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7 心的伤疤（2）
她发呆的时候，管家送了衣服过来给她。赵楚宁换上，问管家唐壹的去处，对方也答不上来。
她只得离开。
还得去上班。
她乘了电梯下楼，才踏出电梯门，就听到一道清脆熟悉的声音响起，“妈咪！”
赵楚宁惊愕。一抬头，就见唐壹怀里正抱着小依米。小依米冲她挥着小手臂。
赵楚宁看看孩子，又看他，“你怎么把她也接过来了？”
她问，顺手就要将孩子抱过来。
唐壹没给她，只道：“我来。”
赵楚宁看他一眼，若是换作之前，她会害怕他们俩相处。可是，想起莫凉烟刚刚说过的那些话，赵楚宁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这个小小的举动，让唐壹看在了眼里，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她只当没察觉到他敏锐的视线，状似若无其事的道：“她现在去学校，只怕已经迟到了。”
“我会和老师说清楚。”
“你要送她去？”
“不然？”
赵楚宁颔首，没阻止。
唐壹又看她两眼。今天，她的表现很古怪。
之后，他抱着孩子进了酒店的餐厅。赵楚宁只得跟着进去。他是酒店的超级贵宾，才落座，已经有服务员送了菜单过来。唐壹将菜单给小依米，让小依米点。
赵楚宁提醒：“她不认识几个字的，让她点她只会乱点一气。”
唐壹转头和服务员低语了几句。服务员转身离开，一会儿就送了纸和笔过来。
赵楚宁有些不明白的看着他。
只见他在A4纸上流畅利落的画起画来。她原本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可是，看着看着，完全被面前的他惊呆了。看着纸上那些画，一股暖意直冲心头，让她眼眶都跟着变得潮热起来。
他竟然在纸上将一道道菜都耐心的画出了样子。虽然很简单，但小依米一看就懂。每个简陋的画旁边他还写下对应的字，在字上标注了音。
“叔叔，你画得真好看。”小依米很给面子，甜甜的夸他。
“你想点哪道菜，自己来挑。”
小依米小手指在他亲自准备的菜单上点单，他负责确认。这一幕，看在赵楚宁眼里，几番撼动。
平时她和孩子爷爷奶奶带她出去点单，通常来说，都是大人负责点单，最多在最后的时候稍微征求一下她的意见。谁都没有想过会耐心又仔细的做到这地步。
而且……
他尚且不知道米米是他的女儿。
这一幕，连一旁的服务生都完全看痴了。
唐家五爷是这里的常客，对于他，他们多少都是有些了解的。什么时候见他对人如此耐心过，而且还是对一个孩子！万万没想到，原来唐五爷还是这么个有爱心的人！若不是听这孩子叫‘叔叔’，真要以为他们这是一家三口了！
小依米虽然吃了早餐，可是，却是第一次来这样豪华的地方，像个好奇宝宝似的，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吃。
在她点了好几道点心之后，赵楚宁把她拦住，“好了，米米，不能再点了，这些已经够我们吃了。”
“可是，还有好多我都想吃呢！”小丫头嘴馋，眼巴巴的盯着还有没点到的，一脸遗憾的样子。
“你吃不了那么多，我们下次再点。”赵楚宁坚持，“不能浪费。”
“她喜欢的，统统都拿上来。”唐壹却是一句话交代了服务员。
赵楚宁无法认同，又无奈得很，“唐壹，这样是浪费。”
“怎么算浪费？”唐壹把菜单合上，掀起眼皮，懒懒的瞥她一眼，不以为意，“千金难买她乐意。”
“……”赵楚宁被噎了下，“你这样会惯坏她。”
唐壹垂目看旁边开心的孩子，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唇动了动，只朝赵楚宁吐出几个字，“我乐意。”
“……”赵楚宁无语。
她觉得，不单单是孩子需要教育，就连唐壹这个人也一样需要教育！
“你这样一直在小米米面前当好人，以后会让我很难管教她。”
“要觉得难，你可以让我来管。”唐壹回得理所当然。边说话间，边将小依米面前的餐叉和刀子收起来，推得远远的。只给她准备了勺子。
赵楚宁有好久的沉默，心里五味陈杂。
她甚至都在怀疑，唐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小依米真正的身份。
她盯着唐壹看了许久，看得唐壹都抬起头来看她，“怎么？”
他这样的眼神，反倒让赵楚宁觉得心虚。忙别开脸去，摇头，“不能交给你管，你太放纵她。”
“妈咪，你这是被虫子咬了？”突然，小依米担心的叫一声。没等赵楚宁反应过来，她白白嫩嫩的小手指已经点在了她脖子上。
赵楚宁明白过来，窘了下。
哪是什么虫子咬的，是昨晚唐壹在她身上留的痕迹。
她瞥向唐壹，没想到他正悠然自得的靠着倚靠，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望着她，完全置身事外的态度。
这讨厌鬼！
赵楚宁不动声色的把围巾围上，状似坦然的回孩子，“不是虫子咬的。”
“那是怎么来的？”小依米特别好奇。
“是被一只小狗咬的。”
对面，唐壹脸色僵冷瞅着她。这女人，胆子倒是越来越不小，敢调侃他。
“小狗咬的？”小依米拧着细眉，“什么小狗这么讨厌？”
“生了两颗獠牙的小狗。”赵楚宁只当看不见唐壹凶巴巴的眼神，煞有介事的点头，“确实讨厌！”
见小依米一脸嫌弃的样子，唐壹从鼻腔里哼一声，“别听你妈胡说八道。”
“嗯？”小依米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都是我咬的。”
赵楚宁正在喝水，听到这话，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她连着咳嗽两声，看向唐壹，用眼神暗示他别在孩子面前乱说。
小依米有些替妈咪打抱不平，可是，又不忍心责备叔叔，只问：“叔叔为什么要咬妈咪？妈咪疼吗？”
“疼。”赵楚宁点头，装可怜，在女儿面前博取同情。
小依米小小的手指在那些印痕上摸了两下，又俯身过去心疼的给她吹了吹。赵楚宁心里舒坦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一边的唐壹。而后，又觉得自己这做法特别可笑。她现在居然在和唐壹争女儿的宠。
1498 查DNA（1）
唐壹看出她那点心思，把小依米直接抱到自己腿上，“别管她，是她做错事在先，这是不乖的惩罚。”
“妈咪做什么错事了？”小依米仰头问。
赵楚宁看着唐壹，但想看他怎么编。自己什么时候做错事了，她怎么不知道？
“和一群男人喝酒，醉成神志不清的样子，你觉得这做得很对？”唐壹是回孩子的话，但是凉飕飕的眼神却是飘到赵楚宁脸上。
赵楚宁没想到他是说这事儿，一时间还真无话可驳。小丫头扭过小脸来，点头，迎合唐壹的话，一脸正经又的样子评判，“那妈咪确实做错了！在外面喝酒，太不乖了。幸好有叔叔，不然妈咪会很危险的。”
好人都让他给做了，现在坏人都成了自己。反正，自从唐壹出现后，小丫头一颗心就完全偏向他了。
赵楚宁嘟囔：“有他才危险。”
“下次还那么喝吗？”唐壹盯着她。
小丫头跟着他学他那副严肃的样子，“妈咪，下次别那么喝了。”
赵楚宁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两张脸神思有些恍惚。两个人的神态，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映出来的。幸亏这里是没有镜子，若是有镜子的话，以唐壹的精明，定然是早就猜出来了。
一大一小，双管齐下，她又还能说什么？
颔首：“下次不喝了。但其实妈咪也是没办法，在外面工作就是这样，比不得唐总凡事都能自己做主。”
“谁灌你酒了？”他阴着脸。
“邓总亲自给我倒酒，我总得喝的。很多事还得靠他。”
唐壹把这话记着了，什么都没说，服务生很快的送了餐点过来。
——————
这顿早餐，小依米吃得无比的开心。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兴奋不已。
“要是每天都能是叔叔陪我和妈咪吃早餐就好了。”小依米感叹。
赵楚宁看了唐壹一眼，心里隐隐有些难受。
唐壹启唇，“好，以后，没有特殊情况，我都陪你吃早餐。”
“真的？！”小家伙高兴得脖子都竖得笔直。
赵楚宁心里却是在想别的，“你别轻易承诺她，她会统统当真。”
他淡定的吃着早餐那，“是真的，当真又有什么关系？”
“唐壹，你要结婚了！”赵楚宁盯紧他。一字一句。
唐壹用餐的动作一顿，突然掀起眼皮来，瞅着赵楚宁。他眼神好几次变化，让她根本看不懂。但是，她的这个话，却是成功的让气氛一下子沉下去许多。
赵楚宁也没有心思再用餐，只是放下餐具，佯装若无其事的看向小依米，“吃完了吗？吃完了该去上课了。”
小依米不知道为什么气氛一下子就变了，可是，她也敏感的感觉得出来。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的放下勺子，两手抱住她的脖子，让她把自己抱起。
唐壹什么都没说，扔了餐具，也沉着脸起身。他讨厌被这个女人一再提醒自己要结婚的事！不，是厌恶！
——————
唐壹送小依米去上课。因为车上要坐两个人，他换了辆车。小依米坐在后座上，安全座椅里。赵楚宁坐她旁边。
一路上，气氛其实都不算很好。但是，好在有小依米在。她偶尔说话，勉强能缓和点气氛。
很快，就到了小依米的学校。她已经迟到了，赵楚宁只得陪她一起进去和老师解释。
她推开车门，看了眼前面的唐壹，和孩子道：“米米，和叔叔说再见。”
小依米明显不舍得，“叔叔不和我一起进去吗？”
赵楚宁连忙接话，“当然不。叔叔很忙。要上班。而且和老师解释，有妈咪就行了。”
没想到，唐壹就像是根本没听到她话的意思似的，反而和孩子道：“到一边等我。我先停车。”
“……”
“好！那我等叔叔。”
一大一小，母女俩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赵楚宁发现唐壹这个人，对孩子完全是予取予求。大抵，是因为曾经他得到的亲情太少，所以即便在不知道小依米的身份下，还能如此慷慨。
唐壹目送她们俩下车，母女俩正站在门口等自己。许是外面冷的缘故，她正蹲下身给孩子卷着围巾。
他深目看了两秒，才将车停进车库。倒车时回身，后座上一根黑发吸引住他的视线。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她给孩子重新梳理了一次头发。这头发，一定是孩子留下来的。
唐壹又回身看了眼那小小的身影，从车里找了个收纳袋，下车将后座的头发取下，收入袋中。
他其实也觉得自己这样的举动很可笑。
明明已经数次查证，明明每一次的结果都只是让他失望透顶。可是，偏偏还留有一丝不甘心。
他到底什么时候就这么想要孩子了？
如果是别的女人给自己生的孩子，自己又会如此执着吗？
这个答案，他直接无法深想。因为，一开始，这个如果就不成立。没有哪个女人，有任何机会能生下他的孩子。除了赵楚宁！
赵楚宁等了一会儿，寒风刮着有些冷。唐壹背对着她，迟迟没来，她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她怕冻着孩子，弯身把孩子抱在怀里。
唐壹过来了，将身上的风衣脱下，二话没说，直接扣在了她肩上。暖意袭来，赵楚宁愣了一瞬，心潮间几番波动。但偏头见他身上只穿了件衬衫，什么都没说，默默的空出一手把衣服脱下。
唐壹看都没看她，直接把衣服重新披上，一并将孩子裹住。
“不是给你穿的，是给你裹着孩子。别再脱下来。”
“……”赵楚宁囧。
自己刚刚暖呵呵的感觉显然是自作多情。
他的眼里，只有小依米。
可是，他刚刚才住过院，被抽了骨髓。赵楚宁正要说这话的时候，小依米已经开口：“可是，叔叔，你刚生病。身体都好了吗？”
被问到这些，唐壹神色柔和。
