年轻战士和十三套质量一般的黄色棉甲。”
“正是这五名战士和他两个弟弟的誓死追随,努尔哈赤才成功攻破了一个人口不过五百,控弦之士不过五十的小部落;征服这个小部落之后,努尔哈赤堪称传奇的一生才刚刚开始。”
“从征服人口不足五百的小部落,到征服人口四千骑兵数百的中型部落,再到征服人口过万骑兵过千的大型部落;短短五年,努尔哈赤的部落,成为了建州女真内部的最强部落之一。”
“那个时候,屡屡为努尔哈赤冲锋陷阵、建功立业的五名战士,被努尔哈赤亲封为军中大将,即我们现在所熟知的建州女真五大臣;他的两个弟弟,则与努尔哈赤一同担任部落首领。”
“换而言之,曾经的爱新觉罗家族,不是努尔哈赤一个人的爱新觉罗家族,而是努尔哈赤三兄弟一起拼杀建立起来的新兴势力;那会儿,努尔哈赤三兄弟的关系,还是非常亲密无间的。”
“但随着爱新觉罗家族的愈发强大,努尔哈赤部落势力范围的日渐扩张,主张以暴力彻底消灭建州其他部落的努尔哈赤,与主张用温和手段统一建州女真的两个弟弟,产生了严重分歧。”
“分歧的最终结果,是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决定率领愿意追随他们的部众,离开努尔哈赤的部落;距离统一建州女真仅一步之遥的努尔哈赤,又怎么可能放任自己两个弟弟率部离开?”
“拥有五大臣全力支持的努尔哈赤,本想率军逐个击破自己两个弟弟的军队,将属于部落的百姓抢回来;可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既能与努尔哈赤并列为部落首领,又岂是轻与之辈?”
“与苏克素护河部、栋鄂部、浑河部、纳殷部等建州女真强部往来密切的舒尔哈齐兄弟,借助这些部落的实力,建立了一个反对努尔哈赤暴力统一建州女真诸部的联盟,用以抗拒努尔哈赤。”
“再往后,群雄并起的建州女真诸部,在外部其他草原部落的高压下,为了生存终究还是走向了统一;只不过,努尔哈赤的可汗之位,不是他自己率军打下来的,而是诸部首领选举出来的。”
“即便是这样,努尔哈赤与他两个弟弟的关系依旧没有得到改善;反而因为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与其他建州女真部落关系日益密切,变得越来越严峻,有好几次都到了差点刀兵相见的地步。”
将建州女真内部诸部落之间的关系和努尔哈赤的崛起历程,以及努尔哈赤三兄弟的矛盾由来解释清楚后;白峰便就不再多言,给仍在消化中的诸将,以足够的时间理清思路。
“将军,我明白了!”不多时,路易斯满脸兴奋的站出来道:“努尔哈赤最近搞出来的八旗制度,表面上看是在加强他对建州女真各部骑兵的掌控,实则是建州女真内部派系争斗的产物!”
“而努尔哈赤的两个弟弟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与其说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嫡系成员,还不如说是努尔哈赤可汗之位最大的威胁者;所以,他们不可能使用黄带子,只可能使用红带子!”
“为什么他们只能使用红带子?”听到这里仍是满头雾水的雷纳德,不解的对路易斯问道:“以舒尔哈齐、穆尔哈齐和努尔哈赤的关系,他们似乎更应该使用黄带子来凸显身份啊?”
“雷纳德将军,黄带子与红带子看似只是嫡旁之分,实则却是代表着爱新觉罗家族内部的两股势力;黄带子都是努尔哈赤的死忠心腹,唯有红带子是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可以拉拢的对象。”
“如若不信,你可以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建州女真八旗的组成。”察觉到雷纳德并未完全理解路易斯的话中深意,于是,与路易斯配合默契的迪玛利亚便出言补充道:
“努尔哈赤新建制定的八旗制度中,属于他直接掌控的上三旗,分别是他本人亲自担任旗主的建州女真最强部队正黄旗,他次子代善担任旗主的正蓝旗,他八子皇太极担任旗主的镶蓝旗。”
“此上三旗一看就是死忠于努尔哈赤的亲信部队,地位仅次于正黄旗的镶黄旗和正红旗却在下五旗中;归根究底,还不是因为这两旗分别属于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
“这也从侧面反映出,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在建州女真中地位仅次于努尔哈赤;否则的话,上三旗就应该是正黄旗、镶黄旗、正红旗,说到底还是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威望太高所致。”
“原来如此!”雷纳德恍然大悟道:“努尔哈赤的爱新觉罗家族,仅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嫡系势力;与努尔哈赤势同水火的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代表的是爱新觉罗家族旁系势力,对吗?”
“不错,这同样也是建州女真上三旗与下五旗如此划分的原因。”连雷纳德都听懂了,白峰便出言总结道:“不过,努尔哈赤可不是什么会轻易放弃自己心中野望的人。”
“对他最忠心耿耿的额亦都、费英东、何和礼、扈尔汉、安费扬古等五大臣,现在的职务分别是下五旗的都统;名义上是辅助旗主贝勒处理日常本旗事务,实则是意图离间分化各旗势力。”
“比如,苏克素护河部首领乌尔古岱贝勒执掌的镶红旗;两万镶红旗骑兵中,仅一万左右是苏克素护河部的骑兵,另外一万骑兵则来自于图伦、萨尔浒、嘉木湖等苏克素护河部附属部落。”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只要担任各旗都统的五大臣稍微挑拨,本就矛盾重重、旧怨难了的旗下各部,自然会陷入内斗之中,削弱各部实力便是努尔哈赤的目的。”
“这对我们来说,并非是一件坏事,不是吗?”一直未曾开口的蒙哥马利,难得开口道:“这是一场我们与努尔哈赤之间的时间比赛,看他先统一建州女真,还是我们先消灭他的下五旗!”
“第三十一章·唯一目标”
完全理智的心,恰如一柄全是锋刃的刀,会叫使用它的人手上流血。
——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
“建州女真下五旗所在的朗香行省与上三旗所在的米卢斯行省,虽是相邻行省,但两省间的距离却是甚远;若是我们能在半个月内完成对下五旗的歼灭,就算上三旗想要驰援都来不及。”
“不,根本不需要那么匆忙,我们有最少两个月的时间可以用来完成对下五旗的歼灭。”对路易斯的观点并不赞同的白峰,解释道:“建州女真的下五旗,可不知道我们拥有多强的实力。”
“只要我们制定出一个稳妥的作战计划,再适当的采取一些特殊措施,未必不能赶在米卢斯的建州女真上三旗出兵之前,一举歼灭朗香行省的建州女真下五旗十万骑兵!”
“将军,即便我们拥有精锐过半的三十二万大军,那也改变不了建州女真下五旗十万大军尽是骑兵的事实;我相信我们可以击败建州女真下五旗的十万骑兵,可要想全歼他们,恐是不易啊!”
“迪玛利亚将军,你还是不相信斯巴达军团的战斗力啊!”这次,不需要白峰开口,迪玛利亚对面的卢库鲁斯就出言道:“正面决战,两个皇家军团和斯巴达军团联合,便可全歼十万敌军!”
“卢库鲁斯统领,不是我不相信斯巴达军团和皇家军团的战斗力,而是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和你一样坚信他们无与伦比的战斗力,但谁又能保证建州女真下五旗的骑兵不会逃跑呢?”
“我们的步兵再怎么精锐,都不可能追赶的上建州女真的骑兵吧?”苦笑着的迪玛利亚,满脸无奈道:“若是他们避开我们的主力,利用他们机动性的优势迂回撤退,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有什么不好吗?”迪玛利亚身侧的卡瓦尼接口道:“只要建州女真的骑兵一向后撤退,我们就继续往前推进趁势收复朗香行省,而这不正是我们最初的目标吗?”
“这……”刚才有些过分担忧的迪玛利亚,这才想起来,收复被建州女真占领的朗香行省才是此次反攻的真正目标;至于能否歼灭朗香行省的十万女真骑兵,并不影响这一既定目标的实现。
“卡瓦尼将军,你觉得我们与建州女真可以共存吗?”迪玛利亚无言以对之后,白峰便望着卡瓦尼问道:“或者说,你觉得我们帝国,能够与草原上的部落和平共处吗?”
“当然不可能!”对此毫无疑问的卡瓦尼,斩钉截铁道:“草原十三部对文明世界的野心和危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们帝国与草原部落之间,断无任何和平共处的可能!”
“不错。”认可卡瓦尼这一回答的白峰,继续反问道:“我们帝国与草原部落之间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那我们为什么不趁着这次机会,一劳永逸的解除女真部落这一威胁呢?”
“这……”略有犹豫的卡瓦尼,思索一番之后,才斟酌着回答道:“就算我们一劳永逸的歼灭了朗香行省的十万女真骑兵,那也不代表女真部落完了啊?他们还有海西女真和东海女真呢?”
“卡瓦尼将军,这点你大可以放心。”已经大致了解白峰想法的路易斯,突然插嘴道:“女真部落的核心所在,便是日渐强盛且有统一之兆的建州女真;其他两部,根本无足轻重!”
