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6章 他想多了！
项临天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老师，这个自己最信任的人已经叛变了，或者说是变心了……
他无心想这些，事实上他此刻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这对身为帝王的他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而此刻他就是这样的状态。
项临天出了景秀殿漫无目的的走着。
皇宫中各处都充斥着喜庆的味道，路来路过的宫女脸上挂着欢喜的笑容。
陛下要举行大喜仪式，封后大典，这对于整个楚国都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可因为是在战时，这种欢庆也只在寿春能够感觉到。
“这难道就是最后的繁华？”
项临天想着。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迷茫，无助……
用不了几天，大楚这最后一片净土，也会被战火弥漫，而这繁盛欢庆之景也会成为过去，这豪华壮丽的宫殿会成为一片废墟。
而他也会成为史书记载中的最后一位楚皇！
天选之子，天生帝王，这原本是属于他最荣耀的事情，也将会成为他最大的耻辱……
还有很多很多……
项临天闭上了眼，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其实在执行那个战略计划之时，他就是绝地求生，欲将死局盘活。
当然他有很大的把握，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若真败了，那就是天命如此，天命不可为！
他也就接受了。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坦然面对。
是不甘？
还是不愿？
他不想做四处逃亡躲避追杀的丧家之犬，他的骄傲让他无法这样，可也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要做些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也许只有一个人能够救大楚……
项天临想着，思绪瞬间回神，他去往了一个地方这是一个宫殿，准确的说是一片宫殿，这里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凤鸾苑。
这是即将成为后宫之主，即将要成为皇后的女人，所居住的地方！
还未举行正式仪式，她就已经住进了这里。
这也可以看出，楚皇对她有多么的宠爱。
其实她并没有要求什么？
只是楚皇愿意把最好的都给她，甚至还说，待正式仪式结束，会将其余所有的嫔妃清退，只留她一人，只宠幸她一人！
事实上，这个女人之前从未听说过，只是突然出现，就引得楚皇如此。
也因此，人们对这个女人有很多的非议，说她是妖女，才让楚皇成了这个样子……
但无论怎么样，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她们也只有羡慕嫉妒的份。
项临天就来到了这里。
一座座宫殿交错环绕，正中心是主殿，名为风鸾殿。
这里更是豪华到无法形容，光是在此侍奉的女官宫女就有上百人，可以说楚皇已经把能给的都给了。
相比于外面的热闹，这里却很安静。
项临天进入了殿里，空旷的大殿内，在一个豪奢的梳妆台前，坐着一个女子。
三千青丝柔顺的洒下，仅是一个背影，就足矣令人遐想无限！
项临天来到她的背后，看着镜中所映照出的那张脸颊，目中带深深的迷恋。
“鬓珠作衬，乃具双目如星复作月，脂窗粉塌能鉴人。略有妖意，未见媚态，妩然一段风姿，谈笑间，唯少世间礼态。断绝代风华无处觅，唯纤风投影落如尘。眉心天生携来的花痣，傲似冬寒的独梅。”
项临天轻声呢喃着。
他当然知道面前这女子的身份来历，她是太上教的圣女。
也更知道，像这样身份的女子，他必须要敬而远之，可他还是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接纳了她！
他必须要做这件事情，好像是不受控制一样。
这是一种什么的感觉，他无法形容，也无从所知……
“你为什么不试衣？”
项临天问道。
“有必要吗？”
镜中女子清冷出声，好像没有蕴含丝毫的感情。
到现在为止，她甚至都没有抬过看他，哪怕是镜中的他。
这清冷的声音，也刺激到了他，将他的思绪拉回。
项临天低沉道:“朕知道你是受天问的指派，才来到这里，可你难道就不明白朕的心意吗？”
“我们即将举行大喜仪式，封后大典，你就没有半分意动吗？”
“哦。”
他说了这么多，换来的只是一个字。
这让他有种强烈的挫败感。
他是大陆上最强大国家的帝王，什么女人在他的面前都不是顺从的猫，祈求着自己的宠幸，唯独她，却这般态度。
不过也许正是这样，才会他迷恋。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他深吸了口气，他今天来不是说这些的，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太上圣女入世，必然会霍乱世间，我知道你的目的，也知道天问为什么会让你接近朕。”
“那又怎么样呢？”
谢婉莹平静道:“你可以杀了我。”
“朕是要问你，天问哪去了，朕需要近快见他一面，你一定有办法！”
听到此。
谢婉莹才是抬起了头，她通过镜子看着项临天，嘴角微扬，似带着一抹不屑。
她开口道:“你找天问是想让他帮助你吧，帮助你挽救你这即将灭亡的王朝……”
项临天微微一怔，他敏锐的注意到，她称呼的是天问，而不是教主。
“你是大楚的皇帝，应该知道朝廷跟太上教是绝对的对立，见之必杀，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勾结，你已经犯了大忌，难道还要一错到底！”
“够了！”
这语气让项临天感觉极其不舒服。
他开口道:“你应该知道，我想要听的不是这些。”
“别想了，你没有机会了，天问已经走了。”
“走了？”
项临天愕然。
“他去哪了？”
谢婉莹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开口道:“天问让我入世霍乱，让我选择了你，待在你的身边，让你由明君，成为昏君。”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那时王康跟大楚开战，在天问看来，王康必败无疑，而大楚是强大的，她让我霍乱朝纲，其本质目的，是要这场原本就不平衡的双方能够均衡一些，是要这场战争能够进行的更久一些，让你们这双方都受长时战争的拖累……”
谢婉莹平静道:“可现在看来，他想多了……”
第1597章 你不如他！
这简短的几句，明显透露出很多重要的信息。
圣女乱世，他是知道的。
很久以前一统大陆的大商王朝，就是因为一个太上教的圣女而崩塌瓦解。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内幕。
天问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很容易理解。
就是大楚太强了，王康太弱了，让大楚弱一些，让战争拖延的更久一些……
不过，项临天更注意的是谢婉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想多了……
这蕴含有浓重的讽刺意味。
“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
谢婉莹开口道:“当初你们两方开战，谁都觉得王康是狂妄自大，敢于挑战这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那时候所有人都认为，楚国会以最快的速度冲破抵御，进攻到赵国本土……”
“可结果呢？”
“强大的楚国更像是纸老虎一样，不断地溃败，而今都到了快要灭亡的地步！”
“这很显然，他是想多了……”
“你……”
项临天面色愠怒。
若是别人说这样的话，他可能不在意，但这是谢婉莹说的，就让他感觉被深深刺痛一样。
“而且败的也太快了，所以我就没有作用了，这是我也没有想到的。”
谢婉莹平静道:“既然是这样，天问也就不会再管你了，大楚破灭在即，连你这个皇帝都要保不住了，更何况是皇后？”
“所以，没必要了啊！”
一直都算清冷的谢婉莹此刻她的面容才是挂了几分愉悦。
她很庆幸，终于不用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了，也没有机会了。
听到此。
项临天也就完全明白了。
最有可能帮助他的人，也不会帮助他了。
他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这让他恼羞成怒！
他目光死盯着镜子中的谢婉莹，开口道:“朕知道你的过往，你有很长时间都是跟在王康的身边吧。”
“是啊，那又怎么样？”
谢婉莹嘴角微扬，很无所谓的开口。
“你喜欢他吧。”
“喜欢啊！”
谢婉莹直接承认了。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刀，扎进了项临天的心里！
“为什么？”
项临天低沉道:“朕是大楚的皇帝，是天选之子，难道还不如王康？”
“朕愿意给你一切，给你身份地位，给你荣华富贵，给你万千宠爱，这些难道还抵不过他！”
“你不如！”
谢婉莹很平静的开口道:“你应该明白，你喜欢我，是因为我让你喜欢我！”
“而他，我让他喜欢我，他却根本不为所动。”
这话很拗口。
也只有谢婉莹明白心中的苦涩，她是圣女，她修习魅惑之术，她可以让这天下任何一个男子为他着迷。
可唯独王康不在其列。
有的时候你不想做什么，它偏偏就很容易。
而你想要做什么，却无法做到。
项临天不懂。
他只是看出来，谢婉莹对王康那种深深的迷恋，甚至有种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感觉……
强烈的挫败感，充斥着他的心胸！
这就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刺进了他的心，又拔了出来，又刺了进去，如此循环！
这种感觉无法形容！
也将他的骄傲撕成了粉碎，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种种打击堆积在了一起，项临天英俊的面容变得扭曲，一种难以形容的戾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怎么，你想要杀了吗？”
谢婉莹不屑道:“你可以动手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对你没有丝毫的兴趣，不要白费功夫了！”
“你在求死？”
谢婉莹微微一怔，没有说话。她确实在求死！
被困在这深宫中，她不可能逃离，死也是一种解脱。
更关键的是，她的信仰崩塌了！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太上教，一直在那里长大，成为圣女。
太上教的教义一直深深的存在脑海，这是她的信仰，她愿意为之付出，哪怕是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她喜欢王康，可她那时还是选择了默默离开。
因为她是太上教的圣女。
这两者无法抉择，留在王康的身边，也许是害了他！
那时，她还有自己的信仰。
教主天问，更是她一直敬畏的对象。
可近来，她越发的感觉到教主变了，变得可怕，变得恐怕，而后她也都明白了。
教主已经不是以前的教主了，他成为了一个走向极端利欲熏心的野心家！
