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7【宇宙大爆炸】
冯敬尧接到冯程程的电报，邀请他到法国去旅游一遭。
对此，他当然是不肯干的。
冯程程当年在北平上学时，坐火车十二小时就到了，他都没有到北平看望过她，又怎么会远渡重洋，跑去巴黎看她。
要知道，现在正是沪江最混乱的时候。
欧美列强、国民政府、民族资本家、买办资本家、下台的军阀、卖国贼……这些势力，全部都聚集在沪江，斗争的相当激烈。
他现在也是勉励维持，尽量周旋，唯恐自己的地盘、势力被吞并。所以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法国。
相反，他倒是给女儿发了电报，说他很想念她，希望她和项南一起回国。到时候，一家人亲亲热热的过个团圆年。
……
收到老爸的电报后，冯程程很是心动。
说到底，她也不过才十九岁，刚刚长大成人，心智远算不上成熟。
而且，每逢佳节倍思亲，眼看也快过春节了，她自然非常想回家。
项南见状，赶紧劝住了她。
“程程，你刚考入布朗大学，课业那么繁重，一时一刻都耽误不得。这次回国要坐轮船的话，前后至少三个月时间，一来一回，功课就全部耽搁了。
这样吧，你先忍一忍，等再过两年，结束学业之后，咱们一起回国。”项南解劝道，“这也算有始有终。”
冯程程听他这么说，再回想起来时的艰难，也只好点了点头。
其实，当年出国留学，除非是去东瀛，否则的话，绝大部分留学生，都是学成之后才会归国，鲜少有假期回国探亲的。
毕竟一则交通不便，二则费用高昂。除非是根本没有学习的心思，只是出来游玩的浪荡公子哥、大小姐。
但冯程程自然不是那种浪荡浮夸之人，因此便听了项南的劝告，特地回了冯敬尧一封电报。
言说自己考入布朗大学，正在刻苦攻读，实在无暇回国，期盼父亲保重身体，待女儿学成回国云云。
冯敬尧本想着女儿回国时，将项南一起带回来。凭他现在在国际上的名气，怕是各大势力，都要卖他几分面子。
如此一来，他在沪江自然也可以坐得更稳当些。但没想到女儿却这么说，让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也只好又发封电报，嘱咐她好好学习，注意身体。
……
二八年初，项南推出了数学新着作——《博弈论》。
所谓博弈论，既是现代数学的一个新分支，也是运筹学的一个重要学科。主要研究公式化了的激励结构间的相互作用，是研究具有斗争或竞争性质现象的数学理论和方法。
博弈论考虑游戏中的个体的预测行为和实际行为，并研究它们的优化策略。这个概念古已有之，《孙子兵法》虽说是一部军事着作，但也是一部博弈论着作。
只不过，博弈论这门学科真正确立，进行科学化、系统化的研究，却是起始于一九四四年，冯·诺依曼与摩根·斯坦共同推出的时代巨着《博弈论与经济行为》。
从此之后，博弈论被广泛应用于金融学、证券学、生物学、经济学、国际关系、计算机科学、政治学、军事战略和其他诸多学科。
诺贝尔经济学奖，为此七次颁奖给相关的研究人员，可见这门学科的重要性。
……
《博弈论》一经推出，立刻引起轰动。
其实从上古时期，人们就已经有了博弈的概念。随着近代科技、工业、经济的飞速发展，竞争越来越激烈。
人们迫切需要寻找一种科学、有效的方法来提升自己的竞争力，因此博弈论越来越受到重视。
只是研究的人那么多，但却一直没有人，能给出令人信服的，科学而系统的博弈论理论体系。
也因此，项南的《博弈论》推出之后，就立刻引起了学界的关注。
而经过学者们的研讨之后，大家一致认为，项南的理论是能够自洽的。而且与现实中的博弈范例，也是能够对应上的。
所以，这就说明了项南的《博弈论》是成熟的，自洽的，是具有实用性的。因此学界纷纷称颂，项南也因此被誉为是博弈论之父，名气比之前更高了一截儿。
之前他虽然推出了许氏大猜想、许氏方程式、阶段性的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但那都是在别人成果的基础上，进一步扩展的。
而《博弈论》这门理论，却是从头至尾，都是项南开创的。就像牛顿和莱布尼茨发明了微积分，张三丰开创了太极拳一样，都是一代宗师的水准。
因此，项南这次可是大出风头。
只可惜当时，国际三大数学奖项，菲兹奖、沃尔夫奖、阿尔贝奖都还没创办。否则的话，项南指定能赢一批大奖。
不过虽然没有大奖，但小奖还是拿了一波。
比如法兰西科学院，招收项南为院士；比利时的鲁汶大学，向项南颁发荣誉教授之位；德国慕尼黑大学邀请项南担任客座教授……
对此，项南都欣然接受了。
……
二八年中期，项南又推出了宇宙大爆炸理论。
其实在二二年时，美国天文学家爱得温·哈勃发现了红移现象，有关【宇宙膨胀】的理论就已经成形。
不过宇宙大爆炸的理论，还是项南正式提出的。
他认为宇宙曾有一段从热到冷的演化史。在这个时期里，宇宙体系在不断地膨胀，使物质密度从密到稀地演化，如同一次规模巨大的爆炸。
这一理论的推出，倒是能解释一些天文现象。但是因为缺乏更多的证据支撑，所以绝大部分学者都只将这一理论视为单纯的理论，只待未来有更多证据证实或证伪。
尤其，爱因斯坦对这一假设并不支持。他认为宇宙是静态的，有一种反引力与引力互相平衡，从而使得宇宙处于有限和静态。
项南的大爆炸学说，与他的见解明显相悖，他自然认为就是错的。
而当时爱因斯坦因推出了相对论、质能公式、光电效应、量子力学等诸多成就，在全球科学领域，都算得上是权威人士。
因此有他的反对，其他学者也纷纷跟风。
认为项南很可能因为之前取得的一些成就，现在变得飘了。
一些报纸、杂志都借此大做文章，嘲讽项南不自量力，信口开河，哗众取宠。
毕竟当时种族歧视还蛮盛行的，项南因肤色的缘故，也没少被人歧视，获得不公的待遇。
1638【啪啪打脸】
宇宙大爆炸理论，没有获得学界认可，项南对此一点都不着急。
因为他知道，未来随着科技的发展，支持宇宙大爆炸的证据，会越来越多。到时候，这些现在嘲讽他的人，都会被打脸的。
就像菲涅尔提出光的波动说，结果也是遭到以泊松为首的光粒子派的嘲讽。泊松还专门根据菲涅尔的理论做了计算，说光真是波动，那么就会产生衍射现象，并在阴影中出现一个亮斑。
这种现象自然是匪夷所思，超出常理的，因此赢得了不少人的附和。
结果菲涅尔根据泊松的计算，设立了相关实验，却果然发现了那个亮斑，狠狠打了泊松的脸。而那个亮斑也被称为泊松亮斑，让后人永远记得他被打脸的事。
所以项南不急。
倒是冯程程，看到那些媒体上的报道后，很替项南鸣不平。
虽然她不懂什么【宇宙大爆炸】理论，但是她知道项南绝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他既然那么说，就肯定有他的道理。那些人说他取得点成绩就飘了，就不自量力，哗众取宠，真的很不公平。
“他们凭什么那么说你嘛，真的很过分。”冯程程气呼呼的替项南鸣不平道。
“不必难过，他们就是一群外行。他们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我瞅他们一眼都是我不专业。”项南微微一笑道。
就像郭德纲说得段子，告诉火箭专家要用水洗煤，专家看他一眼都算输。
项南已经是三辈为人了，多风光也经历过，多落寞也经历过，心智已经磨练的相当成熟，所以并不会为这点事就烦恼。
“那你不要生气。”冯程程劝道。
“放心，我不生气。”项南点了点头。
……
项南不只不生气，反而继续推出自己的着作——《弱电统一理论》。
现代物理学中，物理学家一直希望以统一理论解释万物之间的联系。万有引力、电磁力、强相互作用力、弱相互作用力，四种力广泛存在与微观与宏观世界。
因此如果能够将这四种力的联系起来，就能够解释宇宙万物了。只不过统一理论，始终未能得到证实。
值得一提的是，《生活大爆炸》中，谢尔顿和艾米提出的超不对称理论，即是统一理论，因为得到了实验佐证，被证明为真，所以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
……
项南的《弱电统一理论》，指出了基本粒子间的弱电相互作用，为学界研究微观粒子指明了方向。并且还预言了“费米子”、“玻色子”、“W粒子”、“Z粒子”等诸多粒子的存在。
这一理论的推出，依旧引起了学界的注意。
毕竟统一理论，是所有物理学家都希望实现的目标。一旦解决这个问题，物理学将迎来一个新的局面。
因此学者们都对项南的理论进行审视，对他的计算过程进行反复演算。经过重重验证之后，他们认为项南的弱电统一理论，逻辑是自洽的，运算过程是完美的。
只不过要想得到验证，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就像宇宙大爆炸理论，其实早在一九四六年就被提了出来，但直到六四年才被物理学家验证成功。
而像希格斯玻色子模型，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就被推出了，但是直到二零一三年才通过粒子对撞实验验证成功。
因此，项南的弱电统一理论再自洽，运算过程再没有疏漏，因为无法得到验证，所以还只是纯理论而已。
而鉴于，项南之前提出宇宙大爆炸理论，就被业内质疑过一次，因此对于他的弱电统一理论，学界也并不是太认可，依旧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
二八年末，项南推出《哈利·波特与阿兹卡班的囚徒》，继续赚自己的钱。
进入到二九年，还是美国的天文学家爱得温·哈勃，在综合已测得距离的二十余个星系的统计分析，发现星系退行的速率与星系距离的比值是一常数。两者间存在着线性关系。
这一关系后被称为哈勃定律。
哈勃定律的发现，彻底颠覆了学界以往的认知。
因为在此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物理学家都认为宇宙是静止的。
即使之前，哈勃已经发现红移现象，说明宇宙是在不断膨胀的，但是物理学家坚持认为，那不过是多普勒效应而已。
因此当哈勃公开自己的发现后，爱因斯坦第一时间赶到他的天文观测站，在哈勃的带领下亲自观测到了红移现象。
最终在访问结束后，他认为自己的主观意识影响了科学结论，并亲自对外表示“这是我一生所犯下的最大错误。”
