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0章 卷八475 神鸟涅槃(六)
当晚,楚国车队停留在荒郊野岭上露宿。
大王想到白天的事情,在马车上盖着暖和的毛毯,实在是怎么也睡不着。
于是,他干脆起身不睡了,召见那个大臣来这儿谈事。
他们谈了一个时辰,一直有随从提笔记录他们的对话内容。
大臣来了。
楚王对他说:『我们楚国人原本是在荒山野岭上散居的蛮夷,我们有些人甚至不会种地,一直在用弓箭和长矛狩猎。我们楚国北方有一片茫茫千里的无人之地,听说那里有非常高大的野人,一直没有人敢去那儿。』
大臣答道:『大王说的没错,这是我们祖先的历史。』
楚王说:『白天我看见的那些奴隶并不是没有出路了。其实,他们应该可以去打猎,或者去那片无人之地里成为野人。』
大臣说:『不是人人都会做出这个选择的,如果有一口饭吃,很多人宁愿选择当牛做马也不会去冒险,选择打猎的话——如果遇到猛兽的话就会没命。如果是前往无人之地,那儿之所以是无人之地……就是因为一般的人根本就没办法在那儿生存的啊,只有生存能力很强的人才能适应那些恶劣的环境,可是这类人在那儿生活也只能过的像个野人一样。』
楚王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大臣却打断了他。
『大王有所不知,现在我们国内的很多大山都属于贵族和富人们了,一般人去那儿打猎拾柴都是不行的,因为这片地属于贵人们,你擅取其中的草木和动物便是偷盗啊。』
楚王听到这里,忍不住反问说:『那些人都富的可以拥有一座山了,为什么连赠给穷人们一草一木的慷慨都做不到呢??』
第2111章 卷八476 神鸟涅槃(七)
是的,富人富有的送给穷人一头野猪,一头熊也只不过是他万分之一的财力,根本就无伤大雅。
对于楚王的疑惑,大臣恭敬作答。
『正因为穷人们的选择都不一样,所以,国内这些拥有土地的达官贵人们,彼此的心性也不一样。』
楚王道:『心性不一样了,行动上该怎么说呢?』
大臣道:『有的地主比较慷慨,民众们去山上打猎、砍柴、他也不说什么,只说这些都是自己的同乡,应该尽量的善待他们。如果山上有猛兽出没,他会亲自带着家丁们上山除害。』
楚王说:『如果是这样的大臣,一个人拥有三五个人的财富也是应该的啊,因为他是有美德的人,拥有的再多也不会作恶,反而会善待那些使自己富有的人。』
大臣说:『还有一些比较自私贪婪的,这些败类和美德者的行为大相径庭。』
楚王说:『难道这样的人也可以占据土地吗??(意为楚王讽刺他们究竟是怎么样得到土地的)』
大臣说:『他们很多人的财富是祖先置下的,祖先传到他们今天传了很多代,这些人拥有很多财富,却一点儿行使仁義的心肠也没有。他们宁可用千金聘请看守山的守卫,让他们没日没夜的在土地上巡逻。绝对不让任何无关的人得到山上的一草一木,一鸟一兽,而且,连守卫们都要互相监督。』
楚王说:『他要是请这么多人,没准花的钱比他不请人还要多啊,民众们在山上得到的东西还不一定需要钱来换呢。』
大臣回答道:『这才是真正的为富不仁,换句话说,他们认为自己之所以是富人,就是因为他们从来都一分一文的丝毫不仁,正因为他们不仁不義,他们才可以成为富人。在他们看来,那些行使仁義越多的人就越贫穷,越有贫贱之象。而不行仁義的人做的越过分,自己就越富有。他们认为,只要你心存善念,你就不配当富人。因为古话说得好啊,慈不掌兵義不掌财,但凡你有一丝一毫的善念,只不过是对自己不仁不義罢了。』
楚王还是唏嘘起来了:『难道这些人就没有想过帮助别人,让他人也成为富人的吗??』
大臣反问道:『那么,臣要说一句不敬的话。当所有人都和这些富人们一样富有的时候,这才是他们不可忍受的事情,因为这类人不就立刻便觉得——自己和他们一样贫穷了吗??』
楚王回答不上来,已经彻底的语塞了。
第2112章 卷八477 神鸟涅槃(八)
大臣还说:『正因如此,如果你让那些人释放奴隶,还让他们的奴隶过的和自己一样好,这个时候,他们恐怕会胡思乱想了,他们会觉得自己跟奴隶没什么不一样,自己就是奴隶。』
楚王还是连连摇头:『荒诞啊,把别人帮助到和自己一样富有,自己就是奴隶吗?照这么说,我这个楚王到头也是来世上当牛做马的吗?人不怕别人说闲话,就怕自己脑子里全是些千奇百怪的见解。』
大臣说:『还有一点,如果让奴隶的力量变大,自己就不好管理他们,恐怕他们还会时时和自己对抗。所以,有些奴隶主故意让奴隶吃不饱饭,但又不至于饿死,他们故意使用权术让奴隶们求生,却绝没有和自己对抗的力量,法家的学士管这种手段叫做“弱民之术”。』
楚王说:『使用弱民之术以后,人人都是弱民,那么,一个全部由弱民组成的楚国就会兴盛吗??只不过是外强中干败絮其中。寡人还是不相信这种弱民的道理,虽然臣民们的力量会变得强盛,可是换句话说,国君也可以时时刻刻强盛自己的心智啊,只要你的意志强大,无坚可催,那么,你来统领这些刚强的民众也是易如反掌。』
大臣说:『大王这样想是对的,可是古往今来又有多少君王能做到呢?臣就实话实说吧,不过,这又是一句不敬的话。』
楚王道:『今天我要听真话,不管真话敬或不敬。』
大臣说:『世上的君主分为五种,一种是自己白手起家,从混沌黑暗中杀出一条血路来铺就江山社稷的。这第一类国君对于世事从来就不心存真正的幻想,换句话说,如果不够清醒,没有见过人世的混乱。他们也不可能从危局中杀出一片真真正正的朗朗乾坤来。所以,但凡是白手起家的君主,一定具备您说的自强精神。因为他一旦不够自强就绝对不可能白手起家,从无到有。』
『其余的几种呢?』
『余下四种国君都是他们的继承者,继承上来的国君也分为四种,一种是聪明人,可是正因为太聪明了,从小到大接受了美食玉衣,反而没有责任心了,经常认为无事则安,无过就是功,这就是第一种——是个聪明人,但不能成就大事,可以让国家没有大祸,因为他聪明,但也没有超越前人的盛世出现。』