“这是为什么?不是说建州女真只是女真三大部之一吗?”从未曾到过北方的罗德里格斯,满是不解道:“而且,我还听说,海西女真和东海女真的实力丝毫不逊色于建州女真,甚至更强!”
“比建州女真更野蛮的海西女真和比建州女真人口更多的东海女真,其整体实力肯定比建州女真更强;但是,整体实力归整体实力,并不代表海西女真和东海女真就真的比建州女真强。”
眼看罗德里格斯还是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路易斯便耐着性子解释道:“女真部落内部的部族争斗是非常严重的,尤其是海西女真和东海女真,内斗之激烈甚至不亚于异族之间的战争!”
“更为重要的是,海西女真和东海女真可没有诞生努尔哈赤这种堪称传奇的人物,也没有诸部公认的可汗;四分五裂的他们,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实力威胁到我们?”
“原来如此!”听明白的罗德里格斯,下意思的说了一句:“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岂不是只要尽量一战打残建州女真,身为草原十三部之一的女真部落,就有可能就此衰亡下去?”
“这才是我所想要的!”见自己心中想法被罗德里格斯道出,眼神中战意渐浓的白峰郑重其事道:“一战打残建州女真南侵主力,进而北上彻底消灭建州女真,是我们此战唯一的目标!”
说到这里,白峰从自己的主将位置上站起来,目光一一扫过每位将军的脸庞后,满脸豪气的高声道:“诸位将军,可有信心,与我一同消灭建州女真?”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有过一次经验的诸将,这次倒是配合的非常默契。
“好!那我们接下来就……”不待白峰把话说完,一直在军帐外守候的史蒂夫疾步走进军帐,手中拿着一份刚送来的战报,面带喜色的对白峰汇报道:
“启禀将军,率军增援第三座桥梁守军的阿吉斯百夫长,仅以援军死守桥梁,迎战近六千女真骑兵猛攻;经数轮交锋,阿吉斯百夫长不损一人击杀敌军近千骑兵后,敌军骑兵败退而去!”
“哗……”史蒂夫刚汇报完毕,军帐内就陷入了一片哗然之中。
白峰派遣三支援军增援星月河上三座桥梁的守军,并非是什么机密事宜,能来主帅军帐参加会议的将领们人人都知道;就连三支援军的编制组成,都是众所周知的。
守军加援军,两千将士据守桥面狭窄的桥梁,抵挡六千骑兵的进攻,守住的确是可以守住,但高昂的伤亡却是难以避免的;而让诸将震惊的是,这阿吉斯竟然不损一人击杀敌军近千骑兵!!!
虽然建州女真八旗中的正白旗,不算是什么战斗力比较强的旗,但那也是尽由女真骑兵组成的精锐之师啊,战斗力比步兵只强不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阿吉斯,怎么会如此厉害?!
相比于自己麾下震惊不已的诸将,心中瞬间明了的白峰,没有急于出言对阿吉斯的战绩做出任何评价;他先是用神识感应了一下罗马系统,确认自己的判断后才面带笑容的宣布道:
“史蒂夫,你立刻派人去第三座桥梁阿吉斯百夫长那里传令:有鉴于他立下的战功,我任命他为长枪军团军团副将兼代理军团长;待加必图斯将军赶到,再将军团长权力转交给加必图斯。”
“诺!”得令的史蒂夫,赶紧躬身退出军帐,安排麾下骑兵传令去了。
“第三十二章·军事部署”
有一次,我们梦见大家都是不相识的。我们醒了,却知道我们原是相亲相爱的。有一天,我们梦见我们相亲相爱了,我醒了,才知道我们早已经是陌路。
——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
不轻易提拔系统兵种百夫长的白峰,之所以任命刚立下战功的阿吉斯为长枪军团的军团副将兼代理军团长,是因为身为斯巴达重步兵百夫长的阿吉斯,已经成功晋级为系统将领!
最受白峰关注的克里特弓箭手百夫长萨斯曼,没有像阿吉斯一样晋级为系统将领,不是他的指挥能力不如阿吉斯,而是他没有阿吉斯那样的好运气,正好遇上正白旗骑兵的进攻。
以最擅长原地防守的斯巴达重步兵,防守桥面狭窄的桥梁,迎战方阵超长枪步兵专门克制的骑兵,阿吉斯想打不赢都能;即便是这样,杀敌上千无一伤亡的战损,还是让白峰狠狠震惊了一把。
过于高兴的白峰似乎没有意识到,无一损失与无一伤亡之间并非一个意思;要知道,阿吉斯麾下两队斯巴达重步兵轮番出战击退敌军的代价,是有三十余名斯巴达战士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不管怎么样,一名新的系统将领的诞生,对手中缺少系统将领的白峰来说,都算得上是一件大喜事;尤其是在眼下大军即将展开反攻的关头,一名沙场悍将的作用还是非常重要的。
斯巴达重步兵百夫长出身的系统将领,无论是指挥作战的能力,还是战场上死战不退的无畏,都堪称是系统将领中的佼佼者;毕竟,斯巴达将领的骨子里,流淌着的是战争狂人的血液!
前面还在被斯巴达军团正面击败五万狼骑的战绩感到震撼的诸将,后面就亲眼见证了让他们震惊的战绩的诞生;第一次,路易斯等诸将发现,要想在白峰将军麾下出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且不提追随白峰已久且威名远播的铁血五虎将、羽林六英杰等大将,就算是卢库鲁斯、温克、后藤基次等白峰麾下声名不显的将领,都各自拥有极强的能力和不俗的实力。
然而,令路易斯、迪玛利亚等将领们没有想到的是,白峰麾下随便一名百夫长级别的军官,竟有让他们汗颜的实力;两相比较之下,白峰麾下优秀将才的数量,简直多到了近乎于恐怖的地步!
看着军帐内面色各异的将领们,白峰心里怎么会不明白他们的所思所想;只有白峰自己知道,阿吉斯能够打出如此漂亮的战绩,靠的不仅是自身的能力,更是斯巴达重步兵的超强战斗力。
只不过,有关斯巴达重步兵的战斗力和系统将领的特殊性,以及地形等方方面面的因素,白峰是不会告诉路易斯等人的;让他们对自己保持一颗敬畏之心,于白峰而言,是有利无害的。
“诸位将军。”待到军帐内慢慢恢复安静之后,白峰才趁热打铁道:“阿吉斯将军已经打出了我军的威风,现在该轮到我们出场了;我这里有一个作战计划,先由温克统领给你们说说。”
“诺!”被白峰点名的温克,当即在其他将领的注目下,走到魔法地图旁边,指着魔法地图上放大的贝桑松行省和朗香行省地图,一丝不苟的为诸将分析解说道:
“由将军亲手制定的作战计划是这样的:我军十三个军团分为七支部队,除了长枪军团要充当行省留守部队以外;其他六支部队,将会分编成三支诱敌部队和两支辅助部队,以及主力部队。”
“诸位请看。”手中指挥棒指向星月河的温克,具体部署道:“星月河是我们反攻朗香行省的必经之路,河上的三座桥梁,便是我们三支诱敌部队分头出战的出发点。”
“路易斯将军的第十四军团和卡瓦尼将军的第五十六军团,将会组成第一支诱敌部队;你们的任务,是吸引索尔果正白旗的注意力,务必保证正白旗无法参与主力大军与敌军的决战。”
“迪玛利亚将军的第十六军团和特维斯将军的第五十七军团,将会组成第二支诱敌部队;你们的任务,是吸引苏巴海镶白旗的注意力,务必保证镶白旗无法参与主力大军与敌军的决战。”
“拉诺基亚将军的铁血卫队和雷纳德将军的第五十八军团,将会组成第三支诱敌部队;你们的任务,是随时策应可能与敌军发生激烈交战的其他两支诱敌部队,保证己方友军不受重创。”
“温克统领,我有一点疑问。”温克刚说完三支诱敌部队的部署,有任务在身的路易斯就提出异议道:“若是我们无法吸引正白旗的注意力,那该怎么办?”
“路易斯将军,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你可以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早就料到有人会提出异议的温克,不卑不亢道:“比如,军中带些财物,佯装战败不断以财物吸引女真骑兵。”
“你们两支诱敌部队各由两个满编军团组成,拥有四万将士,加上策应你们的三万将士;只要你们自己指挥过程中没有出现重大失误,我相信区区两万骑兵,是很难在短时间内重创你们的。”
“如果说你们六位军团长,连这个最基本、最简单的任务都完成不了的话;那么,我会建议将军重新为你们的军团选拔能够完成任务的军团长,我相信将军麾下并不缺乏这样的将才。”
“你……”哪怕路易斯明知道温克说的这番话,有故意使用激将法的嫌疑,但他还是无法抑制的生气起来;考虑到温克是白峰的心腹爱将,强行压制住自己怒火的路易斯,冷声道:
“温克统领,我们十四军团的两万战士,绝对不会辜负将军的期望!我也希望你和你麾下将士在战场上的表现,不要让将军蒙羞;否则,哼!”
