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端倪(一更求月票)
罗旭东对外宣称是战场叛逃,然后死亡,实则是开始执行一个长达数年的特殊任务。
这个任务关系重大,也因此,他自执行任务开始,便断开了和家人的一切联系!
因为身份的变化,为了不让任何人查到任何端倪甚至怀疑什么,他做的也很彻底,抛弃了一切和‘罗旭东’相关的东西,就连‘罗旭东’的很多习惯,他也都强行改了。
前段时间因为需要,他回到了青州镇,离开这里已经有五年多快六年的时间,很多东西都已经变了,他虽然极力控制,却还是一度想要回到靠山村看一看。
或许是回到故乡的缘故,罗旭东的意志力有了些许的松动,他换上了一身粗布褂子,赶着驴车向着靠山村的方向而去。
他的驴车走在大埝上,远远地看着下方的靠山村,那个破旧的小桥,小桥下那条臭水沟,沟边上的几颗老树,经过这么多年,靠山村似乎都没有改变什么。
罗旭东心中挣扎过,却最终没有进去,靠山村熟悉他的人太多太多,他担心有人看出什么。
那时候他想起了大禹治水的故事,三过家门而不入,当时不过是听听就罢,可是如今,他也尝到了这种滋味。
怀念,惆怅,复杂,感慨万千!
他绕着靠山村整整一圈,从另一边的山路回来了,心里空落落的,以至于鞭子挥舞的太用力,打疼了拉车的驴,让毛驴惊了,狂奔起来。
也就是那一次,他见到了贝思甜。
吴岳凯见他还是问到这个问题,沉默良久,将罗二家的一些状况告诉了他,隐瞒了罗安国瘫痪的事情,隐瞒了秦氏眼瞎的事情。
这些事情告诉他,会很大程度的影响他的情绪,任务正在最关键的时候,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更何况,即便不为了任务,为了罗旭东自身的安全,吴岳凯也觉得应该隐瞒,一旦他情绪上产生强烈的变化,很容易让敌对势力看出端倪,那样罗旭东这么多年的努力隐忍不但白费,还会将自身陷入到极大的危机中去。
罗旭东曾经当过他的警卫员,他是很喜欢这个兵,对于隐瞒这些事,他心中存了愧疚,可是他却不后悔这么做。
罗旭东听到罗二家有很长一段时间一天就吃一顿饭,吃的还是窝头咸菜,他的双手便紧紧攥在一起,身体都有些发颤。
三个为罗旭东修整的人相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愈加小心翼翼,好在马上就可以完成了。
“要不说小丫头本事不小吗,要不是小丫头一朝觉醒,现在恐怕还要吃着窝头咸菜。”
吴岳凯说着,便将他打听到的贝思甜的事情都告诉了罗旭东,虽然存着安抚他情绪的意思,却也说的都是实情,完全不需要夸大什么。
罗二家如今的状况虽然不能说整个村里最好的,却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且还十分低调。
罗旭东听了,心里果然好受很多,想到贝思甜心里趟过一股暖流,曾经对她的怀疑也都烟消云散。
不管她是谁,她都是他的恩人!
没有她,他的家人恐怕还在水深火热当中!
他这个儿子,实在是不称职!
罗旭东对家里人满怀愧疚,心有惭愧,对贝思甜便越加的感激起来。
他一定要完成任务,活着完成任务,才好尽快回家去。
因为只是做一下修复,所以不会留下太多的痕迹,只要这几天少见人,等恢复自然便可以。
吴岳凯和罗旭东一直聊到深夜,修复做完了,二人才各自去睡觉。
清晨起来,一向早睡早起的老首长今天却睡了懒觉,没有人敢打扰他,冯运章等人起来之后,稍作洗漱,便打算告辞离去。
路上,贝思甜一直在端详周济人,他和昨天有所不同。
周济人说昨晚着凉有些感冒,所以带着一顶帽子,但贝思甜比他矮了一头,从这个角度看去,刚好可以看到他的面部。
他的眉形和昨天有所差别,贝思甜可以肯定他做过修饰,修饰的力度不算很大,若是不仔细是看不出来的,不过周济人的眉毛有些微微红肿,那种动过手脚的痕迹,很容易就被看出来。
此时完全变成周济人的罗旭东心中苦笑,贝思甜既聪慧又敏锐,他才一出现,便感受到她探寻的目光,想必是看出了些许端倪。
对此他没有解释和辩驳,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贝思甜也没有多问,那眉毛动过手脚的痕迹还很新,她心里多少有些猜测。
昨天贝思甜托人给家里捎了信儿,因为吴岳凯的事情不好解释,书法的事情同样不好说明,更何况一个大姑娘夜宿外边到底说不过去,她也不愿意多解释,便说留宿宝娘绣坊了。
能够同吴岳凯这样的大家交流经验,贝思甜同样是受益匪浅,昨天晚上吴岳凯也明说了,今后她可以随时到这里找她探讨。
这是吴岳凯惜才给贝思甜的特殊待遇,更多的也是为了让罗旭东安心,既然他知道了罗二家如今的状况,只要贝思甜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他就会出面。
当然不出面是最好的,虽然罗旭东以前是他的警卫员,可是如今身上却背着战场叛逃的罪名,他过多关注他的家庭,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容易引来怀疑。
回到家里,贝思甜将二百一十块钱交给秦氏,这是昨天张宝丽给她的工资。
固定工资是每个月都会发的,提成和奖励一般是三个月一发。
秦氏哪里拿过这么多钱,手都抖了,和罗安国相视一眼,这才对贝思甜说道:“小甜儿,如今你和以前在不一样,这个家,以后由你来当吧。”
秦氏眼瞎后之所以还在管家,是因为贝思甜拿不起来,那时候说她烂泥扶不上墙都不过分,哪里敢把家交给她。
如今她不但不怯懦,还能挣钱养家,帮着家里人调理身体,秦氏早就想放手了。
贝思甜微怔,想着钱在手里也方便,反正走的时候这些钱还是要留给他们的,也就不再争执。
在她看来,钱随时都可以挣,所以她走的时候,并不打算带走太多的钱财。
第117章 我家都是用来喂狗(二更求月票)
贝思甜做生意最好的时候,仅能薄有收入,一般都是勉强达到收支平衡,所以她在这方面完全没有天赋。
所以她从来没想过拿着钱去做生意,不过她倒是想到一个点子,如果她有钱了,可以找会做生意的出资,同样可以达到挣钱的目的。
帝王之术中便有任人唯贤,驾驭的好了,国泰民安。
单论挣钱,贝思甜只需要让双方在利益上满意,便可以找到合作人,相对简单的多。
这个暂时急不来,贝思甜目前也没有钱,对于秦氏让她管家,她便也没有推辞。
正好既然她管家,便可以将所有的钱都归拢到一起。
贝思甜对钱财看的很淡,上辈子之所以做生意,也不过是为了能够让她和师父能过的更加逍遥快活一些,毕竟以她师父的怪癖,到后来很少出手救治那些有钱人。
玄医最大的根本就是玄符,而玄符完全依赖精气神,玄医的精气神却不是取之不尽的,所以要时常吃些养神养气之物,能让玄医看上眼的东西大多价值不菲。
贝思甜受到师父影响,心胸到底是比之一般人开阔一些,钱只要够用便可,所以她才会想着,离开之前将钱财悉数留下。
秦氏说完这些,仍旧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是最后却化作一声叹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贝思甜并未多问,如果秦氏觉得该说了,自然会说的。
贝思甜赶着羊出门了,过了小桥又看见杜春梅站在树底下等着她,她眉头微皱,看来这人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贝思甜不喜欢得寸进尺的人。
“甜甜,你看姨给你买什么了?”杜春梅拎着两个塑料袋,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杜春梅见贝思甜看着她不说话,一张小脸绷得紧,冷的像块冰,心里暗骂一声。
“姨给你买了好些个点心,这可都是青州市老字号点心铺的点心,可好吃了,这一袋就要五六块钱!你再看看这个,这个蝴蝶卡子,是市里边特别流行的卡子,小姑娘都喜欢戴,这一个就要好几块钱呢!”杜春梅一边笑着,一边将东西分门别类地拿出来。
那蝴蝶卡子贝思甜有一个,是买给刘春雨的,如今在手里还没送出去,现在倒是可以送了,那卡子她是花了一块钱买的,到杜春梅这里就好几块钱,可见那所谓五六块钱的点心,到底能有多少钱。
杜春梅把蝴蝶卡子拿出来在手上晃了晃,那翅膀便上下颤动,好似翩翩起舞。
贝思甜一看那蝴蝶卡子就知道不是新的,不用想,肯定是贝思思戴过不要的,现在拿来糊弄她!
至于那点心,隔着那层薄薄的塑料袋,贝思甜便看到用红字写着的南婷斋,这是青州镇点心铺南婷斋的点心,这样一份大概要一块多钱,绝对不会超过两块,根本不是什么青州市的。
杜春梅这是欺负她连镇子都没进过。
“既然是你的心意,我就收下了。”贝思甜接过那个装点心的袋子,看了一眼那蝴蝶发卡,“别人用过的东西我用不惯。”
杜春梅笑容一僵,险些没崩住,死丫头,给你东西你还嫌弃这嫌弃那的!
没出息的东西,看看这身上能穿的就知道在婆家过的不咋样,给点破点心立马就接了,馋货!
杜春梅脸上带着笑,心里骂着,不过东西既然接了,她下边的话也就好说了。
“甜甜啊,你虽然不是姨亲生的,可到底是姨养大的……”
“来壮壮。”
杜春梅正在酝酿感情说些煽情的话,却被贝思甜一声娇喝打断,随即看见贝思甜居然将她买的点心扔给了一条狗,顿时瞪圆了眼睛。
“死丫头,你干什么!那可是花了一块八买的点心!”杜春梅一时气急,嘴一秃噜便说了实话。
说完顿时便有些尴尬,可是贝思甜却好似早就知道一般,一点意外都没有,一边将点心全都倒在地上,一边说道:“我家狗就爱吃这南婷斋的点心,下回多买点。”
杜春梅顿时气个倒仰,你用我送你的东西拿去喂狗,我还给你多买点!
贝思甜转头看见杜春梅气的脸色铁青,不解地问道:“怎么,市里的日子不好过吗?这种一两块钱的东西,我家都是给壮壮当点心的。”
杜春梅看见她那一副‘你们难道拿这当好东西’的神情,就胸口堵得慌,她自从去了市里,便处处被人看不起,总是被人说是乡下来的,到了乡下,看见这些土包子,才能自诩城里人,找回一些自尊心。
现在让一个以前被她管制的服服帖帖的死丫头掀开伤疤,心里这叫一个气,亏着在市里这么多年,杜春梅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凭着一时之气就冲动的女人,要不然估计就要撕贝思甜了。
贝思甜倒也没说谎,现在他们吃什么,剩下的都会给壮壮一些,那些可都是含着名贵药材的,几块钱,别说十几块钱都买不下来!
“甜甜,唉,你是不是怪姨以前总是打骂你,你不知道啊,这后妈不好当,我是怕你以后吃亏,才对你那般严厉的,我看见你的时候你才五岁,我可是把你当亲生的孩子看待,这不一有好事我就赶紧想着你吗!”杜春梅开始打感情牌。
杜春梅说完,抬头便看到贝思甜一脸看白痴的表情,那表情一点不加掩饰,让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白痴!