这不是她的追求！
也不是她愿意为之付出的太上教！
她幡然醒悟。
原来王康之前跟她说的都是对的。
所谓的太上独尊，本来就是错的，只不过是换了一个说法而已……
她也心死了！
之前她是为太上教活着，现在她想要为自己活，可没有机会了。
她跟天问挑明，并且决裂！
她所修的武道媚术也都被废了，她成为了一个弱女子，她被丢到了这里，她没有能力逃离，如同一个金丝雀，被关在这里，暗无天日！
不过快了！
就快要解脱了！
王康要打来了！
她想着，笑了！
这一笑，如烟花绽放，使得大殿中那摆放的花捧都好似黯然失色……
但她知道。
项临天不会给她机会。
既然是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至少她现在一身轻松了……
“想死，没那么容易！”
项临天冷声道:“大喜仪式，封后大殿，都会照常举行，哪怕是大楚覆灭，也仍旧会继续！”
“你不是不愿意吗？朕还偏偏要这样！”
“你说，若是王康知道这件事情，会怎么想？”
“那又如何？”
谢婉莹没有说话，眼中却闪过一抹慌乱。
如果真的举行了仪式，哪怕没有发生过什么，那天下人也都会自然的认为她是大楚的皇后。
哪怕大楚覆灭，这种说法，依旧会流传！
这不是她想要的。
哪怕她无法跟王康在一起，她依旧不想背负着这样的声名……
“你怕了！”
“哈哈！”
“你怕了！”
项临天狞笑道:“朕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朕得不到的，那朕便要毁了去！”
“来人，时刻监管她，盯着她，保证封后大典，顺利举行……”
第1598章 胜利会师！
又是一天过去。
真实的战情也终于被民众所知，哪怕项临天在极力控制，可依旧还是捂不住。
现实就是现实。
天井关，剑门关，金锁关，三关被敌军攻破，之前安排的军队全部被敌军消灭。
陛下的战略计划彻底失败了。
寿春再无任何防御，就这样展现在敌军的眼前。
再有几日，敌军就会攻来！
到时寿春也会被攻破！
他们都知道寿春已经没有什么守军了。
而且寿春也并非像其他国都那样，有着高大的城墙，天然的地利，更像是一座开放性的城池。
本来就有五大雄关要塞护卫，城池没有必要在建设成太注重军事防御的结构。
因为五大雄关，就是最好的防护。
而今，五关被破三关。
这是大楚建国以来，也是首次发生的事情……
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所有人都被现实击垮了！
敌军要攻来了！
这一次，战争真的临近了！
前日还沉浸在一片欢庆中的民众，立即变得惊慌失措，都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心情办什么封后仪式？
国家都没了，还要什么皇后？
朝中大臣，贵族士卿等等都慌了，都乱了……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宫中楚皇的旨意，仍旧是一切如常，封后大典，照常举行！
这让很多人都无法理解。
你总是该做些应对吧。
该想办法吧！
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顾着那个妖女？
难道外界的传言是真的？
人在慌乱中也无所顾忌了，之前他们畏惧楚皇威严，现在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民众开始不满。
不满楚皇的不作为。
朝臣开始谏言，趁着敌军还未攻至，现在还有机会离开，要让楚皇带着他们逃离迁都！
文武百官，都跪在了皇宫前，希望楚皇放弃封后，及时撤离！
可得到的只有一句。
朕意以决，多说无易。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这位雄才大略的陛下到底是怎么了？
他就这样放弃了吗？
还是要等死？
这种积怨在民众中爆发，一直都处在安逸中寿春人，在面对战争的承受力，要差很多。
他们把对敌人的恐惧发泄到了朝廷。
人们开始游行，开始破坏那些喜庆的装饰。
而在这时，宫中的禁卫军出动了，走上街头，开始对这些民众进行镇压。
至于那些强行谏言的官员，也都被直接斩了！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项临天依旧采用了铁血手段，来维持他威严的统治！
只是他把这种铁血用到了自己人的身上，这显然更加重了人们的不满！
不过也是有作用的，慑于这种手段，很多朝臣都敢怒不敢言。
人们强言欢笑，继续操持着庆典事宜。
时间已经确定了，就在三日之后。
在人们看来这明显就是一种粉饰太平的行为，不过人们更愿意称为是最后的疯狂……
而王康这边也在举行庆贺，不过相比于寿春的虚假，这里是完全真实的。
因为三路大军胜利会师了！
这当然是很值得庆贺的事情！
会师之地，就在距离寿春几十里外。
从恒国到这里，跨越大半个楚国，期间有波折，有磨难，终于还是完成了！
大军胜利会师，也就意味着，真正的胜利终于要来了！
王康特地安排暂时行军，大军休整，以保证能有最好的状态攻打寿春。
反正寿春就在那里，也跑不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着急。
同时，也是为了最后一战，做一个总动员。
所有将士们都很开心，当初分了五路大军，有很多人都没有见了，这见到了难免寒暄。
主营，众多军中高层大将齐聚一堂！
“哎，这不是卢将军么，这段时间过的还好，听说你招募了很多楚民，队伍是越打仗，越扩大！”
“哎，一言难尽，我可是一路打过来的，哪像你们那么轻松。”
“你这不是胡说八道，谁说我们轻松了。”
“少来！”
“胡将军，看起来瘦了不少啊！”
“别提了，有段时间补给断了，兄弟们饿惨了！”
“那你可就不行了，我们是有肉有酒啊，粮食充足。”
“那你得给我分点。”
“这都好说。”
人们寒暄着，吹捧着，打骂着，一片喜乐融融。
看到这一幕，王康的心情也是极好。
“大帅！”
这时，姜承化率领着部众过来了。
“此次我部遭遇险境，受敌军围困，多亏大帅预先知情，调马仁前来支援，不然……”
姜承化说着，面色还带着后怕。
这次是真的危险。
“也因我决断错误，受虹王项生蒙蔽欺骗，而至使我部损失惨重，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好了！”
王康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谁都不是常胜将军，这一次不止是你，我也着了项临天的道，不过没关系，结果总归是好的，不是吗？”
“恩。”
姜承化不善言辞，点了点头。
王康接着道:“当初分兵五路，萨纳尔这一路就不说了，自由度很高，承化，包括我，都遭遇危机，倒是咱们卢将军很顺利啊！”
卢召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道:“大帅您可别说了，要不是萨纳尔将军支援，我早就不知成什么样了。”
“说来惭愧，我虽然是目前兵力最多的，但损失也是最大的。”
“你也不容易。”
王康开口道:“相比较起来，我们比你顺利多了，大仗没打几场，换成别人，也不一定有你做的好。”
“多谢大帅理解。”
王康依次安抚称赞，这也是必须的，让每个人都感觉到心里暖暖的。
这才能有好的氛围。
“大帅，我为您引见一个人。”
卢召拉着寒王项海过来，介绍道:“这位是……”
“不用介绍了，寒王项海么。”
“项海见过大帅。”
王康将之扶起，开口道:“寒王不必多礼，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多话我也不说了，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共同努力！”
“是！”
项海重重的点了点头。
以前他是有被逼无奈的成分，但现在他是真心喜欢这里，这种氛围就是楚国没有的。
他知道，王康能有现在，绝非偶然……
第1599章 红颜薄命！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相互之间的猜忌，大家其乐融融，只为了一个目标，一个方向，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而且项海也能够看出来，这完全是王康的个人魅力。
原本他还有些受到排斥，但因为王康这一句话，人们对他的态度立即转变了，简直是立竿见影，他被人们接纳了，成为了真正的自己人……
“恒王。”
项海来到项泰的身边问候了一句，这位可算是他的前辈。
“恒王，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只有项泰。”
项泰很平静的说了一句。
“是是。”
项海自知自己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到了这里，他也就不是寒王了。
“之前咱们同属诸侯王之列，到了这个，还望能互相扶持。”
“不需要，只要你做的好，自然会被人接纳。”
项泰很不识趣的拒绝了。
“而且我提醒你，跟我不要走的太近，这对你我都没好处。”
项海猛然一怔，他瞬间反应过来，他们本来就是外人，外人走的近，肯定会有不好的影响。
“多谢提点。”
项海才发现自己有所不足，至少在政治智慧方面，还想得不够周到。
“哎，在这干什么，我再带你去认识认识我们的副统帅……”
卢召过来把他拉走了。
此时，王康也专门让人备了酒，因胜利会师也算是举行一个小的庆会。
所有人都端起了酒碗，目光也都集中在王康的身上。
环视一众。
王康开口道:“长宁之战后，我们约定会师寿春，如今已经达成，诸位，我们正在创造历史！”
“楚国，这个曾经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他的覆灭，就在眼前！”
“接下来，休整三日，我要你们以最好的状态，最饱满的精神，去打这最后一仗！”
“攻破寿春，消灭大楚！”
此声雄浑，激发人心！
楚国曾是多少人都要高山仰止的国家，他是大陆上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而这样的国家，谁又能想到，他会有这一天！
而今，距离它的灭亡，也仅剩下一步之遥！
这就是在创造历史，他们将开始一个新的时代，完成一个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所有人的情绪，都被激发了起来！
“攻破寿春，消灭大楚！”
“攻破寿春，消灭大楚！”
人们大喊着，战意盎然！
王康端起了酒碗，继续道:“我这个人其实是一个很保守的人，就是不确定的事情，我从来都不会先下定论，因为任何时候，都会有意外发生！”
“但是今天，我要破例了！”
“虽然还差最后一步，但我就敢放出豪言，寿春必破，大楚必亡！”
“此酒，是胜利会师的庆酒，同样也是得胜之后的酒！”
“干！”
王康端起了碗，一饮而尽！
言语中的霸气决然，展露无疑！
是的，还差最后一步。
但这还是没有确定的事情，出现任何意外，都有可能，这是战争，不是儿戏。
可王康却直接放话了。
这便是最大的自信！
“干！”
其余将领也将碗中酒同样的一饮而尽！
气氛达到了高潮。
也在此刻，洪武悄然走了过来，他来到王康的耳边，低声道:“本来这个时候是不应该打扰您的，可末将觉得这个事情您应该知道。”
“据我们在寿春绣衣营的弟兄回报，近日楚皇要举行大喜仪式，封后大典。”
“这个时候他还要举行？”
王康也听过相关的传言，随即他就明白了，也许项临天这是认命了，破罐子破摔了。
是啊，都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任何能够翻盘的机会。
“就这些么？”
王康又问道。
只是这个情报，恐怕还不至于洪武在这个时候禀报。
“根据我们的探报，项临天要娶的是谢婉莹，要立的后也是她！”
“谢婉莹？”
“是！”
王康骤然变色！