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顶，“已经都好了。”
“真的？”
“不信你问你妈。”
“怎么问我？”赵楚宁接话。
唐壹侧目看他，“昨晚，我以为我已经用行动证明了我身体很好。”
“……”赵楚宁无语。只能抱着孩子，快步往学校里走。
1499 查DNA（2）
两个大人，带着孩子，一起到的老师面前。
老师再次看到唐壹，像是松口气的样子，“您真是孩子米米的爸爸吧？上次米米被你带走，她奶奶急得团团转，我一直都很自责，就怕自己是弄错了。”
唐壹薄唇抿紧。
赵楚宁看了一眼，刚想和老师解释。却听到他沉声干脆的道：“是，我是孩子的父亲。”
小依米一双眼笑得和月牙似的，立刻配合的甜甜的唤了他一声‘爹地’。唐壹被这一声叫得心都要化了，眼神里划过一抹暖意，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顶。
倒是一旁的赵楚宁看着这一幕，心里百感交集。
老师笑道：“我就说我应该不至于看错的。你们俩这么像，一看就是父女。”
唐壹淡淡的应，“是吗？”
明明并不是这样，可是，他的唇角却不自觉的挑高。
看着这父女情深的画面，赵楚宁实在有些受不了。她拍了拍小依米的肩膀，“乖，进去上课了。”
“对哦，我要进去了。”小依米看向唐壹，恋恋不舍的挥手，“叔……不，是爹地。我要进去上课咯！”
“去吧。”唐壹很满意孩子的改口。
赵楚宁很想提醒孩子不要乱叫，但是此刻老师也在这，她到底是欲言又止，没有再说什么。
目送孩子走进教室，赵楚宁心里始终迟迟没有平静下来。
————
唐壹亲自送了她进公司。
因为早上迟到的事，她去田杰办公室给田杰道歉。田杰倒是不以为意。只是，反倒是有些担心。
“就怕我带你去喝酒，让唐总不高兴。我看，以后这种局，我还是另叫他人参加比较好。”
赵楚宁也不喜欢那种局，而且，今天早上她亲口答应了女儿和唐壹不会再这么喝酒。所以，也只得抱歉的道：“对不起，田经理。”
她出了办公室，把手机充了电。经过一晚上，手机一点电都没了。等了一会儿，她忙工作。大约是五分钟后才开机。
开机不出一会儿，手机就不断的震动。赵楚宁边敲着键盘整理合同边把手机夹在肩头听电话，章蓉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你总算是开机了！我都打你几十个电话了！”
“怎么了，妈。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赵楚宁听得出她语气里的急切，把手上的工作放了放。
“米米啊！今天一大早的，又被那个人给带走了！你赶紧的，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听到这话，赵楚宁松了口气。“放心吧，我刚已经把米米送学校去了。”
“没骗我？”
“没有。”
章蓉这才也跟着松口气。复而又道：“你昨晚一夜没回来，是和那个人在一起？”
赵楚宁没法反驳。
“楚楚，你怎么就自己拎不清轻重？”章蓉语气严厉了些，“他都马上要结婚的人了，你还和他来往，还和他……说出去多难听，你知不知道！”
过夜，两个字，章蓉卡在了喉咙口，觉得难以启齿。
赵楚宁呼吸微重了些，闭了闭眼。
她又如何会不知？
昨晚她喝高了，完全借酒放肆。今天早上醒来，听了莫凉烟那番话，不得不承认心里有所动摇。尤其在看着孩子那么欢喜，他又那么宠爱小米的时候，更是摇摆得厉害。她总得一再的提醒自己，才能清醒。
即便他此刻所面临的是一场彼此不相爱的婚姻，可那也是他们未婚夫妻的事，而且，那是他心甘情愿。
而自己，不过只是个外人。他和唐壹现在的往来，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到底算是什么关系。亦或者，在唐壹眼里，她也不过是临结婚前的又一场和往常没有差别的游戏。
明知如此，她却总无法拒绝。这叫什么？不过是犯丨贱而已。
赵楚宁咽喉苦******情里，从来不缺卑贱。她努力护着自己的自尊，却又总为了他扔掉自尊。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妈是个传统的人，当初你生下米米已经让你饱受非议，你现在为了他，还想背上个小三的骂名？”章蓉在那边痛心的质问。
“妈，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知道，我知道你，对他还念念不忘放不下！别傻了你！他要是对你有一点心思，也不会和别的女人谈婚论嫁。”
心，还是被拉扯了下。
她有些无力的开口：“我现在真的很忙，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行吗？就这样吧！”
赵楚宁先把电话挂了。章蓉在那边又急又担心，怕她就绕在弯子里出不去。
挂了电话后，赵楚宁看着屏幕发了一瞬的呆，下一秒，晃晃头，重新集中注意力。
另一边。
办公室内，唐壹一直都还沉浸在小依米那声‘爹地’里。第一次因为求助自己而叫自己的时候，他就觉得那声‘爹地’特别好听，此后总是会惦记。今天也算是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他翻着文件的动作停下，侧目看着躺在一旁的透明收纳袋，目光深邃了些。袋子里，是两根带着毛囊的头发。一长一短。长的是孩子的，短的是自己的。
舒曼推门而入，送了一堆文件进来。
本想说什么，但见他想事情想得入神，便没敢出声打扰，转身准备出去。
“等等！”唐壹突然出声把她叫住。
舒曼顿住脚步，“唐总。”
他将收纳袋递给对方。舒曼有些不懂的看着，“这是……？”
“送去医院。查验DNA。”
舒曼当然是好奇的，但是，一句多的话不敢问。只听到唐壹再交代——浑然不似以往那样随性的样子，此刻的他出奇的严肃，“收好了，不要出差错。提醒他们，出结果要快。”
“一定，唐总。”舒曼转身出去了。
唐壹懒散的靠坐在椅子里，旋过身去，对着窗外。冬日里，外面的阳光倒是有几分暖意，让他舒服得微微眯起眼来。
脑海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赵楚宁抱着小依米的画面。
转过身，再看到桌上放着的之前的红色请柬模板，皱了皱眉。最终，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晕！存好稿子忘记发布了！！！所以现在才发现没更上。大意了。sorry
1500 他就是亲爹地（1）
下午。
下了班，赵楚宁回去的时候，章蓉已经接了米米回来，这会儿正在厨房做晚饭。
因为脖子上还留着唐壹昨晚留下的齿痕，所以即便进了室内，赵楚宁也不敢把围巾取下。
小依米一个人趴在矮几上写作业。
透过开放式的厨房，赵楚宁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只见她老人家脸色不是很好，看起来似乎并不太高兴。
她唤了一声‘妈’，章蓉也只是应着，头都没抬。
“奶奶这是怎么了？”赵楚宁贴着小依米坐下。
小依米苦恼的咬了咬笔头，“奶奶好像是生我的气了。”
“你做什么惹奶奶生气了？”
“我和奶奶说，叔叔和妈咪一起送我上学的，也告诉奶奶了以后每天叔叔都会陪我吃早餐。奶奶就不是很高兴了。”
“……”赵楚宁沉默了。这哪里是在和孩子生气，分明就是在生自己的气。她知道，她是气自己不该和唐壹再走近。
赵楚宁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米米，以后不要再在奶奶面前提叔叔了。”
“奶奶为什么要不喜欢叔叔呢，叔叔明明就很好。妈咪，你和奶奶说说嘛，你也觉得叔叔很好，是不是？”
“……”赵楚宁真想说‘不是’，可是，米米已经是他的小迷妹了，自己这会儿说不是，这小丫头肯定不依。
“反正，你在奶奶面前，以后都不准提了。你乖乖写作业，我去厨房看看。”
赵楚宁起身往厨房走。
小依米大眼灵活的跟着她的身影转，最终，叹口气，低头写作业。
——————
赵楚宁走进厨房，章蓉听到动静也没回头。
她知道是自己做错事在先，有些讨好的开口：“妈，晚饭做什么，这么香。”
“我和你爸打电话了，我明天就回去。”章蓉开口，语气不冷不热。
赵楚宁拿勺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知道事情不轻，“您这就回去，舍得小丫头了？”
“舍不得也得舍！反正我管你们一个两个大的小的都管不住，都把我的话当了耳旁风，不如赶紧走，眼不见心不烦。你们也不会觉得我嘴多。”
“妈，您知道我没怎么带过米米，万一我平时不注意，让她感冒了，发烧了，受伤了……”
“你别拿这些唬我。她不是有她爹吗？她爹那么厉害，都愿意每天来陪她吃早餐，又是去学校接她，又是送她上学的。我猜，要照顾他，他也愿意得很！”
章蓉有些说气话了。
赵楚宁知道，便故意顺着她的话，道：“您要是这么说，那我真把米米给唐壹了。反正唐壹对米米好得不得了，米米也喜欢他。他们父女俩能团聚，这简直皆大欢喜！”
“你……”章蓉果不其然被激得气话都说不下去了。瞪着女儿道：“你诚心想要气死你妈，是吧？”
赵楚宁笑起来，抱着章蓉，“妈，您别生气了。就算您因为我要走，米米也离不开您啊。”
章蓉面色稍微缓和了些。当妈的，哪还能真和女儿生什么气？
正抓开女儿的手，就见厨房的门被推开了，一道小小的身影在那站着。小依米水汪汪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瞅着她们。
“奶奶，妈咪，你们刚刚说……叔叔就是我爹地！”
赵楚宁和章蓉皆是心一沉，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
赵楚宁率先一步回神，立刻否认道：“不是。米米，你听错了。”
小依米咬着小嘴巴，突然扭过身去，“骗人！奶奶和妈咪都是骗我的，我明明就有爹地，你们都骗我。”
那一声控诉，叫赵楚宁和章蓉两人皆是心一恸。
“米米！”赵楚宁率先回过神来，赶紧追出去。
“叔叔就是我爹地，我爹地就是叔叔！”小依米一个人喃喃着，她从未跑得这么快过，边跑边打着哭腔自言自语，“我要去找爹地！我要爹地！”
“赵依米，你给我回来！”赵楚宁出声低喝。从未这样担心又生气过。
可是，小依米已经跑出了门，拐进了电梯，她哭着关上电梯。
赵楚宁跑过来的时候，电梯已经往下去了。
章蓉不放心，关上厨房的火跟着跑出来。一看，长廊上哪里还有小丫头的影子，她顿时急火攻心，脸都白了。
“走楼梯！赶紧走楼梯！”章蓉声音都打起哭腔来，不顾自己的身体，就往楼梯间里跑。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这孩子要是真去找那什么唐壹，以后被他带走，她一准跑去和唐家拼命。而且，她还只是个孩子，这么跑出去，准会跑丢。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现在人贩子那么多，小依米又这么可爱……
她想都不敢往下想了。
只含着泪走楼梯。
“妈，您别去了，我去追她就行，你这身体扛不住！”赵楚宁想把她老人家拦住。
“我不去不行，我不放心，得亲自看着才安心。”
“妈！这么高的楼层……”
“行了，你别耽误时间了，管我做什么，赶紧追你女儿去，我自己在后头慢慢走！”
章蓉挥了挥手。赵楚宁两边都挂心，别无选择，只得道：“您慢慢下来，我去找孩子。”
她交代一声，快速往下跑。脚上还穿着室内拖鞋，跑起来不方便得很。到最后，她索性将拖鞋脱了，光着脚在地上踩着。
如此冻人的冬天里，每一步都像踩在冰刀子上似的。可是，此刻她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一颗心全在孩子身上。
可是，即便如此，等赵楚宁跑下来的时候，哪里还有那小家伙的影子？
