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1章 因为你，太耀眼！
“李管事，怎么办”
“怎么办”
眼看着士兵围了过来，在他身边的几个后腿子都是惊慌不已。
李福更是如此，他看的出来王康并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的，一同来青州的是有不少定国公府的人。
但又怎么能跟王康相比
“你要干什么你敢动我，你就是主动挑衅定国公府”
“诸位你们可都看着啊”
“给我打，两条腿全部打断”
王康冷声道:“敢欺负我的家人，谁都不好使，哪怕你是凌天策的人”
在王康的命令之下。
一众士卒围了过去，直接把李福踹倒在地。
“啊”
“啊”
惨叫声顿时响起，而在他周边的人根本就不敢动一下
这些普通的士兵，哪怕是随意的一站，就能感觉到一种威压之感，让人下意识的不敢动弹。
“王康，那可是定国公府的人啊”
苏泰有些迟疑道:“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激进了”
“没事。”
王康摆了摆手道:“表哥的打怎么能够白挨，凌天策我都不惧，我还怕他的一条狗”
听到此。
苏泰顿时一怔。
王康确实是不同了啊，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个败家子了。
而苏羽却是目光复杂，他以前很看不起王康
有一直以来家族的灌输，还有本身的自傲。
但现在王康却是没有计较的为他出头，他的心绪怎么能够不复杂
不止是他，在此的苏家人，都是有同样的想法
在两人说话间。
李福已经被整治结束，他蜷缩在地上，不停地惨叫，两条腿耷拉着，已经是被打断了
周边的一众人也被这一幕所震惊。
李福只是普通人，可他代表的是定国公，而王康竟然当众殴打
打狗还要看主人。
这可不是在打李福，而是在打凌天策的脸
“大舅，把这些粥摊都撤了吧。”
王康开口道:“直接派人接管他们所带来的粮食，进行筛选洗淘，现在粮食短缺，也只能这样了。”
“嗯。”
有王康在这，苏泰也咬牙应下，他身为一州刺史，又怎么能怕李福，其实就是顾忌凌天策。
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也没必要外掩饰了。
“周青。”
“少爷。”
王康开口道:“你去告诉孟浅，让他统计我们军中的粮食用度，留下我们将士们口粮，其余用来赈灾”
“是”
“康儿，你这是”
“没事的。”
王康笑着道:“这次打燕国，收获还是可以的。”
“那好吧。”
苏泰也不再推辞，沉声道:“我代青州城的灾民感谢你了。”
王康笑着道:“都是一家人，说这话就严重了。”
“那走吧，进城。”
“嗯。”
一众人进了城里，而李福，王康根本就没有多看他一眼，在王康的眼中，他不过是一个小喽啰而已，根本不值得一提
“看什么看，还不把老子扶起来”
“啊”
李福痛苦的喝骂。
“是，李管事。”
一众人才是忙的把他扶了起来，但腿已经是断了，在这过程中的触碰，让他一直惨叫不止
最后只能是被人背着。
“不好了，我们的粥棚已经都被撤除，另外我们带来的粮食也被接管”
“反天了，反天了”
李福咬着牙狰狞道:“走，咱们回京城，竟然敢这样藐视定国公，真是”
“哎呀，你给老子慢点”
“快点给我找郎中”
在一众人的指指点点中，李福等人悲惨的离开。
这次定国公的名声算是臭了，至少在青州境内是这样
而此刻。
王康也跟随着进了城内。
城内的很多建筑，还保留着战时的模样，事实上现在，在这里还有很多没有撤走的伤员。
不过大部队，已经是撤走了，城里显得很空。
当初为了抵抗燕军，不得以征民上战场，死了很多人。
一路走谈，王康也知道了很多这里发生的事情。
“对了，康儿。”
苏泰面色略微沉重的道:“等你回到京都以后，要小心南燕伯”
“南燕伯”
王康略微一滞。
南燕伯，便是在燕国对赵国用兵时，赵皇新封的贵族李家家主，李沧海
他也是赵国第一武道天才，李御遥的父亲。
思绪闪过，王康问道:“南燕伯怎么了”
“南燕伯对你们家族存在着些不同，像是有敌意一般。”
苏泰开口道:“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当初在燕国撤兵，你那时还在商水郡，我们料想燕国撤兵时，必然会找你报复。”
“当时面临着的是去不去救你，但其实有很多人都是不愿意的，一来是我们这边损失惨重，而燕军哪怕是撤退，依旧比我们兵力多，实力强，还有一点是”
王康接口道:“还有一点是，他们想看着我被灭掉，对吗”
“没错。”
苏泰沉声道:“人心是很复杂的，不同的时期想法不同，在战争危难之际，他们迫切的希望，有你这么一个人出现，力挽狂澜”
“但战事已经结束，已经明朗，就又是另外一种想法了。”
“因为你，太耀眼了”
苏泰接着道:“在此次这么长的时间，说实话，赵国最好的结果，也是四分五裂，但你一人之力，挽救了国家”
“这种功绩，足矣力压全部人，让其他人都有了危机感，凌天策为什么要造势，为什么要这样做，就是这个原因”
“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王康笑着道:“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确实”
苏泰也不再多说，王康已经不是以前的王康了。
无论是政治才能，还是军事才能，都非同一般，他也只是提点几句，让其有个防备便好。
几人交谈着，倒也是其乐融融，很快便来到了苏家
苏家在青州城不错的地段，占地面积不算大，外看也不豪华，但却有一种古朴的质感。
这是文学之家独有
在他们到来时，门口已经有人在侯着相迎。
都是苏家人。
也都是王康的亲戚。
记得儿时来过一次，那时遭受尽了白眼，现在不同了。
每个人都是客客气气。
王康也没有多计较，对待长辈尊敬，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走吧。”
这时，苏泰道:“知道你来，你外公已经在等着你了，去看看吧”
第832章 外公的考验！
“好！”
王康点了点头，来到这里，最先应该看望的也是外公。
虽然是他一手造成，苏家跟王家的多年不和，但总归是血浓于水，这一点无法改变。
哪怕是为了母亲……
苏家宅院跟王康印象中基本一致，整体透露着一种朴素之感，这也是苏家的家风！
也因此，他们相当排斥富阳伯爵府那种富贵豪奢。
但王康还是注意到，这种简朴似乎有些过头了。
看到人们所穿的衣服，也很是朴素，怎么说苏家也是青州的大族，大舅还是一州刺史。
这么看来，苏家也似乎挺难。
“我们这边跟你们富阳伯爵府可比不了。”
苏泰像是知道王康所想，笑着开口。
“战事来临，大舅作为一州刺史，付出不知多少，更是将家中钱物都是捐出用于赈灾，这才是为官之风，得人敬佩！”
王康说着又喊来周青吩咐道:“你去安排，取来二十万金币，给了我大舅。”
“是！”
他是说的平淡，但让一众人却都是瞪大了眼珠。
“康儿，你是说多少？”
苏泰惊疑的开口。
“这二十万，一半用于赈灾，一半贴补家用，这么大的府邸，维持日销也需要不少吧。”
“不，这可不行，太多了！”
苏泰忙着摆手！
“二十万金币？”
“这么多的钱？”
周边其他人都有些难以置信，一副惊呆的表情。
“不愧是败家子啊，这出手就是二十万！”
“就是啊！”
“咱们府上本来就很是紧迫，在战争期间，更是捐出了不少的东西，连下人的俸禄都快发不出了。”
“吃的都快没有了，还下人呢？”
“哼，我看他还是个败家子，这是来显摆了！”
“别乱说，人家现在手里可是有兵啊！”
周边各种的交谈落在王康的耳中，他也没有在意，对着苏泰道:“这钱您就拿上吧，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大家过的好一点。”
“你不是打仗么，哪来这么多的钱？”
“打仗才有钱啊！”
王康淡淡一笑。
“那也不行，这不能要，太多了！”
“现在苏家是您在操持，想必您的担子也是很重，咱们可是一家人。”
王康开口道:“您难道还跟我见外吗？”
“可是这也。”
苏泰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事实上现在的苏家确实很难，应该说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
当初他亲自远去阳州参加王康的大婚，其实就是为了缓和关系，富阳伯爵府蒸蒸日上，也许就能够用的到……
只不过最后也闹了个不欢而散。
如今他确实没想到，王康会有这么大的手笔……
一时还真不知该怎么。
“就这样吧。”
王康笑着道:“就当是我作为晚辈孝敬您的。”
看着王康一片真诚的目光，苏泰略微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少爷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趁着走路的间隙，周青低声道:“您这样太直接了，我听到有人说您是败家子，还说您是故意炫耀……”
“该说的，不管你怎么做都会说。”
王康开口道:“我只需要知道自己没有那样的心就好了……”
因为他的这番作为，让很多苏家人对他更是热络，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把他簇拥在中间。
王康知道，应该还有人在背后说着什么，但他也不在意，正如他所说，他的心是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周边如此，让王康觉得也很不自在，最后还是悄然跟苏泰说，让其他人都散开，不用特意的跟着自己……
而这时，他已经来到苏定房的住所，这是一个简朴的小院，站在门留口，苏泰开口道:“进去吧，注意言谈，你外公年纪大了！”
“嗯。”
王康点了点头，进了小院，只有一个简单的屋子是在对面，除此什么都没有。
这倒是附和外公的风格。
当时他去阳州城，因为性恶，性善学说，对他发难。
闹的很不愉快，外公腐儒的做派给他留了很深的印象。
不过自己抓住人伦二字，进行了反驳，也是略有些作用，最后还送了他一句大婚祝福。
王康还是有些心绪复杂，这种腐儒性格直拗，又认死理。
对他更是多有看不惯。
其实这次来他还有一个目的，是想要把外公接走。
一直以来两家不合，母亲长时都未能见面，如今外公年事已高，王康也想满足母亲的遗憾……
思绪闪过，王康踏上了第一个台阶，也在这时，屋里传出一道苍老之声。
“儒家喜梅，以表自强不息，清华其外，澹泊其中，不作媚世之态，这第一题，就以梅花为题作诗一首，但诗中不得有梅花二字，若是写不出，就离开吧！”
听到此，王康顿时一滞，这是要考验他么？
咏梅是儒家中常会用的诗题，但这个题是有难度的。
既要咏梅，但诗中又不得有梅，不过这可难不到他。
王康直接道:“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这首诗中并无梅花，但却整体暗喻，写出梅花冰清玉洁，傲霜斗雪，不与众芳争艳的品格。
其后两句升华，喻人喻己。
绝对是咏梅上乘之诗。
屋中略微沉寂，想必苏定方也没想到王康会这么快就做的出来。
“人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竹象征不屈骨气和谦虚胸怀，第二题，你就以竹为题，但同样不可出现竹字。”
