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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饭团开花     农女有田有点闲txt下载     农女有田有点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章 看着就好

    王永珠一家去哪里了?

    昨儿一晚,王永珠和宋重锦就猜到,如果田家真有求他们,说不好今天还要上门。

    问过张婆子,张婆子昨儿个已经出了口气,今儿个实在不想再看到张秋菊那张脸。

    王永珠干脆就安排着一家子早早的就雇了马车,约上了狼豪的亲娘李婆子去逛街去。

    眼看就要浴兰节了,街上也热闹起来,到处都卖关于浴兰节的东西。

    因着李婆子好歹是京城来的,顾子楷一看家世非凡,李婆子能伺候他到这地方来,想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王永珠到底对古代这些招待大家的宴席什么的还有些不熟练,张婆子知道的也不过是乡下的规矩,想来想去,王永珠觉得还是要取经。

    一路上,王永珠也十分诚恳的说,浴兰节自家要请人,因为年轻没办过,也知道县城的规矩,所以请教李婆子。

    李婆子自然知道自家少爷跟宋家秀才那是相当不错的交情,听到王永珠问,一点都不藏私,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她在顾家也家生子,又一手好厨艺,对于这种招待宴席的事情,不能说全懂,可耳濡目染的也大差不差了。

    只细说了一遍,王永珠心中就有数了,谢过了李婆子,还特地给李婆子挑了两样护手的雪花膏以示感谢。

    李婆子心里舒坦,因着少爷跟人关系好帮忙是一回事,可这王家娘子会做人,又是另一回事。

    想了想,还主动提出,若是那日忙不过来,她在家也闲着,到时候给帮忙搭把手去。

    王永珠自然求之不得。

    那边张婆子带着谷雨和两个婆子,逛得眼睛都不够使了。

    尤其是谷雨,哪里见过这种热闹,恨不得都走不动路了,扶着张婆子,两人看啥都新鲜。

    吴婆子和丁婆子在后边,一个眼睛看热闹,一个眼睛还要看着张婆子。

    看到谷雨这个样子,吴婆子和丁婆子都没吭声,她们该提醒的也都提醒了,就看谷雨这丫头有没有听进去了。

    何况,就算她们能帮一时,能帮一辈子不成?

    王永珠也看到了这一幕,也就不上前了,只看谷雨如何反应。

    还好谷雨到底还是没辜负大家的期望,没一会,就意识到了什么,虽然两眼里都是舍不得,可还是收回了眼神,将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张婆子身上。

    李婆子站在王永珠旁边,倒是点了点头:“秀才娘子,你家这个小丫头,再调教调教倒是个不错的苗子。”

    王永珠点点头,嘴角含笑,心情也着实不错。

    等到一家人逛完回家,听到动静的古娘子忙把门打开,见吴婆子她们正大包小包的将东西拿下来。

    忍不住流露出一点羡慕之色来,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了,“王家娘子,今天那田家人一早又来了的,敲了半天门才走。”

    王永珠谢过古娘子,又顺手塞了一包点心给古娘子,让她拿回去给孩子吃。

    古娘子接过点心,心底子那点酸涩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只觉得王永珠这秀才娘子实在是和气又大方了。

    等到晚上宋重锦回来,王永珠将今日田家又来的事情一说,宋重锦沉吟了片刻:“按理说,就算因为县太爷的那个告示,他们田家不好得罪我们,可也不必这么殷勤着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田家只怕有所图!“

    “你且别管,我让人一直在查田家的底细,这些日子也该有消息了!”

    说着又说了一桩事:“今儿个我接到舅舅让人捎来的信,说是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估摸着浴兰节后,也该回家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

    “舅舅没说他是去做什么事情了吗?”王永珠一直很好奇。

    宋重锦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才道:“舅舅这个人,以前的事情咱们最好别问”

    王永珠白宋重锦一眼:“我当然知道最好别问,这不是正好说到了么?”

    宋重锦忙十分识相的转移话题:“今儿个,学院的夫子说,今年的龙舟赛有变动。”

    “什么变动?”王永珠立刻来了兴趣。

    “听说以前的龙舟赛就是赛龙舟,今年好像是县太爷说的,说要文武兼备,今年的龙舟赛不能只凭借一股子力气,还得要文斗!”宋重锦说到这里皱皱眉头。

    今儿个,一去书院,所有参加龙舟赛的学子就被夫子给叫了去,说了县太爷的新的建议,说是建议,其实就是命令。

    说是今年的浴兰节赛,有一位大人物要来,要是还跟以前一样,就显得太没意思了,所以才想着加点新东西进去。

    龙舟赛不变,只不过中间加了各种关卡。

    比如说,从起点开始,划龙舟到第一个关卡,会有一道题目,答出这道题目,才能继续前行。

    以此类推,到达终点。

    以前只需要努力往前划,啥都不用管,如今还得要会答题,不然你就算先到了,答不出题目,就不能继续前行。

    倒确实增加了难度和可看性,也增加了比赛的不可预见性。

    王永珠一听,眼睛都亮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宋重锦苦笑:“你说来轻巧,这题目涉及到四书五经,还有偏门杂学,以前夫子只需要挑出学生里力气大一点的就行,这么一来,不仅要力气大的,还要学识好的,一时间当初定下的队员大部分都要替换掉,夫子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王永珠却不以为意:“这新规定,大家都一样,你们学院都愁,别的学院只怕更愁呢!怕啥?”

    “再说了,他们学院没有像我相公这样,文武全才的人,恐怕那些学院此刻急得都睡不着呢!要是你们夫子找不到人,你看我如何?咱们夫妻齐心,其利断金!我划船,你答题,保管所向披靡”

    宋重锦看看王永珠,只在脑子里想一下,以王永珠这把子力气,那一出手,要是没控制好力气,船翻了,那场面……

    打了个哆嗦,十分果断的拒绝:“你乖乖在看台上看就好!看着就好!”

第九百零一章 打不开的结

    王永珠十分不悦的眯起眼睛:“怎么?嫌弃我?”

    宋重锦如临大敌,十分迅速的反应过来:“胡说!我没有!怎么会?我这不是觉得其他书院的那些弱鸡,哪里值得我家娘子出手!杀鸡岂能用牛刀?再说了,我家娘子这芊芊玉手,哪里能干这种粗活?这种事情,就该你家男人来”

    “娘子那天只管陪着咱们娘,在看台上,给你家男人加油就是了!”说到最后,还特别强调了一下。

    王永珠噗嗤一笑,她说参赛的事情,自然是逗宋重锦的,想来也不可能让她上场。

    宋重锦明知道王永珠是在逗他,还表现得这么有求生欲,让王永珠实在很没成就感。

    白宋重锦一眼,才正色道:“龙舟赛已经有近百年都没有改变,这突然说要增加文斗,确定只是县太爷的命令?”

    想也不可能,以长青书院目前的地位,县太爷又如何,只怕也要供着长青书院,怎么会下这样的强制命令?

    宋重锦看着王永珠的眼神,亮得吓人。

    白天在书院听到这事,除了他和顾子楷,还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窗觉得这事情有蹊跷,其他的人都只暗地里抱怨,怎么县令突然出这个妖蛾子。

    他没想到,王永珠却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一点,这让宋重锦又惊又喜。

    有好些话,以宋重锦的谨慎性格,他不会跟外人说起,此刻听了王永珠的话,顿生知己之感。

    “我跟顾兄他们也说过这个事情,现在只知道有大人物要来,说不定是为了讨好这个大人物,才重新定的规矩。”

    “既然你们院长都没有反对,那么想来这个大人物恐怕……”王永珠点到为止。

    宋重锦揉揉王永珠的头发:“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

    如果真如他所料,那这就是个绝好的机会!

    ※※※

    自从那天张秋菊带着方氏上门吃了个闭门羹后,也就再也没来宋家自找没趣了。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跟田货郎交代的。

    宋重锦也每天早出晚归,晚上到家,衣服都是湿漉漉的,以他的体力,都累得倒在炕上就能睡着,想来也知道其他学子,是如何的凄惨。

    王永珠知道宋重锦是憋着一口气,也不说些拖他后腿的话,只吩咐丁婆子变着花样的给宋重锦做吃的,因着守孝不能吃肉,鸡蛋豆腐,还有各种山珍之类的,倒是一点都不缺。

    即使这样,宋重锦也眼看着越发黑瘦了些。

    张婆子看这心疼得不行:“这么下去,重锦这孩子这身子怎么受得了?依娘说,这女婿给老丈人守三个月就不错了,重锦又不是亲儿子,哪里有女婿给老丈人守三年的?”

    “我知道你们孝心虔,可活着的人总比死去的人重要!没得为了你那失去的糊涂爹,倒坏了女婿身子的!听娘的,这都两个多月了,再熬上不到一个月,满了三个月,重锦就先出除孝。给他好好调养一下身子,秋天考试就不怕了!”

    王永珠也觉得,宋重锦这样熬上去,不说别的,营养跟不上,对他学习考试也有影响啊,因此先赞同了。

    宋重锦知道家里两个女人都是为他好,而且他在每天都龙舟赛训练后,确实有些累,不过因为王永珠跟丁婆子伙食安排的好,倒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

    不过还是拒绝了:“娘,永珠,你们别说了!我当初说守孝三年,说出的话,自然不会反悔!”

    犹豫了一会,才道:“我这不仅是为了岳父大人!也是想替我娘守上三年!我娘生养我一场,我这个当儿子的没尽过一天孝心。以前是不知道她的存在,现在知道了,不尽点孝心,我这心里也过不去。”

    “再说了,我这孝心也虚得很,若真是要踏踏实实的守孝,要守在她坟边结草庐,闭门读书一年才算心诚。可我如今为了前程,为了将来,也只不过是吃得素些,若连三年都不能坚持,将来有何脸面去见她老人家?”