『第二种呢?』
『第二种国君有可能不聪明,但是别人教他的话会记住——正因为不够聪明,事事必须亲力亲为,反而是很有责任心的。不过,如果国君不够聪明,也不能够竭力任用能人的啊,所以第二种国君虽然很有责任心,做事踏实,最多也就是满意罢了。如果要让盛世出现,必须要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他这边才行啊。』
『第三种又是什么人呢?』
『第三种自然而然就是不够聪明,也没有责任心的国君了,他们一上位,就会把大权放给自己宠信的人,至于对国家的治理有没有效果,就完全听凭臣子们的人事了。可是,古往今来,臣子们没能力挽狂澜的事情多了去了,而大权旁落,藩镇强盛不听号令的事情也比比皆是,此类惨剧想来是不绝于史啊。』
『这么说,第四种人应该是很强大的吧?』
『是的,第四种国君足够聪明,也非常有责任心,他能聪明到一辈子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责任有多重,又能不被这沉重的职责给压垮,能够把自己的事情做到比一般人更好。可是,世上要想出现这第四种国君,有多么难呢?』
『困难在什么地方呢?』
『足够聪明的人,只能自己站出来面对王公贵族们的明枪暗箭,大臣们也不是凡夫俗子,个个都是人精,知道自己站出来可能会成为借刀杀人的工具。可是这么一来,聪明但没有责任心的人也只能放弃了,不敢开罪那些和自己祖先同脉的同家王族。其二——一个聪明的人,更不一定会有责任心,同样的事情如果能交给别人办也办的差不多,多半就会交给别人办了。人的责任心也不是轻易得来的啊,何况是衣食无忧的太子、公子,他们就算什么也不做,一样一辈子衣食无忧,让他们体察民情是非常困难的啊。如果是有了责任心的人,却因为不够聪明,也免不了被臣子们蒙蔽,虽然愿意做事情,却经常的偏听偏信。这也不能成就盛世啊。』
第2113章 卷八478 神鸟涅槃(九)
楚王最后问了大臣一句。
『盛世究竟什么最重要?是国力还是繁荣到极点的灿烂文化?』
大臣说:『盛世最重要的是民心,真真正正的民心向往。』
『如果是兵马强大,国家强盛,能不能说是盛世?』
大臣说:『真正的盛世,即使是过了几百年、几千年,一样会使的世人向往那样的时代。而盛世当代的人,一定会清醒的感受到民心所向。上至君王,下至平民百姓都迎来了一个光明正大,使人归心的时代。』
对话便结束了,楚王当晚感叹说:『寡人驾驭万民,如果不得民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但是臣子们可以投降,可以成为其他国家的贵族,他们如果也不知道民心的重要,这不是往楚国的树根上放了把火吗?这把火不灭掉,迟早是要把我楚国这棵大树统统给烧成灰烬的啊。』
此后,楚王就不重视自己得不到民心了,任命别人做事情的时候,反而经常考察臣子们是不是重视民心,而不是贪官或者酷吏。
不错,酷吏也不是永远不能用,可是他的适用性小之又小。
换句话说,需要断臂求生的时候,不用酷吏也无人可用了。
早些鼎定天下,为此死的人还少些。
流落到断臂之时,要么我有错,要么我的臣子们都没什么本领。
哪怕我的大臣们有错,这一样是我的错,因为自己发掘不到大才,反而任用了犯错、不能拿出功绩、至今默默无为的人,我自己一样有过。
古代的《论语》说: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世界上出了问题,一切问题的根源就在于我自己,我拿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与其去责怪那些我自己任用的人,不如承担问题,真正的取信于他们。如果我任用你们了,你们干得好,功劳是自己的。如果你们干不好,是我不能体察后果的过失。
第2114章 卷八479 神鸟涅槃(十)
楚王的车队继续北上,往大臣的家乡驶去。
这时候,他也知道了大臣不是贪官。
楚国北方有很多流离失所的难民,他们因为常年的战乱,边境不宁而失去家园。
许许多多他国的子民也流入了楚国,但由于他们不是楚国人,一个个都只能挨饿受冻,成千上万的坐在山头上瑟瑟发抖。
楚王看到这里,看到山上有成千上万受苦的难民,不禁流泪。
他一个人站在石头上哭了起来。
『寡人上个月在宫里说,我看见的小小一场盛宴都有五千人参加,这是天子皇帝都得不到的排场,我的国家强盛的从古至今从未有过,我们从蛮夷变成战国的霸主了。难道我还是不得民心的吗??可是现在看来,我就是实实在在的不得民心啊。我楚国境内只要还有一个受苦受难的人,我怎么好说自己得到民心了呢?历代楚国的祖先们啊,你们在天有知,就请看看这漫山遍野的灾民吧,他们有的是其他国家流落而来的,有的,实实在在就是我们楚国治理不当而无家可归的啊!!!历代的祖先们,望你们天上有知,好好看看这楚国的未来吧。如果寡人死了以后,我的儿子、孙子们还犯下我年轻时的错误,历史还将永无止境、永无止境的循环下去。』
此时,斯达的预言尚未出世。
楚王自知做不到击败万古永劫,他双膝跪地,抬起双臂,虔诚的仰望天空。
『历代祖先们,如果你们在天有灵的话,请给我们楚国降下能够真真正正浴火涅槃的九天神鸟!!!即便是神鸟经历了再多残酷的火焰,也一定要真真正正的立于不败九天!!!』
楚国先人在典籍里记录下了,楚国人认为自己是火焰神九头鸟的子孙。
楚是荆棘之意,荆棘丛生的地方,记载说楚地原本是无人居住的瘴热之地,有一日神鸟降世,用火焰烧尽了那些荆棘,它烧了一半的地方,变成楚地的千里平原,但还留下了北边寸草不生的千里之地给山林野兽居住。
当然,另一篇记载说火焰不是神鸟喷发出来的,而是神鸟的涅槃之火!!!
