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4 别乱来（3）
唐纪枫呼吸还是一样重，心跳得也特别快。随之而来，是胸口猛烈的起伏。
“你不是不让我离你太近吗？”像是被感染了那样，夜澜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快到了极点，她呼吸微乱的抱怨，“你说的话和你做的老是自相矛盾……”
唐纪枫眼里蒙着一层薄雾，凝视着她，感叹：“是啊，我也觉得……我总是在自相矛盾……”
理智和感情，在博弈，斗得不相上下。
夜澜的手，抚上他眉心间团着的褶皱，“你……还难受吗？”
趴在他身上，她能感觉得出来，他身体绷得有多紧。唐纪枫揽着她的腰，“你要是再不睡觉，我会更难受。所以，你要乖点，别闹。”
他声音低哑得心惊。说话间，像是诱哄，大掌在她腰上轻轻拍了两下。
“是不是……你没要我，所以，很难受？”夜澜脸红彤彤的问，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他。
唐纪枫薄唇绷紧，“你现在不应该问这种事。”
“可我想知道。”
“你们的课程现在不都有生理课，你没上过？”
夜澜百般后悔，“我都给逃了。”
“……”
“要不，你教我？”
唐纪枫一掌在她臀上轻拍了下，“睡觉！”
“那你希望别人教我？”
唐纪枫眼皮一跳。夜澜咬唇，小手突然钻进被子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从裤头里钻了进去。
“夜澜，你不要……唔……”唐纪枫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倒抽口凉气。
他觑着她的眼神又深又重，“松手。”
她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虽然她什么都没做，他额头上却已经浮出一层热汗来。
手里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烫的某物，对夜澜来说完全就是陌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或者说哪里来的色胆，她只是不想看他难受。她手心里都是汗，呼吸也不稳了，“我刚刚在洗手间已经看到了……这样你就不那么难受了，是不是？”
唐纪枫知道她是想让自己舒畅一些，心里，划过难以言说的感动。他其实也不舍得她松手，但面上仍旧绷着，重喘一声，“这样只会让我更难受。”
“？”
夜澜不有些不明白。可是，看他的样子，似乎是真的更难受了。脸上连青筋都在突突的跳。
她舔了舔唇，有些不知所措，“那怎么办？”
她那小小的动作，对唐纪枫来说，诱惑到了极点。他难以克制，将她一把拉下来，用力吻住。吻到天昏地暗，她的唇都肿了，他狼狈的哼出一声：“我去洗个冷水澡，你先睡。”
“不行。要感冒的！”夜澜把他拽住。这种天洗冷水澡，不是自丨虐吗？她说什么都不允许！
“松手。”
“不要。”夜澜不放手，怕他冻坏了自己。
唐纪枫忍无可忍，将她一把压下。在她震惊之时，他大掌断然的将她身上的羊毛衫推高，露出粉臀来。她心跳得极快，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能感觉到他肿胀得快要爆裂的某物隔着薄薄的裤子抵着她的柔软，而后厮磨。
她羞到了极点，拿手蒙住自己的眼。身体，却激颤不止。
身边，男人的粗喘声，更让她觉得惊颤。她不能自已的，轻哼出声。惹得男人更疯狂起来。
渐渐的，她也觉得整个人滚烫滚烫，浑身都变得无力，在他这样的厮磨中，像是要化作一滩水，融化了一样。身体，渐渐变得湿润……
“唔……”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低吼一声，身形一挺，释放了自己，继而将夜澜抱得更紧。
夜澜软在他怀里，微张着红唇喘气。
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里，依旧散发着旖旎的情潮。夜澜咬着唇，身子还颤抖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会产生那种快丨慰的感觉，可是，那种感觉让她觉得很羞耻。
她不敢看他，只将脸埋在手心里。
唐纪枫低头，见她这样，只以为她是难受了，在哭。
胸口，撕扯着疼了一下。刚刚他确实被欲丨望冲昏了头，不敢要她，她又不肯让自己走，他选了个折中的。可是，也忘了征求她的同意。
“对不起……”
他愧疚的低语。夜澜没抬头，还是捂着脸。
唐纪枫眼神深重的看着她，“澜澜，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听到这话，夜澜一怔。抬起头来，撞见他认真的神情，她下意识想起那晚他那么冷肃的样子，心里突然一酸，本能的道：“你又要说什么让我难受的话，是不是？”
“我不要听，我也不想听。”夜澜举手捂住耳朵，“你说的那些，上次我已经听到了！我记得你讨厌我。我没有在你面前出现，是你自己跑来找我的！还有刚刚……之前我是先亲了你，可是，你如果真的讨厌我，就应该像上次那样再推开我。你为什么还要，还要对我那样……唔……”
夜澜的话还没说完，唐纪枫突然吻住她粉嫩的唇。她睫毛扇动了下，懵了。可是，这一吻，并没有像刚刚那么激狂，他只是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口，退开去，“能安静了吗？”
夜澜脑海里‘嗡嗡嗡’的响。半晌，眼睛眨动了下，“这下……是你亲我了……”
“是。我亲的你。”唐纪枫眼里透出柔情，性感又迷人，“刚刚的事，我和你道歉。”
“我不要听道歉！你为什么要道歉？”夜澜不喜欢听，“我自愿的！就算是你要和我……要和我做成年人做的事，我也心甘情愿！”
这下子，反倒是唐纪枫一怔。
仅仅因为她这一句话，他身体便又有了强烈的反应。
半晌，才回过神来，“好，那我把刚刚的道歉收回来。”
他觉得自己总是会被这小丫头弄得疯掉。
缓了会情绪，好不容易才拉回正题上，“你和他是不是真在谈恋爱？带你爬山的那个班长。”
“……怎么了？”
“明天起，不准再和他交往。”
夜澜回神，听到这话心里美滋滋的。
1135 我也喜欢你（1）
夜澜回神，听到这话心里美滋滋的，可是，嘴上却道：“你管得比我哥还多。你都不要我，还不准别人不要我……”
唐纪枫也不说话，只是用目光盯着她。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威胁她，听还是不听。夜澜小鼻子哼了哼，“你想让我听你的也可以，不过，我也有条件。”
“你说。”
“那……从明天起，你也不准和别的女人交往。不，不止是不能交往，你也不准再这样亲别的女人！就算别人亲你，你也要拒绝！”
“好，我答应你。”
“还有，你不准和别的女人睡觉！也不准做成年人才做的事！就是刚刚……刚刚那样也不行。”
“可以。”他回答得很干脆。
“真的？”夜澜不敢相信的看着唐纪枫。他不是最花心的男人吗？
“我答应你的事，都会做到。”
“那……我们俩……”夜澜问：“我们俩，现在是算在交往吗？”
唐纪枫沉默着，没说话。
这样的沉默，让夜澜又郁闷了，沮丧的垂下肩膀去。这意思，她当然懂。
“你想和我交往吗？”唐纪枫忽然问她。
夜澜咬唇，闷着，不吭声。这人根本就是明知故问。
“澜澜，我可以答应和你交往。”
夜澜挑了挑眉，眼睛里绽出亮光来。
“不过，前提是从下个学期起，你好好念书，一节课都不要旷，成绩达到优异。我们就试试看。”
夜澜不满的扭过身去，“你根本就是在唬我。不是想和我交往，而是想骗我念书。别以为我笨到听不出来！”
唐纪枫的脸，埋在她长发间，他声音放柔了些，带着几缕惯有的宠溺和情丨欲焦灼后的性感，“澜澜，你还太小。16岁，就该做自己该做的事。等你念好了书，以后有大把的好时光和我谈恋爱。”
“可是，我现在就想和你谈恋爱。现在不行吗？”夜澜转过身来，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唐纪枫克制着点头的冲动，断然的摇头，“不行。你现在就要乖乖听话。”
他吻了一下她雪白细嫩的发垂，唇贴着耳廓，没有退开去，只是轻声低喃：“乖一点，别让我当哄骗未成年少女的坏人，那样我会每天都有罪恶感。”
夜澜觉得自己再次被拒绝了。可是，这一次的拒绝，不似上次那样难受。
其实……
唐纪枫也是有一点点喜欢自己的吧？不然，他也不会吻自己了！
夜澜意识到这个，心思又多了几分雀跃。下一瞬，她咬唇，扯了扯他短立的头发，“唐纪枫……那个……我腿上黏黏的……”
那是他刚刚留下的东西。
唐纪枫不自在的干咳一声，“我去拿毛巾过来，你躺着别动。”
“……嗯。”她特别的乖。
一会儿，唐纪枫拿了热毛巾出来了。他掀开被子，夜澜双腿下意识绷紧，要将被子拉回来。被他单手扣住了膝盖，分开来，“别乱动……”
“我……我自己来。”
“还是我来吧。”唐纪枫目光深重的看她一眼，“自己做的，总得自己收场。”
夜澜坐起身来，让他给自己擦大腿。她羞得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唐纪枫呼吸也越来越重，尽量不去乱看。
好不容易忙完，两个人都多少有些狼狈。
唐纪枫扔了毛巾，“现在是不是该睡了？”
夜澜‘嗯’一声，先缩进被子里。唐纪枫睡下后，刚摊开长臂，她已经靠了过来，枕着他的手。怀抱着她，唐纪枫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满足。从前穿梭在女人堆中，他更多的是觉得空虚孤寂。而现在，即使身体没有得到满足，心里却再没有缺口了。
“唐纪枫……”夜澜睡了一会儿，又低低的开口唤他。
“嗯？”
“第一次……是真的很痛吗？”
唐纪枫呼吸绷紧，“不准再说话，乖乖睡觉！”
“可是……”
“听话。”
夜澜还有好多好好奇的事想问，但最终，都闭在了他的威严之下。反正，以后都还可以问嘛！睡就睡吧！
因为睡在他怀里，又暖和、又安心，加上今天白天爬山真是累了太久，所以，夜澜很快的就睡着了。结果，唐纪枫倒是到很晚才睡着。怀里睡得安心的小东西，让他就这样静静的凝望了许久。
未来几年后，长大的小东西，可还会像现在一样喜欢自己吗？
孩子的心，总是变化无常，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如果那时候，她变心了，他一定会很后悔吧，后悔没有在她的心还在的时候好好抓住她。
唐纪枫把她抱紧了。怎么办？现在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唐纪枫……”她半梦半醒的，还在呢喃他的名字。他笑了一下，只觉得那粉嫩嫩的模样可爱极了。
“你其实也喜欢我……是不是？我知道你喜欢我……”她话里，有几分小得意。
唐纪枫笑起来，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是啊，我也喜欢你，很喜欢。这份喜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会结束，或者，再也不会结束……
但是，这一刻，心动是真实的。他很清楚。
——————
夜晏发现了一件特别不得了的事。夜澜这小丫头，整个寒假居然不出去玩，而是破天荒的在家里预习下个学期的功课。
夜晏把这事儿和唐纪枫说了，原本以为唐纪枫也会和他一样流露出一种震惊的表情，可结果，唐纪枫只是云淡清风的：“怎么？就准你改性，为了你老婆变得更优秀，就不准她进步？”