    说到这里,宋重锦露出了一抹苦笑来。

    张婆子一听这话,本来是想说上两句,天底下当娘的,哪里有不盼着子女好的?若是她将来去了,她可舍不得自己闺女为了给自己守孝,一年都不吃肉不沾荤腥,只巴不得闺女日子越过越好才是。

    可到底自己这个丈母娘隔着一层,这事关那失去的亲家母,便不好说话了。

    只给王永珠使眼色,让她劝去。

    王永珠心知这是宋重锦心中一个打不开的结,他恐怕是自责过无数次,自己将那孝心孝顺都用在了宋春花身上,而自己的亲娘,却在生下自己后,就撒手人寰。

    孤零零,冷冰冰的躺在地下近二十年,自己这个亲儿子,就在荆县,却无从得知。

    越是自责,就越是恨宋弘这个亲爹,都是他造成了宋重锦和齐欢的悲剧。

    而偏偏宋弘这个罪魁祸首,如今还在京城叱诧风云,活得潇洒无比。

    这就逼得宋重锦为了给自己给齐欢讨一个公道,连实实在在的给齐欢守上一年孝都不行,只能借着给王老柱守孝的名头,偷偷的给齐欢守孝。

    王永珠忍不住自责自己的粗心,这一段时间,王老柱死了,然后张婆子病了,再加上一个田家,倒让她忽略了宋重锦。

    宋重锦什么事情都不爱说出来,只憋在心里。

    王永珠叹口气,拉着宋重锦回了两人的屋子:“宋大哥,你放心,婆婆在地下有知,绝对不会怪你的!大丈夫在世上,有所为,有所不为!暂时的蛰伏,为了将来的那一天,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我陪着你!我们一起吃素,以后每天晚上,我给娘念一卷地藏经!我也看好了一个地方,到时候,咱们就将娘的坟给迁到那个地方去。到时候,有青山绿水和四季鲜花陪着娘,等咱们老了,就回来陪着娘,娘就不寂寞了!”

    宋重锦不说话,只一把将王永珠搂在怀里,起伏不定的胸膛,显示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王永珠只觉得头顶有什么没入头发里,滚烫的,湿哒哒的……

第九百零二章 坟头唠嗑

    那日之后,张婆子找了个机会,把王永珠喊到屋里,关切的问了两句,知道宋重锦没事了,才放下心来。

    听王永珠说了每天要给那早早就走了的亲家母念一卷经,又听说选好了新的位置,以后给亲家母迁坟。

    忍不住点头:“你说的对,多念念经,让亲家母在下面少受点罪!以后逢十五,去庙里点一盏长明灯也是好的,也让你男人心里有个念想。”

    王永珠自然没有不肯的。

    “你跟重锦说的也对,你陪着他守上三年,有了这个情谊在,将来只要不是你犯了砍头的错,只要他有一点良心,看在这三年的份上,都得容让着你!”

    “你也别想不开,这三年你们一起守孝,他就算想乱来也不敢。反正如今你年纪还小,正好这两年把身体调调,等出了孝就能圆房,多少孩子生不得?”张婆子耳提面命的给王永珠交代。

    王永珠一脸的黑线:“娘,你说啥呢?”

    张婆子这才住嘴不提了。

    到了晚上宋重锦回来,王永珠就跟他提出说要给齐欢点个长明灯,宋重锦立刻就答应了。

    第二日,宋重锦托顾子楷替他请了半日的假,两夫妻和张婆子一身素服,雇了马车,悄悄的就去了寺庙。

    洗手焚香后,特意找寺庙的主持,要给齐欢点长明灯。

    结果主持一听,翻开记录一看,说是齐欢已经在十几年前就有人给她点上了,每个月五斤灯油,这十几年来,从来没有间断过。

    每年都会在年初的时候,有人送一年的灯油钱到庙里来。

    宋重锦一听,脸色立刻就变得好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这个给齐欢点长明灯的人,除了宋弘还能有谁?

    生前逼得齐欢大着肚子都要远走他乡,然后产子而死,说来都是他害的。

    没想到他居然还厚着脸皮给齐欢点长明灯。

    若是齐欢泉下有知,还不知道该有多恶心呢。

    当下就恨不得让主持把那长明灯给灭了,别脏了齐欢的轮回路。

    主持一脸的拒绝,他们只负责给往生的人点灯,这些活人的恩怨情仇,他们方外之人,哪里肯沾染半分?

    还是王永珠好说歹说,把宋重锦给劝住了。

    又塞给主持银子,让另外给齐欢点了一盏长明灯,又拖着宋重锦到了齐欢的坟前。

    “婆婆,今儿个我跟宋大哥也给您老人家点了长明灯,您可认准了,可别再跑到那渣男那里去了!以后您放心,咱们每个月给您老人家点六斤灯油,保管够够的!您老人家且耐心再等等,过些日子,我给您寻摸一个好地方,给您搬个家。“

    “到时候,除了我们一家子,保管不会有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跑来打扰您!恶心您老人家!”

    王永珠一边给齐欢坟前摆上祭品,一边念叨。

    张婆子这是第一次来,看着齐欢这孤零零的一座坟,听着王永珠的念叨,忍不住就一屁股坐在了坟前,唠起嗑来:“我说亲家母啊!我是你媳妇的亲娘,咱们这是第一次见面!我知道你是个好娘亲,只是遇到了个混帐男人!亲家母,你且在下面放心,重锦这个孩子,有我给你看着呢!保管不让他走歪路!”

    “你在下面也别闲着,没事就保佑保佑重锦这孩子,他眼看就要秋试了,你保佑他这次高中举人,以后再高中状元,将来当大官!多大的官我也不知道,反正比他那混帐行子爹更大就行!”

    “到时候,不说别的,让重锦这孩子,给你老齐家正个名啥的,要是你们不嫌弃,将来把老齐家的人也都迁到跟亲家母你一起,大家做个伴,在下面也热热闹闹的……”

    ……

    一旁的宋重锦直接就给听楞了。

    本来沉重愤怒的心情,在王永珠和张婆子这样絮絮叨叨中,不知不觉的也就平和下来,到最后,忍不住嘴角都翘起来一抹弧度来。

    王永珠见宋重锦的脸色平和下来,也才放下心来。

    等到张婆子念叨完,两人才有上前搀扶着她,慢慢的往外走。

    等到三人上了马车,走出老远,在寺庙门口往下看去,如同蚂蚁一般大小了,主持才扭头吩咐了身边的一个和尚两句。

    那和尚从怀里掏出一个细细的竹筒,吹了声口哨,一只信鸽冲天而降落在了和尚的肩膀上。

    和尚将竹筒绑在了信鸽的腿上,然后手一松,信鸽展开翅膀,呼啦啦的冲上云霄不见了。

    宋重锦的心态平和了,王永珠才放心出门,几日没去杜太医那边了。

    到了杜太医家,果不其然,就被杜太医劈头盖脸骂了,说既然没心思学,就别学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长性的人,休想让他收为徒弟。

    王永珠丝毫没有被骂的自觉,反而凑到杜太医身边:“那杜太医的意思是,其实是打算收我为徒的?我就说嘛!像我这等天资出众又聪敏好学的学生,只要脑子正常,都会要抢着收我为徒的”

    大言不惭的样子,气得杜太医胡子只翘,怕再多说两句,就要被王永珠给气过去了,干脆的拂袖而去。

    才跨出门,就听王永珠在后面慢悠悠的开口:“唉,亲口承认想收我这么个优秀的关门弟子很难么?”

    杜太医脚下一歪,差点没撞到门框上,回头看王永珠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样子,杜太医哆嗦着拿手指了半天,一个字也没挤出来。

    还是齐夫人看不下去了,“你就别气他了!你是不知道,这两天你没来,他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家团团转,想去你家问情况,又拉不下面子来!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把你给盼来了,可不得说你两句?”

    先替杜太医解释了两句,才关切的问:“这几日没来,可是家中有事?若是有什么犯难的事情,我家老爷虽然是高老还乡,可到底我家儿子还在宫中,也还略有两分脸面”

    王永珠忙摆手:“这几日我家中确实有些事情,却都是小事,如今已经解决了!多谢夫人和杜大人的一番心意了!”

    齐夫人见王永珠的眼神真诚,并没有躲闪之意,也就点点头:“那就好!今儿个我跟你也透个底,我家老爷虽然嘴巴毒一些,脾气坏一些,眼光高一些,可对像永珠你这样的好苗子,那却是真心想好好教导的,他要是说话有不中听的地方,你也别跟他一般计较。”

第九百零三章 揭穿了

    “夫人这是说哪里话?杜大人若不是想真心教导我,怎么会对我这般严厉?我岂是那般不知好歹的人?虽然大人目前还没有收我做弟子,可在我心中,已经拿大人当师傅了!大人别说骂我了,就是打我”说到这里的王永珠,看着门口偷听到杜太医露出来的那一片衣角。

    冲齐夫人挤挤眼睛,示意了一下门外,然后才呵呵一笑:“要是打我,我当然还是要跑的”

    话音未落,杜太医从门边冲进来:“听起来就不诚心!都说拿我当师傅了,当师傅的打你骂你,你还跑?像什么样子?”

    王永珠一脸无语,要不是念着杜太医年纪大了,很想问一句:杜太医,你是石乐志吗?

    就算是亲爹要打自己,也不会乖乖站着被打好吗?

    再说了,自己如今这身体反应能力,只怕到时候条件反射的一还手,杜太医这老胳膊老腿的能经得住自己?

    这是为了保他的命好吗?这么孝顺贴心的徒弟哪里找去?还不知道珍惜。

    当下很直接的问:“杜大人,你收徒弟是为了打骂的吗?你看看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咋火气还这么大?一点都不养生嘛!”

    王永珠很是怀疑,以杜太医这毒舌,是怎么在宫廷里混下去的?

    杜太医气结:“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告诉你,天地君亲师!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吧啦吧啦起要如何尊师重道,就没完没了了。

    王永珠败退,当下没口子的附和:“是是是,您说的都对!您说都是!好好好……”

    总算是把杜太医给哄好了。

    一旁的齐夫人,看得笑得肚子疼。

    自家这老爷,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那毒舌一般只对着自家人才发挥,这是他多年在宫廷行医留下的毛病。

    在宫中要谨言慎行,小心翼翼,天天那是提着脑袋在干活,所以不当值回家的时候,杜太医就有了个毛病,也是个发泄的渠道,说话从来不客气,怎么让人不痛快怎么来。

    关心的话都能被他说出深仇大恨的调调来。

    不过到底还收敛着,只对家里亲近的人才这般说话,对外,那仍旧是沉稳可靠又和气的杜太医。

    这回乡后,因着放松下来,杜太医对着外人,几十年的习惯已经改不了了,还是处处端着太医的架子,也只唯有在她面前,和王永珠面前,才能放松一二。

    若是一般女孩子家家的,或者就是杜太医如今培养的几个小药童,那对杜太医是诚惶诚恐,言听计从,从无半点违逆定。

    哪像王永珠,杜太医说一句,她能顶上十句,句句都还在理,又有分寸,让你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那告老还乡的人,齐夫人见过的多了,多是一蹶不振的或者不适应的。

    偏杜太医回乡后,压根还没来得及悲春伤秋一下,感慨人走茶凉之类的,就被王永珠三天两头给气得跳脚,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想些有的没的。

    加上没有了在皇宫大内的生死压力,杜太医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比在京城都好了很多。

    每日三吼两叫的,活力十足。

    用齐夫人的话说,以自家老爷现在这个精神劲头,估计还有几十年好活呢。

    以后有王永珠这丫头在,想来自家老爷还能这么活蹦乱跳好些年呢。

    因此齐夫人在两人吵嘴的时候,从来不拦着,反而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见两人又吵了半天,杜太医到底还是没抻住,含含糊糊,半吐半露的表示,虽然王永珠资质一般,脾气又不好,还是个女孩子,可他老人家悲天悯人,好歹看在王永珠一片向医之心上,也就勉强有收王永珠为徒弟的意思。

    王永珠听了杜太医弯弯绕绕了半天,才说到正题,不就是有意收自己当徒弟,不过还要再考察考察,让王永珠把皮绷紧点呗?