“但愿吧。”宠辱不惊的温克不可置否的扬了扬眉毛后,继续道:“羽林军团和烈火军团各自组成一支辅助部队,你们的任务是跟在主力大军左右两翼,协助主力大军完成正面决战。”
“最至关重要的主力大军,由斯巴达军团、亲兵卫队、捍死营、疾风军团组成,负责与建州女真三旗六万骑兵展开正面决战;而我们最后决战的地点,便是这里!”
被温克指挥权指中的地方,正是朗香行省境内最大且唯一的一处峡谷——德奥维尔峡谷;德奥维尔峡谷,不仅是朗香行省境内最大的峡谷,更是天龙帝国境内最大的峡谷!
至于为什么选择奥德维尔峡谷作为决战的地点,路易斯、迪玛利亚等诸将猜测,可能是峡谷地形有利于步兵作战,不适合大规模骑兵发动集群冲锋;但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第三十三章·喜有双至”
“可能”问“不可能”道:“你住在什么地方呢?”它回答道:“在那无能为力者的梦境里。”
——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
一一道出十三个军团的任务之后,温克并没有向诸将解释具体的决战计划,而是收回指挥棒对诸将问道:“诸位将军,你们对各自的任务,还有什么疑问吗?”
面面相觑的诸将,既没有直接说自己没有疑问,也没有人率先提出异议;良久之后,之前曾与白峰交流过反攻计划的路易斯,终于还是忍不住站出来,再次提出疑问道:
“将军,上次您不是说,会将我们五个常备军团连同拉诺基亚将军的铁血卫队,分成两支辅助部队,分别用于拖住建州女真的镶黄旗和正白旗;怎么这次,您改变了原有的想法呢?”
闻言微微一笑的白峰,坦然道:“路易斯将军,我没有改变自己原来的想法,只是将原先的作战计划实施顺序做了一个小小的调整而已;而且,这个调整,还是你帮我做出的。”
“我帮您做出的?”不明所以的路易斯,满脸不解道:“将军,我记得自己没有帮您做出过什么调整啊?会不会是您记错了?或者,我曾经说过什么让您误会的话了吗?”
“不,路易斯将军,这是你的功劳,谁也抢不走的。”略微打趣一句之后,敛去笑容的白峰才言归正传道:“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使用红带子的事实,正是我临时做出改动的原因。”
“临时改动?”白峰的话,不仅让路易斯感到奇怪,就连罗德里格斯都好奇道:“将军,我们提到红带子不过是刚才的事情,您根本没有给温克统领什么指示,让他改动计划啊?”
“这是因为,将军一开始就不止制定了一份作战计划。”作为当事人的温克,接话道:“根据八旗旗主关系的可能变化,将军早就制定好了三份作战计划,刚才我说的是第二份。”
“三份作战计划?!”惊呼出声的雷纳德,随即颇为感慨道:“将军果然不愧为战功赫赫的羽林战神啊!我们还没有想好怎么去反攻,他就已经制定好了整整三份随机应变的作战计划!”
“呵呵,你这个莽夫啊,就知道胡乱夸张!”笑骂一句后,白峰才解释道:“虽说是三份作战计划,但实际上却是一份演化成来的三份;这三份作战计划,就本质而言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路易斯将军,我之前和你商议的那份作战计划,便是第一份作战计划;其核心,是先以辅助部队拖住敌军精锐,再以我军主力歼灭敌军稍弱部队,最后力求歼灭敌军精锐。”
“现在的第二份作战计划,其核心较之第一份稍微做出了调整;我们的目标不再是全歼敌军的十万骑兵,而是尽可能的打残他们,再想办法包围他们,利用他们的内部矛盾逼降他们!”
“逼降?!”这次,惊呼出声的不再是某一个将领,几乎所有非白峰嫡系的将领都惊呼起来;只有那些追随白峰经历过落日之战的将领,才没有流露出震惊之色,因为他们无条件的相信白峰。
“就是逼降!”面容严肃的白峰,毫不掩饰自己的打算道:“在我看来,利用建州女真内部的矛盾逼降部分女真首领,再让这些人率军去打努尔哈赤,未必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可是,会有女真首领背叛努尔哈赤,投靠我们吗?”似乎是觉得逼降一事太过不可思议,对建州女真了解最多的路易斯再度开口道:“要知道,连努尔哈赤都没能逼降他们。”
“努尔哈赤之所以没能逼降他们,不是因为他们骨头真的有那么硬,而是努尔哈赤从来没有机会把他们逼到生死存亡的地步;只要我们可以做到,我就不相信建州女真没有投降的首领!”
白峰自信满满的说辞,并没有能够完全说服心有疑虑的将军们;但白峰是他们的最高统帅,面对最高统帅制定好的作战计划,他们即便是做不到心服口服,那又能怎么样呢?
归根究底,不喜欢民主的白峰从来就不会向别人妥协什么,哪怕军帐内的将军们都不认可他的作战计划,他都不会介意;因为他要的,只是将军们执行他的作战计划而已。
既不民主也不刻薄的白峰,不会介意自己的将军们有不同于自己的想法,但想法终究只能是想法;若是有谁敢违背他的作战命令,从不手软的白峰更不会介意战前免除几名将军的职务。
“无论将军您能否顺利逼降女真首领,我路易斯一定会竭尽所能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不再犹豫的路易斯,感受到白峰的坚定后,立即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等亦誓死追随将军!”紧随其后的,是其他诸将的齐声表态。
“好!”心满意足的白峰,刚想鼓励一番积极表态的诸将,并宣布大军正式反攻时间;军帐外候着的史蒂夫,再次风风火火的冲进军帐,只是手中拿着的东西变成了魔法密信。
“将军,亚德里恩统领让我立即呈给您的密信!”
“亚德里恩统领?”微微皱眉的白峰自然知道,由亚德里恩代为转呈上来的密信肯定是隐秘卫那边送过来的;只是,亚德里恩怎么会这么不合时宜呢?难道是帝都那边出了什么大事?
没有丝毫耽搁的白峰,打开魔法密信后才发现,发生大事的不是远方的帝都,而是近在咫尺的建州女真部落;事实证明,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有些时候还是会被现实打破的。
“哈哈,简直是天助我也啊!!!”建州女真发生的大事,让实在克制不住自己内心喜悦的白峰,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军帐内的将军们,则是一副着急想要知道,却又不敢打扰的表情。
迎着诸将好奇的目光,强抑住自己内心兴奋的白峰,一字一句道:“我刚收到确切情报,建州女真可汗努尔哈赤已于五天前,在率军返回建州女真部落的途中,因身重奇毒不治身亡!”
“什么?!”满军帐的将领,包括在外人面前喜怒不形于色的系统将领,全部都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色;要知道,中毒身亡对圣级强者来说,几乎是最不可能的死亡方式之一。
努尔哈赤为什么会身中奇毒?又是什么样的奇毒才能毒死圣级强者?这些东西,都不是白峰关注的重点;唯一值得白峰关注的,是建州女真可汗努尔哈赤死了!
因为努尔哈赤的中毒身亡对即将发兵反攻的白峰而言,简直无异于一场又快又猛的东风;毫不夸张的说,失去名义上的可汗努尔哈赤后,本就内斗不断的建州女真将彻底沦为一盘散沙!
“第三十四章·可汗陨落”
顺境也好,逆境也好,人生就是一场对种种困难无尽无休的斗争,一场以寡敌众的战斗。
——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当初白峰率军仍驻扎在布罗杨松行省的时候,亲率上三旗驻扎于米卢斯行省的建州女真可汗努尔哈赤,就曾受到过接连数次的暗杀和刺杀。
其中,既有隐秘卫高手发起的刺杀,亦有神秘势力高手发起的暗杀;不过,努尔哈赤本身高达四级剑圣的强悍实力,足以让大剑师级别强者的刺杀和暗杀,变得毫无意义。
从当场格杀刺杀者,到活捉暗杀者后将其折磨至死,努尔哈赤心中对于这种自寻死路的厮杀越来越嗤之以鼻;但出于安全考虑,他的身边依旧有大批实力强悍的女真高手充当亲兵。
因为再怎么厉害的圣级强者,都不可能时时刻刻提防着别人的刺杀;与其自己动手解决那些微不足道的蝼蚁,还不如让自己麾下的亲兵连连手,这就是努尔哈赤的想法。
能够担任努尔哈赤身边亲兵统领的人,自是建州女真数一数二的强者;事实上,统帅着由数百高手组成的可汗亲兵的亲兵统领,正是有建州女真‘第一勇士’之称的六级剑圣——鳌拜!