“难道，她是喜欢哪个成绩特别优秀的男孩子，现在也想追上去了？”
唐纪枫笑，“一定是这样。肯定是个特别优秀的人。”
“……”夜晏盯着唐纪枫，是他的错觉吗？怎么觉得唐纪枫这家伙，看起来特别的奇怪？
他悠哉的翻着文件，“你最近都不去夜店了？转性了？”
“嗯。”
“为什么？”夜晏挑眉，“不会是就身体不行了吧？让你爸给你弄点药补补呗。”
1136 我也喜欢你（2）
“为什么？”夜晏挑眉，“不会是就身体不行了吧？让你爸给你弄点药补补呗。”
“滚蛋！”唐纪枫没好气的扔了个鼠标过去。夜晏抬手稳稳接住，“除了这个事情之外，我还真想不出你有什么毛病能让你收心。”
唐纪枫目光落在文件上，微微停顿一瞬，一会儿，才认真道：“突然遇见了一个很干净的女孩，她让我已经开始后悔当初的放荡不羁，也后悔没有把最好的自己留给她。”
这句话，听在夜晏耳里，简直比夜澜好好念书更要来得震惊。
他盯了唐纪枫半晌，最后，他下了结论：“你一定是中邪了，要么就是被那个女人下了降头。”
这根本不是他唐纪枫的风格！
唐纪枫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那张可爱有朝气的小脸，最后，郑重的点了下头，“应该是。”
否则，以他这样的脾性，怎么可能喜欢一个身材还没发育完全的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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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间，唐纪枫也很忙，飞往各个城市出差。寒假很快就过去了，夜澜也开学了。唐纪枫时常会给夜澜打电话，但多半是监督她的学习。他不再像先前那样无情的避她，而是和过去一样，待她温柔，惯她，宠她，但是也很克制的保持着身体上的距离，不去谈感情这个话题。
但是，夜澜显然是不会那么容易死心，总归还是有些小期盼。
而在唐纪枫看来，其实这样的日子，就是和谈恋爱没有任何分别。每天和一个女人通电话，发信息，并且还乐此不疲，这不是谈恋爱吗？虽然，他以前也没有真正和哪个女人谈过恋爱。但是，依照以前他的性格，妄想他如此耐心的陪一个女人发信息，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而这次，他是很谨慎且小心的在陪一个小朋友谈一场柏拉图的精神恋爱。并且，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样的恋爱，也别有一番滋味。会变得更让人知道珍惜。
这日。
中午。
唐纪枫刚从飞机上下来，还没有顾上吃一口饭，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着‘澜澜’这两个字，他看了一眼，面目间的疲态顿时散了许多。
“喂。”他接了手机贴在耳边。
“唐纪枫……”夜澜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才一开口，声音有些哽咽，带着巨大的惶然和不安。
唐纪枫听得心惊，握紧手机，“怎么了？你在哪？”
“我现在在医院……在你家市中心这一家医院。”
唐纪枫把行李往莫天手上扔，顾不得莫天在身后问，人已经独自先上了车。边开车，边问：“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让院长给你找科室最好的医生！”
“已经找医生了，找了最好的。”夜澜的声音还不稳，“唐纪枫，你在哪？你可以过来吗？”
“我已经在路上了，马上过来。”
那边，有人在说话，夜澜低语：“是医生来了，我先挂了。”
唐纪枫还想问什么，但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一路悬着心，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他的车才停下，院方的负责人已经收到了消息，院长一行人匆匆出来。
“唐少爷。”
“行了，所有的话都免了。夜澜呢？”唐纪枫一边大步往里面走，一边急切的问。
“夜小姐在VIP楼的二楼。我领您过去。”院长态度殷切。
唐纪枫脚步一顿，“二楼？二楼不是妇科吗？”
“二楼正是妇科。”
唐纪枫眉心揪紧了，没等院长跟上来，他已经急跑了几步，上了VIP电梯。
他上到二楼，正要抓一个护士问情况的时候，只听到熟悉的声音从长廊里传来，“秋秋，你别怕……你别怕，我一直都在这……”
她正安慰着别人，可是声音里却全是沙哑的。她已经很努力让自己情绪平静，但是显然此刻做不到。
唐纪枫的目光挪到一旁，只见一惯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邱秋这会儿正躺在被推出来的病床上，眼泪流得很急。这时候的她，再不是往常那样大大咧咧，脸上全是孩子般的无助和惶恐。再怎么样，她可还不过只是16岁而已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澜澜，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不要走……”
“你放心，我会一直在。”
邱秋嗓音已经哭哑了，“我好怕疼……”
“医生说不疼的。”
邱秋绝望的哽咽起来，“澜澜，我后悔了，我以后再也不要谈恋爱了……”
夜澜喉间堵得难受。一旁的护士和医生都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但是碍于夜澜的面子，只客客气气的道：“夜小姐，现在必须得进手术室了。”
邱秋一听这话，浑身都发抖起来，手急急的拽着夜澜的。夜澜俯身给她抹了下眼泪，“秋秋，你别怕啊，你别怕，没事的……”
唐纪枫眉头都揪成了‘川’字，没有再看下去，而是大步过去。一手揽住夜澜，一边和邱秋安抚道：“放心进去吧。这只是个小手术，医院里安排的是最好的医生，不会出事。”
成熟的男人，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安定，让两个少女不安的心，稍稍稳下来一点。
夜澜见到他，立刻揪紧了他的衬衫，什么都说不出来。唐纪枫其实已经很清楚大概是什么情况，大掌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一边和邱秋道：“我和澜澜会一直在外面等你，进去吧。”
他复又看向一旁的医生，“好好做。”
医生颔首，“您放心，我会的。”
而后，夜澜松开邱秋冰冷的手，看着护士将她缓缓推进去。她苍白的小脸上，布满了泪痕，浑身都在发抖。
手术室的门，轰然一声，关上。夜澜转过身去，埋进唐纪枫怀里。唐纪枫把她牢牢抱住，半晌，才听到夜澜闷闷的道：“秋秋……她怀孕了……”
唐纪枫猜到了。
她们不过才16岁而已啊，她们的人生里，还不足以可以承受怀孕这件事，更难以承受堕丨胎……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秋秋这么害怕。”
1137 我也喜欢你（3）
“那个男孩子，太可恨了。他根本不愿意负责……”
唐纪枫理着夜澜的头发，理智的道：“对方年纪也不过是和你们一样，拿什么来负这种责？澜澜，邱秋自己才16岁，还是自己都负责不起的年纪。”
“她不敢和家里人说，所以，只能让我陪着……”夜澜浑身都是冰冷的，这种堕丨胎的事，于她来说也是第一次经历，“我也不敢和我哥说，我哥要是知道我身边有这种事，肯定又要教训我。我只能和你说……”
唐纪枫感激她告诉了自己。
“先坐下，不要哭了。”唐纪枫拍了拍她，搂着她坐下，蹲身在她面前，给她擦掉她眼角的泪。
夜澜吸吸鼻子，把她擦眼泪的手握住，泪光闪闪的看着他，哑着声音问：“唐纪枫，这是偷尝禁果后的惩罚吗？”
唐纪枫薄唇抿紧了些，点头，“是。”
“所以……你不愿意和我谈恋爱？”
“你现在才16岁，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负责。”唐纪枫的大掌反扣住她冰冷的手，压在自己膝盖上，“澜澜，16岁的年纪，就要好好做16岁该做的事。现在的你们，好好念书。等有一天长大了，无论是出现什么事，你都可以坦然的、优雅的面对它，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惶然不安。但这样优雅坦然的前提是：从现在起，你要把你的每一步都走踏实了，让自己变得成熟。”
唐纪枫的话，深深敲进夜澜心底去。
她一直觉得和唐纪枫在一起很重要，爱情很重要，比念书还要重要。所以，她努力念书，不过是和他谈恋爱的附加条件。可是这一刻，她却又觉得好像不是这样了。
邱秋的悲剧，让她惶恐、惧怕、战战兢兢；唐纪枫的成熟，让她倾慕，崇拜。
如果自己不好好念书，而是将现在的时光浪费在其他事上，也许，未来，她永远都学不会他现在的坦然和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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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久，邱秋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那副样子，像是在鬼门关走过了一遭，半昏半醒的，脸色惨白得好像快要死过去那样。
夜澜不曾亲身经历，却也知道，她很疼。
可是，那种疼，不止是来自于身体上的疼，还有灵魂上的罪恶感。没有哪个女孩子16岁，可以坦然承受这一切——这些，本不该出现在他们这个年纪的一切。
唐纪枫没有去公司，而是留在医院里，安排邱秋。
过了好一会儿，麻药才醒，邱秋一睁开眼，眼泪就打湿了枕巾。那种悔恨的泪，让夜澜看着亦觉沉重。可是，终究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
夜澜在病房里坐了一天，坐到天黑了，才和唐纪枫一起出了医院。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把自己缩成一团，闷着声，也不说话，显然还陷在秋秋那件事里。
“有特别想吃的吗？”唐纪枫问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夜澜把他的手抓住了。抓得紧紧的，没有松开。她手心冰凉，唐纪枫就任她握着。一会儿，她才抬起眼看他，“我们回家里做，好不好？”
唐纪枫看着她的眼睛，觉得她好像有什么心事。最终，颔首：“好，不过，得先去超市买些食材。你喜欢吃什么？”
“我都可以。”
她兴致并不高。
也是，出了这样的事，胃口不好也是正常。
唐纪枫在楼下的超市里买了些简单的食材，做意大利面。
进了屋，唐纪枫脱下外套，就往厨房里走，“你打开电视看一会儿，要不了多久就能吃。”
“好。”夜澜应着，打开电视。
唐纪枫在厨房里转悠。透过开放式的厨房，一抬眼，就看到夜澜正反身趴在沙发靠上。哪里在看什么电视，根本就是在看他。大眼定定的，一眼都不眨。
“怎么了？”唐纪枫问她。
“没事。”夜澜摇了摇脑袋，放下遥控器，穿着拖鞋朝厨房里走。唐纪枫正在煮面，她从后轻轻抱着他，脸贴在他背上。唐纪枫微怔一瞬，只听到身后的她，轻幽幽的低语：“唐纪枫，我想你了……”
这次出差，他去了10天之久。
不是只有她在想他，他也一样。
