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2【闲官忙做】
晚上回家之后，项南就把自己调去宣传科的事说了。
听说之后，程保国、冯爱红都非常高兴。
儿子有出息了。调去宣传科，又清闲，又体面，工资还高。有里又有面，真的很不错。
“建军，好好干~”程保国笑着勉励道，还把自己的钢笔，传给了儿子，“多出好作品，爸爸以你为荣~”
“谢谢爸。”项南点点头。
“咱们儿子真出色。”冯爱红也笑道，“不像对门儿那家。总吹嘘闺女高中毕业，结果怎么样，现在都砸家里了。闲了半年多，都不怕长毛。”
“哼，活该！”程保国也冷笑道，“他们家向来瞧不起人，觉得咱们没文化，是小市民，不愿跟咱们打交道。
现在怎么样？我这小市民的儿子写得诗，都上了《人民文学》了。他知识分子的女儿，连个工作都没有。”
项南笑了笑，算是知道程建军的小心眼儿是遗传谁了。
……
转过天来，项南正式到宣传科报道。
义利食品厂宣传科并不大，算上项南，也只有七个人。分是一个科长，两个副科长，四个办事员。
平时的工作也不忙，就是写写黑板报，刷刷标语，帮领导写写报告之类。其余时间，基本就是闲待，正所谓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
也正因为工作轻松、收入高，所以要有相当的门路才能进。项南若不是在《人民文学》发表了作品，有了一定的影响力，绝没机会捞到这份美差。
“小程，你写得诗我都看了，不得了呀，真是有才华。”宣传科长贾卫国笑道，“以后，咱们宣传科，可全仰仗你了。”
“不敢，科长，宣传科该由您领导才对。我是革命的螺丝钉，您让我钉在哪里，我就钉在哪里。”项南摆手笑道。
“年轻人干劲很足嘛。”贾卫国点头笑道，“好，厂长后天要做安全生产的演讲，这是相关的资料，你拿去写一下吧。”
项南点了点头，“是，科长。”
……
其他科员见项南第一天报到，就领了这么一个大差事，都不禁窃笑不已。
“嚯，贾科长又要坑人了~”
“厂长的演讲稿，一向都是由冯副科长写得。现在居然交给一个新人，明摆着要给他个下马威呀。”
“老狗玩不出新把戏。我当初来报道的时候，也让写一篇演讲稿。我哪会写呀，结果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我看新来的也躲不过去。”
他们窃窃私语道，本来也算小声，但奈何项南的耳朵尖，还是被他听得一字不落。
听完之后，他微微一笑，早知道，贾科长让他写演讲稿目的不纯。果然，就是为坑他来得。
不过，他是什么人，哪是那么容易被坑到的。
回到办公桌前，项南先翻看了一下资料，又查了下历届演讲的稿件，做到心中有数之后，就开始写了起来。
这类稿件的写作，都是有固定套路的，俗称【党八股】。项南继承了纪晓岚的才学，对八股文章自然不陌生，很快就总结出了相应的规律。
倚马千言，很快就写成一篇文采飞扬，积极向上的演讲稿。随后，他又誊写了一遍，故意写错几个字。
下午时候，才交到贾卫国手中。
“科长，您看我这篇演讲稿写得还行么？”项南一脸谦卑地问道。谷
贾卫国拿过来一看，就见演讲稿写得真是不错，这让他不禁皱起眉头。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文人的心眼儿，就跟笔尖那么大。别人写得文章再好，也要尽量挑出错来。
贾卫国当年也算个知识分子，写过文章，写过诗歌，但从来没有被报刊、杂志收录过。
如今项南一个小辈，写得诗歌，居然登在了《人民文学》杂志上，这让他难免羡慕嫉妒恨。
也因此，他才让项南刚来宣传科，就负责厂长的演讲稿，目的就是想来个下马威。
毕竟刚来得新人，党八股都没写过，怎么可能写得好。到时候，他正可以借机敲打一番，树立一下自己的威信。
但没想到，项南的才华居然如此出众，第一次写演讲稿，就能够写得这么好。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想到这儿，贾卫国更生气了。
不过，转眼间，他就注意到了项南写得几个错字。
当即揪出来，把项南训了一遍，“这个弘扬的弘字，怎能是这个红字呢？该是这个弘字才对嘛。松懈的懈字怎么成了谢谢的谢，应该是这么写才对嘛……年轻人，一篇文章就错了这么多字，不加强学习怎么能行呢？”
“是，科长，您教训的对。”项南点头道，“我才初中毕业，虽然有点歪才，但基础远不扎实，日后，还得向您多学习。希望科长不吝赐教！”
贾卫国见项南这么说，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好，你能有这份清晰地认识，就说明你还是可造之材。”贾卫国点头道，“以后好好干吧。”
“是，科长。”项南点点头。
……
转过天来，项南就根据打听到的贾卫国的喜好，给他悄悄送了两盒张一元的茉莉花茶，以及一条大前门香烟。
“科长，幸好您昨天指出了我的错误，我真的感激不尽。这点薄礼请您务必收下。”项南笑着说道。
贾卫国推脱几次之后，终于还是收了起来。
“小程，你这个小同志，还是可以造就的嘛。”他点头说道。
“是，以后您多费心了。”项南笑道。
果然，送完礼后，项南在宣传科算是站稳了脚跟。
拿人手短。贾卫国不再故意给他穿小鞋儿，项南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不过，他没像其他科员那样，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
相反，他反倒很忙。
又是写总结，又是写报告，又写宣传稿，摆出一副热心工作的架势。
除此之外，他还注意发掘厂里的新闻，先后写了几篇好人好事的稿子。
比如郑厂长轻伤不下火线，高烧三十九度，还坚持在生产第一线；比如后勤科长许云菲，十几年如一日，伺候瘫痪在床的婆婆；比如财务科长赵云勇，主动将多发的十二块钱补贴，还给工厂，不占公家一分钱便宜……
这些稿子投到了燕京日报、工人日报等报刊。发表之后，让义利食品厂赢得不少关注，也让厂领导获得了上级领导表扬。
厂领导也知道投桃报李，在项南进宣传科的第三个月，就把让冯副科长提前退休，由项南接替了他的位置。
1383【连升三级】
项南进入宣传科，成为宣传干事的消息，没几天就传遍了羊角胡同。
听到的人无不羡慕。
通常来说，新人进工厂，通常要做三年学徒工，方准出师。
项南用仅仅半年时间，就从学徒升任宣传部干事。
不仅工资升了一大截儿，而且工作也相当的体面。不夸张的说，苏萌心心念念的少年宫工作，也差不多就这样了。
“老程家的大小子还真是厉害~出息了啊~”
“老程家的祖坟冒青烟了，建军这孩子还真不错~”
“老程家这回算是抖起来了~在咱们胡同都算牛气的了~”
邻里街坊都议论道，话里话外透着羡慕。
这也让程保国、冯爱红出来进去，都挺直了腰杆，格外气壮。
……
相比起来，同院儿住得苏家，女儿闲了大半年，到现在没个正经工作，可把苏静轩、刘兰芝两口子郁闷够呛。
苏萌也是郁闷不已。
项南成了诗人，就够让她闹心了。现在还进了宣传科，不再是一身臭汗的工人，而成了坐办公室的干事。
产房传喜讯，人家升了~对她来说，则是闹心吧啦，连着几天，饭都吃不下去。
“萌萌，要不就别进少年宫了。我跟你爸爸争取争取，要不你也进工厂得了。”刘兰芝劝苏萌道。
总在家里待着，真的不像样子。虽然以他俩的工资，养活女儿绝对没问题。但是邻里街坊说闲话，也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妈，那怎么行呢？我要进厂，去年就进了，何必拖到现在。”苏萌一听，立刻反对道，“再者说，我牛都吹出去了，说我要进少年宫。现在再进工厂，我的脸往哪放？还不被他们笑话死我。”
“你现在闲在家，人家也笑话呀。”苏静轩叹了口气道，“还是进工厂吧，革命工作无高低贵贱之分嘛。”
“爸，那怎么行呢？我要现在进工厂，那我之前的坚持，不就全白费了么？”苏萌咬着牙道，“不行，我就是要进少年宫。我就不信，我比不上程建军。”
“进少年宫的事，我跟你爸是使不上力了。”刘兰芝为难道，“程家也不愿意帮忙，你又不愿意求春明，那怎么办呢？”
“程建军就是个伪君子，答应的事都可以反悔。韩春明就是个真小人，趁火打劫，乘人之危。你让我去求他们，我还不如死了呢。”苏萌气呼呼地道，“你们不用担心，我自己想办法。
程建军初中毕业，都能靠写诗，成为宣传干事。我可是高中毕业，我不信我比不上他。我也搞创作，我要把他比下去。”
苏静轩、刘兰芝对视一眼，眼神中都充满无奈。
但他们熟悉女儿的性格，她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也都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吧，萌萌，你好好努力吧。”
……
听说苏萌也要写诗，而且还要超越自己，项南都忍不住想笑。
苏萌的才华，甚至还不如春明，自然就更比不上他了。
剧中，苏萌高中毕业，又有苏静轩、刘兰芝两位同是大学生的父母教导，也只考了燕京师范大学。
相比起来，程建军初中毕业，自己看书学习。才用一个月时间，也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这就说明，苏萌的天分，远没她想像的高。
韩春明做生意，从收废品做起，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做起，成为地产公司老总，实力比苏萌还强。
苏萌靠着大舅的资金支持，也开地产公司。但是折腾了一溜十三遭，却把她大舅险些搞破产。
所以，蔡晓丽、韩春燕对她的点评很恰当，苏萌就是空有其表。长得一副精明样儿，其实干得都是蠢事。
她想写诗成名，纯属白日做梦。
……
项南都没理会苏萌，平时在工厂上班。
除了写报告，写总结，写演讲稿，剩下的时间就写自己的小说。
《牧马人》、《红高粱》、《大宅门》、《闯关东》……一本本小说在他的诞生出来。
节假日，就和蔡晓丽一起逛四九城。
之前，项南没钱，逛个大栅栏都有压力。现在手头有钱，自然要好好的逛逛。
七零年代的京城，可逛的景点还是很多的。
故宫、天坛、北海、颐和园、十三陵、八达岭……近点的地方就骑自行车去，远点的地方就坐着公交车去。
然后，荒山野岭，犄角旮旯，自然就可以做些羞羞的事。
不过蔡晓丽观念很传统，坚决反对突破最后一层，因此项南也只能是浅尝辄止，略有遗憾。
但话说回来，蔡晓丽越传统，对他来说，越是好事。
……
时光匆匆流逝，七六年上半年很快过去。
项南由宣传干事，升任宣传科副科长，工资也调了一级。由四十五块，升至五十七元。
半年不到就升级，让同事们都羡慕不已。
“哥们儿，你太牛了。”春明都佩服道。
同时进厂，他还是学徒工，项南却已经升任副科长了。