    王永珠也不跟杜太医一般计较,乐呵呵的答应了,又抱着杜太医开小灶丢过来的一堆医书,正要出门。

    齐夫人看不下去了,拧一把杜太医的腰下:“你也且收敛着些,也就永珠这丫头能忍你这臭脾气了!你这当师傅的,也忒没眼色了,哪里有这么一大堆就丢给永珠丫头这么抱回去的?”

    “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拿得动?还不让人去帮忙提着?”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去吩咐丫鬟让下人去套车,送王永珠回去。

    往日里也就罢了,今儿个都说了要收人家为徒了,当师傅的,怎么能这么小气?

    杜太医呲牙裂嘴的脸色都变了,好不容易齐夫人松手,忙借口说还有事情叮嘱王永珠,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还好王永珠走得不快,在门口停住了,正看着不远处。

    杜太医走到她身边,也顺着眼神看过去,那方向有啥?不过就是一个年轻的妇人掩着脸过去罢了,有啥好看的?

    王永珠皱着眉头,盯着那个年轻的妇人,好一会,才认出来,那不是方氏吗?

    顿时又好奇起来,这方氏不是据说怀孕了吗?怎么不在家带着,跑到这里来干啥?

    正好杜太医在一旁,王永珠也就不客气的问:“杜大人,那对面住着什么人?”

    杜太医才回来没多久,哪里知道,“你问这个干啥?”

    王永珠指指方氏:“那是田家的二儿媳妇,据说怀孕了,前几天还听田货郎说这个儿媳妇身子不舒坦,怎么今儿个倒跑到这里来了?”

    杜太医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方氏,才嗤笑道:“你听谁说的那妇人怀孕了?这荆县的大夫这些年水平下降如此厉害?连是不是滑脉都把不出来?这妇人明明是葵水快来了,气滞血瘀而已,怎么可能有身子?”

    一句话就将方氏极想隐瞒的事情给揭穿了。

    王永珠点点头,难怪呢,只怕是这方氏为了保全自己,才想到假孕的法子?

    只是她不怕这被揭穿后,田家只怕上下都饶不了她?

    王永珠心中倒是多了一点提防之心,既然这方氏没怀孕,以后见到她还是注意些为好,不然万一被碰瓷了可怎么办?

第九百零四章 菌菇酱

    那次见到方氏的事情,不过是在王永珠心里留下了一道痕迹。

    很快她就没精力关注这么多了。

    张婆子听说杜太医已经松口,要收自家闺女为徒弟了,顿时喜出望外。

    说实话,她同意让自家闺女学医,一是自家闺女喜欢,又是闺女的孝心,自然不好拦着,二来也知道,这世道,对女人不公道。

    女人看病有各种忌讳,倒不如让闺女学一点,不说别的,有个头疼脑热的,真找不到大夫的时候,也能救自己一命不是?

    张婆子虽然对自家闺女是盲目的信任,可也知道,闺女学医这事,恐怕也就看天意,随缘份。

    不说别的,那杜太医可是给皇帝老爷和宫里娘娘们看病的,那才是真正的神医。

    真要收徒,天下多少人哭着求着要给他当徒弟呢,哪里轮得到自家珠儿?

    可偏珠儿一门心思要跟着那杜太医学,还说要么不学,真要学自然那要找个最好的师傅。

    就算拜不了师,可能学一点东西,总是好的。

    张婆子打从生下王永珠,还真没拗过闺女的意思,连以前那么些不靠谱的事情都答应了,更不用说这还是正经事呢。

    加上宋重锦也是支持的,也没多纠结就同意了。

    本以为那杜太医不过是却不过面子,只随便教教的,没想到啊,是自己错怪杜太医了。

    果然不愧是神医,不仅医术好,就连人都这么好。

    这才个把月时间,就已经要收自家闺女当徒弟了。

    要不是顾忌太多,张婆子都恨不得去买挂鞭炮回来放了。

    只是这杜太医还没明确提出来,还要低调着,张婆子这才勉强忍住了,一叠声的拉着王永珠,到她隔壁的耳房里去寻摸一点好东西,好给杜家送去。

    这耳房如今放着的都是张婆子的体己,还有别人送来的登门礼什么的,也都在这里堆着。

    他们一家到县城的时间短,加上还在守孝,也没啥应酬。

    除了张婆子生病,有人来看望外,还真没别的礼收。

    耳房里不大,除了地上两口箱子外,空落落的。

    打开箱子,里面大都是些寻常物事,值钱的也就顾子楷送来的一些药材什么的,还有历九少和吴掌柜送来的滋补品和一些东西比较贵重。

    再就是田家上次田货郎来赔罪带来的礼物稍微值钱些。

    张婆子翻捡了半天,也没找到合用的,这些东西,对她们来说值钱,可对于杜太医这种给皇帝老爷都看过病的神医来说,那就拿不出手了。

    倒是有几样药材,张婆子要拿出来,被王永珠给拦住了:“这药材还要留着给娘你补身体呢!再说了,杜太医那里缺啥也不会缺药材啊!”

    张婆子这才罢了,又发愁:“那咱们送些啥才好?太简薄了,岂不是显得咱们怠慢了?”

    这可是最关键的时候,若是一个没做到位,得罪了杜太医,不收自己闺女为徒了可咋办?

    “娘,这有什么的?咱们家不过就是家世寻常的普通人家,咱们家最好的也比不上人家的,何必费力不讨好?依着我说,倒是把咱们带来的那些山货,收拾些干净整齐的给送去,也是个野趣。再让丁婶子做上两盒子点心,打上两斤好酒,也就是了。”

    “杜太医家也不会挑咱们这个礼!他们什么没见过?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礼物莫过你闺女我好好学习,将来不给他们丢脸也就是了!”

    王永珠是真没当回事,到了杜太医他们这个阶层,多年在皇宫大内,这个全天下最富贵的地方打滚,见过的珍贵极品数不胜数,就算将王永珠的全部身家奉上,对他们来说也不过尔尔。

    倒不如送点野味或者亲手做的东西,倒显得有诚意些。

    张婆子一听,倒是动了心思:“既然这样,倒不如我做两罐子菌菇酱,你给杜太医他们带去尝尝鲜去,好歹也是我们一片心意。”

    王永珠一听,自己倒馋出了口水:“娘,多点做,我也想吃!”

    这荆县三面环山,一面绕水,每年这个时节前后,山中雨后会有大量的山菌,有采下来,晒干卖钱的,也有采回家,吃不完,做成各色的菌菇酱来,又香又下饭,能保存大半年,在农忙春播,或者少菜吃的时候,是每家饭桌上必不可少的一样。

    张婆子做酱的手艺自然不错,肉酱和各色菌菇酱都会。

    只不过这个费油,以前张婆子为了节省,顶多做点大酱和酱菜,很少做这个。

    去年的狼肉酱就很受欢迎,张婆子想着如今这也不怕费油了,又听自家闺女爱吃,顿时喜笑颜开:“做做做,娘做得多多的,保管够你吃!”

    说做就做,王永珠出来就吩咐丁婆子,这几日多买些野生菌菇回来,还有做酱料要用的各色配料。

    丁婆子本就是个灶上的好手,一看就明白,主家这是要做菌菇酱呢。

    每年的这个时候,荆县各色的野生菌菇下来了,各家都会买回家做菜吃,鲜得不得了。

    当下俐落地答应了。

    丁婆子本就是个做事十分利落的人,她只跟每日买菜那几家说了一声,说自家要做菌菇酱,有那成色好的新鲜菌菇,就送到宋家院子里去。

    从第三日起,就源源不断的有人往宋家送新鲜的山菌。

    大家也都没闲着,谷雨负责将送来的山菌给清洗干净。

    丁婆子将清洗好的山菌给切成细细的小丁,又将葱姜也切碎备用。

    再架起大锅,倒入油,放入葱姜碎沫爆香,再倒入山菌丁翻炒出香味来,然后再放入自家做的豆酱,略微放入适量的清水,中火慢慢熬制。

    在熬制的过程中,要不停的搅动,小心糊锅,这可是个力气和技术活。

    等到锅里的水份被熬得差不多,咕嘟咕嘟开始冒起小泡的时候,就差不多了,将熬好的菌菇酱盛出来,放在干净的盆子里晾凉。

    然后再分装到干净的小坛子里,密封好,吃的时候舀出来就行了。

    这是最普通的一种做法,还有那喜欢放肉的,可以在炒山菌之前,将肉也切成小丁,翻炒,这种混合了肉的更香。

    有那喜欢吃辣的,还可以在里面放辣酱,不一而足。

第九百零五章 讨酱

    张婆子她们这做菌菇酱不打紧,香味飘得前后院,隔壁都闻到了。

    古娘子家的两个小子馋得不行,可家中家教甚严,只趴在墙头吸那香味。

    看得古娘子心疼得不行,忍不住笑骂:“都说隔锅的饭香,平日里咱们家又不是没做过这菌菇来吃,咋没见你们馋成这样?”

    嘴里说着,到底从屋里摸了小半篮子鸡蛋,提着去敲宋家的门。

    到了宋家门口,才发现,她家那两个小子还算好的,好歹在自家墙头闻香味,丢人没丢到外面来。

    那宋家院子墙外,墙边可是围了一大堆的小子丫头,咬着手指头流口水呢。

    就连那顾秀才家的李婆子,也受不了,跑了过来,她先到的,正在跟来开门的谷雨说话:“我说你们家做什么好吃的了,这香味,我在前院闻着都受不了了。”

    谷雨小丫头这些日子,好吃好喝的,家里人又待她和气,胆子也大了些,正细声细气的跟李婆子说话:“李婶子好,这是我家老太太要做菌菇酱呢!”

    李婆子不是本地人,初闻这种奇香,身为一个厨娘,哪里还坐得住?