距离高级剑圣仅一步之遥的鳌拜,那可是建州女真实力最强的圣级强者,更是对努尔哈赤忠心耿耿的追随者;有他护卫在自己身边,自身实力本就不弱的努尔哈赤,自然是高枕无忧起来。
如此平和的生活持续将近一个月之后,代善的正蓝旗在掠夺米卢斯行省一座城镇的途中,发现了一名美艳动人的美女;据说,这名一颦一笑都让人垂涎三尺的美女,曾是某位伯爵的女儿。
她的身份之所以是曾是某位伯爵的女儿,是因为她的伯爵父亲早就死在了乱军之中;要不是她有她父亲的一些追随者保护着,说不定连她都在混乱中,被某些流氓地痞糟蹋了。
可惜的是,保护她的那些人,在正蓝旗整整一个牛录的骑兵屠杀下,连一个幸存者都没有;就这样,这位美艳不可方物的美女,就被这名正蓝旗的佐领给带回了军营。
按照建州女真的惯例,俘虏美女的佐领是有权将美女作为自己的私人财物;但这名有志向的佐领,忍住了自己下半身几欲控制不住的**,将美女献给了他的顶头上司。
喜获美女的参领,在看见美女的那一刻,双眼就燃起了熊熊燃烧的欲火;他甚至连赏赐这名佐领的时间都没有,就想回营帐提枪上马,好好享用这个比可汗妻妾更漂亮的女人!
这名精虫上脑的参领刚带着美女走进自己的营帐,没想到旗主代善正好来到了他的军营;无奈之下,参领只好把美女留在营帐内,跑出去迎接自己的主子。
最近屡遭自己父汗训斥的代善,本是想来自己麾下正蓝旗的军营里视察视察散散心;结果却在这名参领的营帐里,遇到了让他看了一眼就欲罢不能的美女。
一向对美色不太感兴趣的代善,自问从来就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身体竟然产生了一种自己难以控制的**!
有了代善这个旗主贝勒的插足,哪里还有那个参领什么事;一天接连换了三个营帐的美女,被代善带到了自己的营帐,并严加看管起来,且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相比于不好色的代善,他的父汗努尔哈赤简直可以用色中饿鬼来形容,这点从努尔哈赤的妻妾数量就可以说明;年纪已经将近五十的努尔哈赤,最近十年,每年纳妾数量都不少于十个!
若不是圣级强者的体质远胜于一般强者,恐怕努尔哈赤早就在死在女人的床上了;普通圣级强者都不敢轻易尝试的夜御十女,在努尔哈赤身上,那根本就是每天必做的事情。
对自己父汗这些习惯知之甚详的代善,头脑稍稍冷静之后,便决定将自己得到的这名让人一眼就心生**的美女,献给自己好色如命的父汗,以换取父汗对自己的认可。
当天晚上,一直住在正黄旗军营的努尔哈赤,被代善邀请到了正蓝旗的军营;连一生见识过无数美女的努尔哈赤,都在见到这名美女后,露出了难以自拔的痴迷神色。
为了表达自己对这名美女的喜爱之情,努尔哈赤还特意将‘大玉儿’之名赐给这个女人,这还是努尔哈赤第一次赐名给女人;由此可见,他对这个‘大玉儿’到底有多么喜爱!
大玉儿?不会是那里太大,所以才赐名‘大’玉儿吧?怀有这种猥琐想法的代善,终究只是在心里恶意想想而已;毕竟,主动献出一名让自己都充满**的美女,对任何男人来说都非易事。
等到努尔哈赤进入大玉儿所在的军帐后,有意拉拢鳌拜的代善便邀请对方一起去自己的军帐喝酒;草原人好酒,这点是不分部落和身份的,鳌拜并没有拒绝代善的邀请。
就在鳌拜与代善你来我往的痛饮烈酒时,走进营帐就迫不及待脱大玉儿衣服的努尔哈赤,一边欣赏着大玉儿反抗无果的悲愤,一边一件接着一件的强行撕开大玉儿的衣服。
眼看着大玉儿的上身只剩下一件薄如蝉翼的贴身肚兜,连胸前两只大白兔都遮挡不住的时候;大饱眼福的努尔哈赤,才满脸淫笑的放开大玉儿洁白无瑕的手臂,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脱衣服的同时,好久没有找到这种刺激感觉的努尔哈赤,还在不停地用自己充满侵略性的目光扫视着大玉儿身上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肤;在他看来,如此美丽的女人,马上就是自己的了!
迅速脱完上衣的努尔哈赤,还没有来得及脱裤子,猛然看到一道亮光突现;圣级强者的身体反射,让他本能的举起右手挡了一下,下一刻他满心的欲火就化作了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
即便是实力强悍的圣级强者,都不可能硬生生忍受右手被斩落的痛楚;更何况,努尔哈赤还是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突然遭受重创,反应自然要激烈一些。
一击不中的大玉儿,见自己刺杀未成功,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便飞身逃离而去;此时,眼中再无一望的努尔哈赤,才极为骇然的发现,逃走的大玉儿居然是一名圣级强者!
及时赶到营帐的鳌拜和代善,看到的是失去右手的努尔哈赤和破开一个大洞的营帐;惊慌失措的两人本想立即追上去,但脸色发黑的努尔哈赤则在剧痛之下阻止了他们。
身重奇毒的努尔哈赤,被鳌拜和代善火速送回正黄旗的军营之后;勉强维持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下达了一系列影响建州女真局势的命令后,就毒发身亡死于返回建州女真的途中。
“第三十五章·汗位之争·上”
;离你越近的地方,路途越远;最简单的音调,需要最艰苦的练习。
——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
短短五十余天时间内,建州女真八旗最精锐的上三旗骑兵,由组建之初的六万之众,被迅速扩充至十六万;多出来的那十万骑兵,全部来自于建州女真后方草原上的部落大本营。
再次抽调出这十万骑兵以后,偌大的建州女真部落,能够翻身上马投入战斗的控弦之士已经不足五万;努尔哈赤这种不顾一切的扩军方式,简直就是在透支整个建州女真部落的发展潜力。
堪称一代枭雄的努尔哈赤,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透支建州女真的发展潜力?但眼下的局势,却逼着自知时日无多的他,必须做出如此选择。
否则的话,努尔哈赤心里明白,一旦自己身亡,自己统治根基尚未稳固的爱新觉罗家族,必然会受到其他建州女真部落的反噬;那样一来,自己的爱新觉罗家族十有**会就此消亡。
虽然努尔哈赤的亲弟弟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都是建州女真内部的实力派旗主贝勒,且都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嫡系核心成员;但他们统治下的爱新觉罗家族,还是自己的爱新觉罗家族吗?
建州女真的未来与爱新觉罗家族的未来之间,将家族利益凌驾于部族利益之上的努尔哈赤,很是果断的选择了家族利益;在他看来,爱新觉罗家族的崛起才是他唯一为之奋斗的目标!
十万来自于建州女真各个部落的骑兵,补充进全由精锐组成的上三旗后,上三旗的大军总数暴增至十六万;其中,代善的正蓝旗和皇太极的镶蓝旗,各自扩军至四万。
本来由努尔哈赤亲率的正黄旗,扩军后则拥有两万精锐骑兵和六万普通骑兵,成为上三旗中最强的一旗;精锐不多的下五旗十万骑兵,加起来恐怕都不是正黄旗的对手。
将上三旗的总兵力由六万扩充至十六万以后,努尔哈赤做的第二件事情,便是为自己死后的爱新觉罗家族选择一位新的家主,即任命自己的某个儿子继任建州女真的可汗之位。
自从褚英死后,自己众多儿子中最年长的代善和最有能力的皇太极,一直都是努尔哈赤重点培养的对象;要不然的话,努尔哈赤也不会将正蓝旗和镶蓝旗交给他们统帅。
可问题是,代善的生母和皇太极的生母,早已经逝世多年,现在陪伴在努尔哈赤身边的,是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人的生母阿巴亥;而女人的枕边风,则往往是最能影响上位者的决策的。
有阿巴亥跟在身边吹枕边风,努尔哈赤对自己三个幼子的疼爱自是远超其他诸子;就连昔日最受宠的褚英,在处于权力最巅峰时期,都没有享受过阿济格等三人的待遇。
真到自己即将控制不住体内奇毒蔓延的时候,对自己三个幼子疼爱有加的努尔哈赤突然下令,将自己最精锐、最嫡系的正黄旗,一分为三赐给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
各自分到五千精锐骑兵和两万普通骑兵的阿济格和多铎,与分到一万精锐骑兵和两万普通骑兵的多尔衮,瞬间成为建州女真最有权势的旗主贝勒,连代善和皇太极都难以望其项背!
除了一分为三的将正黄旗八万骑兵分给阿济格三兄弟以外,头脑尚且清晰的努尔哈赤,还特意将文武具是不俗的多尔衮任命为正黄旗旗主贝勒,阿济格和多铎则是分任正黄旗都统贝勒。
八旗创立至今,还没有哪个旗设置过两名固山额真,更没有哪个旗的固山额真可以得到贝勒的封爵;要知道,并不是努尔哈赤的每个儿子,都有资格被封为贝勒的。
截止目前为止,努尔哈赤的十五个儿子中,仅次子代善、五子莽古尔泰、七子阿巴泰、十子德类格被封为贝勒,其他诸子都是没有实权的台吉,空有爱新觉罗家族的特殊身份而已。
就连之前最有实力问鼎可汗继承人之位的代善和皇太极,都没有想到他们的十二弟阿济格、十四弟多尔衮、十五弟多铎,会被他们的父汗骤然封为实权贝勒,成为他们的有力竞争者。
建州女真内部的权贵们谁不知道,正黄旗的旗主基本等同于可汗的继承人;因为正黄旗不仅是努尔哈赤本人统帅的一旗,更是由努尔哈赤这个可汗亲自担任旗主的一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正黄旗就是努尔哈赤的嫡系亲卫部队,是拱卫建州女真可汗的禁卫部队;这样的精锐之师,除非是努尔哈赤认可的继承人,否则谁能染指?
