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8.翊先生的喵小姐(502)
他看向人群,大喝道:“谁干的?”
众人都不敢出声。
为了今天的婚宴,庄公馆打三天前起,就戒备森严,几乎每一处都检查过,任何可疑的东西都移走了,没想到还是有人中毒了。
洳茵还能说话,她看向庄峋,指着一个大概的方向,说道:“我过来找你的时候口喝,郯大小姐身边的人递给我了一杯水……可能是水有问题。后来,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没吃过什么……”
她感到自己内脏都绞成一团了,痛到极点。
因她这么指证,郯夜莸顿时被拉下水,她被人围了起来,郯晴也被人给绑了。
洳茵不再对庄峋说什么,她对这个男人本就没有任何情感。
她转过头看向苏晨昀,感觉越来越难以发出声来,但她还是想对他说:“你对我说的话,每一句我都仔细想过。其实那天找你,我是想……”
她感到眼前的脸变得模糊,光线也越来越不好,自觉时间不多,她愣是不给苏晨昀问话的机会,继续道:“那时你要是说个‘不’字,我就不穿这件婚纱了。现在我的心意,你懂了吗?”
苏晨昀没有答话,扶住她的手也没动。
庄峋感到自己的脸面让人给碾碎了。他的新婚夫人,在死前,竟然像别的男人表白。
这又是岦州一大笑话。
更可笑的事,他一开始认为她真心喜欢的人是庄珞然,所以庄珞然住到外面去,他也乐得他不回家。
他一直防着自己儿子,没想到洳茵心里装的是苏晨昀!
没有得到回应的洳茵有些着急,喉咙里也涌出一阵腥味。
她往他那边靠了靠,面色冰冷的男人始终没有出声,最终,一口黑血之后,她眸中生机即逝。
黑色带着腐臭味的血液弄脏了白色的婚纱,苏晨昀胸前给沾了些。
伊人逝,愿她来生拥有锦绣年华。
慕晨翊拉开在发呆中的苏晨昀。庄珞然趁机把洳茵往庄峋那边推了推,毕竟洳茵已经是领主夫人,靠着别的男人咽气十分不妥,好歹也要给领主一点面子。
庄珞然看着苏晨昀胸前的血,有些担心的对慕晨翊说道:“血液里也有毒性,把他外套脱掉,别沾到皮肤。”
慕晨翊二话不说剥了苏晨昀的外衣。
庄峋听到儿子话,虽不是对他说,但他立刻把洳茵放放平,让自己解脱出来。
本想抱着新婚妻子滴下几滴眼泪挽回点形象,但听说毒性强,他果断放弃了。
慕晨翊仔细看看苏晨昀仅剩的衬衣,上面没有污渍,他给庄珞然使了眼色让她放心。
庄珞然这才又走到庄峋旁边,见到洳茵躺在冷冰冰的地上,作为昔日的主仆,心中还是涌起一丝酸楚。
她蹲在地上默默的给她整理了有些凌乱的婚纱。
沉思片刻,庄珞然带着淡淡的哀伤站起来自言自语道:“大喜的日子就这么给搅和了。我以为等到父亲养好了身体能给我添个弟弟或者妹妹,没想到……这是妒忌呢,还是别有用心呢?”
1629.翊先生的喵小姐(503)
她一副深思的模样,旁边的庄峋把又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这么聪明,自然想到是郯家嫉妒他娶了个年轻貌美的小妻子,保不齐以后还会给庄家添枝散叶。
而郯奎死了唯一的儿子,自然是不希望庄家人丁兴旺的。
事情和郯家有关系,庄峋怎么也不会错过占理的机会。
郯奎竟然让妹妹亲手毒杀他的新婚妻子,这是何等邪恶的心思!
“在场姓郯的,都给我抓起来,一个也别放过。”庄峋阴沉着脸下命令。
张宫主动上前擒住众人只敢围不敢碰的郯夜莸。
郯夜莸是瞎子,没挣扎几下就让张宫给反绑了双手,张宫见手下人还有忌讳,于是说道:“她毒杀领主夫人,都已经被指认了,在场的人皆可作证,难道还逃得了一命抵一命吗?”
郯晴不能以身护主,但嘴巴还可以说话,替主子辩解道:“她说是就是,证据呢?”
张宫把郯夜莸交给手下看着,说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人都被你们灭口的了,问死人要证据,你们郯家人是不是都这么阴险?”
郯晴这辈子没被人骂过是狗,回应道:“你不也是只狗,你的主人指哪里,你就咬哪里。”
按张宫的个性,他应该上前去给她两耳光的。但庄峋却飞给他一个眼色,提醒他主意庄公馆公正严明的形象。
张宫气呼呼的走到主子身边。庄峋看了看礼堂乌压压的人群,都是岦州的达官显贵,只怕这件事早就传开了。
于是,镇定的庄领主指挥大局,用话筒对众人说道:“诸位,今天鄙人婚宴,不想突发状况。为了尽快查清凶手给我夫人一个交代,所以宴席也就到此为止,不相干人等请尽快离开,所有嫌疑人全部留下,我们会缜密调查,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让凶手心服口服,才能让我夫人安息。”
庄峋一副公正不阿的模样,众人议论纷纷的离开了庄公馆。
苏晨昀没有走,慕晨翊也不打算离开,看了看庄珞然那边,她冒了个泡,启动了庄峋与郯家势不两立的矛盾后,就去到了庄嫚那边,远一点,危险少几分。
郯夜莸眼睛看不见,只听到喧嚣的空间里,人声越来越远。庄峋撵走旁观的人,不就是想私下对她动刑么?