    这几日她出去买菜,是看到不少山上的野菌,也买了不少回家做来吃,但是这用山菌做酱,还是第一次听说,顿时来了兴趣,兴兴头的就要往院子里钻。

    古娘子也忙乐呵呵的跟在后头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那香味就扑面而来。

    灶屋们敞开着,香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张婆子到底是大病初愈,做山菌酱是个体力活,她便只在旁边指导着,丁婆子亲自上手。

    这做酱,每家都有每家自己的特色和小秘方,丁婆子相当于免费学了好几样人家的不传之秘,乐呵呵的说什么都要自己做,不假手于人。

    古娘子进了灶屋,先夸酱香:“婶子家做的酱实在太香了,我看这一条街都被被勾得魂都快没了。我家两个小子都快馋哭了,只得厚着脸皮先来婶子家讨上一碗,先把我家那两个混小子给打发了,明儿个,我也得去买些回来做上一坛子才好。”

    张婆子这次跟丁婆子商量了,打算做好几种口味的,要送人,还要留够自家吃的,材料买得够够的,哪里在乎这点子东西。

    更何况,这也是夸自家的东西好,越发高兴了。

    当下十分大方的让丁婆子给古娘子舀了一碗:“拿回家去给孩子们和家里老人尝尝去,要是喜欢,明儿想吃了,再到婶子家来舀就是了。”

    古娘子欢天喜地的答应了,接过酱碗,又将鸡蛋留下来,才端着酱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出了宋家的院子门,院墙边守着的孩子们,看着古娘子碗里端着的酱,油亮金黄,眼睛都恨不得钻到碗里去。

    有那聪明的孩子,见古娘子跑到宋家没一会,就端了一碗酱出来,立刻拔腿就往家里赶。

    回家就哭着闹着,要大人去宋家讨酱去!

    有那喜欢占小便宜的,听自家孩子这么一说,也就顺势拿着碗,往宋家跑。

    这山菌酱好吃,可费油又费柴火,一般人家也就是每年买那么几斤,做上一小坛子解解馋。

    哪里有像宋家这样,完全不计工本的这样抛费的?

    都觉得宋家这是有钱,加上又是秀才家,想必也是爱面子的,只说家里孩子闹着要吃,都是街坊邻居,怎么也不好意思不给吧?

    等到了宋家一看,嗬!抱着这种想法的人还真不少。

    门口有五六个妇人端着碗,敲宋家的门呢。

    王永珠本来在屋里背素问呢,就闻着外面那香味,只往鼻子里钻,勾得她都没心思背书了。

    还是张婆子了解自己闺女,早早的就用小炉子给烙了两张饼,配上刚出锅的菌菇酱,再洗一点子青菜准备着。

    此刻看王永珠出来,就吩咐谷雨给端到了廊下,招呼王永珠快过来吃。

    王永珠也不客气,先用饼卷好了青菜,又刷上一层菌菇酱,先递给了张婆子,才又给自己包了一个。

    入口咸香,让人忍不住胃口大开。

    王永珠一边吃,一边吩咐着,让晚上就做这个吃,多配点青菜。

    厨房里丁婆子忙答应了。

    就听见外面咣咣的有人敲门。

    谷雨凑到门边问了一句:“谁呀?”

    就听到七嘴八舌的回答,什么隔壁谁谁家的,还有巷子尾谁谁家的……

    谷雨小姑娘还没听过这等阵仗,顿时懵了,只回头看王永珠和张婆子。

    张婆子眉头一皱:“今儿个什么日子,怎么都跑到我们家来了?”

    王永珠五感敏锐,在吃着烙饼的时候,就将外面那些妇人们说的话给听了个清清楚楚,当下道:“娘,这是闻着咱们家熬的酱香来的”

    张婆子脸一沉,还没说话,门外那拍门的声音越来越大了:“王家娘子,快开门啊”

    “可不是,大白天的关着门做啥?”

    更有人,直接就喊:“秀才娘子,你行行好,开开门吧!我家孩子闻着你家的酱香,哭着喊着在家打着滚要吃,这不是实在拗不过去吗?秀才娘子,且开开门,给我家匀上一碗吧?”

    ……

    张婆子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王永珠一把拦住了张婆子,冲着听到动静,从灶屋里探出来的吴婆子点点头,让她把灶屋门给关上,才吩咐谷雨:“开门吧!”

    谷雨才战战兢兢的把门打开,呼啦啦一下子涌进来七八个妇人来。

    一个个就进了院子,那眼神就四处乱瞟,看到灶屋就想往里面冲。

    被吴婆子大马金刀的在门口给挡住了:“干啥呢?干啥呢这一个个?当这是你们家还是怎么滴?跑到咱们家来,招呼都不打一个,往咱家灶屋里钻想干啥?”

    那几个女人才停住脚步,扭头冲着廊下的张婆子和王永珠:“哎呦,我们这不是心急吗?家里孩子哇哇哭着等着吃呢!怠慢了,怠慢了”

    “可不是,秀才娘子,这咋还把灶屋关着?这是怕咱们还是咋滴?放心好了,咱们也就是为了孩子讨口酱,别的不会动你们家的!”

    “就是啊,秀才娘子,别小气!也就一口香菇酱,又不是啥值钱东西?大家也不多要你们的,一人给一碗,回去打发孩子就行!”

    还有人小声嘀咕:“瞧着还是秀才娘子呢,这般小气!俗话都说的好,远亲还不如近邻呢!这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点子酱都舍不得……”

    ……

第九百零六章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王永珠简直都要被气笑了,这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是要吃大户吗?

    张婆子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她愿意给是她愿意给,可这一下子都挤到自家院子里的这些女人,连见都没见过,凭啥大咧咧的到自家来要酱,还口气大得很?

    当下腰一插:“呸!你们都是些什么东西?跑到我家来做甚?心急什么?急着去投胎啊?你家孩子哇哇哭,关老娘屁事?又不是老娘的娃!老娘是你爹?还是你娘?还得管你家娃哭不哭?”

    “老娘自家做酱,从来没听说过,这世上还有你们这般不要脸的,闻到人家的酱好,端着碗就上门强讨的!叫花子都没你们这么不要脸!这么想吃,回家自己做去!”

    “老娘的酱是真金白银拿钱买回来,自己做的,凭啥便宜你们?你们家小崽子要吃,你们这些当爹娘的是没手还是没脚?只长了一张嘴向人讨?”

    ……

    那些女人没料到,这张婆子居然是这样一个硬茬,开口不给不说,还骂人。

    顿时面面相觑,其中有人就跳出来了:“我说婶子,你这话说的也忒难听了,不就是一碗酱吗?不是我们家孩子闻着香要吃,谁乐意到你家来?果然这就是乡下来的,这点礼数都不懂!”

    “我放你娘的屁!我们乡下也没这么不要脸的!你家小崽子闻着我家酱香就要吃,你家小崽子看到狗吃屎倒是很香,你咋不给你家崽子找狗要屎吃去?还不乐意到我家来,老娘我请你来了,还是求你们来了?自己个屁颠颠的,闻着老娘家有好吃的,就脸也不要了,礼数也不讲了,就这么跑上门来,还跟我讲礼数?我呸!”

    张婆子是什么人?那是骂遍十里八乡无敌手的人。

    本来到了城里,因为自己女婿是秀才,才憋着自己的性子,想装个富贵城里老太太的。

    加上一贯有交往的古娘子家,还有之前混了个面熟的那些老太太们,也都还算体面人,不说别的,礼数还是齐全的。

    就像古娘子,就算是上门来讨酱,那也是带着鸡蛋来的,不说别的,好歹不是空手。

    这人和人交往,不就靠着这礼尚往来么?

    哪里见过这般,七八个人,端着海口大的碗来干讨要的。

    这要是每家都给装上一碗,自家今天熬一天的酱算是给她们熬了。

    更不用说,这口子一开,这街坊邻居前后的,给这家不给那家?

    都要全给了,自家的银子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凭啥便宜这些玩意?

    不占自家便宜的时候,张婆子还是乐意装个慈祥大方的老太太的。

    可这事关自家的利益了,张婆子就露出本来面目了。

    那些占便宜的妇人,哪里听过这般粗俗的骂人的话,顿时一个个又羞又气,脸皮发紫。

    “你这婆子!真是乡下来的,太没规矩了!你满大街问问去,咱们这巷子里,都是多年的老邻居了,谁家不是有点好吃的,不等人上门,都亲自送到各家去尝尝鲜去!这才是日常相处的法子!“

    “也就你们这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当这酱都是什么宝贝一般?若不是孩子们要吃,当谁稀罕不成?”

    ……

    吴婆子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各位说出这话来,脸上臊不臊?打量着别人都是傻子呢?我家世代都是这荆县城里的人,可也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规矩!谁家脑子这么不清白?自家老人不孝敬,孩子不疼着,倒是让五家外姓的人去讨这好去?我明儿个可要去满城的问问去,原来这燕子巷还有这样的规矩呢!也让大家开开眼界!”

    吴婆子这话一出,有好几个脸皮稍微薄一点的,都露出不自在的神色来。

    唯有那脸皮厚的,见吴婆子说话,顿时都朝着吴婆子去了:“我说你好歹也是咱们城里的人,为了几个臭钱,倒是捧起了这乡下人的臭脚来”

    吴婆子的脸色也难看起来,沉下脸来:“老娘凭本事吃饭,总比你们这些成天呆在家里啥事不做,就知道东家长西家短,看到便宜就要占的人强!一个个的还城里人,谁不知道谁啊?”

    “就你,指甲缝里的泥都还没洗干净,不过是孙家花几两银子买回来的便宜乡下媳妇;还有你,整个燕子巷谁不知道你?当年跟人私奔都没人要,若不是你爹娘恬着脸,厚着脸皮给你招了个乡下啥事都不知道的汉子,只怕早就被浸猪笼了吧?还有你”

    吴婆子这些日子天天在外面,就会打听这些事情,不过月余功夫,这巷子里谁家那点子私密的事情,能瞒得过她去?

    若是平日里也就算了,她也不是那打人打脸,扒人脸皮的人,可今儿个这些燕子巷里最喜欢占人小便宜,立身不正的女人,居然搭伙的跑来自家主家来要东西不成,还当着自家的面说自家老太太乡下人。

    那真是叔叔婶婶都忍不得了!

    只挑了其中闹得最凶,说话最难听的两个女人,这话一说,顿时都安静了。

    吴婆子看向谁,谁就忍不住后退两步。

    谁没个见不得人的事情,这大庭广众之下被捅出来,这脸还要不要了?