如果说,努尔哈赤对自己三个幼子的重用,是想要扶持多尔衮继承可汗之位的话;那么,他对其他几个爱新觉罗家族核心成员的重用,则是让本就迷雾重重的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努尔哈赤的嫡长子褚英死后,他的嫡长子即努尔哈赤的嫡长孙杜度,一直都被建州女真权贵们排斥于权力核心之外;尤其是联手干倒褚英的四大贝勒和五大臣,一向是不遗余力的打压杜度。
毫无出头机会的杜度,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没有想到,中毒渐深进入弥留之际的努尔哈赤,竟然亲口册封他为贝勒,并将正蓝旗的一万骑兵赐给了他!
建州女真八旗制度的核心,不是处于最高统治地位的可汗掌控八旗,而是由八旗各自的旗主贝勒和大小首领掌控八旗;换而言之,八旗中的任何一旗,都不是旗主贝勒一个人的八旗。
以新分给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的正黄旗为例,分到一万精锐骑兵和两万普通骑兵的多尔衮;虽然是正黄旗名正言顺的旗主贝勒,但真正属于他的军队,却只有他麾下的三万骑兵。
阿济格麾下的两万五千骑兵和多铎麾下的两万五千骑兵,首先是直属于阿济格和多铎的私人军队,然后才是正黄旗的军队;这就意味着,多尔衮必须得到两人的支持,才能调动他们的军队。
晋爵为贝勒并得到一万正蓝旗骑兵所有权的杜度,一跃成为正蓝旗中权势仅次于代善的第二号实权贝勒;与他并列的,还有同样被任命为贝勒的岳托,他也得到了一万正蓝旗骑兵。
相比于和代善关系极为恶劣的杜度,身为代善长子的岳托,自然不会和自己的父亲对着干;所以,哪怕正蓝旗已经不再是代善一人的一言堂,但他仍掌控着正蓝旗四分之三的力量。
“第三十六章·汗位之争·中”
鸟翼系上了黄金,这鸟儿便永远不能再在天上翱翔了。
——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
先是努尔哈赤自己的正黄旗被一分为三,分赐给他的三个幼子;紧接着,代善的正蓝旗也被一分为三,代善、杜度、岳托三位贝勒,共同成为执掌正蓝旗的爱新觉罗家族嫡系成员。
其次便是皇太极的镶蓝旗,与代善的正蓝旗一样,皇太极的镶蓝旗四万骑兵中,一万骑兵被赐给了皇太极的长子豪格贝勒,一万骑兵被赐给了褚英的次子尼堪贝勒。
经过这么一番调整任命,正蓝旗旗主代善和镶蓝旗旗主皇太极,名义上仍是自己本旗的旗主和实力最强者,但实际上的地位却大不如从前;最起码,正蓝旗和镶蓝旗已经不再是他们的一言堂。
本已逐渐没落的褚英一系,在得到努尔哈赤的接连重用之后,瞬间重回建州女真的权力核心;身为正蓝旗实权贝勒的杜度,他所拥有的实力,可不止只有正蓝旗的一万普通骑兵。
凭什么多尔衮一被努尔哈赤任命为正黄旗旗主,他就能成为可汗之位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一方面是因为正黄旗的特殊地位决定的,另外一方面则是多尔衮三兄弟拥有的绝对强悍的实力。
要知道,努尔哈赤的十五个儿子中,真正一母同胞的亲弟兄并不多;其中,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人就是难得的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们之间的关系自是毋庸置疑的亲密无间。
虽然在权力面前,所谓的亲情都是脆弱和不堪一击的,但有更亲的血缘关系总比没有更亲的血缘关系强;尤其是对年纪相对较幼的多尔衮三兄弟来说,他们必须抱成团才有资格去争夺汗位。
既然多尔衮是努尔哈赤亲自任命的正黄旗旗主,那么他的亲哥哥阿济格和亲弟弟多铎,便会无条件的支持他争夺汗位;因为多尔衮是他们的亲兄弟,其他竞争者只是他们同父异母的兄弟而已。
对阿济格和多铎来说,一旦多尔衮成功继任可汗之位,他们最不济也可以混个旗主贝勒做做,四大和硕贝勒都迟早有他们的份;若是代善和皇太极上位,他们有这样的待遇吗?
齐心协力的多尔衮三兄弟,内有忠诚于努尔哈赤的嫡系力量支持,外有正黄旗的八万骑兵作为保障;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已然成为建州女真最有权势的人物,距离可汗之位亦仅一步之遥。
褚英长子杜度的势力,怎么也不可能比多尔衮三兄弟的实力强,但他的实力同样不容小觑;毕竟,他的父亲褚英不仅是努尔哈赤的长子,更是曾经确定继承人身份的建州女真‘监国’!
即便后来褚英被四大贝勒和五大臣联手干倒,他那么多年培植的亲信势力也不是轻易能被根除的;时至今日,爱新觉罗家族内部的核心势力中,仍有不少人是隐藏身份的褚英亲信心腹。
这些分布于建州女真和爱新觉罗家族各处的褚英亲信,在杜度屡遭代善等人打压的时候,并没有出面保护杜度,甚至连最基本的维护都没有;其目的,就是等着未来东山再起的机会。
事实证明,他们的坚守并不是徒劳无功;努尔哈赤在自己身中奇毒临死之际,心中还是放不下自己付出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长子一脉,并决定给予自己长子一脉重回建州女真权力核心的机会。
当年四大贝勒和五大臣联合陷害褚英的内幕,努尔哈赤又岂会真的一无所知?他之所以选择放弃自己的长子,纯粹是因为他不想也不能失去五大臣所代表的绝大部分自己势力内部权贵的支持。
若非如此,努尔哈赤又怎会任由褚英亲信隐藏在建州女真各处?又怎么临终之际对褚英之子杜度和尼堪破格厚封?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努尔哈赤对自己逝去长子的弥补和愧疚。
杜度和尼堪受封贝勒的当天,勉强恢复些许精神的努尔哈赤,在自己的军帐中与杜度密谈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走出军帐的杜度看似面无表情,但眉宇之间的悲伤却是瞒不住有心人的眼睛。
虽然没有人知道努尔哈赤对杜度说了些什么,但事后杜度实力骤增也是不争的事实;哪怕有代善的各种刻意阻挠,正蓝旗内部率部投靠杜度的参领和佐领,仍有十数人之多!
对自己麾下将士掌控极严的皇太极,他的镶蓝旗倒是没有发生正蓝旗那样的投靠事件;可统帅一万镶蓝旗骑兵的尼堪是杜度的亲弟弟,这却是皇太极和豪格必须面对的现实。
经历过挫折和打压的杜度、尼堪兄弟二人,成为建州女真实权贝勒后,自然会非常紧密的抱成一团;代善或者皇太极若想对付他们,那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毕竟他们的实力可是不弱。
除了对自己三个幼子和已故长子褚英两个儿子,以及代善之子岳托、皇太极之子豪格的安排以外,未雨绸缪的努尔哈赤,还对驻扎在朗香行省的下五旗,作为了新的调整。
一直深厚努尔哈赤喜爱的舒尔哈齐之子阿敏,本是建州女真最有权力的四大贝勒之一,这次直接被努尔哈赤任命为与额亦都并列的镶黄旗固山额真,执掌一万镶黄旗骑兵。
镶黄旗是舒尔哈齐的部队,阿敏则是舒尔哈齐最有能力的儿子,对于努尔哈赤的这个任命,有心培养自己儿子的舒尔哈齐实在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与阿敏一起被任命为下五旗固山额真的,还有正红旗固山额真莽古尔泰、镶红旗固山额真德格类、正白旗固山额真阿巴泰、镶白旗固山额真阿拜;这四个人,全是努尔哈赤的儿子!
不同于阿敏的受赐一万镶黄旗骑兵,其他四位努尔哈赤的儿子,每人仅被赐予五千本旗骑兵;可问题的关键在于,那些自成一体的旗主贝勒,愿意将自己麾下的五千骑兵交新的固山额真吗?
镶黄旗的顺利暂且不提,正红旗的旗主贝勒穆尔哈齐终究是努尔哈赤的亲弟弟;对自己大哥临终之前的最后一道命令,他没有直截了当的拒绝,只是选了五千最弱的骑兵交给莽古尔泰。
镶红旗的旗主贝勒是苏克素护河部的乌尔古岱首领,正白旗的旗主贝勒是浑河部的索尔果首领,镶白旗的旗主贝勒是栋鄂部的苏巴海首领;这三个人,怎么可能交出自己部落的骑兵?