就在王康踏上第二个台阶时，紧接着屋内声音又是响起。
这题更难。
竹梅虽并列，但佳句甚少。
“一节复一节，千枚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
王康不假思索，又是很快做出来。
这首写出竹子气节清高,不与白花争艳争香,不惹蜂撩蝶，完美描述出竹的品质。
屋中的沉寂更久，过了片刻，苏定方又是开口道:“梅兰竹菊，被誉为花中四君子，多有文人写诗赞颂，除此之外，你又觉得有何物可以代替，或者能与之相较，又能表达文人风骨，以此作诗一首！”
难题！
这又是一道难题！
因为没有给出命名，完全是自己发挥……
常见物中，能比拟梅兰竹菊可是不多，选的普通，难登大雅，选的应题，又无佳句！
“这题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做不出，就离去吧！”
屋内响起淡淡之声。
“不用！”
王康开口道:“我片刻就能做出……”
第833章 真正的儒士！
听到此，屋内苏定方接着道:“同是咏物，象征不同，意境有高有低，可不要糊弄。”
“《石灰吟》”
王康紧接着开口念诵。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青白在人间。”
这首诗出自明代，朝廷官员于谦，是一首托物言志诗，表达为国尽忠，不怕牺牲的意愿和坚守高洁情操的决心！
石灰石只是很普通的东西，石灰石经过千锤万凿从深山里开采出来，它把熊熊烈火的焚烧当作很平常的一件事。
即使粉身碎骨也毫不惧怕，只要把高尚气节留在人世间。
以小喻人！
无论是意境还是描述，都最是完美！
良久，屋中传来一声低叹。
“进来吧！”
王康向前又迈了一个台阶，而后推开了门，正对着门口所坐的是一个老人。
他的皮肤已经很是松弛，皱纹密布，搭在坐椅扶手上的两手也很是干枯，如同后秋的树枝条。
虽说他的脸面还是板着，但已经没有之前所见的那般严肃，整个人都透漏着一种说不上的感觉……
说起来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已经老了这么多。
令王康也不由的一颤，他弯下了腰，沉声道:“王康，拜见外公！”
“起来吧。”
苏定方看着王康低沉道:“性善论，性恶论，学分两派，一直争执不休，各抒己见……”
外公以此开口，王康也没有意外。
他曾是前朝翰林学士，乃是学究大家，精文善理，在告老之后，便一直在家中完善性善论。
性善，性恶。
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
文人相轻，一直争论不下。
而苏定方便时性恶论的代表人物，一直为此钻研，著书立说。
王康曾在新奉办新学，编写三字经为蒙学推广。
人之初，性本善。
莫要看着一字之差，却是文人最计较，最扣的一个字眼。
也是因为这种对立，在王康大婚之时，苏定方被人蛊惑，去阳州而找王康理论。
最后当然是被反驳……
“从阳州回来，我就一直在想，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原来是我着相了。”
苏定方开口道:“正如你所说，性恶论以人性有恶，强调教育道德的必要性，性善论以人性向善，注重道德的修养的自觉性，二者既相辅相成，有互相对立！”
“就如文武，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缺一不可！”
“再看我曾写的那些，怎么也看不下去，索性就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外公！”
听到此，王康也是不由的一震，对于一个老儒来说，研究学文，著书立说，是最大的事情……
而外公竟然将之烧尽，这等于是推翻自己的研究。
“这没什么可惜的。”
苏定方摆了摆手道:“近期来，我也在回想我这一生，曾为翰林学士，也被誉为儒学大家，但却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这个错误还是你把我点醒。”
“外公，您大可不必……”
“听我说下去。”
苏定方抬手止住王康继续道:“儒家学说，人伦之道，才是最大的道理，而我却一直违背，又有何脸面，自诩儒学大家？”
“外公，您言重了！”
“言重吗？”
苏定方看着王康道:“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时是……”
王康略微尴尬，之前外公去阳州，他所说的，确实是很尖锐。
“你很好。”
苏定方又是道:“你做的事情我一直都有关注，主持省试，连番做出令人惊讶的大事，而现在又救国危难……我为我有你这样的外孙而自豪！”
“外公……您？”
王康顿时一怔，这句话可是说明了，他对自己的认可。
这实在是太难得了！
之前的矛盾在哪？
就是因为得不到认可，父亲是商人出身，而自己是一个败家子，才有了这么多年的不相往来。
才有了这么多年，母亲的以泪洗面……
“我已经老了，大限将至，命不久矣……”
王康忙着道:“您还能活很久的。”
“不行了，谁都逃不过生老病死，或许正是将逝之际，我才能看明白这些。”
苏定方沉声道:“之前燕国进攻到此，我还想着城破该怎么办，我虽然一生执笔，从未动过刀剑，但在那时，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与青州共存亡！”
这句话，令得王康颇为动容。
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都有如此的想法，有如此的气概！
这才是真正的儒士！
他们或许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从来不缺乏提剑的勇气……
“而今燕军退去，从回安定，我已经没有牵挂，唯一所遗憾的是……我想得到你母亲的原谅，亲情圆满！”
在苏定方说这几句话时，他的身子都在颤抖。
一个腐儒认了一辈子的死理，如今释怀，这该需要什么样的勇气，而能让他如此。
或许有一个最大的原因。
或许，他真的已经预感到了，他的大限将至……
王康心中充满了悲痛。
看着面前的外公，无论他曾经有多么的迂腐，又或者做过什么，都已经生不起任何怪怨。
此刻的他，只是一个老人，一个孤独的老人。
因为他的亲情不圆满。
也许他一直都在回想，甚至是有些自责。
王康眼眶略微发红，而后开口道:“您不用得到我母亲的原谅，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怪过您！”
“真的吗？”
苏定方干枯的手，紧握着扶手，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真的。”
王康开口道:“母亲从来没有怪过您。”
“那就好。”
他似乎是松了一个口气道:“这次抵抗燕军，你父亲我来了挺长时间，我们也多有交流，你父亲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只是你……母亲并没有来……”
“外公，我这次回京，您不如跟我一起走吧，母亲就在京城，而且之前方学士也跟我说过多次，想跟您坐而论道！”
王康开口道:“青州城刚经历战乱，多有郁气，您不如换个环境，有母亲配在身边，对身体也大有益处，您觉得怎么样？”
王康略微紧张的看着外公苏定方……
第834章 一家人！
事实上，王康这次来青州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要把外公接走。
一直以来，因为之前的矛盾隔阂，外公把母亲逐出家门，导致亲不成亲，联系没有联系，并且还有很大的成见……
而王康清楚的知道，每年岁日，母亲和父亲都会给外公祈福，每年都是以泪洗面。
而这也是母亲一直的憾事，她多么的希望，父女相认团聚，一家和睦。
王康始终记着，他想要满足母亲这个心愿。
如今到来，见得外公已经转变，并有此意愿，他便顺势提出。
而且看外公这个状态，似乎并不太好。
此时再不团聚，恐怕就没有多少时间，假如真成了那样，母亲该有多伤心？
见得苏定方犹豫，王康又开口道:“从青州去上京，也并不算太远，这一路上，我肯定会照顾好您，您还是去吧，满足您的遗憾，也满足我母亲的心愿……”
“好！”
苏定方开口道:“不然怕是没时间了，我……就跟你走！”
听到这肯定的回答，王康自然是欣喜非常。
这次的沟通很顺利，主要还是外公的转变很大，这也让王康欣喜的同时，有些悲伤……
很明显，外公是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他自己应该是有了感觉，才能想通这些。
一切说好。
两人的距离也是拉近，似乎是回到了正常的外公，外孙关系。
两人交谈了很久，讨论儒家学说，为官之道，而王康的学识，也让苏定方越发的震惊，更是感慨万千。
这番交谈，让他的精神竟也是好了许多。
两人直到天快黑了下来，王康扶着苏定方才是出去。
见得这么亲昵，让一众苏家人都是震惊不已。
他们都知道苏定方之前对王康有多么的嫌弃，根本就不认他这个外孙，如今却是这般的和睦……
当晚，在苏家举行了家宴，一家人其乐融融，苏定方的性质很高，还小酌了几杯，然后才是去休息。
而苏泰则是把王康单独叫去了屋子里。
“饭间听说父亲要跟着你去京都？”
“嗯。”
王康开口道:“外公这次转变很大，这青州城刚经历战乱还没有彻底安定，我想带着他去京城休养一阵。”
“一家能和睦比什么都好，而且青州现在确实是乱遭遭的，只是我担心你外公的身体这路上会有折腾。”
“这一点您放心。”
王康沉声道:“我保证会照顾好的。”
“难得你外公有这么高兴致，那就这样定了吧。”
苏泰说着，话锋一转又是道:“我派人去打探了下，那个李福已经走了，应该是回京都了，这次你打了他，还毁了定国公府的声誉，必然是会记恨在心啊！”
“没事的。”
王康开口道:“这个事情您就不用担心了，凌天策就是个跳梁小丑，我回去京都他又能怎么样？”
“倒是我有个事情想跟您说。”
“什么事？”
“等我走的时候，您给我推荐几个苏家人，要有能力，但仕途不太顺畅的。”
“你是想？”
王康开口道:“大战结束，百待废新，各地都有空缺，尤其是北疆行省，很多官员当时跟着刘章反叛，这些都需要补充！”
“这就是机会。”
“苏家现今在高位的也就是您了……”
听到此，苏泰顿时一怔，他明白王康的意思了。
这是在想着为苏家铺路了。
事实上，至从苏定方告老之后，在朝中失势，苏家就逐渐走向颓势。
苏定方曾经为官刚直，对朝廷是有很大贡献，但也因为这种性格而得罪了很多的人。
苏泰任刺史多年，得不到提拔，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而苏家很多人都居于小职，没什么前景。
王康现在立下如此功劳，又有赵皇在后，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完全是有能力扶持苏家的。
“好。”
苏泰也没有犹豫就是应下，现在的苏家是他在主持，自然不能看着家族颓败。
“另外我这边也需要一些人手。”
王康又接着道:“年轻一辈中，有愿意跟着我的也可以，不敢保证大富大贵，但也肯定不会差。”
“行，我来安排！”