好在他心胸比程建军宽广得多。不然的话，换做他是程建军，怕是每天气得睡不着了。
儿子升职之后，程保国、冯爱红就更得意了。
要不是有天灵盖儿挡着，眼珠子都能翻头顶上去。
邻里街坊自然也羡慕的不得了。
进厂一年，连升三级，这可真是出息大发了。
也因此，下半年时，不少人纷纷登门，想给项南说对象。
按现行的《婚姻法》规定，法定结婚年龄，男生二十岁，女生十八岁。八零年后，法定结婚年龄才改为男生二十二，女生二十。
如今项南二十一岁，是适婚年龄。再加上他这么优秀，工作稳定、积极上进、才华横溢、薄有名声，自然就成了婚恋市场的香饽饽儿。
别说胡同里，天天有人来说媒。就连程保国的单位，都有人打听项南的消息。想给他牵个红线，搭个鹊桥。
项南自然不乐意的。
他跟爸妈道，“我才进厂一年，就有这样的成绩。再过两年，科长、主任、副厂长，我都有可能做到。
现在就结婚，条件肯定都不高。到时候，只会拖我的后腿。倒不如再等两年，等我的事业更强了，到时候，娶个更好的。”
程保国、冯爱红一听，都赞同儿子的主意。
儿子潜力无限，未来一定更好。既然如此，结婚着什么急。往后看，肯定还有更好的。因此都没催他。
1384【《诗刊》】
项南又升职，又有桃花运，保媒拉纤的，几乎踏破门槛，把春明儿妈都快羡慕死了。
春明倒是也不错，但跟项南没法比，说得对象，都比人家差一截。
至于同院儿住得苏家，就更郁闷了。
项南一年不到，连升三级。简直就像坐火箭似的。
相比起来，苏萌嘴上说要写诗，要赶超项南。结果憋家里三个月，琢磨出得十几首诗，邮出去之后，却像泥牛入海，音信全无。更别说刊登出来，一举成名了。
而同时期，项南写得诗，写得报道，却接连出现在《人民文学》、《工人日报》、《青年日报》等报刊、杂志上。
让苏萌越来越憋屈，越来越郁闷。
而且七六年夏，新的一批高中毕业生走入社会。再加上知青大量返城，工作的竞争更激烈了。
不夸张的说，现在就是一个清洁工的岗位，都有几十人盯着。很多知青找不着工作，只能上车站扛大包。
苏萌心心念念的少年宫工作，自然就更抢手了，恨不能几千人盯着。苏静轩没门路，没背景，又不懂钻营，想帮女儿争取，势必难如登天。
因此一家人都为这件事发愁，出来进去，脸上都没个笑模样儿，天天长吁短叹。
项南估计，照这样下去，时间一长，一家子都得抑郁不可。
不过这跟他就没关系了。
……
七六年下半年，风起云涌，大事迭出。
项南秉持着【是非只因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的原则，不多说一句话，不多做一件事，老老实实的过自己的日子。
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
项南所写得诗歌，还是被人注意到，并被谱成歌曲，开始传唱。
最早被写成歌的是《太阳最红，主席最亲》。它在七六年的九月份，被作曲家王喜仁同志谱曲，随即传唱大江南北。
项南作为词作者，也由此一炮而红，成为响当当的词作家，并在随后光荣的加入了燕京作协，成为作协的一份子。
随后，他的《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我爱你，中國》、《边疆的泉水清又纯》、《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祝酒歌》等作品，陆续被改编成歌曲，广为传唱。
这也让项南的名气越来越大。
于是，七六年末，他被《诗刊》杂志调任编辑。由一位青年工人，变成知识分子。
这则消息一出，顿时轰动之极。
不仅义利食品厂的领导惊讶不已，就连羊角胡同的人们都觉得稀奇。
一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句话，早已渗入國人的血液，几千年来都被奉为至理。哪怕是战争年代，混乱时期，家长也希望孩子多读书。所以对知识分子，有一种天然的崇拜。
二来，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於人。以世俗的眼光来看，工人就是出苦力的，而项南这种耍笔杆的，就是享清福的。
所以，听说他被调去《诗刊》杂志当编辑，没人不羡慕。
……
“老程家大小子也太厉害了，《诗刊》杂志社当编辑。他才多大呀，还真是牛气！”
“程家祖坟是真的冒青烟了，这也太牛了吧！杂志社编辑，这应该相当于翰林院翰林吧？”
“也难怪他能进杂志社，这孩子太有才了。你看他写得《我爱你，中國》、《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太阳最红，主席最亲》多好听啊~”
大家议论纷纷道，都快羡慕死了。
程保国、冯爱红也是得意洋洋。
儿子调去《诗刊》杂志当编辑，就是正经的知识分子。
不仅工作轻松，而且身份清贵，满四九城能有几人比得上？
所以他俩连走道都不看地了，恨不能脖子弯到脑后去，拿鼻孔看人。
……
与之相对的是，同院儿住得苏家，现在走路都抬不起头来。
苏萌在家闲了一年半，到现在也没找着工作。
说写诗，要成为大诗人，结果努了一年的劲儿，也没什么成绩，一首诗也没见报。
所谓人比人，气死人。
眼见项南事业越来越成功，苏萌自然是越来越气，恨不能气炸了肺。
她就想不通，她自小聪明，高中毕业，比项南多读三年书，凭什么就不如他。
愤怒是源于自己的无能。
苏萌现在就很生气。但是，除了她家人之外，没有人在意。
春明都不在意。
他俩都一年多没说话了。
不过项南知道，春明还爱着苏萌。
因为这一年，也没少媒人给他说亲，但他一个都没答应，连见都不愿意见。
显然是还放不下苏萌。
对此，项南也没有再劝。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也许苏萌就是春明前世的孽债。
……
听说项南接到《诗刊》杂志的调函，蔡晓丽很舍不得。
“建军，你不会抛弃我吧？”她有些担心地问道。
项南现在的成就越来越高了，都成了杂志社的编辑了。可她却还是一个普通工人，让她都有些自惭形秽，觉得配不上项南。
“说什么傻话呢，我当然不会了。”项南笑道，“你要不信，我就跟你发誓，我要是抛弃你了，就让我出门被车撞……”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我相信你。”蔡晓丽连忙阻止道。
“嗯。”项南点点头，随后以【扎根生产第一线】为名，拒绝了《诗刊》杂志的调任，选择继续留在义利食品厂。
这一决定，顿时让所有人都感到惊奇。
《诗刊》杂志都没想到，还有人会拒绝它的调令。
要知道，要不是项南写得那几首诗，真的不错，被改编成歌曲之后，传唱度实在是高。他们都不会破例，调一个初中毕业生来当编辑的。
羊角胡同的人也觉得项南太傻了。好好地编辑不去当，却要留在工厂当工人，真是脑子有病了。
义利食品厂的领导也没想到，项南对厂子感情这么深。有那么好的单位调他，他居然都不去，太让人惊讶了。
蔡晓丽对项南的决定也有些惊讶，“建军，你为什么不去呀？”
“我舍不得你嘛。”项南笑道，“我要去了，我怕你再多想。所以，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建军，你对我真好。”蔡晓丽听他这么说，感动得不得了，没想到项南会为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让她简直都想以身相许了。
程保国、冯爱红听到儿子的决定，却是大发雷霆。
1385【树立典型】
“建军，你脑子糊涂了，这么好的工作你不去？你疯了是不是？”程保国生气地问道。
冯爱红也很不理解儿子的脑回路。这么好的工作，居然说推就推了，简直糊涂！
项南却是微微一笑，摆摆手道，“爸、妈，你们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他之所以拒绝《诗刊》杂志，一来他并不觉得《诗刊》杂志编辑是什么好工作。
他现在当宣传科副科长，属于公鸡头上长肉块，大小是个官。厂领导器重，底下人追捧，日子过得很自在。
相比起来，以他这年纪、学历，去杂志社当编辑，肯定一大帮人不服。到时候，一个个的摆老资格，项南懒得受闲气。
二来，明年下半年，高考就开始了。对项南来说，无论是宣传科副科长，还是杂志社编辑，都不过是暂时的工作。
等他大学四年毕业之后，名声更响，地位更高，肯定还有更好的工作安排。所以，他丝毫不稀罕《诗刊》杂志编辑这一职位。
因此，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在未来的多半年里，还是义利食品厂更合乎他的要求。
……
“儿子，明年要恢复高考，你听谁说的？”程保国疑惑的道。
“我是听杨华健说得。”项南笑道，“他爸是领导，已经收到风声。”
程保国点点头，知道杨华健是干部子弟，提前听到风声也不奇怪。
“好，如果是这样的，那你不去《诗刊》也好。”程保国点头道。相比去《诗刊》当编辑，显然还是考大学更好。
大学毕业，分配就当官儿。比没什么实权，只有清名的编辑，要实惠得多了。
冯爱红也赞成儿子的决定，“不过儿子，这件事别告诉别人，一定要保密啊。不然大家都去高考，你可就危险了。”
“放心吧，我不会的。”项南点点头笑道。
……
《诗刊》杂志随后回函，说尊重项南的决定，不再调他去做编辑。
而项南宁愿扎根生产第一线，拒绝《诗刊》杂志编辑的事，很快就被媒体报道出来，并被树为典型，大力颂扬。
因为现在社会风气非常不好。很多人找工作挑肥拣瘦，像一些好工作，比如供销社、少年宫、食品厂等岗位是人人争抢。而一些差工作，比如搬运工、清洁工、掏粪工等，却是人人嫌弃。
在这种情况下，项南甘心扎根生产第一线，拒绝去《诗刊》杂志当编辑，实在是太伟大了，正迎合了宣传的需要。
也因此，《人民日报》、《工人日报》、《青年日报》等多份报纸，一起报道项南的事迹，把他塑造成了回城知青的典型。
如此一来，项南何止是红，简直是红到发紫。
也因此，不只街道领导到他家来走访，厂领导、区领导、市领导，乃至程保国单位的领导都来走访，表扬鼓励、嘘寒问暖。
程家也因此大出风头，蓬荜生辉，远近闻名。
而程保国、冯爱红也都因此受益。
程保国在机关原本就当个小科长，之后就升到了副处长。妈妈冯爱红原本在居委会工作，之后就被调到了街道办妇联工作。
这可就比居委会强多了。因为居委会是自治机构，都不发工资的，最多给点福利。但街道办是乡镇级别的行政机构，正经的公务员。待遇差得不是一轻半点。
他们之所以收益，皆因为项南给力，在领导面前，说了他们不少好话。
说自己之所以愿意扎根基层，都是老爸、老妈平常教导得好，常常告诫自己【革命工作无贵贱】、【我是革命的螺丝钉，哪里需要哪里拧】……所以自己受他的影响，立志为人民服务云云。