他听过项临天要立后的消息，可不知立谁为后，之前他也没关注过，因为没有必要。
此刻，他才是知道。
“怎么会是谢婉莹？”
“怎么会是她？”
王康立即感觉思绪有些混乱！
多年前，谢婉莹不告而别，从那时起，他其实就一直再找她，可一直都没有音讯。
几年前，在齐国，那时他正在跟金宇商会交锋，得到过谢婉莹的帮助，那是他几年以来，第一次知道有关她的消息。
可那次之后，又是不知踪迹。
最近的一次是在平国，从那些太上教发展的教众口中听到了一个出现频繁的称呼……圣女！
谢婉莹就是太上教的圣女。
她就在楚国！
只是她为什么突然要成为大楚的皇后？
大楚覆灭在即，国家都将不复存在，还做什么皇后？
一瞬间，王康就明白了。
谢婉莹绝对不是自愿的！
她是被逼的！
圣女入世乱世。
这个情况他是知道的，每一代圣女都要入世选定一人。
谢婉莹最早选择的是自己，只不过那时自己拒绝了。
所以她离开了。
并不是自己找不到，而是她不让自己找到……
想必她也明白，因为身份立场的不同，两人见面并无好处，也没有什么意义！
而现在，她竟然被迫选了项临天！
他都快是一个亡国君了。
更何况，现在的太上教已经不纯粹了，天问也性情大变，这些情况，她都知道吗？
肯定知道！
那她又会怎么样？
跟谢婉莹接触时间不短，他了解谢婉莹，这是一个有信仰的人。
而现在，她的信仰崩塌了！
她肯定是心死了！
又被天问逼迫……
思绪闪过，分析结束。
王康都感觉有些心疼！
是的，就是这种感觉！
她现在应该是最无助的。
都说红颜祸水，其实还有一个词叫做红颜薄命……
谢婉莹绝对是一个苦命的人。
之前她还有太上教，现在太上教已经变了。
她没有容身之所，只能认命！
王康想着，心绪复杂到了极点，也感觉到极其压抑！
他需要做些什么！
他必须要做些什么！
“仪式举行是在三日之后，就在寿春城。”
洪武接着道:“现在他们已经在加紧筹备了……”
第1600章 军令如山！
“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洪武又补充了一句。
他是平西军的老人，最早风安城守卫战，及之后的战役，谢婉莹都全程参与了，并且也提供过不小的帮助。
所以，洪武，林桢他们都是认识谢婉莹的，也知道很多事情。
王康沉默不语。
而这时，其他人也察觉到了异动。
都知道洪武是绣衣营统领，负责敌情探报，看王康这个表情，很可能是有重要情报了，一时也都安静了下来。
“三天之后……”
“只有三天么？”
王康呢喃着。
也在这时，他做了决定！
不管如何，他都不能让谢婉莹走到这一步！
也许，她现在就在等着自己。
反正都是要攻打寿春的，大不了就是提前！
王康决定了！
思绪翻回。
王康环顾众将沉声道:“诸位率部作战，一路疲惫，终于会师寿春，本来是要休整三日的，但现在不得不改变……”
“众将听令！”
王康面色肃穆！
“在！”
所有人都整齐应声。
“休整结束，给你们一个时辰，各自回去集结人马，一个时辰之后出发急行，两日到达，一日攻下寿春！”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好，立即去准备吧！”
“是！”
原本热闹的场合立即散场，众将离开，立即去集结整顿，没有人问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他们所要做的就是执行……
随着王康的命令，各部将领都回到了所属营地。
今晚，不止是他们这些主职将领在庆贺，军中士兵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也在大庆。
但此刻，都取消了！
“大将军有令，所有士兵立即集结，清点人数，准备出发！”
“快，快一点！”
“还喝酒，快收了，快收了！”
有将官大声喊着。
“大人，不是要休整么，怎么这么突然，有敌人打来了吗？”
“是大帅命令，要立即出发，攻打寿春。”
“怎么这么急？”
“哪来这么多废话，动作麻利点。”
“是，是。”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军中各处。
姜承化，马仁，卢召，萨纳尔，以及王康所率的，五路大军都在以最快的速度集结……
时间很快过去，大军也在规定的时限内集结完，并且还提前了。
“大帅，都准备好了。”
“那出发吧！”
王康平静的下了命令。
时间是很紧迫的，他必须要赶在大典举行之前，攻破寿春。
虽然紧张，但只要赶一赶是能够做到的。
他们会师的地方，就已经是属于寿春范围，时间上肯定来得及。
至于攻打寿春，王康也并不担心，寿春基本上算一座空城，而且还是一座开放性的城池。
都说只要能破五关，寿春必破，也就是这个道理。
他的兵力也占有压倒性的优势！
五路大军胜利会师，除去支援慕容昭的十万骑兵，他这边还有近七十万兵力！
而寿春又有多少呢？
就是强攻，也能很轻易的破城！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
做出这样的决定，是有一时冲动，但也不完全是，这是他力所能及做到的事情……
大军行进，排成长长的队列，因兵力太多，队头队尾都相距甚远，直奔寿春赶去。
到了此刻，王康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没想到临近结束，竟然还会这样的波折。
不过也好，反正是最后一战了，就要结束了……
这是他打过时间最长的战争，他早已经厌烦了，而且民众也受不了了。
长时的战争影响下，造就了太多苦难的人，这都需要时间来恢复。
就让这个插曲，为最后一战助兴吧。
王康想着，目光好似穿过夜幕……
这样规模的大军行进，这种动静根本就无法隐瞒，军队具体数量无法得知，但只知黑压压的都看不到头，然后便传开了，说是有百万大军攻来了……
已经很近很近了。
最多只需要一日，就能到达寿春城外！
到了这时，民众倒也觉得不像最初那么慌乱了，因为已经没用了。
就算是逃离，也晚了。
可让人们无语的是，他们的陛下，依旧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并且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了即将举行的大典中。
据说他亲自布置各种装饰，每天就忙着这些，也不理朝政，更不关心战事，把所有的政务都交给了首辅姬无常！
朝臣都明白了，陛下是放弃了。
这是最后的疯狂，也是完全等死的行为！
寿春是不可能抵御敌军的，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一但寿春破了，大楚也要亡了！
亡国，这是很多人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有不少人都自发的要求参军，守卫寿春，也有不少老臣直接自杀，以身殉国，他们不愿看到寿春被攻破的那一天。
当然，还有很多士卿大族，相当的不满。
这些家族都有巨量的财富，楚皇不逃，他们可想要逃啊，带着这些财富，到东楚怎么也能活的安逸吧。
可现在寿春城门都封闭了，不许进，也不许出！
而城内所有的人，只能等死！
皇宫外的广场，每天都有很多人长跪着，或是谏言，或是等着殉国，或是发泄不满。
其中有一部分人，是那些刚花费不少得到官位爵位的人。
他们感觉自己被骗了！
当初楚皇亲自卖官卖爵，这官位都还没有捂热，现在国家就要亡了！
这谁能接受？
总之，到处都是一片混乱。
真正面临战争时，谁都无法坦然面对。
而在这个时候，最忙的不是楚皇项临天，而是首辅姬无常！
现在他负责着所有的事情。
他的官邸都快要被踩烂了，衙门外也始终围着不少人，不过并不是谁都能见到……
“首辅大人，敌人都要打来了，咱们可怎么办啊？”
“您是帝师，陛下一定会听您的，您得劝说陛下振作起来，咱们寿春是国都，有多少民众，就有多少力量，只要陛下亲自出面，就能激发士气，号召民意，我们打他一场寿春保卫战！”
“是啊！”
“陛下已经误入歧途，只顾着那妖女，我们身为臣子的，要尽责尽力！”
众人围在姬无常发的身边，不停地说着……
第1601章 空城！
在此的都是大楚朝廷重臣，居于高位，身有要职，还有一些是寿春城的世家大族家主等。
总之都是极具影响力的人物，他们相约都来找姬无常商议。
“既然陛下不走，那能否让我们离开？”
有一个穿着华服的老者小心翼翼道:“我们是无辜的，现在敌军还没有打过来，还有机会……”
“梁胜，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你是担心你的钱吧！”
“那又怎么了？难道要等着敌军进城，都抢掠走吗？”
“你的钱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大楚若不是你们这些蛀虫，又何至于此？”
“你好？你有能耐上城墙守卫去啊，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是放嘴炮！”
“百无一用是书生！”
你一言，我一语，竟然都吵了起来，使得厅堂内如同是菜市场，乱成一团！
“够了！”
这时有一个老者开口呵斥道:“成何体统，都这个时候了，还吵什么？”
这老者已到花甲之年，但得高望众，曾也是从高位中退下的。
呵斥住众人，他又看向了姬无常开口道:“首辅大人，而今陛下不理朝政，敌军又即将攻至，您作为首辅，应当站出来主持大局！”
“您说吧，是要钱，还是要人，我们都遵从，刘大人刚才说的不错，寿春是国都，有大量的人口，只要征召，我相信大家都会挺身而出……”
“没必要了。”
姬无常出声打断他的话音低沉道:“有些事情我能做，有些事情我根本就做不了。”
“在这个时候，根本无法号召民众，就算能积蓄起一些力量，可又能挡住吗？要知道敌人可是有近百万大军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就是现实！
如同是一座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可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做吗？”
有人问道。
“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陛下已经心死了，已经完全放弃了！”
姬无常低沉道:“如果你们心中还有大楚，还有陛下，那就随了陛下的心愿，举行一个盛大的封后仪式，那也便无憾了……”
听到此。
众人都沉默了。
是啊！
这个时候，又能做什么呢？
所有人都面色悲戚的离开了，他们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等死！
厅堂内，只剩下了姬无常一个人。
他面无表情的坐着，手紧扣住扶手，显示出了内心的不平静。
过了一会，有一个穿着长衫，留有八字胡身材干瘦的青年走了进来。
若是王康在此，就能认得。
此人名为赖乐章，当时王康还在齐国时，他作为楚皇特使前去找王康谈判。
他是太常教的人，还是宇文奈的师弟。
“大人，都安排好了，今晚午夜时分，我们可从东门离开，那边都已经打点好了，不会有问题。”
赖乐章开口道:“撤离的路线，也已经定下来，应该能安全逃走……”
“好。”
姬无常开口道:“你去找梁胜，梁家是寿春的世家大族，家财丰厚，你去跟他说，我们可以带他离开，但人不能太多。”
“不太方便吧，这样会拖累我们，而且也容易暴露。”
“我需要的是他们的钱，而不是他们，出了寿春，直接将他们全部杀死，这样就不会拖累了。”
“是，我明白了。”
“好，那你去办吧。”
赖乐章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艰难道:“大人，您可想清楚了，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
“这条路已经断了，我们必须要寻求新路！”
姬无常沉声道:“就这样吧，你快去办吧，时间不多了。”
“是！”
赖乐章应声，然后离开了。