杜春梅有些恼羞成怒,“死丫头,我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现在过的什么日子,男人死了,家里瘫的瘫,瞎的瞎,里里外外全指望你一个人,下边还有个五岁大的小叔子,哪个女人在这种家庭里不遭罪啊!”
“你说你一没拜堂二没领证的,你算是哪门子的媳妇,那罗家就没按好心眼儿,就想留住你给他们当牛做马!你这孩子怎么看不明白呢,他们压根就没把你当人看,你看看你,都二十的老姑娘了,现在不想着赶紧再找一个,岁数再大一点,谁还能娶你!”
杜春梅嘴也是个厉害的,句句戳中要害,要是个耳根子软的,必定就动摇了。
第118章 舌灿莲花(三更求月票)
贝思甜看着杜春梅舌灿莲花,愣是将黑的说成白的,不禁挑挑眉,这张嘴是够厉害的,怪不得以前原主被她管的死死的,要不是她带着小闺女嫁人了,恐怕原主到了婆家都要受到杜春梅的管制。
杜春梅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却是以为她动心了,接着又开始说这些那些,想要继续撩动贝思甜的心。
就在她说的带劲的时候,一声大喝传来:“杜扒皮,你个臭不要脸的,又来骗人了!”
却原来是秦氏来了。
贝思甜怔仲之后才想起罗安平,转头一看,果然罗安平正拉着秦氏的胳膊一路小跑。
她不由地苦笑,忘了这小子了,今天这小子跟着她一起放羊来的,因为一直没说话,她就把他给忘了。
这小子倒是机灵,一看苗头不对,立刻就回去搬救兵了。
罗安平不认识杜春梅的,可是他一听见杜春梅让贝思甜叫她姨,又买了好吃的,心里立刻就觉得不妙起来,后来他听见周围人的议论,便知道这是杜扒皮,趁着他们没注意,忙跑回去找秦氏。
他姐上一次就差点被杜扒皮给卖了,这一次肯定不是好事,他担心贝思甜被骗,离开他们。
杜春梅看见是秦氏,脸顿时拉下来了,微微仰着下巴,双手抱着胳膊,那股劲可难拿了。
“原来是秦大姐啊。”杜春梅语气淡淡地说道,却没有像以前那样亲热的叫‘亲家母’。
“杜扒皮,你又来干什么!”秦氏怒道。
上一次杜春梅来找贝思甜,她就听说了,心里正担心的不行,罗安平回来一说,她立马就急了,一路小跑着就过来了。
“这话说的,我来看我闺女啊!”杜春梅冷哼一声。
“什么你闺女,小甜儿是我儿媳妇!”秦氏喝一声。
杜春梅一听笑了,“呦,是不是你儿媳妇大家都看在眼里,但她肯定是我闺女,村里谁不知道我闺女和你那死了的儿子根本就没摆酒席,算是哪门子的儿媳妇!”
这件事村里人都心知肚明,却是谁也没有往台面上说的,别人家的事情,背后说说就算了,哪能当然人家戳伤口。
所以杜春梅的话一说,周围不少人都来了兴致,这是要搞事情啊,而且看这样子,还想搞大事情!
秦氏对罗旭东的事情忌讳莫深,杜春梅赤·裸·裸地说出来,她便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晕厥过去。
贝思甜忙上前扶住,给她按压几处穴位,这才缓过劲来了。
“你儿子死了,别耽误我闺女,我闺女都二十的人了,你想耽误她到什么时候?”
论嘴上的功夫,十个秦氏都不是一个杜春梅的对手。
“现在我这当妈的有本事了,想给她找个好婆家,你却在这百般阻挠,你到底按的什么心?大家伙都来评评理,你们说这罗二家缺德不缺德,我闺女都这么大了,死活拖着不肯让她走,留在她家给他们当牛做马,伺候了老的伺候小的,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试想谁家的闺女过这种日子不心疼啊!”杜春梅说道后来,便开始抹眼泪。
“我这闺女虽然不是亲生的,可到底是从小养大的,我自己打骂行,别人欺负了不行!”
杜春梅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抹着眼睛下边,生怕把妆抹花了。
秦氏听见这些话,气的不行,指着杜春梅的鼻子,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都直哆嗦。
贝思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秦氏看过来,便见她露出淡淡的笑容,看到这笑容,她的心当即就安定下来。
只要贝思甜不被她说动了,就算被全村的人骂,她都不在乎。
“杜姨,我以前只以为你是脾气不好,没想到你心思这么险恶。”贝思甜清润的声音响起。
贝思甜没有愤懑,反而如此平静地说,倒是让人们多信了几分。
杜春梅一句‘死丫头’差点就骂出口,被她强行给吞了回去,改口道:“甜甜,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杜姨,以前你怎么打我骂我我都不怪你,毕竟你有自己亲生的孩子。”
贝思甜以她的方式将杜春梅后妈的身份立场给挑明了,免得她以自己的方式说出来,加上一句自己打骂可以,别人欺负不行的话来蛊惑人心。
“那么多年我在家里伺候爹妈,伺候妹妹,我也毫无怨言,毕竟我是长姐,多干活少吃饭是应该的!”
贝思甜不说杜春梅一句错,可是听在外人的耳朵里,在和杜春梅的话一对比,很多事情就靠猜也能猜出来了。
更何况杜春梅以前在村子里什么样,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当姑娘的时候就嚣张跋扈,结了婚,又是和贝大夫结的婚,就更是张扬了。
“可是杜姨却是让我寒心,明明我爸已经答应攒钱给思思妹妹买的确良的裙子,可是你还是等不到,非要让我嫁给邻村的赖汉,只因为她给的彩礼多。”
前边的话都是铺垫,后边这几句话才是重头戏,贝思甜的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人顿时哗然。
贝思思是村里第一个穿上的确良连衣裙的,当时那叫一个风光,简直羡慕坏了整个村子里的姑娘媳妇,当时只以为杜春梅掖着藏着,却原来不是。
将贝思甜许给邻村赖汉的事情,村里人也都知道,因为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不久以后贝大夫就在山里出了事,却没想到起因只是因为要给小闺女买条裙子!
这么一想起来,贝大夫没有跟着打猎队伍进山,反而自己冒险一个人进山,恐怕就是为了多采些草药,多看看病,好能存下钱给小闺女买裙子,也免得自己的大闺女嫁给那么一个赖汉!
所以说,贝大夫的死,间接和杜扒皮有关系?!
后边陆陆续续还有不断往这边走的,都来看这边的热闹,听见周围人议论纷纷,也都加入进来。
“死丫头,你别在这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那张嘴!”杜春梅再也憋不住火,指着贝思甜怒骂起来。
第119章 意外的帮手(四更求月票)
“我喊你一声杜姨,是对你的尊敬,可是你的所言所行,有哪里值得我尊敬你,上一次你将我卖给赖汉,是我娘花了双倍的价格将我买下来,这才免了我一辈子的苦难,如今你又要来骗我,这一次又想将我卖给谁?”
贝思甜并没有声情并茂,眉宇之间流露出的淡淡哀伤和失望,却更让人信服。
秦氏没想到她会直言将这件事说出来,这件事她怕给贝思甜带来困扰,怕村里人指指点点让她心里难受,所以这件事只有他们两口子知道,就是老家儿那边也没人知道。
如秦氏所料那般,贝思甜的话一出口,便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立刻嗡的一声响起来。
怪不得那时候贝思甜突然就成了罗二家的媳妇,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渊源!
不少人都恍然大悟,当年对这件事众人也津津说道了许久,只不过两家都不声张,别人再怎么猜测也没用,谁能想到数年之后,当事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
贝思甜这孩子是真苦啊,先后差点被后娘卖两次,现在又要来骗第三次,这杜扒皮可真不是个东西!
杜春梅此刻成了众矢之的,周围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后娘打骂孩子顶多被人吐沫喷,可是这明晃晃地卖人,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当时她被三百块钱的彩礼给迷了眼,哪里还顾得上对方是不是糟老头子,贝德旺那个死鬼看着挺行,其实挣不了多少钱,好多看病的不但不要钱还倒贴,这样的男人她能不给自己算计吗。
后来罗二家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想要贝思甜给他们儿子当儿媳妇,那时候罗二家还不是罗二家,是罗家,因为罗旭东当时挺出息的,罗家在村里可是风光的很。
她便知道机会来了,开口就要六百块钱,对方居然同意了,杜春梅便有些后悔,看来是要少了。
贝德旺已经死了,这丫头能卖六百块钱也不亏,她当即就将贝思甜送到了罗家,一身衣服都没给带,既然是他们的媳妇,就让他们自己养着去吧。
杜春梅早就给自己找好了下家,就等将贝思甜打发了,好能带着宝贝闺女嫁过去。
对方也是个二婚的,有两个儿子,她手里有了这六百块钱,再加上以前偷偷攒下的,还有贝德旺留下的,总共有一千来块钱,完全能挺直了腰板嫁过去,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所以她当时不怕秦氏说出去,后来秦氏似乎也没说这件事,便知道秦氏有顾虑,不管什么顾虑,她都无所谓了。
谁能想这死丫头居然在这里等着她。
前两天她还想着要是能把这死丫头骗走,就能好好整治她了,让她这辈子都被踩在脚底下,可是没想到这丫头不上当。
有车有房的能给贝思甜?杜春梅是傻了才会这么做,她还有个宝贝闺女呢,有这样的好人家,能不留给闺女。
这一次是因为市里那边有个掮客,说国外有个地方招女工,一个月能挣上千不说,介绍人还能给三百的奖励!
介绍一个就能给三百,一个月能挣上千?杜春梅虽然是妇女没什么文化,可是精着呢,这么好的事,那到底是招的啥工,还得好好打听一下,这一打听还真让她打听出来些什么。
原来招到国外,就是去陪客去了,吃饭睡觉啥都陪,原本还想着让自家闺女去的杜春梅顿时打消这年头,却立刻想到了贝思甜!
她要是能将贝思甜骗过去,立马就能得三百!
对于自己男人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就算是在她前头的,她这心里也别扭,要是能打发到国外,当然是好的。
不过这件事解释起来太麻烦,现在罗二家这么多事,干脆就拿着个出来说,想必那丫头早就想走了,只是没有机会。
正因为杜春梅这么想,也这么做了,才有了眼下这些事。
现在杜春梅真是有心去撕贝思甜的嘴了,周围看热闹的人虽然多,估计会上来帮忙的少,反正不是自家事,事越大越有热闹看!
杜春梅气的,要是不扇她两耳刮子,她怕这几天这口气都得堵在胸口上。
反正人是骗不走了,干脆先痛快了再说。
至于秦氏和罗安平,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一个瞎子一个毛孩子,能对她产生什么威胁。
贝思甜见杜春梅眼珠子直转,眼底那火气蹭蹭往上窜,就知道她是忍不住了,手心里早就扣住药粉,就等她来。
其实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肉搏也不是打不过杜春梅,可是她觉得那样太降低身价,和一个满怀坏心的山村野妇动手,实在有失她玄医的身份!