他把程保国、冯爱红夸得跟朵花似的，刷了那么多层金粉，自然就让他俩光彩熠熠，受到重用。
……
项南随后也被义利食品厂升为宣传科科长，之前的科长贾卫国调任车间副主任。
另外，七七年，义利食品厂分配住房。
项南也分到了一套单元房。一室一厅，四十多平米。羡慕死了大家伙儿。
要知道，七零年代，燕京城人口多达八百余万人。而当时，海淀、朝阳、丰台等都还未发展起来，二环以里才是城区。
现在，燕京市区人口不过一千五百万，但居住面积，相比七零年代，却扩大了五倍有余。
由此可见，七零年代，燕京人口的密度有多大。四世同堂，一家好几口，挤在两间屋里，都不算稀罕。就像《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里那样。
也因此，项南能分到一个单元房。哪怕只有一室一厅，四十多平米，也足以让人羡慕了。
“老程家大小子真厉害，才二十二岁，就有自己的房子了。”
“要不怎么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呢。老程家大小子，就是厉害~”
“咱们工作半辈子，还没分到房子呢，老程家小子还没工作两年，就有住房了，上哪说理去。”
“之前还觉得建军拒绝调去《诗刊》当编辑是傻子，现在看来，人家才是真聪明。杂志社再清贵，也是清水衙门。指着它分房，猴年马月了。”
邻里街坊都议论道，话里话外透着羡慕。
……
不过对项南来说，这房子没那么好。
因为它是单位的福利房，他只有居住权，但没有产权。
等下半年他考上大学，离开工厂，这房子就得收回去的，所以他没有想象的兴奋。
不过即使如此，能暂时有套自己的房子，其实还是挺爽的。
一来，有了自己的房子，他就有了更大的私隐权。以后在自己的屋子里，想干点什么都行，不用怕被父母、兄弟看到。
二来，有了自己的房子，他和蔡晓丽约会，也不用总钻犄角旮旯了。以前要亲热，总担心被小脚侦缉队撞到。现在终于不必在意了。
而且，晚上出去和崔卫红幽会，也不用担心被父母发现，更隐蔽，更私密。
1386【稿酬恢复】
七七年，除了分房，对项南来说是好事之外。还有几件好事，是让他开心的。
一是各类期刊、杂志纷纷复刊，如《燕京文艺》、《当代小说》、《世界文学》、《沪江文艺》等等。
稿酬制度也重新恢复。规定原创稿千字二到七元，翻译稿千字一到五元，属于低稿酬。因为六零年代，稿酬标准为原创稿三到十元，翻译稿二到七元。
十年过去，不仅没有提高，反而还降了一等。
但即使如此，对项南这样产量极高，一天就能写一到两万字的人来说，靠稿子赚钱，也已经成为可能。哪怕千字四元，一天都能赚五六十，相当于他一个月的工资收入。
二是，文化禁锢逐渐放开。之前的小说、电影、戏剧，都要遵从【三突出】的原则，突出工农兵英雄人物的高大全，而且还要面临严格的审核。
进入到七七年后，审查逐步放开。很多原本不能写，不能碰的题材，现在都可以写了，让项南都有种解脱枷锁，摆脱束缚，纵情舞蹈的畅快感。
他先将一部中篇小说《我们的田野》寄给了《人民文学》。这部讲述的是知青下乡，扎根农村，在险恶的自然环境中，历经磨难，获得成长的故事。
这部小说，写得还是比较保守的。尽量客观中正的表现知青经历，不刻意美化，也不刻意批判。不像其他作品，对知青下乡持悲观、哀伤的态度。
项南打算以这部作品做问路石，能出版最好。如果出版不了，以后就悠着写。等政策大幅放开后，再考虑松绑。
……
“晓丽，这就是厂子分给我的房子，还不错吧？”项南站在整洁、干净的屋子里笑道。
“不错，当然不错。”蔡晓丽连连点头道。
她们一家六口，现在也就三间房。以前爸爸还健在的时候，姐妹五个挤在一个炕上睡。磨牙、放屁、打呼噜、说梦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别提多烦躁了。
哪像项南，自己住一个单元，又宽敞又舒服，真的太棒了。
“建军，我真羡慕你~”蔡晓丽又道。
“不用羡慕，这是我的房子，也是你的房子。”项南笑道，“以后，你也可以搬来住嘛。”
“说什么呢，讨厌~”蔡晓丽脸一红，娇嗔道。
“哎，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你要晚上加班累了，懒得再骑车回家，就可以来这里将就一晚。”项南解释道。
“那也不合适。传出去，多让人笑话呀。”蔡晓丽害羞道。
现在的社会风气还很保守，青年男女搞对象，走在马路上都不敢手牵手，更何况是睡在一个屋里了。
“谁会笑话，谁敢笑话，笑话什么？”项南撇撇嘴，“咱们是搞对象，在一起不正常么？除非是你自己不愿意。”
“建军，你别误会，我当然愿意的。”蔡晓丽一听，连忙表态道，“你为了我，《诗刊》杂志都不去了，我怎么能不知道，你对我的一片心呢？
我只是担心，事情传出去之后，会影响你的声誉。那样的话，我反而是害了你了。”
“放心吧，没事的，政府都倡导恋爱自由，婚姻自主。我们在一起，不招谁不惹谁，旁人管得着么？”项南拉着她的手道。
蔡晓丽一听，点了点头。
……
两天之后的一个晚上，蔡晓丽晚上加班之后，就没有再回家，而是选择住进了项南的房子。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突破最后一层壁垒之后，项南和蔡晓丽的关系，一日千里，与日激增。情比金坚，如胶似漆，想掰开都难。
蔡晓丽的妈妈张秀兰，得知女儿和项南的事，也没反对，反而大力支持。
在她看来，项南这女婿真的太棒了，年轻有为，积极上进，未来潜力巨大，不容小觑。像这样的女婿，当然要尽快绑定。不然的话，转眼都得被人抢走。
所以她不仅没有棒打鸳鸯，反而还鼓励他们住在一起。
七零年代，社会风气还比较保守。
项南要敢始乱终弃，玩弄感情，那就是身败名裂，千夫所指的下场。所以，先上车后补票，对女儿更有利。
……
自从搬到厂里之后，项南就把二手车的生意，全转给了韩春明。
春明有修车的手艺，也有经营的头脑，但是因为人脉受限，没有充足的破旧自行车货源，所以这买卖做不起来。
项南把自己的货源转给他之后，春明可就抖起来了。
两三天就能修一辆自行车，一辆自行车赚十块，一个月就能赚一百五，加上工资，加上倒腾鸡蛋的钱，比厂长赚得还多。
春明修好的自行车，再由项南交给崔卫红、蔡晓丽卖掉，大家一起发财。全都吃香的喝辣的。
相比起来，同院儿住得苏萌，到现在还是没工作，整天都闷在家里，估计再有段时间，就该长毛了。
苏静轩、刘兰芝两口子天天长吁短叹。
他们对女儿的工作都没什么辙，琢磨着要不把女儿嫁出去。或许找个有势力、有背景的婆家，能帮女儿完成心愿。
毕竟女儿的条件还是不错的，年轻、漂亮、高中毕业，世代书香，对小伙子还是很有誘惑力的。
有了这个主意之后，他们没跟女儿商量，就开始偷偷张罗起来。
他们知道，女儿的性格高傲，自把自为，早早就说过，自己的婚姻大事，不希望父母插手，所以肯定不同意相亲。
因此他们就想着先让小伙子跟女儿接触接触，万一要是有感觉，不就好了么。
因此几天之后，就开始有小伙子登门了。
……
项南自从分房之后，就不在家里面住了。
一个星期，最多回家一次。平时有空，也是在宿舍搞创作。
他听说苏萌相亲，都是春明唠叨的。
春明虽然跟苏萌已经一年多没说话，但他到现在还没有忘记苏萌，一直对她心心念念。
也因此，听说苏萌开始相亲，春明刺激完了。
“她要是相亲了，那我怎么办呢？”他痛苦的道。
“她要是真能相亲成功，那我倒要恭喜你了，人生终于解脱了。”项南撇撇嘴道，“你仔细想想，苏萌有什么好的？眼高手低，目无余子，自私自利，骄纵任性……这样的大小姐，也就你觉得是个宝。”
“不许你这么说她。”春明一听，不乐意道。
“切，不是你问我，我都懒得说。”项南白了他一眼。
1387【同学聚会】
剧中，程建军这一辈子就围着春明、苏萌俩人转，临死都惦记着让韩春明上一当。
但项南完全不这么想。
春明也好，苏萌也好，都不过是他人生中的过客。就算在某个阶段，曾一起同行，但终究路要自己走。所以应该把目光放在路上，不该聚焦在某些人身上。
要是这一辈子只看别人，不看自己，把自己的路给走歪了。那这一辈子不等于为别人活了么，多冤得慌。
“对了，跟你说个事，杨华健、毛地图想搞个知青聚会，邀请你参加。”春明又道。
“还邀请什么，我去就是了。”项南微微一笑道。
杨华健、毛地图都是干部子弟，回城之后，他们根本不愁工作，早早的就进了机关上班。经过两年历练，都成了小干部，远超其他同学，所以他们乐得张罗。
其实无论知青聚会、同学聚会，还是亲戚聚会，喜欢张罗的人，都是现阶段比较风光的人。
因为人都有攀比心理。状况太差的人，唯恐被人知道自己差，哪敢张扬。而状况好的人，则都有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的遗憾。恨不能让所有人知道，自己今非昔比了。
项南现在的状况就不错，著名诗人，著名词作家，知青的榜样，青年的模范。有里有面，实话说，不比那些干部子弟混得差，所以他干嘛不去呢。
……
两天之后，项南收到了《人民文学》的回函。
他的小说《我们的田野》经过审查，决定刊登在下期《人民文学》刊物上。
项南看到回函，非常高兴。
一则，若论诗歌和小说的影响力，其实还是小说更高一筹。
因为小说有故事情节，喜闻乐见，雅俗共赏，比较利于传播。相比起来，诗歌就需要一定的欣赏水平，不利于传播。
所以作家多是以小说成名，而靠写诗成名的作家，在现代是越来越少了。
二则，《我们的田野》九万六千字。而项南也算知名作家，因此给出的稿酬是千字五元，总计四百八十元，相当于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
这对项南来说，都是好事。
……
三天后，知青同学会就在全聚德胜利召开。
项南、春明、蔡晓丽一同前往。
春明原本还想带苏萌一起去的。毕竟里面很多人，都是她的校友，就算没在一个班，见面也都脸熟。
出去转转，见见同学，就当散心了。
但苏萌却直接把他打了出来。
别人都是混得好，才去参加同学会。她现在连工作都没有，有什么脸面去见同学。韩春明邀请她去同学会，根本就是为了羞辱她。
“韩春明，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恨死你了！”苏萌大骂道，把春明弄了个狗血喷头。
“依我看，你也是活该。苏萌这两年连家门都不愿意出，你还让人家去参加同学会。她要肯才怪呢。”项南听说之后，撇撇嘴道。
“我不也是一片好心么，哪想到她那么看我。”春明都无语道。
“我知道你是好心，可苏萌不那么想啊。”项南叹了口气，“我看她现在，都有些魔怔了。看谁都像要害她似的。”
苏萌这几天相亲就是这样。人家小伙子看她条件还不错，书香门第，高中毕业，模样周正，身材窈窕，都愿意跟她谈。
但是谈不了几次，就会被她轰出来，骂人家居心叵测，骂人家心地不纯，骂人家有企图心。