一头巨鸟在楚地涅槃,想让自己沉重的翅膀与血肉被猛火烧去一部分,这样它就可以冲上九天翱翔万里。
神鸟自己冲向火焰,最终在烈火之中重生,它留下了一颗神兽的蛋,这就是楚国人的起源。
第2115章 卷八480 神鸟涅槃之时
(《神鸟涅槃之时》)
这个时候,大臣跪下对国君进言说。
『大王,臣的祖父和父亲一直在边境接纳难民,三代以来,我们广散钱粮给他国流落而来的民众们安排粮食、耕地,这件事情在臣的这一代仍然没有结束,我们只有永无止境去做好当下的事情,我们才能永无止境的打败历史!』
『说得好!我们九头鸟永不言败!!!』
倏然之间。
天空昏暗了下来,顷刻间云雾笼罩,不见光明。
山上的难民们纷纷哀嚎大哭,以为末日将至。
楚王和卫士们也受到惊吓,抬起头四处张望。
不过,楚王走了几步,后来,身边只剩下他本人了。
重重迷雾之间,楚王突然抬起头去看。
他见到一头体型可以跟巨龍比较的九天大鸟,翅膀上的羽毛五颜六色,身体上的羽毛一片血红,像是火焰的颜色。
大鸟直立在他的面前,宛若一座大山。
『你……你是九头鸟?』
楚王惊愕的在迷雾中抬头对着这见不到完整身躯的神兽出声发问。
神鸟说:『我的八个头都在涅槃的时候死去了,涅槃过后,只剩下我冲上了九天。』
楚王一听到这里,立刻抓住衣袍,双膝跪地。
『神鸟,寡人想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涅槃之道。』
神鸟说:『当你的命运步步紧逼,让你几乎窒息,或是你的江山社稷摇摇欲坠,你的子民们深受其害的时候,这就是涅槃之时啊。』
『寡人是凡夫俗子,我想听听神鸟的见解。』
神鸟说:『我的涅槃已经有一万年了,那时你的祖先都没有出生。』
楚王道:『你怎么知道今日不是你的再度涅槃之时??难道一万年前你就已经认定自己彻底经历了生下来的最后一道火焰了吗??』
楚王这么一质问,神鸟不说话。
迷雾里足足沉默了几分钟,神鸟的声音才再度回荡起来。
『我原本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小鸟,我生下来的时候就差些死在了窝里。后来,我被母亲丢出了鸟窝,因为我太瘦弱了,而且还有鸟病。』
『我当时摔下来深深的受了伤,我不得不拼命的在树下拼命的站起来,扇动翅膀,夜晚很冷,我差些被冻死在树下,母亲整夜听着我无助的悲鸣,却没有任何时候看我一眼。那一瞬间,我只是一只小鸟,可是我心里燃起了冲天的愤怒,近乎弑神之愤。』
神鸟大声的怒斥着。
『不是我去毁灭一切,就是一切都在永无止境的毁灭我!!!难道我就注定要在母亲的漠视和抛弃下饿死病死吗???我到底还有什么可以指望的???我根本就毫无指望!!!毫无幻想!!!我想指望未来,可是未来却想让我死啊!!!我只有靠自己去毁了这个未来!!!我就不应该相信任何生物会希望我活着,可是,即便天地间每一个生物全部都永无止境的希望我赶快去死,赶快灭亡在黑暗之中;还有我的兄弟姐妹们都带着轻蔑,以为我抢走了它们的母乳,我也想说,我要活下去!!!』
『我是被母亲丢弃的小鸟,那一天——天亮了以后,我并没有比自己的兄弟们强壮多少,我只是没被冻死,拼命的学会了让自己不倒在地上,然后,便摇摇晃晃的到处寻找食物。等到我学会飞翔、走路的时候,我和其他同类们比起来还是只有它们的一半大小。』
『我经常在树林里撞见自己曾经的兄弟姐妹,它们没有一个可怜我的,反而经常上来用他们更强壮的翅膀打我,啄我的羽毛,甚至咬下我的肉。我从小到大都是拼命的为了活着,只能为了长大而没日没夜的到处飞行,到处在我所经过的每一棵树下忍受着同类、其他大鸟们的嘲笑。』
『我拼命的寻找食物,可是我长大的速度却永远比它们更慢,我只能更加拼命的再去寻找食物,到底有谁可以帮着我活下去?一切生命都是我活着的反对者,我拼命的在饥饿中挣扎,直到两年以后,我才成为树林里最大的雄鸟,而在这两年之中,我每一个白天、每一个黑夜都在面对整个树林的无尽嘲笑。可是,哪怕它再怎么无穷无尽,我也要活下去啊!!!』
『两年以后,我遇到了自己最大的兄弟,这时我虽然长的很庞大,浑身的羽毛上却到处都是伤疤,看起来就像个不伦不类的怪鸟。』
『我的兄弟在长大的过程中有最好的鸟窝,日日风雨无忧,我的羽毛却一次次被雨水大雪打湿,甚至变得恶臭难闻。』
『我的兄弟问我长成了最大的鸟类以后想干什么,我说,我要长出比你们更好看的羽毛,然后,我要长得更大,我要在这片无时不刻想灭杀我的天地间骄傲的活下去,你们没有资格灭杀我,天也没有资格。正因为你们想灭杀我,我一定要活的比你们更加出彩。我要让你们那一刻也不终止的嘲笑一文不值!!!而你们的每一次嘲笑都会让我更加永无止境的超越你们!』
『我的兄弟发出了嘲笑声,它说我连羽毛都长不全,浑身恶臭,这样的我连后代都不可能有,简直是痴鸟说梦。』
『就是这样,让它嘲笑吧!!!这种窝囊的小鸟,不在嘴上骂我,难道心里就不会骂,可是,它的辱骂绝对一文不值。』
『我拼命在雨水、大雪中不断战斗,我的身躯越长越大,肌肉越来越有力,后来,我有一两千斤重,和我战斗的对手都是各种无尽强大的凶兽。』
『可是,我要涅槃!!!我一定要涅槃!!!』
『我战斗了数百年之久,这无尽的每一个黑夜,我都在伤痕累累的扇动翅膀继续战斗下去。我在等待下一个黎明到来以后就能冲上九天,我失败了数百年,我却依然在每一个黑夜继续流血战斗,继续想着冲上黎明九天!可笑的是!!!众生只知道我霸道不讲理,又见到我他日飞上九天,就以为是老天眷顾我这只小小的无名之鸟,以为是它让我成为一方神兽。你们哪里见过我在数百年的每一个黑夜都在永无止境的战斗着,我从来就不认命,所以我身上的伤口是你们数都数不清的!!!这些伤口使我长出了更加丑陋的羽毛,伤口流脓、发出了更加难闻的恶臭,我还是在继续战斗。』
『最后一个黎明——我满身是血,再无羽翼的飞向了天空。我在空中一千次一万次的坠下又重新奋力飞翔起来,这时候,烈火灼烧着我,我几乎一万次要摔在地上,可是,我一定要继续永无止境的飞起来!!!我要冲上九天!!!众生不可灭我!!!天火更是一千次一万次都杀不了我!!!』
『我在飞行中不断的仰天大叫,就算一道火焰以后还有另一道火焰,我也要拼命的飞起来!!!!!飞起来吧!!!飞起来!!!这些众生的嘲笑不就是想让我刚刚扇动翅膀以后立刻就被苍天降下的烈火给烧成灰烬吗???我不要被烧成灰烬!!!我一定要浴火重生!!!我不要坠下大地,我一定要在烈火中不断向上飞,直到我飞上九天的巅峰!!!』
迷雾散去。
楚王看见了大鸟的身躯铺天盖地,浑身金光无限。
『我的身体一次被烈火灼烧着,直到那些丑陋的羽毛都被烧尽了,火焰一直附着在我的身体上,后来它们反而变成了我的“羽毛”。我一扇动翅膀,滔天烈火都烧向我振翅的方向,火焰烧尽了我的伤口,然而这团火已经变成了我的生命,我就是吸收了一团无边火焰的神鸟。如果这团火焰它日继续灼烧我的话,我就会成为更加强大的神鸟!所以,我从没有觉得涅槃就是在最后一道火焰之中成为傲世神兽,而是在这一道又一道的无边火焰之下我仍然敢与你一战!!!火焰来了又怎么样???我如果心怀狂傲的话,我就会大声啸叫——火焰越强,我也越强的绝对不可撼动!!!』
历史的循环也是一样。
即便是循环了一次又一次,难道就不敢与之一战?