爱得温·哈勃的发现，支持了项南的宇宙大爆炸理论。而爱因斯坦的认错，更是让项南的名望，一下达到了巅峰。
之前嘲讽项南不自量力、信口开河、哗众取宠的媒体，现在再度调转方向，又替项南吹捧起来。
“宇宙大爆炸理论得到证实，爱因斯坦亲口承认，犯下了人生中最大的错误。”
“爱因斯坦向许文强郑重道歉，不该以主观意识影响科学结论~”
“德国科学院有意授予许文强普朗克奖章~”
……
国内的媒体标题更是夸张，“许文强先生打败爱因斯坦，宇宙大爆炸理论证实为真~”
“许文强先生为国增光，开创宇宙大爆炸理论~”
“许文强智商超过爱因斯坦，有望竞逐普朗克奖章~”
“爱因斯坦盛赞许文强智商过人，承认之前低估了国人的智商~”
就连东瀛的报纸，都借此大做文章。
以项南所取得的成就，鼓吹东亚人的智商，绝不落后于欧美白人，相反还犹有过之。
毕竟在当时，欧美国家都比较流行种族歧视。恶名昭彰，臭不可闻的傅满洲，就是在那个时期被创作出来的。
在欧美白人看来，亚洲人的体质、智商、思想、品德都远远落后于欧美白人，所以这些劣等民族，就需要欧美白人这些优质民族来统治和管理。
这其实是为他们的殖民寻找借口，提供理论支持。
可如今，项南在数学、物理方面的成就，却远高于欧美白人。这也就说明，所谓的种族优劣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1639【经济危机】
进入到一九二九年，因为宇宙大爆炸理论得到验证，项南在学界的地位明显提升。
各家研究机构、高等学府、学术论坛，都邀请他去参加。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项南走遍了很多地方。
诸如英国、德国、荷兰、比利时、西班牙、意大利、奥地利等国，宣传自己的科学理论，扩大自己在学界的声望。
一方面，在提出博弈论、宇宙大爆炸理论和弱电统一理论后，项南在数学、科学界已经和爱因斯坦一样，相当于是一代宗师了。
而既然是宗师，就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越多学者，认同他的理论，愿意研究、发展他的理论，他的的影响才会更大。
就像爱因斯坦，刚开始相对论推出时，全世界能看懂的人，也不超过一巴掌之数。
但随着他这些年不断的讲学，不断的推广，现在不知道相对论，就根本算不上一个专业的物理学家。
也因此，爱因斯坦才会在科学领域，拥有那么惊人的名望。
一方面，项南也希望以身作则，提振中国人在欧美国家的形象，减少种族歧视。
所以他每到一处，都举行公开讲演，让外国人都知道，国人并不是留着八字胡、小辫子，形容猥琐，卑鄙龌龊。
虽然他这样做，未必能起到多大效果。但是能起一点算一点。
而项南的巡回讲学，其实都不是免费的。每次演讲，少说也要一千美元。
在当时，美元直接和黄金挂钩，一千美元相当于一千六百克黄金。以现在的金价换算，邀请项南演讲一次，出场费为八十万元，不亚于当红的明星，可见还是相当红得。
……
而随着项南的日益走红，连带着他之前的着作《弱电统一理论》，也开始得到较为客观、公正的评价，并获得了越来越多学者的支持。
这让他在学界的地位也是越来越高，隐隐有跻身学界第一流学者的架势。
这对他自然也是有很大好处的。
因为在战乱的世界，名气就相当于护身符。名气越大，越不容易有危险。毕竟现代文明之下，大家还是要点脸面的。
哪怕是东瀛，暴虐无情，灭绝人性，制造了多起举世震惊的惨桉。但在国际上还是不断替自己抹胭脂擦粉，将自己的侵略美化成【从欧美列强的统治中解放亚洲】、【建设大东亜共荣圈】。
所以项南名气大到一定程度后，各方为了避免口实，都不会贸然对他下手，反而还要保证他的安全，以免引起世界哗然。
……
二九年中期，项南又推出了新的着作——《许的猫》，用于从宏观尺度阐述微观尺度的量子力学。
这本书的问世，立刻在学界乃至社会上，引起一阵轰动。就好像八零年代，霍金推出的科普读物《时间简史》一样。
在此之前，虽然学界对量子力学已经有了很多成果，但这些成果却很难向公众解释和普及的。
就像量子力学创始人尼尔斯·波尔所说，“谁要是第一次听到量子理论时没有发火，那他一定没听懂。”
所以公众尽管对此很感兴趣，但也很难对其进行了解。
而项南推出的着作《许的猫》，就很好地阐释了量子力学的概念，以及量子的特性，诸如量子测不准、量子干涉、量子退相干等等。并用【许的猫】的假设实验，向公众解释了量子叠加态。
因为这本书新奇有趣，既包含知识，又适合不学无术者用来装相，因此销量大火，成为二九年最火的科普书籍之一。
……
进入到二九年下半年，十月二十四号，美国纽约交易所股价暴跌，一天之内就跌去了百分之十二，引发了公众恐慌。
十月二十五号，股市继续下跌，依旧没有止损的迹象。以至于经过周六、周日的酝酿，到周一的新的交易日来临时，市场的恐慌情绪已经严重饱和。更多投资者选择抛售离场，使得当天股市再度暴跌百分之十三。
紧接着周二的股市开锣之后，虽然多位大亨如威廉·杜兰特、洛克菲勒等联手救市，但是依然挡不住股价狂跌。
就这一天，就有一百四十亿美元市值，凭空蒸发。短短五天，美国股市贬值了八百四十亿美元。而当时，普通工人月薪还不到一百美元。
由于在此之前，美国股市一直非常火。从二一年到二九年，美国道琼斯指数涨了六倍，知名经济学家欧文·费雪因此宣称：“股票价格已经达到了一个看起来是永久性的高位。”
因此繁荣的股市吸引了无数资本涌入，其中既有身家亿万的富翁，也有赚着寒酸薪水的工人，还有银行、保险公司、信托机构等等。
原本他们都在股市上赚得盆满钵满。但现在股市狂跌，股价狂泻，很多股票由价值百万，跌得一文不值，无数投资者因此破产。
更可怕的是，股市的暴跌，引发了银行的挤兑潮。大量银行因此破产倒闭，无数工厂因此资金链断联，而被迫倒闭。
这不仅导致海量工人失业，更进一步引起公众恐慌，从而导致股市进一步暴跌。
恶性循环之下，经济危机不可避免的蔓延开来。
大量工人失业，大量学生辍学，大量银行破产……
而且，经济危机不只影响美国，还迅速向其他国家蔓延。
不过，法国经济暂时未受影响。事实上，它的经济危机是在延迟一年后，才开始爆发的。
因此法国媒体甚至还得意洋洋，认为法国不会像美英等国一样，陷入经济危机。
不过，熟知历史的项南，却知道这次的经济危机，是资本主义经济史上最持久、最深刻、最严重的危机。
它的三大特点，甚至是中考必考题，涉及范围特别广、持续时间特别长、破坏性特别大。
二战之所以能够打响，就是因为经济危机之下，列强为了转移国内矛盾，对外进行资本掠夺才发起的。
所以项南并没有掉以轻心，早早的就将钱取了出来。兑换成美元、英镑等大面额的现金，或用于购买黄金、珠宝等贵价品，以免将来银行破产，自己的钱全部化为乌有。
1640【捐资助学】
进入到三零年，经济危机已经蔓延开来。
不过法国短期内，倒是没看出影响。出口依旧坚挺，工厂依旧热火，市场依旧繁荣。
巴黎人照旧马照跑、舞照跳，生活乐悠悠。
但是，春江水暖鸭先知，项南已经敏感的察觉到市道正在逐渐变差。
比如去年时候，他经常会受到各大科研机构、高等学府、学术论坛的邀请。
但是自从资本主义世界经济危机蔓延开后，类似的邀请已经减少了很多。而且，即便邀请，出场费相比之前，也差了不少，甚至希望项南能免费讲学。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多数科研机构、高等学府、学术论坛，都是要靠政府拨款来维持。
当政府遇到经济危机时，自然会收紧财政，压缩支出，因此各大科研机构、高等学府都缺少资金，自然也就不好再花钱了。
好在项南之前就凭借卖书，赚了上千万法郎，而且及时提现，所以经济危机，对他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么幸运。好些来法国勤工俭学的中国学生，就因为遭遇经济危机，丢掉工作，失去补助，生活、学习都陷入困境。
眼见于此，项南立刻与大使馆联系，捐资五百万法郎，解决学子的生活、学习问题。
这一举动，自然令大家感激不已，连带媒体都纷纷报道此事。
“许文强捐款五百万法郎，助力中国留法学生学习。”
“经济寒冬之下的暖意，许文强捐款五百万法郎。”
消息传回国内，国内媒体都震惊不已。
五百万法郎可不是个小数目，北洋政府筹办清华大学，都没有花那么多。项南却把这么大笔钱捐出来，真称得上是宅心仁厚、乐善好施了。
因此，一时间，媒体也是纷纷传颂。
“国人之光！许文强先生捐款五百万法郎，帮助留法学生完成学业。”
“慷慨解囊！许文强先生为留法学生捐款五百万法郎！”
不少国人看到这则新闻，都钦佩不已。
“到底是许先生，真是品德高古！五百万法郎，这么多钱，说捐就捐了，实在令人敬仰~”
“许先生不只有才，人品更是一流。这样的人，真是当总统都够了！”
“那些官员、军阀、资本家，平素都好炫耀自己有钱，关键时刻，却不如一个读书人捐款多。”
大家都议论纷纷道。
……
冯敬尧看到这则新闻，都惊讶的不得了。
他知道项南有钱，但猜测他也就十几万而已。论家产，绝不及他这位沪江大亨。
但没想到，项南一捐就是五百万法郎，比他的手笔还要大得多。
而项南既然能捐五百万法郎，相信手中，起码还得有五百万法郎。不然不会捐得这么痛快。
如此一来，项南单论家产怕是比他已少不了多少。如此一来，他对项南的控制力就更少了。
之前，他还在考虑，项南或许是看在他钱的份上，才跟冯程程交往。而他也正好以这笔钱为引子，让项南替自己做事。
但现在看来，他显然低估了项南的本事，高估了自己的价值。
明白这一点后，冯敬尧很是郁闷。
……
三零年，项南继续自己的科研。
先后推出了《生产组织与计划中的数学方法》、《运筹与管理科学》以及《可靠性理论与应用》等多部着作。
这些都是数学方面的专着，讲得是规划论、运筹学和可靠性理论，都是与工业生产、仓储物流、人员调度、产品设计等有关的，因此是非常实用的数学理论。
我国知名数学家华罗庚的《优选法》、《统筹法》也是这方面的专着。
只不过，这些数学理论因为太过复杂，所以始终没有取得大的突破。
而项南推出的三本着作，刚好为三门新兴学科，提供了理论的基础，并指明了科研的方向。
如此一来，他在应用数学方面的贡献，可以说是独树一帜，独步天下，也让学界对他的才华是越来越仰慕。
……
进入到三一年，经济危机已经大范围的蔓延开来。
经济危机之下的法国，也是一片混乱。