身边只有努尔哈赤派给他们的少数亲卫骑兵的德格类、阿巴泰、阿拜三人,刚赶到他们新的本旗赴任,就被得知努尔哈赤中毒濒死的三位首领软禁起来,连离开军营的机会都没有。
“第三十七章·汗位之争·下”
光是年轻的,却是古代的,影子是瞬息的,却生来就老了。
——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
德格类、阿巴泰、阿拜三位台吉的遭遇,若是放在努尔哈赤身强体壮的鼎盛时期,势必会引起爱新觉罗家族与苏克素护河部、浑河部、栋鄂部的冲突,爆发建州女真全面战争的可能性都有。
可努尔哈赤中毒濒死的状态,决定了他无法采取什么强硬措施,来对付乌尔古岱等软禁他儿子的部落首领;至于其他上三旗的实权贝勒们,正处于特殊时期的他们,根本无暇他顾。
所有上三旗的三位旗主贝勒和六位固山额真贝勒中,除了代善之子岳托、皇太极之子豪格、褚英之子杜度和尼堪,没有继承汗位的资格以外,其他五人都有问鼎汗位的资格和实力。
因为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早已经抱成一团,全力支持正黄旗旗主多尔衮贝勒,所以实际争夺汗位的只有多尔衮、代善、皇太极三人,其他努尔哈赤诸子却是没有竞争的实力。
努尔哈赤的十五个儿子中,母系家族身份低微的三子阿拜、四子汤古代、六子塔拜、九子巴布泰、十一子巴布海、十三子赖幕布等六人,既无母系支持又无实权在手,一开始就被淘汰出局。
长子褚英已经逝世多年,其两个儿子又岂是努尔哈赤诸子的对手?出身不逊色于皇太极的莽古尔泰、德格类、阿巴泰三人,都被努尔哈赤派去了下五旗,自然也是变相丧失了继承汗位的资格。
出身比皇太极更为尊贵的代善和多尔衮三兄弟,互相之间本就是竞争激烈的对手;相比于根基牢固的代善和皇太极,骤登高位的多尔衮三兄弟,最大的不足还是根基尚浅年纪尚幼。
今年刚刚成年的阿济格,十四五岁的多尔衮,十二三岁的多铎,如此年幼的他们,要想击败代善和皇太极这两个实力强悍的对手,正常情况下几乎没有什么可能。
他们唯一的优势,便是努尔哈赤赐给他们的正黄旗;八旗之中最精锐、兵力最多的正黄旗,在只认可实力的建州女真内部,绝对是确定汗位继承人身份最重要的决定性因素之一。
这就意味着,代善和皇太极想要继承汗位,就必须获得多尔衮三兄弟的正黄旗的支持;否则的话,就算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坐上了汗位,能不能坐稳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对崇尚强者的草原部落来说,所谓的血脉相承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不过只是浮云而已;信奉强者为尊的建州女真各个部落,只会聚集在强者的麾下,成为强者手中的工具。
行将就木的努尔哈赤,在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野心勃勃的代善和皇太极,还是尽量保持了自己应有的克制;倒是多尔衮三兄弟,对自己父汗的即将身死,感到悲伤和难过。
代善和皇太极的蠢蠢欲动,多尔衮三兄弟的真情流露,毒入膏肓的努尔哈赤又岂会真的全然不知?回光返照的努尔哈赤,将自己最核心的精锐亲卫力量,一分为三交给了三个人。
可汗亲卫统领之一的鳌拜,带着三分之一亲卫被赐给豪格;可汗亲卫统领之一的富察恒泰,带着三分之一亲卫被赐给多尔衮;可汗亲卫统领之一的图尔格,带着三分之一亲卫被赐给杜度。
豪格是皇太极长子,多尔衮本身就是最名正言顺的汗位继承人,杜度是褚英长子;这样一来,年纪最长的代善,反倒成了汗位竞争者中最弱势的一方,与多尔衮和代善拉开了差距。
待到努尔哈赤正式身亡之后,在多尔衮三兄弟满心悲伤的操持丧事之际,皇太极和代善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联合起来要求多尔衮三兄弟的生母阿巴亥为努尔哈赤殉葬!
建州女真的可汗正妃,无论是自身的权力地位,还是在部族内部的影响力,都要比可汗之子大得多;若是阿巴亥这个努尔哈赤正妃在,那么多尔衮继承汗位将会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
代善的生母是努尔哈赤的第一位正妃,但已经去世多年,影响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皇太极的生母只不过是个侧妃而已,地位仅比庶妃略高,连继妃都比不上,较之正妃相差太远。
代善和皇太极联手逼多尔衮三兄弟生母阿巴亥为努尔哈赤殉葬,确实是进一步削弱多尔衮继承汗位可能性的良策;但此举对多尔衮三兄弟而言,却是让他们对实施者产生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决定全力反扑的多尔衮三兄弟,要不是有阿巴亥临死前的拼死阻拦,说不定上三旗的内战已经打起来了;即便有阿巴亥的阻拦,多尔衮三兄弟对代善和皇太极的仇视,并未有丝毫的减少。
可汗已死,建州女真和爱新觉罗家族肯定要立即选出新的可汗;这种时候,掌握建州女真各项大权的四大贝勒和五大臣,以及各旗旗主贝勒,便成了选举新可汗的关键性人物。
与代善和皇太极关系密切的五大臣,自然是不遗余力的支持代善或者皇太极两人中的某一位继任可汗;下五旗的五位旗主贝勒中,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未必没有自己上位的野心。
兄终弟及、父死子继,都是建州女真惯有的继承方式,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作为努尔哈赤的亲弟弟,本就拥有可汗的继承权力;只不过,努尔哈赤的诸子绝对不会接受罢了。
在代善和皇太极积极拉拢五大臣和各旗主贝勒的时候,舒尔哈齐与穆尔哈齐之间也是达成了一系列的协议;就连下五旗中的镶红、正白、镶白三旗,都被他们拉进了自己的阵营之中。
苏克素护河部的乌尔古岱贝勒,他既是镶红旗的旗主,又是舒尔哈齐的儿女亲家;舒尔哈齐的长子阿敏所娶福晋,正是乌尔古岱的长女,有这层联系在,他们之间自然是亲密的盟友关系。
浑河部的索尔果贝勒,他与穆尔哈齐曾经上战场上生死与共的袍泽兄弟;不仅如此,骁勇善战的穆尔哈齐还曾三次从敌人的刀下救出索尔果,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是亲密无间。
栋鄂部的苏巴海贝勒,与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倒是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关系存在;但他对努尔哈赤的强势却是不满已久,靠拢在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身边,也是他对抗努尔哈赤的手段和方式。
镶白旗是下五旗中的一旗,当其他四旗都已经紧密的联合起来以后,苏巴海的镶白旗自然不可能独善其身;至此,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兄弟二人,终于将下五旗完全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第三十八章·汗位之争·终”
根是地下的枝,枝是空中的根。
——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
拥有十万女真骑兵的下五旗,与扩军至十六万的上三旗比起来,无论是数量上的差距,还是质量上的差距,都足以让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生不出和自己侄子们争夺汗位的心思。
事实上,他们将下五旗联合起来的目的,不是想要图谋建州女真的可汗之位,而是想在汗位之争中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野心不大的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倒是真没有过自己继位的想法。
因为努尔哈赤的儿子们都不是什么轻与之辈,掌控在他们手中的上三旗更是建州女真部落的精华所在;以下五旗的十万骑兵对抗上三旗的十六万骑兵,这可不是聪明人的选择。
将下五旗联合起来以后,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又出面斡旋,让乌尔古岱、索尔果、苏巴海三位旗主贝勒,释放被软禁的德格类、阿巴泰、阿拜三人,并把他们礼送回上三旗。
乌尔古岱等三位实权旗主贝勒,本就没有把德格类三人放在眼里,认为对方不过只是三个年轻的小家伙而已;所以,他们爽快的答应下来后,当即就将德格类三人释放。
重回上三旗的德格类三人,本来是想说服自己的哥哥弟弟们出兵收拾软禁他们的旗主贝勒;但日益严峻的汗位之争形势,却如同一盆冰水,将他们心头的怒火浇灭。
无论是代善和皇太极,还是多尔衮三兄弟,面对主动找上门的德格类三人,他们非但没有派兵帮忙的意思,反倒是屡次逼着三人表态,到底支不支持自己继承汗位。
奔波数日无果后,德格类三人与其他没有实力竞争汗位的兄弟们聚集在一起,想要商议出一个应对眼下局势的策略;没想到,商议到一半的时候,却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七哥、老九、老十、老十一、老十三,诸兄弟今天齐聚一堂,怎么没叫上兄弟我呢?”走进大厅的皇太极,微笑道:“我们兄弟之间,可是好久没有聚聚了。”
“哼,我们这些无兵无权的台吉,哪敢和你这个位高权重的四贝勒攀交情啊?”性格暴躁的莽古尔泰,满脸不忿道:“你可是要继承汗位的人,我们可入不了你的眼!”