迷雾又渐渐涌来,等到迷雾再散去以后,神鸟已经不见踪影。
楚王清醒以来以后,对随行的人感叹不已。
『谁能想到,这世界上的任何苦难都从来没有击败过神鸟,也从没有改变过神鸟的意志,它一直都在等待涅槃的那一天,恐怕它现在都还没有涅槃吧,只是在用自己的身躯和火焰继续战斗下去而已。』
如此,史书记载。
楚王当时在位20年,此后又在位30年,共50年。
期间,到了最后20年,楚王在老年大量挽救了自己的过失,苍生又享受了20年的强盛和太平。
可惜。
物极必反,盛极必衰。
楚王把江山社稷治理的太好了,反而导致他的子嗣越发放纵无度,横征暴敛。
这位楚王死后仅仅41年,楚国就迎来了战争上的大败,损失了三十万人马。
等到他死去57年,几个楚国子孙相互起兵攻杀,几乎让楚国分裂成四个国家!
等到他死去75年以后,内战才彻底结束,可是楚国的萎靡不振仍在持续——几乎持续到他死去130年,从他死去41年到死去130年间,楚国动乱了要接近一百年。但由始至终,九头鸟的子孙从来没有认输。
第2116章 卷九1 (楚丰暗流)血海沉浮
何为英雄?英雄是包容万物的人,连最大的事物也可以接纳,最大的祸事,也将它看做无关紧要,随时都用宽广的态度去对待一切,不善不恶。
而世间最大者,天下也,何为天下?万物,芸芸众生之天下,不仅仅包容着我们的社会,国家,更包藏宇宙,英雄者。心志足以包容大海一样的百川江山,包容天下。如此方能化腐朽为神奇,王者之仁義,与普通人的仁義大不相同。与那些悲痛者的哀悼也绝非一物。
所谓王者,天下太平,国家时刻有忧患着人民和将来而能生存。如此的国家方能昌盛,有如此之王者,苍生之幸,国家之幸。反之,不为人民和将来,却一味执着于当前的善恶,利益,空为自己的名声而牺牲万民者,则为愚者。
换句话说,王者是没有资格小情小爱的。也没有资格大谈普通人的仁義。王者的血是冷的,眼中只有天下。
如今,我是大秦国君,务必终结远近之战火。海尔迦、艾力诸国如果见到秦国有难,肯定会尽力帮助。换句话说,我已经有了几个“盟国”,秦国治下也有了两个镇子,拥有百里以上的土地。
王者的血是冷的?眼中只有天下?
是的,即便是寡人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个“冷血”之辈,我这种冷血实在可以说,容忍不了任何万古永劫持续下去的因素了。
拼尽我这一生,有时候我做的是好事,但我可以不要善名。有时候我迫不得已,也只能去做一些事情,历史上的脏活累活不能留给后人去干。
他们未必愿意。或者说,没有经历过尸山血海、血海沉浮的人,意识不到一些事情自己必须得办,不得不办,历史是无情的,而自己决不能被任何因素耽误。
(二)
接下来,事情还是说回当代天炎世界,我们的正史。
1446年。
事情从王戎他们一行人离开古树镇以后,重新再度说起。
两将带着一些乔装的卫士出发几日以后,巡逻队长被杀的消息传到了他们耳里。
他们谈论过后,都觉得下手者很有可能就是君上。
王戎道:『楚丰镇的人要是继续冥顽不灵,到时候就要付出灭亡的代价了。』
不过,卫庄却显得一脸长虑。
『王将军还是不要乐观的太早,万一真相是相反的怎么说?』
『哦?真相是相反的?』
『不错,这儿可能是因为君上已经行踪暴露,若是他老人家因此被楚丰镇的兵马暗中追杀又怎么说?若是如此说来,虽然是楚丰镇的人被杀,但君上如今也可能继续被楚丰镇的人追击下去了。』
『这样说的话,还是要尽快找到君上他老人家。』
王戎倒也表情凝重了。
第2117章 卷九2 (楚丰暗流)爷就是秦公
另一边……
1446年6月6日,辰时(7:00~9:00)。
我们没出发之前,寡人迎来了一个不得不做出选择的问题。
那么……
(选择:我们早上临走了,墨庆卓随口提到了熊奔雷的事情,而这儿的旅馆老板却表示自己依然打算在这儿继续做生意,我要怎么应对?)
历史将选择权交给了我。
A.劝说他和伙计们早点离开,不光是熊奔雷,对面的万家说不准哪天就有可能会派人过来捣乱。
B.他也无处可去,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店,外面也是一样不太平的——还是不要离开为好。
未来可以影响过去。
你可以想象为“因为我今天下午会从山上摔下去,所以过去被影响。在当时的早上,我会选择去爬山。”。
因为,倘若未来无法影响过去;我早上选择去爬山的几率或许就不是100%。
选项结果B:
大家听到他说打算继续做生意,倒也都回说将来还帮衬他了。
旅馆老板对我们握拳行礼,笑了笑说道:『不过最近就要收敛一些了,不好让对面再找我们的事情了……』
寡人知道老板终究是对昨天的事情有所顾虑,但还是对他的选择表示支持。
我也不好说什么,人家有店有伙计的,你凭啥劝他关门?谁能保证他现在去别的地方开店可以赚的盆满钵满?
再说,我要帮他的话,我怎么办?
直接大摇大摆的告诉他说“爷就是秦公”?
墨庆卓昨天喝了很多酒,现在看起来却没什么大碍。
他也是拍着老板的肩膀笑笑说:『你们店要是碰到什么麻烦了,不要管那么多,大家只管拔腿就跑,到时候你跑走了,想办法给我们墨家写信,我们会给你撑腰的。如果找事的人把店砸了,我们墨家保准让对方赔你一个一模一样的,你就放十万个心吧。』
『多谢这位少爷……』
于是,我们就离开了……
(二)
我们离开了十天之后。
某天晚上,夜黑风高之时。
店里的众人接待完最后一桌客人以后,准备打烊关门。
这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半夜,已经是很晚了,等到熄灯了以后,附近一片漆黑。
『咚咚咚!咚咚咚!』
约莫过了一刻钟,黑暗中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高个子伙计每日都是睡在大堂里,拼了三张桌子躺在上面。
他摸着黑爬起身来,在黑漆漆的旅馆里小步走向门口。
『谁啊?来住店的么?』
外面没有说话,像是没有听见,只是一直急促狂躁的拍打着大门。
『砰砰砰砰砰砰!』
这下子,店伙计有些不敢开门。
敲门声愈发猛烈了,掌柜也听到这声音,走过来摇了摇头。
『不要开,可能是山贼,也可能是什么歹人上来找事。』
然而,刚说到这里,一道黑暗中的影子骤然窜入了大厅,只见两道刀光闪过。
后来,旅馆里传出了冷笑声。
『你开门呢,我们就光明正大的杀了你,你不开门,一样有人翻墙进来要了你们的命。』
而后,旅馆里亮起了灯。
先前在外头敲门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阴笑阵阵的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店掌柜和伙计两人。
灯光照亮了他的脸,如果外人看见,此情立刻令人骇然!!!