从二九年十一月到到三一年五月，法国已经换过四次内阁，平均每个内阁的执政时间，还不到四个月。
因为政局混乱，朝令夕改，政府无力组织救市，所以虽然法国从三零年末，才开始爆发经济危机，比美英都晚了近一年时间，但是它受得伤害反而更重。
工人失业、物价暴跌、出口下滑、贸易萎缩、世道萧条，可以说是哀鸿一片。法国的经济，倒退了二十年。三一年的工业产值，甚至只有一一年的水平。
好在项南提前做了预防，所以经济危机，并没有对他造成伤害。相反，他却趁着经济危机的时机，着实的收购了一批古董字画、金银珠宝。
因为经济危机之下，即便是富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很多中产阶层、富豪阶层，在经济危机之前，大肆投资。
现在经济危机之下，很多人的财富顷刻化为泡影，只能变卖家产。因此古董字画、金银珠宝的价格，大幅下跌。
项南都趁机收购了好多古董，诸如文艺复兴时期，达·芬奇、拉斐尔、米开朗基罗的画作，巴洛克美术佳作，如鲁本斯、凡·戴克的作品，洛可可时期的华托、布歇、法戈纳等，以及印象派、抽象派、立体派、表现主义、未来主义、超现实主义等等。
项南是专门学过油画的，对欧洲美术史不敢说了如指掌，也是知之甚详，因为他买画专挑名家的代表作品。
比如梵高的《星空》、《向日葵》，塞尚的《玩牌者》、《圣维克多山》，莫奈的《睡莲》、《穿绿色连衣裙的女子》，拉斐尔的《圣母像》等等。
这些作品都是欧洲美术的经典之作，是足以进国家美术馆典藏的。
项南希望将来归国时，把这些画作全部带回去。到时候，这些美术精品，也就成为中国的国宝了。
无论拍卖还是捐赠，都是极有价值的。
各位书友，实在是对不住的很~
老白这三个月来都忙着考驾照呢，今天正好是考科三。一大早起来就慌得不得了，就把修改的事给忘干净了。
考完科三，拿回手机，才想起这件事来。真的是对不住的很，实在抱歉！
不过，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老白的驾照考下来了。
科一、科二、科四一把过，科三第一把被教练踩死了，第二把一百分过了！
从此之后，咱也是有驾照的人了！！
从去年十二月末报考驾校，到今天考到驾照，为期三个月时间。中间再隔着一个春节，赶上我们这还封村。
因此，总的练习时间，也就两个月左右。拿下驾照，算是很不错了，我家里人都很惊奇。他们以为我得到六七月份才能考下来呢。
毕竟我之前连拖拉机都不会开，一把方向盘都没有摸过。第一天学科二得时候，连方向盘、离合、挂挡都不知道，被教练骂得都不敢去了。
没想到这么顺利地就考到驾照了，真的太值得庆幸了。
最后，再次向大家致歉，实在对不住！
1641【回国】
经济危机之下，项南之前所写的，不被读者认可的《老人与海》，如今却是因祸得福，成为人人争相传阅的爆款文章。
小说中描写的老渔夫，坚韧不拔，永不放弃，与大海、与鲨鱼作斗争，虽然最后失败，但是他所表现出的永不言败、泰然自若的硬汉气质，却让读者们都感到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
在这场经济严冬之下，生活穷苦，前途未卜的人们，很需要这股力量加持。因此《老人与海》迅速走红。
杂志社还专门给项南来信，希望他多写些类似的作品，因为人民很需要他的鼓舞。
项南随后便写了《荒野大镖客》、《黄昏双镖客》以及《黄金三镖客》三部小说。
尽管经济危机之下，大家都没什么钱，但是项南的小说，依然受到了热捧。销量依然达到百万册之多。
之所以如此，就像口红效应一样，越是经济形势不好，这类廉价奢侈品反而更畅销。
据统计，美国经济危机之下，《读者文摘》这类读物，订阅量反倒大增。刚开始时，订阅量才二十五万册，等经济危机结束时，它的订阅量已经增至七八百万册，翻了数十倍之巨。
……
除了文学作品之外，三一年，项南继续在数学、物理学方面发力。
他先后推出了《博弈论中的均衡理论》、《量子场论》两部着作。
前者丰富和发展了博弈论，使其更具有实用价值。后者则为描述多粒子系统，尤其是包含粒子产生和湮灭过程的系统，提供了有效的描述框架。
因此两本着作，都引起了学界的注意。
尤其是前者。在经济危机之下，各个国家、各行各业都竞争加剧，互相博弈。在这种情况下，如何科学、有效的竞争，自然是大家都想知道的事。
而项南之前推出的《博弈论》，虽然提供了一些理论，但太过飘渺，很难运用到实践当中。
如今这一均衡理论的问世，尤其是非合作博弈论的推出，令博弈论顿时就有了实际操作的可能，自然广受关注。
美国的普林斯顿大学，甚至出资五十万美元，希望项南能够去它那里讲学，好好传授一下非合作博弈论。
不过，项南还是拒绝了。
因为年末的时候，冯程程修够了学分，准备带他一起回国了。
四年前，她刚考上大学时，就已经想回沪江看望冯敬尧。但是因为来回太费时间，太费精力，所以她一直都没回去。
现在她学业有成，终于可以回国了。
……
“程程，我和你回国可以，但是我不准备在国内待太久。想必你也知道，我的研究，需要环境。国内的科研状况，很难满足我的需要。”项南向冯程程道，“所以，我最多待一两个月，然后会考虑去美国。”
冯程程点了点头。
项南的研究都是最前沿的科技，量子力学、微观粒子、天文物理，都是需要高精尖的科技设备才可以，国内的确没有这样的条件。
“文强，我也就是回家看看爹，陪他老人家住几天而已。”她说道，“我随后就和你一起去美国。”
“好，那就一言为定。”项南点点头，“另外，我不准备住在冯公馆。”
“这……”冯程程一听，有些介意。
“实话说，你爹是沪江大亨，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而我也算个名人，树大招风，住在冯公馆，会引起外界非议的。”项南解释道，“而且，住在冯公馆，我会有种做上门女婿的感觉。所以我还是住在酒店，比较舒服些。”
“文强，他到底是我爹。”冯程程劝道。
“我知道。但是他做得事，的确有争议。”项南点点头，“我不想沾这样的麻烦。”
他敢肯定，只要他回去，冯敬尧一定会想方设法，利用他的名誉、地位、影响力，去帮自己攫取利益。
“不会的，我爹不会那么做的。”冯程程摇头道。
“那好吧。如果他这么做了，我希望，到时候，你能站在我这边。”项南提议道。
冯程程点了点头。
……
项南向布朗大学提出辞职，随后同冯程程一起乘船，返回沪江。
经过一路的颠簸，两人终于赶在三二年春节前，抵达沪江。
冯敬尧早就收到消息，听说女儿和项南一起回来，顿时欣喜的不得了。
其实他这两年，日子过得很不好。
二七年，北伐军进入沪江，虽然没有攻入租界，但是冯敬尧的势力依然受到影响。
一方面，他和北伐军素无联系，一直仰仗的是法国、东瀛的支持。因此北伐军势力进入沪江，法国、东瀛的势力自然萎缩，连带着冯敬尧的势力也因此衰落。
一方面，跟北伐军有着密切关系的江浙商人，在沪江的势力得到大幅提升。其中的代表人物，即是有着国货大王之称的聂人王。
聂人王提倡发展民族工业，提倡使用国货。而冯敬尧却是买办资本家，从东瀛、法国进货来卖，跟聂人王的理念完全相悖，自然尿不到一个壶里。
偏偏聂人王不只有钱，跟国府那边的关系也很好，连沪江这边的驻军都支持他。因此两虎相争，冯敬尧这边，压力真的很大。
这次项南回来，冯敬尧正好利用他在国际上的名誉、地位和影响力，帮自己撑腰打气。因此，可以说，他回来的正是时候。
……
轮船抵达沪江。
沪江学界、政界、文界早早收到消息，纷纷在码头等待接船。
等船靠岸之时，项南和冯程程站在甲板上，看着下面数以千计的欢迎队伍，也不禁开心的挥起了手。
“啊，真的是许文强先生~”
“许先生，欢迎回国！”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大家一起欢呼道。
这些年，项南在数学、物理、文学方面，都有着惊人的成就，为国家增光，为民族添彩，简直是全体中国人的骄傲。
也因此，今天才会来这么多人，为项南接船。
项南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举标语的，敲锣打鼓的，挥舞着彩球的，热热闹闹、轰轰烈烈，也不禁意兴豪发。
在国外再有名，也不会有这样隆重的待遇。
而就在这时，一队人马蛮横的推挤人群开路，几辆汽车鸣着喇叭紧随其后，开进码头，引起一片騒动。
随即汽车停车，车门打开，就见冯敬尧走了出来。
1642【底线】
项南见到这一幕，不禁眉头一皱。
他不想跟冯敬尧扯上关系，所以早在电报里就跟他说了，不要来接船。
因为国内已经知道他要回国，学界、文界、政界的人，到时候都会来接船的。
而冯敬尧身份尴尬，不只是买办资本家，跟东瀛、法国等列强走得特别近，有卖国求荣的嫌疑。更实锤的事，他还是个黒道大亨，在沪江横行不法多年，可以说是天怒人怨。
他如果来接船得话，项南上他的车，声誉就会受影响。
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这样的黒道大亨在一起，谁都会觉得有问题。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穿好鞋不踩臭豿粪。
但如果项南不上他的车，到时候，他的面子不好看，冯程程那边也不好看。所以，最好就是冯敬尧别来接船，免得令大家难做。
却没想到，冯敬尧还是来了。而且，还是这么大张旗鼓，大肆张扬，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
他分明就是想，趁着沪江各界都在的机会，坐实跟项南的关系。到时候，好借项南为自己撑腰。
……
“程程，你看~”项南指着码头上的冯敬尧道。
他带着大队人马出现，令得其他人纷纷躲避，真是好事多为，人憎鬼厌。
“说了不要他来接船，偏偏就来，还弄出这么大动静。”项南皱起眉头，很不高兴地道。不是当着冯程程的面，他都有心骂出口了。
“文强，别这样了。我爹可能只是想早点见到我们罢了。”冯程程见状，也不禁眉头一皱，但也不好指责父亲，只好想法打圆场道。
“这样，你先下船吧。”项南随即说道，“我等你们父女走后再下船。”
“文强~”冯程程一听，自然尴尬的很，“不要这样，好不好？”
“程程，我希望你能理解我。”项南看向她，深情的道，“我如果今天坐你爸爸的车离开，你晓得明天报纸上会怎么写我么？”