她以为选择洳茵是对了,于是让庄峋那个失意的情妇把毒药送到洳茵手上,没想到这丫头目光短浅,并且脑子也不好使,竟然用了结自己的方式结束艰难的选择。
结束自己都还不算,临死前,也不放过她,阴险程度像极了当年的叶逸泽。
宾客走尽,只有慕家兄弟在场,想到前些日子御公馆和郯家的恩怨,庄峋正是需要盟友的时候,所以也不撵他们。
张宫领会到主子的用意,也不耽搁时间,对手下说道:“先搜身,别让她们携带的毒药伤了我们自己。”
郯夜莸当然不愿意被这些下人的手触碰,争辩道:“进门时候,你的安保程序里已经检查过每一个人,一根针都带不进来的严密程序,我怎么会把那种东西带进来。”
1630.翊先生的喵小姐(504)
郯晴挣扎想站到主子身边去,但能力不及,只能帮腔:“今天是领主婚宴,我们不会傻到在这种场合下杀手。明明就是洳茵那个贱人临死前栽赃,你们怎么就给一个死人给牵着鼻子走了。”
说得连庄峋都没脑子似的。
张宫听不下去,反正没有外人,先给了她几个响亮的耳光再说:“你的意思就是正大光明不好下手,背地里就要把我们往死里整?这这张嘴出门没洗干净,来人,给她刷刷牙。”
郯晴正要说话,被人拿了根树枝刷嘴巴。
郯夜莸听到她吃痛的声音,心里极为不爽,说道:“你这是滥用私刑。”
庄峋嘲讽的哼笑道:“私刑这种手段你不陌生,郯家使用频率堪称第一。你也知道,一些不能用正常手段找到答案的问题,用私刑才能快速解决。一会儿也让你常常其滋味。”
郯夜莸自知处境不利:“我是郯家大小姐,在岦州,人人都要忌我三分,你不能用私刑对我屈打成招。”
庄峋更加嘲讽她了:“郯奎把你当妹妹还是把你当炮灰,心里没点数吗?郯家这些年在岦州太狂妄了,郯奎把老祖宗的规矩忘得干干净净,不给他有力的下马威,郯家人会越来越放肆。”
所以,郯夜莸这回是被洳茵拉到枪口上了。
郯晴被带刺的树枝刷了牙,嘴里鲜血不断,连张嘴都难。
庄嫚觉得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会影响她晚上的好梦,于是起身要回内院。
庄珞然趁势扶着她老人家:“姑奶奶要是不舒服,我送你回去。”
慕晨翊眸中略过一抹精光,她倒是知道审时而退。接下来的事,她最好不参与。
庄嫚走到庄峋面前,面色凝重说道:“好好的婚宴居然被郯家人搞成这样,你挫挫他们的锐气也好。这里不是我待的地方,我回去休息一会儿,你自己担心。”
姑姑一向这样知进退,庄峋默许。但庄珞然这个时候也找借口离开,摆明了不想介入今天的事。
庄峋感到他们父子可能这一辈也不能同一战线。不过眼下不是训“儿子”的时候,他还是让她走了。
事情发生到现在,外面已经到了漫天消息的程度,郯奎如此关注庄公馆,想必早已知道。
只是他没有带人出现的行为,让郯夜莸感到郯奎的确是要弃她了。
“庄峋,当年你父亲临死前设宴招待我父亲和云薄,实则是为了你的领主地位铺路。你父亲怕你资质平庸,将来被郯家和云家夺了岦州的地位,所庄鸿之这老东西,要把与他平辈的两个家主一起带走。庄家欠我父亲一条命……”
庄峋不等她说完,让张宫封住她的嘴。
庄珞然扶着庄嫚缓慢离开,身后的声音听得真切。原来云薄的死和庄鸿之有关,这一点云晋言应该知道,但他从来没对她说起过。
庄峋本想想把她弄下去来个屈打成招,让证据硬实一些,再当众处决她。只是郯夜莸知道的真相有些多,那张嘴在临死前又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1631.翊先生的喵小姐(505)
一向注意自己正人君子形象的庄峋改了主意。
“不用乱讲一些陈年旧事。你以为杀了洳茵,我会看在郯奎的面子上放过你?你干过的坏事不少,对报应两个字不陌生。配合说出毒害我夫人的经过,可以让你走得舒服一点。”
郯夜莸被封住了嘴,顽钝的性格使她更加不会屈服,封住的嘴里仍然传出类似“休想”的发音。
郯晴展现出最后的忠心,艰难开口为主子说话:“庄家是岦州第一家族,仅凭死人的一句话就私下处理有嫌疑的人,传出去也是笑话。”
张宫不耐烦的瞥她一眼,什么时候又轮到你说话了?
他不耐烦的对手下说道:“让你们搜身,现在还不动手,让我亲自来?”
于是四五个会意的手下把郯晴围了起来,庄家的“搜身”不只是字面意思。
整个礼堂都是郯晴的惨叫。苏晨昀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于是走到庄峋跟前,说道:“我想领主已经提取了郯晴这个下人的口供,她对于整个事件来说,只是个执行者而已,幕后主使郯夜莸女士才是领主重点审查的对象,所以我有个不情之情,希望领主能把郯晴给我。”
庄峋本就介意洳茵临死前向苏晨昀表白的事,当众打他的脸还不算,这会儿还要刺激他么?