其实这不都是废话嘛。谁来相亲，都是奔着结婚去得。这要叫居心叵测、心地不纯，那就太冤枉人了。
也因为她这么作，导致上门相亲的人都少了不少，让苏静轩、刘兰芝头上都多了几丛白发。
春明听他这么说，也不由得叹口气。
……
到了全聚德，同学们纷纷迎上来打招呼。
“建军，好久不见了~”
“老同学，好久不见，真想死我了~”
“建军，你小子牛啊，来握个手吧~”
他们都热情的道。
项南一边笑着打招呼，一边在心中冷笑不止。
其实，因为程建军为人比较自私，又比较喜欢耍心眼儿，所以在学校也好，去插队也好，跟同学们的关系都不好。
所以剧中，他去参加同学聚会时，基本上都没人搭理他。跟韩春明一去，就大受欢迎，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现在情况就不同了。剧中的程建军，身份不过是个工人。别人沾不着他什么光，自然懒得巴结他。
而项南如今是义利食品厂宣传科科长，知名诗人，知名词作家，登上过各大报纸，被市领导都亲切接见过。
这样的人物，可是有着不小的资源，不说别的，项南使使力，就能把人调去食品厂。自然人人愿意趋奉。
进到全聚德二楼，项南都被拉到首席就坐。韩春明、蔡晓丽都只能去三四号桌。
“别，别，我跟春明、晓丽坐一桌就行了。”项南摆手笑道，“咱都是同学，别讲这些俗套。”
杨华健等人见状，也只得由着他。
……
“春明，你不说，你插队之前，就有个女朋友嘛，怎么没带来呀？”
“对啊，不是说你女朋友又漂亮，又有气质，长得跟天仙似的。你倒是领出来，给我们这些人看看呐。”
“春明，你那女朋友到底有没有啊。说，是不是你吹牛？”
落座之后，同学们纷纷笑着调侃道。
韩春明听罢，都苦笑不已，“行了，别总说我了。你们没注意么，建军和晓丽在一起了。”
他实在扛不住，把项南和蔡晓丽的事爆了出来，转移话题，免得他们再追问苏萌的事。
“哟，真的假的？”同学们一听，还真都好奇起来。
项南笑了笑，也不遮掩，大方的握起蔡晓丽的手，朗声说道，“没错，我和晓丽是在一起了，谢谢大家的祝福。”
听他这么说，众人无不惊讶。
因为跟项南相比，蔡晓丽条件差太多了。
项南现在是知名作家，知名诗人，宣传科科长，知青的模范。可以说，就他的才华和知名度，娶个厅局级的干部子弟，都不算高攀。
而蔡晓丽不过是个普通工人，姿色平平，才华平平，没背景，没地位，没名气。项南跟她谈胖友，真有点明珠暗投了。
蔡晓丽看着大家异样的眼神，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
不过她一点也不生气，反倒心中有些快意。
任他们怎么想，项南都是她男朋友，气死他们。
1388【心里全是生意】
片刻之后，同学们都差不多到了。
或者说，愿意来得都来了。不愿意来得，根本不会来。
人到齐之后，活动正式开始。
杨华健亲自上台主持，“同学们，插友们，今天咱们举办这次知青聚会，是为了纪念咱们的知青生涯。回忆往昔，展望未来。
为此，我还专门请来了咱们插队的小清河革委会杨书记，来大家鼓掌欢迎！！”
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杨佑平书记等上台，笑着说道，“孩子们，真想你们呐。你们在小清河插队两年多，你们这一走，乡亲们是真舍不得啊。
我这次来，乡亲们还托我向你们带好呢。别的我都不说什么了，希望今后你们多回小清河看看。别回了四九城，就忘了乡亲们~”
同学们一听，都异口同声地道，“不会的~”
“杨书记，您放心，我们不会的。小清河就是我们的第二故乡，我们无论走到哪里，无论是做什么，都不会忘本的。”杨华健大声表态道，“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齐声应和。
杨佑平笑着点点头。
不过他知道，杨华健这些干部子弟，说得基本上都是空话。
七五年回城到现在，两年时间，也就项南、春明、蔡晓丽还想着乡亲们，帮他们卖鸡蛋，多赚钱。
其他人，一回城，连信都找不着了。
……
讲完话之后，同学们开始联欢。
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有朗诵的……热热闹闹。
“哎，建军，咱们的大诗人，今天这么热闹的场合，你不来首诗纪念一下？”杨华健笑着邀请道。
同学们一听，都纷纷鼓掌。
“哎，不、不，我就不献丑了。”项南谦虚的摆摆手道。
“哎，别这么说，在座的同学们，谁不知道你有才华。你就别谦虚了，来吧，来吧。”杨华健笑道。
韩春明、蔡晓丽、毛地图……一大帮同学都鼓起掌来，表示欢迎。
“来吧，别让同学们扫兴嘛。”杨华健笑道。
项南点了点头，“那好吧。今天跟大家久别重逢，我真的非常高兴。即兴创作了一首歌曲，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就更兴奋了。
“来一个~来一个~”众人一起喊道。
项南轻咳了一声，随后清唱道，
“年轻的朋友们
今天来相会
荡起小船儿
暖风轻轻吹
……
美妙的春光属于谁
属于我属于你
属于我们七十年代的新一辈
……
再过二十年我们重相会
伟大的祖国
该有多么美
……
啊亲爱的朋友们
愿我们自豪的举起杯
挺胸膛笑扬眉”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虽然项南只是清唱，没有音乐伴奏，但歌声清亮，旋律优美，节奏欢快，歌词感人，依旧是一首难得的好歌，把同学们全都给震了。
其实，项南成为大作家、大诗人，同学们是有些难以置信的。
毕竟在学校、在插队时，程建军的表现并不算太突出。不然的话，不至于连高中都没考上。
但是现在，见项南即兴填词作曲，都能唱出这么一首好歌，大家是真的佩服不已了。
因此等他唱罢，全场都响起热烈掌声。
蔡晓丽更是一脸崇拜的看着他，觉得项南真的是太棒了。
……
随后，同学会在歌声中，圆满结束。
不过同学会结束之后，正戏才正式开始上演。
杨华健、毛地图等人费劲巴列的组织同学聚会，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重叙同学情。
实话说，对他们这些干部子弟而言，再亲密的同学、插友，也不及利益动人心。
就像电影《芳华》里的陈灿、郝淑雯、林丁丁一样，嘴上都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同是战友，也分三六九等。谁能欺负，谁该巴结，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
他们之所以要办同学会，目的是跟项南搭上关系。
项南现在是官方树立的榜样，金字招牌响当当，蕴含着强大的能量。
不夸张的说，就像雷峰、时傳祥、王近喜、欧陽海等一样。他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这红利他都能吃一辈子。
而搞政治，就是把朋友变得多多的，把敌人变得少少的。
像项南这么杰出的人物，他们自然都乐意结交。
今天的同学聚会，就是个引子而已，好让他们和项南恢复联系。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都已经两年没走动了。
若贸贸然上门拉关系，谁都明白打得什么算盘。不如借同学会的旗号，恢复走动，光明正大，顺理成章。
因此聚会结束后，杨华健、毛地图等干部子弟，三不五时的来看项南，沟通感情，加深交情。
项南对他们的心思洞若观火，明白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
不过，他也并没有拒绝。
杨华健、毛地图这样的干部子弟，也自有他们的用处。
这些人人脉广，心眼活，胆子大。八零年代，就敢去南方倒腾汽车，远超一般人的想象。
寻常人还在为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作奔波时，他们倒腾一辆车的利润就已经达到十几万了。
韩春明就是靠着杨华健的帮助，才赚到了第一桶金。项南自然也不会把财神爷推出门，反正他们各取所需，谁也不是善茬儿。
……
半个月后，项南所写得《我们的田野》正是由《人民文学》杂志刊登。
推出之后，立刻引起轰动。
七零年代末，内地兴起【伤痕文学热】，主要描述了知青、知识分子，受迫害官员及城乡普通民众在那个不堪回首的年代悲剧性的遭遇。
不过，《我们的田野》却一反同类小说悲伤、痛苦、愤怒的主题，而是肯定知青的贡献，剖析他们的心路历程。
因此比一味宣泄痛苦、哀伤、愤怒的伤痕文学，更具文学价值和思想意义。
再加上七七年，运动虽然结束，但余波仍未平息，保守思想还占上风。因此项南这篇小说，正迎合他们的主张，因此被大加赞颂。
《人民日报》、《青年日报》、《工人日报》等国内十多家报刊纷纷转载这一文章，并开展了对《我们的田野》这部作品的大讨论。
这一热潮，一直持续了一年多时间。直到七八年十二月份，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争论才渐渐平息。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1389【备战高考】
项南的小说推出之后，在全國范围内引起强烈反响，也让他的名声水涨船高，各种荣誉也是纷至沓来。诸如先进个人、劳动模范、青年岗位能手、优秀共青团员等等。
全國作协、音乐家协会将他正式收为会员，他的入党申请也快速通过，政治地位飞速飙升。
若不是他之前立下了【留在生产第一线】的FLAG，他现在已经被调到作协、音乐家协会或者政府宣传部门工作了。
不过即使如此，他在义利食品厂的地位也得到大幅提升，不仅升任工会干事、党委委员，而且还成功当选党代表，负责出席各种活动、会议。
不夸张的说，如今就是厂长见到他，都是笑脸相迎，礼让三分。
……
《我们的田野》爆火之后，项南顺势又推出了《我遥远的小清河》。
以半自传体的形式，讲述当年插队的故事。重点歌颂纯朴善良的农民，以及知青与天斗，与地斗的豪情壮志。
由于有《我们的田野》爆火打底，《我遥远的小清河》推出后，自然也受到了热捧。
不仅《人民文学》第一时间登载，就连《人民日报》、《工人日报》、《青年日报》等也相继转载，让项南火上加火，火得一塌糊涂。
而《我遥远的小清河》的推出，也让房山区小清河村，一下子成为全國关注的焦点。
杨书记也因为在书中，被项南夸得跟朵花似的，因此赢得了领导的青睐、嘉奖。由小清河革委会书记，调任良乡人民公社副主任，大跳了一级。
这也让杨书记对项南非常感激。他今年三十六岁，原本没人脉，没背景，想往乡里升一级真的太难了。
可以说，村级和乡级之间，隔着的差不多是一条天堑。多少村官努力一辈子，也到不了乡里去。