“许文强与黒道大亨冯敬尧，同车而行、关系嗳昧。”这样的新闻，对他的声誉，无疑将造成重大打击。
冯程程是文学系的毕业生，自然明白这一切，但还是不想闹得这么难堪，“文强，看在我的面子上……”
“程程，这是底线。”项南摆手道，“我是真的爱你，但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冯敬尧先斩后奏，分明在试探他的反应。如果他不明确表示反对，今后他会做得越来越过分。
因为冯敬尧是个唯利是图，唯我独尊，自私自利之人。除了冯程程之外，他任何人都会利用，吃干抹净。像这种人，项南不愿给他任何机会。
冯程程无奈，也只好点了点头。
……
随后，邮轮靠岸。
冯程程下了船，来到冯敬尧面前，“爹~”
“程程，怎么就你一个，阿文呢？”冯敬尧见状，不解的问道。
冯程程脸色一黯，随后勉强笑道，“走吧，我们先出去再说。”
“到底怎么回事啊？”冯敬尧假装一脸不解的问道，其实他心中已经猜出一二。
他这次先斩后奏来接船，就是想逼项南就范。只要他上了自己的车，以后想下来都难了。
他原本以为项南一介书生，不通时务，面皮又薄，再加上女儿在旁吹吹风儿，应该就能让他就范的。
没想到他不仅聪明，而且还如此强硬，竟然看穿他的阴谋，丝毫不给他机会。现在倒让他有些下不来台了。
“爹，别问了，我们出去再说。”冯程程无奈的道。
“好吧，好吧，我们先走。”冯敬尧也只好点头，招呼手下开车离开。
……
等他们出了码头之后，项南才走下了船。
“许先生，我是沪江市市长吴铁城，谨代表市政府、国民政府，欢迎您学成归国。”钱市长率众上前道。
“许先生，我是复旦大学校长李腾飞，欢迎您载誉而归~”、“许先生，我是《申报》社长史量才，真是久仰大名了~”
其他政界、学界、文坛、报界的名人也都纷纷上前道。
项南一一握手致谢，随后面对众人，发表归国演说，“在下许文强，不过在学术方面，有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成就，就蒙诸位这样的热情，真的是铭感五内，不胜惶恐。
在法国留学期间，我一方面为欧美国家的科学技术之先进而惊叹，一方面又为我们国家科学技术之落后而扼腕。
当欧洲许多国家都已经完成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我们国家却连第一次工业革命还未完成。而第三次工业革命，就在眼前。
我大胆预言，第三次工业革命，将以原子能、电子计算机、航天技术、生物工程为代表，我希望我们国家可以弯道超车，不再错过这第三次工业革命。
如此，我们国家方能重新回归世界强国之列。否则的话，殷鉴不远，落后就会挨打，就会永远受人欺负。
而在下此次学成归国，必将为中国科研贡献一份心力，助推中国实现第三次科技革命，以不孚诸位的期望。”
项南的话，引得在场众人都纷纷鼓掌，欢呼不已。
……
随后，项南在吴铁城、李腾飞、史量才等人的簇拥下，离开码头，乘车前往浦江饭店。
“许先生，您刚才说得原子能、航天技术，我还是能理解的。可是电子计算机、生物工程又是什么？”李腾飞好奇的问道。
项南笑了笑，“电子计算机，顾名思义，就是用电子管来进行演算。据我所知，美国已经在开始建造了。
一旦成功之后，每秒的运算速率将达到几千次乃至上万次，比人脑快出几百倍、几千倍、几万倍。它的优势，不用多说，诸位想必都能明白。
而生物工程，顾名思义，也就是研究生物的工程。现在我们已经知道，生物的遗传基因是在染色体上。将来我们可以利用生物工程技术，将不同生物的基因融合在一起，以获得我们理想的生物。
比如我们将冬瓜和甜瓜的基因融合在一起，将来我们一颗甜瓜就可能就几十斤重；将小麦和高粱的基因融合在一起，麦穗长得像高粱一般大，亩产可能达到几千斤。
这样一来，我们的百姓就不用再挨饿了。当然要实现这一步，还要走很长很长的路。”
听项南这么说，大家恍然大悟。
1643【狗咬狗】
“许先生，我们复旦大学想请您来我们学校就职，不知您是否感兴趣？”李腾飞笑着问道。
“不好意思，这件事您得容我考虑一下。”项南摆手笑道。
“好，无论您何时来，我们复旦都为您敞开大门。”李腾飞点点头道。
“许先生，您能不能拔冗，接收一下我们《申报》记者的专访？”史量才又问道。
“当然可以，等过两天，我安顿下来之后，就给您安排时间。”项南爽快的答应道。
“许先生，市政府想为您举办欢迎酒会，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吴铁城也问道。
“还是过两天，等我安顿下来。”项南笑道，“其实，酒会不必办得多隆重。现在经济大环境不好，这方面不必太奢靡。”
“好，许先生果然心忧天下，澹泊名利，我记住了。”吴铁城笑着点了点头。
……
入住浦江饭店之后，项南连打了几个哈欠。
众人见状，纷纷提出告辞。
等众人走后，项南简单收拾一下，随后给冯公馆挂了个电话。
“喂~”冯程程接得电话。
“程程，我住进浦江饭店了，这是我的座机号码，你记一下。”项南说道。
“好。”冯程程点点头，随后问道，“我爹还是希望你回家来住。”
“不了，太麻烦了。”项南拒绝道，“告诉伯父，我非常感谢他的好意，但是目前时机不太适合。”
“那好吧。”冯程程见项南不同意，那也只好罢了，“对了，我爹今晚想在杏花楼，为你举办接风宴，你觉得怎么样？”
“接风宴就不要在外面摆了。”项南一听，立刻说道，“这样吧，今晚就在冯公馆，吃顿饭就可以了。”
杏花楼是沪江有名的老字号餐厅，每天进进出出不知多少客人。冯敬尧在那里给他接风，目的和在码头给他接船一样，都是想昭示天下，项南跟他的关系。
项南虽然没准备隐瞒他和冯程程的关系，但是却也真不想被冯敬尧利用去做坏事，所以对他那点小算盘，只能是一概不接受。
“嗯。”见项南肯来，冯程程已经很高兴了。
冯敬尧听说项南晚上要来吃饭，也非常高兴，立刻张罗着邀请客人。
“爹，文强就是来吃个饭而已，您不要再张罗了。”冯程程见状，连忙阻拦道。
“那怎么行呢，阿文那么大的人物，来咱们家作客，我总得弄得隆重一些，才配得上他的身份嘛。”冯敬尧笑道。
“爹~~”冯程程见父亲冥顽不灵，也不禁生起气来。
实话说，她也不想项南掺和进父亲的生意。她虽然不太清楚老爸究竟做什么，但猜也能猜到一些的。
“好吧，好吧~”见女儿都生气了，冯敬尧也只好放下电话。
他也知道，自己的确有些操之过急了。但是他也没办法，主要也是这两年，聂人王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他有钱有势，又占着民族大义，一直压着冯敬尧，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所以他才迫切需要得到项南的力挺。
但是强扭的瓜不甜。连女儿都不喜欢他这样做，更何况是项南了。真逼急了，弄个鸡飞蛋打也不好。所以他也只能暂时罢手。
……
晚上时候，项南换了身不显眼的衣服，又稍事打扮一下，随后熘出浦江饭店，坐车先在街上逛一圈。
等发觉无人跟踪之后，才来到了冯公馆。
“文强，你来了~”见到项南到来，冯程程很是高兴。
“阿文，你来了~”冯敬尧也笑道。
“是啊，伯父。这瓶酩悦香槟是我特地从法国带回来送给您的。”项南笑着送上礼物道。
“好，阿文，你有心了。”冯敬尧点点头，“来，坐下吃饭吧。”
“好啊，伯父。”项南笑道。
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码头上的事。
就在这时，一位西服革履、派头十足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冯先生~”
项南一见，微微一愣。
“阿文，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丁力，现在是公司的副经理，我的左右手。”冯敬尧笑着说道。
项南点了点头，心中诧异不已。
他本来以为，失去自己的扶持，丁力是不可能上位的。但没想到，他居然还成了公司副经理，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好啊，丁先生，好久不见。”他笑着点了点头。
“许先生，您好~”丁力见到项南后，也笑着问候道。
“对了，阿力，你这么晚来，有什么事么？”冯敬尧随后问道。
“是这样的，冯先生，我们的商品展被通知要延期举办。”丁力随即说道。
“为什么？”冯敬尧一听，不解的问道。
“因为聂人王要搞国货周，他把我们的展厅抢走了。”丁力汇报道，“市政厅也向着他，真是可恶，明明是我们早就定好的场馆。”
“什么？！”冯敬尧一脸怒气，脚下一晃，身子一摇，几乎要摔倒。
“爹~”冯程程一见，连忙上前扶住了他，“您别生气，别那么激动，小心身体要紧。”
冯敬尧点了点头，随后向丁力摆摆手，“算了，今天是阿文回来的日子，我要为他接风洗尘，这些烦心事就不要说了。”
“可是，聂人王实在太过分，一逼再逼。如果咱们再继续退让，我怕他会变本加厉，到时候，整个沪江都没我们立足之地了。”丁力却依旧义愤填膺道。
“好了，不要再说了。”冯敬尧一副忍辱负重，息事宁人的样子道。
“爹，那个聂人王是什么人呐，怎么这么霸道？”冯程程听他们这么说，也不禁生气地问道。
“大人的事，你就不要过问了。来，吃饭吧。”冯敬尧摆摆手，“阿力，你也一起吧。”
“是，冯先生。”丁力点了点头。
项南从刚才起，就一直默不作声。
他不管冯敬尧跟丁力是做戏也好，还是巧合也好，总之，他都不要掺和他们之间的事。
聂人王不是好人，冯敬尧也不是好人，他俩竞争，就是狗咬狗一嘴毛。无论谁输谁赢，他都不在意。
冯敬尧见项南始终一语不发，听而不闻，视若无睹，也不禁脸色一寒。
随即，大家一起坐下吃饭。
1644【发迹】
“爹，到底聂人王是什么人呐？为什么他老跟您作对？”冯程程好奇的问道。
人都有逆反的心理，别人不让做什么，偏偏就想去做什么。冯程程也是一样，冯敬尧不让她问，反倒引起她的兴趣。
“不要问了，吃饭吧。”冯敬尧摆手道。
“冯小姐，聂人王是冯先生的死对头，他总是提倡使用国货，发展民族工业。”丁力解释道。
“这也不算错呀。”冯程程点点头道，她也提倡使用国货，发展民族工业。毕竟偌大的中国，连煤油、水泥、自行车都要进口，真的是太落后了。