    王永珠和张婆子也愣住了,没想到这吴婆子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一开口就是人家的死穴!看她那样子,只怕这燕子巷谁家那点子事情都瞒不过她。

    一时这院子里的气氛就僵持住了。

    倒是门外传来古娘子的声音:“王家娘子,开下门”

    谷雨忙悄然把门给拉开了,古娘子风一般的卷了近来,看到站了半院子的妇人,连顿都没打一个,开口就骂:“你们这些黑心肝不要脸的贱人,不就是见老娘到宋家来端了一碗酱回去么?一个个就厚着脸皮的端着怎么大的海碗上门来要?是欺负秀才娘子年轻脸皮薄,张家婶子身子不好是吧?”

    “我可告诉你们!那你们就错了主意了!打量着秀才娘子她们初来乍到不知道你们是什么货色是吧?一个个一天到晚眼皮子怎么就那么浅?看到别人家里有点好东西,就要往自家划拉,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第九百零七章 歧视?

    顿时就有人不乐意了:“我说古娘子,你这真是丈八的灯台照得见别人,照不见自己!咋就许你跑到宋家来要酱吃,我们来就不行了?你一天往宋家跑八趟,没好处你能跑这么勤快?我家儿子可看见你闻着香就跑到宋家来要了酱回去了!咋就许你要,我们来要就不行?”

    “不是我说,古娘子你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咋就想你一家可着宋家占便宜是吧?”

    “可不是,你能要,咱们凭啥不能要?还有脸来说咱们!”

    ……

    一群媳妇子,围着古娘子就七嘴八舌的指责起来。

    古娘子气笑了:“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跟老娘比?老娘是来宋家勤快,可老娘行得正坐得稳!你家小崽子就看着老娘端酱回去,咋没看老娘拎着鸡蛋来?当老娘跟你们一般不要脸,来生要的?”

    身后张婆子还唯恐气不死那群媳妇子,高着嗓门喊:“老娘就算白送给古娘子,老娘乐意!老娘就看不惯你们这些不要脸眼皮子浅的玩意,老娘就不送你们!”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些媳妇子再也没脸呆下去了,一个个气哼哼的端着碗,扭头就出了宋家的院子门。

    门口孩子们还在等着呢,看着这亲娘出来,碗里是空的,顿时不乐意了。

    “娘,酱呢?我要吃酱!我要吃酱!”开始哭闹起来。

    此刻已经是下午时分,又是在巷子口,不少人就凑上来看热闹。

    那些媳妇子脸上挂不住,捞起孩子,朝着屁股拍了两下,骂道:“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是饿死鬼投胎还是怎么滴?人家不给,吃什么吃?给老娘滚回家去!”

    熊孩子都不是一天炼成的,要是能听话,能回家唆使自己亲娘找人要吃的去?

    被拍了几下,哪里肯依,就势往地上一躺,撒泼打滚的哭嚎着:“我不管!我就要吃酱!我要吃酱!”

    有那看不过去的人,就开口了:“这位娘子,你看孩子哭闹成这样,也没要求啥别的,不就是一口酱吗?让孩子吃一点也就是了!”

    那媳妇子眼珠子一转,一拍大腿,往地上一坐,就哭嚎起来:“你说的轻巧容易!我这当娘的,能忍心看着自家孩子为了一口酱在地上打滚不成?这不是没法子吗?”

    “怎么个没法子?”有人就问。

    “能有什么法子?这酱又不是我家的?是人家宋秀才家的,一中午就熬着,香得不得了,勾得咱们家孩子一中午就没回去吃饭,就在这宋秀才家院墙根底下闻着香味了。这也就算了,我家孩子闻闻味道,又看不到,吃不到,到晚上总是要回家的。”

    “可那对门的古娘子,自家孩子闻着嘴巴馋了,要古娘子去宋家要了一碗酱回去了。可不就被我们家孩子看到了么?小孩子能懂啥?看到别人要,也就回去让我来宋家要点酱尝尝鲜。”

    “可这宋家倒好!咱们好生好气的,就为孩子上门要口酱,倒被宋秀才的丈母娘给骂了一顿,说我们不要脸!那古娘子听到动静,吃了人家的酱嘴软,还跑到宋家去,把咱们给赶了出来!这孩子没看到酱,不就得哭么?”

    看热闹的人,也有不少就是这条街附近的,谁不知道这地上打滚的那几个孩子,还有这哭嚎的几个媳妇子是什么货色?

    都是占便宜没够的,因此并不当真,都猜这恐怕是这几个媳妇子要占人家便宜,结果被热心肠的古娘子给帮忙赶出来了。

    那宋秀才的娘子,他们也见过,秀气斯文的很,逢人说话先带着笑,最是和气不过。宋秀才的丈母娘,他们也知道,都病了好些时日了,宋秀才和他家娘子,为了这个娘,雇婆子买丫鬟,谁不说他们有孝心?

    宋秀才那丈母娘,看着虽然精明些,可住了这么些日子,也没听说是个厉害的。尤其是病好了后,都很少出门,在家养着身体呢,还能骂她们?

    这往人家头上泼脏水,也不怕遭报应?

    反倒有人笑话:“我说几位嫂子,大家都是街头街尾住着,谁还不知道谁啊?要我说,趁早的把孩子领回家去吧!大家都留点面子,别叫人说出不好听的来!”

    有那脑子不清楚的,听那媳妇子和那孩子哭得那么可怜,顿时就不满了:“这也太欺人太甚了!好歹也是秀才家,怎么家中女眷这般小气?街坊邻居的,不就是一口酱么?给孩子们尝尝怎么了?”

    旁边就有人冷笑:“这几位只怕不是我们本地人吧?是外地来的学子吧?”

    那脑子不清楚的人就奇怪了:“你咋知道?”

    “呵呵,听你们说话,看你们穿的衣服就知道了。要是本地人,闻着这味,就知道人家熬的是什么酱,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我劝你们啊,这饭可以多吃,话还是少说吧!”

    那脑子不清楚的人看样子倒是个书生打扮,身后也跟着五六个同样打扮的书生,听了这话,都皱起了眉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歧视我们外地书生不成?知道你们荆县长青书院了不得,可倒是没想到你们荆县百姓也这般眼高于顶不成?”那书生里有一个细长眼睛的不悦的道。

    旁边的人一听这话不对,倒不像是来荆县求学的,反倒是像来找茬的?

    事关长青书院,和学子们,方才那说话的反倒不好开口了,怕说多了,倒惹上了是非。

    因此都退到了一旁去。

    那几个书生见状,这才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来,其中一个打头的就上前来:“这几位大嫂,你们且别哭了,咱们去替你们讨个公道去!”

    说着就往宋家院子走。

    围观的人群傻眼了:“这是哪里来的一群傻子?读书都读傻了吧?一群读书人替那几个婆娘去找人家讨酱公道去?”

    “我看不见得!不是傻了!只怕这外地来的书生,是来找茬的吧?”

    有那精明的,见势不妙,互相使了个眼色,分头往长青书院和县衙跑去。

第九百零八章 圣人是你家的?

    那领头的书生刚走到宋家院子门口,手举起来,还没来得及敲门,院子门呼啦一下,就打开了。

    吴婆子和古娘子打头,一起走了出来,和那几个书生碰了个正面。

    吴婆子手里提溜着扫帚,一脸的不耐烦:“干啥呢,干啥呢,一个个都围着我家门口想干啥?”

    那书生本来一脸的正气凛然。

    可这这再正气凛然,扫帚都要拍到脸上了,也只得先后退两步。

    又整整一扇,才道:“你这婆子好生无礼!我们是来为了这几位大嫂和几个孩子来讨个说法的?你们不说请我们进去,怎么还拿着扫帚出来?这是何意?”

    吴婆子掏掏耳朵:“我老婆子不识字,不懂你们这些什么何意荷叶的!都说好狗不挡道,你们还是读书人,堵着我家大门是要干啥?我可告诉你们!我家屋子都是些妇道人家,你们这些读书人别是看着我们都是妇道人家,想欺负人啊!”

    旁边的古娘子也忙道:“可不是,你们这是哪个书院的书生?居然跑来堵大门来了?是什么居心?别过来啊,再上前一步,我们可喊人了!”

    那几个书生,顿时脸涨得通红,满口子说些:“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之类的话。

    却是再也不敢上前半步了。

    “我们只是想问问,为何这几位大嫂和这几个小兄弟找你们家讨碗酱吃,你们不仅不给,还骂这几位大嫂?听说你们家,还出了一位秀才,这就是秀才的待客之道?”

    “我呸!她们算哪门子的客人?闻着香就端着碗跑来的眼皮子浅手爪子轻的东西,也配吃老娘家的酱?我说,你们这些读书人,看着一个个长得油头粉面人五人六的,咋就不会说人话?换你家,好端端的一伙人跑到你家来要这个要那个,你给啊?”张婆子本来就站在吴婆子她们后面,听到这书生的话,气得一把推开吴婆子,走出来指着那带头书生的鼻子就骂。

    那带头书生被喷了一脸口水,忙拿袖子擦擦,才气急败坏的道:“不过一点子酱,何必这么小气?圣人说”

    “圣人咋说了?哪个圣人说要老娘把酱白送人吃了?你把圣人喊来,我亲自问问他!”张婆子气势汹汹的上前一步。

    书生们面面相觑,他们去哪里把圣人喊来?

    “无知!无知!这圣人说,是圣人书里说的!”有书生就道。

    “放屁!圣人哪本书说的?把书找来!我让我女婿看看!别想着糊弄老娘,老娘的女婿可也是读书人!他都没说过圣人说过这话,你们凭啥说圣人说过?圣人是你家的啊?”这个读书张婆子不行,可吵架她在行啊。

    三两句,就怼得几个书生张口结舌起来。

    这确实没有哪个圣人说过这话,可看着张婆子的脸,实在气不过。

    “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放你娘的屁!你娘不是女人啊?你娘难养不?一个个还是读书人,开口闭口就说自己娘跟小人一样,你们也配叫读书人?我要是你娘,早知道要生下你们这些是非不分的东西来,生下来就掐死了省心!“

    张婆子生平最恨什么?就恨跟老二王永安一般的读书人。

    干啥啥不会,说啥啥有理!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要不是后来自家女婿宋重锦和顾子楷让她扭转了对读书人的影响,她这辈子看到读书人都恨不得上去挠上一爪子。

    更是听不得什么女人小人的话,上次老大那事,说什么小人女人,当时不就被自家闺女给骂回去了么?骂得李金龙连话都说出来,那肯定就是闺女说的有道理嘛!