看来是要尽快恢复了,制出大力符,多一把力气,也好多个防卫的手段。
杜春梅大步向这边走来,那一脸狰狞的样子,让不少人都退后两步,免得到时候两个人打起来的时候波及到自己。
罗安平当先一步站在了贝思甜的前面,就算他人小,也不怕这臭女人!
贝思甜笑着摸摸罗安平的头,根本没把杜春梅放在眼里。
这时候,围着的人里忽然有些骚动,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块板砖走出来了,那男人看向杜春梅的眼神颇为不善。
“杜扒皮,信不信我赏你一砖头?老子不用手,是怕脏了自己的手!”那男人瞪着眼睛说道。
贝思甜转头一看,原来是她在塌山中救过的那一家人,似乎是姓李。
另外一边,一个男人和一个姑娘也越众而出,姑娘小跑着来到贝思甜身边站定,原来是刘春雨。
那男人则是刘春树,他手里拿着个扁担,看样子是刚干活回来。
“呦呵,怎么着,你这是想动手?”刘春树越过贝思甜,站在他们前头,左右看了看,“我还以为来了多少人,合着就你一个娘们?你这是哪来的肥胆,敢在这动手!”
他是被刘春雨给叫来的,当时刘春雨也没说清楚,就说有人找贝思甜的麻烦。
上一次贝思甜救了他娘,他正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谢人家,再加上之前态度恶劣,心里又是矛盾又是纠结,这一听,连家门也没进,扔下铁桶拿着扁担就来了。
结果来了一看居然就一个娘们!
第120章 终于见效(五更大力求月票)
李家的人出来贝思甜不感到意外,刘春树也能站出来,她倒是有些意外,看来这个人还不算无药可救。
别说站出来两个大老爷们,就是站出来两个媳妇,杜春梅也不是对手,看见这架势,哪里还敢往前窜,狠狠瞪了贝思甜一眼,转身就跑了。
周围人看没什么热闹,便开始有人往回走了,不过看向贝思甜的目光中,又是怜悯又是好奇。
秦氏虽然看不清楚,可是她不用想就知道贝思甜现在会面对什么样的目光,心中颇为心疼。
贝思甜哪里会在意这些,轻轻拍拍秦氏的手,让她不用太担心。
那男人叫李建树,贝思甜来到他身边,笑着道谢,他媳妇抱着孩子站在一边,还在等着杜春梅的背影。
“这种人,以后来村里一次打一次!”她对着自家男人说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他们的恩人,就是欺负他们!建树媳妇是真的很生气。
和李建树夫妇道过谢,贝思甜便来到刘春树身边。
刘春树正要摆手说不用谢,贝思甜抬头淡淡地说道:“多管闲事。”
刘春树手都抬起来了,僵在半空,看着贝思甜扶着秦氏走了,不禁气笑了,“这丫头可真记仇!”
刘春雨白了他一眼,“谁叫你以前那么说人家!活该!”说完,便追了上去。
“嘿,我说你是不是我亲妹子!”刘春树杵着扁担笑骂。
经过这件事,秦氏是彻底放下心来,她真是担心贝思甜耳根子软,那杜春梅能说会道的,嘴上那功夫,耳根子稍微软点的回家都得琢磨。
秦氏眼睛上的白雾已经消的差不多了,贝思甜觉得时候到了,这两天准备给她换玄符。
她前期使用的大多数是外敷的,用来活络眼睛周围血液的,经过不短时间的外敷,此时她眼下的青影已经淡了很多,效果出来了。
这对视力暂时没什么效果,毕竟毒素还沉淀在里边,贝思甜准备将毒素拔出来。
这个过程对于秦氏来说或许有些难受。
贝思甜当晚便给秦氏换了玄符,外敷的也换了,又在加上内服的。
她将符粉融入清水当中,给秦氏喝了下去,随后将她眼睛上的罩子拿下来。
“不是要戴一宿吗?”秦氏不解地问道。
“一会娘该去茅厕了。”贝思甜笑着说道。
秦氏还待问,却忽然感觉肚子有些痉挛,随后开始咕噜咕噜地叫唤。
“说急得来快的……”秦氏忙下地找鞋。
贝思甜早就将鞋递过来了。
这第一个晚上至少会跑三到五次厕所,药效才算完全发散出来。
这之后,秦氏果然跑了五次厕所,虽然一直在拉,却没有虚脱的现象,只是腿有些发麻。
一直闹腾到十一点左右,秦氏才安然睡下,这个时候肝脏等开始排毒,对拔毒有着很好的助攻作用,这也是为什么贝思甜会选在晚上的缘故。
第二天,秦氏的视力依旧没什么变化,不过在外人看来,她的眼睛亮多了。
除了家里人发现了,来串门的张巧娘也发现了。
“秦姐,你这眼睛……”张巧娘一脸不可置信。
以前秦氏的眼睛都不敢多看,那层白雾蒙在上头,看上去有些渗人,现在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炯炯有神,若不是她转头的时候还能看出视力不行,旁人还得以为她能看见了!
秦氏自己看不见,所以听见张巧娘的话,便笑了,看来不是安慰她,是真的有效果了!
“这不是小甜儿正在给我治眼睛呢吗!”秦氏乐的合不拢嘴,就算看不见,有一双正常的不吓人的眼睛也行啊。
“小甜儿治眼睛!”张巧娘惊讶地看向贝思甜,听说是听说,可是真正看见可是另一回事。
上一次来罗二家,她就觉得秦氏的眼睛有些变化,那时候还不太明显,现在黑白分明的,整个人都显得不一样了!
就算视力没恢复,秦氏这么出去,也会惊住一片人的。
“小甜儿实在太有本事了,不但成了宝娘绣坊的绣娘,每个月拿工资,看病还这么厉害,继承你爸了,将来也成周围几个村子的好大夫,我们靠山村也跟着沾光有脸面!”张巧娘笑着说道,眼底里的惊讶丝毫不减。
“可不是,前两天张玉芝就是我家小甜儿给治好的!”秦氏不溃余力地给贝思甜宣扬。
张玉芝的事情张巧娘听说了,都是当家子,还没出五服,当时听说了还不相信,没想到是真的!
这贝思甜,遭了一会难,可真是不一样了!
罗二家的日子眼看着有越过越好的趋势,也不知道罗老大家会不会后悔!
张巧娘想到秦红梅当时将两家闹成那样,就不禁摇头,幸亏自己家没有那么一个,要不就家宅不宁了。
这段日子倒是消停多了,出了那么丢脸的事情,换成别人,估计都得上吊了!
也难说,秦红梅那种人脸皮厚比城墙,谁上吊她都不会上吊的!
一连一个星期,秦氏每天晚上都会跑厕所,前几天都是四五次,到后边开始逐渐减少。
这几天感受最深,就要数秦氏了,因为她逐渐能够看见东西了。
这种变化比较慢,可是每天都有所变化。
喝了药第二天的时候,她就觉得白天的光比以前亮了,当时还以为是大晴天,到了第三天,模模糊糊的能看见靠着被子垛抽烟的罗安国了,以前只是一个十分模糊的影子,现在却能看见轮廓了。
这一下可把秦氏高兴坏了,要不是贝思甜说不能掉眼泪,她差点就要抹眼泪了。
秦氏的眼睛每一天都有着变化,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她对着柜子上的小圆镜子,便能看见里边的自己,虽然面容还是有些模糊,但是笑一下,便能看出来。
秦氏这一个星期心情都是不一样,绝大多数沉浸在喜悦当中,有些时候便会患得患失,生怕眼睛又变回去。
到了第五天,贝思甜没有再给她喝符水,而是将新的外敷符粉敷在她的眼睛上。
贝思甜说,这符粉拿下来之后,眼睛就能彻底恢复了。
第121章 看见了(继续求月票)
摘下这眼罩就能恢复视力?
秦氏有些发怔,那岂不是说,明天早晨她就能看到东西了?
她有些不能相信,虽然这一个星期的变化十分明显,可是要说明早就能完全看见东西,她是不敢相信。
这一夜,若不是有贝思甜特意熬了有助睡眠的汤,秦氏恐怕是要失眠了。
即便这样,秦氏依然天不亮就醒了过来。
因为带着眼罩,秦氏眼前一片漆黑,没有贝思甜的话,她不敢贸然摘下来,就这么仰躺着一直等着天亮。
这段时间对于秦氏来说无疑是十分漫长的,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听见身边的人有了动静,秦氏的心跳立刻加快起来。
她到底能不能看见东西?
她会不会依然看不见?
还是说像前几天一样,只是能看到模糊的东西,要是那样,也总比什么都看不见强!
半个小时的时间,秦氏患得患失的厉害,贝思甜似是知道她的忐忑和不宁,比平日里早起一个小时过来敲门。
罗安国也早就醒了,他穿上衣服靠在被子垛上,看着仰躺着不动的秦氏发呆,他也在担心会不会依然看不见。
只有罗安平自己穿上衣服,心情大好地等着秦氏摘下眼罩,他知道摘下眼罩之后,他娘就能看见东西了!
听见贝思甜敲门,罗安国和秦氏都紧张起来,罗安平跳下炕跑去开门了。
贝思甜进了门,秦氏也跟着起身了,她还穿着一身秋衣秋裤,岁数大了,老早就会穿上。
秦氏起来便盘腿坐在炕上,等着贝思甜说可以摘下眼罩了,这个短暂的过程,就好像一种宣判,让人心中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娘,我来给你摘眼罩。”贝思甜坐在炕沿儿上,笑着说道。
秦氏点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摘下眼罩后先别忙着睁眼,我给娘按摩一下。”贝思甜说着,已经将眼罩摘了下来。
罗安平趴在炕上看着,一旁的罗安国也歪着身子想看,但是秦氏背对着他,他看不见。
贝思甜双手轻柔地按压着她眉毛上和眼周围的穴位,大概有五六分钟,她放下手说可以睁眼了。
秦氏眼皮子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身后的罗安国好似被定住一般,连呼吸都屏住了,秦氏自己也是这般,紧张的连呼吸都要忘了。
“老婆子,怎么样啊!”罗安国双手撑着炕,歪着大半个身子看,见秦氏一动不动,顿时大急。
罗安平像只青蛙一样趴着,仰着脑袋看着秦氏,见秦氏摘下眼罩后发证,不禁伸出了手,“娘,这是几?”
秦氏的目光转到罗安平的手上,清晰地看到了他的手指头,“四!”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因为她真的看见了,很清楚!
罗安国哪里还忍得住,伸手抓住秦氏的肩膀,让她转过来,看着那双黑白分明且已经有了神采的眼睛,哈哈笑起来。
“老婆子,你真的看见了?”罗安国仍旧是不敢置信。
“看见了看见了!”秦氏激动的身体都在发颤。
一旁贝思甜嘴角含笑,提醒道:“娘,两个星期之内不能掉眼泪,不然对眼睛很不好的,现在还不太稳定,这两个星期也不能过度用眼,针线活什么的你就不要再干了,缝缝补补的也不能做。”
“好好,我什么都不干,我都听你的!”秦氏连着应声,现在她对贝思甜极为信服。
视力失而复得,秦氏自己也是倍感珍惜,只有瞎过的人才知道眼睛有多么珍贵!