“但是他不该骂冯先生是买办资本家，卖国贼。”丁力继续说道，“做生意嘛，各师各法，各走各路，谁也别说谁。再说，他的棉布、面粉、水泥，不也是用外国的机器生产的嘛。”
“那是过分了。”冯程程听他这么说，也替父亲感到委屈。
冯敬尧听她这么说，很是满意，可见项南一语不发，心情顿时又跌到谷底。他还是希望项南能主动站出来，帮他说句话的。
“许先生，您怎么看？”丁力开口问道。
“伯父，我觉得您年纪也不小了，差不多该退下来了。”项南微微一笑道，“现在市道不好，生意那么难做，还净被人欺负。既然如此，何必勉强自己呢。
以您现在的身家，退下来之后，完全可以舒舒服服的过完后半生。也省得我和程程替您担心了，您说是不是？”
冯敬尧一听，脸色顿时一僵。他没想到，项南居然会这么说。
不只不肯帮他出头，反而劝他急流勇退，气得他几乎要吐血。
“爹，我觉得阿文说得有道理。”冯程程也赞同道，“钱是赚不完的。您都这么有钱了，足够花几辈子的，何必还这么操劳呢。”
冯敬尧气得险些中风，没想到女儿居然也这么说，还真是女生外向，胳膊肘儿朝外拐。
“我退下来是可以，但那么多兄弟，都跟着我吃饭的。我退下来了，他们怎么办？”他随后替自己找借口道。
“那很简单，愿意退得，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做点小生意，或者直接回家养老。”项南笑了笑道，“不愿意退的，就把公司交给他们做。
您刚才不还说，丁力是您的左右手嘛。我看他就挺聪明，挺上进的。不如就让他接班好了。”
听他这么说，丁力顿时眼睛一亮，但随即还是摆摆手，“许先生，您别开我玩笑了，我哪是那块材料。”
“是啊，阿文，你不懂做生意，还是不要说了。”冯敬尧见项南越说越离谱，只好赶忙打断他道，“我的公司那么大，哪是说退就能退得。”
项南笑了笑。
他本来就不想掺和这件事，所以才提了最极端的做法。当然，对冯敬尧来说，也是最好的做法。
所谓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头亡。冯敬尧是黒道大亨，在沪江一度只手遮天，连法国人都要礼让三分。
但正如政治书上所说，垄断并不能消除竞争，反而会使竞争更加激烈。
无论是谁当沪江第一大亨，都免不了和人争，和人斗。而一旦落败，下场就是死。
剧中，冯敬尧死了，聂人王死了，许文强死了，续集中死得还有狄云志、厉俊等人。至于还没当上大亨，就已经死于竞争的，更是不知凡几。
甚至《上海滩》第一部中，丁力的发小，最好的朋友祥贵，都在《上海滩续集》中，为了成为大亨而背叛了他，结果被丁力杀死。
所以，在项南看来，冯敬尧现在隐退，真的是件好事，免得将来不得好死。
不过，冯敬尧显然早已利欲熏心，贪恋权势，是不会那么轻易认输的。
……
吃完饭后，项南就提出告辞。
冯敬尧一见，便吩咐丁力开车送项南回去。
“不必了，我坐黄包车就可以了。”项南摆手说道。
冯敬尧见状，脸色很是难堪。
看来，项南是铁了心，不想跟他扯上关系，就连汽车都不想坐他的。
“文强~”冯程程见状，也觉得尴尬，连忙开口道。
“好吧。”项南见状，只得点了点头。
随后，丁力开车，送项南回酒店。
“许先生，我真羡慕您。”路上，丁力笑着向项南道，“冯小姐那么漂亮，冯先生还那么器重您，您真是走上人生巅峰了。”
“巅峰？！”项南笑了笑，“丁力，你现在还无法明白，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你以为站在巅峰的人，就一定会快乐么？
当所有人都只想利用你，为他们去谋取利益，而没一个人真正关心你，喜欢你的时候，你还觉得这是种幸福么？”
丁力眨了眨眼睛，听不懂项南说什么。
“算了。”项南摆摆手，这个道理，不到一定境界的人，是根本就想不通的。丁力现在还未爬上高位，还没尝过被好兄弟背叛的滋味，听不懂也很正常。
“对了，你这几年干得不错嘛，居然升任冯先生的左右手了。”项南又道。
“是你告诉我的呀，只要肯努力，终归有机会。”丁力笑着说道，“所以我就努力表现，冯先生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结果没两年，我就屡立大功，被提升为了副经理。”
“原来是这样。”项南点点头，好奇的问道，“那你都立过什么大功？”
“嘿，本来冯先生不让我对外说得，不过您是冯先生的女婿，将来他的家业全都是您的，那我跟您说也没有关系。”丁力笑了笑，随后将自己立得功劳，见了几件跟项南说了。
原来，丁力跟了冯敬尧后，开始先从打手做起。
因为他力气大、下手狠，又没思想包袱，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很快就赢得冯敬尧的认可。
就像宋江器重李逵一样，毕竟像这样忠心又好用的手下，谁不喜欢。
所以尽管丁力不识字，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头脑，但冯敬尧还是将他任命为公司副经理，担任自己的左右手。
项南越听，脸色越是阴沉。
没想到这几年，冯敬尧又做了这么多恶事。
包娼庇赌、走私髑品、抢占地盘、欺凌百姓、打击进步青年、勾结外国势力、出卖自己同胞……可以说是坏事做尽。
而丁力就是他手下，最得力的鹰犬。冯敬尧的一半坏事，都是由他负责的。
1645【无事不登三宝殿】
虽然项南早知道，冯敬尧、丁力都不算好人。
但是如今听丁力炫耀似的讲述自己犯得罪行，不仅丝毫没有内疚之意，反而洋洋得意、沾沾自喜，项南都不禁心情沉重。
曾经，丁力也是个乐于助人，讲江湖道义的好青年。在车站遇到流氓火拼，还知道拉项南一起躲。
但现在的他，却是头顶长疮、脚底流脓，把心剖出来看，全部都是黑的。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地痞、无赖、恶棍，也彻底没救了。
这也难怪，丁力本就没多少文化，多少见识。
剧中是许文强一点点点拨他，才让他学会该如何做人处事。日后，他能成为沪江大亨，离不开许文强的教导。
但是，这个世界，项南并没有教导他。而冯敬尧为了更好地利用他，当然也不会教他为人处世，只会让他听从自己的命令。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丁力跟着许文强，还能学些做人、做事、爱国、自强的道理。跟着冯敬尧，就只会包娼庇赌、走私畈毒、打架斗殴、卖国求荣。
就凭他已经做得这些事，项南现在替天行道，给他一记般若掌，都不算冤枉了他。
因此项南向丁力摆了摆手，“停车，我要下去。”
“许先生，还没到浦江饭店呢。”丁力连忙说道。
“刚喝了点酒，坐车有点晕。我下去走走，顺便醒醒酒。”项南找了个借口道。
“那好吧。”丁力将车停下，项南随即下车，“好了，你回去吧。”
“许先生，那您可要小心啊。”丁力嘱咐道，“现在沪江可不太平。”
“嗯。”项南点点头，心想，沪江的社会治安之所以不好，一半原因都要归咎于你们这些人。
……
项南随后搭乘黄包车，回到浦江饭店。
转过天来，他买了一束紫罗兰，前往方艳芸的别墅。
“文强~”见到项南，方艳芸很是激动。
一别好几年不见，她心中甚是想念。
“艳芸~”项南点点头，将花递了过去，“我原本以为，你昨天会去码头接我的。”
“那我怎么好意思呢。你现在是世界知名的学者，我不过是人尽可夫的交际花。”方艳芸一听，自卑的说道。
“别那么说，在我心里，你始终都是我的好朋友。”项南摆摆手道。
“谢谢你，文强。”方艳芸很是开心道，“对了，中午在家吃饭吧。”
“好啊。”项南点点头。
“文强，这次回来，你准备在沪江待几天？”饭桌上，方艳芸好奇地问道。
“大概两到三个月吧。”项南想了想道，“我准备去美国的普林斯顿大学。艳芸，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方艳芸一听，又是震惊，又是欢喜，足足愣了好几分钟，方才缓过神来，“文强，你……”
“呃，艳芸，你不要误会，我已经有女朋友了。”项南见状，连忙摆手道，“我只是觉得国内越来越危险。
去年，东瀛把东北三省占了。但依我看，单是东北三省，尚不足以填满它的胃口。不久的将来，它就可能得陇望蜀，侵占华北、华南、东南各省，蚕食中国领土。
艳芸，你一介弱女子，再待在沪江，实在太过危险。你跟我去美国吧，到那里，你可以开启新的生活。”
方艳芸却不关注国内局势，而是问道，“你的女朋友是谁，我可曾见过？”
项南都无语了。
“她叫冯程程，是冯敬尧的女儿。”他随后解释道。
“冯敬尧的女儿？”方艳芸吃了一惊，没想到，项南的女朋友，居然会是这个身份。
“文强，冯敬尧可不是什么好人。”她随后说道。
“我知道。”项南点点头，“所以，我并不喜欢跟他来往。不过程程跟她爹不同，这点我是可以确认的。”
“好吧，我相信你的判断。”方艳芸道，“不过，冯敬尧老奸巨猾，他如果想利用你，肯定会千方百计黏上你，不是你想甩就能甩掉的。”
“我知道，我会在意的。”项南点点头，“好了，不说他了，说回你吧。你愿不愿随我去美国？”
“我……”方艳芸一阵犹豫。
“好吧，若是你舍不得放下沪江的生活，那我也不勉强。”项南见状，摆摆手道。
“呵~我在沪江还有什么生活，终日醉生梦死，迎来送往，与其说是活着，不如说是等死。”方艳芸苦笑一声道，“我只是担心，我随你过去，会造成误会，影响你和冯小姐。”
“放心，我会跟她解释清楚的。”项南点点头，“而且，程程也不是爱吃醋的人。”
“好，若是她不介意，那我就随你去。”方艳芸点点头。
……
吃完饭后，项南回到浦江饭店。
刚坐下不久，就有旧友来访，却是欧阳汉。
他们是北平大学的同学，不过不同系而已。
“欧阳汉，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会来得？”项南热情的招呼他道。
“文强，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欧阳汉焦急的道，“我但凡有别的办法，都不回来麻烦你的。”
“别说得那么严重，咱们是老同学了，就算你没事，可以找我的。”项南笑道，“说罢，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秋白被抓了，被关在警备司令部。”欧阳汉解释道，“我想救他，但是没有办法。我希望你能帮我。”