正要回绝时,慕晨翊说道:“领主有所不知,郯晴受郯夜莸的指使离开过岦州,在我哥的公司差点对他下毒手。我哥这次来岦州,也是为郯晴而来,所以请领主给个机会。”
慕晨翊这么一说,庄峋心里有点好过了。兄弟俩只字不提与洳茵有关的事,甚至在洳茵断气后,也没什么悲悯的样子,或者洳茵对苏晨昀只是单相思。
郯夜莸是必死无疑了,但她始终是郯奎的妹妹,接下来指不定郯奎会借她的死做点什么文章,已接近干涸的庄家需要盟友,这个时候也不能得罪他们。
但活人是不可能让苏晨昀带走的,于是他想到了能让大家皆大欢喜的办法。
“没想到昀二少也和郯家人有过节。郯晴私自离开岦州是罪,意图害人又是罪加一等,我这里还需要核实她别的罪刑,所以你们可以以受害人的身份看看我们如何处理这个女人。”
庄峋的意思慕晨翊自然明白。
苏晨昀是要亲手处理郯晴给顾家一个交代,但庄峋却有帮他动手的意思,二哥手不沾血……这样很好。
慕晨翊淡淡颔首:“有劳领主。”
苏晨昀内心不是很愿意,但他懂三弟的苦心,所以勉强妥协。
郯家人狡猾,就算干尽坏事也能因为没有证据而成功脱身,而庄家不也是善茬,要把人赃俱获做得逼真,也有千万种办法。
都是恶人,差别只在于谁有优势。
通过张宫一通操作,最后的人赃并获的有力证据是这样的:
在郯夜莸身上收到一包粉末,和在庄家某处见到的一个纸团,外包装是一样的。粉末经过郯晴亲身测试,和洳茵所中的剧毒,在病程速度和症状上是一样的。所以,郯夜莸就是凶手。
1632.翊先生的喵小姐(506)
而郯晴因试毒而死,郯夜莸则要给众人展示证据后,走“公正”的程序处刑。
郯晴之所以死状和洳茵一模一样,那是庄峋命人在洳茵血液凝固之前,抽了一针管她的血,最后直接喂进已经被折磨得片体鳞伤的郯晴嘴巴里。
慕晨翊和苏晨昀亲眼见到郯晴毒发,也算是给顾家有了交代,至于之后庄峋要怎么款待郯夜莸,他俩是管不着了。
狗咬狗的事常常有,他俩没时间欣赏。
两人满意的离开,庄峋心情也不错,此时完全没了外人,庄峋向张宫吩咐:“知道该怎么做?”
张宫恭谦应道:“两个小时后会召开记者会,并公示证据,天黑前送她上路。而您会因痛失新婚妻子而身体不适在家休养,不宜接受任何采访或回答疑问。”
庄峋满意的点点头,他是真感到累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似乎复原的事有些遥遥无期……
郯夜莸死后,郯奎终还是拉下脸要走了她的躯壳,按规定,她应该被扔进废坑溶解的。
郯奎最后一点良知随郯夜莸的下葬而泯灭,对庄家有了你死我活的想法。
庄峋没有让洳茵进入庄家墓园,在他的意识中女人如衣,太过卑微。而洳茵死前那么不给他面子,他倒是有把她挫骨扬灰的想法。
但庄珞然好心,用维护领主面子的理由说服了庄峋把她葬在公墓,并给了看墓人一些钱,让他时常给她打扫。
慕晨翊明白,庄珞然这么做的意思就是以后不会再去看洳茵的墓碑了,她只是为两人从小到大的友谊,画上个句号而已。
而偷偷塞给洳茵药粉的女人,在逃离岦州时被挡获,由于她在行为上不配合,甚至做出危险举动,于是被就地处决。
当然给那边提供消息的人是苏晨昀。
慕晨翊觉得苏晨昀在岦州的事已经做完,目前回去接手父亲的集团才是要紧的事,于是又对他催促起来。
苏晨昀慢慢悠悠的看他一眼,说道:“既然事情做完,让我休息几天再走,不行?”
慕晨翊当然摇头:“你好意思把爸困在董事长的位置上没时间陪妈妈?”
旁边的庄珞然也帮腔:“就是,孝顺就是老老实实回去接手家族产业,别整天想着玩。”
苏晨昀蹙眉看向庄珞然:“庄峋找你为他分担,你为什么拒绝?还弄得父子不愉快跑回御公馆。”
对总是把她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二哥,庄珞然轻嗤一声:“不闹矛盾,我怎么陪我家翊翊。”
慕晨翊虎躯一震,在她耳边轻声提醒:“说过别刺激他的,注意尺度!”
庄珞然被提醒,果断闭上了嘴巴。
慕晨翊怕苏晨昀在洳茵这件事上受到的打击太大,所以这两天都尽量不在苏晨昀面前秀恩爱。
遭遇临终表白的男人伤不起,慕晨翊很心疼他的二哥。
最终,苏晨昀因受不了一左一右的碎碎念,在第二天回到了堒港市,一头扎进工作中。
恢弘大气的总裁室,也在他赶到之前做了些调整。
1633.翊先生的喵小姐(507)
所有成双成对的摆设全部被更换,连送来的文件里,也不会出现与“洳”和“茵”同音的字。
苏晨昀不是很高兴地翻阅着被修饰过的文件,旁边的栗助理也伺候得小心翼翼。
都知道苏总心情不好,没人敢往枪口上撞。
感到气氛有些压抑的苏晨昀,把文件往桌上一扔,蹙眉望向一边。
这般龙颜不悦的样子,栗澍顿感亚历山大。
“墙角放的常春藤哪里去了?”他冷冷问道。
栗澍擦擦汗:“翊少爷吩咐的,怕你睹物思人,你的办公室最好连绿色植物也不要有。”
苏晨昀:……
不想谈及私人感情的他深知,有一个多事的兄弟,就算用大喇叭告诉身边所有人,自己没有失恋,他们也是不会相信的!
洳茵在自己怀里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的心跳频率都很均匀,迄今为止,他真不知道心跳漏掉一拍是什么感觉。
不过,苏总还是默默领了慕晨翊的情。
而送了走苏晨昀这盏明亮的灯后,慕晨翊终于可以和庄珞然过上甜腻的二人世界,一时间,御公馆的甜味指数直线上升。
哪知不识时务的大哥却在此时扔给他一个精装包袱:让他亲自去边境,接苏啸瑾进岦州。
慕晨翊很是不舍的放下了老婆去边境接他们家退休的总统舅公。
而庄珞然则回了一趟庄家,把此消息亲口告诉了庄嫚。
素来沉稳的姑奶奶闻言后,竟然向热锅上的蚂蚁在镜子前转来转去。
“阿然,给我看看,后面的头发里有没有白的。”
庄珞然看了一眼,姑奶奶保养得好,哪有什么白发:“没有。”
庄嫚计较道:“你都没仔细看。”
庄珞然又用手拨了拨:“也没有。”
庄嫚还是不放心,干脆打散了盘起的发自己检查。
庄珞然站在一旁,想到自己回来的目的,问道:“姑奶奶,你觉得苏爷爷这趟来只是为了见见你吗?”