这个男人——样貌看上去不说和店掌柜一模一样,脸庞五官整体上起码有八九分接近相似!
如果不是熟人或者亲人,大概认不出来,可能随便一眼就都会把他当成倒在地上死去的店掌柜了。
『万老爷的妙计实在是高啊!』
这个和掌柜样貌接近的男人冷笑起来,说道:『在我们里头找一个像店掌柜的人,从此以后故意假扮成他,这样……我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取地啊。』
不错,这是一个“杀人犯模仿受害者”的犯罪常见手法。
杀人者杀死受害者以后,他有些特征和受害者接近相似——从此,他就模仿成受害者,继续若无其事的生活下去。
这种事情看似罕见,其实早有先例。
以前,有人娶了一个盲人作为妻子,他某天被杀死了。
杀人者的声音和此人极其接近,结果从此以后,他就冒充是被杀死的丈夫,以此瞒天过海。
这也是说远了,姑且只说掌柜被杀以后的事情……
当天晚上,旅馆里的所有伙计全被暗中杀害了。
鲜血染红了旅馆里的大水缸,而万老爷派来的杀手为了不让事情暴露,便把所有的尸体肢解以后藏匿在水缸里,随后若无其事的将水缸送去万家庄园。
第二天早上,旅馆还是照常营业。
昨夜进来住店的几个客人们总觉得今天起来了,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当天却完全说不上来。
大家对“掌柜”的打招呼,他一直笑着,但却怎么也不说话。
而且,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招呼客人们的厨子、跑堂、看起来都不是昨天的人,全部被更换了。
『店里的人都有事,昨晚各自回老家去了。』
掌柜这才说了句话,然后清了清嗓子,不再出声。
客人们便也不再追问,虽然心里觉得不太对劲,倒觉得自己没必要打听太多。
这就是该选项的结果。
开天辟地-12 格物致知
什么是格物致知?
儒学起源于“人”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进而形成思想系统。
譬如我要开车去一个地方,我要先加油,发动车子,辨认道路,寻找方向,小心的开车。
而格物致知所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得到这个“知”——我先不想以后的事情,现在,我的车在哪儿?
这是一个打破常规的提问——我想活在这个世界上,好吧,这个世界在哪儿?它存在于什么地方?
我是否知道我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存在里?
首先,我是否知道什么是答案?
何为修身?我是否已经做到了修身?如果我“不知”,就成为了古之圣贤所说的——不知却不认为自己不知。如果不知又不去改变自己身上的事情,进步就无从谈起。
二十岁时,王守仁第一次参加乡试,中举人后,学业文化大有长进。但他却转而把心思放在谈论军事上,并且很会射箭。
二十二岁考进士不中,内阁首辅李东阳对其笑道:“你这次虽然不中状元,下一次科举必定会中状元,试一试为下一次科举作个状元赋。”王守仁拿起笔就完成了,朝堂上的元老们都很惊奇他的天赋才能。嫉妒他的人就开始议论说,这个年轻人如状元及第,必然是目中无人。
王守仁二十五岁再次参考科举,再次落第。
他的状元父亲开导他说,此次不中,下次努力就能中了,但他笑道:“你们以不登第为耻,我以不登第却为之懊恼为耻,因为我懊恼了,说明我并不是一个敢于屡败屡战的人。”。
二十九岁,王阳明被任命为山东乡试的考官,山东是孔孟之乡,是许多先贤名人的故里。
王阳明非常激动,认为以前既然出了这么多古之圣贤,这里的文化教育一定很先进——肯定能培养出更多的后继大儒。
但是,他在山东得到的答案却是恰恰相反的。
儒学已经成为了世人用于追求功利的通道。
“纲纪不振,名器太滥、用人太急、求效太速”。
“老佛能害道,皆因圣学不明”。
此时的儒学已经脱离实际,变成了国家社稷、百姓民生的一道思想枷锁,王阳明在《乡试录序》里说——山东,古齐鲁宋卫之地,夫子之乡……山川灵秀奇特,必有如古人者生于此地……以前,夫子有三千个愿意学习他的徒弟,他身边有七十多个人能通六艺,这是他们的进步。呜呼!今天的山东还是过去的山东,但怎么能找出一两个如同过去一样的贤者?我王阳明对于这样的考试有过失和责任。而考生、官员们也要自行努力,让你们的思想走出束缚、走出这片“孔孟之乡”。
王阳明在主持乡试时说的话已经引起了世人注意,其中自然也有反对他的势力,已经暗中妒忌怨恨。
正德皇帝即位后,当朝新臣一派与前朝老臣、宦官暗中激烈争权。
王阳明上奏给正德皇帝,说——明君能做到用仁爱之心对待任何直言相谏的人,所以我也想直言相谏陛下,一定要宽容谏言的人。请陛下的仁爱包容我,同意我出言帮助您做的更好。
当朝的无根太监眼里容不得沙子,立刻拦截进奏,污蔑王阳明的谏言说“你谏言陛下要仁爱,你是觉得陛下不够仁爱而是残暴的吗???你这样污蔑别人,我看你才是心胸狭隘的卑鄙者。”
而后,此次王阳明受到了30杖责,关入大狱。
王阳明入狱后,他只能在黑暗和冰冷中扪心自问。
“我是否也看不得别人,心胸狭隘才会上奏博取虚名?我走仕途,也是与那些为了求取功名的追名逐利者一模一样吗?”
王阳明因为上奏被贬到了贵州的落后偏远之地。
在他离开时,朝中无人送行。
路上,只有一些不起眼的好友前来探望。
而后,王阳明落寞一身,孤独被逐。
是的,任何还需要更多功名的人,都不可能为他送行,这样是自找麻烦。
贵州古时毒蛇、猛兽颇多,而且外地人经常会迷路失踪,悲惨而死。王阳明走在路上的时候,经常觉得自己也有可能葬身荒野,死后不得还乡。
如果是这样,这一路的艰苦,其从头到尾就是对自己“追名逐利”的报应而已。
王阳明到了贵州,这儿实行的改土归流之制早已经名存实亡,中原人已经不再重视偏远之地,一心要回中原享受太平盛世。
王阳明居于贵州,少数民族的居民却乐于与他来往,因为他们不识字,王阳明可以认字,还可以教会他们许多事情。后来,仆人带着他去找了一个石洞居住。
王阳明说:“住在石洞里,人人没有尊卑,大家都可以在这个不同于世间的阳明洞天里栖身。”
仆人生病,王阳明立刻去山上采集草药,从此大获人心。
苗人们看见王阳明心地善良,而且还教三个仆人们读书认字,平日里一起开荒种地,共同劳作——大家说:“这个山洞太冷了,太潮湿。”
于是,大家帮他建好了新家。
“以前孔子说他想去九万里以外的蛮夷之地居住,人们说孔子这个想法错了,很愚蠢。”
“而孔子却说——居住在蛮荒之地都不以为意,这才是真君子应该有的坦坦荡荡啊!你们只知道往上国去投靠,如果有一天非要让你们居住的简陋一些,心里能好受吗?”