唐纪枫一手搅着面条，一手抓着她的手，“我给你带了礼物，要不要去看看？”
以前夜澜最喜欢他给自己带的礼物，现在也没兴趣了，就贴着他的背，没动。唐纪枫任她抱着，好一会儿，才低语：“我要捞面了，你打算一直这样挂在我背上？”
“不行吗？”
他笑了一下，宠溺的点头，“好，行。”
他把锅里的水沥了，捞上面条，转而做番茄酱料。夜澜这才从他背后出来，和他并肩而立，“要不要我帮忙？”
“你哥每次都在祈祷，你不要再进厨房。所以，还是好好留着我的胃吧！”
夜澜翻了个白眼，“我哥那是不懂得欣赏。”
唐纪枫没反驳。
他动作熟练，做了番茄洋葱酱料，淋在金黄的面条上，当即看得夜澜直流口水。
“唐纪枫，原来你厨艺这么好。”夜澜偷吃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刚刚好。
“我爸妈一直都在犹城，我一个人住这边，久了总是要有些生存技能。”
提到犹城，夜澜眼神暗了一圈。
唐纪枫并未察觉，只是一手挡住她的脸，一手将新鲜的鳕鱼扔进锅里。飞溅的油，烫到他的手，也没有一滴是溅在她身上的。
“出去吧，省得被烫到了。”唐纪枫看夜澜。
夜澜不走，从他手里接过锅铲，推着黄油，“你经常给别的女人下厨吗？”
“怎么这么问？”
她翘翘唇角，“我就是想知道。你这么熟练，又那么多女朋友，肯定经常给她们下厨了。”
说到这，她小嘴巴撇了撇。不开心，特别的不开心。
唐纪枫从后搂着她，握着她的手把炸得金黄的鳕鱼翻了个边，“你是第一个。”
“嗯？”
“嗯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鱼在翻边的时候，油滋滋的响，他说话声音又很轻，她确实是没听太清楚。
1138 就要赖着你（1）
“没听清楚就算了。”
“不行，唐纪枫，你快告诉我！”夜澜把锅铲丢下不管了，转过身来，扯着他的衬衫，央求：“告诉我，告诉我，快点！”
唐纪枫自然而然的把锅铲接了过去。一手圈着她，一手在推着鱼。她在他怀里蹦蹦跳跳的，特别不安分，他掐着她的腰，“别乱动，小心火。”
“那你再说一遍，我就不乱动了。”
唐纪枫垂首看她，目光深了些。落在她红唇上，他心里晃动了下，突然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夜澜脸一红，脑子里有片刻的短路。但，很快又回过神来，手指轻轻摸了一下唇，轻咳一声，仰着头，“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哄我了。”
“你是第一个。”唐纪枫无奈的重复一次，“现在听清楚了吗？”
夜澜眉心间扬起笑容。她不会傻到再去问真假，唐纪枫是不会骗她的。
“那……现在是不是要礼尚往来了？”
唐纪枫还没弄明白。她两手突然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而后，还没等唐纪枫回过神来，她已经红着脸，跑出厨房去。
一会儿，就听到她在外面催着：“我饿了……”
他好笑。
也不看看是谁在耽误他下厨的时间。
——————
很快的，唐纪枫端着意面出来，香喷喷的味道，让人胃口大开。夜澜拿叉子吃了几口，手机，就在这会儿响起。她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夜晏来的电话。
“喂，哥。”
“你在哪？我在等你吃晚饭。”
“你不用等我了。”夜澜看了对面的唐纪枫一眼，没敢说实话，“我和我朋友在一起，她住院了，我要照顾她。今晚不回来了。”
话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下意识抬目觑了眼对面的某人，唐纪枫似乎也是因为她这几个字而抬起头来，看她。对上他审视的目光，她又别开眼去。
“不回来？”夜晏语气不是很好了，“你在哪家医院，我去接你。”
“哥，你别把我当小孩子了。”
夜晏在那边叹口气，“过几天等你去犹城了，我想管你都管不上了。”
夜澜握着电话沉默，情绪有些低落。唐纪枫听不到电话那端的声音，但还是隐隐感觉得出来她似乎有些不对劲。所以，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这会儿，夜澜却是提唇扯出一抹笑来，故作轻松的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更得和我朋友在一起了。哥，你别管我了，我求你了，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的……”
夜澜撒娇。夜晏拿她这招最没有办法。
只得退让一步，“明天一早，我去医院接你。”
“好。谢谢哥。”夜澜还在电话里亲了夜晏一口。
挂了电话，唐纪枫觑了她两眼。夜澜挑眉，“为什么一直看我？”
“一会儿还去医院？”
夜澜摇头，“秋秋说晚上不让我过去，我猜她也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我去反倒打扰她了。”
“嗯。”唐纪枫颔首，“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免得你哥担心。”
“我不回去了。”夜澜直接了当的开口。抬头撞见对面唐纪枫不认同的目光，她含着叉子，翘翘唇角，更是大胆的宣言，“我今晚要和你睡。”
“我以为出了邱秋的事你会学得聪明一点！”唐纪枫可还记得很清楚上次自己被这丫头弄得有多狼狈。而且，当时的情况，也是非常的危险。
“我是学聪明了。”夜澜重重的点头，清澈的大眼定定的看着他，“邱秋的事让我更明白，你不像那些坏人，你也不会对我做那种成年人才会做的事。和你睡，一点都不危险。”
唐纪枫哼一声，“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还有这么强大的定力。”
“那我不管，反正我今晚就赖这儿，不走了。”她像个小赖皮，扬着小脑袋，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唐纪枫觉得这丫头是吃定了自己没办法把她赶出家门。
他放下餐具，义正言辞的提醒，“澜澜，上次我差点要了你！”
想起上次，夜澜小脸燥热，连耳根子都红了一圈。“那不也还差点吗？我相信你不会。”
“那在我这儿玩一会儿，晚点我打电话，让你哥接你回去。”
夜澜听到这句话，气鼓鼓的瞪他。最后，见他也立场坚定，她只得软下来，央求，“最后一次。”
“我不信你。”
有一就有二。自己若是有心软一次，就会有可能心软第二次。
“真的，就最后一次。”夜澜从自己座位离开，绕过去，抱着唐纪枫的手臂，“唐纪枫，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来缠着你了，你就答应我这一次吧！”
夜澜最后那句话，让唐纪枫心里莫名揪了下。
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以后不缠着我，你打算缠谁？”
他神色那么严肃，反倒是让夜澜怔了一瞬，神色间也有瞬间的暗淡。但是，很快，那暗淡又散去，她突然俯身，去吻他。唐纪枫没躲，夜澜便吻得大胆了些，舌尖探出去，想学着他那样深深的吻他，可是，她动作却是笨拙又青涩。唐纪枫喟叹一声，觉得自己是真的栽了，还栽得彻彻底底。竟然是这样一个拙劣的吻，他也能被迷得晕头转向。
大掌环住她的腰，将她一把抱到腿上。单手捏住她的下颔，将这个被动的吻变成主动，而后，加深，再加深……
吮得很重，像是将这段时间的暗自压抑都宣泄在这个吻上。
柏拉图的恋情确实很美，可是，也是对自身忍耐力的一种挑战。
夜澜沉迷在他这个吻中无法自拔。一想到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自己将再不能如此肆意的感受他的气息，她的心就酸了。双手，更紧的环住他的脖子。
吻着吻着，酸楚的眼泪难以克制的顺着眼角而下。
唐纪枫吻到一抹苦涩的味道，诧异，一会儿惊觉不对，从她唇上退开去，入目的是她四纵的泪痕。
胸口一紧，所有荡漾的心思，在这一瞬都只变成了心疼。
1139 就要赖着你（2）
胸口一紧，所有荡漾的心思，在这一瞬都只变成了心疼。
“哭什么？”唐纪枫问。抽了纸巾，给她擦眼泪。
他不问还好，一问，像是触到了她心底更脆弱的地方。源源不断的伤感和不舍都汹涌而至，刺激着她的泪腺。她胡乱的摇着头，抱紧他，下颔压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唐纪枫感觉出了她今天情绪很不对劲，大掌盖在她纤瘦的背上，一下一下轻拍着，边给她顺气，边安抚，“澜澜，到底怎么了？”
“没事……”太伤心，她抽噎了两下，“我就是一想到秋秋，心里就难过……”
“真的只是这样？”
“嗯。真的。”她吸了吸鼻子。
唐纪枫稍稍松了口气。“别担心了，现在手术已经做完，万幸的是没有留下什么太严重的后遗症。剩下的几天，我会吩咐医院好好照顾，只要营养补充得好，以后影响不会太大。”
夜澜闷闷的‘嗯’了一声，眼泪是收住了，可是，人还像袋鼠一样挂在他身上，不肯松开抱着他的手。唐纪枫也喜欢被她这样抱着，像抱着个半大的孩子一样，脸深深的埋进她的发间，嗅着她香甜的气息。
小东西，快快长大吧！
那样一来，他们便能真正开始谈一场随心所欲的恋爱。
————
当晚，夜澜当然是留下了。不止留下，而且，她还执意要和唐纪枫赖在一张床上。唐纪枫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一忍再忍。
夜澜在他怀里睡得很香，可是，他却睁着眼熬到半夜才终于睡过去。
一丨夜，相安无事。
可是，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夜澜正半趴在他臂弯里，托着下颔痴迷的看他。唐纪枫半梦半醒的，见到这张干净又有朝气的小脸，外面阳光普照，他只觉得神思有些恍惚，像是做梦一样。长臂一揽，将她抱进怀里，翻个身把她压在身下。本能的，捉住她的唇就吻住，长指熟练的挑开她身上的男式衬衫纽扣，钻进衣服里去，把住那温暖的柔软。
唔~
原来，b的尺寸，手感也是这么的好。而且，她肌肤娇嫩，像牛奶一般，好似只要稍稍重一点抚摸，都会弄坏了一样。以至于在梦里，他都爱抚得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弄疼了她。
唐纪枫正沉迷在这种美好中时，夜澜惊喘的推他，“唐纪枫，你醒醒！”
这声音，唤得他猛地一震。
像是如梦初醒，蓦地睁开眼来。眼前，夜澜小脸已经红得像是熟透的虾子一样，见他醒了，低声控诉，“你……你睡着了还耍流丨氓。”
唐纪枫只觉得手里握着的很软，不自觉的又收紧了下力道。夜澜轻轻哼出一声，脸扭过去，羞得不敢看他。唐纪枫这才后知后觉，像电击了似的，迅速的抽回了手。
该死的！他在做什么呢？
他翻身就下了床，进了洗手间。
拿冷水洗了个脸，完全清醒了才出来。人就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看着床上的她。夜澜脸上还红彤彤的，抱着被子，躺在床上也看着他。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眼里皆有几分暧昧。唐纪枫敌不过这丫头眼底的青涩和直接，她虽然害羞，却也大胆，丝毫不掩饰那份狂热。
他耐不住，轻咳一声，率先开口：“……有没有被吓到？”
夜澜摇头，“上次，更吓人的……你不是都做过了吗？”
唐纪枫：“……”真想夸赞一句，心态好。