《乡村爱情》里，长贵这村长政治手腕一流，把刘能、赵四、谢广坤一众作精都压得卑服的。但他想去乡里当个水利站站长，都费了牛劲。可见一斑。
但如今，杨书记却成功鲤鱼跃龙门。而且他今年才三十六，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往上爬的几率还是很高的，没准最后还能升到县处级。
这让他对项南，怎么能不感激万分。
……
进入到下半年，项南推出长篇小说《在希望的田野上》，讲述知青在塞罕坝这块荒漠地上，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将荒漠变成森林的故事。
这篇小说的推出，也让名不见经传的塞罕坝，一夜之间成为全國瞩目的焦点。而这篇小说的推出，也刚好迎合了中央制定的《三北工程规划》。
这项规划正在拟定，本来预计是七八年实施。项南的这篇小说，刚好打了前哨站，起了很好地舆论宣传作用。
因此上级有关部门大力宣传、推广、扶持这部小说。不只各路媒体纷纷转载，人民出版社还将它和《我们的田野》、《我遥远的小清河》一起，集结成册出版。
因为描写的多数都是知青的故事，所以又被称为是《知青三部曲》。
國家有搬山填海之力。这三部曲有國家推广，那销量自然可想而知。
不过，当时的稿酬制度，只一次性按字数给付稿酬，不给印数稿酬。也即是说，项南的小说形同于被买断。无论印多少本，都跟他没有关系。他的稿酬已经一次性支付。
所以项南都感觉遗憾。要是有印数稿酬得话，仅此一项，他今年就能成百万富翁。
不过，这笔钱没也就没了。
相比百万稿酬，他现在获得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才更珍贵。
可以说，如果他现在参政的话，有生之年，到高官都不是太难的事。
……
进入到八月份，项南就已经收到消息，國家要正式恢复高考。
他没有像剧中那样瞒着，而是第一时间就跟春明、蔡小丽说了，“春明、晓丽，你们努力努力，也许能鱼跃龙门呢。”
“我就初中毕业，你叫我考大学？”春明尴尬的笑道。
他也就语文、历史比较擅长，但是数学、物理、化学、政治、地理等，基本是马马虎虎的。
而且现在已经八月份了，距离十一月高考也就三个月。这么短的时间，让他怎么复习的过来？
蔡晓丽也很尴尬。
她虽然办事能力强，但跟学习也不沾边。
韩春明好歹有两样擅长，她连一门擅长的科目都没有，所以要高考也是很难的。
“总要努力努力的嘛。从國家要恢复高考就能看出，以后是越有知识越吃香。”项南点头道，“就算今年考不上，明年也许就能行呢。”
春明和蔡晓丽都点了点头。
前些年，知识分子多受打击，甚至喊出【知识越多越反動】这样的口号。
但从这两年的风向来看，知识分子的好日子，显然要来了。
于是，两人下班之后，都捡起了丢掉的课本，努力起来。
……
春明随后把这个消息，也偷偷告诉了苏萌。
苏萌听说之后，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这两年都没找着工作，已经沦为胡同里的笑话。
如果她能够通过高考，考上大学，那她就可以一雪前耻，让所有看她笑话的人，统统打脸。
因为这个年代，大学生可是天之骄子。不仅上学不花钱，每个月还有补助。而且毕业之后还包分配。可以说，考上就端上铁饭碗了。
因此，听到消息之后，她立刻开始努力学习，积极备考。
项南也摆出备战高考的架势，提前跟厂里打了招呼。
厂里也很支持项南上大学。
一方面，项南是真有才华，留在厂里真的屈才了；一方面，项南这两年太火，而义利食品厂是小庙藏不下大菩萨。
实话说，最近一年，项南在厂里的地位可以说是炙手可热，连厂长都要对他恭恭敬敬的。不然，他动动笔杆子，厂长就得走人。
所以，项南如果真能考上大学，那厂长一定放鞭炮庆祝。
项南随后卸任了一些职务，推掉了一些不必要的工作，有空就捧着课本学习，还带着蔡晓丽、韩春明一起复习。
1390【上大学】
有了项南的帮助，春明、蔡晓丽的复习速度，自然是大大加快了。
而且，项南在复习的过程中，还偷偷将一些高考题目，透给了他们。
可以说，只要他们好好复习，考上大学还是不成问题的。
进入到十月份，國家正式宣布恢复高考。
听到这个消息，全國数百万考生都重新拿起课本，开始了复习。
而此时，项南等人已经提前抢跑，多复习两个多月了。
这也让春明、蔡晓丽庆幸不已。
要是没有项南，他们十月份才开始复习的话，就一个月的复习时间，肯定来不及的。
……
十一月二十八号，高考正式开始。
项南、春明、苏萌、蔡晓丽、杨华健、毛地图等人都参加了高考。
杨华健、毛地图虽然现在已经是干部了，原本不必再参加高考的。
但他们却目光长远，知道高考恢复之后，标志着國家对知识分子将越来越重视。
今后任用选拔官员，也会着重官员的学历，而像他们这种初中毕业的，哪怕现在能混个一官半职，要往上爬也是很难的。
所以他们也不得不参加高考。虽然会耽误四年的工作。但学成归来，才有更大的潜力。
七七年高考分为文史、理工两科，文史考得是语文、数学、政治、历史、地理；理工考得是语文、数学、政治、物理、化学。考外语专业的，再加考一门外语。
项南报得也是文科，准备考燕大中文系，以后专职创作小说。毕竟对他来说，这是一条捷径。
……
高考共分两天，考试结束之后，春明、苏萌、蔡晓丽都觉得自己考得不错。
尤其春明、蔡晓丽，两人都觉得有些题目似曾相识。
而高考结束后，苏萌和春明也恢复了对话。
一来，國家要恢复高考的消息，是春明泄露给苏萌的，让她能提前俩月开始复习。她不能不念这个情。
二来，考大学有望，让她一扫前耻，也恢复了自信。因此在春明面前，她不会再觉得丢脸，自然也敢于面对他。
因此两人又腻在一起，又是去北海滑冰，又是去天坛约会，恢复到了七五年的热络。
这也让春明非常开心，天天傻乐个不停。
但项南却看不出，春明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很显然，苏萌把自己的面子，看得比他们的感情还重。在他们的交往过程中，她都要抢占上风才行。
所以，前两年她嫌丢脸，就连话都不跟春明说。
但事实上，苏萌的能力有限，属于志大才疏，眼高手低之辈。无论从政还是从商，还是玩古玩收藏，她的表现都很一般。
而韩春明无论从商还是古董收藏，能力可比苏萌要强得多了。
而且，春明骨子里也是个骄傲的人，除了他师傅关于山之外，他没有服过任何人。哪怕跟破烂候，都是平辈相交。
因此，苏萌压不住韩春明。韩春明也不会韬光养晦，一味忍让。所以他俩在一起，没有安生日子过。
谁也不服谁，谁都想压谁一头，那还有个好儿？
……
进入十二月份，高考成绩正式公布。
项南三科满分，一科高分，成绩十分突出。
韩春明成绩也非常不错，不过相比项南差了一档。
苏萌考的也还不错，但成绩却比春明差些，这也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她是高中毕业，春明才初中毕业。按理说，高考成绩，他是不如自己的。
但现在情况却反过来，她反倒成绩差了些，这让苏萌又开始憋气了。
蔡晓丽比苏萌考得还差一些，能不能考上大学，她心里也没底。
随后报考志愿，项南以燕京市文科状元的身份，被北大中文系优先录取。
这则消息一经报道，顿时引起不小的轰动。
项南有才华，是公认的事实。
但没想到，他高考也能考得这么好。政治、史地、数学三科满分，仅语文扣了点分数，只差五分就满分了。
初中毕业，插队两年，工作两年，还有这样的成绩，真的是令人肃然起敬。
苏萌、韩春明考上了燕京师范学院。其实以春明的分数，还能报得更高一些，但是他希望跟苏萌在一起，所以也报了燕京师范学院。
苏萌报考了教育学专业，春明则报考了考古学。
蔡晓丽报考燕京联合大学不利，被调剂去了燕京财政贸易干部学校。
这所学校在通州，离着北大六十多里地，以后见面有些不大方便。
杨华健、毛地图高考都没有考好。
他俩虽然是干部子弟，但是学习天赋一般，再加上他们收到消息时，已经是十月份了。再复习来不及了，因此也就没赶上。
不过他俩都没放弃，准备再接再厉，迎接明年的高考。
……
项南考上北大、苏萌、春明考上燕京师范学院，这也让院儿里充满欢乐的气氛。
程保国、冯爱红、阮素芬对儿子考上大学都非常高兴。
这样一来，毕业之后就是干部，端公家饭，是金饭碗。
苏静轩、刘兰芝自然就更高兴了。
女儿考上大学，一雪前耻，以后再不用被笑话了。让他们出来进去，都挺直腰杆，再不怕被人非议。
连带着羊角胡同的人都羡慕不已。
“程家大小子就是厉害，写书写得好不说，考试也考得好，北大呀，那可是咱们國家最好的学校。”
“苏萌也不错，看来这两年闷在家里，没少学习，果然一鸣惊人。这下子，看谁还敢瞧不起她。”
“春明居然也能考上大学，这还真稀罕。不过这孩子从小皮是皮了点，但脑子是真聪明。也难怪能上大学了。”
大家都议论纷纷道，话里话外都充斥着羡慕。
义利食品厂对项南、春明、蔡晓丽考上大学一事，也是格外高兴，特地举办了盛大的欢送会，送他们上大学。
“建军、春明、晓丽，祝贺你们，希望你们到大学之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多学知识，多学文化，将来为祖国做出更大的贡献！”厂长慨然道。
“谢谢厂长，我们一定不辜负全厂同志的期望。”项南带头表态道，随后和春明、晓丽一起披上大红花，在全厂职工敲锣打鼓的欢送中，离开了义利食品厂。甭提多光荣了。
1391【牧马人】
七八年开春之后，项南、苏萌、春明、蔡晓丽就各自到大学报道。
作为名扬国内的才子，项南入学自然格外瞩目，报到当天，就有不少同学慕名来访。拿着他写得诗、写得书、出得歌，来找他签名、合影、
随后，项南的大学生活，更可以用波澜壮阔、丰富多彩来形容。
开学之后，项南除了担任班长之外，还担任文学社社长、话剧社副社长，并带头筹备组建了北大学生会，并成功当选学生会副会长（至于会长是谁，请诸君自行百度）。
在此之前，北大学生会已经被解散多年。
在校期间，项南一方面学习知识，一方面努力创作，一方面也积极参与学校活动，发光发热。
七八年春，他推出了新作《牧马人》，再度轰动一时。
书中，许灵均和李秀芝真挚的感情，以及昂扬向上的生活态度，最为人称道，也给读者带来振奋的力量。因此推出之后，颇受好评。
而由他编剧的话剧《今夜有暴风雪》，也于五月份，正式由北大话剧社演出。
这部作品，原本是由梁晓笙在八三年创作的，推出之后就引起强烈反响，获得第三届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并被评论界认为，在知青题材的文学创作中开拓出了新的境界。
著名作家王蒙更称赞它写出了知青的命运、悲喜、热情与血泪，为这些知青树了一块碑。