她怔忡的看着空荡荡的电梯，看着小区陌生的人影，顿觉天昏地暗，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似的，身子瑟瑟发抖。
“小米！”
“米米，你出来！”赵楚宁一声声唤着女儿，在周围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妈咪和你道歉，妈咪和奶奶都不该骗你。你出来，好不好？你乖。”她声音在风里吹得破碎，夹杂着发抖。头发更是被风吹得乱七八糟，此刻的她，狼狈得像个疯子，惹来旁边好多人侧目。
1501 他就是亲爹地（2）
“你们有看到我女儿吗？”
“有看到我女儿吗？”
她一路跑出小区，一路询问。可是，谁都只是摇头。没有人认识她女儿。
另一边。
唐氏。
会议室里还亮着灯。前几天因为住院，耽误了许多事，现在身体稍微好转一些，唐壹便抓紧时间将事情一个个处理。陪同加班的还有公司里好些高层。
秘书舒曼在外面替他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里孩子哭泣着连声叫‘爹地’。舒曼是知道这孩子的，之前唐总在医院的时候，这孩子也来过几个电话。唐总再没有力气也会和她说上两句话。
可是，那会儿只是叫‘叔叔’，这会儿叫‘爹地’，舒曼听得心惊。再一联想早上拿到的那两根头发，心里七七八八的猜到一些。
一刻不敢怠慢，赶紧道：“小朋友，唐总现在在开会。是有什么事吗？”
“我要去找爹地。”小依米哽咽着。
“你知道怎么来吗？”
“我在出租车上，你和司机伯伯说地方。”小依米把手机往司机手上递过去。
舒曼说了地址，又一再提醒对方要稳妥的将孩子送到。
司机把自己的手机放到仪表盘上。小依米趴在后面，小脑袋探了探，像是难为情的再次开口：“司机伯伯，我能再借你电话用一下吗？”
“还要打电话，是吧？当然可以。”
司机看她可爱，大方的又将手机递给孩子。
小依米咬着小嘴巴，抽噎了两下，才把号码摁出去。
————
赵楚宁已经被冻得双脚发青。她给唐壹打电话，可是，一直占线。刚挂断，一个陌生的号码就冲了进来。
她想都没想，立刻就接通了。
“喂！”
那边沉默。
像是害怕，连呼吸声都小心翼翼。
赵楚宁一下子就感觉出来了，“米米，是不是你！”
“妈咪……”
“你在哪？”听到那小小的声音，赵楚宁的眼泪一下子没忍住，就从眼眶里飞了出来。但她尽量维持着镇定，不至于吓到自己。
“我在车上。我要去找爹地。”
“你到哪里了？我去接你！”赵楚宁说着就要拦车。
“妈咪，我要找爹地！”她越发的坚定。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咪和奶奶他们都要骗自己！
“你是不是真的要爹地？”赵楚宁心里酸涩得像被鞭子抽着似的疼。她站在路边上，双眼含泪，声音却是清冷而严肃的，“如果妈咪和爹地里，你只能选一个，是不是你也要爹地？”
“……为什么只能选一个？”小依米伤心的抽噎起来，“别人都有爹地妈咪，都可以两个都选。为什么米米只能选一个？”
该如何和她解释？
大人的世界，远不如孩子世界的纯粹简单。
她不过只是不想失去她，仅此而已！
“米米，妈咪没法和你说太多。但是，你要明白一件事——今天你如果认了你爹地，也许……以后，妈咪就再也不能拥有你了。”听到孩子哭泣的声音，赵楚宁态度柔和了一些。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透着浓浓的伤感。最后一个字说出口，她眼泪怎么都止不住的往外流。
心，像是被扔进了搅拌机里一样疼。
她的米米，是她的整个世界。
小依米在那边都听出了伤感的情绪，也跟着大哭。可是，为什么不能要爹地？她想要爹地！
“米米，你回来……听妈妈话，好不好？”赵楚宁的语气里带着诱哄。
她相信孩子会听话的。她相信在唐壹和自己之间，米米一定会选择自己的。毕竟，她才是生她养她的。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嘟嘟——’的声音乍然响起。
电话，被挂断了。
她握着手机，僵立在那，人有些恍惚。
寒风刮过，她身子摇晃了下。像是被人突然抛弃了一样，心里空荡荡的，又疼又酸。
她是被自己孩子抛弃了吗？
米米选择了他，要去和他说坦白这一切？
赵楚宁情绪顿时有些崩溃。现在是下班的高峰期，很难打到车，她疯了似的往马路上冲去，想要拦车。就在此刻，手机又疯狂的响。
她以为是米米，立刻接通了。
可是，手机里却传来邻居焦急的声音，“楚楚，你妈刚在楼梯上昏倒了！你赶紧回来看看！”
赵楚宁一怔。
心，猛地沉了沉。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往上窜，窜入心脏。
一辆出租车，在她跟前停下。她神思恍惚的看着对方。司机终于没了耐心，降下车窗来，探出脑袋问她，“走吗？”
她这才像是猛然回神，没有回答，光着脚又疯了似的往回跑。
——————
小依米望着黑了屏幕的手机，把手机交给司机，“司机伯伯，手机好像是没电了。”
“没关系。车上能充呢！”司机把手机接过去，插上电。又道：“你要是再要打电话，一会儿有电了再打。”
小依米点着小脑袋，眼眶里还蓄着泪。
“小朋友，你不会是这么点大就学人离家出走吧？”司机和她说着话。
小依米把小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我只是……只是想爹地了，我去找爹地。”
她叫着‘爹地’，眼泪就出来了。
谁受得了小朋友一直哭啊，司机看着也觉得心酸，赶紧哄了两句。只道：“你别哭了，我开快点就是。一会儿就能找你爹了。”
“谢谢司机伯伯。”小依米礼貌的道谢，奶声奶气的声音还在抽噎。
等到车在楼下停了的时候，小依米左翻口袋右翻口袋，也没能翻出几块钱来。只得眼巴巴的又盯着司机的手机。
会议室里，坐着不少人。
唐壹只穿了件白色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性感的锁骨。
他正听着其他人做项目汇报，姿态悠然，看起来慵懒懈怠。可是，一开口提出的意见却是言简意赅，叫人不敢有丝毫松懈。就在此刻，舒曼突然推开门进来，走过去低声覆在他耳边道：“唐总，楼下有个叫赵依米的小朋友，打了车过来，说是来找您的。现在司机在楼下要钱，您看……”
突然发现今天月票好像翻倍。这几天都翻倍。你们要投的可以这几天投完。么么哒。
1502 答应娶她（1）
“她在楼下？”唐壹没等舒曼把话说完，已经切断。一敛刚刚悠然的样子，神色变得无比的严肃。
“是，就在楼下。”
唐壹拧眉，把文件一盖，起身就往外走。
这一幕，让会议室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唐壹走了两步，似乎是突然想起此番场合，停下步子，环顾一圈四周，吩咐道：“先休息。十分钟后，再继续开会。”
说罢，不再管其他人的反应，大步往会议室外走去。
大家见惯了这位唐家小五爷从容淡定，或者准确点说是凡事漠不关心的样子，这会儿行色匆匆还真叫人止不住好奇。
舒曼立刻带着钱跟上去。
唐壹下到一楼，一路员工们打招呼，他都没有理会。目光只看着这会儿跟着出租车司机站在前台的哭得眼睛红肿得像桃子似的小可怜。
“唐总！”前台的人发现他过来了，立刻恭恭敬敬的鞠躬打招呼。
小依米这会儿也见到了他，鼻子一酸，哽咽的唤了声‘爹地’。两个字一出口，眼泪又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她小身子朝他扑过去，一把抱住他两条长腿，抱得紧紧的。好像生怕他会消失一样。
这小家伙的眼泪，让唐壹心都乱了。他一边将孩子抱起来，一边朝舒曼看了一眼，舒曼立刻将钱给了司机。
一边，前台的员工还有其他目睹着这一幕的员工都被孩子那一声‘爹地’给深深震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唐总不是才刚要结婚吗，怎么凭空冒出个这么大的孩子？孩子妈是谁？莫小姐吗？这新闻可真是太劲爆了！
唐壹却浑然不管旁人的目光，只抱着孩子大步走进电梯。舒曼给完钱，转过身去，总算是看清楚了小丫头的那张脸。
这……这不是CZ程峥程总钱包里掉出来的那张照片上的女孩吗？
怎么就突然跑过来叫小五爷爹地了？
舒曼一头雾水，更疑惑了。难怪那天她说这孩子和程峥像的时候，唐总脸色那么的难看！
“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你妈呢？”唐壹进了电梯问孩子，顿了顿，又皱着眉问：“为什么哭鼻子？你一个人来这里，你妈都不闻不问？”
一个孩子打车来这么远的地方，有多危险，可想而知。
小依米抱着唐壹的脖子，小脸埋在他肩上，只咬着小嘴巴抽噎，什么都不说，她是什么都不敢说。
她怕说了她和妈咪就真的要分开了！她不想没有爹地，可是，也更加不能没有妈咪。
“爹地……”半晌，小家伙才只冒出这么两个字，一声一声唤着，赖在他怀里，反倒是哭得更厉害。
唐壹怀疑是她和赵楚宁闹了别扭，也就没有再多问，只是难得的耐心的拍着小家伙的背哄着。这一个动作，直到电梯开了，到了顶楼，也都没有停下。
顶楼所有人都看呆了。
原来，让唐五爷刚刚那么匆匆而去的竟然是个小女孩！
她抱着孩子到办公室，将她放在沙发上，抽了纸巾给她擦眼泪。又问了几声，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索性只能问她，“吃晚饭了吗？”
“还没。”小依米抽噎着身子都在发抖，一边摇着小脑袋。
唐壹叫了舒曼进来，亲自帮小丫头点单。他还记着赵楚宁先前说过的那些油炸食品对孩子身体不好，原本是不想点，可见她哭成这样，又不忍心。
算了！
再放任一次，就当是哄哄孩子也就罢了！
唐壹拿了手机给赵楚宁打电话，可是，那边却是一直没有人接听。她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女儿丢了，她还不知道？如果真是这样，这母亲当得未免也太不称职！
“爹地。”正想着，裤腿被一只软绵绵的小手扯了扯。
唐壹垂目，小依米伸着两只小胳膊求抱。他把手机扔到一边去，把孩子抱起来。她依赖的枕在他肩上，唐壹心里软得不可思议，问：“出了什么事，真不打算和爹地说？和你妈咪闹别扭，还是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
这个爹地的身份，他代入得无比自然。
“……是我惹妈咪生气了。”小依米终于开口，带着浓浓的鼻音。
“怎么惹她生气的？”
“我想要爹地。爹地，你一直给我当爹地，好不好？”孩子抬起眼来，双目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恳求的看着他。
唐壹心都酥了，认真的承诺她，“只要你叫我爹地，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是你爹地。”
小依米心里憋着一个秘密，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他，可是，一想到妈咪那些话，她又不敢说。只伸出小指头来，“那我们拉钩，爹地以后不能不要我。”
这样稚气的举动，唐壹四岁那年就已经不屑。可是，此刻，却是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来勾住了孩子的手。“拉钩。”
“那……你可以不和别的阿姨结婚吗？你娶我妈咪，好不好？”小依米再次恳求。
唐壹神色微深，“你妈咪在之前就拒绝过我的求婚。”
一句话，透着一股冷沉和落寞。
“那爹地再求一次好了！”小依米想当然的开口，“我想要妈咪和爹地在一起。”
唐壹定神看着孩子。最终，颔首：“好。”