庄嫚拨着头发,目光还落在自己的头发上:“当年我们差点就订了婚,我想这一趟,他是来做个了断的。”
庄珞然抿了抿唇,有时自欺欺人也不是件好事。
她是偷跑回来的,没打算待多久,和庄峋顶嘴没两天,她不想碰到他再起什么争执。“父子”关系还不到捅破的一天。
庄珞然离开庄嫚的住处,路过自己住的院子,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甚至也没看一眼。
里面重要的东西已经搬去了御公馆,庄家于她来说,还真像个客栈。
出门时,遇上张宫。
这个人已经是庄公馆大红人,庄珞然没有要招惹他的意思。
但张宫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少爷,你真不打算给老爷道个歉吗?”
庄珞然斜眼看着他:“我们父子的事,也归你管?”
张宫一副热心过头的样子:“我只是替少爷着想,你是庄家继承人,老爷还是家主。”
庄珞然不懂他的暗示,问道:“所以他可以随时取消我继承人的身份?这么说,他是不是又找到一个儿子了?”
张宫哑口。
他的本意是提醒她注意长幼礼节,少爷把话题扯远不说,又给他扣上离间他们父子关系的帽子。
1634.翊先生的喵小姐(508)
庄珞然故作神秘向他勾勾手指,张宫凑近了一点,只听到然少爷纯净的男声似冰渣一样冷沁:“满手不干净才爬到管家这个位置,且做且珍惜。”
庄珞然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踱步出门。
之前张宫一直替庄峋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他就是个影子一般存在的人物。直到庄峋察觉庄呰和吴荨有一腿,他已没有信任的人可用,迫不得已只得启用饱受争议的张宫。
庄珞然到了御公馆,慕晨翊也接到人回来了。
瞧见那个带着沧桑且风度翩然的背影,庄珞然顿了顿才走上前。
慕晨翊见她回到御公馆,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说道:“回去通风报信了?”
庄珞然撇撇嘴。
苏啸瑾也在打量这个一身男装的丫头,和他的嫚嫚,眉宇间是有些相似。
慕晨翊见她不懂事,提醒道:“叫舅公。”
但庄珞然不肯,坚持不出声。
慕晨翊再次要求:“你得随我称呼长辈。”
庄珞然呵笑一声,就不出声。
苏啸瑾不想自己一来,两个年轻人就闹矛盾,批评自己的外侄孙:“哪能这么跟自己太太说话,你爸的精神怎么一半都没学到?”
慕晨翊:……
庄珞然嫣然一笑,走到苏啸瑾面前,鞠了一躬:“还是姑爷爷疼我。”
说完,向慕晨翊做了个鬼脸,上楼换衣服去了。
苏啸瑾微愣之后,爽朗的笑声不绝于耳,第一面就觉得这丫头挺合眼缘的。
慕晨翊自嘲的笑了笑,以后庄珞然在他们家又多了一靠山。
……
根据岦州现在的情形,庄珞然建议,让姑奶奶和苏啸瑾这至关重要的一面,在玺俱乐部实施。
庄嫚常去那边喝茶,所以赴约不会引起别人的主意。再说玺俱乐部是她和慕晨翊的地盘,保护措施可以做得更周密。
苏啸瑾和这个外侄孙媳见面不到二十四小时,已经夸了她无数遍。
慕晨翊发现,庄珞然虽然不善梦权术,也没有商人操奇计赢的本事,但很会讨长辈的欢心。
什么就计划好了,庄嫚特意打扮了一回出门,却被张宫留意到异常,把她堵在庄公馆大门口。
张宫冷不防出现,把庄嫚吓了一跳,见她不停的拍着自己心口,张宫漠视说道:“姑奶奶,今天天气不大好,一会儿有大雨,您还要出去?”
庄嫚调整了呼吸,说道:“约了朋友喝茶,不去怎么行?”
张宫没好意的笑道:“姑奶奶是庄公馆的长辈,德高望重。我也是为您着想,您看看这天,想必一会儿也是风大雨大,不是什么很重要的约会,还是不要出门得好。”
庄嫚正要说点什么,张宫身后纯净的男声响起:“张管家的差事是当得越来越令人满意了。连姑奶奶的事也要管,庄呰也没你这么尽责。”
为了确保两个分离了二十几年的人能顺利相见,庄珞然不放心来看看。
如果姑奶奶顺顺利利出门就算了,但凡有绊脚石,她这个庄少爷的身份还是有点作用的。
张宫没想到庄珞然又出现了,提醒道:“少爷,你这一次两次回家却不见老爷,作为晚辈,说不过去。”
1635.翊先生的喵小姐(509)
那天,庄峋处理了郯夜莸,也把庄珞然招来训话,直接指责她在紧要关头缩到旁边,没有一丝少领主的风范。
而庄珞然的反应就是一副打不湿拧不干的样子,最后庄峋大怒,指着大门口方向让她滚,不反省道歉不让其回家。
哪知这个条件正中庄珞然的心思,道歉肯定是不会道歉的,不让她回庄公馆,她求之不得。
庄珞然站在大门口,往里面看了看:“什么一次两次?我说要进去吗?不过是路过这边,见你欺负老人家,我站出来说句话而已。再说,你一个下人,坐上管家的日子还没几天,就开始骑到我姑奶**上,你把我那领主父亲放在何处?”
张宫感到头顶又盘旋着一顶大黑帽,这位然少爷似乎与他八字不合,他很不喜欢这个娘娘腔。
庄嫚白了张宫一眼,走了。
庄珞然很有默契的杵在张宫面前,一动也不动。把张宫那份追上庄嫚去看个究竟的心思给彻底打消了。
“少爷,您还有事?”作为一个管家,他不能在主子都没离开的时候无故先走。
庄珞然下弯了唇角:“没事就不能站在这里?”