王康在赵国的地位日渐攀升，只要紧跟肯定不会差不到哪。
难得他想得这么周到，苏泰又怎么会拒绝……
而这也是令他感触良多，谁能想到之前，谁都不待见的败家子，如今却成为扶持他们苏家的人。
思绪闪过，苏泰开口道:“说实话，之前我们苏家，无论是对你父亲，还是你都有诸多的成见，也有很多的言语的中伤，而如今你还能有此胸怀，不计成见……”
“说这些就这样言重了。”
王康笑着道:“咱们是一家人，不是么？”
“对！”
“是一家人……”
接下来的几天，王康也一直在苏家，同时也帮助青州尽快的从战争后能恢复过来。
而他在苏家的期间，苏家人待他也很是和睦，正如他所说的一家人，其乐融融。
王康当然也很是欣喜，他相信母亲能知道这样，也一定会相当的高兴。
在这期间，苏泰也为王康推荐了些苏家的中层。
苏家是文学大家。
这些人也都是有志之士，只要有个机会，定然是能有番作为。
还有一些小辈，也确定要跟着王康。
按照王康的计划，这次回去之后，要准备大力发展，包括武器装备，还有港口建设。
这些都需要人手。
而苏家人，也是自家人，相比外人更有信任感。
一切都安排妥当，王康在青州也没有待太多的时间。
因为朝廷那边也一直在催着要他尽快回到京城。
王康也能理解，战争结束至今都没有个详细定论，这些都要在等他回去，才会开始。
只是待了三天，
王康就准备出发……
苏家门口，一辆马车停驻，这辆马车是王康的专乘，舒适程度，自然是极高。
这是为他的外公苏定方准备。
苏定方年事已高，经不起路途折腾，王康自然要给照顾好。
一切都准备妥当，王康便率领大军出发，这一次也不准备在其他地方停留，直回京都……
第835章 死了好多的人！
重新出发，但这一次大军中又多出了几辆马车，是苏家准备跟着他走的人乘坐。
其中都是苏家年轻一辈的子弟，令王康意外的是，苏羽竟然也愿意跟随他。
除此之外，还有离开队伍的人，像沈元崇身份特殊，王康已经安排天罗部众，暗中把他送回新奉……
重新启程。
根本就不用凌天策那般费劲心思的造势，也依旧是备受瞩目！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消息早已经传开！
曙光统帅即将回京！
他反攻越国，灭杀陈汤二十万大军，他平定草原塔塔尔部，可保赵国边境安宁，他远征南燕，逼迫燕国求和赔款……
一条条，一件件。
王康这个名字，成为全国谈论的中心！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败家子！
而是救国于危难的铁血将军！
短短时间。
沿途各郡，各州府传遍，所过之处，城民百姓夹道欢迎，都想一睹其真容英姿！
败家，败出来一支百战之师！
在这过程中，王康所率领的大军，也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是一支怎样的军队？
即使是离的老远，都能感觉到那种威势之感。
他们排列整齐，腰身板正，步伐统一，仅此一点，就能看出不同。
当走的近了。
能感觉到那种浓郁的压迫，只是一个普通士兵随意投来的眼神，都让人不由的恐惧。
这并不是虚言。
平西军经历过大大小小多少战争，多少的厮杀，这是久经积累的战气……
还有他们的战马，很轻易的就能看出，这是最精良的战马！
当然最引人瞩目的是胡人骑兵！
那么多的胡人骑兵，也成为大家议论的焦点！
胡人骑兵，是整个大陆最厉害的轻骑兵兵种！
他们桀骜不驯！
中原这么多的国家中，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国家具有！
因为他们降服不了。
而这支军队有！
还有近万人！
仅此一点，都足矣让人惊叹！
而统领这样一支军队的人，那该有多厉害！
很多人甚至都有一种荒缪之感，不真实之感！
这还是那个声名远播的败家子吗？是不是同样的名，而另有其人？
只因为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外界多有议论，而王康却很是低调，甚至从来都没有露过脸，因为对于这些他根本就不在意。
他整日都跟苏定方在一起，相互辩学，彼此探讨。
身为大儒，哪怕是腐儒，苏定方的学问自不用说。
没有学识他也不能官至翰林学士，成为文人表率。
而他对王康也是倾囊相授，在两人探讨的过程中，受益良多，这才是宝贵的东西，也是最大的收获，又哪有时间去管那些……
宽敞的马车中，王康跟苏定方相对而坐。
这辆马车是他专乘，自有特殊之处，外看普通，实则内部豪华，所用材质都是极好。
还有减震装置，行进间只能感觉到相当轻微的颠簸……
“你的学识学问储备丰富，不止是儒家，还有法家，纵横家，杂家，兵家等，皆有精通涉猎，实在是令人惊叹。”
苏定方开口道:“这个世上当然是有天才，但天才也会被年龄所局限！”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有很多的知识，是需要经历积累才能够感悟，才能得知，而据我所知，你在之前就是个败家子，从无文名，莫非你之前是在伪装？”
苏定方疑惑的开口。
“我当然是懂得多了，因为我脑海里可是有一座图书馆。”
王康内心想着，不过也不敢继续说下去，要不然可能真的会引起外公的怀疑。
他转移话题道:“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想要请教您。”
“你说。”
“我想向您了解一下，三年前的事情。”
“三年前？”
苏定方顿时一滞，而后略有深意的看着王康道:“你终于要问我这个了。”
“您怎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现在的你，已经跟以前不同，到了这个位置，也自然会想要知道这些。”
“您……”
“很惊讶吗？”
苏定方笑着道:“外公怎么说也曾做到过翰林学士，有些东西，我是不想屑于去做，但并不代表不知道。”
王康顿时就明白了。
外公曾是前朝翰林学士，能到这个位置，耳濡目染的也能知道一些事情。
看来自己还是问对了。
三年前的那场巨变，可以说是赵国的转折点。
虽然离现在较近，但却很少有人提起，或者说是不敢提。
那一年，年末。
正是岁日。
举国欢庆！
本是大好的日子，但就在这一天，时任大皇子姜承乾，毫无预兆发动兵变。
带兵逼宫，要求老赵皇退位。
同时朝廷大部分官员联名上书，逼迫老赵皇退位。
这场被誉为是傻瓜式的兵变，影响巨大！
因为谁都知道老赵皇迟早是要退位的，那个位置，迟早也是属于大皇子！
但就是这样，还是发生了。
也是在这一天，最年幼的皇子姜承离走出众人视线。
拱卫京师的怀安，定边，襄汾，南诃四支城防军，都出现重大变动！
也是在这一天，时任定国公凌云身死，至那之后，赵国最强军团，赵武卒解散！
事后。
随同大皇子判乱的诸多贵族，朝廷官员大批被杀……
那一天，也被称为京都流血夜！
太多太多的事情发生。
但也是疑幕丛丛。
由此，赵国的格局改变！
这件事情，王康一直都在暗中打探，跟沈元崇也问了不少，但当时的他，并未参与，所知甚少。
思绪闪过，王康开口问道:“不知外公您知道多少当年的事情？”
“我知道的不多。”
苏定方目光飘忽，似有追忆之色，低沉道:“在我的印象中，唯一所记的，就是死了很多的人！”
“定国公死了！”
“英武侯死了！”
“恒宪侯死了！”
“满朝文武，贵族大臣，死了好多好多！”
“整个朝廷来了一个大换血，这让我有一种感觉……”
王康疑惑的问道:“什么感觉？”
“就好像这本是一场有预谋的兵变，或者说是事先就是一个局，这个局的目的，就是把这些人全部清除……”
第836章 欢庆，上京城！
听到此，王康顿时一怔，而后惊疑问道:“您的这种感觉，可是有根据？”
“在这之前你得了解当时的情况。”
苏定方似在回忆，开口道:“从我进士及的后，就进入了翰林院，那时还是建隆年间，当时的赵国相当的强大，而后老赵皇继位。”
“国力强盛到了顶点，身为皇帝，最想做的是什么呢？”
“开疆扩土！”
“但他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赵国的强大，是在于贵族的强大，很多时候的对外战争，所依仗的都是几大家族！”
“老赵皇犯了一个错误，我在翰林院能够接触到很多的秘史，事实上历代皇帝，都在有意无意的消除贵族势力，但唯独到他的这里，没有这样做，反而是大肆任用……”
这些事情，王康听沈元崇也是说过。
老赵皇在位期间，重用贵族，发动对外战争，但大多都是无疾而终，没有实际收获，却日渐消耗国力。
而在对楚战争中，一仗惨败，不只如此，还丢了东临行省。
原本应该是休养生息，但老赵皇还不停止，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又开始对越国用兵……
由此，强盛的国家走向衰退！
“到了后期，我已经是翰林学士，但那时的国家已经不受控了，或者说朝廷已经失去大部分的权利！”
苏定方开口道:“全国兵马，属于朝廷掌管的只有很少一部分，大部分都掌握在贵族手中！”
“地方同样如此，由贵族把持，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政令不同，朝廷空有其表！”
“而老赵皇对此，一无所知，整日奢靡享受，听信谗言！”
苏定方又些痛恨的说道:“儒家政治上主张大一统，加强中央集权，三纲五常，君君臣臣……”
“但事实上，当时的朝廷已经完全失去了中央集权，朝堂大臣，都不过是些献媚之徒，能有主张的有志之士，却被打压，而抬不起头！”
“而老赵皇还沉浸在自己的梦里，无法自拔，一无所知……”
听着苏定方所说，王康顿时惊疑道:“当时有这么严重吗？”
“别的不说，就连拱卫京师的四支城防军，都不由朝廷掌控，你说严重吗？”
苏定方低叹道:“正是因为这样的局面，我备受打击，索性告老还乡……”
“那定国公呢？”
“在与越国的接连战败之后，老赵皇就已经基本不理朝政，那时军政其实就是在当时的定国公手上！”
“军政？”
“对！”
“定国公府拥有赵武卒，你可知道，那完全是一支用钱堆起来的军队，名义上是定国公府的私兵，但其实一直是国家财政在养着！”
听到此，王康开口道:“我大概明白您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了？”
“您的意思是，在大皇子的那场政变中，死的都是这些拥有权势，掌有军权的人？”
“或者说是把持朝政的人？”
“对！”
苏定方沉声道:“这更像是一场阴谋，一场有预谋的策划，把这些势力清除，加强中央集权！”
“而一直昏庸的老赵皇，也可直接退位……”
王康听着也是思绪皱起，这些事情，沈元崇可跟自己没有细说过，他应该是有所保留。
但他经常说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莫言轻视当今赵皇，别看着年轻，却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难道这些都是赵皇策划？
可也不应该。
因为据王康所知，他原本就志不在此，而他又是最小的皇子，怎么也轮不到他！
再说政变的可是大皇子……
“那当时的定国公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
“没有一点消息吗？”
“没有！”
苏定方开口道:“当时对外公布的是定国公凌云，为国立功，在剿灭叛军期间，而遭受重创，不治身亡……不过在这之前，他宣布了赵武卒的减散……”