因此演出之后，立刻在校内引起强烈反响。随后剧本被《燕京文艺》转载，更在全國引发激烈讨论。
随后國家话剧院、人民艺术剧院、沪江青年话剧团、实验话剧院等知名团体，纷纷排演这部话剧，也让这部话剧的知名度，越发的家喻户晓起来。
……
事业方面，项南取得了不错的成就。
感情方面，他和崔卫红也友好分手。
一来，他现在身份不同了，不太适合跟她多纠缠；二来，崔卫红的孩子也大了，开始懂事了，崔卫红也开始有所顾虑。
因此项南也就趁机跟她分手了。
不过分手之前，他还是通过关系，帮崔卫红解决了工作问题，也算是为这段感情画了一个句号。
而在大学求学期间，因为他名声在外，再加上长得高大帅气，所以不少女生都主动追求他。
每天都能收到几十、几百封信，甚至还有其他学校的女生，社会女青年等，到学校慕名来访。
对于求爱的女生，项南也并非来者不拒。
别说现在社会风气还非常保守，就算是几十年后，妄图脚踩几条船，一旦事发，也会面临一片挞伐之声。像项南这样的公众人物，更可能直接社会性死亡。
所以，他只会挑选一些观念开放的，特立独行的，不被世俗眼光所束缚的女子交往。偏偏这类女子，在文青领域很是集中。因此项南的猎物还是不少的。
……
“吕歌，你坐~”项南笑着招呼道。
“这就是你写作的地方呀？”吕歌打量着房间道。
这里是项南在校外借住的房子，三室两厅，装修时尚，原本是二十年前盖给苏聯专家住得。之后洋专家撤离，房子就分给了干部居住。
后来，房主的爸妈受迫害去世，去年才刚刚平反，并且把这栋房子还给了他。如今，他正好不想住在这里，免得想起那些伤心往事。
再加上他是项南的书粉，听说他想租间房子创作，于是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房子免费借给了项南，自己则搬去了工厂宿舍住。
项南自然不肯白借他的房子，就以每月三十元的价格租下。这个价格，算是相当不错了。要知道，现在住旅店，一晚也就八毛钱。
“是啊，我图这里清净，不像学校那么吵闹。”项南点点头道。
“你那些作品，都是在这里完成的？”吕歌又好奇的问道。
“嗯，《牧马人》、《今夜有暴风雪》，都是在这张书桌上完成的。”项南拍了拍桌子道。
“真的啊？！”吕歌一听，跑到桌前，俯下身子，深深的吸了一口，随后一脸陶醉的道，“嗯，还有淡淡的墨香呢。真好~”
项南笑着点点头，“那边是我的画室，要不要去看一下？”
“你还会画画？当然要看了。”吕歌兴奋地道。
项南随即把她让到画室，就见里面已经摆放了诸多画作，水彩画、粉彩画、油画、素描、速写，应有尽有。
另外，还有一些比较裸露的石膏像。
项南赶紧用块布，将石膏像遮住，随后致歉道，“不好意思，希望你不要误会，这是创作的需要。”
“没关系，我又不是那种土包子，我懂得的。”吕歌摆手笑道，“你把布放下来吧，我不在乎。
卢梭说过，人生下来是自由的，人是自由的动物。是那些道德规范，世俗偏见把人束缚住了。我才不怕~”
“有见地。”项南笑着伸出大拇指道，“我见过那么多女生，像你活得这么通透的，真的很少见。”
听他这么夸赞，吕歌也很高兴。
“吕歌，我给你画张画吧。”项南趁机说道。
“真的？！好啊。”吕歌一听，兴奋地道，“要怎么画呢？”
“从艺术角度的考虑，我觉得还是倮X画，更能凸显一个人的本质。”项南点头道，“当然，你要是有顾虑，我也可以理解。”
“……”吕歌也不禁一阵犹豫，随后还是好胜心战胜了羞耻心，最终点了点头。
随后，项南开始帮她画画。
……
吕歌是东方歌舞团民族舞演员，大院子弟出身。
七零年代，全國老百姓只能看《红岩》、《艳阳天》、《金光大道》等书籍的时候，她们这些人已经偷摸翻阅从国外带来的杂志了。
也因此，观念要比一般人开放得多。
而且她长得也很好看，不夸张的说，跟《西游记》中的万圣公主有八成相像。再加上舞蹈演员，身段窈窕，气质突出。走到大街上，都是万众瞩目的。
她也是项南的书迷之一，来学校找项南签名的时候。项南一眼就相中了她，随后就留了联系方式，通了几封信。
通过她那几封热辣而大胆的信，项南猜出她大致的性格，因此又进一步接触，约她跳过几次舞。
进一步加深感情后，看她对肢体接触不太抵触，才又把她请来自己的家里。然后再提出给她画画，剩下的也就自然而然了。
1392【稿酬恢复】
这一招，是项南从《水浒传》王婆那里取来的经。
王婆帮西门庆定下十条挨光计，勾搭潘金莲，一步步的将她诓入彀中。
这条计策的高明之处在于，把她和西门庆先置于不败之地。就算潘金莲在最后关头反悔，想反过来指控王婆、西门庆图谋不轨，也是绝无可能。
就像项南跟吕歌接触，通信也好，跳舞也好，吃饭也好，请来家做客也好，给她画幅油画也好……都能算是正常的社会交往。
她就算不从，最后也没法说项南。而就算她拒绝，项南还可以换别人。
由此可见，王婆不愧是拉皮條的高手。
……
七八年夏，杨华健、毛地图又参加了高考。
杨华健最终考入了燕京政法学院，也即是后来的中國政法大学。
毛地图则是再度落榜。他也因此认命，没再继续考下去。
……
七八年秋，项南又推出了新作《戴手铐的旅客》、《黄土地》两部作品，继续轰动文坛。
而同一时期，北影也准备将他的小说《我们的田野》改编成电影，目前正在改编剧本，挑选演员和拍摄场地。
七八年冬，项南推出新作《潜伏》，随即就以鲜活的人物，精彩的智斗，曲折的故事，浓重的悬疑色彩，迅速吸引了读者的眼球。
而且，《潜伏》是部长篇小说，近五十万字，也让读者们大呼过瘾。
进入到七九年，一月三十一号，第一个对外开放工业区——蛇口工业区正式成立。
这一工业区的成立，有着标志性的意义。
项南知道，中國经济要开始转型了。
二月份，自卫反击战打响。
项南紧追时事热点，拿出了最新作品《凯旋在子夜》，再度在全國引发热议。
三月份，项南用兑换来的外汇券，在友谊商店，给家里买了一台洗衣机，一台电冰箱、一台彩色电视机。
在此之前，像这些商品，就是有钱都没处买。
家里一下子添了三个大件儿，也让程家成了院里，乃至整个羊角胡同最风光的人家。
冯爱红是见谁跟谁夸自己的儿子孝顺，怕她冬天洗衣服冻手，就给她买了洗衣机。从此之后，她的手都不用挨冻了。
而彩色电视机，更让大家羡慕不已。
在当时，只有高级干部家庭才有这玩意儿，可以说是极其稀罕的。寻常人别说买，看过的都很少。
也因此，项南买了彩色电视机之后，整条胡同的人都过来开眼界，让程保国是既自豪又心烦。
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大方的人。这么多人跑家里来看电视。电钱就得多少，更别说为了面子，还得伺候他们抽烟、喝水，更是挑费颇高。
因此没几天，程保国就说电视机看坏了，把它给锁了起来，到晚上才偷偷搬出来看。
对这种鸡贼的做法，项南都很看不上眼。
……
七九年上半年，项南又写了部长篇小说《蓝盾保险箱》，再度轰动一时。
下半年，沪江电影制片厂准备将《牧马人》这部小说改编成电影。
不过项南知道，现在内地的电影厂都是国营的，因为不愁收入，所以工作效率都很慢。
像去年北影也说想拍《我们的田野》，到现在时隔一年了，剧本都还没有写出来。何时开拍，何时上映，都还不知道。
因此对这部《牧马人》，项南也不报什么希望，三年内要能拍出来，他都想喊阿弥陀佛。
下半年，项南没有再推出新的小说，而是推出了一部新话剧《窝头会馆》，讲述老燕京一个叫窝头会馆的大杂院儿的故事。
先由北大话剧社排练演出，推出之后，再度引起轰动。
就连知名话剧作家曹禹、夏衍、李健吾等盛赞这部作品完成度高，故事新颖、人物生动、台词精炼、京味老道，几乎可以比肩老舍的作品。
有了这些大家的一致赞扬，项南的名声就更高了，称为艺术界响当当的新秀，名气直追老一辈的作家。
……
进入到八零年，项南的好日子真正来了。
國家出版局推出了《关于书籍稿酬的暂行规定》，著作稿每千字提升至三到十元，翻译稿每千字提升至二到七元。
另外，还恢复印数稿酬了，并规定了转载，也需支付稿酬。
如此一来，项南靠着写书发家的日子也就到了。
之前他的《知青三部曲》、《牧马人》、《蓝金保险箱》、《潜伏》等等，都被出版社大量印发，每版的印数都是几百上千万册，但是项南却一分钱版税都拿不到。
现在好了，恢复印数稿酬，以后他们再想重印，那就要付钱了。虽然现在来说，印数稿酬还不高，但是积少成多，也是一大笔费用呢。
因此，规定推出之后，项南立刻拿出了力作《高山下的花环》。
这部作品一经推出，迅速在全國范围内引起轰动。
去年的自卫反击战，激发了军旅题材小说的热潮。
一时间，像《天山深处的大兵》、《啊，索伦河谷的枪声》、《雷场上的相思树》、《射天狼》等诸多反应军旅生活的小说问世，引发强烈反响。
但这些小说都不及项南这篇小说有力度。他们所写的军旅小说，往往忽略了军队生活与整个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视野狭窄，近乎成了一种孤立的军营文学。
但《高山下的花环》则将带有各种社会因素的人集中于战场，将军营与社会、军队与人民、现实与历史广泛联系起来，可以说是军旅小说的一个决定性突破。
也因此推出之后，在全國范围内，都引起强烈反响。在《小说月刊》发表之后，又被七十余家媒体转载。
单是稿费，项南就收到手软。按千字八元计算，项南光稿费就收了小两万块钱。再加上后续的出版收入，项南赚了差不多有十万块。
八零年的十万块，比后世的一个亿，购买力还要强得多。
项南用这笔钱，在信托商店、文物商店大肆采购。当时的人们普遍没钱，所以文物价格严重被低估。康雍乾的官窑，也不过一两百块，所以项南这次可发了。
文物都是一车车的运，把韩春明羡慕得直流口水。
可惜，他没有太多赚钱的道，也只能是望梅止渴了。
1393【留校任教】
值得一提的是，从七八年上大学到如今，项南搞过的对象，加在一起，没有一个营，也有三个连了。
对这个年代的年轻人来说，项南的地位就像四十年后的顶流一样，别提多受捧了。也因此，他泡妞儿几乎没有失手过。
相比起来，春明就惨多了。
他跟苏萌虽然考入同一所大学，但苏萌跟他的关系，却并不算密切。
一来，春明虽然考上了大学，但是却不讲究穿戴，整天穿得都是破衣烂衫。而且虽然满腹才华，言谈举止却总有点轻浮。
而苏萌却是个极好虚荣的人，看到他这样邋里邋遢，吊儿郎当的样子，就不是很高兴。再加上她的舍友们，也笑话春明虽然是燕京人儿，穿得还不是她们外省人体面。
因此苏萌对他就有了意见，跟春明也提过几次。但春明这么穿习惯了，还真不好打扮，因此让苏萌对他意见越来越大，都不愿意跟他在一起了。
二来，春明学得是考古学，而苏萌学得是教育学。在当时，还不兴古董热，因此考古学并不受重视。
春明还经常陪老师，到野外进行文物普查。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比农民还接地气。苏萌自然也有意见。
因此一来二去的，两人又闹僵了。
得知此事，项南没有再劝。