张宫正要告退,然少爷又开口了:“现在家里除了我父亲就是姑奶奶,张管家的担子到底比庄呰轻些。那个……你的工资还和以前庄呰的一样多吗?”
张宫无奈的闭了闭眼:“老爷看得起我。”
庄珞然眨眨眼:“那就是比庄呰还好?”
张宫:……
庄珞然聊了一阵张宫不愿回答的各种问题,约摸庄嫚快到俱乐部了,她这才放过他,坐上御公馆的车走了。
因为有庄珞然的帮忙,庄嫚准时到了玺俱乐部。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俱乐部今天似乎被人包场了。
服务员把她引到订好茶间门口。
她调整了呼吸推门而入。
最后的记忆是在订婚宴上,他一身正装是总统府整个大厅里最光彩夺目的男人,闭上眼那一刻,她以为两人缘分到此尽了。
没想到现在还能在这里见到他,他头上多出的几缕白发一点以不影响他在她心中的好感。
她感激,原来命运对他们还是青睐的。起码有机会把生生截断的缘分画上圆润的句号,两个执着的人心中也不会有遗憾。
苏啸瑾看着脸上只是有些细纹的女人,不禁叹息一声,带着一丝落寞说道:“你一点也没有变,可我……”似乎配不上你了。
庄嫚微微笑道:“岦州盛产药材,这些年也是靠药物保养。你还是那么会说话。”
苏啸瑾淡淡摇头:“药物只是辅助作用,你本就是耐得住岁月的人。”
庄嫚摸了摸自己的脸,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真是的,他总有办法让她脸红。
两人心中都极力隐忍着快要破茧而出的过往情绪,努力平息心中的涌起的波澜,聊了一些平常事。
见他茶杯已空,她轻提了茶壶给他续上,却因心不在焉,计算失误,直接把水冲向了他。
苏啸瑾下意识躲开,却还是被茶水沾到了衣服上。
1636.翊先生的喵小姐(510)
庄嫚慌乱的放下茶壶走近前去看看他被浸湿的地方有没有烫到。
苏啸瑾感到肚子上热了一块,被她扯了扯布料就变凉了,面对自己将要被某个女人肆无忌惮检查的情形,他紧张的抓住她的手,求饶说道:“别,一点也不烫。”
庄嫚停止了要继续查看的动作,意识到刚才的行为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年那般,她有些尴尬的把给她抓皱巴的布料扯扯平,望向他:“我,我不是故意。”
苏啸瑾眸间波澜涌动,一把抱住她。
庄嫚脑子被涌上的回忆侵占,抱紧他的脖子。对这副肩膀涌起的熟悉感仿佛昨天才依靠过。
“嫚嫚,你久等了。”男人抱得紧,害怕她只是虚无的影子。
庄嫚闻言,眼泪夺眶而出:“阿瑾,我怕你认不出我,不敢独自老去。”
苏啸瑾声音有些颤抖:“你不会老,不管再过多少年,你在我眼里都是第一次见面就映入我心间模样。”
庄嫚哭中带笑道:“一把年纪还说这种话,不怕被人笑掉牙?”
苏啸瑾当然不会认同自己老了:“我们的时间,从分开那一刻起就已停止,现在见到你,才又开始转动。我们说好的旅行结婚,说好的我给你做早餐,你给我煮茶……我来兑现承诺了。”
说到现实,庄嫚心中的感性渐渐收起。她让他放开自己,以便两人面对面。
“当年我偷偷离开岦州,回来后也是受了罚的。我要老死庄家,孤独一辈子。”
苏啸瑾皱了皱眉:“这是什么规矩?你怎么能接受这种观念。”
庄嫚有些无奈:“不是接受与否的问题,而是岦州人背负诅咒和限制。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就算我跟你在一起,你不可能留在这里,我要跟你走,可到死前还是要回到这个地方,届时还是会受到惩罚,不如就一个人在这里平静度过此生。”
苏啸瑾不满她看破红尘的想法:“嫚嫚,你考虑得太多了。这些年,我倾力培养迩凡,这孩子终没让我失望。我放下一切来找你,你不打算跟我走吗?”
庄嫚擦干了眼角的泪,很果断回答道:“不能。”
苏啸瑾短暂了怔愣之后,解释道:“不能让你光明正大的离开岦州,是委屈你了。我承认自己有私心,我想和你在一起,一天也不想多等。”
庄嫚比他冷静:“阿瑾,我们分开二十余年。世事不似当年,我再不能洒脱的一走了之。”
苏啸瑾感到心里有点堵,自从和她分开,他用二十年时间让慕迩凡接替了自己,彻底得到自由后,他一刻不停的来找她,而她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了顾虑。
“嫚嫚,我承认自己有些操之过急,等不了岦州人不再受到限制的时候来见你。但是我已经在你面前,难道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走?”
庄嫚后退了好几步,忍着难过说道:“当初我突然中毒,陷入昏迷。没有和你把我们之间的事做个了结。现在你来了,我想对你说,天底下都是比我好的女人,我们再无可能在一起。该忘记的就忘记吧。”
1637.翊先生的喵小姐(511)
苏啸瑾冷哼一声:“我用了二十年,只是为了等你一句结束的话?庄嫚,这趟来,我不会空手而回,给你两天时间准备。”
他,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苏啸瑾。
庄嫚只觉得这个男人都六十岁了还那么倔:“这里是岦州,不是你的地方。我有我的顾虑,你最好讲道理。”
就算他是总统时,她也没怕过他。
苏啸瑾轻蔑一笑,双手放在身后,走到门口:“道理都是我讲的,我就是道理。”等你是我妻子的时候,你的话都是道理。
庄嫚觉得他不可理喻,还想说两句,但苏啸瑾已经不给她机会,招呼也没打就离开了茶间。
庄嫚心里憋屈得慌,她不能离开庄家,他一点也不理解她。
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庄嫚的心情如这昏暗的天色一般满是阴霾。
苏啸瑾一脸落寞的回到御公馆。
慕晨翊猜到舅公的脱单之行不会顺利,早已准备好了一些安慰的话。
苏啸瑾挫败的往沙发上一靠,念叨道:“等了二十年,跑到这里,就为了听她一句结束的话。什么世事不似当年,再不能洒脱的一走了之?她是不想变成不死不活的怪物吧。”
庄珞然下楼途中听到苏啸瑾的抱怨,稍稍顿了顿才慢慢往下走。
慕晨翊看了一眼下楼的她,对舅公说道:“舅奶奶不愿意跟你走,我担心后面岦州不太稳定,会伤到她。”
庄珞然走到慕晨翊跟前,问道:“这些也是你按部就班的计划之一吗?”