秦氏忙下了床,像是将屋里的物什仔细看了一遍,同几年前没什么区别,只是旧了一些,她看完屋里又跑到外屋看。
虽然这些对她来说都无比的熟悉,好似印在心里,可是看到的感觉还是不同的。
她来到院子里,外边的阳光很明媚,秦氏闭着眼睛适应了一下,才重新睁开眼睛。
有多久没有看见阳光灿烂的颜色,她都快忘记晴天是什么样子的了,眼瞎的时候白天和晚上的区别便是一个有亮,一个没亮。
她抬起头,今天天气很好,蓝色的天空还飘着几朵白云,这种每天都会出现的景象,差点让秦氏热泪盈眶。
好在她记得贝思甜的嘱咐,忙收了心思不敢再感慨,转头看了看小圈里边那已经增加成五只的小鸡苗子,如今已经长了不少,再看那几头羊,呵,这叫一个脏,身上都是泥,这和前两天下雨也有关系。
秦氏将自己家里里外外都看了一个遍,嘴都合不拢了,她在院子了喊了一嗓子,说去张巧娘家串个门。
她自从眼瞎之后,就很少去人家了,磕着碰着的,自己遭罪,人家也不痛快。
秦氏去了张巧娘家,引起的反应可想而知,张巧娘看着秦氏在屋子里好人似的溜达溜达,半天都合不拢嘴。
这边罗安国也是高兴的咧着嘴笑,这个家,似乎越来越好了!
贝思甜的目光落在罗安国的双腿上,秦氏的眼睛治好了,接下来便看看这腿能不能治好,不知道罗安国瘫痪,是完全因为腿的缘故,还是有其他缘故。
以前她问过,只不过罗安国不太愿意提起这件事,她也只能暂时作罢。
罗安国抬头便看见贝思甜看着自己的腿,心里一顿,突然就涌上来一股期望。
可是随即又觉得不太可能,秦氏的眼睛是因为秦红梅的陷害,可是他却是实实在在地瘫痪了。
性质不一样!
罗安国明知道是这样,可是还是不自觉的便涌起了很大的期望,毕竟贝思甜创造的意外和惊喜实在太多了!
“爸,一会准备吃早饭吧。”贝思甜说道。
罗安国见她收回目光,心中那涌起的希望就是寒冰遇到烈火,顷刻化了个干净!
罗安国手中的烟卷到一半,出神地看着炕上,似乎那有什么东西一般,是他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希望,所以才会有如此猛烈的失望,以至于撞的他胸口直疼!
然而接下来贝思甜的一句话,却让这种疼痛顿时烟消云散。
“吃饭的时候跟我说说你那腿的事情吧。”
第122章 有希望(继续求月票)
经过贝思甜仔细地询问,罗安国并非整个下肢都没有直觉,他是肌力减退,在加上当时两条腿都骨折。
贝思甜怀疑他应该是伤到了脊髓神经,倒是当时出现下肢肌力减退,更是因为腿骨骨折,错过了最佳康复时期。
“我去过镇上的卫生院,他们说没希望了,这辈子都不可能站起来了。”
罗安国说这话的时候,情绪仍旧有些激动,很显然这件事当时给他的冲击和打击有多么大,以至于让他这么多年还是无法平静。
贝思甜觉得罗安国错过最佳时期,和镇上的卫生院也脱不了干系。
罗安国并非严重的截瘫,他的下肢没有完全丧失感觉,只是因为骨折,他没办法动弹。
如果是因为脊髓神经受损导致的下肢瘫痪,最佳的康复治疗是在半年左右,过了这个时期也不能说完全不可能恢复自理,可就困难了许多,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肌肉萎缩。
即便一直有秦氏给按摩活动,可罗安国双腿的肌肉还是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萎缩,两条腿细的和胳膊一样。
罗安国一直紧紧盯着贝思甜的神情,见她面沉如水,垂着眼皮不说话,一颗心就直往下沉。
没有希望的时候也就算了,可一旦有了希望,他就不想轻易地认命。
“小甜儿,有希望没希望,你给爸个痛快话,总归不能治也就是现在这样,我能承受!”罗安国着急。
罗安国的情况比贝思甜想象的要轻一些,只不过时间太久了,她现在的精气神想要帮助他恢复,恐怕需要很久的时间。
这对罗安国或许不算什么,可是贝思甜是不打算呆这么久的。
“别着急,容我想一想。”贝思甜一旦陷入沉思,是不喜别人打扰的。
罗安国只得拿起烟卷了抽烟。
秦氏在一旁跟着一起紧张,贝思甜连她的眼睛都能治好,说不定也能治好他的腿!
罗安国现在的状况比较困难的,一个是脊髓神经的损伤,这个是大问题,也是最主要的问题,另外一个便是肌肉萎缩,这个同样是个麻烦。
还有一点,贝思甜不确定罗安国的腿骨骨折恢复的是否完好,如果恢复的不够好,留有后遗症,恐怕也是个不小的阻碍。
最让贝思甜庆幸的是,罗安国没有褥疮。
没有褥疮,自然也是因为秦氏照顾的好,而从侧面也能反映出他的脊髓神经受损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严重。
如果是刚刚受损的,以贝思甜现在的精气神也可以治疗,而且效果会不错,可偏偏却过了这么长时间。
她上辈子治疗过一个高位截瘫的病人,也是因为脊髓受损,那时候她师父已经离世,而她正处于巅峰。
在他们那里,这种病人基本上就是等死了,高位截瘫很容易造成呼吸停顿,贝思甜另辟蹊径,利用带有极大刺激性的玄符刺激他的脊髓神经。
这种玄符而是她的自保手段之一,同带有烧灼性的玄符一样,这种玄符所附带的刺激性容易让人产生电击般的感觉,可以麻痹对手。
这个病人出现过几次呼吸停滞,家里人已经在准备后事,贝思甜便也放手去治,没想到这个方法居然奏效了。
经过了长达一年多的治疗,这个病人虽然不能犹如正常人那般,却可以自行生活,也就是有了自理能力,而且在一定的条件下,还可以走个几百米的距离!
相比于那个人,罗安国的情况好了千百倍,只是贝思甜制出的玄符没有当时的水准罢了。
罗安国自然是要治的,可是怎么才能缩短这个治疗时间呢。
贝思甜苦思冥想,最好的办法便是增益精气神,可她一直都在这么做。
“爸的情况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不过想要治好,需要的时间怕是会比较长。”贝思甜如实说道。
罗安国一听,顿时大喜过望,时间再长,也比一辈子瘫痪强啊!
“只要有希望就行!”罗安国忙道。
贝思甜点点头,与其纠结这纠结那,不如先着手开始治疗,总归也是要治疗的。
就像秦氏的眼睛,前期的铺垫做的好,喝了符水,一个星期就奏效了。
“既然要治疗,爸可要听我的。”贝思甜道。
“没问题,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罗安国道。
为了能够重新站起来像个老爷们似的保护这个家,罗安国干什么都愿意。
贝思甜点点头,“首先要把烟戒了!”
罗安国脸一僵,“为什么要戒烟?”
“烟酒以及辛辣的食物,对你的恢复都十分不利。”贝思甜道。
罗安国苦笑两声,点头道:“行,我戒烟!”
这东西有时候不是说戒就能戒的,贝思甜会给他一个缓冲的时间。
贝思甜除了让戒烟,再没有多做其他的,然而这一天对于秦氏和罗安国来说都不一样,秦氏的眼睛恢复了,罗安国也有了站起来的希望。
罗二家如今脸上都带着笑,再不复往日那般死气沉沉。
过了几天,贝思甜去了镇子上,在文房社‘交作业’的时候,冯运章告诉她周济人离开青州镇了,大概要过段时日才能回来。
冯运章之所以特意告诉她一声,是因为周济人交代过,如果她需要什么,可以先从济世药房拿。
贝思甜点点头,周济人除去很神秘之外,人似乎倒是不坏,而且对待朋友也很不错。
嗯,应该算的上是朋友吧。
“对了,贝姑娘,吴老先生那边传来话,让你没事就过去,吴老先生说,虽然不能指点你什么,但是一起交流便能共同进步!”冯运章满脸喜意,托贝思甜的福,他也可以跟着去。
这个‘见面礼’是冯运章送的最成功的了,没想到吴老爷子那么喜爱贝思甜,居然主动让她去。
贝思甜笑着应了一声,便准备回去了。
离开了文房社,贝思甜却见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看着那个和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姑娘,一身穿着打扮尽显城里姑娘的风格,小脸仰着,正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走在一起。
第123章 媳妇快保不住了(月票50+,继续求月票)
贝思思在这里,那么杜春梅一定也在这里,她们不是去市里生活了吗,怎么又出现在青州镇?
贝思甜看到了贝思思,贝思思自然也看到了贝思甜,她面色不变,扫了贝思甜一眼,和男人并肩向着远处走去,好似根本不认识她一般。
不过贝思甜在那一扫而过的目光当中,还是看到了鄙夷和厌恶。
贝思甜迈步,离开了青州镇。
她习惯徒步而行,所以依然是走着来走着回,在踏入那条林间小路的时候,她停住了脚步。
第一次见到吴老先生便是在这里,因为他的容貌同师父有八九分相似,却又不是师父,被她所排斥。
可是后来她去了山脚下的四合院,与吴老先生相处过一日,便知道这个人是大智若愚,其心境和意境,并不比师父差,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更胜一筹。
尤其是在书法一道上,吴老先生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他嘴上说无力指点自己,可是言谈话语之间,仍旧给了贝思甜很多指引。
这说明在此道上,他远超贝思甜,从他的字也可以看得出来,能够和前辈交流经验心得,贝思甜还是极为愿意的。
所以吴老先生能够主动邀请贝思甜,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对吴老先生来自心底的排斥便也小了一些。
贝思甜稍作犹豫,见时间还早,便转了方向,向着没有路的小林子走去。
能够和比自己强的人交流,对她的增益颇多!
去过四合院之后,贝思甜才知道距离这条小路十分近,怪不得以吴老先生的腿脚,能够走到这里来。
这林子不大,穿过林子,便看到山脚下的四合院,这里距离靠山村反而更近一些。
贝思甜站在四合院门口,老远便看到门口站的笔直的军人,迈步走去。
这两个人还是那天见过的人,看到是贝思甜,便没有多加阻拦。
一个勤务兵快步来到贝思甜跟前,笑着问道:“是小贝同志吧,首长吩咐过,如果你来了,可以直接找我,我带你去见首长。”
勤务兵年纪不大,估计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带着贝思甜向里边走去。
“哦对了,我叫李学军,你以后叫我小李同志就行!”李学军笑着带她去了后边的院子。
吴老先生的书房大门虚掩着,李学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道:“首长写字呢,你进去小声一点。”
李学军悄悄将门打开,等贝思甜进去,轻轻掩上门离开了。
屋子里很暖和,门上早早就挂上厚厚的门帘,凉风一点都刮不进来,怪不得不用关严。
吴岳凯正在里间练字,他站在书桌前,外套脱在一旁,白衬衫外边套着一件毛坎肩,带着一副眼镜,正认真专注的写字。
看到凝神认真的吴岳凯,贝思甜恍然出神,眼前的老人几乎与她的师父重叠!