姬无常长长得叹了口气，而后目光变得坚定！
他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既然项临天要留在这里等死，他也无法改变，他将会带十万大军离开。
这十万大军是前段时间招募的新兵，统领训练都是他负责，他对这支军队有绝对的掌控！
所以，他要带走！
到那个时候，寿春也就真的成为了一座空城……
越到了这时，时间也越感觉过的快。
白日还混乱的寿春，到了晚上就一片寂静了。
所有人都紧闭房门不敢外出，据消息得知，敌军应该会在深夜，或者凌晨就能够到达城外，攻城随时都可能发生……
不过他们还有些希望。
首辅大人已经表过态了，他会带着十万大军坚守到最后！
幸好，也不是所有人都不作为，在危难时刻，还是有人愿意站出来的，就是他们的首辅大人。
只是他们不知道。
他们的首辅大人只是跟他们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夜色已沉，时至午夜。
寿春城一片寂静，或许有很多人都无法入眠，但房屋内的蜡烛必然是吹灭的，到处都是一片漆黑。
而也在这时，寿春已经封闭多日的城门打开了。
这是西城墙，也是敌军将要攻至的地方，会是主战场。
寿春城很大，城墙很长。
在整个西城墙这边有三座城门，一个正门，两个辅门！
此刻，正门开了！
漆黑的夜色中，有很多人悄然的出了城外，明显是训练有素，行进间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谁也不会注意，谁也不会发现。
因为他们就是守城的人，这也算是一种坚守自盗的行为。
姬无常早已经计划好一切，知情的，任何有可能暴露的人都被杀了。
等有人发现了，也就晚了。
撤离的过程中也花费了一些时间……
“大人，都撤走了。”
赖乐章过来禀报。
姬无常正在城门楼上，他正对着城里的方向，看着夜幕下的寿春……
他突然有些不舍。
他对这里是有感情的。
并且很深很深。
若不是没有办法，他绝对不会走上这一条路。
可既然决定了，就无法回头。
“据我们的探子回报，王康的大军应该会在凌晨到达。”
姬无常好似没有听到。
他轻声呢喃道:“我会回来的，只不过那时，会以另外的身份……”
“走吧！”
而后姬无常离开了。
这时，寿春也真正的成为了一座空城……
PS:第三章！
第1602章 大楚国都！
对很多人来说，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谁都无法睡的踏实。
朝臣百官，大族世家，平民百姓等等，皆是如此。
因为敌军在凌晨，必然会到来。
首辅姬无常已经去坚守了，可又能守多久呢？
夜已经很深了，可还有很多衙门却是灯火亮堂……
郭祖德坐在衙门里，内心极其不安，他是大楚朝廷主管军政的司马。
说起来他这个位置有些尴尬，按照官职，司马才是主管军政的正职，只不过又设立了首辅一职，由帝师姬无常任职，后又设了上柱国一职，由独孤信任职。
这样他的权利便被分化了。
独孤信战死，陛下不理朝政，命姬无常主管政务军事，也就是说，现在姬无常成了大楚权利最大的人。
只是郭祖德想不通，这位首辅大人到底是在想什么，陛下没有作为，他也没有作为……
防御事务，根本就不允许别人插手，哪怕是他这个司马也被架空了。
他已经在召集寿春各衙门的衙差准备前去支援，守卫城墙。
可根本没有得到重视。
郭祖德知道，其实首辅大人也有些心死的意味。
当初为了实行陛下的战略计划，把所有的军需物资都分调到了关口要塞。
寿春是要人没人，要物没物，除了等死，似乎也没有别的下场了……
虽说如此，郭祖德还是觉得不能就这样在这待着……
“来人，备车，我们去西城墙看看。”
现在也没听到有什么动静，应该是敌军还没有打过来吧。
郭祖德想着，很快便乘坐车驾赶往了西城墙。
越往这边走，越是寂静。
西城墙将会作为敌军的主攻之地，附近区域的居民早在这几天内已经都搬迁走了，这里也成为了军事管控区，会存放物资，供士兵休息等。
可郭祖德发现了不对劲。
太安静了！
即将要进行守卫战了，怎么连点动静都没有？
甚至城墙上的火把都了了无几。
“大人，好像有点不对劲。”
属下开口道:“怎么感觉像是没有人的样子？”
“快过去。”
到了城门这边，到了城墙下方，就发现了。
没人！
一个人影都没有！
郭祖德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种场景太诡异了，都让他感觉渗的慌！
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呢？
守卫军哪去了？
凭空消失了吗？
“大人，发现了几具尸体。”
属下禀报，郭祖德忙着过去，在火把的照映下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独孤鸿？他怎么会死了？”
郭祖德面色大变。
独孤鸿可是独孤信的长子，是独孤家的继承人。
接连发现几具尸体，都是重要武将，无一例外都是被杀了。
是谁杀了他们？
敌军吗？
可敌军还没有攻打来。
首辅大人又哪去了？
郭祖德面色一片惊慌，守城军都没了，这敌军打来可怎么办？
“大人，城门是打开的！”
“什么？城门都是开的？”
郭祖德猛然一怔。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城门开着自然是为了出去，而现在守城者空无一人，只能说明，是他们都离开了！
谁能有这个能力把人都带走？
似乎除了首辅大人，也没有别人了！
姬无常逃了！
回想近日其种种作为，郭祖德更加确定了这个事实。
“他……他……竟然！”
“快，立即去姬无常的府上，看他在不在。”
郭祖德当即安排。
这并非小事，必须要确认好，如果是真的，那就……
他想着，却猛然一怔。
此刻，已经是卯时，已近凌辰，天边都已经泛出了白色，借着这光亮，能够看到城外不远处，有着一片人影出现。
密密麻麻，似无穷无尽。
敌军，打来了……
“寿春，到了！”
与此同时，王康深吸了口气，轻声呢喃。
经过两天的行军，终于赶到了。
这还是一路略微放缓的缘故，王康必须要保证将士们有充足的精力才能攻城。
今天就是项临天举行大典仪式的日子，不过并不晚，还来得及……
“寿春到了！”
“兄弟们，寿春到了！”
好多人都在激动的大喊着，战争终于到了最后一步，见到了曙光！
从这个位置看去，借着晦暗的天色就感觉是前方是一个地主家的大院。
而这里，就是大楚的国都，寿春！
“寿春的城墙好像不是很高啊，都没有达到剑门关的程度。”
“都有五大雄关了，还要那么高的城墙干什么？”
“寿春本来就是大陆第一大城，覆盖面积大，人口多，为了方便居住，定位就是开放性的城池。”
“你怎么知道这些？”
“书上看的啊！”
“那咱们攻打寿春，不是很容易吗？”
“那是自然！”
“哈哈！”
所有人都在聊着，激动不已。
能攻到这里，绝对是创造历史了，这对每个人来说，都能算得上是殊荣，是从军生涯中，难以磨灭的事迹……
“大帅，即将到达寿春了，咱们怎么打？”
“大帅，末将请命率部主攻，您给我两个时辰，一定攻下寿春！”
“卢召，你还用两个时辰，我一个时辰就行！”
“大帅，末将请命率部主攻！”
“大帅，这个机会一定得给我。”
“老吴，你过分了啊，凭什么给你？”
诸多将领都围了过来，接连请命！
这可是大楚的国都啊，谁能首攻而进，一定能够名扬大陆，这个机会谁都不愿意放过……
这个时候当然得争了。
见得众人如此，王康笑问道:“都想作为主攻？”
“那是自然。”
“好吧，既然如此，那便不分主次！”
王康开口道:“你们每人回去，从各自部属挑选精兵万人，一齐攻打寿春。”
“这样不偏不倚，对大家都公平，你们看怎么样？”
众将相视，这确实是一个公正的办法。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
王康沉声道:“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以最快的速度，攻破城池！”
“是！”
众将应声。
随着王康的命令，全军立即动了起来，各部各团都挑选精兵，随即组成几大方阵，直接攻打过去……
第1603章 城门开了！
没有休整，没有探明敌情，到达之后，立即攻打，也无需顾及敌军有没有什么准备，就是这么果断坚决！
而王康则是率着大部，在后方压阵！
这本来就是毫无悬念的事情。
当初项临天为了完成他的杀局，将所有的兵力资源都压在了几大关口要塞，现在的寿春，守军决然不多。
而他大军压境，占据绝对的优势，如何能够不胜？
印象中，这还是王康为数不多的以超越敌军的兵力攻战，往常都是敌军占优，或者持平。
所以他没有任何的担忧。
只需常规性的攻城就可以了，甚至连火炮都没有动用。
当然，也是火药储备真的只剩很少一部分，也经不起用了……
这时，王康也感觉到了些奇怪。
冲锋的方阵距离城墙已经很近，很近了。
可都到这个时候了，敌军竟然都没有发起攻击？连最基本的射杀都没有？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寿春连最基础的守兵都没有了吗？
这也不可能啊！
同样的疑惑弥漫到正在冲锋士兵们的心头。
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不过这种思绪也只是一闪而过，想这么多干嘛？
只要能攻下寿春就行了。
“杀啊！”
“杀啊！”
这个时候也无需掩饰，都在大吼大叫着。
城墙上没有敌人射杀，也就没有了顾及，本来举至头顶的盾牌也放了下来，开始猛冲着。
谁都想第一个攻上城墙，或者攻至城内，唯恐落后。
因为这个意义可就大了！
从高空俯瞰，能够看到密密麻麻的人横冲过去。
寿春很大，西城墙也相当的长，而每一个区域，都没有遗漏……
“快点，快推！”
“用力啊！”
“趁着敌军没有射杀，再快一点！”
四十多人推着一个大型冲撞车，齐声大吼着。
这好像还是在对楚作战中，第一次使用这样的东西。
不过寿春西城墙这边的正门都没有剑门关的关门雄伟，强攻也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他们更疑惑了。
好像城墙上都没有人影，难道是因为天蒙蒙亮，看不清？
可也不应该啊！
先头军已经有很多人到了城墙下，按照正常的流程，这个时候应该是投石砸木浇火油以伤敌阻止！
可是没有！
这些通通都没有！
甚至有的地方云梯都架了上去，都开始攀爬，依旧没有见到阻碍！
这不正常。
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
“快点，快点！”
云梯搭在了城墙上，一个士兵举着盾迫不及待的爬了上去。
他只是个普通士兵。
但这一次，他要做一件不普通的事。
他要第一个攻上城墙，这样以后也有了吹嘘的的资本。
我是第一个攻上寿春的人。
当然，这有个前提条件是，他必须要活下来。
往往，攻的最快，死的也最快，不过此刻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他举起了盾，以一个最标准的姿势护住半身，这样能够预防上面的剑矢，哪怕是有石头滚过来，他也能利用盾牌，第一时间将之侧开。
这是一个老兵的经验。
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当然也很紧张，可却并没有遇到什么攻击。
就这样他很顺利的就登上了城墙。
可他立即就傻眼了。
怎么没人呢？
放眼看去，城墙上一片空旷，倒是不远处有人正忙跑过来，但看着也不多。
难道敌人是放弃抵抗了？
这个士兵不由得想着。
“快！马上就要到了。”
这时，冲撞车也推到了城门外边。
还是同样的经历，比想象中要顺利的很多。
往常这个过程，都要死伤不少，因为敌人要千方百计的阻止，可现在，连一个人都没死。
算了，顾不上那么多了。
冲撞车已经到位。
四十多个士兵向后拉着撞锤，然后猛然放开，利用这个惯性力，撞锤砸向了城门。
“轰！”
冲撞发出巨大的声音。
这倒是没什么，让他们错愕的是，在撞锤这猛顶之下，城门竟然剧烈的晃动，开了一道门缝！