这个字说出来，连自己都惊了一惊。他对孩子确实是予取予求，可是，又怎么至于在婚姻的这种事上，也任孩子折腾了？
如若不是因为孩子，那自己又为何要答应再向赵楚宁求婚？一再向一个女人求婚，从来不是他的作风。
“唐总。”就在这会儿，舒曼敲门进来。唐壹收回心神，舒曼已经将东西都放在茶几上。
得到了唐壹的各种应允，小依米高兴了些，这才乖乖去茶几边吃东西。唐壹看着这小家伙，又看了眼手机。她没有给自己回电话。
“唐总，会议室大家都在等你。”舒曼提醒。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之久。可是，又不放心这小丫头。
1503 答应娶她（2）
“我把她交给你，你先带着她。如果她觉得无聊，用电脑开动画片给她看。如果要找我，就直接来会议室。”他叮嘱舒曼。
舒曼重复的问：“直接去会议室？”
唐壹颔首。
舒曼点头。
唐壹又蹲下身来和小依米说了几句话，才转去会议室。那温柔的样子，叫一旁的舒曼都看痴了。
还真是什么样的男人都有柔情的一面啊！
看这副样子，恐怕这孩子不是程峥的，分明就是五爷的。
唐壹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大家都在探头想听里面的动静，直接被他抓了个正着。大家都尴尬不已，只尴尬的笑着，“唐总，恭喜，恭喜！”
“恭喜什么？”他面上没什么多的表情。
“恭喜您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呀！她和您可真像！”
“像？”唐壹挑高眉，似乎是很喜欢听这话，原本面无表情的面上多了几分温度，“哪里和我像？”
“眉眼像，神态也像。”
“我看，哪里哪里都像，和唐总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大家也发现了这话能哄他高兴，都争先恐后的说着。唐壹果然是听得愉悦了，唇角上扬，朗声道：“继续开会，一会儿都留下来吃夜宵。”
——————
赵楚宁把母亲送进抢救室，整个人已经狼狈到不能看。去一楼缴了费，办了住院手续，才有时间从口袋里翻了手机出来。
看到屏幕上有个来自于唐壹的未接来电，她立刻把电话回拨过去。
电话，隔了一会儿才接通。
“喂。”她有气无力的开口，被一老一小这样一折腾，她已经是疲倦不堪，但还在牵挂着米米的事，急切的问：“米米在你那吗？”
“我以为连女儿丢了你都不知道。”唐壹的语气不算好。
“那就是在你那了。”赵楚宁身子靠在墙壁上。孩子在他那儿，就一定是安全的，可是，此刻她的心却始终提着，不曾有半点松懈。
“你怎么了？”唐壹听得出她语气里的疲倦。
赵楚宁摇头，“没事，只是被她突然离家出走吓着了。她……她有和你说什么吗？”
最后一句，带着试探。
唐壹听得出来，不答反问，“她应该和我说什么？”
赵楚宁更分辨不清小依米到底是说了还是没说。唐壹这个人的性子，她是摸不准的。又害怕自己多说，反倒主动暴露了。她只得转个弯道：“明天早上，麻烦你帮我把她送回来。她课本都没带，没办法上课。”
“想要带她走，明天一早自己来接。”
也好。
无论是米米有没有说实情，他们都要碰面。
这会儿，急救室的门被从外推开，医生出来了。赵楚宁只得道：“那我明天早上过来。先挂了。”
没等唐壹再问什么，直接就将电话挂断。
唐壹皱眉。
总觉得她声音里特别不对劲。今晚，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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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情况怎么样？”赵楚宁起身。
医生拿下口罩，“老年病了，一受刺激血压就高。现在情况是稳定下来了，今晚留院观察。如果没什么事，明天就可以出院。不过，以后要随时注意。”
“那谢谢医生。”赵楚宁这才松口气。
医生瞅她一眼，“你要不要先去洗个脸？”
赵楚宁愣一瞬。等送了老太太进病房，才穿着室内拖鞋去洗手间。镜子里，自己都把自己给吓着了。她上班时是化了淡妆的，一回家还没来得及卸妆，就跑了出来。眼泪一搅合，现在满脸都是残妆，看着确实有些可怕。
她捧了清水洗了把脸，手已经冻得通红，两只脚早就冷得没有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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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完会，时间已经不早。唐壹从会议室出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很安静。
小丫头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抱着一个抱枕，身上舒曼给她盖着毯子。
“唐总。”舒曼起身，压低声打招呼。
唐壹问：“晚饭食欲怎么样？”
“没吃多少。哭累了，所以很快就睡了。”
唐壹颔首，看着那小小的身影，目光转深。他掀开孩子身上的毯子，拿自己的衣服代替，将她裹住。一手把她抱起，一手抓过车钥匙，一边和舒曼道：“下班吧。”
被搬动，小依米动了动身子，歪着小脑袋枕在他肩上，并没有醒来。
唐壹垂首看着孩子酣睡的模样，那长卷的睫毛颤动着，很是可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又或者是自己一厢情愿，他也越来越觉得这孩子和自己有些像。会不会其实她真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对了。”他想起来这件事，转身问：“DNA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说是没那么快。大概还要四五天。”
唐壹颔首，“结果出来，第一时间去取。”
“好。”
唐壹没有停留，抱着孩子开车离开公司。一路，自然留下一干人等的眼神。大家都在猜测孩子妈到底是何方神圣。恐怕不会是莫小姐的，要是莫小姐的，现在早就被爆出来了，不必等到现在了。
“诶，你们说，这唐总和别人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这婚还能结得了吗？”等唐壹的电梯合上，人不见了，才有人敢出声。
“我看悬！这不是刚把婚礼时间推迟吗？估计就是因为这凭空冒出来的孩子吧！”
“我就说怎么好端端的又突然不结婚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被人一提醒大家都像是恍然大悟似的。
“那你们说，这孩子妈到底是谁啊！小五爷平时看起来挺冷情的，原来也这么风流。一个未婚妻，一个曾经的秘书，现在又冒出个神秘女人来。”
“那谁能知道。”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谁也猜不出孩子真正的身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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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壹平稳的开着车，小丫头也一直没醒。只是小嘴里一直喃喃着‘爹地’。
这两个字，听在耳里，唐壹心有欣慰。在这样的深冬里，还觉得温暖。
红灯的时候，他侧目凝望着这小丫头，忍不住在想要她真是自己的女儿那可真是皆大欢喜。结果真是如此，他若是再和赵楚宁求婚，她就任何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了。
1504 我要娶你！（1）
想到那个女人，唐壹又想起今晚她声音里的不对劲。那声音听起来不但疲倦，还沙哑。像是哭过的样子。
沉吟一瞬，他把车调了个方向，往另一边开去。
开了大约二十多分钟，车子在一座别墅前停下。唐壹抱着孩子下车敲门。来开门的是一位老管家。
见到唐壹和他怀里抱着的孩子，管家惊讶，“五爷。”
“我二哥呢，睡了？”唐壹问。
“二爷这会儿应该还在陪小小姐写作业。我去请他下来。”
“不用了，我上去吧。”
唐壹抱着孩子，往里面走。唐御听到动静，从书房里开门出来。
从上而下，一眼就看到唐壹怀里的孩子。
他疑惑，“这么晚抱着孩子过来，你这什么情况？”
“帮我照顾她一会儿。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唐御走下楼，认真的打量了孩子一圈，问：“你女儿？”
唐壹顿一瞬，“算是吧。”
“算是？”唐御咀嚼着这两个字，问，“是你上次那个秘书的孩子？”
唐壹颔首，在唐御面前他一向不隐瞒什么。
唐御高深莫测的看了唐壹一眼，感叹：“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她。”
“孩子吗？我当然喜欢，她很可爱。”唐壹说这话的时候，抬目环顾一圈别墅，为孩子寻找合适的房间。
“我说的不是孩子。”唐御郑重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我说的是孩子母亲。准确来说，用‘喜欢’这两个字定义也许不够，你是很‘爱’她。”
唐壹狠狠一震，脸色微变。
‘爱’这个字眼，唐御特别说重了一些，但是于他来说，其实陌生到了极点。他盯着唐御看了半晌，唐御眼里却是一副洞察一切的样子，抬手指了指右边的房间，“你把孩子抱进去，管家，叫李姐过来，让她照顾孩子。”
管家承应一声，去找李姐了。
唐御恍惚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抱着孩子走进房间。将孩子放到大床上，又仔细的给她盖上被子，才走出房间。
这一系列的举动，唐御都看在眼里。这样的唐壹，简直见所未见。
很快的，李姐就过来了，和他们俩兄弟问了好，便进了房间。唐壹没有多留，“我会很快回来。要是她醒了我还没把她接走，你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唐御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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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医院。
普通病房的条件，实在有些简陋。病房里没有空调，病床倒是摆了好几个。睡着数个上了年纪的病友。彼此拉上床边的帘子，便是一方私人空间。
章蓉还在吊药瓶，赵楚宁搬了个板凳在章蓉床边坐着。实在是屋子里气温太低，即便是已经过了9点，穿着拖鞋的她也冷得一点睡意都没有。
“冷吧，姑娘。”隔壁床的老太太生着病睡不着，和她搭话。
赵楚宁搓着双手，呵着气，笑笑，“还好的。”
“你要这么坐一夜，明天一准感冒。喏，我给你拿个毯子，你别嫌弃，先披着再说。”老太太递给她一块毛毯。赵楚宁心里暖暖的，连声说谢，准备就这样对付一晚上。就在此刻，细小的议论声渐渐从门口的床位响起，“这是哪家的孩子，长得可真俊。”
“真高啊，这小伙子。有185吧？”
“哪家的生得这么好看呐？”
刚刚给赵楚宁递毯子的老太太正觉无聊，听到这些话，连忙撩开一边帘子瞅过去。赵楚宁的目光就是透过那帘子的一条缝看清楚了来人。
她坐在那愣了好一会儿，以为是自己眼花。
一会儿后，一抹阴影笼罩过来。男人颀长的身形站定在她面前。
他穿着一件衬衫，衬衫外罩了件黑色套头毛衣。简单休闲款，他总能穿出一种不一样的气质。