“好话自己能接受的话,道理再怎么简陋,我得到了它也不觉得简陋。”
“坏话堆砌的很巧妙,我也永远都不当一回事。”
王阳明说:“以此何陋,赞赏孔子的话。”
王阳明待在竹林里的时间越发长了,在他眼里,这儿不是竹林,这儿是天地之圣的所在。
其实,要阐述圣贤之道,不一定要使用文字。
这些竹子生长在蛮荒之地,反而比中原的竹子更加高大,更加坚韧不倒。
王阳明说:“学习圣贤之道的下一步,就是更注重于我身边的事情就足够了——只要看看这些竹子的生存方式也是足够的。这些蛮荒之地的竹子遇到风雨都不倒下,反而越长越高。我和这些竹子的品质还有些差距啊,不如栖身于他们之中。”
这么一来,王阳明经常在竹林里和贵州当地的读书人交流,阅文越来越大。
王阳明反复钻研周易,反复思考。
周易的精髓在于“我”,“我心”和一切运动是密不可分,但又保持对立的,可是怎么样才能分清我和外界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我和命运,什么时候该密不可分?什么时候该保持对立?或者说,命运和我是对立的吗?
孔子也想过,他说:“我无法解释这个问题。”
孔子的学生们替他解释说:“我们从夫子的文章里可以看出一二,其实,孔子之所以不解释这个问题,就是因为他的行为言性本身就是天道,他也永远不得知。”
朱熹则说:“存天理,灭人欲。只要人欲全部灭了,天理永存。”
王阳明思考到深夜,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希望。
人与天道,本来就没有所谓认知鸿沟,人的认知进步到宇宙的极点了,就是天知。
只有想通了这一层,才能永永远远的天人合一!!!
所以,王阳明说:“朱熹想灭人欲,但是他灭了人欲,自己的认知就不可能进步,他只是思想上的一个奴隶,一个傀儡。人天生就有进步的本能,吃肉是本能,喝酒是本能,天也是知道这些本能的。”
“龙场悟道,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1529年,王阳明皮肤溃烂,于1月9日病逝。
人的认知,在于把握住拥有的一切。如果想快乐,就踏踏实实的去把握住快乐。如果想要此心光明,虽然外在看起来好似不能此心光明,受人质疑,定会说“他不动声色就是为了更大的邪恶计划”。
这是用外在去应证内在的光明。
其意唯一,只要我是为了追逐光明,我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追逐光明,这是我唯一的一件事情。
我在牢里,没有追名逐利,我在山里,也没有追名逐利,而在我死前,我皮肤溃烂,也没有追名逐利。
王阳明留下遗言,说:“我唯一在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在追逐光明,好了,不用再说了。”
第2118章 卷九3 (楚丰暗流)漩涡
选项结果A:
楚丰镇这儿,谁也说不好。
这样的是非之地,本就是漩涡一处。
还是尽早离开吧。
所以,场上别人其他人都说支持老板的决定,我却不声不响的上去拍拍掌柜肩膀。
『别听他们的,你还是跟我出去,咱有件事情必须实话实说。』
此时,店里还有伙计们正在忙活,可掌柜的见到寡人神情严肃,倒也只能借故告辞。
(二)
我们去了旅馆外的一棵大树之下,眼看着左右无人,寡人便也就开门见山了。
『掌柜的,我不妨实话告诉你,但你不能向其他人透露……其实,寡人的真实身份并不是什么大侠,而是大秦国君,秦国公。』
『啊???』
掌柜的愣了好一会儿,结巴道:『甚么公?甚么国公??』
『秦国公。』
『甚么的国公??』
『(加重语气)秦国公。』
『秦国的甚么??』
『(不耐烦)秦国公!』
『秦甚么的公??』
寡人忍不住了,指着他咆哮一声。
『隔壁古树镇的那个秦公!!秦国的君主!!你还想问几遍啊??』
这时候,掌柜的终于反应过来了。
也不怪他。
有一天,一个原本认识你的人要是突然说自己是什么隐藏人物,甚么君主,大将军的,只怕也会一时发懵。
掌柜的再反应过来,自己面见的是一国君主后,便立刻诚惶诚恐的双膝跪地。
『国君大人,小的失礼,实在是对您失礼了,请允许我以草民的身份对您三叩九拜。』
『起来起来,我把真实身份告诉你了,不是想让你磕头的,而是接下来……我有一些真相必须要告诉你,但你不能告诉别人。接下来怎么做,你就听我交代。』
『是!小人虽然是楚丰镇的民众,但今天能见到秦国的君主,您的吩咐我一定照办,一字不差!!』掌柜的一脸信誓旦旦。
『一字不差倒是不用,我也只能说是来提醒你的。』
第2119章 卷九4 (楚丰暗流)另作良图
而后,寡人把昨夜在庄园屋顶上偷听到的所有对话都告诉掌柜了,让他心里好好留意,自己在这儿已经不是长久之计了。
这么一说,掌柜的也是连连叹气,不断摆手。
『现在到处都是发生战争的地方,我在这儿开店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一点儿不知道隔壁的那些人想赶走我呢?』
『掌柜的,依寡人的推断,他们很快就会对你们痛下杀手了,既然暗的行不通,你们说不定也知道是他们在搞鬼,到时候他们就会来明的了。所以,贵店的所有人还是早日离开这儿,另作良图为上。』
这么一说,他也是微微点头,只显得苦恼、动作也不算大。
『秦君这样吩咐,自然是有道理的,您身居高位,比我们这些小人物更有远见,其实我倒不是没想过换个地方营生,只是这大乱之世,上哪去找一个没有战争的地方好好做生意呢?』
寡人想推荐他到秦国的国土上开店,想了想道:『我们秦国有一个叫做旅途镇的地方,掌柜的是否听说过?』
『旅途镇?』
他摸着脑袋思索片刻,恍悟道:『我听客人们说过这地方,从前是被强盗们占据的,现在也归秦国管辖了吗?』
『不错,其实……寡人就想让你去那儿开店。』
孤拍拍他的肩膀说:『以前那儿是有一些贼人,不过如今也已是太平之地了。你可以让你的店搬去那儿,此时的旅途镇商业不算发达,但你们是先来先到,将来商业发展好了,你们的生意自然也比一般的店好些。』
寡人踱步两三个来回,补充道:『非是我不让你们就近投奔古树镇,而是那儿没什么新地方,山地小镇,土地本就不多。』
『秦君,您大发慈悲的给我一条生路,小的又岂敢挑挑捡捡,只是……敢问从这儿去往旅途镇,会不会有二百里地?长途跋涉,只怕路上有险。』
『没有二百里,你们店里几个人随便收拾好衣服行李的只管去,什么开店的家伙都不必带。』
『啊?不带工具就去开店??这……』
掌柜的脸上顿时是多添了几分为难。
人家只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是,这做厨师的也怕没有锅灶,没有碗碟。
这做生意的人也怕没有茶壶茶碗,没有桌椅板凳,不然的话,客人来了都没处坐,谁还稀罕关顾?