负责攻城门的百人将陈五敏锐的注意到了，他猛然一怔，想到了一个可能！
“停下，停下！”
陈五当即大喊道:“立即把冲撞车拉出去。”
“拉出去？”
“这是为什么？”
“快点！”
在陈五的要求下，冲撞车又被拉了出去。
而陈五则是走上前去，拉住了城门的门扣，猛然用力！
门竟然被拉动了！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城门当然是向外开的，冲撞车挡住，自然是无法打开，所以陈五才让士兵们把冲撞车推出去。
可谁也没有想到，门就这样被拉动了，而后打开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根本就不需要攻打冲撞，原本就是开着的！
“来，多来几个人！”
立即有很多人过来，这个门很大，单凭一个人是无法全部打开的。
麻绳绑在了拉环上，人们一齐用力。
吱呀吱呀，门就这样被彻底打开了，里面的情形也展露眼前。
门的内侧，是数张惊慌失措的面孔，他们没有穿着甲胄，而是穿着差服！
他们确实不是正规军，只是寿春城衙门里的衙差。
当郭祖德发现问题时，紧急调配，那时王康大军已至，已经是有些晚了。
这些衙差连这座城门怎么上扣锁，怎么关闭都还没整明白，门就被打开了。
因为就不是一个系统，业务当然是不熟练了。
四目相望，都看到彼此眼中迷茫的眼神。
一方是因为不知所措。
一方是因为不明所以。
好像是突然定格了一样。
“城门破了，城门破了。”
“杀啊！”
“杀啊！”
这时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也立即打破平静，让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
“杀啊！”
“杀！”
陈五高喊着将面前一个还在愣神的衙差直接斩杀，在他身后，无数的大军涌了进来……
而此刻。
天已经亮了。
今日，便是楚皇项临天的大喜之日。
外面倒是没有感觉，而在皇宫内却是气氛十足，到处张灯结彩，红毯铺就，彩旗飘摇，仿佛陷入喜庆的海洋。
装严又带着欢快的礼乐响彻回荡，仪式就要开始了……
第1604章 最后的繁华！
皇帝取亲乃是国家大事，更何况此次还有立后仪式，礼节，过程都是极其繁琐的，光是筹备就要花费一年之久。
当然这是在正常情况下，现在这种情况当然是不允许，哪怕是一切从简，依旧有不少必须的流程不可省略，必须要保证皇室的威严……
随着礼乐的鸣奏，宫门大开，文武百官皆是进入皇宫，排成两列踩在延伸的红毯上，进入皇宫。
也在所有人都进来之后，宫门立即紧闭，诸多禁卫军又严守了起来。
他们是最后的防线！
众朝臣进入，只顾着低头走路，也不相互交谈，气氛极其压抑！
这本是楚国的大事，也是一个值得全国子民，朝臣百姓庆贺的事情。
然而，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看到欢喜的神色，反而是一片悲戚，甚至有的人都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不像是娶亲，倒像是出丧。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
这到处的张灯结彩，不过是最后的繁华，可能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战火弥漫，甚至血流成河，重新换了主人！
他们也想开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反而能够理解这位陛下的心境了。
楚皇项临天，从出生那一刻起，他就带着无数光环，被所有楚人捧上神坛！
他是天选之子，是天生的帝王！
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如同一个丧家之犬般四处逃亡，他可输，不可辱。
所以他在这个时候还要举办一场这样的盛世，以繁华落幕！
虽然如此，可并不是谁都能够平静接受的……
他们就这样走着，来到了正殿前的广场，这里将是仪式举办的主要地方。
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宫女太监等相继到场……
礼乐之声弥漫皇宫，也掩盖住了宫外展开的厮杀动静。
一处祥和，一处战乱。
似乎是处在两个世界。
吉时已至，楚皇项临天走了出来。
今日的他穿着大红色的衣袍，这衣袍极尽秀美奢华，金丝纹绣成双龙交错，在这衬托之下，他充满着无尽的威严。
他就是大楚的皇帝。
这种气质，无可比拟！
气氛庄严肃穆。
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不合时宜的一幕。
一个官员撩着长衫，脚步匆匆几乎是一路跌爬的上了台阶，来到项临天的面前。
“陛下，首辅姬无常跑了！”
“他带着十万新军在午夜出城，城门无人坚守，敌军已经攻进寿春……”
他声音沙哑的大喊着。
恰逢此时，礼乐声停，使得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原本面色平静的项临天猛然一怔，而后他开始笑了，放肆的大笑！
这笑声中充满了悲凉！
姬无常是他最信任的人，他把军政大权都交给了他。
他还是自己的老师。
可在这最后关头，他跑了？
“哈哈！”
“哈哈！”
项临天大笑着。
他在笑，而那些大臣却都呆立当场，大惊失色！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难以形容的噩耗！
简直让人有种不真实感。
首辅姬无常侍奉两朝，这么多年来，他对大楚做出的贡献有目共睹！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首辅大人都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他居于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从来没有利用职权，为自己谋取利益。
他至今没有娶亲，无儿无女，独身一人。
他住的宅子可能都没有一个普通士卿的府邸大。
几天前，他还放言，要坚守到最后一刻……
难道这些只是谎言？
完了！
已经完了！
最后坚守的力量没有了，寿春真成了一座空城，用不了多长时间，敌人就能攻进皇宫。
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场面立即骚乱了起来……
而更多人都是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的陛下！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陛下啊！
你到底是在想着什么？
就在这时，项临天停止了大笑，他重新归于平静的面色，抬手示意，让骚乱停止。
“一切如常！”
庄严肃穆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发出。
旁边立即有禁卫过来，将那个前来报信的官员拖走。
“陛下，大楚要亡！”
“大楚要亡啊！”
这个官员还在大喊着，不过很快就发不出声音了。
看到这一幕。
所有官员相视一眼，而后面色悲戚的低下了头，陛下已经铁了心了。
而且都这个时候了，又还能做什么呢？
“奏乐！”
礼官高声大喊。
刚才的事宜，好像是一个小插曲！
随着礼乐高奏，从广场的东边，有着一个依仗队走了过来。
这阵仗相当的大，光是宫女就有五十余人，簇拥着居中的谢婉莹。
这一时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对于陛下要封后之人，大多数人都只是听说过，而没有真正见过。
都说此女子有着祸国殃民之容颜，颦蹙间魅惑丛生，令人着迷！
他们想要知道，能让陛下在这个时候都不顾一切，依旧要举行这样仪式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戴凤冠，着霞帔，缨络垂旒，玉带蟒袍，下百花裥裙，大红绣鞋，一抹浓艳，满身喜庆……
在这种装饰之下，她仿佛成为这宫中最瞩目的存在，所有艳丽花朵，在她面前，皆是黯然失色！
人们有些明白了。
为什么陛下力排众议，不顾一切，也要立她为后……
事实上，她现在凤冠霞帔，已经是皇后的仪容。
只是还差一个流程，还差一道圣旨！
这一天，注定会载入史册，她恐怕会成为大楚最后一个皇后，因为大楚也即将覆灭了……
在仪仗的簇拥下，她踩着红毯，迈着小步，一步步的走上台阶，来到最高处。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们的陛下，而是看向了皇宫外。
她的美眸中，充满了希冀。
“王康，你一定会来的，是吧！”
谢婉莹心中想着。
“是在等他的到来么？”
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他会来，但来不及了！”
项临天高声开口道:“朕今日……”
然而，他的话音刚开始，便听得宫门方向传来阵阵厮杀……
第1605章 他做到了，并且走的更远！
“咔！”
“咔！”
一列列全副武装的士兵进驻寿春，迅速占据各个街口要道，严防把守。
王康大军根本就没有遇到成规模的抵御，很轻易的就进入了寿春。
分出兵力去重要街口，接管城防，而另一边，王康亲率大部杀向皇宫。
同样，也没有遇到像样的抵御，就算是有，也无可阻挡。
宫门，直接被冲撞破开。
这时也遇到了抵御。
是皇宫的禁卫军，这些士兵都是绝对的精锐。
可人太少了。
在绝对兵力碾压的态度下，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就这样大军杀入了皇宫。
王康一马当先！
他知道，今天就是仪式举行的日子，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他必须要在这个时候杀进来，阻止仪式的进行。
他相信谢婉莹也是这么想的，等仪式结束再来，或许结果是相同的，但意义完全不同。
“杀！”
“杀！”
大量的军队涌入，皇宫内的禁卫军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王康的麾下又岂是平庸之辈！
宫门失守，太和道失守，越来越多的大军涌进，这种动静根本就无法掩饰！
皇宫的祥和被打破了，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涉于项临天的威严而不敢起骚乱的宫女太监，也都顾不上其他，而在惊慌的大喊大叫着……
所有在场的朝臣百官也都立即慌乱了起来，眼看着敌军杀进来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禁卫军士兵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陛下，敌军攻破皇宫，已经向这边杀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载倒在地上，已经是死了……
“保护陛下！”
“保护陛下！”
周边有人立即大喊，在场的禁卫军立即下了阶梯，排成长排拔出武器，准备着最后的坚守。
“哈哈！”
“大楚亡了！”
“大楚亡了！”
有人大喊着，跌倒在地，悲戚无声！
“愿于大楚共存亡！”
有人直冲到最前方！
“大楚亡，吾心死！”
“陛下！”
“陛下！”
有人哭喊着一头撞到了广场边上了龙柱，一心求死！
更多的人是惊慌失措，奔上台阶，或是四散而逃。
礼官乐师，也如鸟兽散。
宫女太监发出尖锐的惊叫。
整个场面一片混乱，无法形容！
“看来，是来得及了！”
谢婉莹轻声说着，声音中充满了愉悦！
她看向了广场的另一侧，宫门的方向，已经有很多士兵杀了过来。
她的美眸在一瞬间放出无尽的神彩。
她看到了！
那最前方骑着俊马，穿着甲胄的人！