赵楚宁坐着，仰首看他。他双手兜在口袋里，也从上而下的看着她，眼神复杂深邃，让她难辨他眼底的情绪。
“姑娘，这是你男朋友啊？”老太太在旁边搭话。
赵楚宁收回自己见到唐壹时的错愕，摇头，解释：“不是。就是……一个普通朋友。”
唐壹神色微凉，眉头皱起。
她站起身来，把毛毯叠好，放到老太太床上，又说了声‘谢谢’。把母亲身边的帘子拉好，径自往外走。走了两步，见唐壹还冷冷的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她，她尽量平静的道：“我们有什么话出来谈吧，我妈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
心里，此刻却是翻江倒海。
这么大晚上，唐壹却出现在这，恐怕是为了米米的事来的吧？否则，他也不可能出现！
米米到底还是和他说了。
出病房的短短几步，赵楚宁心里纷乱复杂，一直都在想着应对之策。他要是真的要抢走孩子，老太太会疯掉的！
赵楚宁拉开病房的门，站定在长廊上，心里焦躁难安。唐壹也跟在她身后出来了。她双手拧紧，很努力的组织语言，可是，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他率先问：“孩子奶奶是怎么回事？”
“嗯？”赵楚宁千想万想了各种可能的开场白，没想到唐壹说出来的竟是这么一句关心的话。而且，神态沉静，语态平和。
她诧异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唐壹被那眼神看得颇不自在，单手兜在口袋里，用眼神睥睨她一眼，又问了一次，“生什么病了，严不严重？”
“……”赵楚宁这会儿总算缓过神来了，摇摇头，“老毛病，高血压，受不了刺激。”
“嗯。”唐壹颔首。又回头看了眼这间简陋的病房，“明天换个病房，我已经问过了，VIP那边还有房间。”
赵楚宁目光微深的看着唐壹。这姿态怎么看都怎么不像是来和自己抢孩子的。
难不成，是自己想错了？
可是，他总也不能是来送关怀的。按常理来说，他唐家五爷，没这种善心。
“你怎么会来这儿的？”赵楚宁问出心底的疑惑。
唐壹面对她意图深究的眼神，微怔一瞬。
事实上，他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这儿。
1505 我要娶你（2）
只因为她电话里声音不对劲，便开着到了云庭小区。结果屋子里没人，邻居告诉他她们母女俩进了医院，他便又匆匆赶了过来。
一路上，就连VIP病房都打探清楚了。
自己这犯的是什么毛病？
唐壹瞥了赵楚宁一眼，只吐出两个字，“路过。”
“……”赵楚宁无语，这样的理由实在难以接受：“唐壹，我又不是白痴。”
唐壹单手兜在口袋里，找了个非常合适的理由，“米米到我那儿的时候，哭得眼睛和核桃似的，所以来找你问问情况。”
果然，并不是因为自己。
她没抱过这样的希冀，可是，心底竟还有些失落。
在唐壹的世界里，能被区别对待的，大概只有他女儿了。
不过，到现在，她倒是更肯定了一件事——米米真的守口如瓶，什么都不曾和他讲。
她收回心神，压下心底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状若淡然的问：“米米呢？他跟你一起过来了没？”
“原来你还记得她，我以为你不要她了。”
“我怎么可能不要她？”提到孩子，赵楚宁心里越发的酸涩难忍，但是在唐壹面前，她极力隐忍着。看他一眼后，目光幽幽的垂下，“她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心头肉，我又怎么会不要她？”
“既然如此，你还放任她一个人跑出去？如果她不记得我的号码，如果不是舒曼及时接到她的电话，如果路上出现什么意外，到最后会出什么样的后果，你想过吗？”唐壹今晚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想到孩子一个人跑去找他的情景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赵楚宁心里又何尝好过？
她被唐壹几声质问，问得哑口无言。
唐壹看着面前的赵楚宁，面对他的质问，她没有反驳，而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以忏悔的姿态站在那。
她脚上就穿了双拖鞋，干净的脚踝露在外面，已经冻得青紫。
他胸口原本压着一股火，这会儿，莫名的反倒是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隐隐的疼。
他薄唇掀起，只道：“我送你回去。”
“嗯？”
唐壹没管她是不是听懂了，直接拽过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外走。赵楚宁回过神来，挣扎，“唐壹，你等一下。我妈还在医院呢！”
“老太太现在睡着了，你待这里也没用。晚点我再送你过来。”
“我不能走，我不放心。”赵楚宁要掰唐壹的手。
可是，唐壹哪容得她挣扎？趁着她掰他手之际，一旋身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下意识挣扎，差点将脚上的拖鞋踢飞出去。
唐壹垂目看她，“穿成这样，你想在这儿把自己冻死不成？”
赵楚宁躺在唐壹的臂弯里，隔着暖暖的毛衣，能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他身上滚烫，那热度像是能穿过所有的布料传输过来，将她团团围住。她搭在他肩上的手，微微收紧几寸，而后，到底是又松开。
最终，只是静默的躺在他怀里。
她发现，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明明和母亲一再保证要离他远点儿，可是，他才一靠近，她总就难以自持的缴械投降。
是自己的身份，还不够难堪吗？
不。
是面前这个男人，总若即若离。她要放手时，他会突然靠近；她想要得更多时，他却又突然撤手离去。
她的心，就这样被一次次的拉近推远再拉近，周而复始。
这比从始至终的无情，更残酷千百倍。
————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
赵楚宁冰冷的身体，稍微舒服一些。她偶尔侧目看身边的男人，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懒懒的压在车窗上。光影从他面上掠过，那张脸始终惊艳。
“要不，你把米米的书包和课本一会儿放车里吧，我明天早上在医院，怕赶不及给她送去学校。”
唐壹侧目看她，她面上是深深的疲倦，他看着，心里紧绷一寸。
“再说吧。”
赵楚宁没有再说什么。
“你和米米是怎么回事？”他问。
“米米没和你说？”
“她什么都不肯说。”
赵楚宁明显松了口气，“其实也没事，就是……可能气着她奶奶了，我说了两句重话，把她惹伤心了。”
唐壹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车一路开到云庭小区里，赵楚宁取下安全带，“谢谢。时间不早了，我就不请你上去坐了。”
她说着，也没等唐壹说什么，就独自推开车门下去了。这会儿，小区已经很安静了，她一个人抱着双臂往单元楼里走。
进了电梯，刚要关门，一只大手伸进来将门卡住。赵楚宁抬头，只见唐壹黑着脸站在她跟前。
“你……”
“我跟你上去。”
“现在已经很晚了。”
“我有时间观念，不用你提醒。”唐壹再顺手不过的摁了楼层数字。
赵楚宁无语。
唐壹跟着她上去，她拿钥匙开了门。
“你坐一会儿，自己看看电视吧，我去收拾一下。”赵楚宁放下钥匙，自己进了卧室，没有再管他。
唐壹坐在沙发上，双**叠，眯眼打量一圈房子的四周。
房间很小。他住的酒店那套总统套房都比她这间房子大。很难想像，她带着她母亲和小依米是怎么住得下来的。
他的视线，从厅里，一路飘到开放式厨房。原来，这就是她和孩子住的地方。
厅里的茶几上，是孩子的童话书和玩具。还有一些她的工作资料。
他顺手拿了一份她写的工作材料看了看，对于工作，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仔细。虽然只是在一家小公司，但材料倒是仍然写得一丝不苟。
毕竟是同一个行业，也许涉及商业机密，出于职业操守，唐壹并没有再往下看。将材料放在一边，顺手那了一本童话书看起来。
他小时候跟着母亲离开唐家以后，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童话故事。
他的童年里，也没有一个给他念童话故事的温柔的女人。他随手翻着，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一夜她轻柔却充满感情的声音。绵软而美好，似那春日里飘荡的柳絮，轻轻拂动，将心湖拂出一圈圈或深或浅的涟漪。
明天就1号了，更新一万字哦哦哦~你们终于可以暂时不催我了！月票这一周都翻倍~~这个月最后一天，求个月票~赶紧都投啦，下个月又要开始啦！
1506 不欺负我，会少块肉吗？
绵软而美好，似那春日里飘荡的柳絮，轻轻拂动，将心湖拂出一圈圈或深或浅的涟漪。从那时起，直到现在，都不曾散去。
卧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他回神，侧目去看，只见她抱着一套衣服从房间里出来。
刚刚一直散乱的头发，这会儿已经利落的束起，挽在了脑后，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比起之前，现在的她看起来更素净、自然，又添性感。
唐壹眯起眼来，目光停在她身上，灼热而深邃。
赵楚宁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视线，但权当不知道，快步走进一旁的浴室，直接锁上门，心有懊恼。
太糟糕了！
这房子太小，卧室里又没有内卫，才导致这么狼狈。就不该放他进来的！
唐壹原本还有心思看看童话书，想着下回怎么能哄那小丫头开心，结果，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让他彻底没了心情。
这本本子掀开，被扔下。继而又掀开一本，很快就再次被放弃。
心猿意马。
————
赵楚宁冲完澡，去了满身的寒气，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觉得舒服了很多。
不知道唐壹现在会不会已经走了。
孩子的事，他问也问了，好像是没有留下的必要。
她胡乱想着，一手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手拉开洗手间的门走出去。门口站着的一道身影，让她差点撞上。回神，下意识往后退去。
唐壹却是眼疾手快，拽着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拉了回来。她没退回洗手间，反倒是被他拉得撞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这氛围实在暧昧。赵楚宁呼吸微不稳起来，却是强装镇定的盯着他，“你不会是站在这等我出来打算伏击我吧？”
唐壹笑，声音压低，“伏击你能做什么？”
他笑起来的样子，简直好看得有些违规。赵楚宁只觉得危险得很，她冷静下来，往后退一步，提醒他，“唐总，时间不早了。”