“这件事情是赵国的禁忌，当事的主要人物，基本死光，即使是没死的，恐怕都已经被封口。”
苏定方又道:“所以真正的内幕，恐怕只有当今赵皇知道。”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现在位置不同，了解这些也是未雨绸缪，但你要明白，凡事有度！”
“我明白。”
王康点了点头。
两人对于此事的交流，也很有默契的止住，只是王康的心头，却还有着很多的疑惑不解。
这个心头的疑惑，其实已经困扰了他很长的时间，也许这次回去，就能得到完整的答案……
因为他总是觉得，这些事情，是会影响到他……
大军行进。
而在此之际，整个上京城一片沸腾，喜气洋洋！
因为朝廷已经下旨，将要为曙光统帅的回归，举办盛大的欢迎仪式，并且同时庆贺此次赵国从危难度过，迎来新的开始……
上京城！
到处张灯结彩。
与此同时，还有很多的人被押到京城，他们都曾是贵族之家，都位高权重，其中不乏刺史，甚至郡守，诸多的高官大员……
如今都成为了阶下囚！
他们都是在这次叛乱的人，其中大多是来自北疆行省！
还有趁机作乱，破坏地方安定的贵族……
如今都被一锅端！
抄家灭族就是他们唯一的下场！
一列列的囚车游街示众，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物，如今接受着城民百姓的唾弃！
这时人们才知道。
赵皇早已经在准备了，早已经在暗中把他们缉拿归来，等候发落……
这场战事，终于也要有所定论！
囚车整整绕了五天才是结束，朝廷六部都已经忙疯了。
邢部官员忙着审判，上京城的监狱都已经爆满。
锦衣卫则是奔赴各地，进行抄家，户部官员日夜不停清点。
据说户部尚书乐的都笑不停，原本早已经亏空的国库，经过这场战事之后，竟然有了充盈，得到了补充。
吏部官员忙着对各地空缺职位，进行安排。
礼部忙着筹备欢庆……
上京城，一片热闹之景。
而就在这时，出去日久，以一己之力救国的曙光统帅，出自富阳伯爵府的平西大将军王康，率领他的大军，回到了京都……
第837章 三月五日，惊蛰！
元武二年，三月五日。
惊蛰。
天气晴朗，阳光温和。
在天还未亮时，就有好多的城民百姓往城门口涌去，街道上也是挤满了人……
从早晨开始，就一直持续。
京兆府早已经派出大量的衙差来维持秩序，但也备受压力，难以阻挡民众热烈之情……
只因，今天是一个大日子！
曙光统帅要回归的日子！
他要率领他的大军，在街上游行，接受民众的欢呼和拥戴……
在这一天，整个上京城，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王康！
其他谁也不行！
之前屡次造势的定国公凌天策，已经被人完全的遗忘……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越来越多！
甚至从其他各地专门到来的人也很多。
不止是曙光统帅要回归，还是为庆祝战争胜利而举行庆典的日子！
这个特殊的日子。
举国欢庆，气氛热烈。
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刻，从皇宫里，一座龙辇使出……
龙辇即是皇帝出行所用乘架。
龙辇前面由六匹骏马驾驭，车身镶嵌有金银玉器，宝石珍珠，车身还雕刻有龙凤图案，尽显皇家的尊贵豪华气派。
赵皇姜承离与皇后同承龙辇，向城门口走去。
赵皇竟然亲自出城相迎，这可真是莫大的殊荣……
但人们也没觉得有什么惊讶，因为这是理所应当，就应该有这个待遇！
反攻越国，平定草原，远征南燕！
这一件件事情，真的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谁都无法比拟！
赵皇亲至，满朝文武百官，也皆是跟随。
在京都城门口，摆起相当大的阵势！
只为迎接……王康。
仅此一点，必然是会载入史册！
这般一直等着，人们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直到午时，日上三竿！
从远处，一片黑压压的人，渐渐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来了！”
“来了！”
人们都是翘首以盼！
这支军队，据说拥有最精锐的战士，他们是百战之师。
并且其中还有大陆最精锐的轻骑，胡人骑兵。
这样的一支军队，人们早就想要能一睹真容。
“来了！”
吴之荣激动的开口，身为兵部尚书，他很清楚的知道，这支军队，有多么的厉害。
至从战事爆发。
没有用过朝廷丝毫的补给，粮草，装备，军响。
什么都没有。
这支军队，是在战争中创立。
他很好奇，是怎样的一支军队才能有此创举。
赵皇姜承离也从龙辇中走下，今日的他明显穿扮镇重。
他身穿着龙衮，显得充满威严，皇后也在一旁陪伴！
相比于赵皇，皇后平日深居后宫，更是难得一见，而在今日，随从而出，这更是显得非同一般。
姜承离与公孙皇后在前。
锦衣卫指挥使宇文奈在旁，而在后面则是满朝文武。
在两旁，则是挤得满满的城民百姓……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大军由远而近，一股压迫感，也是随之扑面而来。
原本还很温暖的气温，顿时变寒，原本热烈的气氛，也瞬间似被压下，竟然一时无声……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气场，谁也无法形容，却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
姜承离眼眸一凝，这样的军队气质，赵国也曾有过，也只有一支！
那就是赵武卒！
而今，又出现了！
甚至比赵武卒还要多出来一些其他的东西……
“王康，你真的是给朕带来的惊喜太多了，多到朕都有些……”
姜承离不由得心想。
而后目光落在那队伍之前，一个人的身上。
他穿着一身甲胄，甲胄并不华丽，甚至是有些普通，但能看到其上面，有着很多的刀剑划痕！
在头盔的掩藏下，难以见其真容，但在身后大军的衬托下，那道坐于马上的身影，是那么的充满气势……
“曙光统帅！”
“曙光统帅！”
原本寂静的场面，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高喊。
而后，如是星火点燃燎原般，一发不可收拾……
“曙光统帅！”
“曙光统帅！”
声浪一波接着一波，也将气氛带到了最顶峰！
然而，姜承离的面色，却是有些难看……
“陛下，怎么了？”
皇后公孙氏先发现了不同。
“陛下，这好像……不是王康？”
这时宇文奈低声的开口。
“确实不是！”
姜承离眼眸微缩，表情也是有些愤怒，转而就是无奈……
大军之前的那道身影，掩藏在甲胄之下，但他还是能够一眼认出，这不是王康！
体型虽然相似，但还是有着差异！
“这个家伙！”
宇文奈低声道:“这么大的场面迎接他，他以为是儿戏吗？竟然是找人代替！”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场面，他才是会如此做，这个家伙！”
即使是姜承离都有些愤慨……但如今在这全城的视线下，他又不能做什么，更不能有所表现出不满……
“不要惊动，一切如常。”
“是！”
而此刻，大军已经走近了城门口，顿时引起一片喧哗惊叹！
“这些士兵真的是好可怕！”
“你看他们的眼神，对视一眼，都觉得恐惧！”
“那是胡人骑兵，怎么长的不一样？”
“他们好魁梧！”
“看他们的战马，那好像是黄驹马！”
“对，就是黄驹马！”
“这样的战马，咱们整个赵国好像也只有不到千匹，而这里竟然是有那么多！”
“胡人听说都是吃人的，恐怕也只有平西大将军能够降服！”
“这真是那败家子吗，我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
人们议论纷纷。
不止是普通民众，就连一众官员都是惊骇不已……
难怪能够有那么大的创举，原本是这样的一支军队。
欢呼依旧不减，直至大军至前才是停下。
在所有人的瞩目中。
最前面的那人从马上下来，来到姜承离的身前，开口道:“臣王康……”
一听这声音，姜承离心中更是恼怒，他猜的没错，这声音果然不是王康，虽然是有伪装，但他还是直接听出！
在外人所看的眼中，姜承离正亲切的扶住了平西大将军，制止他的行礼……
而其实此刻，姜承离压低声音，略带着恼怒，开口问道:“告诉朕，王康去哪了……”
第838章 他回来了！
听到此声，周青的身子略微颤抖，要知道此刻所面对的可是赵皇，他也是第一次见面，说不紧张是假的。
但更多的是无奈。
少爷竟然让他做这种事，还是在这样的场合。
在这众目睽睽下，假扮少爷。
这还要从之前说起，在快到京都得时候，少爷知道上京城肯定是这样的场景……
用少爷的话说，他可不想被当成大熊猫被人们游览观光。
大熊猫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最后的结果，就成了这个样子。
“告诉朕，王康去哪了？”
正思绪复杂间，姜承离又是冷声问道，能听出其中的愠怒，也让周青回了神。
他艰难道:“少爷其实今天早上就已经进城了……”
“什么？”
姜承离顿时一怔。
自己召集文武百官亲自来到城门口等着他，迎着他，满城的百姓也都热情高涨……
而他找了别人代替，却早就进城了。
京兆府尹，是干什么吃的！
姜承离不由的暗骂，王康悄然进城，却根本一无所知。
就连宇文奈都是满脸的愕然，不过他倒是觉得也正常。
以王康的性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
敢如此不把赵皇放在眼里，在这赵国恐怕也只有他了……
“简直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他以为这是儿戏吗？”
姜承离低声的冷喝，让周青也是一顿紧张，少爷这可是欺君啊，才刚回来，赵皇会怎么想？
正准备解释几句，他突然发现，赵皇竟然说着说着便笑了。
这让他更是摸不着头脑。
“好一个王康！”
姜承离呢喃了一句，而后对着周青道:“你不要说话，只需上马坐着就行！”
“是！”
周青明白赵皇的意思，事已至此，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又能怎么办？
只能是继续装下去，至少也要把流程走完。
在外人的眼中，此刻王康跟赵皇二人相互寒暄，交谈甚密，亲近有余……
但其实是另一番场景。
在赵皇身后还有几个官员是王康旧识，如礼部尚书宴立群，这可是王康的老领导。
兵部尚书吴之荣，还有工部尚书这几人都想上前攀谈几句，但都被赵皇挡下。
一说话不是露馅了吗？
这个王康！
姜承离还是不由生气，他这一出，可是让他的很多安排落空。
原本他是准备给王康当众赐婚的，为什么要当众，因为怕被拒绝。
在全城这么多人的面前，自己提议，他应该是不好拒绝吧，如今只能是取消了……
思绪闪过，姜承离深吸了一口，回归镇定，淡淡道:“开始吧！”
而后他便跟公孙皇后又上了龙辇。
其后周青则是又上了马，率领大军跟在后面，一齐进城！
至此，欢庆正式开始！
在这同时，也接受着民众的欢呼！
“曙光统帅！”
“曙光统帅！”
所过之处，一片片的欢呼声一波接着一波！
因为有甲胄头盔的遮掩，谁都不知道那马上其实并不是王康，只是周青伪装。