看得不真切。
但她可以确定，那就是王康！
他来了！
他带着大军杀了过来，是那般的英武不凡！
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见了，让她都感觉有些紧张，小鹿乱撞！
这是种什么感觉？
“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以前我是为太上教而活着，现在我要为自己活着！”
谢婉莹下了决心。
而项临天的面色也在一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
为什么会这样？
他知道有姬无常的缘故，他负责城防，却借机而逃，放敌人轻易攻进，因此才会这么快！
看着眼前的场景。
原本喜庆繁华的场地，在一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那装饰的花束被人踩在脚下，花瓣散落，红毯也仿佛失去了喜庆的味道，而成为了血色！
繁华瞬间落幕！
其实他想要的不多。
他只是想要一场最后的繁华，来结束他的生命，结束他的王朝！
他已经接受了失败了。
可繁华却只维持了很短暂的时间！
项临天的力气好似一瞬间被抽的干净，仿佛都有些站不住！
在这一刻，他有一个强烈的念头！
他想要看看王康是什么样子？
跟王康交战这么久以来，这个名字无数次出现在一封封的战报中……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将大楚这个如此庞大的王朝覆灭？
这个念头，甚至已经超越了他旁边的谢婉莹。
不重要了！
都不重要了！
项临天在这一刻，反而平静了下来！
其实真的到了要结束的时刻，接受起来也并没有那么难！
他整理了下衣衫，腰身挺的笔直，面容归于平静，庄严而又肃穆，充满着帝王的威严！
那种与生俱来的皇者气息，弥漫全身！
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最高的台阶处，俯视着下方！
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亡国君，而是一个胜利者！
仿佛是有感应一般，王康看到了不远处那道身影。
“楚皇，项临天！”
王康轻声呢喃。
他拉起缰绳使得战马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的身后，跟着黑压压一片的大军直压了过来。
就这样平静的往前走。
气势太大了！
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那些原本四散而逃的朝臣官员，宫女太监，也在这一刻，不敢动了。
不知是什么原因。
或许是一种来自内心的恐惧！
逃又能逃到哪里？
他们放弃了，等候着最后的结果！
还有为数不多的禁卫军，紧握着手中的武器，而下意识的后退着，而刚才那些大喊着与大楚共存亡的朝臣，都屏息以待。
不敢多说一句话！
南北两方，准确的说是两个人，互相对视着，分割两方！
除了这两人以为，其他人好像完全可以忽略一样。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谁都说不清楚！
谢婉莹的心跳得极快，在她的眼中，其他人都不存在，只剩下那一道人影。
离得近了。
也能够看清楚了！
那个时候的他还有些稚嫩，而现在更成熟。
那种散发出来的气势，虽然无形，却能够感觉得极为真切！
他已经是声震大陆的人物，已经站在了大陆的最顶端。
哪怕是强大的楚国，也灭于他手。
谢婉莹不由得想起，那时她对他提出，只要他愿意为太上教效力，他就能够得到太上教的帮助，能够有权有势，名扬大陆。
他说，我不需要谁的帮助，这些我自己就能做到。
显然，他做到了，并且走得更远……
一时间，谢婉莹不由得有些痴了。
与此同时，场中紧张的气氛弥漫，近了，离得的更近了，马上就要交手。
而在这时，项临天突然开口。
“全都退下！”
第1606章 敌人！
这威严的声音打破紧张的氛围，让所有人一时哑然！
陛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让禁卫军退下。
虽然禁卫军的数量跟敌军相差甚远，虽然只是螳臂当车，可也不能放任吧！
“陛下！”
“陛下！”
听到此。
有人已经跪下大哭了起来。
他们都明白，陛下是已经放弃了，确实在这种情况下，抵御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不由内心的悲戚更甚！
“陛下！”
“陛下啊！”
“全都退下！”
项临天沉声开口又说了一句。
此声威严更重，也让所有人都一时恍然，他们抬头看着，仿佛是回到了早朝时候。
陛下，还是那个陛下。
他们下意识的后退了，散向两边周围，让开一条通道。
此刻，项临天的附近也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谢婉莹，还有一个是太监总管。
也是时长侍奉在项临天太监，他年纪五旬左右，在宫中都叫他童总管……
王康下个马，就这样径直走进了散开的通道中。
后面有人要跟着，王康直接抬手示意。
后面的大军立即停下，也只有王康几个近侍护卫跟着，其中也包括云研。
王康一步步的踏上台阶，大楚朝廷禁卫军士兵，两边朝臣都看着他。
他们也想知道，这个灭掉大楚的人，在外面声名极大，被楚人称之为战王的人，是什么样的？
王康也不理会别人的想法，就这样平静的走了上去。
他看向了谢婉莹，给其一个眼神。
谢婉莹读懂了，你可安心，有我在这。
她点了点头，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而后，王康走到了项临天的面前……
互相打量着，王康看着这位大楚的皇帝。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都说他是天生的皇者了。
就是他也有这种感觉。
常说你是什么面相，就会是什么人。
有人天生官容，必然是从仕为官，官路亨通。
有人面相奸诈，天生反骨。
有人富贵之相，行商发家。
而项临天就是帝王之相，也绝对有帝王的气质。
哪怕到了此刻。
他都是如此！
其实他有机会逃离的，当知道剑门关失守时，他就能有自己的判断。
绝地求生无果，必然是死路一条。
那时他还有时间离开寿春，可他没有。
是他傻吗？
还是什么？
王康终于明白了，他这种人是不可能这样做的。
其实能登上皇位的人，都有相同的特点，有些东西比国家，比性命更加重要！
就像是早前的赵皇姜承离，他宁愿国家覆灭，也不愿受越国的压迫，而冒险发起战争，说出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的话。
而项临天就是如此！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那样做！
一时间，王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几句？
那是扎心了。
其实两人之间并无仇恨，齐楚之战也好，他们之间的战争也好，不过都是时势如此！
这就是大陆争霸！
只不过失败的代价，太大了！
全场寂静，诺大的广场，这么多的人，竟然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良久，项临天才是开口道:“我败了！”
他话锋一转，又是接着一句。
“但是，我并不是败给你，而是败给了时间！”
听到此。
王康恍然，他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项临天低沉道:“一直以来，大楚就存在很大的问题，大楚的强大是建立在诸侯分封制上，面积巨大的国土，由这些诸侯国分别驻守统治，但时间长了，也就成为了最大的弊端，成为了限制楚国发展最大的阻力！”
“赵国近年崛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项临天自问自答。
“是从废除老牌贵族开始的，那些原本在贵族手中掌握的巨大资源，回归于朝廷，再由朝廷分配给平民……”
“于是，赵国开始崛起了，当然在这个过程中，离不开你！”
听到此。
王康就明白，项临天绝对是做过深入了解的。
“而楚国就是类似的情况，只不过更加的严重。”
项临天开口道:“都说皇帝高居庙堂，而不体察民情，我没有。”
“在我还不是皇帝的时候，我就几乎游历了整个大楚，我见到了太多的苦难！”
“贫富差距巨大，等级制度严重，资源分配不均，根本原因是分封制造成！”
“可这个制度太久了，从大楚建国时就开始存在直到现在，深入人心，改制不是那么容易的，在分封制度之下，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群体，一但改变，就会出问题！”
项临天说着，这些情况王康也能够理解，这都是很实际的问题。
“废除，朝廷没了！”
“不废，国家没了！”
项临天开口道:“可哪怕是这样，我也决心废分封，废除这个困扰大楚发展的枷锁，这不止是为了加强中央集权，更是为了给楚民更好的生活！”
“我登基为帝，已经做了很多准备，正欲开始，齐国组建六国联盟悍然对我楚国用兵，发起战争！”
“其实那时我并不着急，甚至有些窃喜，因为战争会成为我废除分封最好的助力！”
“正所谓，不破不立，或许就是这个意思。”
“你真的没有半分担心？”
王康反问道。
“当然有，但并没有那么大。”
项临天开口道:“齐国完全是自己把自己玩废了，在他们利用赵国那次，我就知道要出问题了，他们得罪了你。”
“其实是你帮助了我，齐楚之战结束，应该归于你的身上，是你把齐国打败的。”
王康不可置否。
“我以为战争就要结束了，我也能真正的开始全心投入废分封的事情中，可那时大陆争霸，也唤醒了一个人的野心！”
项临天紧盯着王康，开口道:“那个人，就是你！”
“我很早就关注过你，知道你的过往，你有很多次称霸一方的机会，独立出去，自己为帝，但你都没有那样做。”
“可因为高延宗的屡次逼迫，让你不得已踏上了这条争霸之路！”
“我说的对吗？”
“对！”
都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身边人，而是你的敌人，此话果然不假………
PS:第三章！
第1607章 伟大的举动！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真到了这个时候，项临天反而很坦然，如是老友般，跟他吐露心迹，而没有把他当作是最大的仇敌。
这种行为，也反而让王康更是欣赏，这本身就是一种格局的体现。
成王败寇，这是谁都明白的，可真正又有几个人能接受？
这就是心境。
楚皇项临天有他身为帝王的骄傲，若在这时，走向极端，而歇斯底里，这反而是落了下乘。
这么多年来，王康面对过的敌人数不胜数，可真正让他记住，而又敬佩的了了数己。
王康最早有过一个敌人，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这个人就是柳山。
此刻项临天的这种状态，很有柳山的味道。
这也是让王康敬佩的。
他无愧于天选之子，天生帝王，简短的几句，就让王康明白，这确实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人！
他登基为帝，或许真的能够改变大楚多年来的问题，只是他时运不济！
相信他为了废分封改郡县，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正欲开始，战争也开始了，这或许才是他最大的不甘！
“给我五年，不！”
“给我三年，我就有把握废分封，改郡县，并且能够平稳的过度，保证不出问题！”
“到那个时候，全国资源整合，政令通达，大楚将成为真正的大陆第一强国！”
“进而消灭齐国，吞并燕赵，直攻北方，进草原，伐越国，一统大陆！”
项临天豪迈至极，眼中放出无尽的神彩！