“是不早了。”他单手关上身后浴室的门，手还落在浴室门的把手上。一下子就将她围堵在了胸膛和把手之间。双目染着几分暗示性的魅惑，嗓音暗哑，像羽毛在挠着心尖，“我饿了。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他说着，另一手托起她的下颔来。目光炯炯的看着她，那眼神像是要将她扒光了一样。
这家伙！
赵楚宁将他一把推开去，“你走吧，我要回医院去。”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这话，她连没干的头发都不管了，抓过包和钥匙就准备走。可是，才走出一步，被唐壹从后一把抱住。
他身子紧紧的贴着她。
“唐壹……”赵楚宁有些恼，又有些气息不稳。她奋力掰他的手。
“你在想什么？”唐壹暧昧的声线在她耳边响起。
她微微侧目，唐壹突然张唇在她耳垂上咬了一下，“我为了过来找你，什么都没吃，现在是真饿了，你得负责喂饱我。”
她囧。
是自己想太多。
“我又没让你来找我。”她嘟囔一声，继续掰他的手。
唐壹抓住她的手，“你要再动，我就真的会有别的想法了。”
他掌心滚烫，她手心像生了火似的。那火，烧着她每一根手指。
唐壹也微微偏脸过来，两个人离得异常的近，他灼热的呼吸扫着她的长发。他的吻，突然从她耳垂下吻过，又掠夺她细嫩雪白的耳垂。他吻得并不急切，反而是舒缓的、轻柔的。越是这样，越叫人容易沉沦。
赵楚宁被他招惹得浑身惊颤，身子发软，快要站不稳。
但是，最终，她强抓一丝理智，旋了个身从他吻里退开。
“我现在去给你煮面！”她再次放弃，退开几步，站得远远的。
“就只是面吗？”他面上倒是并没有很失落。
“……我去厨房看一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赵楚宁扔下包，去了厨房。
唐壹没有追上去。只是，这是开放式厨房。他站在外面，就将里面看得清清楚楚。
赵楚宁尽量忽略唐壹的眼神，将围裙系上。还好，厨房里有不少菜。今晚追米米之前，老太太已经把晚饭做得差不多了，这会儿赵楚宁只需要把菜随便热一下。
她也没吃晚饭，这会儿也饿了。
唐壹站在外面，看着系着围裙在厨房里转来转去的赵楚宁。他面上刚刚意乱情迷的样子，已经完全收敛，只有几许深思。
赵楚宁没有抬头也能感觉得出来他的眼神，她尽量忽略，可是，唐壹却幽声在外面问：“你给那个男人下过厨吗？”
“谁？”
唐壹并不想提那个人的名字，但是还是吐出两个字，“程峥。”
赵楚宁实话实说，“没有。”
唐壹听到这个回答，脸色好了不少。双手环胸，慵懒的靠在墙上和她说话，“你以前也没给我下过厨。”
“以前我还不会做饭，这是后来学的。”
唐壹颔首，算是知道了。他突然感叹：“这辈子，真正给我下过厨的女人，就你一个。”
赵楚宁抬起头来看他。他面上的落寞还没来得及收敛，被她全然收入眼里。
他不自在的别开脸去。
她下意识的想起那天莫凉烟和她说的关于他父母的事——
“你妈没给你下过厨吗？”
“我不想提她。”唐壹声音含着冷气压。
“就算她真的没有给你下厨过，那你家佣人呢？总有给你下厨过。”
“那是付钱雇的。”
“所以说……真正带着心意给你下厨的女人，一个也没有？”赵楚宁故意流露出同样的样子。
唐壹脸色很差，“你不用一再重复。”
她故意惹他，有些炫耀的语气，“我虽然没钱，可是用心给我做饭的人，比你多。”
“我看你还是用别的方式把我喂饱比较好，至少，这张嘴除了叫丨床，没空说话。”唐壹说完，大步过去，直接推门而入。
他动作太快，赵楚宁都来不及躲，被他一把抱起来，放到琉璃台上。
刚刚的得意，完全不见了。她手里还抓着锅铲，两眼瞪他，“我是唯一一个不收钱还愿意给你做饭的，你就不能珍惜一下，不欺负我会少块肉吗？”
1507 我要娶你！
“我是唯一一个不收钱还愿意给你做饭的，你就不能珍惜一下，不欺负我会少块肉吗？”
唐壹没有做声，只是撑着琉璃台，站在她双丨腿之间，从上而下的定定的看着她。他双目深邃，在灯光下，似那幽静深远的夜空。赵楚宁从他眼里，能清楚看到自己的身影映扣在他眸底。她有片刻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没有动。等到鼻息里传来糊味，才回过神来，连忙推他，“菜烧糊了。”
她说着，要从琉璃台上滑下去。唐壹一手扣住她的大腿，扣紧了，没让她下来。另一手利落而娴熟的将火关了。
赵楚宁呼吸微紧的盯着他，双目里含着清楚的提防。原以为他想在这儿对自己做什么——这个男人，做那种事一贯只凭自己的喜好，从来就不管她的意愿，也不顾场合。正当她准备挥舞锅铲，将他挥退时，只听到他忽然开口：“今晚米米到我那儿，拜托了我一件事。”
赵楚宁只是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静等着下文。
“她让我娶你。”
“……”赵楚宁懵一瞬后，道：“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她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没有……”
“我已经答应了。”
“我没有授意……嗯？你说什么？”赵楚宁还想将话说完整，可是，说出一句后，顿住。有些错愕的望着唐壹。刚刚，她是出现了幻听？
“我已经答应她了。”唐壹重复这句话，长指邪气的挑起她的下颔。微微俯身下来，那张绝俊的脸一寸寸逼近她的脸，两个人的鼻尖快要碰上时，他薄唇掀起，“我打算改娶你。”
“……”赵楚宁心下几番震撼。睫毛扇动，唇瓣动了几下，才从喉咙间挤出几个字来，“为了……米米？”
“算是吧。”
赵楚宁觉得他这样太过荒唐。
“唐壹，你这是……”拿婚姻当儿戏。新娘都能说改就改？而且，他这不是来问她的意见，而是告知。
“我现在不想听任何拒绝的话。拒绝的话，你留着给你女儿说。”唐壹直接把她的话切断。捏着她下颔的手指在她脸上缓缓摩挲着，那极好的触感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他低语：“反正，我也不喜欢莫凉烟，她也不喜欢我。娶了你，不但能成全她，还能哄那小丫头高兴。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怎么算都更划算。是不是？”
“……”是他个大头鬼！
她一个当事人，倒成了这件事里最不需要考虑感受也不需要问一下意见的人。
她挪开他的手，给他一个白眼，“你喜欢不喜欢莫小姐，娶不娶她是你的事，不过，嫁不嫁你是我的事。你能拿婚姻当儿戏，我不陪你玩。”
她说完，推开唐壹，从琉璃台上下来。将锅里烧糊的菜倒掉。
唐壹站在一旁看着她，不由得想起刚刚在唐御那儿他说的那番话。自己……爱她？可是，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自认为，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人。
他往后退一步，凝紧了她，“你想嫁什么样的男人？程峥？”
赵楚宁盛饭的动作停了一下，她望着唐壹，“程峥确实比你合适得多。”
他眸子眯起，戾气迸射出来，确实有些吓人。赵楚宁心里怵了一瞬，握紧了饭勺，但还是缓缓开口：“唐壹，我不是莫小姐，不可能忍耐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当自己的丈夫。我想嫁的男人，他可以不如你高大，可以不如你帅气，甚至，他可以一贫如洗……”
他嗤笑，对于她这样的说辞，相当的不屑，“你要求真是低得可怜。”
那种条件的男人她都能接受，偏偏不能接受自己，这不是摆明了给他难堪，来羞辱他的吗？
“要求低吗？可是，这样的要求，你也做不到。”赵楚宁抬起头来，对上他嗤笑的目光，眼里有几分落寞却坚定，“唐壹，我唯一的要求是他至少爱我。我不希望我在未来的婚姻里，永远都当个卑微的乞求者，乞求我丈夫的爱。”
她真诚的期盼一段爱情，似乎是无可厚非。望着他的眼里流露出来的期盼和落寞，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薄薄的唇，几番翕动，他有什么话急切的想要脱口而出。可是，最终，又被一丝莫名的骄傲卡在了喉咙口，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赵楚宁望着他，他最终的沉默，让她的眼神，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她其实是有所期盼的。
他霸道的求婚，她却在明里暗里都在求爱。可是，直到此刻，依旧是求而不得。
“先吃饭吧，再不吃要凉了。”她收回心神，将两碗饭盛好，递给他，“你端到厅里去。带筷子出去，筷子在那边。”
她也不看他，只是顺手指了指。
唐壹端着碗站在那，看看筷子，又看看系着围裙的她。她这样指挥他，再自然不过。而且，还真没有人敢这么驱使他。唐壹突然觉得，这好像才是真正的过日子。
平时里，他一个人住在酒店，那种孤落的感觉，就好像被世界抛弃，与世隔绝。有一天，他哪怕死在了那儿，最先发现的也只会是酒店的管家，而不是任何一个亲人。
而且，此刻他竟然还犯贱的觉得，这样被一个女人差遣的感觉，居然还不错。
赵楚宁见唐壹半晌没动静，以为这位大少爷是不乐意做这点事儿，打开消毒柜准备自己拿筷子，可是，还没碰到筷子，已经被一只手抢先抽走筷子去。
她收回手，抬头，只看到唐壹走出厨房的背影。
赵楚宁怔忡的看着，想到他刚刚说要娶自己的那些话，心跳还是不自觉地被搅乱。只是，些微的苦涩也伴随而来。
她曾经以为这个男人是个不懂得爱的人，可是，自从他遇上米米之后，她才知道，他是懂的，而且他甘愿倾其所有去哄对方。
他的温柔，他的耐心，都可以给他所爱之人。
她从未得到，大概，只因为，她没在他所爱的人范畴里。
仅此而已。
1508 心有不舍
吃晚饭的过程，谁都没有说话。赵楚宁不知道唐壹在想什么，但是看得出来，他一直心事重重，像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直到吃饭到结束，唐壹才放下筷子，“你今天不用去医院了。”
“？”她诧异的抬头。
唐壹指了指腕上的表，“已经过了十点。医院十点就会封门，你进不去。”
“那怎么办？”
“你不是说老太太只是小问题？我会打电话通知医院多照顾。至于换病房的事……”
“不用换了。”赵楚宁切断唐壹的话，“明天我妈就可以出院了，不用再住院。”
唐壹这才颔首。
赵楚宁也放下筷子，收拾碗筷。
唐壹站起身，从茶几上取了自己的车钥匙。他看向赵楚宁忙碌的背影，“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接米米？”
她摇头，“还是不去了。厨房里还要收拾，不然明天我妈从医院回来，又要操心。”
唐壹盯了她一瞬，倒是也没有再逼迫她。赵楚宁放下手里的事，洗了手，出来送他。他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下脚步。她没回过神来，已经被唐壹捧起脸，重重的深吻下来。这个吻，吻得缠绵又深刻，才一会儿，她就招架不住，呼吸完全乱了。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单手扣着她纤细的腰，扣得很用力，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纳进自己身体里去一样。
不知道吻了多久，才渐渐退开。
他眼神却还灼热似火。
“今晚，暂且先放过你。”他声音沙哑暧昧，每一个字，在夜里听起来都令人心惊。
赵楚宁漂亮的脸上染着一层红晕，人还是晕的。看起来娇媚又不失清新。
唐壹要用很强大的克制力，才能忍耐住不对她做点什么。他稍微放开她，退后一步，“你说的问题，我需要回去好好考虑。”
直到他走了，赵楚宁还在想他这句话的意思。他需要考虑的，到底是什么？