“师父……”贝思甜怔忪,喃喃叫了一声。
屋子里因为很安静,她这细小的声音让吴岳凯抬起头来。
“丫头来了,来来来,看看我写的字。”吴岳凯低头看着他的字,向贝思甜招了招手。
贝思甜回神,压下心里的涌动,忙快步来到桌边。
吴岳凯写的是草书,笔走龙蛇,婉若游龙,字当然是好字,不过相较于他的行书,似乎就差上一些了。
除此之外,贝思甜从他的字当中感觉到一种矛盾,草书很是注重心境,意随心起,如若心胸开阔追求自然,写出来的字定然会让人觉得洒脱奔放。
然而吴岳凯的草书,贝思甜却从中感受到一股肃穆之气,少了草书应有的潇洒,多了几分沉重之气。
这大概和吴岳凯的军人身份有关,身在其位必谋其政,他所想所为都是为了大意,却受限于军中铁律,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字会让人感到一种束缚,无法挣脱的束缚!
贝思甜心中斟酌着措辞,然后如实将心中所想说出,说完,便是一怔,并非她没打算说实话,而是这种平淡恬然的相处模式,十分熟悉。
她居然不由自主的将吴老先生当做了师父对待!
贝思甜心中苦笑,不管承认不承认,她对吴老先生,还是产生了孺慕之情!
吴岳凯在听完贝思甜的话,看着自己的字久久不语,难怪他一直都觉得不管怎么写都找不到感觉,贝思甜旁观者清,一语惊醒梦中人!
虽是旁观者,不过若是没有贝思甜这种境界,怕是也难看出来。
半晌,吴岳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丫头真是好眼力,我还是小瞧了你的意境,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却是难掩眼中的惋惜,在他真正退休之前,他大概是不可能写出想要的草书了!
“老头子实在是好奇的很,丫头是如何有这般境界的?”吴岳凯绕过书桌,来到外间,端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刚沏好的龙井。”
贝思甜接过茶杯,“境界不在年纪,而在悟性。”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这么说也没别的说法,干脆就让人认为她是天才好了。
两人说了几句,便由书法开始聊起了家常。
“丫头哪里人?”吴岳凯问道。
“家在靠山村。”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怎么会让你一个姑娘家跑出来卖字为生?”
“父母身体不好,弟弟年幼,家里现在能指望的,只有我。”贝思甜换了个说法。
吴岳凯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不是老头子我话多,丫头没有找婆家吗?”
他会问这种问题,贝思甜一点不奇怪,不说她以前的世界,就是这里,农村十六七岁就嫁人的比比皆是,像她这么大的早就好几个娃娃了,即便受到政策影响,那唯一的娃娃也早就能跑能跳能帮着干活了。
“看父母的意思,要等弟弟长大一些。”
大概是因为先前的感觉,贝思甜并没有隐瞒什么,以吴岳凯的身份,只要查,肯定都能查出来。
吴岳凯垂下眼帘,心里暗道:小子,再不完成任务,媳妇就快要保不住了!
第124章 快过年了 (求月票!!)
吴岳凯就是因为打听到了罗二家的状况,才有这些问题的,他对罗旭东十分看好,他的人为了国家而身陷囫囵,一刻踏实觉都不敢多睡,他希望在罗旭东荣归之后,看到的不是支离破碎的家庭。
这是他对一个战士的保护。
吴岳凯心中也是有着颇多疑惑的,早在几年前,他就因为任务和罗旭东有过交流,罗旭东告诉他自己家里已经安排妥当,可是如今看来,他的安排要不没有到位,要不就是后来又多了很多的变故。
或者是,两者都有!
吴岳凯因为纪律,不能插手其他人的任务,更不能干涉关于罗旭东的一切事情,包括他的家人,不过通过贝思甜,他或许可以做一些能力范围内的事情。
至少他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不过,了解到这段时间罗旭东家里发生的事情之后,他想,或许他们并不需要他的帮助。
如此一来,吴岳凯可以静观其变,如果他的家里需要帮助,他便会伸出援手。
贝思甜没有明说家里的状况,吴岳凯也不好多问,便又聊回了书法上,两个人各自说着自己的见解,贝思甜受益良多,吴岳凯也从中有了不少体悟。
越是这样,吴岳凯便越从贝思甜身上发现不简单之处。
这可不是一个农村姑娘会有的见解,可是她的家世一清二楚,没有离奇之处,反倒让吴岳凯倍感惊奇。
因为吴岳凯这里距离靠山村更近一些,相比于去青州镇更方便,贝思甜来的次数便多了一些。
而她的书法在这期间也有了不小的进步,这让冯运章又是酸又是甜。
酸的是,贝思甜小小年纪已经超越他太多,还得了吴老先生的青睐,甜的是,她的字卖出的也比往常多了,还有不少的回头客想要她的字。
和吴岳凯接触的多了,贝思甜发现两件事,一是吴岳凯的很多习惯都同师父一样,有时候不由自主的就会将他当做师父,而她心里也越来越不确定,吴岳凯到底是不是师父。
二是,她发现吴岳凯的身体不太好,身上各种毛病不说,血管骨骼严重老龄化,比实际年龄还要老,而肝脏有些也受损严重,至于风湿寒病,更是一直困扰着他。
吴岳凯的身份不同,周围有着不少勤务兵和卫生员照顾,不可能让贝思甜随意插手。
不过越是接触,贝思甜对吴岳凯的孺慕之情越是浓郁,她不想看着吴岳凯每日都被病痛折磨着。
可惜的是,贝思甜现在的精气神,除非是长期在吴岳凯身边才能起到效果,一次两次的,或者间断不连续的,都收效甚微。
树叶很快就掉光了,光秃秃的林子,地上的落叶都已经烂入泥里,显得格外凄凉。
大山脚下的冬天十分严寒,秦氏翻箱倒柜将压在箱子底下的棉衣棉裤都拿了出来,让大家套上。
她这都算是拿的晚的,早在半个月之前,村子里就有不少人穿着棉衣棉裤了,他们家因为有贝思甜调理身体,底子很好,即便没有一身脂肪,也能耐住寒冷。
“娘,明天我去镇子上扯点布,再做几套冬衣吧。”贝思甜说道。
他们现在身上穿的棉衣裤已经十分旧,现在她手里不是没钱,自然不能在这上面节俭。
秦氏的眼睛已经彻底没事了,早在一个月之前,她就开始给家里人织毛袜子做棉鞋。
毛线袜子里边裹上一层里衬,穿在脚上十分暖和,这样不容易冻脚。
一年冻脚就年年冻脚,罗安国穿着毛线袜子和棉鞋,依然还是会冻脚,每年都用辣椒秧子煮水洗脚,也只是没有加重而已。
和别人不一样,罗安国因为下肢瘫痪,冻脚之后不知道痒,这样很容易严重起来。
不过今年冬天,罗安国错愕地发现,他的脚有感觉了,冻疮总是痒痒,让他忍不住用手去搓,这行为对一个文化人来说,有些汗颜。
若是以前,罗安国肯定会觉得不好看,即便当着自家的老婆子,也不好看,不过现在,他却只有高兴的份!
“小甜儿,我冻了的地方有感觉了!”罗安国高兴地对贝思甜说道。
冻了脚还高兴,也就只有罗安国了!
贝思甜笑着说道:“现在只是为治疗打基础呢,就像娘那时候一样,等到真正治疗的时候,估计要天暖和的时候了。”
天暖和了,也就是明年了,连一年都不到,罗安国还能等不到?
他笑的合不拢嘴,只要有希望治愈就行。
贝思甜见秦氏用辣椒秧子煮水泡脚,又给她加了一些别的草药,这样煮出来的水会更见效,也能减轻冻脚带来的难受。
“我说,咱今年买副对联吧,都两三年没买了。”秦氏对罗安国说道。
农村过年讲究热闹喜庆,家家户户都要贴对联喜字,他们家往日太穷,吃都吃不起,哪还有钱买对联!
“还买啥,小甜儿那字,不比外边写的强!”罗安国说道。
现在看贝思甜的字,他都看不上别人的字了。
写对联不过是小事,贝思甜自然是要给自己家写一副的,她现在的心思都放在剪窗花上。
她上辈子学过一些窗花,都是十分简单的,比如双喜字。这些在秦氏的眼里,可谓是小儿科了。
秦氏的窗花剪得繁复又好看,里边有两个娃娃挥手的,有两条鱼首尾相接的,还有花草图案的。
这几天张巧娘每天都过来,跟着秦氏一起剪,她们都多少年没有这样一起剪过窗花了,自从秦氏眼下之后就再没有过了。
炕上到处都是红纸碎屑,外屋坛子里有腌的专门过年用的肉,院子里的鸡已经长成,准备三十晚上杀一只吃了。
罗二家,已经很久没有准备过一个像样的年了!
罗安平高兴地期待着新年的到来,和已经有膝盖高的壮壮在院子里撒欢,鸡被他们追的到处乱跑,掉了一地鸡毛。
相较于罗二家的喜气洋洋,村里有几家就不那么好过了。
罗老大家的秦红梅,憋屈的都要吐血了,而霸王张家更是惨,这个年,他们怕是连一顿肉馅饺子都吃不上了!
第125章 借了我家运道(求月票!!)
张顺才心里憋屈,以往在靠山村,他们家算得上是富裕的,家里是唯一有三马子的人家,可前段时间的遭遇,他们却是不得不考虑将这辆三马子给卖了。
以前家里兄弟多,出门腰杆子都直,可现在却有了弊端,兄弟多吃的口粮就多,现在几乎见天吃老本,那三只羊羔卖也卖不了多少钱,留着吧,还得养很久!
张连巧坐在东屋炕上,靠着李凤芝坐着,脸上也不见好脸色,以前她每天都有一个鸡蛋,现在别说鸡蛋没有了,吃饭还都要紧着哥哥和侄子们吃,她得和两个嫂子留在最后,吃剩的不说,还经常吃不饱。
“巧儿,你去供销社买点盐去。”李凤芝从兜里掏出一把毛票,摘了两张褶巴的不成样子的递给她。
张连巧拿着钱下了炕。
现在出门虽然不用两个人以上了,可是张连巧还是能避免就避免,像这种没办法的,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
“二嫂,你干啥呢?没事跟我去趟供销社呗?”张连巧想拉着个人。
张顺贵媳妇抬头瞅了她一眼,脸上挤出一抹笑来,“我这不给学文捡豆子呢吗!”
她说着,从灶台上抓了一把豆子扔进了烧火洞里。
刚吃完午饭,烧火洞里头还带着火苗子,把豆子扔进去一会就熟,熟了之后扒拉出来给孩子吃,全当零嘴了。
张连巧明明见她之前根本没给她那小侄子学文烧豆子,现在听见自己叫她了,才用这个来当借口。
她闷声不吭地转身走了。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张家再没出过什么事,现在又是大白天的,张连巧头顶着阳光,倒也没那么害怕了。
村道上不少人来人往的,张连巧含笑打着招呼,迎面看见刘春雨走了过来。
木匠刘家在靠山村也算是大户,家里不但有手艺人,还在大埝东头置了几亩地。
张连巧估计,她家比自己家还有钱。
所以张连巧从心底里不待见刘春雨。
现在看见她脑袋上戴着的蝴蝶卡子,心里就更不痛快了,若是以前,她说不定就会上前找李春雨的麻烦,说那卡子是自己丢的,怎么也要让她难受难受,可是家里前段时间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过去,她不自觉的便收敛许多。
“哎呦春雨的蝴蝶卡子可真好看,你娘真疼你,这一个卡子就一块钱呢吧!瞧瞧,走起路来就跟有个蝴蝶落在脑袋上似的,真好看!”