简短的几句，却让王康内心震撼！
他真的是有大野心，大图谋！
并不是大陆争霸，他是要一统大陆，建立一个前所未有之王朝！
而且是有很大概率能够实现的，王康也万分相信，只是……
“只是，我没有时间！”
项临天的目中的神彩，开始褪去，而变得极其失落。
“留给我的时间太短了，接连的战争让我根本就没有喘息的机会，在这个过程中，大楚的弊端，也充分的暴露出来！”
项临天低沉道:“并且被你完美的利用了！”
“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这是永世不变得真理，寿春的繁华根本说明不了什么，苦难的人太多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你是。”
王康沉声道:“你是合格的君王，只是……”
“只是生不逢时，对吗？”
项临天开口道:“你的横空出世，让很多人都有这个感觉，应该是不止我一个人，燕皇慕容昭，赵皇姜承离，这都是雄才大略之主，可事实上，他们皆被你的光芒所掩盖！”
“时势造英雄，这就是现实，毫无疑问，在这场大陆争霸中，我败了，而败的代价，就是国灭！”
王康沉默无言。
他能说什么？
似乎说什么都是苍白的，他不是项临天，也无法感同身受他的心境。
沉默开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两人的身上，禁卫军情绪低落，在场的大楚朝臣，悲戚不已。
而谢婉莹则是目中带着神彩，美眸紧盯着王康。
不可否认，项临天的优秀，他与生俱来的帝王气质，使得所有人都在他的面前似乎低人一等。
但也分什么人。
在这种对比下，总是能感觉到，他跟王康似乎还有些差距，差在了什么地方，也说不清楚……
“不过这样也好。”
过了良久，项临天低沉道:“分封制造成最低层的楚民，长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长久的战争，也造成了太多的伤亡，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受尽苦难！”
“也该结束了！”
项临天深吸了口气，他看着王康道:“我想请求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能做到，我会尽量做的。”
“你能做到，只是看你愿不愿意。”
项临天开口道:“我知道你的性格，其实你并非一个有野心的人，也是一个很懒的人。”
“你攻下越国，本能登基为帝，结果你放弃了，扶持起了夏颜淳。”
“你一统草原，成为草原王，却将管理交给别人，做一个甩手掌柜。”
“你有很多的机会达到别人一生追求的地位高度，可是你却置之不理，这就是你的风格，或者说你的任性……”
王康不由一怔，开口道:“你还真的是了解我啊。”
项临天没有接话，而是接着道:“你有任性的资格。”
“当一个人的实力达到一定的程度，那就可以无视任何规则，所有赵皇姜承离，对你始终配合，并且都不敢说什么。”
“我想你应该也在想，当你攻下楚国之后，会怎么处理，该找谁来帮你管理，可是你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是吗？”
“是！”
王康开口道:“楚国地域太大了，并且有它自己独立特殊性，相比于战争，这个更困难。”
而且，还没有真正的结束，还有一个太上教还没有冒头，让他警惕要分，只不过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对楚战争上面，还无心顾及……
只不过，这想法他没有说出来。
攻易守难，就是这个道理。
其实最近王康也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
攻下大楚后，该如何处理，这才是最关键的，不然还有什么意义？
至于项临天，他肯定是要死的，这是两人都明白的事情。
只有他死了，才表明真正的结束了，有一个新的开始……
“我只能说，除你之外，没有更合适的人！”
项临天开口道:“就像你说的，战争结束才是更麻烦的，我希望你不要再任性了，现在的大楚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我说的是那些百姓民众，他们应该有更好的生活，而只有你才做到这一点！”
“高延宗让你有了争霸大陆的野心，而我会让你有一颗承担责任的心，我希望你能成为大楚新的国君，这算做是我，对你的请求，不然，我死也不会安心！”
在这一刻。
王康内心猛烈震动。
他也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感觉！
身为楚皇的项临天，为了楚民，竟然请求他成为继任！
这是一个相当伟大的举动！
“当然，我也会给你报酬，准确的说是一个惊喜，作为回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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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8章 大惊喜！
“惊喜？回馈？”
“是什么？”
王康愕然，有些不明所以。
“我保证，这绝对是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项临天看着王康，低沉道:“你还记得齐国八皇子，高殷吗？”
“当然记得，我怎么可能忘了……”
王康下意识的回答，而后猛然一怔，难以置信的看着项临天！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王康的朋友不多，真正交心的朋友，更是很少，而高殷绝对是一个！
计划中，王康是要扶持高殷成为齐皇的，可正是因为这样，反而害了他！
在齐楚之战中，高殷受到当时储君高睿的陷害而惨死！
此时，王康内疚非常，当然也愤怒至极！
为此，他跟齐国决裂，并且报复，直至齐国国力衰弱，而无力参与大陆争霸，失去话语权！
当时，跟楚国开战，也有这么个原因……
可人死不能复生，王康只能接受这个现实，而现在……
“没错！”
项临天开口道:“你可能已经猜到了，其实高殷并没有死！”
“不可能！”
“这不可能！”
王康一时都有些失态，面色震惊非常！
“他的尸体都运回了国内，都举办了葬礼，都……”
“你见过他的尸体吗？”
项临天反问道。
王康猛然惊醒。
他没见过，或者说很多人都没有见过……
在战场上惨死，可能尸体都不完整，又付出极大代价运回齐国，尸体都不知道成什么样子……
所以，在那种情况下，是不可能开棺验尸的，而这也是正常的事情。
可现在想想，反而不正常了。
没有见过，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死了。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无人提及，更没有这样的想法。
“这是怎么回事？”
王康急忙问道。
“那一战相当的惨烈，当然这是对当时的六国联盟而言，原本不至于如此，但当时的齐国储君高睿，摆明了是利用赵国为诱饵，并且见死不救！”
“对我们而言，那是一场大胜，事后打扫战场，当时我军主将，认出了高殷，并且意外的发现高殷，竟然没有死，还有一口气。”
“那个将军自作主张，将高殷带了回去，安排人救治，毕竟是齐国皇子，身份非常，这也许能成为一个跟齐国重要的谈判筹码！”
王康点了点头。
这也是正常的，在两军交战中，都会有这样的考量。
“他伤势很重，军中条件难以救治，便将他送回了寿春，其实能不能救活，还不确定，只能看他，有没有顽强的生命力。”
项临天开口道:“那时我并没有多想，下令全力救治，日后或许有用！”
“他活了下来，但也进入了漫长的恢复期，就这样待了下来。”
“齐楚之战结束，我本来是准备把他还回去的，因为他已经没用了，但这时我却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用处！”
“是因为我？”
“没错！”
项临天开口道:“我低估了，你们之间的友情，你为了他，竟然不惜跟齐国决裂，甚至将齐国逼迫到了那种程度！”
“我才明白，这是颗重要棋子，便一直隐藏着，将来会成为威胁你的重要筹码！”
“此事就这样隐藏了下来，直到现在……”
王康深吸了口气，压下内心的激动，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只是他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隐秘。
这么说来，当时运回齐国的尸体，很可能就是随意找来的。
是了。
当时高睿下令，不开城门救援，一直避战不出，见死不救。
他又怎么可能去花时间找高殷的尸体？
而且先打扫战场的是楚国这边，他们连城都不敢出。
或许他们找了，但没有找到，也就放弃了，死在乱战中，没有人形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为了应付，他们随便找了具尸体，冒充高殷运回齐国，以堵住人们的嘴！
反正都死了，也没有区别。
而且当时的情况也绝对不可能开棺验尸！
现在想起来，这才是最大的漏洞！
惊喜！
而且项临天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件事上说谎的！
高殷没有死！
王康差点没忍住放声大笑！
这才是完美啊！
高延宗死了，高睿也死了，齐国陷入了一片混乱，王康倒是没有过多的精力关注，不过也听说，继这两人死后，齐国光是皇帝就换了三个。
王康还一直在考虑，等跟楚国的战争结束，他还着手去处理。
齐国曾是大陆第一经济强国，有很大的价值，这个国家王康不可能放弃！
现在好了！
只要高殷回来，就可顺利登上皇位，他本身就是皇室后裔，在自己的扶持下，绝对没有问题。
而且，高殷也有能力做好皇帝。
这样也就实现了王康的大陆布局！
他不可能顾及到每一个国家每一个地域，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时间精力。
交给放心的人去管理，这是最完美的方式！
至于现在谁是皇帝根本就不重要，赶下去就是了……
好！
太好了！
王康不由得想着，当然最重要的是好友重逢，这种惊喜之感，无法言说……
项临天显然也注意到了王康此刻的表情。
他略带疑惑的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了高殷跟齐国决裂，值吗？”
王康笑着道:“这不存在值不值的问题，有的时候，你必须要为了某件事而不顾一切，我只是想为高殷找回一个公道！”
“明白了。”
“可是你明明已经调查清楚，知道高殷是一个威胁我的重要筹码，你为什么不用呢？”
这是王康想不通的地方。
“准备用了，但想想还是算了！”
项临天摇头道:“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在说着的时候，瞥了眼谢婉莹，不过又很快收回来目光。
到这个时候，他都看开了。
而后，他又问道:“这个回馈，你还满意吧，高殷就在皇宫里，等我死后，会有人带你去找他，不过，他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
王康皱起了眉头。
项临天开口道:“他虽然幸运的活了下来，但有条腿因伤势严重，难以救治，只好砍断了，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残了，无法站起来……”
第1609章 王者落幕！
“还有这样的事情？”
王康皱起了眉头，不过又很快舒展了，能在战争中活下来就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不付出点代价，也是不可能的。
不管怎么说活着就好，这已经是最大的惊喜了。