“五哥,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莽古尔泰旁边的赖幕布阴阳怪气道:“要是我们的八哥真成了可汗,那你我可都是臣子;有些话说出来,可是要出人命的。”
“五哥、老十三,我皇太极自认不是什么薄情寡义的人,为什么你们说话要如此刻薄?”眉头紧皱的皇太极,很是不满道:“难道,我们兄弟之间,就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吗?”
“亲情?”不屑一笑的阿巴泰,冷脸对皇太极问道:“老八,你是正蓝旗的旗主贝勒,你的儿子豪格都是正蓝旗的固山额真贝勒,可我们呢?我们是豪格的叔伯,却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台吉!”
“七哥,你明知道这是父汗的决定,我有资格提出异议吗?”心中微微一动的皇太极,适时的表态度:“在我心里,你们每一个兄弟,都是我的骨肉至亲,都是八旗不可或缺的肱骨重臣!”
“骨肉至亲?肱骨重臣?”有些反感皇太极这种虚伪作态的阿拜,直言不讳道:“老八,若是没有二哥和老十四的威胁,我们还是你的骨肉至亲、肱骨重臣吗?你这话,未免太虚了吧。”
“三哥,如果你认为我刚才所说的话是虚伪之言,那我可以用长生天的名义起誓:若我皇太极能有幸继任可汗之位,必会与自己所有兄弟共享可汗大权;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老八,你是真的愿意与我们共享可汗大权?”霍然色变的汤古代,猛地站起身来,看着皇太极的眼睛对他追问道:“我们大家都知道,和硕贝勒只有四个。”
被惊到的可不仅只有汤古代一人,其他诸台吉贝勒也都极为震惊的看向皇太极;因为以长生天的名义所发的誓言,是草原上最神圣不可侵犯的誓言,是发誓者必须要践行的誓言!
以皇太极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以及将来有可能继承的可汗之位,他不可能胡乱发誓,更不可能背弃自己以长生天的名义所发誓言;这就意味着,他刚才所说的,都是真的!
“四哥,只要我一坐上可汗的位子,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四大和硕贝勒扩大到八大和硕贝勒;到时候,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七哥、老九、老十二、老十三,都是和硕贝勒。”
“除此以外,我会重新任命八旗旗主贝勒和固山额真,保证我们每一个兄弟都是各旗的实权贝勒;或许,我不能让你们每个人地位均等,但我可以给你们每个人不少于五千的骑兵部众!”
“那现有的下五旗旗主贝勒和固山额真呢?”相比于其他人的呼吸粗重,勉强保持冷静的阿巴泰问道:“这些可都是实权贝勒和功勋大臣,他们会心甘情愿的交出权力吗?”
“七哥,我们上三旗有十六万骑兵,下五旗只有十万骑兵,只要我们能做到齐心协力,谁敢和他们正面相抗?”皇太极解释道:“而且,我会用高官侯爵,让他们做出明智选择的。”
“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呢?”突然想到两个人的德格类,面带忧色的开口道:“他们既是位高权重的旗主贝勒,又是我们的嫡亲叔父,我们该怎么让他们交出兵权呢?”
“老十,你且放心,二叔和三叔的事情我已经拟好了计划。”早有准备的皇太极,信心满满道:“二叔之子阿敏和三叔之子萨哈廉,都是我们爱新觉罗家族成员,他们同样会是实权贝勒。”
“此外,我还会在贝勒之上新设郡王和亲王两级爵位,非我爱新觉罗家族成员不得受封;舒尔哈齐叔父和穆尔哈齐叔父,会成为我们建州女真最初受封的两位亲王,凌驾于诸贝勒之上。”
“既然这样,八哥,我愿意全力支持你继任可汗之位!”自我感觉代善和多尔衮,不可能开出更好条件的赖幕布,第一个旗帜鲜明的站出来支持皇太极。
“老八,我们也支持你继任可汗之位!”这是汤古代的表态,老四汤古代与老六塔拜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汤古代的态度实际上就是塔拜的态度,他们两人是一体的。
“八哥,我们也支持你继任可汗之位!”这是老九巴布泰和老十一巴布海的表态。
“老八,以后我们兄弟就靠你了!”这是老五莽古尔泰和老十德格类的表态。
“老八……”
诸兄弟全部表态以后,终获九位兄弟支持的皇太极,几乎已经坐实他即将到手的可汗之位;因为名义上权力最大的四大和硕贝勒中,又有一位莽古尔泰倒向了他。
“第三十九章·新任可汗”
你若爱她,让你的爱像阳光一样包围她,并且给她自由。
——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
顺利说服包括莽古尔泰在内的九位兄弟支持自己继位之后,皇太极便在莽古尔泰的陪同下,来到了大贝勒代善的正蓝旗军营;最近一段时间,代善一直居住在他的军营内,没有离开过。
平心而论,代善、皇太极、多尔衮三人中,表面上看最有优势的其实还是多尔衮和代善,因为前者是努尔哈赤生前亲自任命的正黄旗旗主,后者则是褚英死后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只不过,努尔哈赤身中奇毒身亡的事情与代善不可分割的联系,让代善实在难以获得努尔哈赤旧部亲信的忠诚;以额亦都为首的五大臣,极力支持皇太极未必就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要知道,当初代善和皇太极,以及五大臣联手扳倒褚英的时候,代善与五大臣之间的关系可是非常亲密的;那时的皇太极,想要与和五大臣取得联系,还必须通过代善来从中搭桥牵线。
可惜的是,这些陈年旧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此时的代善,不仅得不到努尔哈赤亲信旧部的支持,连曾经和他关系密切的五大臣,都没有站在他的身后支持他上位。
临终之前,努尔哈赤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三个心腹分赐给多尔衮、杜度、豪格,唯独不留一人给代善?这其中,难免就有刺杀事件的影响;否则,分给杜度的图尔格,很有可能会分给代善。
鳌拜、富察恒泰、代善,那可是努尔哈赤身边最受信赖的三名心腹爱将,而且具是实力强悍的圣级强者;将这三人分赐给多尔衮、杜度、豪格,无疑是努尔哈赤内心真实情感的流露。
在这方面输掉一招的代善,并未就此失去继承汗位的资格;但是,太多人的不信赖,让代善难以获得对皇太极和多尔衮的优势,这才给了皇太极更多的机会。
因为比多尔衮年长根基牢固的皇太极,比代善又多了建州女真权贵阶层的支持;换而言之,除非代善和多尔衮联合起来,否则他们根本不是皇太极的对手,最后必然会由皇太极继任汗位。
老奸巨猾的代善和年少聪慧的多尔衮,对眼下皇太极权势渐大的局势又岂会不知?只是,缺乏信任基础的他们,实在联合不起来;尤其是年轻气盛的多尔衮,更是不可能原谅代善的所作所为。
努尔哈赤数天前刚刚身死之际,正是代善和皇太极的联手逼迫,才让他的生母阿巴亥不得不为努尔哈赤殉葬而死;这样的杀母之仇,岂是短时间内可以化解的?
更何况,就算多尔衮愿意原谅代善又怎么样?多尔衮势力最核心的支持者,是他的亲兄阿济格和亲弟多铎;这两个脾气暴躁、冲动的贝勒,可没有与代善和平共处的想法。
有鉴于此,多尔衮既不可能与代善联合对付皇太极,又不可能转头支持皇太极上位;处于极为尴尬境地的多尔衮,为稳住自己的两个兄弟,必须要同时与代善和皇太极维持敌对关系。
事实上,同样年仅十四五岁的多尔衮,对有杀母之仇的代善和皇太极,本就有极为浓烈的敌视和仇恨;他们三兄弟与代善、皇太极的关系,用势同水火来形容是丝毫都不夸张的。
距离诸贝勒、大臣选举新任可汗的日子还有一天,焦躁不安的代善正在自己的军帐内苦思冥想着继任可汗的可行办法;没想到,军帐外的侍卫,进来汇报说皇太极和莽古尔泰来了。
为什么皇太极和莽古尔泰会携手前来?代善的心中隐隐有一丝不详的预感,却也不敢立即作出判断;于是,他便收敛自己脸上的愁容,伪装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来接待皇太极和莽古尔泰。
“二哥,明天就是大家一同选举新人可汗的日子里,你可有什么好的人选啊?”一走进代善的军帐,满脸笑意的皇太极就话带机锋道:“我可是打算与二哥同进共退呢!”