一个媳妇笑着对刘春雨说着。
刘春雨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笑,道:“这不是我娘买的,是朋友送的。”
“朋友送的?能送这么好的东西?谁啊,我认识不?”那媳妇感到好奇,主要好奇是男是女。
刘春雨看着年纪小,其实已经十八九岁了,家里一直没给找,是没看见合适的,木匠刘两口子包括她哥,都是很疼这丫头的。
要不说,人要说托生好了,这日子就是不一样,当姑娘的时候有亲娘给算计,就比没娘的孩子强!
刘春雨就说是村里的,没说具体是谁。
张连巧从她们身边走过,心里冷哼一声,回想起这阵子刘春雨总是和贝思甜那贱丫头在一起,难道是贝思甜给她买的?
这个可能性很小,她还没见过贝思甜戴呢,能先给别人买?
不过想起贝思甜,她心里更是来气,这丫头自从那一次好了以后,不但转性了,似乎也有本事了,前段时间传她成了宝娘绣坊的绣娘!
那阵子不少人都在谈论这件事,尤其这件事还是张巧娘说出来的,就更为可信。
这段日子眼看着罗二家似乎是不太一样了,有人说她家都吃上白面馒头了,还养了鸡,每次去集上都买鱼等等这些,都表明罗二家的日子确实好过不少。
别人家的日子不好过,大多数人都会产生怜悯,还会有一部分生出优越感。
但别人家的日子从不好过,突然变得好过起来,有不少人都会产生嫉妒心理。
张连巧在靠山村本来就极为有优越感,显现在想起这段时间的议论,再看看自己家如今的状况,她便生起了闷气。
买了盐回家的路上又琢磨了一遍,回去之后就对李凤芝说道:“娘,你说咱家变成这样,会不会和罗二家有关系?”
李凤芝手里的毛线针不停,“你咋会这么想?”
“你想啊,那件事发生之前,我哥不是不小心碰了一下罗安平啊,是不是这件事招的灾?”张连巧没说罗二家干的,不是她看不起他家,是他家真的干不了这事。
李凤芝双手往腿上一撂,抬头看向张连巧。
张连巧继续说道:“八成是这样的,你看咱家糟了难,他家却起来了,借的是咱们张家的运气!”
李凤芝皱起眉头,要这么说,还真有可能,要不张家都安宁长乐这么长时间了,怎么突然就糟了难!
黄大仙拜完倒是管用,可祸害源头是罗二家啊!
“现在他们家就贝思甜一个全乎人,说秦婶眼睛好了,我觉得都是瞎说呢,瞎了那么多年,哪是说好就好的!”
“那你说咋办?”李凤芝虽然不完全相信闺女的说辞,可是那件事太邪门,她这心里到现在都害怕,一天黑就猫在被窝里,哪也不敢去,去趟茅房都要人跟着。
所以李凤芝现在是宁可信其有,罗二家可比那些牛鬼蛇神的好多了,一家子残废,欺负了也就欺负了,不用担心他们怎么着。
“咱们去村西边的陈阿婆那里问问,有没有可解的办法!”张连巧说道。
李凤芝一听便点点头,下了炕跟着张连巧去了。
那陈阿婆腿脚不好,以前是个神婆,不过改革开放以后开始禁止迷信传播,再加上她岁数大了,现在也就是谁家孩子吓着了,找她收收。
“阿婆,你说是不是他们家借了我们家的运道?要不怎么能一下就起来了呢!”李凤芝唬着脸说道。
“人家原本也是要起来的。”陈阿婆嘴里的牙都掉的差不多了,说话有点漏风。
第126章 砸门(月票100+,继续求月票)
张连巧知道陈阿婆虽然神神道道的,可是有时候说话还是挺靠谱的,听见她说罗二家本来也要起来,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她走到陈阿婆边上,轻轻拉住阿婆褶皱的手,细声细气地说道:“阿婆,我家前段日子刚糟了难,我们一直也是心惊胆战的,现在就想知道这祸源在哪,罗二家有的人命硬,我们是想知道是不是她导致的。”
张连巧直接便将话引到了贝思甜身上,她嘴上说着,手心里的两张一块钱送进陈阿婆的手里。
因为她双手握着,李凤芝没看见,陈阿婆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应该和她有关系。”
张连巧一听心里一喜,转头看向李凤芝,“娘,陈阿婆都这么说了,那八成就是了。”她觉得是这两块钱起了作用。
李凤芝瞪着一双眼睛,怪不得她家糟了这么多的变故,原来原因在这呢!
李凤芝带着张连巧气哼哼地就走了。
母女二人走了以后,陈阿婆摇摇头,喃喃说道:“猪油蒙心,祸害自来。”一边说着,一边将两块钱装进糖罐里。
张连巧这段时间憋屈的很,看见刘春雨好,心里就非常不痛快,可是她家有父亲兄弟,她没办法,可贝思甜就不同了。
一家子孤寡,就算秦氏那凶婆子眼睛真的好了,还能抵得过大老爷们。
李凤芝回家就找了老大老二两个儿子,将陈阿婆的话说加油点醋地说了一番。
老大张顺才是个直性子,人又混账,一听就坐不住了,出了门抄起一把斧子就冲了出去。
老二张顺贵本来是想劝劝的,陈阿婆听说是灵验,可是无凭无据的,也不能因为她一句话就冲过去揍人啊!
“二哥,大哥不是去揍人的,一定是为咱家的损失讨回公道,现在贝思甜可是拿固定工资的人,这点赔偿还拿不出来吗!”张连巧在一边吹风。
张顺贵一听,眼睛都亮起来了,是啊,罗二家今非昔比,贝思甜可是拿固定工资的人!
霸王张家还没分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么大的损失,谁能承担的了?
要是不找地方找巴回来,还得吃一两年的窝头咸菜才能度过去!
张顺贵忙出了门,先是将串门去的老三张顺福找了回来,拉着他一块找老大去了,老四是个半大小子,去不去的也就那么回事。
无利可图的时候,张顺贵觉得跑去找一家子残废出气多少有点难看,可是如果这能要出赔偿来,这就不一样了!
李凤芝一瞅,拉着张连巧跟着后边就走了。
张顺才过来砸门的时候,秦氏刚做好饭,按照贝思甜嘱咐的做,现在饭菜里已经不放制首乌了,平日里就放一些黑枸杞,和一些贝思甜搭配好的药材。
今天贝思甜又去了镇子上,看看时间,估计也快回来了。
秦氏将锅盖盖上,免得跑了热气,等着贝思甜回来一块吃饭的功夫,听见有人‘咣咣’砸门。
秦氏吓了一跳,手一松勺子就掉地上了。
院子里壮壮目光幽幽地看着门外,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
现在壮壮已经有成人手臂长短,也有罗安平膝盖高了,因为一直跟着吃药膳汤,它现在的个头,一点不比山里的兄弟姐妹们差,看样子若是长起来,反而还要更壮实一些!
罗安平跑出外屋,蹲下来搂住壮壮的脖子,一是怕他随便咬了人,二是自己也有些害怕。
“谁啊?”秦氏站在院里喊了一嗓子。
看这架势,她都有些不敢开门。
屋里头罗安国双手撑着身体,脑袋透过支起的窗户向外边看去,这砸门的声音,让人心里狂跳。
“开门!”外边的人大喊一声。
听见这声音,秦氏皱起眉头,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呢?
“快开门,不开我们就砸了啊!”那声音十分嚣张地喊道。
秦氏这边还没开门,周围就有不少出来看热闹的了。
秦氏一听,也来了火气,转身回了外屋,从灶台上抄起一把菜刀冲了出去,她开开门,看看是哪个王八龟孙子!
张顺才火气正大,见里边迟迟不敢开门,更是助长了他的气焰,抬脚就要踹过去,刚要踹,门就打开了。
开门便看见一把菜刀伸了出来,张顺才吓了一跳,忙向后退了几步,就看见秦氏握着菜刀大刀阔斧地站在门口,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着他!
到这里,张顺才一怔,抬眼仔细看向秦氏的眼睛,有人说她眼睛好了,不过因为她出门时少,见到的人少,这话大多数人都不那么相信。
可是如今一看,眼睛里没有那白花花的一片了,而且眼珠子有神了!
这是真好了!
不仅张顺才看见了,周围的人都看见了,以前秦氏最渗人的就是那双眼睛,好些人家拿着个吓唬小孩子,如今变化最明显的,也是这双眼睛。
因为秦氏的眼睛,好多站在自家门口的人都聚拢到一起,周围立刻起了嗡嗡的声音。
张巧娘也在人群当中,看见霸王张家这架势,赶忙悄悄退出人群,顺着贝思甜回来的路迎了过去。
“瞎吵吵啥!”秦氏输人不输阵,拿着菜刀指着张顺才的鼻子就质问。
张顺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一瞪牛眼,“老虔婆,我家前段时间遭的难,是不是跟你们家有关系?”
张顺才是混,可是不傻,他气势汹汹的来,不会真的直接砸了人家,那样还要什么赔偿,给人赔偿还差不多!
所以现在先拿话拿住了这老虔婆。
贝思甜那小寡妇没出来,估计又是去了镇子上,他也是看准了这个时间,免得又像前一次,被她给绕进去。
秦氏脾气冲,心眼却直,霸王张家的事儿她知道,所以一听张顺才这么说,先是心虚起来,气势便弱了几分。
这一会的功夫,老二张顺贵和老三张顺福也都赶了过来,三个大老爷们往门口一站,都是混人,一些胆小的,都不围着看热闹了,有的躲进了自家门里头,从门缝里看。
第127章 松开你的脏手(亲爱的们求月票!!)
张顺才打从心底里不相信那件事是罗二家干的,就是他们自己承认了,他也是不信的,一窝子残废,要是能干出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儿来,那才是真见鬼了!
他现在这么说,不过是往罗二家身上扣屎盆子罢了,不把他们泼一身粪,也不好要赔偿是不是!
现在看见秦氏气势弱了,他以为是将这老虔婆给吓唬住了,心里冷哼一声,你再横也是个娘们,看见老子手里的斧子,看见老子身边的兄弟,也不敢不怂。
“这件事肯定和他们家脱不了关系!”张顺贵呲着牙,瞪着眼,一脸凶狠。
霸王张家的老大老二是出了名的混人,年少的时候就带着一群小子惹是生非,两个人天生就带着匪气,和老三老四不一样,现在虽然都成家了,可那模样,长得就带着一股狠劲!
老三张顺福微胖,比两个哥哥还要壮还要高,只是脸上没有横肉,都是一团团的肥肉,若是忽略掉他眼里的贼光,定然会觉得这个人是个老实人。
老二老三都是有主意的,一个出馊主意,一个出坏主意。
“有关系是肯定的,最主要是因为小寡妇命硬,克我们,现在克我们,将来就得克周围的人,我们这是给村里除害!”张顺福就抓住了这一点。
周围的人哪里会搭腔,小寡妇是命硬,可是克谁都克不到别人家啊,这明摆着是寻个理由来找茬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谁敢站出来说话?