虽然他什么也没有对她讲,但他还是猜得到。
慕晨翊点点头。
庄珞然恍然大悟,其实苏啸瑾突然到访她就应该猜到这是他们兄弟的安排。
“你觉得我父亲到后面连姑奶奶也不会放在眼里?”
慕晨翊提示道:“庄峋在乎过舅奶奶的安危?”
庄珞然不说话了。
苏啸瑾叹息一声:“给她两天时间,拐不走就偷走,反正我负责把她弄走。”
慕晨翊:……
舅公依旧威武!
庄珞然:……
物以类聚就是这么来的!
因为上车时在狂风中淋了雨,半夜,庄家德高望重的姑奶奶发起了高烧。
庄峋不想再闹出什么人命,果断让张宫把她送去医院。
庄珞然闻讯而去。
张宫带人守在病房门口,知道她急,故意和她磨蹭半天,总算报了白天庄公馆门口的私仇才让她进了病房。
庄珞然指了指他的鼻子,没打算和他较劲,进病房探望姑奶奶。
只不过关门时,她为表达不悦用力过猛,惊醒了刚退烧的病人。
庄嫚看她不是很高兴的样子,知道她是在病房外被怪声怪气的张宫给为难了,但没什么力气劝她,只叹息的摇了摇头。
庄珞然坐到病床边,摸了摸庄嫚的头,温度正常,小声的关切道:“姑奶奶向来硬朗,怎么见一面姑爷爷就给吓成这样?”
庄嫚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也小声应道:“什么姑爷爷,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庄珞然否定她:“普通朋友会用二十年时间放下一切来岦州找你。没看出来,姑奶奶这么喜欢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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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苏啸瑾,庄嫚心中涌出一阵酸楚:“他对我的付出我都知道,但我不能跟他走。”
隔墙有耳,庄珞然不能把话说得太透彻,只能用无奈的语气说道:“我知道姑奶奶是为我好,我现在就是想玩,对父亲的事没兴趣,你老就别操心了,赶紧好起来,约上朋友,怎么高兴怎么过。”
庄嫚坚持留下的原因她清楚,当年庄鸿之不放心庄峋,认为他是一个狠起来连儿子也不会放过的人,所以死前特地给了庄嫚立下嘱托,在维护庄家继承人这件事上,她是有发言权的。
姑奶奶不走,完全是因为他们现在水深火热的父子关系,保不齐哪天,庄峋一个发狠,就让庄家断子绝孙。
在庄嫚眼里,庄珞然虽不思进取,但品行却比起父亲好上千倍,处于多种原因,她才拒绝了苏啸瑾。
庄嫚正要对她说戏语重心长的话,庄珞然却握住她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心口位置。
一点就透的庄嫚睁大了眼睛,连呼气都变得急促。
庄珞然不紧不慢出声:“姑奶奶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如今一个感冒就能让你卧床不起,听我一句劝,多珍惜自己的身体。”
庄嫚还有些愣,用眼神问道:慕晨翊知道?
庄珞然点了点头。
这么想来,这个孙子,不,孙女就是正常的。
庄峋要是知道真相不得气死?
当年他为了报复云家而欺骗了云娴,这还真是应了“试问苍天绕过谁”那句话。
庄嫚有种被全世界瞒了一辈子的感觉,抽回了自己手,神情不悦。
庄珞然也不和她置气,俯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张宫把耳朵贴在门上也不知道里面在干什么,突然没了半点声音,特别疑惑。
谁知门把手忽地一转,他只有把身体离开门站直的时间,庄珞然就已经开门站在了门口。
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藐视的眼神特别明显。
张宫有种偷听被抓包的尴尬感,但为了面子,这会儿得硬着头皮直腰站在庄珞然面前。
庄珞然不仅用藐视的眼神鄙夷他,还嘲讽的一笑:“就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果然偷听我和姑奶奶说话,不要告诉我是领主吩咐你这么做的。怎么你做了管家,我们父子关系比以前跟差了?”
张宫一听,又要给他扣帽子,解释道:“少爷误会了,姑奶奶刚退烧,我是担心她老人家太累导致病情反复,您看看,这才凌晨五点。”
庄嫚半夜进医院,庄珞然也是半夜来的,探病到这个时间点……也正常。
“你的意思是姑奶奶生病是我给累出来的?”