他走过去，“所以说，以后不准再在我这儿留宿了。”
什么时候他会化身成野兽，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万一克制力松懈的时候要了她，两个人都会后悔莫及。
夜澜在被子里把被他解开的衬衫纽扣好好扣上了，才从床上坐起身。双手抱住他的手臂，头眷恋的枕在他肩膀上。
“唐纪枫……”
“嗯？”
“如果我们现在不谈恋爱，你会愿意等我长大吗？”
唐纪枫垂目看她，这小东西，以为他现在一忍再忍，是在做什么？
“你希望我等你？”
“明知故问。”
他笑了一下，撩着她耳边的发丝玩着，“那你乖乖念书，好好表现，你想让我等你多久都没关系。”
“当真？”
唐纪枫不置可否的挑眉。
夜澜有些高兴，“那我20岁，不，18岁就要和你谈恋爱。”
他认真的思索，“18岁，会不会还太早了些？”
“不早！18岁已经成年了！”
“那还得看你表现。18岁的时候成绩要不是优异，我可不要你。”
夜澜哼一声，跪起身，放下豪言壮语，“我可不会给你不要我的机会！等着吧！”
唐纪枫宠溺的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子，“起床，吃完早餐，送你去医院。”
“好！”夜澜乖乖起床。因为有了期待，突然之间就觉得即使是分开，也不会太难熬。
——————
唐纪枫送夜澜去医院。
夜晏果不其然来医院接她，没想到会在这儿撞见唐纪枫。
“你怎么在这儿？”夜晏的目光从唐纪枫身上逡巡了半晌，又落到夜澜身上。夜澜昨晚在电话里撒谎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可是这会儿当着夜晏的面，心脏都快要从胸腔里蹦了出来。夜晏双手环胸，“我怎么觉得夜澜每回夜不归宿，都多多少少和你有点关系啊？”
唐纪枫在认真的斟酌和夜晏老实交待的后果。现在在医院，估计也是实话实说的最佳场所。省得到时候自己还得给自己打急救电话，而且，还不会耽误抢救时间。
他正想着的时候，倒是夜澜接了话去。
“哥，这件事和唐纪枫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要留宿的，你不要老怪他。以前也是我自己的问题。”夜澜字字句句里都是护着他。
唐纪枫好笑，又觉得温暖。
这傻傻的小东西。
这种事，哪有让女人出头的？
“夜晏，我……”
“你以后别给这丫头带什么礼物了，你看看她！”夜晏指着夜澜，“她还真把你当亲哥哥了，每个字都是替你说话。我才是你亲哥哥！你胳膊肘拐得太厉害了吧！”
1140 就要赖着你（3）
夜晏替自己抱不平，拿手指戳了下夜澜的脑门。
这话一出，夜澜长松口气，低着头，捂着被戳红的脑门，嘀咕：“谁让你只给嫂子带礼物，不给我带礼物的？”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走吧，我送你去学校。”
“哦。”夜澜应一声，看了唐纪枫一眼，才和夜晏道：“我先进去和我朋友打声招呼。”
“嗯。去吧。”
夜澜一走，长廊上就只剩下唐纪枫和夜晏两个人。
“你怎么在医院？”夜晏问最初的问题。
唐纪枫也没有瞒她，“她朋友出了点状况，两个小女孩有些怕，澜澜拉我过来当个顶梁柱。”
“拉你？为什么她提都没和我提？”夜晏郁闷了。这到底谁是亲哥哥啊？
唐纪枫挑眉，“真当礼物是白送的？”
“我看出来了，是不是你爸妈没给你生个妹妹，你就想拐走我们家澜澜，搁自己家当妹妹啊？”
“嗯哼~这主意挺不错的。”不过，当妹妹？那就抱歉了，他远不止这想法。
夜晏作势给了他一拳，“回去拐你唐家小妹妹去！”
————————
夜澜走的时候，还不放心秋秋，又拜托唐纪枫好几次，一定好好照顾着。所以，他们兄妹俩走后，唐纪枫还回了病房去看邱秋。
推门进去的时候，邱秋正在打电话。
“你不要来假好心了！我不想看到你！”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老娘不稀罕，滚蛋吧你！”
“是，就是玩完了！分手，分手！”
邱秋情绪激动，嚷完最后四个字，才把手机挂了。那一下，人就像虚脱了似的倒回床上，一点都没有了刚刚的生气。
“虽然说起来都是空话，不过，现在这种时候，最好还是保证心情舒畅些。”唐纪枫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听到这声音，邱秋回过神来，尴尬的看他一眼，连忙起身，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头发。
唐纪枫问她，“能进来吗？”
“可以的。”邱秋点头。
他这才进来，“早餐有吃过了吗？”
“嗯。”
“三餐要按时，你现在是需要营养的时候。”
“谢谢。”邱秋坐在床上，和他道谢。头发披散下来，就是个青涩的孩子。唐纪枫还记得第一次印象里看到她，她肆意的在舞池里跳舞，叫澜澜爱妃的模样。现在已经变得全然不同。
“这件事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当是你人生里出现的一个小插曲，以后不要再放在心上，也不要给自己造成任何负担或者因此自卑。”唐纪枫拉了张椅子坐下，双腿交叠，开导面前苦恼的她。
他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但是，她和夜澜是最好的朋友。而且，上次若不是她给自己打电话，那天夜澜在山上不知道会冻成什么样子。所以，在她面前，他便多说了几句，以期开导她。
“嗯……我没想到一时冲动，会是这样最坏的后果……”邱秋抹着眼泪。偷尝禁果时，自己也多少抱着侥幸的心理，其实她更清楚，也怪不得对方。
“吃一堑长一智。”唐纪枫抽了纸巾递给她。
邱秋抹掉眼泪，看他，吸了吸鼻子，“难怪澜澜会喜欢你。要是我是她，我也会喜欢你。”
唐纪枫笑了一下，“你们小孩子夸人都这么直白？”
“我才不是小孩子。再说，我也不轻易夸人的。我就夸过你和澜澜。”邱秋抽噎着，“只可惜，澜澜就要转学了，以后……我要再见她就难了。”
邱秋想到这个，似乎是伤心了，眼泪又往下掉。
唐纪枫倒是愣了一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问了一句：“什么转学？”
“她要转去犹城念书。”
唐纪枫怔住。
邱秋这才后知后觉的抬头看他，“你不知道？”
显然，他是真的不知道。
“我听澜澜说，她犹城的奶奶身体不是很好，她爸妈要在那边陪奶奶住很长一段时间。担心她在这边没人管束，不好好念书，所以，要把她转回犹城去。大学也得在那边念吧！她都没和你说吗？”
唐纪枫安静了良久，才‘嗯’一声，“没说。”
难怪昨晚那样赖着自己，不肯回去。
难怪昨晚情绪那样敏感，动不动就掉眼泪。
原来如此……
唐纪枫胸口有些闷，安静的坐在那，许久都没有出声。邱秋觑了他好几眼，觉得自己好像要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他，可是，她是小孩子耶！哪会说什么安慰成年人的话？
最终，邱秋只得也闭着嘴尴尬的坐在那。
好在他也没有一直留在他病房里，过了会儿，便不发一语的出了病房。
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澜澜啊~~
邱秋忍不住感慨，又不得不赞叹澜澜年纪不大，但是眼光好啊。
——————
唐纪枫隔了许久，才给夜晏打电话。
夜晏刚送完夜澜，开着车从学校里出来，接了他的电话。
“澜澜要回犹城？”唐纪枫问。
“嗯。”夜晏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沉重。
“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那丫头没告诉你吗？”夜晏道：“我看你们最近联系很频繁，我以为她早和你说了。”
“我刚从她同学那知道的。”唐纪枫顿了一顿，又问：“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天。”夜晏道：“手续已经办好了。不过，她起初不乐意过去念书，一直缠着我，让我给说说情。今天倒是完全改了念头。刚已经在我爸妈面前点了头。没什么意外，也就是最晚后天走。”
“嗯。”唐纪枫沉默半晌，“我不送她了，你知道，我明晚的飞机出差。”
“那小丫头可能要失望了。不过，只是去犹城，你也时不时飞那边，她也可以飞回来。要是真想见，不是什么难事。”
“嗯。”唐纪枫应一声，末了，又道：“替我叮嘱她好好念书。”
“哪还用得着你叮嘱？”夜晏打着方向盘，“她最近本就很勤奋。今天还在我面前说了，以后都要成绩优异，就为了找个好男朋友。”
唐纪枫没再接话，脑海里一直回想的都是她那句自信的：我才不会给你不要我的机会！等着吧！
他微微一笑，抬目看着窗外的阳光。他的小东西，已经在慢慢长大……
1141 想要个孩子（1）
后记：
数年后。
“舒医生，吴老先生又来了！”诊断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实习生小沫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
舒年在翻着病人的诊断结果，听到她的话，诧异的抬起头来，“怎么又来了？不是才刚出院吗？还是病情出了什么异常？”
“那倒不是。这次精神好着呢！吴小先生也来了。就在外面，马上要进来了。”小沫笑眯眯的，那眼神看得舒年有些头皮发麻，莫名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盖上手里厚厚的资料，站起身来，刚准备往外走，只见一位老人从外面拄着拐杖进来了。身边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扶着。
“舒医生！”吴老先生笑眯眯的，“好久没见了！今天来这里，是专程来感谢你的！我这病，要不是有你，也好不了。你看我现在，精神好得很。”
“您精神好就行，感谢就不用了，我们做的都是分内之事。您现在看起来恢复得很不错。”看着自己的病人被送过来的时候奄奄一息，到自己手里恢复良好的出去，这是对一个医生最大的肯定，也是让一个医生最有成就感的事。
舒年欣慰不已，亲自给他拉了张椅子，“您坐下。既然都来了，要不，我给您再做个基本检查？”
“不用不用！我好得不得了。今天主要是我儿子想过来见你，我就非跟着他一起过来了。”吴老爷子边坐下，边笑眯眯的看向身边的儿子。舒年这才注意到，吴小先生手里正抱着一团彩虹玫瑰。对方见她看过来，忙将玫瑰朝她递过去，“早就想送给你了，一直到今天才有机会。我爸的病，多亏了你才有好转。”
花都送自己手上来了，这么推出去，似乎有些要拂了对方的面子。可是，这送感谢的花，送玫瑰怎么看都有些奇怪。舒年没有立刻接，只是笑笑，“照顾病人，对病人负责，是我们做医生的分内之事。这花……对不起，医院里有规定不能收病人的礼物。”
她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不，舒医生，这花不是用来感谢你的。”吴先生立刻道，面上有几分不好意思。
舒年越发不明白了。
“这花……”吴小先生顿了顿，而后，像是鼓足了勇气那样，将花重新送到舒年手上，“舒医生，我想晚上约你吃晚饭，你有空吗？”
“吃……晚饭？”舒年诧异的问：“是有什么事吗？”
她希望自己是没有会错意。
没想到吴先生看着人高马大，一副精英模样，可是，这会儿居然红了脸，好一会儿没说话。反倒是一旁的吴老先生哈哈笑起来，替儿子道：“他呀，就是脸皮薄！什么有事没事的，其实就是想和你约会，想追求你！”