三个大老爷们扛着家伙往那一站,胆子小的都不敢出来。
秦氏举着菜刀的手都哆嗦,她心眼直,可不代表她傻,哪里听不出来对方是来找事的,经过上次的事情,稍微一想就知道,他们这是知道他们家状况好了,来坑钱的!
秦氏心里气的发抖,尤其是他们往贝思甜身上泼脏水,又欺负罗家没人,真是让她想一菜刀挥过去。
可她到底还有些理智,她要是先动上手,他们可就有借口动手了,将来说理都理亏。
她得撑到小甜儿回来!
在这种时候,秦氏是希望贝思甜快点回来的,只要贝思甜回来,就肯定有办法!
她没有意识到,她以及这个家,已经非常依赖贝思甜。
“你再胡说八道,老娘就跟你拼命!”秦氏拿着菜刀指了指张顺福,他那张臭嘴,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老虔婆,我们也不跟你废话,要不把我们之前的损失赔了,要不今天这事就没完,你祸害了我家,要是赔不了,我们也要报仇报回来!”张顺才冷笑一声。
这意思,要不赔钱,要不砸了你家,你自己选吧。
这种土匪行为,气的秦氏身体抖得像筛糠,身体横在门口,举着菜刀说道:“你们要想进我家,除非是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张顺贵哼哼一笑,吓唬谁呢这是!村主任没在村儿里,还以为跟上次似的啊!
他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抓住秦氏的手腕子,劈手就把菜刀夺了过来,反手将秦氏的双手绑在她身后。
待秦氏反应过来,已经受制于张顺贵。
“我们是社会主义好同志,不干杀人放火的事儿,不用踩着你的尸体我们也能进去!”张顺贵脸上尽是得意。
张顺才哈哈一笑,张顺福也咧着个大嘴在那笑,周围的人都露出愤愤不平之色,你一个汉子,欺负一个老婆子算什么本事!
另一边,秦红梅和罗老太太站在大门口张望着,看见三个跟土匪似的男人,她们都吓得不轻,幸亏罗爱国不在,要不然这一根筋的,还不得冲上去赔了自己!
罗旭强一开始也要出来的,被秦红梅给关在了屋里,那边那么多大老爷们,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出去还不被打死!
更何况,凭什么她儿子要给别人家出头,他们可是已经分家了!
罗旭强站在屋里,他看见那三个凶神恶煞的,心里也是害怕,胆子怂了,要不他真要出去,秦红梅能拦得住他。
罗旭强坐下来又站起来,脸上出现纠结之色,心中有些挣扎。
“那三个毕竟是男人,应该不会对二婶他们怎么样的。”白金凤声若蚊呓,她也是害怕自己男人出去被打个半死,那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门外头秦红梅和罗老太太都怕波及自己,都不敢往外边靠,就紧紧贴着门,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立刻躲回去!
秦氏被反剪了双臂,罗安平一见,顿时双目赤红,从院子里抄起扫院子的扫帚就冲了过去。
“放开我娘!你们这群犊子!”罗安平怒急大吼。
张顺才眼看着一个小个子就要冲过自己家身前,伸手一捞,就抓住了他的衣领子,衣服勒住罗安平的脖子,勒的他直翻白眼!
“毛还没长全呢,倒是挺横!”张顺才拎着他的衣领子调笑道。
罗安平蹬蹬蹬后退几步,这才顺过气来,脸色发白,双眼瞪得滚圆,恶狠狠地看着张顺才。
“你再瞪我一个试试?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张顺才恶声恶气地说道。
罗安平没有被吓唬住,他看见自己的亲娘受辱,早就失了理智,现在恨不得从张顺才和张顺贵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这边正热闹,一旁的壮壮忽然扬天呜呜起来,接连发出数声,紧接着猛地一蹿,向着张顺才的手背就咬了一口!
张顺才吃痛,哎呦一声松了口,这时候罗安平和壮壮趁机向后退。
“老子特么今天要不把你烤了,老子就不姓张!”张顺才看着一手血的手背,呲牙咧嘴地说道。
罗安平还要冲上去,壮壮忽然低声汪汪起来,尾巴快速摆动起来。
罗安平听见它这声音,脚步一顿,放眼望去,便看到已经去到张顺贵身后的贝思甜!
“姐!”
罗安平看见贝思甜,心头一松,莫大的委屈生了出来,好似找到了靠山一般,要不是平日里贝思甜教导他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说不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哭出来了。
张顺贵顺着罗安平的视线回头,便看到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小寡妇,此刻面色犹如寒霜,一只手忽然搭在他的肩膀上。
“还不松开你的脏手!”
她的声音清冷冰凉,张顺贵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便跟着凉了起来,随即肩膀上传来火辣辣的疼。
第128章 有本事来拿啊(跪求月票!)
张顺贵感觉到肩膀火辣辣的剧痛,哎呦一声开始抖动身体,似乎想把肩膀上的火辣给抖下去,如此一来,哪里还顾得上秦氏。
秦氏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贝思甜忙上前将人扶住,“娘,没事吧?”
“没事……”秦氏脸色有些不太好。
这么大岁数了,被人当街动手,这脸可真是丢大了!
贝思甜此刻面沉如水,看向张家三个兄弟的目光都是冰冷的,这一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上一次惩戒,看来你们根本没有吸取教训!”贝思甜清冷地声音响起。
罗安平和壮壮忙跑到她身旁。
壮壮冲着贝思甜摇了摇尾巴,贝思甜点点头,“做得好。”
壮壮似是听懂了她的话,汪汪两声清脆的叫声。
罗安平只以为贝思甜是夸奖壮壮帮他脱离张顺才的手。
“呦呵,小寡妇回来了,怎么着,这次看你能说出什么来!”张顺才哼哼冷笑。
这一次就算贝思甜如何狡辩,说上了天,他也得要出那些损失!
“这一次,你们是来干什么的?”贝思甜冷冷道。
她路上遇到张巧娘,可是张巧娘也就看了个开头,根本不知道这群凶神恶煞是来干嘛的!
“干什么?我家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命硬,我们老张家能遭了秧!别的我不想说,今天我们来,要不你把那些损失给我赔了,要不我砸了你家!”张顺才这一次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紧跟着他又笑道:“赔偿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我可是听说了,你如今是宝娘绣坊的绣娘,每个月怎么也得有几十块钱的工资,我也不要你多赔,赔个两百,我们立马走人,以后这村子里,也没人敢欺负你们!怎么样?”
张顺才最后一句,也算是给了点甜头,靠山村有他们老张家罩着,以后谁敢欺负他们!
贝思甜闻言,嘴角忽然显出一抹笑容,“张顺才,你家的三只羊羔怎么样了?”
围着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问出这么一句不相干的问题,不少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说着说着说到羊羔身上去了?
张顺才却陡然间睁大了眼睛,直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看向两个兄弟,见他们面色也显得错愕非常,这才确定怎么没有听错。
三只羊羔……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张家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上一次的事情,仅剩下三只羊羔!
这件事张家对谁也没有说,就是亲戚家也都不知道,所以贝思甜是怎么知道的!
三兄弟心里忽然产生一个诡异的想法,那件事,难道真的和小寡妇有关系?
三人面面相觑,随即不约而同地否认了这个想法,别说贝思甜一个小寡妇,就是村里最好的猎户,也没有这样的身手!
而且他们已经确定,那件事根本就不是人干的!
想到这里,他们面色阴冷起来,这件事老张家太丢人,自然对谁都不会说,不管贝思甜怎么知道的,都得想办法让她闭嘴!
张顺才兄弟虽然狠,但是在主观上还是不敢杀人的,至于前两次差点害死罗家的人,那个他们自认为不是故意的,也没有什么负罪感。
怎么才能让贝思甜闭嘴,要不吓唬住她,要不就将她赶出靠山村!
张顺贵看了大哥一眼,又看了老三张顺福一眼,很快就打定了注意。
先吓唬住贝思甜!
张顺才当然不会傻的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自己家的丢人事,他缓步走向贝思甜,一脸狠劲。
“死丫头,你别给老子东扯西扯的,今天这件事怎么办,现在就给我个痛快话,要不我可就砸了!”张顺才说道。
这话自然没有人怀疑是假的,这种事张顺才兄弟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村主任不在村里,几乎没有能钳制他们的人在。
李凤芝和张连巧躲在后边看着,脸上满是得意,家里有这么多男人就是横!
“你想要我赔钱给你们?”贝思甜挑眉问道。
“别说你赔不起,我可打听过了,你一个月去镇子上三四次,一次就能卖好几十,二百块钱你要说赔不起,我可不信!”张顺福接过话说道。
他的嗓门大,一句话喊得老远都能听见,罗老太太和秦红梅听见贝思甜能挣这么多,不由相视一眼,眼里又是妒忌又是恨。
这死丫头,有钱了也不知道想着老家儿点!
活该,活该被霸王张家压迫!
婆媳二人一听别说多解气,反正这钱也进不了她们的腰包!
“这些都是从哪打听的!”贝思甜微微蹙眉。
张顺福见她不承认,又扬声说道:“别不承认,我既然说出来了,就肯定不会骗人!”
贝思甜淡淡一笑,“没说你骗人啊,只是你说的不准确,我现在一个月工资两百块钱,再加上一些其他的收入,至少三百没问题吧。”
三百还是少说了。
她的话一出,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一个月三百多,这是什么劲头,放眼周围多少个村子,也没有这么能挣的!
别说附近村子,就是城里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两百多,还得是工人才行!
秦氏心惊胆战的,这孩子是犯傻了不成,怎么将实话给说出来了,这不等着人惦记呢吗!
张顺才兄弟三人也都觉得不可思议,先不说贝思甜说的是不是真的,就这当着这么多人自曝家门的,也是少见!
“既然你能挣这么多,就赶紧赔啊!”张顺才试探地说了一句。
要是以前的贝思甜,他当然没什么顾忌,可是现在不同了,总觉得这丫头有些邪门。
贝思甜轻轻拍了片挎包,“钱就在包里呢,有本事来拿啊。”
张顺才见她一副有惊无恐的样子,心里愈加没底了,可是思来想去,就算罗爱国来了,一个人也干不过他们三个人,他有什么可怕的!
这么想着,他抬着下巴走了过去。
贝思甜脸上的笑容不变。
这时候,壮壮忽然快速摇起了尾巴,脑袋冲着房西边的大路上呜呜起来,一副兴奋莫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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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壮的异样并没有太引起多少人的关注,他们眼看着张顺才向着贝思甜走过去,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贝思甜说是小寡妇,可是实实在在的黄花大闺女,这要是当街被男人打一顿,估计就得上了吊!
不少人心头跟着紧张起来,耳朵里却听见呼隆隆的声音,像是一群羊在跑。
这声音越来越大,不少村民们都奇怪地张望起来,那声音应该是从房西边的大道上穿过来的。
谁家的羊这么疯跑?
大多数人心里划过这个念头。
张顺才现在才不会去管什么疯跑的羊,他一心一意地要给小寡妇点颜色看看,将她给吓唬住了,以后让她听见自己的名字都瑟瑟发抖!