    张婆子就把那些话给记在心里了,反正听闺女的准没错,这次一听说,立刻也就活学活用了。

    “泼妇!泼妇!”书生们讲道理讲不过,骂人更不用说了,只能跌脚,骂张婆子是泼妇了。

    王永珠听到这里,冷笑一声,从院子里走出来,扫视了一眼那几个书生,将张婆子给拦住了:“娘,何必跟这些人争论?一个个读书脑子都读傻了的,人情世故不分,世事不明,就只会张口之乎者也,闭口圣人说。那脑子里的脑浆子只怕只有核桃那么大一点,像这样的人,您跟他争赢了,也不光彩,说出去就比书呆子强一点,有什么脸面不成?”

    “你……你这妇人,你说谁读书读傻了?”领头的书生气得都结巴了,这不是秀才家的家眷吗?怎么一个个说话不是粗俗得让人恨不得掩耳,就是尖刻的往人心上捅刀子?

    “哟,你居然还听懂了我是在说你们是读书读傻了啊?难道不是吗?开口就是圣人说,闭口就是圣人说!圣人一辈子都没你们说的话多!一个个年纪也不小了,书也读了不少了,脑子长在头上是好看的?”

    “今儿个这事,先不说别的!那几个大嫂口中说的话就是对的?旁边难道没人提醒你们?一个个就听不懂人话是吧?非要觉得是我们这秀才的家眷欺负了人家是吧?”

    “既然你们那么喜欢管这些闲事,今儿个我也就成全你们!让你们知道个彻底清除!”

    “我们家是在熬酱,熬山菌酱,大家伙都知道,这酱不便宜是吧?”王永珠说着问周围看热闹的。

    大家看着热闹,听到问,都忙点头:“可不是!这每年就熬上那么一小锅,就差不多一两银子呢!”

    “去年我家要不是我家婆婆想吃这口,说什么也舍不得熬这个!咱们平头百姓家的,谁没事吃这个去?”

    “好叫他们这些读书人知道知道,这酱可不是平日里吃的那些大酱豆酱。山菌不要钱?肉不要钱?油不要钱?柴火不要钱?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王永珠冷眼看着那几个读书人听了旁边人的话,露出讪讪之色来。

    “这谁家平日里也舍不得做这么好的酱!我家为啥做这个?因为我娘前些日子病了一场,街坊邻居都知道!也多亏了街坊邻居还有我相公的同窗好友帮扶,我娘身体如今才渐渐好起来。我娘想着大家的情分,也没什么可以报答的!唯有如今正好是山菌上市的季节,熬点子酱给大家,也是我们家一点心意!”

第九百零九章 中看不中用

    “对门古娘子,从我们家搬来,就一直对我们家照顾颇多,她家孩子闻到香味想吃酱。依着我们两家的情分,就是白送也是应当的!可古娘子捡来半篮子鸡蛋,就换了那么一小碗回去,都还说不好意思,占了我们家便宜了!”

    “没曾想,这倒被外面孩子们看到了,也不知道他们回去怎么说的,七八上十个娘子,就跑到我们家咣咣砸门。吓得我们家丫头腿都哆嗦了,不敢开门。”

    “还是我娘听着说是街坊邻居,才让把门打开,这些娘子一个个冲进我家院子里,招呼都不打一个,拿着海口大的碗,就往灶屋里冲!若不是吴婶子拦着,只怕我家别说酱了,恐怕连锅都没了!”

    “就为这个,我娘忍不住说了两句,这群娘子们就骂我娘是乡下来的,没礼数!大家评评理,哪个做子女的,能听外人这么说自己爹娘?还能不计前嫌,给她们分酱?对门的古娘子,听到几位娘子在我家闹得动静,跑来替我们家说了两句话,就被这几位娘子也追着骂”

    说到这里,谁还不明白?

    有那往日也被迫被那几个娘子占过便宜的人家,忍不住就出头了:“宋秀才娘子,你别说了!咱们街坊邻居的谁不知道她们几个?那都是雁过拔毛的货色,平日里谁家没被她们厚着脸皮占过便宜?今天东家借醋,明儿个西家借盐,就从来没还过!”

    “仗着都是一条街道的老街坊,几十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情分,把别人家当他们家菜园子呢!前儿个我家做鸡蛋饼吃,她们住我隔壁,闻到味道,招呼都没打一个,娘俩搭着梯子,翻墙到我家吃了大半锅!那是我家婆婆年纪大了克化不动,特意给她老人家摊的病,结果最后几乎全进她们肚子里了!气得我啊,要不是我家男人拦着我,我都要去她家门口骂去了!”

    “谁说不是啊?三天两头跑到我家,不是借这个就是借那个,从来就没还过!我家小儿子才三岁,病了刚好,为了哄他,给他买了个糖人,就在门口坐着吃。我进去拿样东西,眼错不见的功夫,就被隔壁那小子给抢了去,还把我小儿子给推了个跟头!我那小儿子哭得脸都白了……”

    ……

    一说起来,大家都有过被占便宜的经历,一个个都忍不住数落起来。

    那几个媳妇子本来还以为那书生能给她们撑撑腰,最好把那酱拿出来一人分一些回去的。

    没想过,那书生半点用都没有,只会说些听不懂得废话,倒让那秀才娘子,三两句,勾起了大家伙对她们的厌恶和愤怒来,反倒讨伐起她们来。

    一时就是想溜,被那么多人看着,也溜不掉了。

    几个媳妇子对视了一眼,扭头就埋怨起那几个书生来:“都是你们!本来咱们只是抱怨两句,也就算了!你们偏不依,非要讨个什么说法!要真有用,也就罢了!反倒连累我们丢脸!呸,难怪我男人说,这书生中看不中用呢!”

    “可不是!本来这事吧,就是孩子不懂事,咱们揍一顿孩子,回家去不就没事了!这些书生一个个非要凑上来问,问了又屁用没有,倒让咱们被堵在这里被人看笑话!早知道,咱们搭理他们做啥?还耽误咱们时间!这眼看着天都黑了,还得回家做饭呢!”

    “就是就是!今儿这事咱们是肉没吃着还惹了一身腥骚,咱们人也丢了,孩子也打了,便宜也没占着!还把我们堵在这里可不像话!有什么事,找这群书生去,都是他们撺掇着我们的!我们本来是打算打完孩子就回去的”

    几个媳妇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将责任都推给了那群书生。

    那群书生脸都绿了,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替人打抱个不平,咋到了最后,还成他们的错了?

    “好哇!我们可算看出来了,这几位娘子,你们就是欺负我们是外地学子是吧?我们明明是替你们打抱不平,如今还成我们的错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人人都说荆县百姓知礼节,原来却是这般知礼节!真是让我们这外地学子开了眼界了!”

    “难怪这几年荆县的长青书院,一年不如一年了呢!俗话说的好,人杰地灵!这荆县百姓都如同这几位娘子一般信口雌黄恩将仇报,也难怪长青书院不如我们白云书院呢!想来今年秋试,长青书院又要居我们之下了……”

    ……

    几个书生越说越来劲,看周围荆县人的眼神,都是带着鄙视的。

    在场的谁不是荆县的百姓,长青书院对他们来说,就是他们荆县的标志,荆县的一面招牌。

    这几个外地来的什么白云书院的学子,居然站在荆县的地头上,说荆县的长青书院不好?

    这是活腻歪了吧?

    “放你娘的屁!早前我可就提醒你们了,让你们不要管这个闲事,你们听不进去人话,非要管了,如今倒还说我们荆县不好?你爷爷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荆县人到底是怎么不好!”说话的这个大哥,是个暴脾气,拳头一捏,就要扑上去。

    那几个书生脸色一白,还勉强站在那里,嘴里就开始喊:“打人啦欺负我们外地人啦”

    那大哥一时倒是不知道这拳头是砸过去呢?还是砸过去呢?

    王永珠冷笑,早就看出来这一行书生来着不善了。

    不说别的,谁家书生没事,组团给街头这些媳妇子们打孩子吵嘴打抱不平?一个个都太闲了吧?

    尤其是最初那几句意有所指的话,就是冲着长青书院来的。

    再听他们说什么白云书院,好像有点印象,是去年超过了长青书院的那家书院吧?

    他们书院怎么来荆县了?王永珠心里打了个突。

    不过也来不及深想,只上前一步,挡在了那位脾气暴躁的大哥和那几个书生中间。

    “这位大哥,你快住手!只怕他们就等着你这一拳头下去呢!咱们可不能上他们的当!”王永珠一边伸手拦住了那位大哥,一边劝道。

第九百一十章 怎么就变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那大哥看着王永珠,嘴上问着,高举的拳头却缓缓犯了下来。

    “没听说吗?他们是白云书院的人,白云书院去年秋试压过了我们长青书院。今年他们这突然跑到荆县来,谁知道是什么居心?听他们话里话外,说咱们荆县不好,长青书院不好,说不准就是想借机闹事呢!”

    “万一大哥你要是一拳头下去,他们碰个瓷,哭喊什么手折了,腿瘸了,眼睛被打坏了之类的话,到时候将责任推到长青书院头上,污蔑说是长青书院雇人专门害他们什么的。到时候长青书院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不是吧……”大哥听得露出茫然之色来,自己一拳头下去,能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这谁说的好?人心隔肚皮呢!这白云书院跟咱们长青书院多年不对付了,说不准就有什么阴招等着咱们呢!不管是不是的,咱们也得防着不是?”

    “再说了,这明眼人都知道是咋回事,咱们也不动手,也别让他们走,找人去报官!交给衙门来处理!”王永珠知道这事情,一个不好,牵扯众多,自然是能不沾手就不沾手的好。

    旁边有清醒的人,也纷纷出言道:“秀才娘子说的很是!这白云书院的几个书生来得蹊跷!好端端的,吃饱了没事做,管起这鸡毛蒜皮的小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看他们这几个贼眉鼠眼的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得就是来碰瓷害咱们长青书院的!”

    “我可听说了,白云书院去年侥幸就比咱们长青书院考好了一次,那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话里话外都看不上咱们长青书院,还说什么以后,咱们青州府就是他们白云第一,咱们长青第二了!我呸”

    ……

    要说这荆县百姓最引以为傲的,自然是荆县的书院出名啊!尤其是长青书院!

    不说别的,整个青州府,在没有第二家了。

    荆县从一个靠水小镇,发展到今天的县城,靠得就是长青书院。

    多少人的生计都因长青书院而得以维持,换句话说,长青书院几乎养活了半个县城的人。

    要是长青书院的名声被毁了,那就是毁了整个荆县,也是断了半数荆县人的生路。

    因此不管这有没有的,一听是白云书院的人,荆县人都同仇敌忾起来。

    就连先前几个占便宜的媳妇子也知道,他们家男人是靠着给书院做活,养活一家人,这要是被白云书院的兔崽子们祸祸没了,一家子可咋活?