“别挤，别挤。”
“你踩我脚了！”
“让我看看曙光统帅！”
“哇，长的好英俊！”
“都已经遮掩，看不清长相，你能知道英俊啊！”
“都说康少爷风度翩翩，英俊潇洒，果然如此！”
“康少爷我要给你生猴子！”
“我的意中人是个铁血将军，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战甲，骑着战马，来娶我！”
“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你一眼，就无法忘记你的身影……”
“康少爷要是能临幸我一次，我死也心甘情愿！”
一声一声的呼喊，有疯狂，有文艺，有痴情……
在这一次，上京城所有的女子，青楼佳人，贵族小姐，都已经疯狂！
这才是女子心目中的完美人选！
万众瞩目！
真正的万众瞩目！
听着周边那些各种语言，看着激动的人群，这还是因为有平西军的震慑，有京兆府衙差维持秩序！
不然还不知道是怎么个疯狂法？
周青额头不由的冒出冷汗，他终于知道少爷为什么要躲了！
队伍从南城门进来，到达城区，走上南通大道主街，接受所有人的瞩目……
就是这样的一支军队，不断地给人们带来惊喜！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断地给民众带来希望！
在这一刻！
所有人都铭记！
城民百姓欢呼，吸引所有人的瞩目，同样，在私下的各处，各方势力也在盯着！
谁都知道，王康此次回京意味着的是什么？
这是代表一个堪比，甚至是都有超越定国公的存在，即将要出现……
他会改变赵国原本的政治格局！
这支军队也让人惊叹！
有人都在暗中私下记录！
街道一侧，一间酒楼，这酒楼很高，在窗边足矣看清楚街道之景。
南燕伯李沧海看着下方那走过的军队，轻声呢喃道:“看来跟王康的实力，相差还是太多！”
“原本就是为了成为对手而存在，若是相差太多，那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是要想办法了啊……”
与此同时。
在街头的一个角落，一道修长饱满的身影在此，她看着远处那道高坐的身影，怔怔出神。
若是王康在此，就能认出，她就是缚云侯方胤之女，方晴雪也是之前的风安城城主！
但因当时战事来临，而被家族接走！
“若我当初跟你一块留在风安城，现在又是什么样呢？”
方晴雪呢喃着，美眸越发的复杂……
“你终于回来了！”
同样在一处隐蔽的角落，一个年轻人死盯着王康。
说是年轻人，是因为他的容貌，但实际上他的身材，却没有丝毫年轻的迹象，而是相当的魁梧！
身材高大而粗壮，给人一种无尽的力量感！
“纤纤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回来了！”
人群中有一个人，低沉道:“杀我们宗门那么多弟子，又杀死华庭长老，王康……我幽若谷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又回来了！”
“这个扫把星回来了，又有人该倒霉了，看来我要出去躲一躲！”
“京都又要变天了，该如何站队，又该如何选择？”
不同的人，不同的心思。
而在此刻。
在一处隐蔽的高楼，凌天策同样也在看着下方那热闹之景，只不过……
第839章 团聚！
只不过凌天策的面色是相当的阴沉，如同能够滴出水来一样！
在他的后面还跪着一个微胖的青年，不应该说是跪着，而是爬着……
因为他的腿已经断了，没有支撑，只能是耷拉着。
“公子，您可是要为小的做主啊！”
李福模样凄惨，痛哭流涕的开口道:“王康他在青州城把我打成了这样，丝毫没有把您放在眼里，这不是在打我，而是在打您的脸啊！”
“不但如此！”
“他还把我们的粮食霸占，粥棚尽毁，坏您声名！”
“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啊！”
听着后面的凄惨之声，凌天策眼眸凝重的看着下方。
相比于其他人所注重的胡人骑兵，他更注意的是那些普通的士兵！
水桶的放水量，是由短板决定的而不是长板……
但这更让他震惊。
经历这样的场合，在上京城接受这么多人的欢呼，恐怕再淡漠的人，都会有些情绪的波动。
而他们竟然没有丝毫的动容。
无动于衷！
仅是这一点，就让他觉得异常的可怕……
这支军队，完全是为杀戮而生！
而他们更是完全的属于王康，因为这支军队的建立，没有朝廷一点的资助！
凌天策在心中对比。
定国公府的赵武卒与之相比又如何？
其实已经没差到哪了，整体的气质已经相似，唯一差的是装备……
可富阳伯爵府会缺乏好的装备吗？
肯定是不会的。
在这次对燕国的战争中，富阳伯爵府所出的武器装备已经展现，令人震惊！
不行！
绝对不能让王康拥有这样这样的一支军队！
而他的气焰，也必须要打压！
一种深深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凌天策知道，自己必须要有所行动！
而且他还敢肆意的殴打李福。
李福只是一条狗，打了就打了，但打狗也要看主人！
这说明，王康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思绪闪过。
凌天策冷声道:“给我把那几个人都处置了，就在明天……”
“打我一条狗，我废他几个人……”
“是！”
而在此刻。
城内的欢庆还在继续。
整个队伍一直行至，东城区的校场，才是停下！
这么多人的军队，必须要有一个好的安置地，可以说姜承离想得是很周全……
但也有人却有不同的想法，东城区校场设施完善，可是御林军的训练之地！
也唯有御林军能在此停驻！
但现在王康的平西军一回来，就被安排到这里，这是莫大的殊荣，同时也似乎有别的意味。
不过这就不是别人能够揣测的了……
原本是准备了很多的内容，但因为王康闹的一出，而只能作罢。
姜承离无奈只好宣布，因王康出征多日，特意体恤，也回家团聚，等明日再做正式的述职……
临离开前，他还吩咐宇文奈派人，尽快通知王康去皇宫见他……
游行已经结束。
但城内的欢庆还并没有结束，依旧在火热的进行。
敲锣打鼓的庆祝，赵国从危难中度过，从回安定……
外界热闹。
而此刻，王康的家里也同样是气氛欢乐……
他确实是提前回家了。
在早晨天还未亮之际，就跟外公悄然进城，回到了家中！
游行街头。
像是大熊猫一样，他才不愿意做这种事情！
但赵皇都亲自出城迎接了，只能是让周青代替……
王康在上京城也是有府院的，这还是在他大婚之后来京购买，在他离开之后，是青二娘一直派人打理。
在战事结束。
苏容，王鼎昌，林语嫣也早来了这里，等着王康。
如今府上，也是热闹非凡。
尤其是王康还把外公苏定方给接了过来，这让苏容是有惊又喜。
父女两人，重归于好，哭哭啼啼，苏容哪还有时间责怪王康。
这也让王康轻松了口气……
“你这个小子，是不是怕我责怪，才想着把你外公接过来哄我？”
苏容眼眶还是有些发红，瞪着王康。
“母亲这您可是冤枉我了！”
王康心里一怔，忙着说道。
“这这个没良心的，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就不想为娘吗？”
说着苏容又是哭了起来。
王康最是见不这，开口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好了！”
王鼎昌在一旁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这不是是回来了么，你这哭哭啼啼的像什么……”
“你闭嘴！”
苏容顿时喝斥道:“也不知是谁，之前整日担心的饭吃不下，也睡不好……”
王鼎昌顿时不说话了。
看到这一幕，大家都是笑了起来，
“我还没说你呢？”
苏容又是道:“你说你走就走吧，怎么还领回来这么多姑娘呢，老实交代！”
闻言。
屋子里的几女都是不由的俏脸嫣红。
之前王康要去远征南燕，并没有带着李清曼，而谢婉莹，阿娜妮，也跟着一块回来。
又新加了个云妍。
真可谓是群芳斗艳。
王康无奈道:“语嫣和清曼都还怀着孕呢，我能整什么？再说您儿子是那种人吗？”
“你也知道语嫣怀着孕呢？”
苏容没好气的道:“从开始怀孕你就离开，这都快生了，你才是回来！”
听到此，王康不由得目光落在林语嫣的身上。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十月怀胎，如今已经九个月多月，都要快生了。
时长不见，林语嫣还是那么的清丽，反而因为怀孕的缘故，而多了些母性的气质。
更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王康走了过去，在林语嫣身前蹲下，耳朵贴进了肚子上问道:“他乖吗？”
“不乖，跟你一样的折腾，让别人都不得安生。”
听到此，王康抬起了头，林语嫣的美眸已经发红。
四目相对，让王康不由得一颤，而后满含欠意的开口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回来就好！”
林语嫣摸着王康的脸道:“我说过，我会和儿子一直等着你的……”
她在说着，美眸中已经有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
王康站起，伸手把她的眼泪抹去，他能够理解，林语嫣是什么样的心情，自己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更何况她还怀有身孕……
第840章 真是好胆！
林语嫣不受控制的流下眼泪，这是什么泪水？
心酸，难过，激动……
还是什么？
她也说不清楚。
王康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如果是去游玩，也就罢了！
他是去打仗！
多少个日日夜夜是在担心中度过，如今也即将临产，终于是回来了……
王康笑着开口:“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以后还走不了？”
林语嫣美眸紧盯着他。
“不走了，再走也要把你带上。”
“这才差不多！”
“好了！”
苏容站了起来，把眼角的泪擦去，开口道:“现在一家人团聚，我们都高高兴兴的。”
“对，高高兴兴的。”
王鼎昌也是附和，而后他话锋一转，又是道:“只是你，这般早回让周青代替，把赵皇和文武百官晾在那里，这不是欺君吗？”
“若是赵皇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而且你现在的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这样做，又会让赵皇怎么想？”
王鼎昌的担忧不无道理，为臣做官，其中可是有很大的学问，越是有功，越要谦卑，可绝不能居功自傲……
王康开口道:“没事，我越是这样，赵皇才越放心。”
“这又从何说起？”
王康解释道:“赵皇是了解我的性格的，向来就是这样，当我哪天真的中规中矩，那才是反常，恐怕赵皇才会多想……”
“说这些干什么，儿子现在可比你有本事了，不用你管。”
苏容对王康倒是特别的偏向。
“不过说起来，你也真是可以，现在听着外面多大的动静，都是以你为中心，你竟然是跑了回来。”
“那有什么意思。”
王康笑着道:“天大地大，回家最大！”