她回厨房收拾东西，全程也都心不在焉。一会儿是唐壹说要娶自己的话，一会儿又是他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需要考虑的事。
他会不会……真的就和莫小姐取消婚约了？
想到这个可能，一整天原本阴郁的心情，突然间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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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壹坐回车上，还仰头看了眼楼上。
那小小的窗口里，露出来的光，让他坐在车里，久久都没有离开。他拿了手机往医院打了个电话，又抽了支烟，才终于开车离去。
胸口翻涌的，竟是丝丝缕缕的不舍。
即便他不愿意承认，但这种情愫却也真实存在。这种感觉，六年前她离开时，他就深切的体会过。他厌恶那种被抛下的感觉，更厌恶自己明明被抛弃还恋恋不舍的感觉，所以，后来的时间，他极尽所能不去想起这个可恨的女人。
只是，万万没想到，她又出现了……
而这一次，由她挑起的所有情绪——欣然的、愤怒的、暴戾的、落寞的，都远比六年前来得更深切，更敏感。甚至，牵动着他原本很难被撼动的情绪。
他的车，开到唐御的别墅，唐御这会儿还没休息。别墅里，很亮。
“怎么还没睡？”唐壹问他。
唐御晃了晃手里的牛奶，“小丫头想喝，自己又不肯下来。”
提到宋之星时，他满脸的宠溺。
唐壹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感叹：“你对她好，可真是十年如一日。”
唐御深以为然，“再过二十年也一样。”
唐壹没做声。他早就习惯了唐御对宋之星的好。有时候他觉得唐御的感情太不可理解，毕竟他的好，宋之星那小丫头几乎不领情。可是，他的心意，却从未因为对方的态度而转移过。
突然之间，他变得有些羡慕这样的唐御。可以毫不掩饰的喜欢一个人，又可以如此坦率放肆的对一个女人好。
唐御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他，“你干什么去了，连你女儿也扔在这里不管。”
“去看了她妈。”
唐御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把事情和莫家说清楚了，别到时候弄到婚礼上去又不肯结婚，让我们两家都下不了台。”
“你就那么确定我不会和莫凉烟结婚？万一，我还是和她结婚了，怎么办？”被人看穿的滋味还真不那么好受。
“你要真和她结婚了，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都行。”
“让我爸以后别再来烦我，也行？”
“臭小子！”唐御没好气的瞪他，“你爸也心疼你！”
唐壹嗤一声回应他。
“我带米米走了。”他往房间走。
唐御追问他，“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女儿？”
唐壹薄唇抿了抿，最终只是如实道：“不确定。结果还在等。”
“不确定？”唐御问：“如果结果出来，这孩子要是不是你女儿，你打算怎么处理你和赵秘书的关系？”
这样的‘如果’，让唐壹面色微难看了些。但沉默一瞬后，他还是道：“我已经答应了孩子会娶她。不管孩子是不是我女儿，结果都不会变。”
“……”唐御无奈的摇头。
这骄傲的弟弟呐。连自己的感情，都需要拿个孩子当挡箭牌。看来，这条路还有得折腾。
他真是有个智商超高，情商却是0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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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赵楚宁一点都没睡好。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直都在想着唐壹那些话。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黑眼圈都有了。
她先给田杰打了电话请假，才急急忙忙的换衣服去医院。顺带将米米的书包也一起带上了。
昨晚唐壹走的时候，她被那个临别前的吻弄得晕头转向，完全忘了这事儿。
她到医院的时候，章蓉已经醒了。
她正坐在床上，脸色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并不是很好看。
“妈。先吃早餐。”赵楚宁把带来的早餐放在床上的小桌板上。
章蓉还在牵挂着孩子的事，“米米呢？她怎么样了？回来没有？”
“你别担心了，米米我已经送到学校去了。”
“你骗我。还这么早，你怎么送学校去的？手上都还拿着她的书包呢！”章蓉一眼就看穿。
1509 扭转印象
赵楚宁有些无奈，“昨晚她在唐壹那儿。我起先在照顾您，所以就没去接她。不过，您放心吧，她什么事都没有。其他话也没有乱说。”
“没说唐壹是她亲爹的事？”
“是，她很乖，一个字都没提。”以昨晚唐壹的反应来看，赵楚宁几乎是百分百肯定。
“那就好，那就好。”章蓉把心稍微放回去一些，叮嘱着：“以后你得留点心，可不能让她再乱跑了。这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我……我……”
她说到伤心之处，胸口又闷得喘不过气来。赵楚宁连忙起身给她揉着胸口，一边拿药：“妈，您别起火，以后我一定看紧了。这不没什么事吗？”
她安抚着，拿了药倒了水，让她老人家吞下去。
吃了药，章蓉缓了缓情绪，脸色才好看了些。应付式的喝了两口粥。
隔壁床的老太太拉开帘子，探过头来和赵楚宁搭话，“姑娘，昨儿过来的那小伙子是你男朋友吧？”
“啊？”赵楚宁被老太太问得愣住。
章蓉倒是立刻就扭过脸来，探寻的问：“什么小伙子？”
“就昨晚你睡着了，来了个可高可帅的小伙子呢！他带着你女儿走的。我们都猜是你女儿的男朋友呢吧。”
赵楚宁心虚得很。
只想让那老太太别再继续，可是那老太太正睡精神了，话茬一打开就收不住，连同旁边的病友也都探讨起来。
接收到母亲数落的视线，赵楚宁头皮直发麻。她真怕一不小心又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
“妈，我去找医生问问情况。看您是不是能出院了。”她起身想走。
老太太哼一声，“能出什么院？我看，就现在能出院，不出一会儿也准能让你给气到重新昏过去再送进来。”
“一大早的，您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这医院最好就来这一次，以后咱都别来了。”赵楚宁把不吉利的话吐出来。
“你给我说实话吧。”章蓉把勺子放下，靠着床头，故意绷着个脸，“你是不是又不听我的话了？昨晚来的是唐壹吧？”
“……确实是他。”赵楚宁也不擅长撒谎。“不过，他来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米米哭得厉害，他担心，所以来问问我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为了这么个事？”章蓉听她这样解释，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真的。”
“那他对米米倒是真的很上心。”
赵楚宁偷觑了眼老太太的神色，见她脸色缓和了些，她又忍不住道：“不过，他也有关心你的身体。还特别问了VIP病房的事，说是要帮你转病房……”
她说着说着，卡住了。因为章蓉一直定定的盯着她，像是她脸上生了什么东西似的。
赵楚宁被她看得心虚，摸了摸自己的脸，“妈，您盯着我干什么？”
“你这是在帮他说话！”
赵楚宁也愣了一瞬。自己刚刚可不就是在帮唐壹扭转在母亲心目中的形象吗？之前米米也央求过她让她帮忙说说好话，她都拒绝了。可是，经历了昨晚，她居然不知不觉的改变了态度。
“我不是在帮他说话，我说的就是实话。”回神，她拒不承认。厚着脸皮继续道：“昨晚我没在这儿，他还叮嘱了看护好好照顾您呢！这是他做的，我总得给他说清楚，是不？”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说得好像我还欠他人情似的。我还没怪他以前……”章蓉说到这，没说了，只瞄了眼她的肚子。
赵楚宁知道她的意思。
本来想把昨天唐壹和自己说的事拿出来探探她老人家的口风，可是，看她对唐壹一点都没有改观的态度，最终还是把话收了回去。
“您吃早餐吧，我去找医生问问情况。”
“嗯。”
赵楚宁这才起身往主治医生的诊室里走。
“医生这会儿还没来，你先去办出院手续等着吧。一会儿医生过来，看看情况，你就可以带病人走了。”门外的护士给她安排工作。
赵楚宁想想也好，也就直接往楼下大厅去了。
在窗口排队正无聊的时候，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医院大厅。
竟然是莫凉烟。
她身边跟着医院的医生，医生在她身边恭恭敬敬的。她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似乎是有些反胃，突然捂住着唇苍白着脸跑进了洗手间。
赵楚宁原本还在想要不要和她打个招呼，但见她这样，想着对方现在恐怕也没精神应对任何人，便也没有上前。只是目送着她从洗手间出来，进了医院的电梯。
全程，对方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她办好手续回病房，主治医生还没有来。章蓉的早餐没吃几口，就放到了一边。她也不喜欢医院，见她回来，忙问：“怎么样，医生说能走了吗？”
“已经让我办了出院手续。不过，具体什么情况，还是得医生过来才能做决定。”她看了眼时间，“还要一会儿呢，您耐心点，再等等。”
“你不是得给米米送书包吗，要不你先去，一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去。”
“那不行。大不了前一节课，和同学共一下课本好了。一会儿我载着您一起去给孩子送书。这样我才放心。”
“你都能一晚上丢着我不管，这又不放心了。”章蓉一想到她大半夜的跟着唐壹走了，把自己扔这儿，还挺不是滋味的。
赵楚宁解释：“我是穿着拖鞋就出来的，一身脏兮兮的，回去洗了个澡。原本想再回来，结果过了点儿，医院封门了。”
章蓉倒也不是真的怨女儿什么，就是嘴上说说。其实她还巴不得她能回去，这么冷的天，平白无故的在这守一夜，白受罪，她更不乐意。
两个人说着话，已经过了好久了。
护士推开病房进来。赵楚宁转身一看，只见主治医生穿着白袍姗姗来迟。
他检查一番后，“行了，出院吧。还要去药房拿一趟药。以后一有不舒服，立刻就要服药。血压高是个很危险的征兆。尽量别受什么刺激。”
“好。一定。”赵楚宁在旁边应着。
——
1510 我怀孕了
赵楚宁送了医生离开，和病友打了招呼，扶着章蓉出病房。
章蓉喃喃：“这血压高啊，都是给你们母女俩急出来的。我这也不知道要担惊受怕到什么时候去。我看呢，你赶紧找个合适的人结婚，我就能不为你们俩操心了。不过，先说好了，这前提，你结婚的人，得对米米好！要视为己出才行，不然，不准嫁！”
赵楚宁下意识接话道：“这真正能把米米视为己出的，好像就只有唐壹了。”
“你又提他。”章蓉哼一声，“他倒是真能把米米视为己出，可是，他能娶你吗？”
面对母亲这样的问询，赵楚宁沉默一瞬。突然道：“妈，昨晚他说要娶我。”
她声音很轻，显然是没有太多的底气。
“你说什么？”章蓉像是没听清楚，又问一遍。耳朵朝她那边靠了靠。
反正已经说到这儿了，赵楚宁索性就全盘托出，“他昨晚和我说，已经答应了米米要娶我。”