庄珞然故意扭曲事实,膈应张宫。
病床上的长辈却在这时发话:“阿然,我头疼得很,你别在这里使少爷脾气,过几天回家探望我。”
姑奶奶都这么说了,庄珞然自然是要听的:“那行,你好好养病,出院后我回庄家看你,说不定到时心情好,向父亲道了歉,我们父子就和好如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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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珞然迈着公子哥不削的步伐走了。
后面半句话,她是故意说给张宫听的。
到了医院停车场,上了副驾驶,她打了个哈欠。
慕晨翊给车里开了暖气:“睡会儿,到家我叫醒你。”
庄珞然调整了舒服的坐姿,脸朝着他,说道:“明晚我在家等吧,我发现自己一熬夜就累得不行。”
加过班,睡了不到两小时就接到庄嫚被送去医院的电话,她强撑着来了趟医院,这会儿,天快亮了,她感到浑身痛。
慕晨翊开着车,没有看她,只体贴的道了一句:“好。”
她该做的已经做完,他也不想老婆这么辛苦。庄嫚一是没有继续留在庄家必要,二是容易对他的计划造成羁绊,所以让舅公接走她是最好的办法。
到了御公馆,慕晨翊也没有把人叫醒,直接把睡得很沉的人抱进了屋。
苏啸瑾正在等消息,慕晨翊向他点点头,一直沉闷不了乐的人终于心情悦然。
不过,这个女人竟然为了别人拒绝他,苏啸瑾感到自己在嫚嫚心中的地位不如从前了,他完全接受不了。
这次把人拐回家后,要好好规整一下自己在她心中的顺序,就算是亲孙子也得靠后站!
第一天晚上,庄珞然难得在十一点前就能入睡,连梦也甜美得很。
她似乎又到了堒港市,和慕晨翊在上次的地方……吃冰淇淋。
甜甜的一口下肚,却感到从后背凉到了肚子,梦里也有这么真实的感觉?
她有些不甘心沉浸在梦里了,努力想让自己醒来。
好在耳朵先醒,某人如冷泉般的声音传进她的大脑:“别动了!大半夜的,让我睡会儿。”
庄珞然终于能睁开眼睛了,但只能半睁,含糊不清的问道:“以后用冷水洗澡就离我远点,暖和了才能靠过来。我这……啊,剔!”
一个喷嚏,证明她很介意半夜里冰淇淋透心凉的感觉。
慕晨翊困得很,闭着眼睛敷衍道:“好了好了,下次不会了。这会儿也暖了,你的抵抗力迷路了吗?”
她,太弱了。
庄珞然在一连几个喷嚏后,清醒了些,问道:“姑奶奶他们走了?”
慕晨翊用鼻音回答了“是”。
庄珞然继续背对他,没再说话。
“你也想离开?”他感到她没睡着。
“不想,就算离开了,也要担心被他找到,一辈子过上谨慎担心的日子,还是算了。”她很是不满的嘟哝道。
慕晨翊:……
当初是谁因为想离开和他做交易的?
现在似乎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于他了……果然是身份决定看待问题的角度。
他戳了戳她的脸,她有些睡意,烦躁的拍了拍:“别闹。”
嗯,就是老婆的角度无疑了。
慕晨翊认为庄珞然怎么也调理不好身体的原因是身在岦州的关系,就算他在身边,她还是觉得压抑。心境不好,身体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医院那边,护士查房时,才发现庄嫚的病房空无一人,守在病房外的张宫也给惊到了。
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凭空消失,起初庄峋认为是仇家绑架,也通知了庄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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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庄珞然在电话里的意思是,绑匪要多少钱,庄家也不就必心疼那边数字了,姑奶奶命要紧。
父子俩前几天才吵过架,一个没打算原谅,一个没打算道歉,所以说话的语气都不怎么好。
庄峋:“让你多了解庄家里外的事务,你还偷懒。知道家里的真实情况吗?只怕人家一开口,我们这些积蓄不够赎回她一条腿。”
庄珞然:“哦,都穷成这样了。紧急情况下岦州的小金库也可以动一动的。”
庄峋:“那是岦州维系运转的根本,你是不是白长了二十年的脑子?简直一无是处!”
庄珞然:“咳,还是父亲理解我。”
面对这个与他当年的无赖劲儿一模一样的“儿子”,庄峋的话更难听了:“你把自己送给别人这么长时间,不知道给为家里做点事?”
庄珞然在电话屏气凝神的想了想:“父亲的意思是我和慕晨翊处在一起了,应该让他付钱?原来庄公馆还有别的职能。”
言下之意,直指庄峋卖子求荣。
庄峋气得在电话吼道:“逆子,越来越不像话,你以为我真的不能把你怎么样?”
就算绑匪要赎金,他庄峋也不一定会给。
庄珞然一点也不生气:“我也被父亲罚去跪过祠堂的,您忘了?”
庄峋的直觉,庄嫚消失了,这小子更狂了:“行,等你姑奶奶有消息,到时我见死不救,别来求我。”
挂断电话,庄峋唤来了张宫。
他一分钱也不会浪费在庄嫚身上,自然要先有所铺垫。
“现在就传播出去,说庄家姑奶奶突染重疾,生命垂危。”
张宫当然明白主子的用意,如果是被绑架,那倒是合了老爷的意,这位姑奶奶也是根暗刺,迟早要拔的。
只是……
他应了一声后,站着不走,似有话说。
庄峋对张宫的评价远在庄呰之上,对于他提的建议,还有会参考的。
“你是我的心腹,有什么话不用吞吞吐吐。”
张宫上前一步,说出自己的疑问:“昨天姑奶奶半夜送进医院,少爷凌晨三点收到消息,似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到了医院探望。怎么今天听说姑奶奶绑架,却没什么反应。”
庄峋还在气头上,冷哼一声:“没反应?直接建议我重金赎人。”
张宫显然冷静得多:“如果真的是被绑架,一定会收到赎金要求,我就是担心……一点消息也没有……姑奶奶以前不一是没有干过出人意料的事,万一是历史重演……”
庄峋经他提醒,心中也有了一丝疑虑。
张宫继续道:“姑奶奶生病时,然少爷去探望,为了避开我,还故意关上了门。为了防止我听到,说话也很小声。”
庄峋抿紧了唇,这小子如果敢背着他帮庄嫚做事,就是挑衅他们本就脆弱的父子关系。
“动用一切手段查,要是和那小子有关系,饶不了他。”
张宫脸上掠过一抹笑意,应声去办。
在领主心中,自己似乎比儿子更忠诚。
而两天过去,张宫的猜测在一点一点应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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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峋总归不得不往庄珞然成心和他作对的方向去想。这样一来,疑心病很重的庄峋自然就想到庄珞然的动机:取代自己,成为岦州的领主。
一旦涉及到权利,父子之间亲情可以瞬间荡然无存……
庄珞然刚刚从实验室回到御公馆,躺在沙发上没有一分钟,郑轼就来告诉她,张宫在御公馆大门口,等着接她回去。
对于庄嫚第二次在岦州消失这件事,庄珞然当然清楚,庄峋迟早找到她这里。只不过,才两天就怀疑到她头上,证明张宫还是在极力促成这件可以公报私仇的事。
郑轼见她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说道:“要不我把他轰走?”