“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不过赵皇应该是要派人来找我了。”
“少爷。”
就在这时，青二娘走了进来。
“外面什么情况？”
“很热闹。”
青二娘面色有些凝重道:“不过您的大军，被安排到了东城校场。”
“东城校场？”
“没错。”
青二娘解释道:“东城校场是属于皇家御林军的演武练军之地。”
听到此，王鼎昌也是微微一滞，在京城里，有多个校场可以驻扎大军，偏偏选择了这里，是否是别有含义……
“少爷。”
这时又有一个下人进来禀报道:“外面有人来拜访。”
“不见。”
“拜访的人都不见。”
“是锦衣卫！”
“锦衣卫？”
王康无奈道:“赵皇派的人来了，别人可以推了，这可是推不了，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就有一个三十多的青年走了进来，刚至门口就高声道:“哎呀，康老弟你总算是回来了！”
王康迎了过去，笑着道:“原来是黄大哥啊！”
这来人名为黄信，也是王康的熟人，之前初至京城时，打过交道，也帮过他不少忙。
“黄大人，快请进。”
“伯爵大人言重了，在您面前，我哪算什么大人。”
黄信言辞很是谦卑，根本就不像外界传的锦衣卫那样铁面无情。
一番客套之后。
黄信又是感叹道:“那时刚见康老弟我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果然是没有看错，而今康老弟凯旋而归，全城赞颂，了不起啊！”
“黄大哥客气了。”
王康笑着道:“黄大哥也有升职，是不该请我喝一顿。”
“还是你的眼力高，这都看出来了。”
他并没有穿公服，所穿的只是便服，但王康知道，便服也有不同，其上纹绣印记。
锦衣卫内部等级森严，都有暗指。
“托老弟的洪福，如今我已经正式升为千户，有什么用得着老哥的，尽管开口。”
黄信笑着道:“酒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你得先跟我去趟宫里，陛下急召啊！”
“现在就走吗？”
“对！”
黄信开口道:“说起来老弟，可真是可以，敢这样做的，恐怕也只有你了。”
“好吧。”
王康应了下来，他知道没法拒绝了，凡事都有度，可要掌握好分寸。
“我先去趟宫里，晚上回来吃饭。”
“去吧。”
王鼎昌帮王康整理了下衣衫，低声道:“见到赵皇，说话可要注意，明白吗？”
“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又交待了一番，王康跟着黄信出了府门，外面已经有一辆马车侯着。
两人坐进车里，车夫赶着车驾，从别路绕去皇宫。
现在主街上，都是人挤人，根本就走不通。
“听到了吧，外面的欢呼，可都是为老弟你庆贺啊！”
黄信笑着道。
“虚名而已。”
王康淡淡的开口，对于这些他根本就不在乎。
“康老弟淡薄名利，老哥佩服。”
黄信话锋一转又是道:“不过我这有个事情，想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
“你之前在礼部主客司任职，有几个部下，现在犯事了。”
“谁？”
王康略皱着眉头。
“秦国安，朱雪梅，还有几个人，我一时想不起名字。”
“秦国安？”
当时王康在主客司任郎中，秦国安和朱雪梅是员外郎，也是他的副手。
虽然在那任职的时间不长，但可是干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起共事，相处的也很好。
他当初离京之前，卸任主客司郎中，便给礼部尚书宴立群推荐，由秦国安接任……
思绪闪过，王康问道:“他们犯了什么事？”
“贪污！”
“贪污？不应该啊。”
王康皱眉道:“秦国安是主客司的老人，一直兢兢业业，怎么会贪污？”
“朱雪梅更是一介女流，又怎么会做这种事？”
“他们应该是被人陷害了。”
黄信解释道:“这案子是刑部侍郎任安福亲自督办，罪名是贪污公款，还是早前主客司接待燕国使臣的事。”
“翻旧账？”
王康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这几天。”
王康冷声问道:“这个刑部侍郎有什么背景？”
“应该是定国公的人。”
黄信开口道:“这本是一件小事，不过我觉得比较敏感，就记了下来，他们现在关押在监牢，用不用我出面，把他们捞出来？”
“不用！”
王康冷声道:“这凌天策还真是个跳梁小丑，我刚打了他的狗，他就抓我的人，真是好胆……”
第841章 生在帝王家！
在青州时，王康打了定国公府的一个管事李福，还打断了他的腿！
并且还识破他们伪善施粥，毁了凌天策要造势博名。
这才结束。
按照推算，李福应该是比自己提前回到京都。
所以凌天策就来了这么一下，就是为了恶心自己，针对自己！
自己之前在京都的时间很短，也没有经营什么，主客司那几个人是自己的老部下，也并不是什么要职，重要人物。
他就由此下手，试探自己的反应……
原本还想着能有几天安生日子，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向自己宣战了！
王康眼中冷芒一闪而逝。
见到这般，黄信也不由的震惊，定国公是什么人，是什么地位，他自然清楚。
但像王康这么随意的直呼其名，并还说他好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思绪闪过。
王康开口道:“这事还好有黄大哥盯对，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
他知道，这是黄信有意的向自己投来善意，拉拢关系。
“这算什么？”
黄信笑着道:“老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过你真的不用我出面吗？”
“不用。”
王康淡淡道:“有人想要当出头鸟，我就满足他，就是看他的脑袋硬不硬！”
他也知道，凌天策高调复出，大肆造势，私下明处，开始结党私营。
定国公府是赵国最大的老派贵族，曾辉煌时，乃是最大的政党，哪怕不经意间，也有很多人相靠。
这才是最厉害之处。
光是受其恩惠的就有很多。
当初宣平侯张敖为什么要打压富阳伯爵府，其实背后就是凌天策的暗指！
因为张敖当年受过老国公的恩惠，没有办法……
像这样的人，还不知有多少？
而凌天策做这些事情，只要不是太过分，没有什么把柄，就是赵皇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的身份就在那摆着！
世袭定国公！
这是先皇就定下的，无法改变……
一路闲谈，绕道而行，也用了不少的时间，终于到了皇宫。
想比于外面的热闹。
皇宫还是那般的冷清，沉寂……
在踏入到这个范围，就能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深墙大院，用来形容是最适宜不过。
马车直入皇宫，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应该是事先就有通报。
到了一处停下，黄信开口道:“老哥就送你到这里了，接下来会有人带你去见陛下，不过说话要注意。”
“你找人替换，让陛下很被动，你明白吗？”
“我心里有数。”
王康笑着道:“谢谢黄大哥。”
而后王康便下了车，有一个太监在这侯着，正是海公公。
“哎呀，大将军，您可是来了。”
海公公用那独有的公鸭嗓开口，表情动作，都很是夸张。
“有劳海公公了。”
“这怎么是有劳呢？”
海公公开口道:“能为大将军领路，可是咱的荣幸呢。”
这一出，让王康也是苦笑不到。
至从回来，他最大的感受就是变了！
每个人的态度，都是奇好。
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世事就是这样，谁也改变不了，谁也不能免俗。
“快走吧，陛下已经在等你了。”
海公公在前面领路，王康在后面跟着。
皇宫当然是很大的，但这一路去很是冷清，他还注意到，有很多宫殿都关闭了。
像是知道王康所想，海公公开口道:“陛下继位以来，就关了很多宫殿，在打仗后，又关闭了一些，这样能节约些开支用度，省出些军费。”
听到此。
王康也不由的感叹，这事他也听说，在战争期间，赵皇姜承离拿出内库的钱，还取消了很多庆典活动，并且下令宫内节衣缩食……
皇帝也不好当啊！
王康跟在海公公的身后，不由得感叹。
走着走着，他发现了不对劲，皇宫来过几次，虽然不太熟悉，但垂拱殿他还是认识的。
而现在所走的方向，根本就不是垂拱殿。
“海公公，咱们是要去哪？”
“哦，是去御花园。”
“御花园？”
“对。”
海公公解释道:“陛下在那等着你。”
“好吧。”
王康便不再多问。
一路跟着，又过了一会，到了御花园。
已经入春，御花园里花草都已经变绿，即将重新开展，环境宜人，令人心旷神怡。
海公公带着他，来到了一处凉亭。
这个凉亭很大，结构紧凑，造型别致，有四个面，四个角上都有一根醒目的红色柱子，显得美观而又大方。
在亭子里，有一道人影坐着，还有三个孩童，在他的身边围绕，不时发出欢声笑语……
“你过去吧。”
海公公又嘱咐道:“说话一定要注意啊！”
王康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怎么每个人都说同样的话，自己是有这么不着调么？
定了定神，他走了过去。
姜承离穿着一袭紫衣，此刻正逗弄着几个孩童，就如邻家大哥哥一样，没有帝王的威严。
与之前也没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应该是瘦了。
想必也是因为战事的缘故，操心操劳。
在王康看来，若是评价劳动模范，姜承离绝对是铁定的获得者。
平日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批阅奏章，从早到晚……
“来了啊。”
未等他先说话，姜承离先开了口，很随意，就如同时挚友相见那般。
简单而又亲切。
“这是朕的三个儿子，你看看怎么样？”
姜承离似是炫耀般的拉过来一个，介绍道:“这是朕的大儿子，是皇后所生，今年已经六岁了。”
“这是二儿子，也是六岁，比他哥哥晚几个月。”
“这是小儿子，五岁了。”
他依次介绍，王康也打量着，这三个孩童，都继承了皇家优秀的血统，虽然是年纪小，但都有种特殊的气质……
“在这一点，你可差朕一些啊，不过你也快当父亲了。”
姜承离笑着开口。
“那我抓紧时间，努努力，也多生几个儿子。”
王康也笑着道:“看他们玩的多开心，他们都也聪明伶俐……”
“不。”
姜承离摸着一个孩子的头道:“儿子有一个就够了，朕其实是想要几个女儿，生在帝王家，有的时候并非什么幸事……”
第842章 倾听与述说！
王康微微一滞，他并没有接话，因为他知道，姜承离接下来，还有话要说。
“临儿，带着他们去别处玩。”
姜承离揉了揉一个孩子的脑袋，笑着开口。
“走，玩去喽！”
“哥哥，等等我！”
三个孩子欢快的跑到一边，姜承离慈爱的看着，开口道:“他们现在还无忧无虑，等再过几年，就要开始学习认字识字，宫廷礼仪，骑马射猎，人文道理，治国理政……”
“都说皇家子弟是含着金钥匙出身，其实不然，他们也要受很多的苦，要远比同龄人要付出的更多……”
“他们现在还年幼，兄弟情深，相亲相爱，当随着年纪的增长，就会变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