不过看来项临天是认真的跟他提出了请求，连这样的事情都说了。
王康摇头道:“我现在无法确定，也无法答应，但我能够跟你保证一点，不管如何，我一定不会弃之不顾，也一定会让楚民有更好的生活，战争结束，我不会大开杀戒，血流成河，哪怕是你的这些朝臣，也会给他们合适的安置！”
王康表情镇重，这是他的承诺，也是打消项临天的后顾之忧！
“有你这个承诺，就足够了，我也可以心安！”
项临天说了一句，而后挪步至前，面对着下方禁卫军及在场朝臣，大声道:“众臣听旨！”
此言一出。
在场楚国官员朝臣，禁卫军，宫女太监，皆是跪了下来！
只不过，他们的面色更加悲戚了！
宣旨，这原本是太监做的事情，而今天，他亲自说了。
因为这是最后一道圣旨！
所以，引起一片哭声！
“朕，受天命而来，继大楚皇帝之位，朕励精图治，发展民生，欲强国力，富百姓……”
项临天一字一顿。
这应该是算做他对自己的评价，或是将死之言！
一时间，哭声更重了！
“然，世事无常，不能尽如人意，朕已尽心尽力，依旧无法改变，或是天命如此！”
“而今，大楚覆灭，乃朕一人之过，朕无颜面对楚民，愿以死慰之！”
“陛下！”
“陛下！”
此言一出，在场哭喊声更重了！
项临天并非昏君，他是明君，深受国民爱戴，深受朝臣敬重。
不然，也不至于如此。
而他这番话，更是让人们悲从心起。
他将大楚覆灭的过错，归咎于自身，以死慰之……
这就是结局！
“历史车轮滚滚，永不停歇，新朝旧朝更迭变迁，实属正常！”
项临天并没有意动。
他大声道:“朕死后，不必反抗，不必悲伤，更不得起逆反之事，一切听从王康命令！”
“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朕已经不想再看到，有人再死了……”
这句低叹，将他此刻的心境，表露无疑。
也让众人恍然大悟！
陛下为什么会下这样的遗召！
他这是也了所有人着想。
大楚覆灭，王康大军进驻寿春，旧朝覆灭，新朝起，那必然是顺者昌，逆者亡！
他不想有人再死了！
“陛下！”
“陛下！”
朝臣大哭，有人都哭得爬不起来。
其实就连王康也有别的滋味，可是他又无法说什么？
项临天为什么看开了，其实他就是有了死的决心。
哪怕王康会留下他的命，他也不愿意接受。
因为他的骄傲不允许这样做。
王康也没有提出，因为项临天会觉得这是对他的施舍。
项临天是强者。
强者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和怜悯，这是对他的不尊重……
王康低叹了口气，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繁华落幕，王者走到尽头！
面对下方一片悲戚哭喊，项临天却异常的平静。
“童言。”
他出声喊出了一个名字。
“奴才在。”
在他身边的太监走到他的身边，双手捧着一柄剑。
这是一柄帝王之剑！
天子有天子的死法！
项临天直接将剑拔了出来，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朕……”
他开口，却又不知说什么。
他的目光平静又转变为留恋，又转变为其他……复杂至极，最终转变为决然！
手臂拉动，锋利的剑刃划破喉咙，他浑身的力气被瞬间抽干，而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上，而他的目光，也变得涣散无神！
“父皇，您为什么要给我取这个名字？”
“我儿出生，天降神异，父皇为你取名临天，你将君临天下，壮我大楚！”
“父皇放心，孩儿定会让大楚成为大陆最强大的国家！”
“哈哈！”
“为父相信你能做到！”
“这位是姬无常，是为父为你找的老师，他会教授你。”
“你不应该在寿春，你应该到处游历，知民情，才能体民意，才为得民心。”
“你一定要时刻记着，我们皇室并不永固，周边的诸侯王都在盯着，谁都想做到这个位置！”
“为父已至大限，这大楚就交给你了，你要完成为父未完成的事情，废分封，改郡县，加强中央集权……”
“父皇放心，孩儿一定会做到！”
一个个片段，在脑海中重现。
从孩童起，到现在，他的一生……
“父皇，孩儿食言了……”
楚皇项临天，自刎而死！
至此，一代王者落幕！
“陛下！”
“陛下！”
哭声呐喊，一瞬间响彻，不止是太和殿前的广场，从宫中各处，皆能听到此声。
仿佛是有感应般。
寿春城内原本惊慌的城民百姓，霎时安静了下来，目光皆看向了皇宫方向……
远处的天空，一片阴云漂过，遮蔽天日！
似乎也是在为项临天哀悼。
王康低叹了口气。
项临天虽然死了，但他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
他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也必将是一个会载入史册的帝王！
他在临死之前，想的不是报复，而是他的子民，他不怕死，他只是怕他死后，他的子民依旧会承受苦难……
他想做一个好皇帝。
只是时运不济！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不是败给了谁，他是败给了时间……
“你可安心去，我会兑现我的承诺，带领大楚壮大，带给楚民富足，你未完成的废分封，改郡县，我也会替你完成！”
王康内心诉说着。
他有点不舒服。
哪怕项临天最终走向极端，利用谢婉莹，利用高殷来报复他，他都能够坦然接受。
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给他整理好仪容，按你们大楚最高仪式举行葬礼！”
王康对着跪在项临天身边的太监童言说道。
“不过，你好像并不悲伤？”
王康好奇的问道。
“陛下走得安详，没什么可以悲伤的，再说您问这样的问题，是在讽刺吗？”
王康摇了摇头，也没有理会，径直走向了谢婉莹。
他背着身子，却没注意到，这时那个太监抬起了头，露出冰冷的目光……
PS:第三章！
第1610章 佳人难再得！
此刻在场的大楚官员，禁卫军都在跪着痛哭，其他人也受环境影响，包括王康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太监的眼神。
他名童言，是侍奉在项临天身边的太监，是其很信任的人，由他递剑，由他整理死后之容，这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王康也没有理会了，更没有多注意，哪怕他说的话并不客气，也能够理解。
毕竟项临天是因他而死，怎么可能对他有好态度？
王康背着身子一步步走向了谢婉莹！
这是多年后的重逢。
哪怕过去了几年，岁月依旧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
她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妖艳，明媚，让人内心悸动。
对于谢婉莹，王康有很复杂的情感，她对自己有很多的帮助，并且别无所求！
她是太上教的圣女，最初她带着天问的命令来接近自己，这注定是对立的两方，为了彼此都好，她不告而别！
哪怕是这样，她依旧在暗中帮助自己。
她这样做必然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违背教规教义，可她依旧是做了……
思绪闪过。
王康便不在多想了，太上教已经变了，她被遗弃，已经没有容身之地。
她不用再为太上教活着了，她身上的枷锁已经没了……
四目相对。
王康笑着道:“我身边还缺个侍女，你愿意像以前那样跟着我吗？”
这还是早前在赵国京都，那时的谢婉莹为了接近王康甘愿做女侍，从那时候，她就跟着了，去了风安，去了草原……
两人也开始真正的接触。
王康这样说，当然不是真的让她做女侍，只不过是一种说法。
“我愿意。”
谢婉莹笑了。
这一笑如是鲜花绽放，美艳不可方物！
这也让王康不由得回想起，他们最初相识的场景。
那时，他还是阳州城的败家少爷，而她是满香阁的花魁，谢姑娘……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王康轻声吐诗。
听到此，谢婉莹美眸的光彩更甚！
她当然记得这首诗，并且印象极深，这是他们当初在满香阁相遇时，王康所作，而今再次听到，自然是欢喜不已……
也在这时，她猛然一怔，在她的位置，恰好能够看到那个太监眼中，目露的冷光！
这眼神，她很熟悉！
“是他……”
也在这时，那太监抓起了项临天用来自刎的天子之剑……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王康还在念着，背对着太监的他，当然看不到那太监的眼神。
而这时，那太监抓起了项临天自刎的天子之剑，对着王康的后背，直刺而来！
快！
极快！
相距本就是几步远的距离，尤其是突然出手的情况，毫无防备，这是必死的局面！
可谢婉莹恰好看到了！
千钧一发之际，谢婉莹抓住了王康的双肩，脚下用力反转，使得两人位置调转，那原本要刺入王康后背的剑，直接刺入了谢婉莹的身体……
“佳人难再得！”
这时，王康也念完了最后一句。
事情的发生是在一瞬间，这时王康才发应了过来。
他艰难的低下头，只见有一抹剑尖从她的小腹冒头，她被直接刺穿！
“不！”
王康一片难以置信的神色。
此刻两人位置掉转，他也能够看到原本是他后背的情况。
那同样是一张愣神的表情。
是的，那个太监也呆住了！
他原本要刺杀的是王康，而不是谢婉莹！
看似很慢，实则就在一瞬间！
“有刺客，有刺客！”
王康身边的护卫立即大喊！
同时数人直接杀向了那个太监！
太监顾不得其他，直接松手放开剑柄，身形急忙后退，竟然将数道攻击躲开了！
要知道王康身边的护卫，个个皆是武道宗师，放在江湖上，也是个顶个的高手，他们护卫王康安全形影不离！
同时几人攻击，绝非普通人能够躲开！
“你不是太监，你到底是谁！”
其中一个护卫冷声呵斥，他是一个老者，人们都称呼他为柳老。
此刻柳老面色冷厉。
其余几个护卫，包括云研，各站一角，将这个太监包围其中，每个人的眼中皆是杀意涌动！
他们能够听出王康刚才那个不字，蕴含了怎样的情绪！
疏忽了！
所有人都疏忽了！
项临天自刎而死，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
在王康的周边，也只有这个为项临天整理遗容的太监！
所以，谁都没有注意他。
就连王康也没有在意，将后背暴露！
而正是这个谁都忽略的人，却突然发难！
如此近的距离，直接行刺，根本无法躲过！
是谢婉莹为王康挡住了这必死的一剑！
王康的身子颤抖不止，甚至脑海中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突然发生的变故即使是他也始料未及……
谢婉莹的面容由红润，瞬间变得苍白，她浑身的力气被抽干，难以支撑，瘫软了下来。
“谢婉莹，你……”
王康紧抱住她，分明感觉到她的体温在极剧下降……
可是谢婉莹却是在笑着。
“我……预想过……很多次我们见面的……情景。”
谢婉莹轻声说着，她美眸紧盯着王康，好似看不够的样子。
“不！”
“你别说话了，别说了！”
一柄剑，从后背直接刺穿到前面，这会造成什么伤害，
王康很清楚！
他慌了！
因为这是真的无法挽回了！
“你听……我说完。”
谢婉莹的娇颜已经没有丝毫血色，可这反而有种别样的美感。
“其实这首诗，我早就……听过了，不对，应该是听到了，那是在满香……阁，你是呢喃，呢喃的，可我还是听到了。”
她说话断断续续的，还带着重复。
可却让王康感觉到极其的难受，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像胸口有什么在堵着，在压着……
“能够再听到……我很开心，以前我……是为太上教活着，现在我为自己活了，哪怕……是时很短暂的时间，能够死在你的怀中，我已经知足了。”
“小心他，他是天……问！”
谢婉莹吐出了最后两个字，闭上了眼睛，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