“秋白被抓了？！为什么？”项南一听，惊讶的问道。
“自从四一二政変后，秋白就一直写文章，抨击国民政府。结果一年前，他被叛徒出卖，被警备司令部抓去。
我想了很多办法，托了很多人救他，但始终于事无补。所以，我也只能求到你身上了。”欧阳汉解释道。
项南一听，点了点头。
鲁秋白一身正气、嫉恶如仇，写文章抨击国民政府，他丝毫不意外。而且此人是铁嵴梁，宁折不弯。
虽然项南早已提醒过他，要注意斗争的方式方法，该避风头就要避风头，不要一味硬顶。但以他的性格，不一定肯听劝，所以现在被抓也不稀奇。
“好，大家都是同学，我不会不管他。”项南点点头，“刚好，今晚市府为我举办欢迎酒会，我到时帮忙想想办法。”
“嗯，拜托了。”欧阳汉郑重的道。
1646【聂人王】
当天晚上，项南就参加了市府为他举办的欢迎酒会。
沪江政商学界的名流、各国的大使、参议等等，聚集一堂，共同为项南接风洗尘。
“许先生，我来跟您介绍，这位是法国大使让·贝德先生，这位是美国大使比尔·史密斯先生，这位是英国大使西蒙·安德森……”沪江市长吴铁城一一介绍道。
项南一一和他们握手致意。
诸位大使对他也是各位客气。
项南虽然没什么权力，但在学界、文坛却是鼎鼎有名，足以让人礼让三分。
而且，这些大使也都希望项南可以去他们国家讲学、科研。欧美国家两次工业革命的兴起，让他们都意识到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而项南正掌握着最先进的科学知识，是现在学界最顶尖的人物之一，不亚于推出相对论的爱因斯坦。
像这样的天才科学家，当然是各国争抢的目标。
因此，各国大使也纷纷向项南递来橄榄枝。
不过，虽然项南早就决定去美国，但却并没有当场表态。
……
觥筹交错，谈笑风生间，项南听到一声熟悉的喊声，“许先生~”
循声一看，却是陈翰林。
这让他不禁有些惊讶。
“咦，翰林，你怎么会在这儿？”他好奇的问道。
他最后一次见陈翰林，是他上黄埔军校之前。现在想想，已经过去近六年了。
“二六年我考入黄埔军校后，第二年就被编入了北伐军，因为表现英勇，立了战功，所以受到重用。现任沪江警备司令部副处一职，今晚的酒会，就是我负责带队维护安保的。”陈翰林笑道。
项南一听，点了点头。
他知道，因为蒋某人担任过黄埔军校校长，因此凡黄埔的毕业生都会受重用，被誉为嫡系或中央系。
陈翰林考入黄埔军校，就是所谓【天子门生】，爬升的速度，自然就比较快。因此年纪轻轻，就能担任警备司令部的副处长。
“恭喜你呀，终于得偿所愿，投笔从戎，保家卫国了。”项南笑道。
“其实，相比留在沪江，我更希望上前线去。”陈翰林摆摆手道。
沪江虽然繁华，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他身为副处，也是大权在握，不少人都敬他三分。但他还是愿意上前线打仗，而不是留在大后方享福。
“其实，沪江也不简单。”项南笑道，“它是全国经济最繁荣的城市，它的治安也是至关重要的。”
“嗯。”陈翰林点了点头。
沪江即是经济中心，也是工业中心，赋税占到全国的二十分之一左右。而且这里势力交错，斗争不息，治安形势还是很严峻的。
“对了，翰林，我有一位老同学，听说被你们警备司令部抓了，我想问问他的情况。”项南又笑着说道。
“好啊，你问。”陈翰林点点头。
“他的名字叫鲁秋白，是一位专栏作者。”项南请教道。
“噢，我知道他，去年被抓起来的，现在还被关在里面。”陈翰林点点头，“上面希望他能供出同党。但他是个硬骨头，到现在都没松口。”
“翰林，能不能帮帮忙，我想救他出来。”项南又问道。
“这……”陈翰林一时陷入犹豫，随后一脸歉意的道，“许先生，很抱歉。鲁秋白此人与赤党关系密切，是在押人犯的重点关注目标。放他出来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情，怕是得吴市长亲自下令才行了。”
项南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这件事如此棘手。
“好，那我再跟吴市长聊聊。”他点了点头，“翰林，麻烦你多照顾他一些。”
“这没问题。”陈翰林一口答应道，“实话说，他文章中的很多观点，我都是比较赞同的。只可惜现在是各为其主。”
“多谢了。”项南拱手道。
……
跟陈翰林聊完之后，项南正想去找吴铁城。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
就在这时，吴铁城领来一位气度雍容、器宇不凡的老者，主动找上了项南，“许先生，我为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国货大王——聂人王，聂先生。”
“许先生，幸会。”聂人王伸手笑道。
“聂先生，您好，我听过您的事迹。您倡导使用国货，发展民族工业，这一理念，我很认同。”项南笑道。
“许先生也是我辈中人啊。”聂人王一听，果然开心。
“只可惜，我们国家科学技术落后，各项技术都被外国人扼住喉咙。相关人才又极其缺乏，想发展民族工业都力有未逮。”聂人王一脸壮志难酬，“实在令我等有志难伸。”
“哎，聂翁，许先生就是这方面的顶级人才啊。”吴铁城笑道，“您何必不拜灶王拜山神，舍近求远呢。”
“对啊，许先生，不知您愿不愿意来我们公司，我保证给您最好的待遇。”聂人王一听，立刻看向项南笑道。
项南微微一笑，正要说什么。
这时，门口一阵騒动，随后就见冯敬尧带着丁力、冯程程一起走了进来。
“他怎么来了？”聂人王一见，小声嘀咕道。
今天的欢迎酒会，是国民政府沪江市政厅举办的。
聂人王是江浙商人，也是国民政府的铁杆金主，因此吴铁城才殷勤撮合项南跟他认识。
而冯敬尧正是他的死对头，所以在办这届酒会时，根本没有给他发请帖，没想到冯敬尧居然做了不速之客。
“阿文，本想载你一起来的，没想到你早就到了。”冯敬尧看见项南，立刻带着冯程程、丁力走了过来。
“冯老板，您和许先生认识？”吴铁城见状，疑惑地问道。
“那是自然。阿文是我女儿的男朋友，我冯某人的准女婿。”冯敬尧微微一笑道，言语中都透着得意。
听他这么一说，吴铁城、聂人王都不禁一愣。
“爹~”冯程程有些不好意思。
项南看了冯敬尧一眼，对他自把自为，擅自公开他和冯程程的关系，很是不满。
不过此时此刻，他却不好否认，只得笑了笑，“你们先聊，程程，咱们去跳舞吧。”
“好。”冯程程点点头，同项南一起进到舞池，跳起舞来。
1647【百无一用是书生】
“文强，对不起，我爹不该公开我们的关系，。”冯程程边跳，边向项南致歉道。
她知道项南不想跟她爹扯上关系，可她爹却偏偏要跟项南绑在一起，真是让她左右为难，尴尬不已。
“这件事跟你又没关系，干嘛要对我说对不起。”项南安慰她道，“放心吧，我不会生你的气的。”
他生冯敬尧的气，但不会牵连无辜。
“文强，我们早点离开沪江吧，我不想在这待下去了。”冯程程又道。
她一直都不喜欢沪江，因为这里有太多的罪恶。而其中的很多罪恶，都是她父亲造成的。所以前些年，她一直在北平读书，就是为了躲开这里。
这次她之所以回来，也是因为跟父亲四年不见，心中想念。但是才回来两天，之前那种厌恶情绪，又很快滋生出来，让她又想逃离这里。
项南点了点头。
他也不喜欢沪江。因为这里实在太乱了，列强、国党、买办、汉奸、黒帮……众多势力纠结在一起，龙蛇混杂、乌烟瘴气，真不是久居之地。
……
另一边，冯敬尧看着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的项南、冯程程，面带得色。谁能想到，项南这样优秀的人才，居然会是他冯敬尧的准女婿。
聂人王跟他斗了两年，借着国府的势力，始终稳稳地压他一头。可他再怎么狐假虎威都好，也没项南这么好的准女婿。
项南是世界顶级的学者，连国府都要给几分薄面。就像今天的欢迎舞会，不只举办方是国府，而且驻沪江的诸位大使、参赞，乃至其他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仅凭这一点，就能看出项南的影响力。他冯敬尧完全可以依仗这股力量，打败聂人王，重新称霸沪江。
所以，此时此刻，冯敬尧的心情格外舒畅。
他还笑着向聂人王挑衅道，“聂兄，你觉得我这准女婿如何，还能看得过眼吧？不瞒你说，过两日，我就要为他们举办婚礼。到时候，聂兄一定要来喝杯喜酒啊。”
聂人王听他这么说，却是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真的没有想到，项南居然会是冯敬尧的准女婿。
他跟冯敬尧这几年来，斗得你来我往，不可开交，几乎跟乌眼鸡一样。
而之所以斗得这么狠，主要还是因为利益。
冯敬尧是买办资本家，主张进口洋货贩卖。而他是民族资本家，大力提倡使用国货。可以说，他们俩就是天生一对死对头。
更何况，冯敬尧在沪江势力极大，一度是只手遮天。聂人王不甘人后，自然也想尝尝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味儿。
只可惜，他虽然有国府撑腰，但冯敬尧背后，也有英国、法国、东瀛等列强支持。再加上他在沪江经营二十余年，树大根深。
所以，近两年来，他虽然一直压着冯敬尧打，却很难将他彻底打垮。
如今，冯敬尧又有了*****，怕是他想压过冯敬尧就更难了。
想到这儿，聂人王自然脸色难看至极。
……
和冯程程跳完舞后，项南再度找到吴铁城，希望他能够释放鲁秋白。
吴铁城听到他的请求，却是眉头一皱，“许先生，您有所不知，鲁秋白和赤党关系非常密切，而且经常写文章抨击国府，煽动舆论。像这样的危险分子，怎么能随便放出去呢。”
“吴市长，秋白性格是激进了些，写了一些过激的文章，可能引起某些人不快，我在此先代他道个歉。”项南笑道，“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我让他保证，他以后都不再发表时事文章了，您看如何？”
“许先生，国府的事，您就不要过问了。”吴铁城却还是拒绝道。
项南见状，不禁眉头一皱。
这吴铁城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他非法禁锢进步人士，已经是错了。而自己为了缓颊，也许诺让鲁秋白不再写文。
即使如此，他还不肯放人，还要把人永无止境的关下去，就真的是太过分了。