第2120章 卷九5 (楚丰暗流)拨云见雾
对此,他也是顿时觉得难办。不知道该去该留。
寡人反而对他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你在计较你那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的该不该带走是吧?没有那些东西,你去了旅途镇也没法子开店?』
掌柜的勉强一笑:『您真是说对了,我也不敢不承认。』
『掌柜的,其实不是我故意说着玩,你要是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带上,我看你就走不成了。』
『啊??这是怎么说??』
『这就跟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有关了,我想问你第一个问题,你这次搬去旅途镇,有无路费和沿途打点的盘缠啊?』
『这倒是没有。』掌柜的面色无奈。
『第二个问题,如果你带上这些锅碗瓢盆了,路上遇到强盗,你跑不跑的掉?如果你被他们追上,还不是要丢掉这些锅碗?』
『这倒也是。』
『寡人一会给你写一封亲笔信,你以后去了旅途镇,自然会有人关照你的,开店之物他们会帮你一一备齐,不需要你操心这个问题。』
『那小人就多谢国君了!』
『我还替你想了一个脱身的主意,保准让你走的干干净净,不留后患。而且还能让你获得盘缠。』
这就是我一开始所说的路费问题,咱给他拿了个主意。
『你们一会儿赶紧把东西收拾妥当,但是店里的家伙全部留下,什么都不要动。接着你们就派人去隔壁庄园那儿去卖了你的旅馆,只说你们都想回老家种地,或者干些别的营生,路上十分遥远,得五十两当作路费让你们回去,你们就以五十两的出价把旅馆和地契都卖给隔壁的那个万老爷。如此一来,他是不会起疑的。』
寡人说到这儿,只是颇有底气。
『第一,你说你们要回老家,他万老爷却不一定这样想,他可能会觉得是熊奔雷已经把你们吓怕了,从此对你们打消怀疑。』
『第二,你们说是回老家种地,这就等于放弃这一行了,所以他是不会为难你们的,只要把旅馆里的东西留给他,这笔账他肯定能算明白……』
『第三,这正是你们不能把东西带走的原因,如果你们说是说回老家种地,却把旅馆里的器具全带走了。万老爷恰恰有可能事后明白过来,到时候说不准还会派人追杀你们。这时候,带上东西还不如不带呢。』
『正是这三个原因——你干脆只管把这些坛坛罐罐的东西留给他,等你到了旅途镇,就靠寡人的亲笔信去找人关照自己就是。』
听到这儿,掌柜的只觉有如拨云见雾,又是双膝跪地。
『小人多谢秦公的再生之恩!!!没说的,您吩咐小人去旅途镇做买卖,其实,这是非之地我也早就不想呆了!!!』
第2121章 卷九6 (楚丰暗流)大嘘
计划如此,我们也就商定好了。寡人却还是再三嘱咐,让他在别人面前也不得暴露我的真实身份。
咱帮了掌柜的,他自然也不唱反调。
『我既然是去旅途镇投靠秦国的,怎么跟一国之主唱反调呢?您老人家放心,给我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啊。』
这家伙,才知道寡人的真实身份没一会儿——居然也能这么快便把什么“您老人家”挂在嘴边,咱是无话可说了。
繁文缛节,可免则免,甚至于说没有必要存在的规矩就没有必要存在,凡无必要,勿增实体。
(二)
等我们回到店里,掌柜的对我点点头,他自己把伙计们招到后头去商量事情了。
贾贩子他们也早已经收拾妥当,几人正坐着喝茶。
不过,他们时不时的发出笑声。
『小妹子,你又猜错啦。』
寡人转头一看,只见墨庆卓正握着两个拳头。
他估计是在哪个拳头里藏了什么物品,故意逗唐韵玩,让她猜猜在哪个手掌里,而结果就是这样。
唐韵猜了五六次都没猜中,自己羞怯的两手捂住了脸。
『我……我不猜了,再猜错的话,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笨。』
『说不定啊,说不定你下次就猜对了呢?』
墨庆卓兴致勃勃的握着两个拳头,而寡人倒打断了他们。
『哟,猜什么呢这是?墨庆卓,你搞了什么很值钱的东西吗?』
墨庆卓听到寡人发问,登时嘿嘿一笑。
『秦兄弟,你妹妹刚才听见外头有人挑着担子叫卖着热包子,转头望了又望的,我一时兴起,就把一个十法布的钱币攥在手里。我说让她猜猜我把钱攥在哪个拳头……结果她就是猜不中,嘿嘿嘿嘿……』
『得了吧你,我看未必是这样,真是她猜不中吗??』寡人故意这样问他。
墨庆卓有些不淡定了:『怎么?秦兄弟,你该不是说我耍她玩呢是吧?一个十法布的小钱对我墨家大少来说连根汗毛都不算!』
『那让我也猜猜。』
『你,你也要猜?』墨庆卓说着,下意识握了握自己的左拳。
『诶,这只手用力了嘛,我看见了。』
寡人立刻扣住这只手腕,大家也都笑了。
『墨少爷,不会真在里面吧?』
墨庆卓看了看自己的两个拳头,反而对寡人笑了起来。
『秦兄弟,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呢?如果我就是故意握拳头呢?你敢保证吗?』
『噢,你的意思是你故意抓了抓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拳头,让别人上你的当?』
『没错没错,秦兄弟万万不能选这个,我推荐你选另一只手。』
『哈哈哈哈!』
这家伙,如果我选了另一个手,一打开却还是什么也没有,他就会大嘘了罢?大嘘道“秦兄也赢不了我!!!我墨庆卓天下无敌!!!”。
不过,如果我执意不听他的,万一自己选了这个被他说成是故意抓住的拳头,到时候我输了……他也会大嘘。
『秦兄弟不听我言!!!根本就不配赢我!!!我墨庆卓天下无敌!!!』
得,不管怎么说,只要我输了,不就得受他耻笑?