一旁小沫直乐。
舒年面上一脸的尴尬。她发现自己真的是特别有病人家属缘！回国几个月，在医院上班开始，这已经是第几次收到约会的邀请了？
“吴先生……”舒年清了清嗓子，各种拒绝的话已经在脑子里飞速运转。
“夜太太。”就在此刻，话还没说完，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声音，低沉，幽凉。诊断室的门，被象征性的敲了敲。
舒年循声看过去，就见夜晏在门口站着。他一身正装，身姿优雅。目光自吴家两父子身上掠过去，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半点儿情绪的样子，可是，浑身上下渗出来的压迫感却让人无从忽视。
舒年见到他，松口气，问：“不是要晚点过来的吗，怎么今天来得这么早？”
她面上浮出的柔情，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面前这个男人，对她的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夜晏原本幽凉的目光对上她温柔的神色后，立刻就柔和了许多。他‘嗯’一声，双手兜在口袋里，沉步进来，“我要是不早点来，怎么会知道原来我太太在医院里这么受欢迎。”
“太太？”吴先生抱着花，不敢置信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刚刚那第一声‘夜太太’，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一下，他就很确定了。
关于舒年的信息，他有仔细问过其他医生的。都知道她是国外留学回来，又凭着笔试第一名，面试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进了慈安医院。而且，这五年来她都专攻学业，并没有结婚，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一个唤她‘太太’的男人了？
舒年挽住夜晏的胳膊，和对方介绍：“这是我的病人和病人家属，吴先生。”
转而，又和吴先生介绍：“这位是我……我的先生。”
说到‘先生’那两个字的时候，特别的难为情。可是，又觉得心里甜蜜蜜的。
夜晏这个人醋劲特别大。当初她在M国念书的时候，他第一次去探视她时，就将她周围但凡有点交情的男人全请出来吃了顿饭，上到导师，下到学长。所以，才入学没多久，大家就都知道她有个感情相当好的‘老公’。第一年，舒年连半点儿桃花都没有，她也乐得轻松。结果第二年，学校里进了一群学弟，形势就大不一样了。
M国的孩子，热情直白，有一次被表白的时候，刚好让夜晏撞见。那一次，她直接被夜晏扔进酒店的大床，狠狠要了一整天。直接导致她当天和第二天都因为起不来而旷课。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太久的分离，对于夜晏来说，太没有安全感。其实，她又何尝不是？
不过，好在，几年的时间，彼此也都熬了过来。
“舒医生，他真是你先生？你不会是为了拒绝我儿子，随便拉了个人吧？我可是问过你们医院的同事，都说你没有结婚。”吴老先生率先坐不住了。
夜晏在那边还是面无表情的绷着个脸，长臂却是占有性的揽住舒年的腰。
“他确实是我先生，我们已经拿了结婚证。不过是还没办婚礼，所以，同事们也还不清楚而已。”
“我们婚礼的请柬已经印出来了。两位吴先生要是有兴趣的话，不如到时候来坐坐？”夜晏淡声道：“就在五天后。”
1142 想要个孩子（2）
两位吴先生一脸的尴尬，最终，悻悻然的又抱着花离开了。夜晏也出了诊断室，在外面等她。
“舒医生，你们真要结婚了哦？”小沫兴奋的问。
“是啊。”
“难怪最近舒医生看起来气色这么好，原来有喜事。不过，太小气了，一点风声都没透。”
“现在还叫没透风声？”舒年边笑着边脱掉身上的白大褂，“你不是都知道了？”
“要不是夜先生突然过来，我哪里会知道嘛。”小沫接过她手里的白大褂挂在角落里。“舒医生，你可要记得给我糖！”
“馋猫，少不了你的。”舒年拿过包，面上始终挂着笑，“那我先走了。”
“好勒！”小沫送她出门，最后还挥着手，笑眯眯的祝福，“舒医生，早生贵子哦~”
早生贵子……
舒年斟酌着这四个字，走了片刻的神。即使她很努力不去在意这件事，可是，心里，却还是会隐隐作痛。
孩子……
其实她回国之后，和夜晏在一起的这一段时间，一次避丨孕措施都没有。而且，她暗地里也用过测卵纸，特意有在那几天和他形影不离。但遗憾的是，她肚子始终没有动静。
她想要个孩子。想要个自己和夜晏的孩子。
“怎么了？”夜晏刚打完电话回来，就见她神色怔忡的站在诊断室门口。“怎么脸色不好看？”
舒年回神，将刚刚的情绪强制性的压下，挽住他的手臂，“可能是今天累了一天，所以精神有些恍惚吧。”
“现在下班了，就什么都别想。先去吃饭。”
“好啊。今晚我们吃什么？”
“林苑街上去年新开了一家西餐厅，环境还不错，带你去坐坐。”
“西餐厅……你这几年都和谁去的？”
夜晏俯首看她，眯起好看的眼，“怎么？吃醋了？”
“嗯！吃醋。别说是澜澜陪你去的，我知道她很少回来。”
夜晏喜欢看她吃醋的样子，心里有几分柔情在荡漾着。把她落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拿下来，紧紧握在自己手里，老实交代，“在那见谨言哥的女朋友……不，准确来说是他老婆，吃过一次饭。”
舒年当然没有再多问，说是吃醋，也不过是闹闹他而已。
两个人，开着车往餐厅走。一路上，夜晏的电话很忙，大部分是在聊婚礼的事。这次舒年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民政署和他拿了结婚证，当天晚上就去了钟山，见了白家老爷子老太太。当时老宅里很多人，长辈们都在，夜晏的父母原本在犹城，也临时飞了回来。对于他们结婚，大家自然都没有任何异议。这几年，夜晏常常往M国跑，他们也都是心知肚明的。而且，早就欠了舒年一个交代。
再后来，两家长辈会了面。她这边是父亲和桂婶，至于明婉君，舒年都没有再见过她。
夜晏又安排她统一见了白谨言唐纪枫那帮人。也是当天，舒年见到了传闻中不肯带回家给长辈过目的白谨言的妻子。很漂亮的一位律师。听夜晏说，是很后来谨言哥才肯带回去见家人，其中他们俩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清楚。只不过，看得出来，如今的他们很恩爱。
不管怎么样，舒年都算是第二次结婚，所以，她并不想要太过铺张和高调的婚礼，但夜晏显然不是这么想。婚礼承办的所有事，他都一手揽了过去，并不让她操一点儿心。除却婚纱款式给她过目，尺寸量过之外。
——
夜晏和舒年到餐厅的时候，经理出来相迎。他提前定了靠窗的位置。餐厅的氛围很好，水晶灯的光芒和桌上星星烛火相交映，倒是别有一种滋味。
她也很忙，用餐的这会儿接了医院的两个电话，好在不是什么紧急的事。
夜晏看她聊工作时神采飞扬的样子，亦觉得欣慰。这样的舒年，才真正是曾经那个心高气傲，梦想远航的女孩。
“看什么？你一直都在盯着我看，有那么好看吗？”舒年放下电话，对上他深邃的视线，笑问。神色间皆是自信。
“好看。我老婆，能不好看吗？”夜晏挑眉。五年过去，虽然他成熟了许多，可是，那份与生俱来的桀骜，却是依然在，依然让舒年觉得沉迷。
就在此刻，舒年只觉得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轻轻击中。她下意识的低头，才发现原来是一个滚过来的小皮球。
“怎么了？”夜晏问她。
“不知道是谁扔过来的，应该是小孩子玩的。”她说着，把小皮球捡起来。环顾一圈四周。
“喏，那儿。”夜晏下颔比了下她身后。舒年回头，就见一个留着锅盖头的小男孩正蹲着身到处瞧着，显然是在找东西。好似因为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小嘴巴扁着，特别委屈，看起来就叫人心疼。
就在这会儿，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突然抬起头来。
舒年冲他笑，挥了挥手里的小皮球，“小朋友，在找这个吗？”
小男孩的脸色立刻阴转晴，小跑着朝她这边过来，奶声奶气的道：“谢谢阿姨。”
舒年听着那声音，再看他摊开的白白嫩嫩的小手心，只觉得心都化了。不知道她和夜晏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子。如果……她还可以怀上的话……
夜晏坐在对面看着她。她微变的神色，他一眼就看穿了。这段时间她的努力，他不是不知道。她悄悄吃了许多药调节身体，以为可以瞒得过他，其实，他只是不舍得戳穿。可是，每次看她那样费尽心思，最后又失落的样子，终归还是很不忍心。
“年年。”夜晏唤她一声。
她这才猛然回神。凝在孩子身上的目光，抽开，看向他。他指了指她手里的球，“他等你许久了，你迟迟不给他，我看他都要哭了。”
舒年看向孩子，果然……孩子双目还定定的盯着球。看得出来，他很有教养，即使很想要那个球，却也没有伸手去夺，只是等着她还过去。
舒年满心歉意，赶紧把球放回到孩子手上。
1143 想要个孩子（3）
“对不起，阿姨走神了~”舒年揉了揉孩子的小脑袋，抱歉的道。
“是我要谢谢阿姨。”小男孩又开心了。
“木木。”就在此刻，一道女人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是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舒年微怔。
这声音……
是相似吗？
她没有回头，只是下意识看了夜晏一眼。对面，夜晏眉宇间已经浮出一层冷淡来。
“阿姨，我妈妈来了，我得走咯！”孩子冲她挥挥手。舒年扯唇笑笑，“去吧。”
小木木拿着小皮球跑向妈妈。可是，对方却也是愣在那，显然，她也是见到了夜晏。再一看，一眼便认出了舒年。
“妈妈，是这个阿姨帮我捡到的小皮球哦！”木木指着舒年。
舒年避无可避，起身，微微颔首，算是和宁朦打了声招呼。时过境迁，曾经那些挑衅、争执，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可笑。
夜晏没起身，只是不动声色的瞥了宁朦一眼，那眼神里的警告很明显，依旧让宁朦心里发憷。五年前那场风波，她至今依然记忆犹新。
原来，五年过去，他对舒年依旧如此疼惜……
宁朦弯身抱起孩子，和孩子道：“那你有没有和阿姨说谢谢？”
“有啊！我已经说了！”
“真乖。”宁朦亲了一下孩子的脸蛋。
“打扰你们了。”宁朦这才和舒年说话。语态平缓。
“没有。你儿子很可爱。”舒年回得亦是很淡，也很诚心。曾经的过往，在她这里，早已经云淡清风。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隐隐觉得面前的宁朦，似乎过得并不算太如意。
有一种忧愁，是从心而发出来的，无论是什么样的笑容和妆容都盖不住，遮掩了她曾经的不可一世。女人，察人的心思，总是如此敏感又纤细。
“谢谢。”宁朦笑笑，又看了舒年一眼，“你看起来好像……变了很多。”
变得比过去更优雅，更成熟，也更自信。
这样的舒年，出落得越发迷人了。
一个女人的成长，除却自身的提升外，显然也离不开男人用爱情和呵护来浇灌。此刻的舒年哪怕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那，都看得出那份让人羡慕的幸福。