庄珞然站起来,整理了衣服,说道:“没关系,就算我不参与,也会有人把我和这件事联系起来,左右都躲不掉的。”
郑轼看她要单独赴约的样子,不是很放心:“少爷马上就回,你再等等。”
庄珞然看了看门口,她也不是什么大义凛然的人,明知这趟可能有去无回还要硬着头皮一个人去冒险,有人愿意给她做保镖,她也乐意。
郑轼去回了门口的张宫,只说他家少爷一会儿就来,没有邀请他进去的意思,也没了下文。
哪知等到慕晨翊回来时,厨房的晚餐都已备好了。
慕晨翊本着不浪费的精神,建议两人吃了晚餐再去。
庄珞然对这个提议很是赞同。
所以,一直等在大门口的张宫从下午站到华灯初上,又冷又饿又不敢擅自离开,他只觉得然少爷是在侮辱他。
吃过晚饭,庄珞然也不着急,认真对着镜子把自己整理一番。
原本有些悦然的神色,这会儿兴致不那么好了。
她摸了摸又长了一些的短发,叹息一声:“早知道这么快要去见庄峋,我应该先去理个发。”
如今她倒是不介意什么娘不娘的,只是头发短一些,她的形象更精神些。
慕晨翊左右看了看她的样子,每一处都妥帖,挺好的。然后,把人往怀底一圈:“我记得有人喜欢长发?”
庄珞然在他的包围间抬起头,好奇问道:“现在可以留了?”
慕晨翊在她额头上嗅了嗅,不说话,也不放开她。
张宫饿着肚子等了好几个小时,再加上最近天气降温降雨,内心是说不出的哀怨。
见到庄珞然和慕晨翊从里面说说笑笑的走出来,才勉强挤出了笑容凑上前去。
张宫替少爷开了车门,而庄珞然并没有走过去的意思。张管家脸上的笑容异常僵硬:“少爷,老爷一直在等你。你不上车,难道要步行吗?”
按照她的步行速度,到庄公馆得半夜了吧。
根据少爷最近爱作妖的的习性,张宫深信她有这种意图。
庄珞然白了他一眼:“我能像你这么无聊?”
张宫:……
慕晨翊故意让司机把车开去大门口等两人上车,就是为了让老婆过嘴瘾。
庄珞然又一次骂了碍眼的张管家,心中惬意。
矜贵冷漠的男人开了自己家的车门,给了作妖的然少爷一个“上车”的眼神,然少爷就规规矩矩跑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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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宫又一次被打了脸。
两个人再次一同出现在庄公馆,庄峋有些诧异,看看他们身后,似有话又不说了。
庄珞然也稍稍往后面看了看,明白他的意思:“张管家填肚子去了,要我现在把他叫来吗?”
庄峋一抹嘲讽挂在脸上:“离开庄家这么多天,你活得连个管家的地位也不如了。”
庄珞然不介意他的贬低:“不叫就算了。我以为他不在,我们得在这里客套到他来,太耽误时间。”
庄峋脸色有了变化:“你就是这么对父亲说话的?张宫虽然是个管家,但能力在你之上,我器重他无可厚非。”
若是从前,庄珞然再不服气也就闭上嘴巴心里骂几句。
但如今,该走的人都走了,她已没什么顾虑:“所以呢?你差遣张管家这么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请我回来,是为什么?说实话,我一直纳闷,父亲明明说过要我道歉才能回庄公馆的,可你……有点出尔反尔的意思。”
慕晨翊看了一眼说话很有底气的人,是他喜欢的模样。
一直在康复中的庄峋,脸色蜡黄,就算面色被气得发白,也不怎么明显,唯有略略发紫的唇,能透露出他此时真实的身体状况。
上一次父子争执是在没有外人的书房中,只有门外的张宫听得真切。而这次,庄珞然似乎也没有尊敬他的想法,当着慕晨翊的面挑战他领主的威严。
“我是你父亲,让你为父分忧,分担岦州的事务,是给你锻炼的机会,你非但不愿做事,还变本加厉的游手好闲,我真应该更加严厉的管教你。”
庄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若是在吃瓜群众面前,还有些感染力,但慕晨翊对他家的事一清二楚,这会儿只挑了挑眉,继续保持沉默。
岦州的领主也是一只戏精。
庄珞然却因他这番话笑了,反复咀嚼了“管教”两个字,带着假惺惺的恭谦应道:“您说的极是,我是不是应该替我母亲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的关照?”
都知道这些年庄峋对这个儿子的漠视,这话就赋予了浓浓的讽刺意味,再加上,庄珞然提起了云娴,更是让庄峋怒不可遏。
张宫着急的扒拉两口饭来到老爷这边,刚走到门口,就见到庄峋骂了一声“逆子”,然后领主大人一步上前,挥掌打向庄珞然。
而这时,慕晨翊一把抓住庄珞然,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不说,还用两指阻止了庄峋的手落下。
张宫条件反射的窜了过来护主。
慕晨翊不屑于与这种人触碰,更不想他的脏手碰到庄珞然,于是用脚回了张宫的一个刀手,又和庄珞然站远了些。
庄峋本就不满慕晨翊插手庄家的事,这会儿还当着他的面直接干涉,他也管不了大家还有合作项目这回事了。
“你是我们庄家的客人,本就没资格站在这里,没想到你这么不懂规矩,插手我们父子之间的事,是不是我平时对你以礼相待,你也得寸进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