反正，这也是他们两人的缘法，爱咋咋地，跟他没太大关系。
……
八零年、八一年，一直到八二年，项南主要都是搞创作。
小说方面，《暗算》、《大宅门》、《闯关东》、《红高粱》、《白鹿原》、《大宋提刑官》等优秀作品，一部接一部。
话剧方面，也有《天下第一楼》、《大红灯笼高高挂》、《戏台》等多部作品。
他如此高产，让评论界都惊呼不已。
而且，项南的写作题材也非常全面，从最开始的知青题材，到反特题材、历史题材、探案题材、军旅题材、传记题材，几乎是每一样都能拿得起，放得下。
因此评论界对他的评价越来越高，称他是当代中國，最杰出的作家之一。
也因此，八一年，第一届茅盾文学奖，项南所写得的《高山下的花环》就名列其中，跟魏巍的《东方》，姚雪垠的《李自成》，古华的《芙蓉镇》等齐名。
由他创作的《今夜有暴风雪》，也获得了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可以说，在文坛上，项南已经是响当当的人物。
也因此，八二年，项南大学毕业时，无数家单位向他递来了橄榄枝。名头一个个都大得吓人。最让项南震惊的是，还有好几家国字号的。
不过，项南经过考虑之后，最终还是决定留校。
一来，官场水太深，而且束缚也太多。对他来说，自由自在的生活更好一些。二来，留校当老师，工作轻松，地位清贵。进可以进入政坛，退可以辞职下海，选择也更多一些。
就像《人民的名义》里的高育良，由汉东大学政法系主任，到主政一方，也不过是一步之遥而已。
……
项南选择留在北大任教，让不少人都跌碎眼镜。
因为照他的名气，只要从政，起码都是科长起步，两年升副处，三年生正处。有生之年，升到高官，都是大有可能的事。
但是她却选择留校任教，真的很让人想不通。
程保国、冯爱红都劝他改主意。
“儿子，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这工作选了，以后就改不了了。”程保国劝道，“当个教书匠，哪里比得上当官舒服？”
“是啊，儿子，别错打了主意。”冯爱红也劝道，“当老师有什么权力呀，不过就管几十个孩子。还是当官好啊，起码能主政一方。”
项南摆摆手，“爸、妈，当官权力大，但责任也大。我虽然有名气，被很多人喜欢。但是皎皎者易污，峣峣者易折，站得越高摔得越重，多少人都巴不得我倒霉呢。
我学得是文学，不是政治，论心眼儿，哪是那帮人的对手。一个不小心，我就可能身败名裂。但当老师就不同了，轻松、自在、而且想说什么说什么，他们都得给我几分面子。
就像明朝的东林党，看似不做官，其实比官员的权力还大。”
程保国、冯爱红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儿子现在光芒四射，名气太大，放到哪儿都惹人注目。但其实当官，需要的是韬光养晦，和光同尘。
表现的太突出，上级、同事、下属都有压力。到时候，不知从哪里就来支冷箭。相比起来，校园的环境就单纯多了，也安全多了。
因此他们便都点了点头，不再劝儿子改变主意。
……
项南选择留校，春明选择加入考古队。他受关老爷子的熏陶，对文玩古董、历史文化，有着浓厚的兴趣。考古正对他的路子。
苏萌则选择进入教育局工作。她学得是教育，爸妈也是老师，注定吃教育这碗饭。
蔡晓丽毕业之后，则进了崇文区财政局工作。
大学毕业后，项南就张罗着结婚，这让蔡晓丽很是感动。
大学四年，她跟项南见面的机会都很少，原本以为会因为聚少离多，而导致他不爱自己了。
再加上这四年间，项南的声誉一年比一年高，也让她自惭形秽，觉得很配不上人家。却没想到，他居然还肯娶自己，让她真的喜出望外。
“建军，你真的愿意娶我？”她惊奇地问道。
“说得啥话呢，我当然愿意娶你。”项南笑道，“晓丽，嫁给我吧。”
蔡晓丽眼含热泪，点了点头，感觉真的太幸福了。
随后，项南就跟父母提了这件事。
听说儿子要娶蔡晓丽，再一听说她的条件，程保国、冯爱红又都反对了。
凭项南现在的名气、地位，就算配厅局级的干部子弟，也是绰绰有余的。
但蔡晓丽家庭背景一般，她也只是个财政局科员，这样的条件，实在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儿子，你再仔细选选，好女孩儿多得是呢，干嘛非娶她呢？”程保国劝道。
“对啊，儿子，追你的女孩儿多了，你再选选，总有比她更合适的。”冯爱红也劝道。
“爸、妈，娶妻娶贤，娶老婆最重要不是她的身份、地位、背景，我也犯不上靠老婆上位。
关键是娶个贤妻良母，能够相夫教子，孝顺公婆。晓丽不错的，我不会选错。”项南摆手道。
见儿子坚持，老两口也只好点头，毕竟儿子现在已经成事，他俩想管也管不住了。
1394【结婚】
老两口点头之后，项南立刻就操办起来。
首先就是解决婚房问题。项南通过自己的关系，拿到了海淀区的一套小洋房。
原本这套房子是给老干部住得，之后老干部被下放，这套房子就被造反派给夺下了。
这两年开始清算造反派，这套房子也就被收回来。刚好，那位老干部也已经死了，所以这套房子就没了主人，正好被项南拿到。
因为老干部级别不低，所以这套房子也非常好，三室两厅，宽敞明亮，实木地板，在当时算非常不错了。
项南先找人把房子重新粉刷一遍，水电供暖燃气都一一检修替换。
因为这套房子是干部楼，上上下下住得都是干部，因此配套设施还是非常完善的。像寻常人家难以见到的集中供暖、燃气管道，都已经配置齐了。
其次，就是准备全套的家具、家电。像沙发、衣柜、茶几、电视柜、空调、电扇、电视、洗衣机、录音机、电冰箱等也都全部配齐。
其实原本房子里还有些家具，但项南嫌晦气都没要，全都送给春明儿家了。气得程保国、冯爱红骂他是有钱烧的。毕竟在当时，提倡勤俭节约。
最后就是置办酒席，领证结婚。
项南特地在全聚德置办酒席，宴请诸亲贵友。
像大院儿住得邻居，北大的同学、同事，义利食品厂的朋友，当年插队的同学等等，乌央乌央，坐了近六十桌。
即使如此，还有好多没收到请帖，只是收到消息，都过来祝贺的。还有很多是事太忙，只是送了礼金就走的。
如果这些宾客全坐得话，怕是再开六十桌都坐得下。
……
眼见项南的人脉如此之广，有那么多大人物都来道贺，大院儿的邻居们都惊诧不已。
“哎哟，没想到建军的人脉这么广，我刚看到，好像市政府都派人来了~”
“好家伙，区长都来了，我的个妈耶，老程家大小子了不得呀~”
“我就这么粗算了一下，就今天这礼金，他就得收个小五万块钱，真给劲呀~”
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道，都对项南有了新的认识。
在此之前，项南虽然写书成名，又考上大学，但对他们来说，也就是出息了，并没有太直观的认识。
现在通过结婚，项南把人脉展现出来之后，他们立刻就意识到，项南的能量有多大。
上到國字头的机关，下到街道办事处，从上到下，他都有一定的势力，这就很厉害了。
……
苏萌眼见项南的人脉这么广，连國字头的，市政府的，都跑来道贺，也不禁深受震撼。
她现在在崇文区教育局工作，还觉得挺体面的。可是跟项南一比，简直就是井底之蛙，没见过什么世面。
再看着站在程建军身旁，笑靥如花的蔡晓丽，油然而生一股嫉妒心。
蔡晓丽跟她比，算得了什么。模样没她好看，学习也没她好，家庭背景也比不上她。
但是现在，她却是扶摇直上，攀上了项南这株大树。有项南的人脉加持，她在财政局的工作肯定好干，没准过两年就能升官了。
想到这儿，她不禁有些后悔。
曾经，项南也追过她的，只可惜她当时没看上他，反而一直很嫌弃。
现在好了，这么好的对象，反倒便宜了蔡晓丽，真的让她有些不甘心。
……
正想着呢，就听杨华健调侃道，“春明，人家建军都结婚了，你和苏萌什么时候办事呀？”
韩春明一听，搔了搔头，尴尬地笑笑。
事实上，这还是大三之后，他跟苏萌第一次坐在一起。
大三的时候，他跟苏萌就又不说话了。
“哟，怎么了，又闹了？”杨华健朝苏萌努了努嘴，笑着问道。
春明含混的点了点头。
“哎，你说他就行了，别牵连着我，我跟他可没关系。”苏萌摆手道，
她有点瞧不上韩春明。
毕业之后，同学们都是尽量去机关工作。只有韩春明选择进考古队，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整天在野外工作，比当农民还惨。
像这样不求上进的男人，她根本看不上。
“呦呵，怪哥们儿失言，我自罚一杯。”杨华健笑道，随后自罚一杯。
“杨华健，听说你跟你未婚妻也吹了？”苏萌又笑道。
“别提了，就仗着她爸官儿比我爸官大，天天骑在我脖子上作威作福，我早烦她了。不过这事是我爸定得，我还反抗不了。
正好有一次，她当这我爸的面，让我下不来台，连我爸脸色都青了，我就抓住机会，嘁哩喀嚓，跟她断个干干净净。”杨华健笑道。
“那正好，你跟苏萌凑一对吧。”毛地图调侃道。
众人一听，纷纷拍手。
杨华健瞅了春明一见，随后笑着摆摆手，“哎，君子不夺人所爱。”
众人又都笑了起来。
苏萌却是瞪了春明一眼，不想再跟他扯上关系。
……
婚礼结束后，宾客们陆续散去，饭店里就剩项南、春明、蔡晓丽、杨华健等几个知交好友。
“建军，你说我怎么办呢？”春明痛苦的道。
项南、蔡晓丽都结婚了，他跟苏萌却是毫无进展，让他真的很难过。
“我早劝过你的，苏萌不是良配，你非一根藤上吊死，你还让我怎么说呢？”项南摆手道，“趁现在你还年轻，抓紧时间放手吧。不然，你已经跟她纠缠七年了，还要再跟她纠缠七年么？你人生中有几个七年，值得这么浪费？”
“我也觉得是这样。七年前，你跟苏萌就掰了，到现在还是这样。你再折腾下去，也没什么进展。”杨华健点头道，“春明，好好想想，以你的条件，想找对象还不容易，何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春明，他们都把话说完了，我也没别的好说了。我就说一句，你是个好人，值得更好的。”蔡晓丽举杯道。
春明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项南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没把苏萌放下。
这也难怪。剧中，苏萌可是三番两次的背刺他，作为他最爱的人，却是次次跟他的敌人站在一起。即使如此，韩春明都没舍得放手。
现在，苏萌就是不理他而已，还没怎么伤害过他呢。他肯放手才怪呢。
算了，随他去吧。
1395【北大副教授】
“对了，现在國家要搞活经济，我也准备做点生意，你们怎么看？”杨华健忽然道。
“我觉得可以。”项南点点头，“你想做什么生意？”
杨华健有人脉，有头脑，做生意很有前途。剧中，他的生意相比韩春明、苏萌都不差，可见一斑。
“我觉得贸易公司不错。南方现在搞特区，有很多先进的产品，我准备倒到北方来卖。”杨华健笑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参一股？”