“我不打扰你们了，先过去了。”宁朦没有多说，回头看了眼原本自己坐的位置。
舒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向沐阳没在，倒是向夫人在。她也正朝这边看过来，见到舒年和夜晏，急急忙忙的抽开了眼去，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盛气凌人，看起来倒是显得沧桑了许多。
宁朦抱着孩子转身离开，走了一步，又回过头来，突然道：“舒年，你要是哪天没事的话，就去看看你母亲吧。”
舒年胸口微颤了下。
“她最近也在慈安医院住院。不过不是市中心那一家，是南丰路那边。”
“住院？她怎么了？”
“老毛病。这几年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宁朦没有再细说，抱着孩子离开了。
这边，反倒是舒年有些不安。
夜晏知道她的心思，已经给唐纪枫打了电话。
挂了电话，才道：“先吃饭。既然是在慈安医院，这么多年的病情都能调得出来。我已经找了纪枫，他一会儿会让人整理出来，给我发邮件。”
舒年点头，但是心思总归有些不宁。夜晏给她切了牛排，见她还是那样，便找了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有件事情，你大概还不知道。”
“什么？”舒年果然被他的话吸过去了注意力。
“你走后的第二年，向氏集团被查。公司上的账面，很多不清楚的地方，向沐阳被调查。后来，判刑五年。向氏也就此破产了。”
舒年瞠目。
她在国外自然是没有了解过这边的新闻。回来后，工作很忙，学校那边也要回邮毕业论文，好不容易忙完又是急急忙忙的结婚，见家长，以至于舒年根本不曾了解过这边其他人的消息。
她惊讶不已，“难怪刚刚向夫人见我们的神色，全然已经不是之前那般。”
夜晏不置可否的撇撇唇，“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不是宁朦给他们向家生了个孙子，让她多少有个寄托，现在只怕是人都没了。”
舒年心有唏嘘。短短几年的时间，很多事都变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手横过桌面，朝夜晏伸手。夜晏觑着她的手心，“做什么？”
“几年前你没收的那张卡，还记得吗？”
他挑了挑眉，“向沐阳给你的财产？怎么，现在要当着你现任丈夫的面，去接济你的前夫？”
“嗯哼~我现在有个很有钱的丈夫，还有个可以养活自己和家人的工作，我拿着那些钱，也没处花。再说，你不是也不许我花别的男人的钱吗？所以，还是还给他们吧。”
夜晏没做声。
不过，因为她的那句‘丈夫’，唇角已经浮出浅淡的笑。
舒年回头看了眼那桌上的一老一小和宁朦，“孩子还那么小，爸爸又不在身边，吃的穿的都要花钱，那笔钱就算是给那无辜的孩子的。”
“来不及了。”
“啊？”
“我都给花了。”夜晏再平静不过的道。
舒年才不信。放下刀叉，走过去，直接从他西服里摸钱包。她知道那张卡他一直都放在钱包里，以前她就见过。夜晏挡了两下，没挡住她乱来的手，被她摸了过去，舒年一打开，翻了半天，果不其然，就是不见那张卡。
“夜晏，你不会真把他的钱给花了吧？”
“什么他的钱？那是我老婆的钱！”夜晏特别义正言辞。
舒年唇角抽了下，“……你脸皮还真厚啊。”
夜晏将钱包拿回去，顺势捉住她的唇，吻了一下。当众在这种场合接吻，舒年被吻得脸红红的，却是也没有推开他，良久，夜晏从她唇上微退开去，低语：“出事后就已经给了宁朦，所以，不用再找了。”
舒年拍了他一下，“故意逗我。干嘛不早说。”
也是。
夜晏从来就不是个无情的人。他外表看起来那么张狂，那么桀骜，可是，内心却一直都是温暖的。
宁朦牵着木木，和向夫人一起走出餐厅，远远的，就能看到舒年和夜晏在那忘我的亲吻。连空气里，仿佛都冒着让人羡慕的幸福的泡泡。
1144 等待，等来了什么？（1）
用过晚饭，舒年跟夜晏回了家。
她始终还惦记着明婉君的病情，但是查所有的病历需要时间，唐纪枫那边尚没有消息，她也只能耐心的等。
夜晏在书房里工作，舒年陪着她，抱着电脑窝在沙发里看些医学材料，看着看着就看到了试管婴儿的资料。画面上，婴儿的一张张照片，可爱到了极点。舒年有些走神。
等夜晏合上文件的时候，就见她正呆呆的看着电脑，神色复杂。他沉吟一瞬，唤她，“年年。”
“嗯。”舒年这才抽回神，怕被他发现，连忙将网页关上了。夜晏朝她招手，她放下电脑，朝他走过去。夜晏伸手将她抱过，让她分开双腿，和他面对面坐着。他单手扣住她的下颔，将她郁郁寡欢的小脸抬起来，对上自己的眸子，“刚刚在看什么？”
“没什么。”
夜晏目光深邃了些，那双眼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像是要将她所有的心思都看穿。舒年知道自己瞒不过，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实话实说，“我在看试管婴儿的事。”
“不行。”
夜晏听到试管婴儿四个字，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脸色有些僵冷。语气，更是不容置喙。
舒年抱着他，“为什么不行？夜晏，我们试试看，好不好？就算你不在意，你也应该考虑考虑你父母。他们会在意的。”
“我们不是生不出，是我不够努力。”夜晏托住舒年的臀，将她抱起，“以后，我好好努力，总有一天会怀上。但是，医生也说了，这种事心急是急不来的。至少你应该将情绪放平缓些。”
夜晏抱着她往卧室里走。
他虽然是说他不够努力，可是，舒年也知道这些不过是在安慰自己。
“如果你不答应试管婴儿，你至少要给我个理由。”舒年执拗的看着他，“你对试管婴儿有偏见吗？可是，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试管婴儿的孩子和正常孩子没有分别的。”
“夜晏，你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
“如果你嫌麻烦，不想去医院，我可以让医院的医生过这边来给你做检查。”
“而且，只需要取一次，以后都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的。”
舒年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企图说服他。可是，夜晏不但没有任何被说服的迹象，反倒是脸色越绷越紧。进了房间，她人被夜晏压在床上，他目光幽深的从上而下俯视她，面色从未有过的严肃，“舒年，你是医生，你比我更清楚，骨髓穿刺取卵的时候有多痛！”
原来……
他不同意是因为不愿她痛……
意识到这个，舒年心里划过一丝暖流和浓情。可正因为此，她更想要个他的孩子……
“夜晏，我不在意。”
他却在意！
在意得很！
“试管婴儿的存活率你也很清楚。一旦流产，伤的不止是身体还有你的心。我不会同意你冒这样的风险。”
舒年眼眶里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不管要经历什么，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都不怕。而且……只要能替你生孩子，什么痛我都可以承受。”
“我不可以！”夜晏语气亦是坚决，他看着舒年，眼底划过一抹痛，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年年，我已经让你那样惨痛过一次，如果再因为生孩子把痛苦加诸在你身上，我就不配给你当丈夫。所以，这件事，以后都不要再提，我绝不会答应！”
舒年鼻尖一热，眼眶里热泪止不住的淌下来。
她半伏起身，紧紧抱住夜晏。夜晏心里又疼又闷，吻掉她眼角的泪，“如果你真喜欢孩子，我们去领养一个，好不好？嗯？你想要男孩或者女孩都可以，或者，一男一女我也没意见。”
舒年摇头，脸深深的埋在他肩膀上，“以前的事，我早就不怪你了……”
“……我知道。”可是，他自己却无法原谅自己。他将她抱起来，两个人靠在床头，他大掌兜着她的后脑勺，又重复了一次，“我知道的……”
“领养的孩子，没有流着我们俩的血。”舒年声音还哽咽着，“夜晏，你答应我，好不好？就算为了完成我的愿望都好……我只想要一个真正属于我们俩的孩子，我可以答应你，就一次，如果一次没有成，绝对不会再做第二次。好不好？”
孩子，是深爱的彼此的结晶。她想要的，不过是那种化不开的牵绊。有了孩子，两个人会从爱人，升华成亲人，融入彼此的骨血里……
那样的意义又是截然不同的。
夜晏不忍心点头说好，可是，也不忍心说拒绝她。捧起她的脸，深吻住她的唇，“我可以答应你，可是，年年，你也要答应我……我们不用太着急，再给彼此一些时间。我们都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舒年知道这已经是夜晏最后的让步。她点头，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回吻住她。
————
卧室里，一片旖旎温情。
许久，还回响着男人和女人的呼吸声。夜晏将舒年抱起来，洗过澡，才放回床上。工作了一天，今天做了两台手术，精神高度集中的她，显然是已经累了，又经过刚刚那场性丨爱的洗礼，她沾到床，已经有些了睡意。
夜晏替她盖好被子，在她露出来的肩膀上亲吻了一下。放在床头的手机就在此刻，忽然震动起来。‘纪枫’两个字在屏幕上闪烁。
夜晏怕吵到舒年，将手机接通了，但走到外面的露台才把手机放到耳边。
“怎么样？”
“查到了。心脏有些问题。这次在医院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
“严重吗？”
“你也知道，我就是个业余的，那些东西哪看得明白？我都给你发邮件里了，你自己去看看。”
“好。”夜晏点头。
唐纪枫在那边像是有话要说，可是，还没开口，又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以前没觉得你喜欢吞吞吐吐。”夜晏自然是了解他的。唐纪枫也就直接问了，“你结婚，夜澜会回来吗？”
“你自己没问她？”
唐纪枫沉默一瞬，才有些悻悻然的道：“你也知道，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
1145 等待，等来了什么？（2）
她回犹城的最初，他们时不时会联系。但是，后来夜澜回来过一次，是她18岁那年，那次，却连他的面都没有见，人就飞回了犹城。也就是那次之后，她就再没有联系过他。再接着，唐纪枫听说她在犹城交了男朋友，他有悄悄飞去看过一次，也确认了一次。自此，唐纪枫也再不曾主动找过她。
只是，很久很久，他却还记得当初她那些信誓旦旦的话……
——那我20岁，不，18岁就要和你谈恋爱！
——我可不会给你不要我的机会！等着吧！
等着吧……
等着吧……
他一直都在等着。可是，他又等来了什么呢？
“我结婚，她没有意外是一定会回来的。”夜晏不知道那边唐纪枫心里如何的百转千回，只淡淡的回。
“嗯。”唐纪枫应一声，心里有几分波澜，斟酌了好久，才又问：“她……她和她那个男朋友，现在还在相处吗？”
他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多几分轻松，可是，喉间却隐隐有些发涩。
“哪个男朋友？”夜晏想了想，“你是说做石油买卖的那个，还是卖飞机的那个？”