“吴市长，真的不能再商量商量么？”项南随后问道。
“许先生，这件事攸关家国大事，您还是不要参与的好。”吴铁城澹澹的道。
项南虽然是国际知名学者，但手上毕竟是没有实权的。像这样的知名人士，最大的价值，就是用来装点世面。让国人乃至洋人，看到国府求才若渴，招贤纳士的姿态。
就如庙里供奉的佛像一般，敷着金粉，披着黄缎，看似正大庄严，高高在上，其实不过是煳弄愚夫愚妇的摆设而已。
既然如此，吴铁城自然也不会听项南的话。
“好吧，既如此，那我就不说了。”项南点了点头。
既然正面要人，他们不肯给，他也不准备再啰嗦。
……
转过天来，项南接受《申报》的专访。
“许先生，国府传出话来，想聘请您担任中央研究院院士，不知您会不会答应呢？”记者问道。
“实话说，我当年出国留学，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学成归国，为我国的科学、文化事业，贡献一份心力。所以这次我学成归国，也是抱着这样的热情，这样的决心。
但是很可惜，在我了解了一些事情之后，我对现在的国府非常失望。”项南长叹一口气道，“某些人只是写了几篇文章，就被抓起来关了一两年。既没有经过审判，也没有律师辩护，更不知犯了哪条珐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关着，到现在还不肯放出来。
我这几年，在欧洲各国讲学，对各国的法制都有所了解。从未见过有如此混乱不堪，无法无天的珐治环境。
因此，我不免产生一种忧虑，担心自己有朝一日，或许一篇文章写错，也会被人给抓起来，稀里煳涂的关上几年。所以，我可能不会留在国内。”
记者听项南这么说，都吓了一跳，没想到项南说话还真不客气，直接对准国府就开炮了。这个消息要是登出来，国府怕是要现大眼了。
毕竟项南可是国际知名学者，在学界的地位和爱因斯坦、普朗克、居里夫人等齐名，在国际上都享有极高的声誉。
因此他炮轰国府，肯定会有大批人应和，这将直接影响国府一直努力打造的国际形象。
1648【友邦惊诧】
“阿文，你和程程在一起也四五年了，也是时候该正式结婚了吧。”冯敬尧将项南请到家中道。
“当然。”项南点了点头，“我早有跟程程正式结婚的打算，只是她当初还在上大学，过早结婚会耽误学习，所以才一直迁延至今。
既然如今，程程已经大学毕业，而我们的感情又很好，因此我觉得现在恰到时机。”
“好，你这么说，我就高兴了。”冯敬尧很是满意的道。
他原本还担心项南会始乱终弃的。毕竟以他现在的学识、地位、名气，要找更好的女人也不足为奇。
更何况现在西风东进，先进知识分子接受西式教育，对婚姻观已不再像过去那般保守。
不要说沾衣裸袖便为失节，已是过时的老黄历。就算是真的结了婚，有了子女，都有很多离婚的。
所以，如今项南还愿担起责任，在冯敬尧看来是真的不错。
“既然如此，那我就开始帮你们操办了。”未免项南事后反悔，他立刻又板上钉钉道。
项南点了点头，“好，有劳伯父操劳了。需要多少钱，您尽管开口，我要给程程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哎，放心吧，钱都由我来出。”冯敬尧笑着摆摆手。
项南正要反对。他既不是没钱，也不是要入赘，娶媳妇干嘛花老丈人的钱。
冯敬尧又笑道，“你别多想。我就程程这么一个女儿，将来我的一切都是她的。她的，不也就是你的嘛。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何必把账目算得那么清楚。”
项南见他这么说，考虑之后，便也就点了点头。
……
冯敬尧随即开始张罗起女儿的婚事来。
请什么宾客，开什么大席，选哪座教堂，选哪位神父……样样都要操心。
冯程程听说项南要娶自己，也是含羞带怯欣喜不已。
也开始张罗着选婚纱、挑首饰，拉着汪月淇一起逛街血拼。
……
转过天来，《申报》就刊登了项南抨击国府法治混乱的文章，《许文强对国府法治十分忧虑，表态将拒绝中央研究院聘请。》
因为他是国际知名的学者，前两天从法国游学归来，全沪江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去接船了，可见他的影响力。
也因此，当他抨击国府法治混乱时，立刻就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引发了沪江各界，乃至全国的讨论。
“许先生说得没错，现在法治的确混乱，动不动就抓人、打人、杀人，毫无王法可言。”
“国府说什么【民族、民权、民生】，结果百姓连人身安全保证都没有，难怪许先生不敢在内地待着。”
“普通老百姓，若无权无势，动不动就会被抓住关起来。这样混乱的法治，又能留得住多少人才？”
“圣人曰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如今中国战乱频仍、法治混乱，既是危邦，也是乱邦，君子不入、不居，也就不足为奇了。”
民众议论纷纷道。
国府统治，本就不得人心。
自从二七年，国府创立之后，就不断的打仗。二八年，二次北伐；二九年，蒋桂战争；三零年，中原大战……
这还是大型战争，至于小型战斗，更是不胜枚举，报纸上几乎天天都有打仗的新闻，老百姓已是烦不胜烦，十分渴望安定平和的生活。
除了对外打仗之外，国府对内的统治，也是无比黑暗。
军警、宪兵、特务，四处活动，逮捕进步人士，压制正义言论。谁要敢表达不满，谁就会被抓起来。因此百姓们往往都是敢怒不敢言，怒火和不满一直压抑在心中。
也正因此，现在项南说得这番话，才令读者感同身受，并迅速掀起一波舆论热。
……
而且，因为项南在国际上都有着崇高的声望，也因此这篇文章很快就被外媒转载，一时间，给国府在海外的形象，都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国府高层看到这篇文章，自然是惊愕不已，立刻吩咐吴铁城，尽快消除不良影响，避免造成更大伤害。
要知道，国府之所以有钱打中原大战，对根据地发起一二三四围剿，背后都是靠着列强的金援。它们为它提供贷款，提供武器，提供技术，提供人才……
而如果国府的形象太差，引致各国民众反感，各列强自然也不敢太违背民意。因此，必须尽快消除影响。否则，各列强为了顺应民意，也不得不减少或断绝援助。
各列强的援助，是国府的命门，一旦断绝，国府都将无力支撑。因此，也不得不认真对待。
……
吴铁城接到命令后，也不禁大感头痛。
他之前只以为项南就是一介书生，虽说有些名气，但也没什么了不起。
因为自古有言，百无一用是书生。所谓天下第一才子，往往是权力的玩物而已。
就像唐朝的李白、宋朝的苏轼、明朝的徐渭、唐伯虎，清朝的郑板桥、民国的王国维、陈寅格……
他们虽然满腹才华，名震四夷，但是依旧宦途蹉跎，有志难伸。
相比起来，他吴铁城可是沪江的市长，一方诸侯，大权在握，自然看不上项南。也因此，前两天，项南请他释放鲁秋白。
他根本没看他的面子，直接就给拒绝了。
没想到，项南的影响力这么大。只是在媒体上发了几句牢骚，就引得舆论哗然，友邦惊诧。
再不解决的话，项南再说几句话，怕是他的乌纱帽不保。
因此他连忙将项南请到市府。
“许先生，您有什么事，可以提嘛。不要对外乱说话，免得影响不好。”他笑着向项南道。
“吴市长，我没有乱说话。我是真的对国内的法治失望，所以才说了几句。”项南摆摆手道，“如果您觉得我说得不对，造成了恶劣影响，那您把我也抓起来吧。”
“哎，许先生不要激动。”吴铁城一听，立刻摆手道，“吴某万无此意。”
项南只是发了几句牢骚，就引得友邦惊诧了。如果再把他抓起来的话，那可就是捅掉马蜂窝，彻底没法收拾了。
“您有什么要求，可以说嘛。”他随后又笑道。
“我只希望您能够释放鲁秋白。”项南点了点头。
1649【网开一面】
“许先生，鲁秋白与赤党关系密切，是危险分子，要释放他不是一件易事。”吴铁城犹豫道。
“吴市长，您说秋白与赤党关系密切，可有真凭实据？”项南问道。
“这……”吴铁城一时有些尴尬。
他手上当然是没有证据的，不然的话，就不会只是关押，而是直接枪决了。
“吴市长，如果您没有证据，只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的话，那我建议您还是尽快放人吧。”项南点了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许先生，您这是在教我做事？”吴铁城听项南这么说，有些不爽的道。
他再怎么说，都是沪江市长，一方诸侯。项南一介书生，无权无势，现在却对他大放厥词，分明就是狐假虎威。
“我只是在提醒您，要做正确的事。”项南摆摆手道。
“如果我不呢？”吴铁城冷冷的问道。
“我今天下午刚好要接受美国《华盛顿邮报》的专访。”项南笑了笑，“关于我对国府法治的意见，它们也是很感兴趣的。”
“……”吴铁城一下愣住了。
项南仅是在《申报》发发牢骚，就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响。若是在《华盛顿邮报》上也发一番，那事情可就彻底大条了。
因为《华盛顿邮报》是美国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之一，影响力与《申报》相比，简直一天一地。
而且，美国还是国府最重要的金主。若是得罪了它，后果不堪设想。
“许先生何必如此固执呢。”吴铁城连忙笑道，“这样吧，我向上面打个报告，您等我的消息好么？毕竟放人这件事，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
“好，您尽管打报告吧。”项南点了点头。
吴铁城正要高兴，却听项南又道，“反正人一天不放出来，我就会一直对外放话。而且，我还准备跟我那些国际上的友人联系，请他们也帮忙发声。
比如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玛丽·居里夫人、埃尔文·薛定谔……凭我们间的关系，我想他们是不吝惜为我发声的。”
吴铁城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一个项南发声，已经引起舆论哗然，友邦惊诧。若是再有爱因斯坦、居里夫人等知名学者一起发声，那国府可就更丢脸了。