这话，让章蓉也懵了一瞬，“那他是知道米米是他女儿了？”
“他不知道。”
“稀奇。他不知道他能为了米米娶你？他那未婚妻呢，不算数了？”
“他和莫小姐之间没有爱情。他喜欢米米，您是也看在眼里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有些喜欢是本能。”
章蓉想了想，“也就是说，他是为了米米才娶你。要是没米米，他就不娶你了？”
赵楚宁沉默一会儿，才暗了音，道：“大概吧。”
“那敢情你还变成了米米的附属品了。这自大的小子。他说要娶你，你就得嫁不成？问过我的意思，问过你爸的意见吗？”章蓉哼一声，脸绷得紧紧的。
赵楚宁道：“我知道您不会答应，所以我昨晚就拒绝了他这个提议。”
原本以为这样说，老太太会松口气。谁知道她扭过脸来，瞪大眼，“你拒绝了？你怎么能拒绝呢？！”
“……妈。”赵楚宁有些搞不清楚老太太的意思了。
“你不刚都说了，人家和未婚妻没感情吗？只要他能和对方女孩子断干净，你拒绝做什么呀？你怎么这么不会来事儿！”章蓉一副头痛的样子。他数落归数落，可是那只是嘴上说说。心里自然还是希望米米能父母团圆。
“你不刚说……他自大，没问过你们二老的意思吗？”赵楚宁被数落得莫名其妙。刚刚她老人家意思不摆明了不同意吗？
“那你不还说他对我挺用心的，不说他是唯一一个能把米米视做己出的？米米是你和他的孩子，你们能凑一对，给米米一个完整的家，当然是头等的大事。你怎么能商都不和我们商量，就把他拒绝了？”
“妈，您也太偏心了吧。全为了米米，我的感情就不重要啦？”
章蓉瞅着她，“我可不糊涂，这么多年，你那心思就没变过。还喜欢他呢，是吧？”
“……”赵楚宁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乍然响起。
“我怀孕了。”
这声音……
是莫凉烟。
这话……怀孕？
所以，刚刚她来这儿，是做孕检的。
而且，她面前站着另外一个男人。赵楚宁平日里看新闻看得多，一眼就认了对方出来，是唐壹的弟弟，唐宋。
难道，这孩子……是他的？
赵楚宁停下脚步。章蓉还想说什么，她将手指摁在母亲唇上，“嘘。”
“怎么了？”章蓉问，看着她蹊跷的脸。
“妈，我们换个方向走。”这种情况下，遇上熟人，一定是很尴尬的事。
“你认识呀？”章蓉低声问，下颔朝对面那生得特别好看的一双男女身上。
“嗯。”赵楚宁颔首。牵着母亲，准备从另一个方向走出医院。
就听到唐宋咬牙切齿的质问声响起，“谁的孩子？”
莫凉烟仍旧很淡定，“我要是说是你的孩子，你信吗？”
“我也想信，可是，我只睡过你一次——三个月前！”最后几个字，唐宋是从牙关里咬出来的。猩红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到她仍旧平坦的小腹上。她腹中的孩子，绝对不会超过七周。
莫凉烟望着唐宋，嗤笑，语带嘲讽，“唐六爷睡过的女人多不胜数，难得你还记得什么时候睡过我。”
她说着，不愿意再逗留，侧身避开唐宋准备离开。唐宋长臂一横，将她拦住。
“你到底和谁睡了？”他不依不饶。
“这和你有关系吗？如果和你睡过一次的你都要管，我猜你恐怕管不过来。”
“其他人我懒得管。不过，你不一样。”
莫凉烟一震，握着检查报告的手绷紧。她秉着呼吸看着面前的男人。
一向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唐宋不愿承认自己在这件事上大受打击。他弯起唇角，敛去受伤，恢复了往日的玩世不恭，嘲讽的看着她，“虽然和我没关系，但是和我五哥有莫大的关系。你打算带着这孩子嫁给我哥？小嫂子，我五哥不喜欢喜当爹！”
巨大的失望和被鞭子鞭挞一样的剧痛，直冲心头。尤其那一声‘小嫂子’……
莫凉烟只觉得胃里又翻江倒海的难受起来，她突然有种念头，就是将这孩子拿掉。
他早就忘了上个月的那一晚发生的事……
她又何苦要将这孩子留下来？
“这是我和你哥夫妻之间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还有……”莫凉烟用力压下身体的不适，极尽可能的保持着优雅和从容，“你哥确实是喜当爹。这个孩子……就是他唐壹的。”
唐宋震在当场。
而另一边，赵楚宁也站定在那，如遭雷劈。脸色惨白。
章蓉也在最后一刻，陡然明白过来刚刚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壹’那两个字，清晰入耳。
她顿时怒火攻心，生气的甩开赵楚宁的手，转身就走。赵楚宁懵了好一会儿，睫毛扇动了两下才回过神来，跟上老太太的脚步。
两个人，一路走到停车场，上了赵楚宁的车，谁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章蓉是生气。
赵楚宁却连气都气不起来。
1511 如果，我爱你……
赵楚宁却连气都气不起来。只觉得一颗心都泡在了寒潭里，快闷死过去，又冷得叫人浑身发颤。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抖了好几下，都没能摁下启动键。
“楚楚，我跟你说，这种人，以后见都不准再见！简直是欺人太甚！”章蓉终于开口说话，怒气冲冲，“他就那么喜欢弄大人家女孩子肚子不负责？让别的女人怀孕了，倒好，跑到你这儿来求婚了！真以为我们女人都好欺负，由着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说你，当初怎么就看上他这种不负责的男人？”
赵楚宁发白的唇抿了抿，想说什么，可是，终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眶酸胀的望着面前，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昨晚他离开前那个缠绵又刻骨的吻，此刻回想起来，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妈，你坐好，我去给……给米米送书包。”她僵坐了好久好久，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但完整的一句话，还断了一次才说完整。
章蓉心里难受，觉得女儿被欺负了，原本还想骂几句解气，但见身边的女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她心里更不好受，忍了忍没有再开口。
赵楚宁把车发动，往学校的方向开着。她很努力的集中注意力，才能做到不神思恍惚。
放在一旁的手机，在不断的震动。
赵楚宁下意识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让她眨了眨眼，睫毛上渗出一层薄薄的雾。但她只是扬了扬下颔，将那份酸涩咽下，便别开视线去，视作不见了。
章蓉叹口气。
“楚楚，你别难过。天底下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像他们这种富家子弟公子哥，就不能要。他们哪知道珍惜？你看刚刚，这小叔子和嫂子都搅合到了一块，这像话吗？关系这么混乱，真是。”
“妈，你帮我把手机关机吧。”赵楚宁边开车，边说话，不接她刚刚那些话茬。
章蓉看她一眼，把手机关了。
她开着车，到了米米的学校。
“妈，你就在车里等我。我去给孩子送书包。”
她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可是，章蓉最了解她。不放心，把安全带取下，“我跟你一起去。”
“别。要爬楼呢，你这身体扛不住。再说，外面也挺冷的。”赵楚宁把老太太摁住，取了围巾将自己裹好。
没等老太太再说什么，她推开车门径自下去了。
“书包！书包！”老太太在车里提醒。
她像是才回神，转身把书包拎上。
车里有暖气，车外却是刺骨的冷风。一热一冷，她冻得瑟瑟发抖，反倒是清醒了许多。
其实，她没什么可伤心的。不过是所有的一切，又回到原点而已。
他昨晚说的那些要娶自己的话，她全当笑话听听就好。
偏偏，昨晚她当了真。
所以，此时此刻，才会这样的难受。
她拎着书包，神思恍惚的往孩子的教室走。现在大家都在上课，整个学校安安静静的，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
走到一半，她脚步忽然顿住。此刻，唐壹正站在小学部的教学楼下。在她看到他的同时，他也朝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赵楚宁的呼吸屏了屏，满腔的酸涩在翻涌。大概是风太大的缘故，她眼眶被风打得涩涩生疼。
她深吸口气，将围巾卷得更紧了些，提步往小学楼里走。就像没有看到他似的，微微别开目光。
这女人，此时此刻，相当的不对劲。
还没等她朝自己走过来，唐壹长腿迈步到了她跟前。
她下意识就要避开他。唐壹抬手，五指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脸一把抬起。
“唐壹！”赵楚宁隐忍着，皱着眉唤他一声。因为这里是安静的校园，她尽量压低着声音，但是语气中不悦的情绪却听得分明。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淡声问。
“放开我。”赵楚宁不答，只是掰他的手。可是，他的力气她根本不足以撼动分毫。
他性感的双眸眯起来，看她。明显看到她眼睛下一层黑眼圈，他手上的力道松懈一些，面色也添了几许柔和，“昨晚没睡好？”
“你先放开我。”
唐壹不但没放开，反倒是手臂收紧，将她搂向自己。赵楚宁深吸口气，提醒：“唐壹，这里是学校！”
“放心，教室的窗户都关着。”为了防止学生走神，学校里安装的都是磨砂玻璃。现在又是这样的大冬天，每间教室的窗户都闭得紧紧的。
他五指从她后脑勺移开，落到她精致的小脸上，指尖在她细腻的肌肤上轻浅的摩挲。目光定定的对上她的眼，他眼神深邃复杂，像一个能叫人沉溺进去的漩涡。赵楚宁听到他性感的声音轻语，“昨晚我也没睡好。”
这样的唐壹，全身上下都透着他特有的那股邪气劲儿。可是，没有往日的暴戾和粗蛮，反倒是散发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柔和。这样的他，充满了诱惑，能轻而易举的将人拽进那无底深渊。
赵楚宁睫毛颤了颤，心里酸得泛苦，苦得泛涩，涩得生疼。
心底，几番波动。
她将唐壹的手扣住。她手心冰冷，他掌心却是滚烫。
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她小脸渐渐冷下去，“今晚等米米回去，我会和米米说清楚。”
唐壹凝神望着她，她一再的冷漠让他终于失去耐心，面上的柔和散去，冷声问：“说清楚什么？”
“你不会娶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唐壹沉了音。恢复那高高在上的语调，凌人的目光逼视着她。
“准确来说，是我不会嫁给你。”她又重新说了一次，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楚。手里的书包，握紧了。指尖掐进肉里。
唐壹嗤笑一声，“昨晚说我缺爱，现在看来缺爱的应该是你。非得爱你，才能娶你。嗯？”
“我先进去了。”赵楚宁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转身要走。
看着那背影，唐壹眉心一拢。一股难以言说的冲动，突然席卷而来，狠狠撞击过他的胸口。仿佛有很多话要说，他用力扣住她的手肘，将她一把拉了回来，“赵楚宁，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