“……”唐纪枫呼吸重了些，握着手机的手绷得极紧。看来，这些年，他不问她的生活，是再明智不过的。她的生活，比他想象的丰富多彩得多！
“我说的是，她那个同学。念大二的时候交往的那个。”
“……”夜晏扶额，“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早就没有在一起了。都这么多年了。”
唐纪枫心里憋着一股火，冲口而出，“这些年，她都交过多少男朋友？”
既然已经问了，那便问得清清楚楚好了！心，真正要死，也该死透！
“这还真不知道。不过，她哪个男朋友都交不长久。最长的也不过一个月，不，可能也就20天。”
“你身为哥哥，你也不管管？”
“连我爸都管不了她。”提起这个，夜晏也很头疼。“她现在长大了，20多岁的小姑娘，开口就是已经成年，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怎么管？不过，我看她做事不是什么没分寸的人。”
唐纪枫最终是什么都没说，把电话重重的挂了。是啊，她如今已经成年，有自己的思想，有独立的人格，谁又管得了她？左右得了她的心？早就知道孩子的感情易变，为何这么多年，他竟还走不出来？
另一边，夜晏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忙音，有些摸不着头脑。是错觉吗？为什么他觉得唐纪枫知道澜澜谈了那么多场恋爱后，情绪特别的不对劲。
难道……
这小子，是喜欢上澜澜了？
可是，他不是早就说有喜欢的人了吗？这么多年，性情大变，曾经的花花大少爷如今就没见和哪个女人走得近过——除了前几年和他要联姻的那个女人之外。但是，那个女人最后也被他想尽办法打发走了。
难不成，他这么多年说的喜欢的人，是澜澜？
可是，也不对。如果真是夜澜，以他这样风流成性的脾性，哪能这么久不和夜澜联系？恐怕，早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何况，他和澜澜年纪差那么多。
夜晏也想不出什么理所当然来，收了思绪，进了卧室。
舒年还睡着，他没有吵醒她，而是去了书房。明婉君的病历很复杂，夜晏也不过是门外的，看不太懂。只将那些资料仔细打印出来，放在了旁边。
再回卧室的时候，舒年已经完全睡着了。
她安宁平缓的呼吸声，在卧室里响起，他听着，只觉得满心安宁又圆满。已经不敢去回想自己这五年是如何过来的。那么漫长，又那么孤寂啊……
好在，如今，她回来了……
就在他的世界里……
他掀开被子，躺回床上。似乎是感应到他的存在，她没有睁开眼，却已经本能的朝他贴了过来。身子，蜷缩在他怀里，由他牢牢的抱了个满怀。夜晏嗅了嗅她身上的气息，这才闭上眼，亦安心的熟睡。
——————
翌日。
夜晏半睁开眼，下意识的往自己身边摸去。那儿，空的。
她已经起床了。
夜晏拿过床头的手表看了眼，还才8点多。他起床，随意的套上睡衣，洗漱完，走出卧室。屋子里，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餐厅的餐桌上，简单的三明治、煎蛋和牛奶，已经准备在那，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夜晏看着，只觉得岁月安好、心平气静。
这，就是家的感觉。这种感觉，和以前有他、父母、澜澜的那个家的感觉，又是截然不同。那是亲情，而这里，有一种在什么地方都找不到的归属感。
只有她，才能给自己的感觉。
只是，却是哪里都不见她人。
“年年。”夜晏喝了口牛奶，唤她。
没声音。
又唤了一声，才听到有些闷闷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我在这儿。”
夜晏估计她是看到病历本了，放下牛奶，沉步往书房走。还没推开门，她已经拉开门从里面出来了。显然是去书房打扫卫生的，身上还系着围裙，手里捧着厚厚的资料，眼眶有些发红，但情绪还算是稳定的。
“都看到了？”
“嗯。”
“怎么样？”夜晏问，“其实我看不太懂。昨晚你睡着了，我也就没叫醒你。”
“情况有些糟糕，近期内可能有大型手术。”
夜晏点了点头，审视的看了她一会儿，才试探的问：“要去医院吗？”
“嗯，今天要上班。”
“不是这家医院。”夜晏手指在病历本上敲了一下，“这家。”
舒年咬着唇，没做声。显然是在思考。
夜晏并没有逼迫，只是容她好好想清楚，在旁提醒了一句：“好好想清楚，别让自己后悔。”
“还有……”夜晏摸着她的下颔，抬起她的脸来，“请柬还有几份，我一直有准备在那。你要写谁，派给谁，都交给你。嗯？”
舒年握着他的手，心事重重的点头。而后，将病历本放下，“你今天忙吗？”
夜晏猜得到她的心思，长臂揽住她，“再忙，陪你去医院的时间还是有的。”
舒年箍着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有些依赖的轻语：“那你陪我一起去。”
1146 等待，等来了什么？（3）
也许是时过境迁，又也许是因为时光终究温柔了岁月，舒年发现再见明婉君时，自己的心境早已经平和，没有了当初的尖锐和决绝。
她到的时候，明婉君还睡着。宁朦的父亲竟然始终都亲自陪在身侧。
舒年从外看着，只觉得这一切都很圆满。所有人，都有了合适自己的归宿。父亲和桂婶，母亲和现任丈夫，都变成了一个圆。
舒年轻轻推门而入。宁父见到她和夜晏，惊诧之后，立即起身。
开口，要和夜晏打招呼，夜晏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噤声，免得吵着了还在睡的明婉君。舒年将带来的花插在花瓶中，宁父道：“要不，我叫醒婉君？”
“不用了。”舒年摇头，阻止了他的动作。
视线，落到病床上躺着的明婉君身上。
上次见她还是在机场之时。如今，再见，她比那会儿消瘦也苍白了很多。
“她要是知道你过来，一定高兴得不得了。”宁父似乎也是替自己的妻子开心，“她最近也老是和我念叨你。”
舒年并不擅长和陌生人说太多话，所以，和宁父也没有太多话聊。临走前，问了手术时间，又把包里一直躺着的请柬交给了宁父。
走的时候，明婉君也没有醒来。
夜晏开车送她去市中心的慈安医院。一路上，舒年也没说话，只是轻轻靠在他肩头。夜晏握着她的手，所有的安慰，都是无声，却也温暖。
窗外，暖暖的阳光，投射进来，笼罩着两个人……
——————
数日后。
婚礼前夕。
夜晏的单身PARTY，很是热闹。
一群人，在一起喝喝闹闹。
唐纪枫独身坐在角落里，喝下去第五杯棕色的酒。明天就是婚礼，直到现在，某个人依旧没有回来。
“喂！你干嘛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傅雲溪突然凑过来，一脸八卦的看着他。
“干嘛？”他神色懒洋洋的，只冲傅雲溪抬了抬眼皮。
“你这是在借酒浇愁？失恋了吧！”
唐纪枫懒得搭理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斯洛克球桌上。
“行了，你别摆忧郁了。夜晏已经结婚了，你怎么肖想都没用。”
“神经！”唐纪枫赏给她一记白眼，“我去玩了。”
放下酒杯，正在起身，就在此刻，白诺言突然起身，道：“我要先走一步了。一会儿再过来。”
“去哪？”傅雲倾问。
“接我们家的小公主。澜澜回来了。”
白诺言的话，让唐纪枫身形绷紧。
“好久没见那小丫头了。”傅雲溪问：“诺言姐，她有没有说带没带男朋友回来？”
“好像电话里有个男人的声音，我猜多半是。”
“那你让她带过来给我们大家都过过目。”傅雲溪特别喜欢凑热闹，一手揽住唐纪枫，“诶，你以前不是最疼那丫头的吗，她男朋友除了夜晏之外，你应该第一个过目吧？”
“没兴趣。”唐纪枫把傅雲溪的手拽下来，神色冷淡的道：“我今晚有约，先走了。”
每一个字，都透着冷意。
傅雲溪甚至觉得，他刚刚落在自己手上的手指，都冻得像冰似的。让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喂！唐纪枫，夜晏还没来呢，你这就走了？”
唐纪枫走得头也没回。
“这怎么回事啊？他什么时候脾气也这么古怪了？”傅雲溪一头雾水。
一旁，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
会所里，纸醉金迷，灯光浮华。
唐纪枫只觉得胸口压抑难宁。那种感觉，就像五脏六腑都被千钧重的石板压着、碾着，难受得叫他连喘息都觉得困难。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醉了，还醉得不轻。
他在大堂找了个沙发坐下，这边稍微安静些，可是那种痛苦的感觉没有散去分毫，反倒是更汹涌澎湃，撕扯着他空落落的心。他觉得自己急需要些什么来填满这种空虚感。可是，需要什么呢？
“唐少爷，今天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有女人靠过来。唐纪枫觉得面熟，但又想不清在哪认识的。多半是会所里的人。
“一个人？”唐纪枫微微一笑，有些魅惑，“你来了，不就是两个人了吗？”
长臂，搂住女人的腰，女人就势就倒在了他腿上。
“都说唐少爷早就不近女色很多年，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苦衷。原来是他们在胡说。”
“不近女色？那也得看近的是什么女色了。”唐纪枫挑眉的模样，风情万种，让女人一眼就醉。
“那唐少爷，觉得我这样儿的，入得你的眼吗？”
唐纪枫目光凝着面前的女人，他神思有些恍惚。脑海里，有一张青涩又率真的小脸不断的划过，像是刀片，在划着他的神经。他落在女人腰上的手不由得绷紧了些，仿佛要将那张脸强制性的从脑海里甩出去，摇了摇头，绷着唇，“准备避丨孕丨套了吗？”
女人一怔。似是没想到他这样直接。
继而笑了。
“有。”这种声色场合，多的是寻求一丨夜丨情的男人女人，所以，有些东西是必备的。
女人从手包里翻出一盒全新的安全丨套，“这个牌子，可以吗？”
“我不挑。”
“那……里面只有五个，够不够？”
唐纪枫把盒子拿在手上把玩了下，暗哑的嗓音里有几分调丨情的意味，“不够，再买不就好了。”
女人被他一个眼波流转，迷得晕头转向。从他怀里起身，很是兴奋，“我去和我朋友打个招呼，马上就出来，你一定要在这等我。”
“嗯。去吧。”
“一定要等哦。”
唐纪枫没再应。抬目，看着那女人一步一回头和他比飞吻的模样，只觉得滑稽可笑，又无趣到了极点。
他大概是真病了吧！
以前喜欢的腰细腿长胸大的女人，如今再看，却觉得还不如B——CUP的，看起来叫人舒服。那些性感会撩人的女人，更让他觉得俗气，一个都再入不得他的眼。
讪讪的，起身，没有真正的等对方，自己先走出了会所。
上了车，坐进驾驶座，才发觉自己居然手里还拿着刚刚那盒避孕套。嗤笑一声，顺手扔进车里的收纳箱中。
他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还用得上这玩意儿。
1147 婚礼ing(1)
白诺言接了夜澜上车，却只见夜澜一个人。
“就你一个人？”她环顾一圈四周，也没见着可疑人物。
“不然还能有谁？”
“男朋友啊。一屋子人全都等着看你男朋友。”
“哪来的男朋友，早就掰掰了。刚刚电话里那个是和我一起飞这边的同学。”夜澜上了副驾驶座。
“小朋友，把安全带扣上。”白诺言提醒。
“姐，我现在已经21了，不能再叫我小朋友了。”为了显示自己已经是成年人，夜澜挺了挺身子。
“是啊，都交了难么多男朋友，确实已经不能叫你小朋友了。”白诺言笑笑，扣上安全带，“之前我在网上可见过你以前发的那些男朋友的照片。”
“嗯？”
“你不觉得他们都挺眼熟吗？”
“哪里眼熟？”