“是吗?”眉头微微一挑的代善,言不由衷道:“那不如你我兄弟一起推选老十四继任可汗之位吧,毕竟他是父汗临终前任命的正黄旗旗主,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可汗继承人。”
“老十四天资聪颖、恪尽孝道,的确是不错的人选。”点头称是的皇太极,话锋一转道:“可是,若是老十四继任可汗之位的话,那大妃殉葬的黑锅就要背在你我身上了。”
“这……”一想到自己前几天与皇太极联手逼死阿巴亥的事情,代善心里就明白选举多尔衮继任汗位的借口是说不下去了;但是,他又不愿意就此甘落下风,只得暂时不再说话。
“二哥,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建议,不如你考虑考虑。”知道代善心中所想的皇太极,不动声色的试探道:“我觉得你我兄弟之间,你可以考虑,选择支持由我来继承汗位。”
“凭什么?”面露不愈之色的代善,口气不善道:“老八,我是你的二哥,也是父汗的嫡子;为什么不是你支持我来继承汗位,而是我去支持你继承汗位呢?”
“二哥,就冲你和父汗遇刺一事的干系,你觉得你有资格继承汗位吗?”不耐烦的莽古尔泰,不满道:“实话告诉你,我们兄弟九人和五大臣,决定全力支持老八上位,你自己看着办吧。”
“什么?你们兄弟九人,竟然全部选择支持老八上位?!”五大臣的选择,并没有出乎代善的预料;但自己弟弟们的集体支持老八,却是让一直不甘心放弃汗位的代善大惊失色。
“二哥,我可以把对五哥他们的承诺对你重复一遍,希望你可以做出明智的选择。”说罢,皇太极就将自己对莽古尔泰等人的承诺,毫无保留的复述了一遍。
皇太极承诺,代善将会成为未来建州女真八大和硕贝勒中的大贝勒,也会是继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封王之后的第三位亲王;而且,属于代善的正蓝旗不仅不会被削弱,反而会得到进一步加强。
面对皇太极开出的几乎无可挑剔的优渥条件,自知自己恐怕真的难以继任汗位的代善;经过一番痛苦挣扎后,最终还是选择支持皇太极上位,但他还多提了一个要求。
那就是,等到皇太极的汗位坐稳之后,必须要任命代善长子岳托为某一旗的旗主贝勒;哪怕真正属于岳托的本旗骑兵只有一万,代善都不介意,他只要求自己的长子担任旗主贝勒。
对此,距离可汗之位仅一步之遥的皇太极,又怎么可能拒绝?第二天一早,建州女真的议政大臣会议上,诸贝勒和功勋大臣共同推举皇太极,继任为建州女真新任可汗!
“第四十章·八旗分裂·上”
生命如横越的大海,我们相聚在一这条小船上;死时,我们便到了岸,各去各的世界。
——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
议政大臣会议上,以多尔衮为代表的正黄旗势力,与以皇太极为代表的两蓝旗势力,展开了异常激烈的交锋;等到会议进入最关键的投票选举时间,却是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
支持多尔衮继任可汗之位的,刚开始只有阿济格、多铎两人,后来又加上了杜度和尼堪;支持皇太极继任可汗之位的,不仅有努尔哈赤其他十个儿子,还有五大臣为首的建州女真权贵阶层。
如此雄厚的支持力量,让皇太极轻易击败多尔衮三兄弟和杜度两兄弟的联合;无力反抗的多尔衮三兄弟,只得坐视皇太极获得汗位,并亲眼见证皇太极主持继承汗位的祭天大典。
祭天大典的核心,便是皇太极向长生天献祭牛羊,用以换取长生天对他可汗之位的认可;顺风顺水的祭天大典即将结束之际,迎着自己诸兄弟期盼的目光,皇太极开始宣布他的第一道命令。
继任为建州女真新任可汗的皇太极,所下达的第一道命令,是将执掌建州女真军政大权的和硕贝勒数量,由最初的四人扩充至八人,新增四名进入建州女真权力核心的和硕贝勒。
新的八大和硕贝勒,依次是代善、阿拜、汤古代、莽古尔泰、阿巴泰、巴布泰、阿济格、赖幕布等八人;原四大和硕贝勒之一的舒尔哈齐之子阿敏,被踢出了和硕贝勒之列。
原先最有实力与皇太极竞争汗位的多尔衮,同样被皇太极以太过年幼为借口,排除在和硕贝勒之外;只有区区一个阿济格,代表多尔衮三兄弟的正黄旗,成为八大和硕贝勒之一。
除了八大和硕贝勒以外,其他所有努尔哈赤留下的儿子,即皇太极尚未封爵的哥哥弟弟们,全部都被皇太极册封为贝勒;之后,本没有爵位的五大臣,亦被皇太极册封为贝勒!
先是宣布完和硕贝勒和贝勒的任命,紧接着皇太极又宣布在贝勒之下新设贝子一级爵位,用以取代非正式爵位台吉;在贝勒之上新设郡王、亲王两级爵位,用以褒奖立下巨大功勋的有功之臣。
随即,早有计划的皇太极册封远在朗香行省的舒尔哈齐贝勒和穆尔哈齐贝勒,为建州女真有且仅有的两位亲王;不过,他们必须本人来可汗面前接受册封,他们的亲王爵位才会正式生效。
若是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两位旗主贝勒,暂时不愿意到皇太极面前来接受册封;那么他们的亲王爵位,就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虚衔,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价值。
等到祭天大典和可汗继位典礼尽皆结束后,在全体建州女真权贵都必须要参加的篝火晚宴上;浅尝辄止的多尔衮等人,冷着脸应付一番后,就各自回自己的军营而去了。
当天晚上,阿济格、多尔衮、多铎、杜度、尼堪等五人齐聚于正黄旗军营的多尔衮军帐内;作为坚决反对皇太极继任可汗的五大贝勒,他们怎么可能对皇太极继任汗位无动于衷?
“老二,你是父汗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现在皇太极抢了你的汗位,我们赶紧要抢回来啊!”脾气暴躁的阿济格,忿忿不平道:“要不然的话,就便宜了皇太极和代善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
“十二叔,此事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啊!”满心无奈的杜度,颇为怅然道:“皇太极已经获得了五大臣和其他诸贝勒的支持,我们要想翻盘,几乎没有任何的可能。”
“哼,就算他皇太极有五大臣和诸贝勒的支持,那又怎样?”面露不屑之色的阿济格,满不在乎道:“我们的麾下有整整十万精骑,我就不相信,十万骑兵打不过他们六万骑兵!”
“十二叔,纵然我们有十万骑兵,恐怕还是难以成事啊!”杜度苦笑道:“今晚我离开正蓝旗军营的时候,军营内的三万正蓝旗骑兵,看似是在大肆庆祝,实则是在枕兵待戈的警戒着。”
“如果我们真的集结大军对全力支持皇太极的两蓝旗发动进攻的话,早有防范之心的两蓝旗六万骑兵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围剿我和尼堪的骑兵;有五大臣在,说不定我们的骑兵还会主动投降。”
“是啊,十二叔,你可千万不能小瞧五大臣的影响力,他们可都是追随爷爷数十年的老臣。”杜度之弟尼堪也是附和道:“我们麾下的参领佐领们,对五大臣比对我们还恭敬。”
“嘭!”杜度和尼堪的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越发烦躁的阿济格,愤然捶打了一下桌子;然后,他猛然站起身来道:“我就不相信,在正黄旗他们五大臣的话,能比我的话还管用!”
“大哥!”眼看阿济格就要走出军帐,一直未曾开口的多尔衮赶紧起身拉住阿济格,温言劝说道:“今晚不仅是皇太极的祭天之夜,更是父汗的魂归之夜,我们不能在今晚动刀兵。”
“哼!”气喘如牛的阿济格,听到多尔衮这么说,终究还是坐了回去;即便坐了回去,他的嘴也没有闲着:“那就让皇太极和代善两个奸诈小人,多苟活一晚!”
军帐内的严肃气氛,让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小细节,那就是多尔衮轻易拉住了陷入暴怒之中的阿济格;要知道,阿济格可是建州女真年少有名的强者,刚成年就有大剑师的实力。
而多尔衮能够轻易拉住暴怒的阿济格,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阿济格的愤怒是刻意佯装出来的,多尔衮只是顺势拉了他一把;第二种,是多尔衮的实力比阿济格还强!
“十四叔。”待阿济格和多尔衮都坐回原位之后,杜度犹豫了半天才慢吞吞的对多尔衮说道:“其实,我倒是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杜度,我们三兄弟从小就是大哥看着长大的,如今大哥不在了,我们就是你们最亲的人。”眼神中带着和善的多尔衮,真情实意道:“所以,我们是一家人,你想说什么尽管直说。”
“嗯!”略带感动的点点头后,杜度才直言不讳道:“十四叔,既然留在这里我们和皇太极迟早会兵戎相见,为什么我们不率军南下,与舒尔哈齐、穆尔哈齐两位叔爷联手对付皇太极呢?”
“你以为舒尔哈齐和穆尔哈齐是什么好人?他们可是背叛我们父汗的人!”对自己两位叔父没有什么好感的阿济格,颇为不屑道:“与他们联合,简直就是在背叛我们的父汗!”
“不,大哥,杜度说的有道理!”眼前一亮的多尔衮,制止阿济格道:“与舒尔哈齐、穆尔哈齐两位叔父联手,的确是我们眼下最合适的选择;在我看来,他们可比皇太极和代善更值得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