“当然。”项南点点头，“你想搞多大？”
“开始干嘛，悠着点儿，就三十万吧。”杨华健笑了笑。
蔡晓丽、韩春明都吓了一跳。
八二年，普通人工资才三十多块钱。三十万，对他们来说，都是天价。
项南却点了点头，“那咱仨一人十万？”
他这两年写书，通过稿费，赚了近四十万。其中一部分被他买成了古董，还有一部分留着，也准备做点生意。
八零年代，商机无限，只要胆大心细，就能发财。像春明开得饭店，没两年就赚了几十万，赚到了第一桶金。
“我没钱，就算了。”春明摆摆手道。
“春明，以你的脑子，其实最适合经商。你现在跑去考古，才是傻瓜呢。”杨华健笑道。
韩春明脑子活，上初中的时候，就知道把连环画带去学校出租，一分钱看一节课的。一天下来，就能赚个几毛钱。
从那时候起，杨华健就知道，春明适合经商。
“哎，没办法，谁让哥们爱这行呢。”春明呵呵一笑道。
其实，他也喜欢赚钱，但没本钱，总不好白占便宜。
“春明，你手上能匀出多少钱？”项南问道。
“最多也就一万块。”春明想了下道。
他这几年忙着学习，都没有时间赚钱。还是当初卖二手车、倒腾鸡蛋，才赚了这点家底。
“那你就出一万。”项南点头道，“杨华健，剩下的咱俩平分。”
“好。”杨华健点点头。
项南肯出一半钱，对他来说可是好事。
项南有人脉，有影响力，比他的实力还强。他邀请项南做生意，也是想占他的光。不说别的，就是从特区倒腾一批电子表回来卖，都能赚好几倍的利润。
不过去南方上货得有批文，凭他自己搞不定，所以才想拉项南一起入伙。
“来，祝咱们大发财源。”项南举杯道。
杨华健、蔡晓丽、韩春明都举起了酒杯。
……
结完婚后，项南回到北大任教。
由于他在文坛取得了令世人瞩目的成就，著作等身，并获得过茅盾文学奖、全國优秀中篇小说奖等荣誉。
因此项南留校任教后，被破格提拔为副教授。
而一般学生留校，是由助教开始做起。当四年助教，表现优异，才会升为讲师。担任讲师五年以上，表现优异，才会提拔为副教授。
项南起点就是副教授，比别人省了九年。而官场上，一步慢步步慢，项南比别人早起步九年，前途不可限量。
除了任命为副教授外，项南还兼任文学系副主任之职，级别相当与副处。而蔡晓丽、苏萌等人，现在还不过是个科员，跟项南差了好几个级别。
项南教授的课程是《古代文学》，这对精通四书五经的他来说，真的是小菜一碟了。脱稿教学都可以的。
而因为项南是知名作家，人气十足，所以每到他的课，教室内都挤满了人。实在挤不进去的，都挤在窗前窥视，跟看稀有动物大熊猫似的。
项南的教学，也对得起大家的期待。
他本来就继承了钟益的教学经验，又有纪晓岚的口才，因此教起课来妙语连珠，生动活泼，让学生们都听得如痴如醉，也因此他的课被公认是北大最值得听得课，没听过的人都是白来北大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就在项南忙着教学，杨华健忙着做生意之际，春明突然找到了项南。
“建军，你手上还有钱么？”他开口问道。
“有啊，干嘛？”项南问道。
“我想借笔钱。”春明说道。
“借多少？”项南点头道。
“两万吧。”春明回答道。
“借钱可以，说出目的来。合理我就借。”项南一愣，随后说道。
“苏老师病了，要做心血管手术，需要三万块钱手术费。”春明随即解释道。
“苏萌求到你跟前了？”项南问道。
“没有，我是听我妈说得。”春明摆手道。
“出去，出去，出去~”项南一听，烦躁的道，“春明，你是不是傻？人家苏萌都没向你张口，你就巴巴的跑来借钱，主动给人家送过去？你把自己看得也太轻了吧。”
“别，别，别，你听我解释，都是一个院儿住着，都是邻居，她家有难，我能不帮么？”春明连忙道。
“我是替你不值。”项南撇撇嘴道，“春明，这些年你为苏萌做了多少事了？在食品厂那会儿，你就给她顺面包。可是她念你好了么？最后还不是因为没工作，连着一年多没跟你说话。
五年前，恢复高考的事，也是你提前告诉苏萌的，所以她从八月份就开始复习，最后才能考上大学。可是她感激你了么？还不是嫌你不体面，又把你给踹了。
现在她爸爸生病，她没钱了，你又巴巴得给她送钱，你是上辈子欠她的还是怎么着？哥们儿，听我一句劝，放弃吧。大丈夫何患无妻，干嘛非得在她身上吊死？”
“哎呀，我就是单纯想帮忙，你说到哪里去了。”春明摆手道，“你就说，这钱你借不借吧？”
“我借，我借还不行么。你上辈子欠苏萌的，我上辈子欠你的。”项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不过，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下次再被苏萌说了，别再跟我哭鸡尿嚎的。”
“行了，谢了，哥们儿。”春明见项南答应借钱，顿时开心不已，上前用力的抱了他一下。
“对了，你借我两万块，那剩下的一万块，你就打算自己出呗？那杨华健的生意，你就不打算参一股了么？”项南又问道，“这样吧，我借三万给你吧。”
“别。”春明摆手道，“我是没辙才向你借钱的。我要一分钱都不出，全用你的钱，那我算什么？”
这一万块是他的心，他不能一分钱不出。
项南无语的叹了口气，“算了，你自己拿主意吧。”
1396【做生意】
项南随后给春明拿了两万块。
春明又加上自己存得一万，偷偷给苏萌送去，把苏静轩的心脏病治好了。
蔡晓丽、杨华健听说这件事，都骂春明是个大傻子。
苏萌这么多年都瞧不起他，都不愿意跟他说话。他还上赶着给人家送钱去，真是五行犯贱。
“苏萌到底哪点好了，春明这不是傻么？”蔡晓丽都生气道。
“春明这小子真是中了苏萌的毒了。放着好好的赚钱机会不要，把钱拿去给人家看病。关键人家根本瞧不上他。”杨华健也惋惜道。
这次去南方上货，他有把握大赚一笔。但春明却把钱拿去当了医药费，错失了这次机会，真的很可惜。
“哎，你们都别说了。你们都不了解春明，我知道，他从小就喜欢苏萌。苏萌在他心里，都扎下根儿了。这辈子，我看他就跟她摽上了。”项南摆手道，“算了，不说他了，你什么时候去南方？”
“过两天就动身。”杨华健点头道，“我已经跟学校打了招呼，请了半个月的假。”
“行。”项南点了点头，“那你一路平安。”
……
九月份，杨华健启程前往南方。
半个月后，他带着第一批货返回京城。
现在南方生产的产品，在北方都特别受欢迎。比如电子表、牛仔裤、计算器、电视机、墨镜、皮鞋、西装等等等等。
只要有批文，只要倒过来，根本不愁卖。而且反手就是几倍，十几倍的利润。比如电子表，南方出厂价也就十元一支，卖到北方，一百都卖得出去。
因此杨华健跑这一趟，三十万的货，到京一转手，就成了一百八十万，把蔡晓丽都惊到了。
她没想到，居然能这么赚钱。
十年前，下乡插队，拼死拼活，一年都剩不下几块钱。
现在，半个月时间，十五万变成九十万，简直像做梦一样。
其实项南知道，这是因为现在市场不规范。
私人做生意，被视为投机倒把，处于严厉打击的范畴。只有他们这些有关系的，才能够畅通无阻，自然赚钱就容易了。
再过十年，市场彻底开放后，再想这么赚钱，可就门儿都没有了。
……
春明听说杨华健跑一趟南方，居然能赚这么多钱，都有些惊讶。
“春明，你那一万块要不给苏萌，你现在也有六万块钱了。”项南替他惋惜道。
春明一愣，随后傻笑着挠挠头，“没关系，哥们儿不后悔。”
“怎么的，苏萌答应嫁给你了？”项南一听，好奇的问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们已经重归于好了。”春明得意的笑道，“昨天，我们还去天坛公园了。她亲口跟我说，她喜欢我。”
项南见他一脸幸福的样子，却是撇了撇嘴。
八二年的万元户，含金量多高啊。三四百块钱，就能娶个不错的媳妇了。春明拿了三万块钱，却只换来一句【我喜欢你】，真的太贱了。
不过算了，他喜欢当舔狗，谁还能拦着他不成。
“说正经事，我准备开个饭店，你觉得怎么样？”项南又道。
八零年，燕京城开了第一家私营饭店。一开业就是宾客盈门，生意火得不得了。
政府也鼓励恢复和发展个体经济。八二年，个体经济作为社会主义公有制的补充，还被写入宪法。
也因此，到八二年底，京城私营餐馆的数量迅速扩张至千余家。
但即使如此，依然不能满足群众的需要。
要知道，二零二零年，京城人口约两千万，但餐馆数量却有二十一万家。而现在京城人口多达八百万，一千家餐馆怎么够，再涨一百倍还差不多。
因此项南知道，搞餐饮肯定能赚钱。
“行啊，开饭店当然行了。”春明点头道，“实话说，我都想开个饭店。”
“那行，我带你一个。”项南点头道，“咱们就开火锅店，保证一定火。”
开火锅店，不用请厨子，只要找几个切墩会切羊肉片就行。而且火锅也便于开连锁店，一家火了，马上就新开一家。
只要管理到位，味道都差不多，一样吸引顾客。不像炒菜，严重依赖厨子的手艺。要是厨子不行，那饭店就算废了。
“火是能火。”春明点头道，老燕京人就爱吃涮肉，什么东来顺、正阳楼、聚宝源、满福楼、丰泽居，都是久负盛名的老字号。
项南开个涮肉馆，只要货真价实、干净卫生、味道可口，生意就一定错不了。
“可关键我没本钱呐。”春明解释道，“我总不能吃干股吧。”
他知道项南够朋友，愿意带挈他一起发财。但越是如此，他就越不能做昧良心的事。拿着人家的好意，给自己捞好处。他韩春明做不了那样的人，也做不了那样的事。
“所以说，你当初就该借三万，拿那一万块给杨华健。那样一来，你赚六万块钱，还我三万，自己还落三万，开饭店也有本钱了。”项南撇撇嘴道，“这样吧，我记得你不是也有几件古董么。你把它们压给我，我借给你两万块钱。等赚了钱，你再把它们赎回去，怎么样？”
春明一愣，仔细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行，那就这么定了。”
……
随后，春明给项南拿来了几件压箱底的宝物。
项南一见，还真不含糊，赵孟頫的画、仇英的字、郑板桥的竹子、齐白石的虾、正德的铜香炉、康熙的玉如意……这些东西，再过四十年，件件都是千万级别的。
“春明，你还真收了不少好东西呀。”他钦佩的道。
“哥们儿这些年走街串巷，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才淘换到这些宝物啊。”韩春明也感慨道。
他之所以不讲究吃，不讲究穿，是因为他把精力、脑筋都放在了收藏古董上，所以外在如何，他根本不在意。
就像伯乐评价九方皋相马，得其精而忘其粗，在其内而忘其外。见其所见，不见其所不见；视其所视，而遗其所不视。
苏萌只看韩春明的穿戴，就觉得他没出息，不体面，不愿意跟他说话，才是真的肤浅。
“放心吧，我就暂时替你保管着。等赚到钱，你就把它们都赎回去。”项南笑道。
春明这才点点头。他看这些古董，可比自己的命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