“我觉得他们多多少少好像都有点像纪枫。要么是鼻子，要么是眼睛，要么就是神态。澜澜，原来你喜欢他这一款的？”白诺言打趣。
夜澜一怔。
听到那个名字，心湖里还是不争气的漾出一圈圈酸酸的泡泡，胸口的位置紧涩的疼，但很快又挑高下颔，故作轻松的笑笑，“我喜欢帅哥啊，你不觉得纪枫哥长得特别好看吗？照着他这样的找，准没错。”
“那你怎么不直接找他得了？近水楼台还能先得月。”白诺言随口开着玩笑。
夜澜打着哈哈，也像是开玩笑那样，“我也想呐，不过，他不是都有未婚妻了吗？”
“什么未婚妻？”
“我18岁那年回来就见过。我哥说那是他未婚妻。你不知道？”
“哦，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谁了。那女孩，我们也见过一次，后来……”
“算了，不说他了。”夜澜有些疲倦的喊停，岔开话题去，“那边现在都还有些谁啊？我哥在吗？”
“你哥刚在你嫂子那边，差不多这会儿也该到了。其他人都在，除了刚提的那位。”白诺言边看后视镜注意路况，边道：“纪枫临时说有约走了。我出来的时候，还见到他搂着个女人，应该是今晚的约会对象。”
夜澜沉默了，许久都没说话。
只是将目光落寞的投射到窗外。
都城的夜生活繁花似锦，可是，落在她眼里，却暗淡无光，只余下一片灰暗。
他现在的生活，原来，还是和过去那样，丰富多姿？
——那你先答应我，从明天起，不准和别的女人交往，不准这样亲别的女人！
——好。
——不准和别的女人睡觉！不准做成年人才做的事！
——可以。
——唐纪枫，你会等我长大吗？
——等多久都愿意。
过去了几年，她以为有些话自己早就忘了，可是，闭上眼，一切竟然依旧还清晰得可怕。只不过，时过境迁，那些承诺，早已经变成了最大的谎言。
禁锢着她的心，让她无力挣脱的谎言。
大骗子！
夜澜鼻尖一酸，眼泪差点就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怎么不说话了？”白诺言没听到声音，微微侧目看她。
夜澜回神，避开她，扭过脸去悄悄抬手擦了下眼泪。才回头冲她笑笑，“姐，我想睡会儿。坐了这么久的飞机，都累得快虚脱了。”
“我看你脸色也不是太好。”白诺言担心的多看了她两眼，“要不我直接先送你去钟山那边？爷爷奶奶这会儿还在家里等你呢。看到你，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夜澜是真的不想过去了，点了点头，“那就先回钟山吧。”
——————
翌日。
一大清早，舒年在酒店里醒来。化妆师，服装师都已经候着。
熊婉婷作为伴娘，也早早就醒来准备。
房间里，一片忙乱，又喜气洋洋。
“嫂子！”房间的门被敲响，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已经有人去开了门。
“澜澜？”舒年见到夜澜，起了身。夜澜已经扑过来，把她抱住，“嫂子，你想我没？好久没见了！”
舒年好笑。
这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
“你哥说，你现在一直都在犹城。”舒年将她拉离开自己一点点，打量她，“嗯，真是长大了。女大18变，越来越美了。”
“再美也美不过今天的新娘子啊。”
舒年莞尔，“昨晚没睡好吗？”
夜澜凑到镜子面前看了下自己，眼睛下方有一点点黑眼圈。
昨晚确实是翻来覆去，无法睡着。到了一个熟悉的城市，便总会想到那个熟悉的人。还没开始就已经夭折的恋情，大概总是会莫名的叫人念念不忘。
她拉了张椅子坐下，不施粉黛的小脸上还挂着笑，仰头看着舒年，“我来嫂子你这儿蹭化妆师的。随便盖盖应该能遮掉黑眼圈了。昨晚回钟山，姥姥一直和我说话来着，好晚才睡。”
“能不和你说话吗？你现在难得回来一次，要见你不容易。”夜澜坐下，让化妆师在自己脸上扑着粉，她边和也在化妆的夜澜说话，“这次回来，是不是不走了？”
夜澜沉默了一瞬，才道：“还是要走的。我申报了留校。可能继续在那边念下去。”
“你姥姥姥爷肯定不乐意了。”
“……嗯。”夜澜没说话了。舒年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没有！今天是你和我哥结婚的日子，我高兴得要死，怎么会心情不好？”
舒年点了下她的鼻子，“你怎么还和孩子一样，哪能把‘死’字挂在嘴边上？”
夜澜吐吐舌，笑着，不说话了。
这会儿，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推开来。桂婶笑眯眯的进来，后面跟着酒店服务生推着推车。
推车上，放着热气腾腾的汤圆。桂婶还是第一次见夜澜，舒年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夜澜嘴甜的叫人。
桂婶端着汤圆给屋子里所有的人，“一人一碗，团团圆圆。讨个好彩头。”
末了，桂婶端了一碗到舒年手上，“多吃点儿，垫垫胃。一会儿到了仪式上，新娘子就没法吃了。”
“嗯。”舒年喝了一口汤。
还想接着继续喝的时候，只觉得胃里有些翻江倒海。她脸色发白，将碗往夜澜递过去，立刻起身，拎着婚纱就往洗手间里冲。
1148 婚礼ing(2)
还想接着继续喝的时候，只觉得胃里有些翻江倒海。她脸色发白，将手里的碗往夜澜递过去，立刻起身，拎着婚纱就往洗手间里冲。
“嫂子，你怎么了？”夜澜见状，赶忙放下手里两个碗，担心的跟上去。
桂婶在外面往里面瞧着，能听到里面的干呕声。眉心皱了皱，思忖一会儿，似乎想到什么，眼前突然一亮。把手里的碗放下，人就匆匆出去了。
“嫂子，你肠胃不好？”夜澜抽了纸巾递到舒年面前，一下一下轻拍着背，给她顺气。“要不，我让雲溪姐过来看看？”
也许是因为早上没吃什么东西，舒年也没吐出什么来。接了纸巾擦了擦嘴，才摇头，“千万别，一会儿仪式就要开始了，免得弄得大家都手忙脚乱。”
“就是因为马上要开始仪式了，所以得让雲溪姐来看看。万一一会儿在仪式上出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我漱个口，应该不会再有事了。”舒年深吸口气，摸了摸胸口。胃里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这才顺下去一些。
夜澜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在一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等舒年整理得差不多，桂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洗手间的门也跟着被敲响，“年年，能进来吗？”
夜澜看了舒年一眼，等舒年点头，她转去开了门，“桂婶。”
“你赶紧用着试试看。”桂婶把手里刚买来的东西递给舒年。
“嗯？”舒年一头雾水，随手接过。把小巧的纸盒子拿在手上，待看清楚盒子上的字，她漂亮的脸上也起了微微的变化。突然干呕，难不成……
她根本不敢想！
“嫂子，这是什么？”夜澜见她脸色有细微的变化，好奇的探过脑袋去看。她以前没见过这东西，所以边看边念叨着：“爱妈妈早孕试纸……”
她眨眨眼，陡然明白过来，眼睛亮晶晶的，“验孕棒！嫂子，你怀孕了？！我居然就要当小姑姑了？”
“不是，澜澜，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了……”相比于夜澜的激动，舒年倒是平静得不能再平静。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她自己都不敢抱任何希望，总归怕又是竹篮打水。她捏着那小小的盒子，看了桂婶一眼，“我其实之前就测过了，没动静……刚刚干呕，可能有些其他问题。仪式过了我去医院检查一下。”
“之前测过，也许是太早了，测不出。现在都买来了，你就去试试吧，没影响。”桂婶劝着。
夜澜在旁边帮腔，“是啊，嫂子，反正离仪式还有好久，不耽误时间。万一要是有了，不就是双喜临门吗？”
“嗯，听话，我们俩去外面等你。”
桂婶说着就拉过夜澜一起出了洗手间。
外面，夜澜和桂婶都期盼不已，两个人就在外头走来走去，等着里面的消息。尤其夜澜，觉得紧张死了，就好像是自己怀孕一样。
而洗手间里面。
舒年抱着婚纱在马桶上坐了好一会儿，将验孕棒拿在手上却迟迟不敢动。之前每一次的验证，每一次抱着期望，每一次失望，那种感觉，实在不太好受。
耗了一会儿，最终，深吸口气，下了决心。
无论结果是怎么样，总归是要面对的。而且，如果真的没有孩子的话，大不了再过阵子去做一个孩子……
如此一想，心里才平坦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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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分钟后。
夜澜和桂婶在外面已经等得心焦，偏偏又不能催，怕她心里更有压力。都知道她对于孩子这件事，有多耿耿于怀。
就在此刻，洗手间的门，“哗啦”一声，被从里面推开来。
夜澜和桂婶几乎是同一时间拥到门口去。刚准备张口问，却见舒年红着眼眶站在门口，两个人要问的话，顿时都卡在了喉咙口，多余的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夜澜悄然觑了桂婶一眼。
安慰人，她本来就不太会。而且，还是孩子的事……她更没有经验……
桂婶上前，把纤瘦的舒年抱在怀里，“别哭，今天你是新娘子，可不准掉眼泪。”
“是啊，嫂子。要是我哥知道，肯定要心疼死了。”
“都怪我！怪我不该去买这东西！”桂婶自责。安抚的拍着舒年，继续道：“你们俩现在还年轻，就不用想着孩子的事了。你看婉婷，和你一样大，现在还没结婚呢！再说……”
“桂婶，是两根线。”舒年微微站直身子。
“两根线就两根线，也不要紧。你刚回国，先巩固一下事业……什么，你刚说几根线？”桂婶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
舒年破涕为笑，“两根。这次真是两根。”
她语气很平缓，可是，脸上的笑意和微颤的尾音都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
桂婶惊喜不已，“我进去看看！”
夜澜完全是什么都不懂，只跟着桂婶进去，边问：“嫂子，两根线是什么样子？”
“两根线就是呈阳性。”
“那什么是阳性？”
桂婶瞅见了那两根红色的清晰的线，一脸的欣慰，笑着接话，“傻孩子，就是你真要当姑姑了！这回不是乱说的！”
“我真要当姑姑了！我真要当姑姑了！”夜澜高兴坏了，“我得告诉我爸妈！还有，得告诉奶奶，告诉姥姥姥爷！他们一定得高兴坏了！嫂子，我真是爱死你了！”
夜澜边拿手机，边往舒年脸上蹭了一口，“我哥也爱死你了！他那，就让你自己去说咯~”
舒年笑：“嗯。”
说曹操，曹操还真就到了。
“你们几个在聊什么这么开心？”夜晏的声音，在洗手间的门口响起。他有些狐疑的看着里面的三人，“你们在洗手间聊天？”
夜澜‘噗’的笑出声，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出去打电话。”
桂婶也识趣的往外走，一边叮嘱舒年，“你们俩聊，聊完出来吃汤圆，新人得讨个好彩头才行。”
两个人说着，都一脸笑意，喜气洋洋的出去了。
舒年看向夜晏，面上也缀着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