“好，好，好，许先生您别冲动，我这就通知放人，还不成么？”吴铁城也只得让步道。
“谢谢吴市长，您真是从善如流。”项南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宜早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接人。”
吴铁城无奈，也只好给警备司令部打电话，要求他们放人。
“不过，许先生，人我可以放，但是他以后，不许再写文章抨击国府。否则，我不可能总给您面子，网开一面的。”吴铁城又提醒道。
“可以，我会将您的话，转告给秋白的。”项南点了点头，“不过我也劝您一句，自古有言，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吴铁城顿时老脸一红。
……
项南随即坐车，前往警备司令部设得秘密监狱，将鲁秋白给接了出来。
几年多不见，鲁秋白可是彻底变了模样。
身形瘦削，比以往瘦了近一半。他之前就不算太胖，现在更是瘦得皮包骨头。头发也如狮鬃一般，全都乍叉着，而且发色发灰、发白，不复之前的乌黑油亮。
衣服破破烂烂，手上、身上都是渍泥。实话说，如果不是项南心中已有准备，冷不丁见到他，是绝不可能将他认出来的。
“秋白，你怎么成这样子了，你真的受苦了。”项南走上前去，抱住鲁秋白，激动地道。
“文强……”鲁秋白见到项南，也是一阵激动，脸色由白转红，随即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项南把了一下他的脉搏，确认他只是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心情过于激动，所以才一时昏厥，当下便将他带去医院进行救治。
期间，项南还打电话给欧阳汉，告知他鲁秋白已经被释放。
欧阳汉接到电话，也非常高兴，立刻就赶到医院。
“文强，还是你厉害。我都想了很多办法，但就是营救不出来。没想到，你一出手就解决了。”他很是感激的向项南道。
“不必客气，秋白也是我朋友，我也不希望他蒙冤。”项南点了点头，“不过，欧阳汉，等秋白恢复之后，还是让他离开沪江吧。
这里太危险了，秋白再待下去，很可能还会出事。而我不会一直守在沪江，过不久，我就要去美国了。”
“文强，这不像是你的性格啊。我记得你之前可是一直冲锋在前，无论受到什么打击，什么恐吓，你都不屈服的。”欧阳汉一听，有些诧异地问道。
许文强之前在北平组织运动，非常积极，非常勇敢，现在却主张退让，让他自然有些惊讶。
“勇敢不是鲁莽，积极不是激进。”项南摆手道，“斗争不是一味硬顶，要讲究方式方法，要学会避实就虚。
沪江是经济重镇、军事重镇、文化重镇，距离金陵不过半天路程，国府对这里的掌控力是极大地。
所以我个人建议，不如避实就虚，去国府控制力度比较弱的区域发展。等壮大之后，再正面对抗，以免造成不必要的牺牲。”
欧阳汉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
……
转过天来，项南要迎娶沪江大亨冯敬尧的千金冯程程的消息，就被媒体给报道了出来。
这一方面是因为项南如今是沪江名人，他的新闻最受关注；一方面也是冯敬尧故意推波助澜的结果。
他想借助舆论的力量，将项南与女儿的婚事彻底敲死。如此一来，项南自然不能再反悔了。
而相应的，他也可以借助此事，高调对外宣布，项南是他冯敬尧的女婿。如此一来，谁还能不给他几分面子。
看到这则新闻，不少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冯敬尧虽说是沪江大亨，在此地只手遮天，声名远播。但实话说，名声并不怎么好。很多人都知道他是混黒道的，包娼庇赌、贩卖髑品、欺压良善、坏事做尽。
而项南却是天下闻名的学者，为国增光的英雄，民族的骄傲。像这样光鲜靓丽的人物，居然会娶一位黒道大亨的千金，实在让人不解。
1650【舆论压力】
“冯敬尧不是开烟舘、开赌场的么，许先生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冯敬尧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女儿肯定也是一样的。许先生怎么会娶这样的女人？”
“真的假的？！冯敬尧干了那么多坏事，全沪江有谁还不知道？许先生怎么会娶他女儿？”
民众们议论纷纷道，都觉得此事不可思议。
……
聂人王一见，趁机在报上大造舆论，揭露冯敬尧黒道大佬、包娼庇赌、贩卖髑品、里通外国的老底儿，让民众更清晰的了解冯敬尧的丑恶面目。
他的目的，自然是想阻止项南和冯程程的婚姻。
毕竟冯敬尧跟他是死对头。假如项南做了冯家的女婿，冯敬尧就可以借助他的名望、他的头脑、他的影响力，再度称霸沪江。
之前，营救鲁秋白一事，就能看出项南的势力有多大。他虽然不实际掌权，但是凭借他的声望，再加上媒体的作用，就能够操纵舆论，影响大局。
这种能量，也是极其可怕的。因此，他不得不防。
而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让项南娶不成冯程程。如此一来，他自然也就不用害怕了。
……
聂人王的爆料有事实，有证据，一时间，冯敬尧的名声自然是急转直下。当然，之前，冯敬尧的名声也算不上好。
但是现在经过聂人王的宣传，他的名声就更差了，简直是臭不可闻，顶风都能臭二里地去。
“冯敬尧真的太坏了，没想到这么多坏事，都是他做的，真是该死！”
“像这样的坏人就该千刀万剐，许先生为什么要娶他的女儿呢？”
“冯敬尧坏成这样，他女儿肯定也不是好人。许先生莫非猪油蒙了心，怎么会娶她？”
在舆论的煽动之下，民众也是议论纷纷，对项南的选择非常不解。
甚至欧阳汉、鲁秋白看到报道后，都来找项南，希望能够说服他取消婚约。
毕竟好鞋不踩臭豿粪。冯敬尧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跟他的女儿结婚，会连累项南的好名声的。
“秋白，你怎么来了？你能出院了？为什么不多休养几天？”项南见到鲁秋白，连忙关心的道。
鲁秋白才住院休养了两天，虽然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但还是一样的瘦削，一样的虚弱。
“我是为了你的事来的。”鲁秋白叹了口气，“文强，我看报纸上说，你要和冯敬尧的女儿结婚了？”
“不错。”项南点了点头。
“居然是真的？！”欧阳汉惊讶的道，他看到报纸的时候，还以为是有人恶意杜撰呢。
“为什么？！难道你没听过冯敬尧的事，他可是黒道大亨、买办资本家，包娼庇赌、贩卖髑品、通奸卖国、无恶不作。”鲁秋白激动地道，“他的女儿，你怎么能喜欢呢？难道你忘了，你曾经深爱过的蔡小冬，还有你曾经坚信不疑，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的信仰……”
鲁秋白说到这里，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被关了一年多，刚刚才被释放，身体远没有恢复。
“秋白，你先不要激动，听我解释。”项南见状，连忙安抚他道，“首先，现在已经是民国了，早就不兴连坐了。父亲是父亲，女儿是女儿，不能混为一谈。
实话说，我和程程相爱已经五年了，我们当年是一起去法国留得学。她的性格、喜好、人品和冯敬尧完全不同，是个非常好的女人。这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
“可是，她毕竟还是冯敬尧的女儿啊。”欧阳汉都道。
“那又怎么样，出身不代表一切。我认为，只要她三观正确、思想健康、要求进步，那么就是一个值得娶得女孩儿。
我们常说要革掵，要联系工农，但是那些要求进步的资本家、地主，就一定要疏远，要打倒么？
我认为，要革掵，就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只要拥护革掵的主张，要求进步，愿意为革掵贡献一份力量，我们就应该团结。
这样，才能把我们的朋友变得多多的，把我们的敌人变得少少的，才能赢得革掵最后的胜利。”
项南的话，令欧阳汉、鲁秋白都不禁一愣。
这和他们之前受得教育完全不同，在他们的认知中，像地主、资本家都是必须要打倒的。但是项南的话，却也有一定道理。
好像很多革掵者，都是出身地主、资本家阶级，但是他们积极要求进步，拥护革掵，对待这些人，难道就该拒之千里么？
“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吧。”项南笑了笑道，“什么时候，把这个问题想通了，什么时候，中国革掵就有希望了。”
欧阳汉、鲁秋白满腹心思的离开酒店。
……
项南和冯程程的婚礼继续筹备，并没有受报道的影响。
这让冯敬尧松了一口气，他也担心自己的名声太臭，影响到女儿的婚事。
那样的话，他可真的无言见女儿了。
要知道，他就冯程程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到大，都把她心尖尖一样捧着。
……
而聂人王见项南不肯毁婚约，依旧要跟冯程程结婚，也不禁很是惊讶。
按理说，冯敬尧的风评都坏成那样了。项南但凡是个爱惜羽毛的人，都不可能再娶他的女儿。
但没想到，项南居然如此痴情，都到了这地步，还要迎娶冯程程。还真是天下第一的怨种！
有鉴于此，聂人王也赶忙命人扫探冯程程的底细，准备好好地抹黑她一番。
但事实上，冯程程并没有什么可黑的地方。
她秀外慧中、温柔典雅、善良多情，是个非常不错的姑娘。而且，她很早就去北平读书，之后又去法国留学，留在沪江的时间反而很少，因此自然也没多少消息，供聂人王发掘。
眼见于此，聂人王并没有选择放过冯程程，而是选择无中生有，凭空捏造她的黑料。
说她在北平读书时，情史混乱，常谈恋爱，隔三差五就换男朋友；说她在沪江参与冯敬尧的生意，甚至还被他当做礼物，送给了当时的总华探长；说她表面端庄典雅，背地里却是风騒放浪，不知给项南戴过几顶草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