    顿时一个个,都用看仇人的眼神,看着那几个书生,只还记得王永珠的话,倒是没人动手。

    可那说话就不客气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唾沫星子喷得几个书生头发都湿了。

    几个书生也急了,他们确实是白云书院的学子,去年书院拔得头筹,万年老二终于翻了身,全书院都是欢欣鼓舞,意气风发。

    前些日子,据说是朝中一位大吏,这次到青州府公干,有人提起这浴兰节荆县的龙舟节来,那位大吏本是青州府人士,一听这等盛世,定要亲自前往观看。

    因着这个,多问了两句青州府学子的事情,听说白云书院居然去年压了长青书院一头,顿时来了兴趣。

    提出让白云书院也出一只龙舟队,跟荆县的书院比一比。

    那增加文斗就是这位大吏提出来的。

    他们白云书院接到这个消息,顿时就懵圈了,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都快秋试了,谁不是头悬梁锥刺骨的挑灯夜读,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够用,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搞什么龙舟赛?

    更别提白云书院的学子们,本就是一个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让他们划龙舟,直接要他们的命比较快。

    就算白云书院从上到下心中都不满,可胳膊扭不过大腿,也只得硬着头皮,勉强凑了一支队伍过来荆县这边熟悉场地了。

    一路上,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突发惊人之语,说是不是长青书院去年输了,今年害怕再输,所以动了手脚,说动了上面的大人物,然后故意折腾他们白云书院,好让他们秋试的时候大失水准?

    本不过是一句调侃之语,却被这几个听到了心里,他们在白云书院中,功课平平,不过是勉强体格略微健壮些,才被选入队伍中来。

    一个个都心中颇有怨言,这一路而来,不知道要耽误多少功课,原来秋试就还心中没有把握,这么一折腾,只怕今年是没指望了。

    本来就心中不忿,越发觉得这话说得对。

    几个人一琢磨,下了船,本来应该跟着学院的夫子和其他同窗到长青书院去。

    长青书院有专门的客院接待他们。

    可他们找了借口半路就溜过来,本是打算逛逛荆县,顺便打听打听这长青书院的消息。要是能遇到什么事情,趁机让长青书院下下面子,出口恶气,那就最好不过了。

    溜达了这一路,只觉得荆县处处繁华,百姓一个个穿着就看得出来还算殷实,也都颇为有礼貌。

    本来他们都以为要无功而返了,突然就听到几个媳妇子打孩子,旁边人多问了几句,就被他们听在了耳朵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还有人细心的问了一句,那宋秀才是在哪个书院读书,一听说是长青书院。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后,都有了主意。

    他们本来也就想借着那几个媳妇子的事情,将这个长青书院的秀才给踩下去,顺势再下一下长青书院的面子。

    操作的好,说不得今年就又少一个竞争对手了。

    这才有了后面这些事。

    可没想到,这事情进行到一半,怎么就拐得拉都拉不回来了呢?

    按照他们的设想,不是应该他们打抱不平,冲到宋秀才家去质问,不管是宋秀才家退一步给那些人赔礼道歉也好,还是宋秀才家死扛着也好,他们都能让这宋秀才背上不好的名声,然后再顺势踩一踩长青书院。

    最后,他们全身而退,长青书院的名声反正要臭上一臭的?

    可怎么就变成了,他们那点子小心思都被看穿了,还被添油加醋说得越发的下作狠毒了?

    搞得全荆县的人,看他们都跟看阴沟里的臭虫一般?

    几个书生张口想辩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我们“

    “快闭嘴吧!再说话,别怪老娘一口唾沫吐你脸上!长得人模狗样的,还读书人,尽不干人事!”张婆子身先士卒的守在那几个书生旁边,警惕的看着,就怕这几个书生再出妖蛾子。

    远远的就听到一阵喧闹声:“差爷来了!差爷来了!”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眼熟的衙役出现在王永珠面前。

    走进了,他们也认出王永珠来,顿时脸一抽抽,扭头问旁边人:“到底咋回事?”

    另外一边,也有人喊着:“书院的夫子来了!夫子来了!快让开”

    大家分散两边,让出一条路来。

    就看到两个夫子模样的人,带着几个书院的学子,正匆匆赶来,其中两个,不是宋重锦和顾子楷是谁?

    两人先是看到了王永珠和张婆子,见他们没事,才放下心来。

    跟在夫子后面到了宋家院子门口。

    衙役们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跟夫子打了招呼,就退到了一边,这涉及到白云书院的事情,他们也不好插手。

    来的两个夫子中,其中一个铁青着脸,瞪了一眼被人围在中间,形容狼狈的书生们:“胡闹!简直是无法无天!回去给我抄书去!白云书院的脸都被你们丢净了!”

    书生们本来看到那个夫子,如同看到了救星,听了这话,一个个如同霜打过的茄子,蔫了。

    其中有人还不服气,想辩解一下:“夫子!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

    那夫子脸色尴尬,回头就低吼道:“闭嘴!”

    扭过头,又给长青书院的夫子陪笑道:“实在是抱歉!我们书院的这几个臭小子,不知轻重,给你们添麻烦了!”

    长青书院的夫子摸着胡子微微一笑:“好说好说。年轻人嘛,哪里有不犯错的,知错就该就好了嘛!”

    白云书院的夫子,脸皮一抽抽,只陪笑不做声了。

    宋重锦和顾子楷早就越众而出,到王永珠身边,低声询问是什么情况。

    王永珠三言两语的就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了,到最后到底有一点忐忑:“宋大哥,我,我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宋重锦一笑,“你做的很好!幸好你拦住了,不然真要动手了,那就是咱们理亏了!”

    顾子楷也在旁边道:“可不是,没动手,就是他们的不是,动了手,咱们就是跳下荆江也洗不清了。”

    王永珠听出这话后面未尽的意思,顿时秒懂。

    那边长青书院的夫子也听了旁边人把情况给说清楚了,脸上不动声色,眼神却瞟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恐怕就是宋重锦家的家眷了。

    今天若不是宋重锦家娘子冷静,说不得还长青书院还真要吃点哑巴亏。

第九百一十一章 有事相求

    只不过如今形式不明,白云书院那边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自己这边还没摸清楚,倒不好妄下定论。

    也不好把宋重锦家娘子给抬出来,万一给招了麻烦倒是他们的不是了。

    因此只心中点头,脸上笑着谢过了众街坊邻居,才又带着白云书院的一干学子,往长青书院而去了。

    衙役们也不放心,名义上是护送,实际是怕这白云书院的人再出妖蛾子,一路紧紧的护送去了。

    围观的人见没了热闹,才纷纷散去。

    每个人脸上都笑盈盈的,得到长青书院的夫子的道谢,对大家伙来说,是长脸面的事情,说不得这几日要出门好好吹嘘吹嘘才是。

    看到众人都散去,古娘子也回自家院子了。

    大家才扶着张婆子进院子。

    顾子楷也跟了进来,先前当着那么些人,好些细节都没问,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进了院子,闻到菌菇酱的香味,顾子楷忍不住就笑:“说来都是这菌菇酱惹来的祸,如此奇香,倒也不冤!”

    宋重锦也笑了,就留顾子楷吃晚饭了再回去。

    顾子楷也不推辞,三人在廊下坐着,谷雨倒上茶来。

    张婆子这闹了半天,倒是精神抖擞,听说顾子楷要留下吃饭,非要亲自下厨做两样拿手菜。

    李婆子自然也留下来帮忙,一时灶屋里倒是热闹起来。

    王永珠三人喝着茶,这才缓缓将今日的事情慢慢道来,到了最后,王永珠也很无语:“早知道熬个菌菇酱会惹来这些事情,就不熬了。”

    宋重锦却道:“这于咱们何干?就是没这酱,那些人要占便宜,总会找着机会的。更别说今儿个白云书院那些学子了,他们怀揣恶意而来,想来即使今儿不出手,总是会找到机会的。如此说来,因着今日之事,让我们知道了白云书院来者不善,有了提防,倒还是好事!”

    顾子楷也连连点头:“说实话,若不是今日他们露出端倪来,咱们还真没防备他们。咱们学院待他们以上宾,谁知道他们竟然有这样的心思!白云书院好歹也是百年书院了,这些年也颇有建树,怎么这一届会有这样的学子?简直是有辱斯文!这事要是传出来,百年书院的名声岌岌可危啊!”

    说到最后,忍不住摇头唏嘘。

    王永珠却冷哼一声:“我看不见得!若真说那几个人的心思,那白云书院的夫子半点没察觉,我是不信的!这些人初来乍到,不跟着大家一起到长青书院,非要留下来,借口还找得那么没诚意。若真是关心学生的夫子,怎么不会拦上一拦?好歹也要到长青书院报到后再说吧?”

    “我看那夫子见到那几个学子,无半点惊讶之色,要么就是那夫子早就知道这事,要么就是这几个人,在白云书院就劣迹斑斑,夫子早就习惯了!若是前者,那就代表白云书院对长青书院都怀有恶意!若是后者,两个书院之间交流,居然派出有劣迹的学子前来,这心思昭著,唯恐天下不知吧?”

    王永珠是越想越生气,今儿个要是自己不在家,只留自己亲娘张婆子在家,以她的脾气,恐怕今儿个难以善了。

    说不得宋重锦的名声今儿个就毁了。

    宋重锦是要参加科举的人,毁了名声还怎么参加科举?这一辈子的前途就要尽数断送了。

    断人前途,是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今儿个因着长青书院的夫子赶来,王永珠一时也没摸清白云书院的底细,因此没拦着,让白云书院的人走了。

    只是这仇,她却记下了。

    宋重锦对白云书院不太了解,可听顾子楷的话音,那是十分清楚的。

    王永珠心中有打算,也就格外殷勤,给顾子楷亲自倒茶,奉点心。

    顾子楷受宠若惊,不说别的,自从跟宋重锦和王永珠认识以来,还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虽然知道王永珠这般殷勤,肯定是有所求。

    可即使这样,他也觉得十分受用。

    还是宋重锦看不下去了,心中醋海生波,咳嗽了好几声,一把将王永珠扯回座位上坐好,板着脸:“永珠,顾兄又不是外人,你何必这么客气!”

    王永珠……

    顾子楷……

    到底顾子楷先回过神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宋重锦,才正色道:“弟妹想问什么?”