“别说是兄弟，就是父子，也有反目成仇的时候……”
王康眼眸微闪，这几句难道是意有所指，让他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姜承离则是站了起来，走到凉亭的台阶处，就这样坐了下来。
这个位置相对较高。
正面所对的是一个湖水，水面波澜，美轮美奂……
“坐啊！”
姜承离指着旁边的台阶，王康也跟着坐了过去。
此刻，若是让外人看到姜承离这个样子，必然是会惊掉下巴。
赵皇竟然如此随意的坐在凉亭的台阶？
“在儿时，皇兄就经常带着我来这里，也就像现在这样，我们一起看着波澜湖，那时候的湖里，有一种金鲤……”
姜承离低声说着，似在追忆。
“我当时很顽皮，就想尝尝这金鲤是什么味道，皇兄就给抓了上来，烤给我吃。”
“后来父皇在这御花园游览，发现湖中金鲤少了很多，就查了出来，原本是我的缘故，但皇兄却不让我出来，他自己承担，最后被父皇责罚……”
王康疑惑的问道:“您说的皇兄是？”
他知道当时的皇子有七位，姜承离是最小的，也被称为七皇子。
所以在他前面，每一个都可以称为皇兄。
然而，姜承离却说了一个让王康相当震惊的几个字。
“哦，是皇长兄。”
他淡淡的开口。
语气淡然，而王康却是陡然一滞。
皇长兄，便是皇长子，也就是当时的大皇子姜承乾！
王康知道，三年前就是大皇子兵变逼宫，让老赵皇退位，最后危机时刻，是姜承离站了出来，力挽狂澜，最终夺得帝位。
成为最后赢家！
事后，大皇子自刎而亡，随他起事的四皇子，五皇子也相继跟随……
而听姜承离所说，似乎他跟大皇子的关系很好，感情也很深厚！
莫非就因为皇位争夺，你死我活，他才有之前的那一番感叹。
最是无情帝王家。
再好的兄弟，都会反目……
而姜承离似乎没什么反应，又接着问道:“王康，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重用你，信任你吗？”
“为什么？”
“因为你跟我很像，或者说我跟你很像。”
“哪里像？”
姜承离反问道:“你对你现在的状态满意吗？或者说，这是你想要的吗？”
“不是。”
王康直接应道。
到这时，他突然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会说，他们两个人很像了。
“这就是了！”
姜承离低沉道:“你的梦想是安安心心的当一个富家少爷败家子，舒舒服服，娇妻美眷……”
“而我，是想做一个逍遥皇子，能够像四叔那样，无忧无虑的做一个盛闲王！”
王康知道他说的是谁。
盛闲王是王康好友姜岚封的父亲，曾已风流潇洒出名。
姜承离接着道:“我是老幺，自我懂事起，我就知道，皇位怎么也轮不到我，而我也不愿意，我见过父皇为了国家，心焦力竭，因为对楚大败，丢了东临行省，而一夜白头……”
他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在自述一样。
而他让王康过来，所扮演的就是一个倾听者，听着他发泄，听着他诉说。
又或者是别有用意。
“你可能不知道，父皇对我们都是很严厉的，从小就安排满了各种课程，诗词古文，经学道理，算数策论，宫廷礼仪……”
“好多好多。”
“但我是成绩最差的。”
姜承离笑着道:“当时教我们的老先生是翰林学士齐规，被我气的吹胡子瞪眼……”
“因为我根本就不学，我不想当皇帝，也当不了，学这些有什么用？”
“玩就可以了。”
“因为我最小，因为我没有威胁，每个皇兄都对我很好，二皇兄每次都给我买我最喜欢的木工玩具。”
“三皇兄偷偷带我出去看灯展。”
“四皇兄给我买好吃的……”
他一连说了好几件事情。
“那段日子，可真是最开心的日子啊，无忧无虑……”
王康不由得问道:“那大皇子呢？”
“皇长兄对我最好，也最严厉，每天先生授课结束之后，他都会找我，给我补课，给我讲治国理政，给我讲兵法……”
“我不想学，他就骂我，还打过我，但我一点也不生气。”
姜承离说着，笑着，然后情绪便的失落。
“这些日子，再也没有了，再也回不去了。”
他低沉道:“王康你知道吗？”
“我真的不想当皇帝，一点都不想！”
“我们是一类人，都因世事所逼，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不愿做的事情……”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信任你的原因！”
听到此，王康不由的问道:“既然是这样，那您为什么还会？”
“为什么最后是我做了皇帝吧？”
姜承离开口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的疑问，私下也有多次的打听过三年前的事情。”
“不止是你，应该很多人都很疑惑，其实内幕是很离谱的……”
王康不由的一怔，他知道姜承离要开始说了，这个困扰自己很久的疑惑，可能要被解开了。
他本能的感觉，自己不应该知道的，这是皇家隐秘，完全的知道，对自己并没有好处。
可他还是忍不住的好奇。
更让他疑惑的是，赵皇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
而这时，姜承离淡淡道:“其实所有人都被一个人骗了，这其中也包括我……”
王康眼眸陡然一凝。
“被一个人骗了……”
第843章 大皇子，姜承乾！
“被一个人骗了？”
王康怎么也没想到，姜承离所说的竟然是这么一句话。
他心里一怔，突然想起在回京路上时，他跟外公交流。
外公曾说，三年前的那场政变，就好像这本是一场有预谋的兵变，或者说是事先就是一个局，这个局的目的，就是把这些人全部清除……”
而现在赵皇却说是被一个人骗了，并且包括他在内。
那么说明，事先他并不知情。
他也是局里人！
那做局的只能是……
不可能！
王康身子微颤，怎么也觉得不可思议……
“是的。”
“都被骗了！”
姜承离低沉道:“外人都说我是赵国明君，在政变之际逼宫之际，力挽狂澜……”
“说我上位改变赵国老牌贵族尾大不掉局面……”
“说我是最狠国君，制造京都流血夜，把朝堂官员杀了个遍，来了个大清洗，全部替换……”
“其实这些本不应该是我做的，而是另外一个人。”
“其实皇位也原本不是我的，而是另外一个人。”
“您是说？大皇子？”
“没错！”
姜承离点头道:“我并不是明君，皇长兄他才是真正的明君，是赵氏最优秀的子弟！”
听到此。
王康真的是有些迷糊了。
政变逼宫的大皇子。
这可是最大的造反，而且还是儿子逼老子。
这样的事情，哪怕是成功，也会永留史书，被人不耻！
但听姜承离的意思。
他似乎对大皇子极为的推崇，如果是这样。
那他当初又怎么会站出来反对，并且阻止，最后逼迫大皇子自刎，那直接让他做皇帝不就好了吗？
“皇长兄名乾，达于上者为乾，凡上达者莫若气,天为积气,故乾为天。”
姜承离平声道:“就好像这个名一样，皇长兄自出身就不凡，幼时他就展现出相当高的天赋，只要是先生教授，他一学就会，还能举一反三……”
“对待人都是和和气死，对我们每个弟弟都很好。”
“他是嫡长子，这是铁的事实，谁都不可更改，父皇也是把他当做储君来培养，他在不到二十岁时，就随军出征，立下战功！”
“在父皇御驾亲征东楚时，也是皇长兄在监国，他做的很好，比父亲都要好！”
“满朝文武都很满意，他会是一代明君，但这一切都从父皇从东楚回来时变了！”
王康知道姜承离说的是什么事。
那时赵楚边境两军发生摩擦，其实并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但那时的老赵皇态度很强硬，丝毫不让。
最终惹怒了楚国！
而后对赵国大举用兵！
老赵皇雄心勃勃，御驾亲征，想要和这个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碰一碰！
但他失算了！
或者是低估了楚国的强大！
随随便便，楚国出动了百万雄兵，那一战大败！
损兵折将不计其数。
甚至连整个东临行省都是被攻占！
赵国原本的四大行省，丢了一个……
“那一战对父皇的打击太打了！”
姜承离低沉道:“我清晰的记得，那是一天的晚上，父皇狼狈的回来，他打砸了很多东西，甚至还杀了好几个人！”
“父皇一夜白头……从此性情大变！”
“他变得好大喜功，朝廷掌控的兵被打没了，他开始大肆的启用贵族，或许是为了弥补对楚的失败，为了证明自己，他又把目光瞄向了越国！”
“长时的战争开始，为了能有兵力，为了能有支持者，他开始封分，爵位好像不要钱的往出送，但这也生生的把一个强大的国家拖垮！”
“到了晚年，他已经是昏庸不堪，地方军政都由老牌贵族把持，谁谏言，他杀谁！”
“长此以往，朝廷只剩下了献媚之臣，而他还活在自己的梦里，不可自拔……”
姜承离深吸了口气，又接着道:“赵国已经到了最危难之际，虚有其表，其实内部满目疮痍，姜氏王朝似乎成了摆设。”
“我并不着急，我知道等皇长兄上位，他肯定能改变这个局面！”
“但父皇又做了一件昏庸的事情，他竟然还不退位，他三年前的年终，他又要筹备攻楚……”
“怎么能打的了？”
“国库空虚，朝廷无兵可用，再打赵国就没了，或者姜姓就要没了，所以……”
王康接口道:“所以大皇子等不及了，对吗？”
“对！”
“皇长兄等不及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国家破灭，看着姜姓形同虚设！”
“他在暗地里，联系多方，发动兵变！”
姜承离开口道:“我当时其实是很茫然的，就算是为了国家，皇长兄也不应该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
“儿子返老子，哪怕是做了皇帝，这是会背上千古骂名的！”
“在事间我才知道，他的目的远不是要逼宫政变，他原本根本就没有想过当皇帝！”
听到此。
王康猛然一怔，略微惊疑的开口道:“大皇子拉拢的那些人，其实都是当时很有权势的老牌贵族，都是些有不臣之心的官员，逼宫政变，是为了能够有借口除掉他们？”
“对！”
姜承离应道:“皇长兄是要一举多得，彻底把当时的诟病，全部除掉！”
王康问道:“在这当中，您扮演的什么角色？”
“我算是一个傀儡。”
“傀儡？”
“对！”
姜承离低沉道:“皇长兄已经策划好了所有的事情，他策反了定边城防军，还在起事时，故意做出错误的策略，总之就是他要失败。”
“他本就没想做皇帝，他的目的只是要除掉这些……”
“所以外面说的是我力挽狂澜，平定判乱，致使大皇子逼宫失败……这些都是假的！”
“我只是按照皇长兄给我的安排走下去即可，是他用自己的声名，自己的性命，把我推起，让我踩着他的身体，而走上皇位！”
“在这之前，他骗了所有人，也包括我……”
王康深吸了一口起，这就是真相，果然是匪夷所思。
而大皇子姜承乾的形象，在他的心中，瞬间充实……
哪怕他从来没有见过。
姜承离沉声道:“所以，我才要遵循皇长兄的遗志，做了自己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当上皇帝，替他守护好这个国家……”
这时，王康又开口道:“我还有一个疑问……”
第844章 生前事，生后事
“你是想问前代定国公的事情吧。”
“对！”
这也是王康的疑问之一。
前代定国公凌云，是当时赵国举足轻重的人物，有多少家族依附其生存。
后期的老赵皇基本是昏庸不堪，不理朝政，当时的赵国，凌云是绝对的说一不二，把持朝政。