『不玩了,我不选。』
咱也坐在桌上倒茶喝了,谁知墨庆卓这家伙却是不退反进,故意握着两个拳头走过来。
『秦兄弟,怎么说啊?怎么又不玩了?』
『不玩怎么了?难道你想说我输不起是吧?你别介意,我不想玩,我只是觉得有些幼稚。』
『幼稚的话,我就让你妹妹去猜罢。』
『诶,你这家伙。』
他把我惹得有些不高兴了,站起来不快的扫了他一眼。
他就说:『没准我也只是因为钱在这儿,我就故意抓了抓说不定呢?还是说你在第一层,而我在第三层。』
『你这个家伙还是什么墨家??你竟然还说什么兼爱非攻,什么智不欺愚,像你这样玩弄狡诈手段的话,还谈什么墨家??』
『秦兄弟,你这就不对了,你看看,虽然我的身份是墨家大少爷,但我觉得(他说到这儿一顿)……智不欺愚这四个字——应该是我送给你才对吧,秦兄弟这么聪明,我才希望你不要欺骗我……反过来说,正因为我比秦兄弟愚钝,我欺骗你的办法怎么可能成功呢?秦兄弟是智者,所以你必须证明你的智慧。』
『那我就不客气了哈。』
咱还是指了指他起初那只手,这家伙还想耍赖的,居然把手放到后面。这下,我给他一把扯住。
『你这哪是什么墨家啊??你们这是个什么墨家啊??』
寡人把握住十法布的拳头硬给他掰开。
我也要大嘘他!
墨家人有过偷偷耍诈,横冲直撞,结果被别人识破的经历吗?
墨家的精神再强大,也是假的。
第2122章 卷九7 (楚丰暗流)冤家
至于店里的其他事情罢……
接下来,我也没告诉墨庆卓他们就是了。
且说掌柜的这一头,他当天就亲自去万家商量了。
如此,也正是就按照寡人所交代的,对万家的口径就只说自己要回家乡了,对他们变卖店铺。
不过,这掌柜的倒还颇能演戏,直到和万老爷见面了,却还是一副自己无计可施的模样。
『(摊手)万老爷,最近大量的外地人流入古树镇了,经常在我们店里蹭吃蹭喝,小店就这么些穷酸家当,实在是折腾不起啊。』
万老爷一听这话,果然是不作他疑了,心里暗暗窃喜。
万老爷心说:『这些家伙怕不是被熊奔雷这么一闹,自己也打起退堂鼓了……如此一来,五十两就能得到他们的地,倒也不亏什么。』
于是,万老爷很快的对此事拍案了,一口价、五十两,他不还价,当即就令管家去库房里取五十两现银出来兑现交易。
这边的掌柜也是精明人,虽然计划成功了,脸上却能表现的不动声色,甚至有可能会让知情者误以为他是个虚伪之徒。
掌柜的收下银两以后,便对万老爷摇头说:『我这就回家乡去了,祝万老爷生意兴隆。』
『一路顺风啊。』万老爷皮笑肉不笑的坐在位置上,摆手说道。
说穿了,谁又知道这两个生意人其实都在埋汰对方?
『走走走,赶紧走,早该上路了。』万老爷心里不耐烦,早就咆哮不断。
掌柜的却也是笑里藏刀,心下自言自语的暗说一番。
『生意兴隆??得罪了秦君他老人家,万家只怕是时日无多咯。哪个有阴德的,还是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一块跟你万老爷陪葬啊!我也是趁早带伙计们去旅途镇了,免得夜长梦多。』
老话说——同行是冤家,这时候明知是对方派人捣乱,可自己有了秦公这个贵人指路,也不必跟你一般见识,免得伤了自个儿的贵人运。
第2123章 卷九8 (楚丰暗流)墨家的门槛
再说回我们这儿,贾贩子等人对掌柜的卖店一事,自然是一无所知。
大家收拾好东西,一路出了客栈以后,墨庆卓走上来对我们抱拳。
『贾兄,既然我们顺路,我付你们几两银子当做车费,如此可否让我坐上你们的马车一起去楚丰镇?』
『哎哟哟,您墨大少爷可真是拿钱不当钱啊。』
贾贩子摆了摆手,苦笑道:『几两银子?就为了让着马车搭您一趟?这不是让我被老乡们眼红了吗?我们从乡下来,大家伙往返的路费都用不到五两银子,让您这么一打赏,我们算沾您的光了。』
墨庆卓又说:『听你这话,我倒又觉得是自己给少了。』
贾贩子也心道自己不能再拿了,便打断他说:『墨大少爷,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就是说带您一趟根本就不必收什么钱财,您看这拉车的马,它驮一车货也是走,它再驮上一个人了不也是走。您看上哪辆车子了您甭客气,一屁股坐上去就是了。大家伙吃了您请的一顿饭,谁会不答应呢?』
这时候,寡人牵着疾风走了出来,一只手握着秦剑,剑鞘上头捆着行李,挑在咱肩膀上。
『你们不走吗?磨叽啥呢?』
贾贩子赔笑说:『这墨公子跟我们顺路,就想坐车子去,我说不用给钱,不要客气。』
『墨庆卓啊?他那两条腿想进城的话随便溜达两步就到了吧?』
我刚刚这么一说,墨庆卓却摆了摆手。
『诶,不急不急,我急着进城做什么?虽说是给别人送请帖的,我已经说过了咧,堂堂墨家千金的婚事……还真不是什么三教九流者都配得上参加。』
『那你就把这句话带给他们就得了呗。』
寡人也笑着说:『你,你就把请帖送到,然后你就告诉他们,自己斟酌一下要不要来哈,我们墨家的门槛高着呢!』
『这样说不妥,又有些得罪人了。』
『不必管他。』
寡人抬起剑和行李随便扔在了贾贩子的马车上,拿起自己的水壶灌了一口。
『贾兄弟,我倒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啥事啊?秦大侠?』
『这昨夜人生地不熟的,一时有些失眠了啊,待会赶路的时候,我想借你的马车睡一觉,如果空间不够,就把一些东西给我的马驮着就可以了。』
寡人说着,跳到马车上随便鼓捣了一会儿,自己打了个呵欠,随便找了个地方睡下,两手抱着胳膊。
贾贩子却乐呵呵的一笑:『无妨无妨,墨少爷也是,您想在哪个车上歇歇都可以,用不着跟我们客气。』
『哈哈,那,那我就坐后面那一辆车上了啊,可以吧?到了镇子里我请你们吃酒。』
『墨公子太客气了,再不必吃酒了,我们去镇子里要做生意,您要是有心就买几块茶饼回家。这些东西上不得大台面,打赏下人总还是可以的。』
『一定一定,到时候再带些东西。』
墨庆卓自己跳到后头的马车上,却偏要逗逗唐韵这小丫头。
『哎,秦小妹,跟我坐一个车,别碍你大哥哥睡觉。』
唐韵倒是不依。
『你,你早上肯定骗了我,后来越想越不对劲……我不要跟你坐一块,我还是坐大哥哥的车上。韵儿要是想安静的话,一定不会吵到大哥哥,对了,路上闷的话,我就给大哥哥扇风。』
『诶?我几时骗你了啊?』
墨庆卓自己都觉得冤枉,可贾贩子等人又是哄笑一阵。
『这小丫头也太黏哥哥了吧?』
『秦大侠,不怕她嫁不出去啊?』
寡人如何?
孤长叹了一口气,默默闭上眼睛。
『我有点累啊,你们在路上就别叫醒我了。』
『老话说得好,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墨庆卓便在后面嚷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