张家的三个兄弟都没有注意那呼隆隆的声音,不过一些闲散的居民却是注意到了。
他们向着村大道看去,便看到卷起了不少的尘土。
村大道现在铺的还是方砖,经常过马车驴车的已经压得凹凹凸凸的非常不平整,上边自然少不了尘土。
站得高的人从那卷起的尘土当中看到一个个大影子,像是小牛犊子一般,可是谁家会有这么多的小牛犊子,看这样子,大概有十来头的样子。
很快,他们便看清楚那‘小牛犊子’是什么,顿时骇然变色,不少人一脸惊恐,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的拉着自己家的人往回跑。
声音越来越大,看清楚的人也越来越多,但凡看见的人,都吓得面无人色,疯了一样跑回家插上大门,却都从门缝里往外看。
毕竟这场景可不多见!
张顺才见贝思甜怡然不惧的神色,心里有些起火,这死丫头,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怕?!
这么想着,他也犯了狠,伸手就向着贝思甜的脖子掐过去。
就在这时,张顺贵的声音忽然传来,带着极大的惊恐,“大哥,快闪开!”
张顺才听见,便感觉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左边扑了过来,立刻转头看去,只看到一双锋利的爪子,随即他被一股大力扑倒!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回过神来,众人便看到一头狼压在张顺才的身上,那嘴里尖锐的牙齿正呲着,口水顺着下巴留到了张顺才的身上。
张顺才看见近在咫尺的狼头,已经彻底吓傻了!
周围的人同样没有一点声响,不是不想惊呼,而是周围围着十来头大狼,正目光幽幽地看着他们,他们此刻是一动都不敢动!
一些胆小的妇孺,看见这些小牛犊子般的大狼,双腿发软,接连坐倒好几个,可是他们都不敢跑,这些大狼成包围的趋势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
这时候谁绷不住跑了,肯定第一个被咬死!
不多会,一头更为壮硕的狼缓步走了过来,那双幽冷的目光,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只见那头壮硕的狼踱步走到贝思甜身边,忽然摇起了尾巴,还将脑袋伸到她的手掌下蹭了蹭。
贝思甜笑着摸了摸它的头,一旁的壮壮赶忙跑过来蹭蹭大狼。
张顺贵和张顺福看到这场景,不由地目瞪口呆,贝思甜为什么会和这些大狼这么亲近?
一个念头瞬间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中。
怪不得贝思甜会知道他们家只剩下三只羊羔!
这件事,居然真的是贝思甜干的!
可是她为什么能够指使的动这些大狼!这些可都是凶残的畜生啊,不吃人就是好的了,还能听人的话?!
张顺才此刻都快吓晕过去了,他仰躺在地上,身上踩着一头大狼,那口水直接掉在胸口浸湿了一片,还有狼嘴的腥臭,似乎刚刚才见过血似的,不仅这些,那一口的钢牙看了让人不寒而栗!
他很想求救,可是他此刻不敢发出一点声息,生怕出一点声,这大狼就给他一口!
贝思甜缓步走到张顺才的身边,不疾不徐地蹲下身来,看着面无人色的张顺才微微一笑,“看来三只羊羔还是给你们留多了!”
张顺才就是再没脑子,也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他哆嗦着轻轻摇摇头,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贝思甜抬手轻轻抚了抚狼犬的头,轻声问道:“饿吗?”
张顺才一听,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了个干干净净,紧接着一股尿骚味传来,他被吓尿了!
贝思甜皱皱眉头,“怎么就这点出息?刚才的狠劲呢?”
张顺才身体紧绷,眼珠子转着,一会看看贝思甜,一会看看那眼前的狼头和钢牙,眼睛里的哀求之色十分明显。
“现在求饶有点晚了吧,刚刚你要对我做什么?说给我听听好不好?”贝思甜声音十分轻和,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张顺才想哭。
张顺贵也是害怕的不行,这么多头狼,分分钟就能将他们给撕巴了,可是他又不能看着自己的大哥死在狼嘴下。
“小、小甜儿……我们错了,你别让那狼吃人啊……”
张顺贵此刻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一脸惊吓之色。
他身边的张顺福肥壮的身体正瑟瑟发抖,转眼看见一头狼幽幽地盯着他们,小步走了过来,顿时两腿一软,再顾不上其他,转头拔腿就跑!
他一跑,那头狼犬顿时兴奋了,嗷呜追了上去。
两条腿的人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狼犬,狼犬猛地跃起,惯性之下,一下子就将那肥硕的身体扑倒在地。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求求你不要吃我!”张顺福像是疯了一样,很快裤子上也湿了一大片。
那狼犬将张顺福扑倒在地,并没有像人们预想的那样一口咬下去,反而蹲在了他的后背上,转着脑袋看向贝思甜。
张顺贵觉得自己是疯了,他居然从那头狼的眼睛里看出有邀功的意味!
贝思甜没有理会这边的动静,她还在戏弄着张顺才,刚才的恶气,她得出了才行!
那头狼犬显然听懂了‘饿吗’这简单的问话,顿时呲着呀,目光幽幽地看着张顺才。
张顺才看着那大牙已经到了脸上,再也受不住,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张顺贵看见这番情景,腿软的也站不住了,噗通一声坐倒在地,嘴里不断地念着:“不要吃人……不要吃人……”
第130章 出气(跪求月票!)
“我是社会主义好群众,让狼吃人这种事,我是不会干的。”贝思甜站起身来说道。
她的话,和刚才张顺贵说的话如出一辙。
张顺贵坐在地上,双腿还是止不住地哆嗦,他僵着脑袋,眼珠子转向一边,一头狼犬正蹲在他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让他有一种错觉,这头狼好似在思索着从哪下嘴!
这个想法把张顺贵吓坏了,咧着嘴呜呜地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一遍遍地说道:“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不要让它们吃了我们,求求你了……”
霸王张家的三个兄弟,一个被吓晕过去,一个被吓哭了,同时还有两个吓尿了!
面对这样的转变,没有人觉得意外,反倒是觉得很解气。
周围的人在知道这些狼听贝思甜的之后,他们少了那份惧意,便有心思想其他的了。
李凤芝早就吓瘫在地上,张连巧也好不到哪去,依偎在她娘身边,看着这一头头壮硕的狼,心里害怕的不行!
贝思甜看着这三人不堪的样子,面色又恢复成冷淡,“我说过了,钱就在我的包里,有本事来拿啊。”
三兄弟早就被吓破了胆,就算贝思甜将钱塞进他们的手里,他们也断然不敢拿了!
“原本我是不想再理会你们的,谁知道你们一次比一次过分,让大家说说看,我能轻饶了你们吗?”
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起霸王张家以前的行径,顿时有人叫了起来。
“不能轻饶他们!”
有一就有二,一个人带头,其余的人也都纷纷叫起来,尤其是那些曾经吃过霸王张家大亏的人,若不是有狼犬在,怕是要过来踹上两脚了!
李凤芝母女见周围人义愤填膺,纷纷低下了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这些人想起自己,将她们给暴打一顿。
可是事与愿违,这些人怎么可能忘了李凤芝和张连巧,立刻就有那媳妇上来打两个人,一人动,周围的人也跟着动起来。
众人你一巴掌,我一拳头的,李凤芝母女哀嚎不断,脸很快就肿成了猪头。
打完了,出了气,一伙人将母女二人一推,正好推到一头狼的嘴下边。
这一下,母女二人顿时绷不住,惨嚎一声晕了过去。
那头狼犬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两个人,嫌弃地后退两步。
贝思甜见到这一幕,不禁皱起眉头,这些村民的心倒是够狠的,居然想让狼犬吃了她们!
人心不古,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黑暗面,贝思甜一早就清楚了。
更何况李凤芝母女也是罪有应得,只不过这些狼犬是来帮她的,她不能让狼犬像周田那时候一样,背上不该有的黑锅。
所以,今天是绝对不能出人命的!
贝思甜知道这些狼犬本身就不吃人,所以对它们倒是很放心。
为了不让狼犬背上人命的黑锅,她只能让两只狼犬将母女二人拖到这边,离那些村民远远的。
贝思甜担心时间长了会有人针对狼犬产生其他的变故,因此不再耽误时间。
她看着形态各异却都丑陋非常的三兄弟,淡淡地说道:“我娘刚才被你们气坏了,你们说该怎么办?”稍稍一顿,紧跟着又说道:“放心吧,它们不吃人,不过饿了,难保不撕下一块肉来。”
说这,她的目光落在张顺贵的大腿上,似乎在衡量哪里的肉多一些。
张顺贵险些没晕过去,连忙连滚带爬地来到秦氏跟前,一边磕头一边说:“秦婶子,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求你别生气了,放过我们吧!”
贝思甜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又看向另外两个。
那两头制住他们的狼犬见状松开了他们。
张顺福原本就没什么礼义廉耻,此刻更是抛弃一些,肥壮的身体跑起来,蹬蹬蹬跑到秦氏跟前,噗通一声跪下来,脑门着地的嗑着响头,生怕晚了一会就会被那些狼咬上一口。
“平安,去弄点凉水泼醒他。”贝思甜对罗安平说道。
罗安平干脆地答应一声,颠颠地跑去接凉水了,今天真是太痛快了,姐实在是太帅了!
罗安平接了一大舀子的凉水,想到张顺才刚刚对他的行径,直接泼在了他的脸上。
现在虽然不是寒冬腊月,可是里边早就穿上秋衣秋裤,怕冷的棉袄都套上了。
张顺才被这凉水一激,激灵灵打了个寒噤,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便看到贝思甜那双冷淡的眸子,已经一旁虎视眈眈地大狼。
随即又看见自己的两个兄弟在那磕头认错,忽然福至心灵的知道了他要做什么,不用贝思甜说,翻身起来便跑到秦氏跟前跪下磕头。
秦氏早就傻了眼,刚开始是因为一头头的大狼吓傻了,如今是被三兄弟磕头认错惊傻了。
她何曾想过,村里的霸王户有一天会跪在她面前求她别生气了!
刚刚被反剪的气和欺上家门的侮辱纷纷消散。
“娘,你还生气吗?”贝思甜扬声问道。
秦氏鼻子一酸,家里能有贝思甜,真是他们家的大幸!
“不气了。”秦氏声音有些哽咽,要不是贝思甜,今天的事就能让她憋屈死!
“既然我娘不生气了,你们就起来吧,不过,虽然不生气了,但是到底受到了惊吓,你们赔偿二百块钱,就当给我娘压惊了。”贝思甜说道。
二百块钱,是张家三兄弟想让罗二家赔他们的损失,现在不但没要出来,反倒搭进去二百。
三兄弟哪里敢说个‘不’字,一个劲地点头,家里还有些富余,就算没有,凑也得凑出来。
贝思甜来到张家三兄弟跟前,忽然笑了笑,以只有他们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马上就要到冬天了,这些大家伙在山里头可不好过日子,以后每个月要准备六头羊,或是一头猪,不然我可不敢保证它们不会冲着人去。”
贝思甜低声敲诈着。
三兄弟面露凄苦之色,赔两百已经出血了,以后还要六只羊或是一头猪,这日子今后可怎么过!
贝思甜才不管他们怎么过,他们今天来的时候,也没想过别人家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