地方都由老牌贵族把持，但哪个老牌贵族不听他的。
简直是如日中天！
这样的人物，却突然死亡，实在离奇……
“他是喝药死的。”
姜承离淡淡开口。
果然。
王康的眼眸一凝，像凌云这样的人物，不说本身，身边也必然是高手如云。
谁能杀的了他？
所以只能是自杀！
“事实上，他并不是在政变当日死的，而是在前夜。”
姜承离又接着道:“是皇长兄逼死的他！”
王康疑惑的问道:“那凌云就甘愿去死？”
“其实凌家是有一条祖训的，凡凌家后代，永是姜姓之臣，绝不能反！”
“那当时凌云有反意吗？”
“应该是没有吧，有他也不会自杀了。”
姜承离解释道:“在政变的前夜，皇长兄就把凌云叫去密探，吐露了他的全部计划，那时的皇长兄已经抱有了死意。”
“他逼宫政变，哪怕是成功，也会背负千古骂名，这倒无所谓，他是不想为赵氏蒙尘！”
“所以他便要凌云，也随他而去……”
“皇长兄怕他死后，我压不住凌云，压不住定国公！”
姜承离开口道:“定国公府太强大了，世袭定国公，仅是这一条，哪怕继承人再草包，也能保证一个家族的长盛不衰……”
“况且定国公府的继承人没有草包，每一个都是人杰！”
王康有些明白了。
君是君，臣是臣。
当你具备了有反的实力，你有没有反的心都不重要了。
王康没有亲眼见过那个场景，但也可以想象那时的话面。
大皇子姜承乾是怎么逼迫凌云服药自尽……
“同时，皇长兄也秘密的见了我。”
姜承离闭上了眼，呢喃道:“那一夜，我真的是毕生难忘，当我知道了全过程，我……”
他吞吐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词来形容。
“那时我才明白，为什么皇长兄要专门为我补课，强制性的教授我那些东西，原来他很早就已经在未雨绸缪了！”
“二皇兄继承了父皇的性格，进取有余，处政不行。”
“三皇兄平日阴沉，不善言辞。”
“四皇兄，五皇兄是典型的墙头草，先是投向二皇兄，后来又转向了皇长兄，这种人最是不堪，没什么大用，反而会拖人后腿。”
“六皇兄较为平庸，上位也会被人架空！”
“皇长兄把每个人都看的很透彻，最后选择了我……”
“他说我是最顽皮的，但也是最聪明的，只要我认真做一件事，那就肯定能成！”
姜承离开口述说着。
“凌云前夜已经死了，但在政变之后，才是爆出来，这也是皇长兄的安排，他就是想用此，给我立威！”
“其实凌云不是我杀的，但很多人都以为是我杀的，因为这个凌天策恨我，他起了反心……”
事情的经过，来龙去脉已经大体清楚。
王康深吸了一口气。
真相，往往是很多人都想不到的，这个故事也是很离奇。
返转颇大！
当然很多细节姜承离并没有说，比如具体的过程，这里面也肯定不凡。
四大城防军，几大贵族这些……
谁又能想到，背后有这么多的隐秘，若是曝光出来，又会有什么样的渲染大波。
姜承乾，这位至今在赵国都被很多人痛骂的大皇子，原来是这样的人！
他用自己的一切，换来了赵国的新生，换来了原本只是想做一个逍遥皇子的赵皇！
王康明白，这背后虽然是大皇子的策划，但姜承离也同样没付其重托！
生前事是姜承乾所做。
生后事可都是姜承离完成。
他很快就进入角色，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君王……“
只是这些隐秘之事，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还说的如此详细？
“王康。”
姜承离深吸了口气，而后道:“朕今天跟你可是推心置腹了，你是不是也有些事情，该跟朕说道说道呢？”
正戏来了。
王康不由一怔，笑着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
“朕要问你的是，沈元崇是死是活？”
姜承离已经从之前的状态中退出，他虽然还是如之前那样散坐着，但气场已经不同……
第一个问题，就这么的尖锐。
“还活着。”
王康开口应道。
能瞒吗？
这个是瞒不住的，王康早就知道，自己的身边是有姜承离的人，可那个身份太特殊了。
特殊到他都没法处理。
只能是任由为之。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姜承离目光紧盯着王康开口道:“在赵国的这场危机中，沈元崇是第一个高举旗帜宣布加入越国的人，判乱也是由他开始……”
“他虽然活着，但已经失去了威胁，并且他活着比死了更有用处。”
“是对朕有用处？还是对你有用处？”
姜承离此刻的目光极具压迫感。
“都有用处。”
王康迎着他的目光开口道。
“好！”
姜承离瞬间就是转变，他低沉道:“你敢直接承认他活着，这就说明你心中坦荡，若是你刚才说他死了……”
王康不由得后背涌出些冷汗。
就在刚才，他分明看到一直跟在姜承离身边的那个老太监，往这边瞥了一眼……
魏宪，太监总管。
一个老的都已经掉牙的老太监，但若谁小看他，那就错了。
王康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看穿他的身份。
除了太监总管，他还有一个身份，武道宗师……
“沈元崇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沈家的事情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用什么来换？”
像是做生意一般，姜承离提出了条件。
“这个够不够？”
王康把之前跟慕容昭签订的求和书拿了出来。
姜承离接了过来，细看了一番而后道:“一个沈元崇还没有这么大的份量，朕也不占你的便宜，看如何能够补回你……”
第845章 凶险异常！
姜承离似在思索，而后又开口道:“燕国赔款割地，是你打来的，不但救国，还壮我国威，他们赔的地，就给你了……”
“谢陛下。”
王康直接应道。
这其实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了，当时慕容昭赔的这块地，是他特意所选，是要准备在那里建一座港口。
但这块地是在燕国境内。
朝廷想要控制，还需要派兵布防，派人开发等等。
这就有些费神费力。
还不如顺水推舟，直接给了他，也可彰显恩赐。
姜承离的心理，被他摸得很透彻……
“这一次是你力挽狂澜，救了国家，这是多大的功劳，谁都清楚。”
姜承离开口道:“朕可以许诺你提一个要求，你提什么都可以，只要朕能够满足。”
“爵位，官职，金钱，女人……这些都可以。”
王康微微一怔。
这确实是相当大的赏赐了。
姜承离又是提醒道:“你不必着急，可以慢慢想。”
“不用。”
王康直接开口道:“我现在就可以提。”
“你说。”
“我想要一座府邸。”
“一座府邸？”
“对。”
王康笑着道:“最近家里人有点多，我买的那座府邸，有点紧凑了……”
“这就是你的要求？”
姜承离皱着眉头。
“对啊，怎么这个要求很大么？”
“你可知道，朕继位以来，还是第一次跟人开这样的口，你难道就只要一座府邸？”
“这就够了。”
王康低沉道:“钱我有，女人我也有，爵位我并没有什么兴趣……”
“你……”
听到此。
姜承离顿时有种憋屈之感，他第一次开出这么大的赏赐，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的拒绝了。
只要了一座府邸。
府邸是很珍贵。
但相比较却是微不足道。
更像是给了他一把糖，而他只拿了一颗瓜子……
而这也不免的让姜承离多想，更有些恼怒。
皇帝是什么？
我给你，你得受着。
我不给你，你也不能多拿。
伴君如伴虎，就是这个道理。
“好，既然你只要一座府邸，那朕就成全你。”
姜承离淡淡道:“可你要想好了，你什么都不要，难道连平西大将军这个位子也不要了吗？”
听到此。
王康略微一滞，他抬起头，看到姜承离的冷目正看着他。
平西大将军。
是在战时，赵皇授予，掌握西北战事，节制军政。
这是相当大的权利。
但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
那这个职位所代表的就是平西军！
他果然是相中了自己的平西军……
不是相中，或者说是已经心生忌惮。
思绪闪过，王康开口道:“我的军队，会驻扎在博浪沙，博浪沙就是燕国赔的那块地……”
王康意思很明显，军队不在赵国，你也不必忌惮。
姜承离紧逼不舍:“武器装备呢？军响粮草呢？”
“我全部自己自给自足！”
“你想的挺好！”
姜承离站了起来，一甩衣袖冷声道:“或者说你想的挺美！”
“你想有一支自己独立的军队，完全的不受朝廷节制，这可能吗？”
“赵国曾也只有一支这样的军队，是赵武卒，早已经解散，但那鳞定国公……”
王康平声道:“这支军队，他们跟着我南征北战，从无一败，乃是百战之师，也是我一手组建，若是失去我的掌控，那这支军队，也会散去……”
“王康，你好大的胆子！”
还未等他说完，姜承离直接喝池，他目光紧盯着王康，一种压迫感紧随而来。
阳光柔和。
波澜湖水光鳞鳞，原本是极好的环境，令人心旷神怡。
但在此刻。
却气氛皱变！
一片细密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从脚步能够辨别出应该是有不少人……
而在此刻，太监总管魏宪，也将目光瞥了过来。
王康分明感觉到一股气机将他锁定。
感受到周边的变化，王康并没有什么反应，他迎着姜承离的目光，平静道:“陛下，我真的很累了……”
姜承离瞳孔一缩。
过了片刻，他面色一转，笑着道:“也是朕考虑不周了，你外出征战这么长时间，确实也应该好好休息。”
“等休息好了，再说吧。”
“谢陛下体恤。”
一言一句，看似平静，但王康却心知刚才有多么的凶险……
魏宪收回了目光。
脚步声又逐渐退去……
两人沉寂，过了片刻，姜承离开口道:“朕有一个妹妹，正值桃李年华，名为初韵，号玉莲公主，知书达礼，体貌端庄……”
“朕准备把她许配给你！”
“陛下！”
原本平静的王康听到此，顿时一滞，忙着道:“我已经有两个妻子了。”
“两个妻子很多么？”
姜承离反问道:“赵国谁不知道，富阳伯爵府的康少爷是最不好色的，只娶两妻，不分平侧，其他未听说过什么风流韵事。”
“好像九重楼的花魁都亲自上门，你都狠心不理，玉莲跟你了你，想必是不会吃亏的。”
王康顿时无语。
在古代三妻四妾相当的正常。
而他只有两个，确实是有些另类，反而成为被别人赞誉的一点。
真是罪过，罪过。
这要是在前世早就犯重婚罪了……
思绪闪过。
王康忙着道:“玉莲公主是金枝玉叶，身份高贵，我算什么，配不上的，再说我已经有两个妻子了，当初说的不分平侧，玉莲公主怎么办……”
“你还需要身份吗？”
姜承离开口道:“现今赵国谁人不知你，这打出来的名，可比那些虚名重多了。”
“至于你说的问题，这也很简单，初韵虽然皇家出身，金枝玉叶，但绝非娇生惯养之辈，她去了也不用做大，跟你两个妻子相平即可。”
“这怎么行？”
王康忙着道:“她们的身份怎么能跟公主相并？”
“朕会下旨，收你两妻为义妹，或者册封，总之身份会等同，不会有外人说道。”
“这……”
尽管是平日善言，此刻也不知该如何说。
过了片刻，他又脱口道:“我跟妻子的感情很好，怎么……”
“这又怎么样？”
“朕跟皇后的感情也很好，但不也不影响我纳嫔纳妃。”
“可您是陛下，我只是……”
“王康。”
这时姜承离打断他说话，开口道:“你已经拒绝了朕那么多，难道还要继续拒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