    见多了那种有事相求,还非得表露出一幅无欲无求的样子,或者明明是要你帮忙,还拐着弯,恨不得让你开口求她的人。

    顾子楷倒是觉得王永珠这种,我有事求你,所以态度十分好,脸上就差写明目的样子,十分顺眼。

    说实话,在之前,顾子楷也没觉得自己这般容易心软,在王永珠一双眼睛,就那么看过来,还没开口,他就觉得,只怕王永珠今日提的要求,就算过分些,他也不是不能答应的。

    王永珠见顾子楷这么上道,眼睛一亮。

    也就不客气的问起白云书院的来历来。

    顾子楷没想到王永珠是问这个,心中略一思索,就将王永珠的打算猜了个五六分。

    不禁瞪了宋重锦一眼,暗自叹了一口气,打起精神来,娓娓道来。

    这白云书院也是青州府出名的书院,青州府地处中原偏东北,大部分是平原,在东北部这边,才是茫茫大山,群山叠嶂。

    长青书院和白云书院,在青州府,一个在西南部的平原,一个在东南部的山间,遥遥相隔。

    白云书院也有数百年的历史,比长青书院的历史还早些。

    当初也是前朝好几位青州府籍贯的名臣,高老还乡后,一起建立了这个书院。

    他们当时门生故交满天下,书院建立之初,那就声名显赫,不少学子慕名前往。

    从建立初到如今,白云书院也出了不少天下名士,更是朝中文臣,十之二三都是出自白云书院,那个时候白云书院的锋芒无书院可敌。

    号称天下文采十斗,七分在白云书院。

    人人都称,只要进入白云书院,那相当于半只脚就踏入了朝中。

    长青书院虽然是有长青大儒的名头,前几十年实在不及白云书院。

第九百一十二章 多年来的恩怨

    也是本朝初建的时候,白云书院的院长和白云书院出生的文臣,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年来的白云书院的地位,让他们昏了头,不仅在朝廷颁布招安,广纳天下名士的时候一个个都拿乔拒绝不说。

    还扬言,除非朝廷三顾茅庐,封白云书院为天下第一书院,否则书院的学子们,都拒绝入朝为官。

    然后……

    就没有然后呢。

    朝廷又不是他白云书院开的,天下的习得一身文武艺,要卖与帝王家的人多了去了。

    一个白云书院算什么?

    更别提这个时候,当时长青书院的院长十分有眼光,在白云书院狠狠扫了朝廷的面子的时候,跳了出来,主动臣服朝廷,并献上几条良计,还有若干长青书院珍藏多年的藏书于朝廷。

    两相对比,朝廷自然选择了长青书院。

    又纳了长青书院的良计,将除了白云书院外的才子们尽数归于朝廷。

    别处的学子,被白云书院的学子压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机会可以翻身,谁特么的在乎是前朝还是当今?

    别说什么书生气节了!这前朝自己作死,折腾得民不聊生,当今得了天下后,这大家才有安稳日子过,谁不想过安稳日子?

    再说了,读书一辈子,为了啥?别说那些虚的,谁不是为了科举考试,入朝为官,光宗耀祖?

    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那是傻子。

    更别说了,当今朝廷还算礼贤下士,对读书人也都挺尊重的,只要不是白云书院那些脑子坏掉了的学子,都十分开心的跟着当今朝廷混了。

    白云书院的人还拿着架子,等着朝廷三顾茅庐没等着,却等来了朝廷已经广令天下,说什么不拘一格降人才。

    等白云书院的人反应过来,朝廷是不可能答应他们的条件的时候,已经迟了。

    好位置都被别人占了不说,朝廷对白云书院的印象那是相当不好。

    若不是刚坐稳天下,要表现出朝廷的泱泱大度,也是要好好安抚读书人,依着当时圣人的脾气,只怕抄了书院的心都有。

    白云书院失了圣心,那学子们的身份一下子就尴尬起来。

    而跟白云书院走下坡路相比,长青书院蒸蒸日上,颇得朝廷青眼。

    此消彼长,白云书院渐渐失去往日风光,跌落成二流的书院。

    而长青书院至此就一跃为一流书院。

    为此,白云书院再不敢抱怨朝廷,倒是将这些帐算在了长青书院的头上,觉得都是长青书院小人行径,夺去了朝廷的圣恩。

    尤其是后来,长青书院常年稳压白云书院一头,如今世人皆知长青,哪里还记得几十年来的白云?

    长青书院这边,反正得了实惠好处,所以对白云书院格外的容忍些,处处低调谦逊,看在白云书院眼里就觉得长青书院这是心虚。

    在外人眼里,却是长青书院好气度。

    这么多年来,白云和长青之间,表面还好,暗中却不知道过了多少招了。

    不过到底大家还讲究个书生意气,就算过招,也都是堂堂正正的文斗,就算输了,也是技不如人,没什么可说道的。

    可今年,这白云书院竟然要来阴的,就值得让人深思了。

    王永珠和宋重锦听完了这白云书院和长青书院多年来的恩怨,面面相觑,感情这还是世仇啊!

    不过王永珠对顾子楷的家世越发有了个清楚的认识。

    这些消息,一般的读书人从哪里得知去?可顾子楷却如数家珍,说不得好些事情,恐怕连书院的夫子都不清楚。

    顾子楷却浑然不当回事,就这么清清楚楚的说出来,这里面的人情。

    王永珠和宋重锦心领了。

    说完两家书院的恩怨,顾子楷停顿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忍住:“王家娘子,这白云书院,虽然当初得罪了朝廷,可到底底蕴还在,这些年来又努力低调朝着朝廷靠拢,如今也不容小觑。若是无十足的把握,还是暂且先忍耐!”

    “这次龙舟赛,有我跟宋兄在,咱们在龙舟赛上堂堂正正的赢他们,当众打脸,让他们白云书院知道长青书院的实力!”

    这是怕王永珠动手。

    王永珠当然没那么傻,这个时候在荆县对白云书院动手,不管成与不成,长青书院都难逃关系。

    真要教训他们,等他们离开了荆县,多少收拾不得。

    不过顾子楷这份心意,还是领了。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晚饭就好了。

    张婆子亲自烙了白面饼,炒了几样小菜,又切了萝卜、青瓜丝。再配上水灵灵的野菜和好几样菌菇酱,有辣的,有放了肉末的……

    摆了两大桌子。

    因李婆子也在这边帮忙,干脆也就将狼毫和他男人都喊过来一起吃了。

    顾子楷心情愉悦,加上这菌菇酱实在香,尤其是带着辣的,吃得他额头冒汗,都还舍不得放筷子。

    王永珠没想到顾子楷居然嗜辣,忙又吩咐丁婆子熬了一锅绿豆汤,用凉水掰温了,送与顾子楷喝,怕他晚上胃疼。

    顾子楷这一顿吃得满足,违背了往日里只吃七八分饱的原则,只觉得意犹未尽。

    因他跟宋重锦心结已解,也放开了些,没那么端着。

    饭桌上,一边吃一边夸张婆子手艺好,夸得张婆子眉开眼笑。

    吃了饭,临走,张婆子硬是塞了一坛子放了辣椒的菌菇酱给顾子楷,让他放心吃,没了再来拿。

    顾子楷也不客气的接了过来,谢过了张婆子,三言两语的又定下了,过几日张婆子再做好吃的,再上门来吃才告辞而去。

    宋重锦看得一瓶老陈醋一下子灌下去了大半瓶,这些人太坏了!抢自家永珠没希望了,居然连自家丈母娘的关爱都抢!呸,太不要脸了!

    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顾子楷!

    回到屋里,宋重锦还半真半假的抱怨了两句,大意是张婆子都不疼他了。

    王永珠又好气又好笑,“你这话当着娘说去,看娘不拿鞋底子抽你!娘要是不疼你,能熬这些酱去?这都是给你预备着秋试路上吃的呢!”

    宋重锦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一愣之下,眼圈都红了,好半天才道:“娘还是最疼我的!”

    王永珠哪里不知道宋重锦这点子心病,只故作不满:“可不是,娘如今都只疼你,比疼我还疼你些!”

    宋重锦明知王永珠是哄他的,张婆子这世上最疼的唯有王永珠,可还是觉得心里熨帖舒服。

第九百一十三章 供起来

    两夫妻笑闹了一阵,才说正事。

    “宋大哥,这白云书院的事情,你且小心些!我看那些人不一定能罢手!今儿个在咱们这里丢了脸,说不得还要在学院里找你麻烦。”王永珠提醒。

    宋重锦心中受用,“我心里有数,经过今日这事,他们也要收敛两日。更别说他们都住在长青书院,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真想闹事也没那么简单。”

    王永珠知道宋重锦既然说心里有数,那就不用担心了。

    转过头来,说起分酱的事情来:“今天熬的酱,留下咱们自家吃用的,还要给历九少和吴掌柜送些去。你那边除了给院长和几位夫子外,还有谁要送的?列个名单给我,我明日好买些小坛子回来,写上签子,和浴兰节礼一起送出去。”

    宋重锦在心里斟酌了半天,才写了个名单,夫妻俩又商量了几句,总算把人数给定了下来。

    宋重锦以往浴兰节送节礼,除了给授业恩师外,就是张掌柜和秦猎户两人需要他费心。

    那个时候他还没成家,大家也不会苛责,一般都是自己打的少见的猎物,再加些买的礼品也就够了。

    至于当时的宋家,那都是宋春花一手操办,恨不得将家里都搬空一样。

    他还没正儿八经的正式送过节礼,此刻见王永珠在列节礼的清单,忍不住凑过来看。

    节礼清单上,除了点心,好酒外,还有咸鸭蛋,皮蛋若干,粽子若干,浴兰节的五毒饼若干,最后再加上菌菇酱,看上去又实在又不打眼,都是日常用的东西,也看得出花了心思准备的。

    很拿得出手,又没有破费太多,十分妥帖。

    这节礼准备好,送出去后,陆续的也有回礼送到。

    历九少也十分喜爱这菌菇酱,派人送回礼的时候,还不忘记让人开口又要了两坛子回去。

    送的回礼也十分有历九少的特色,怎么贵重怎么来。

    倒是顾子楷,收了节礼后,回了不少的滋补药品,也是价值不菲。

    就连杜太医,收到节礼后,也难得没有挑剔,反而让齐夫人开口,也要了两坛子菌菇酱。

    齐夫人还有几分不好意思:“我家老爷离开老家多年,以前还有我家老太太给做了送到京城去,自从我家老太太去了之后,我家老爷已经几十年没有吃到这家乡味道了。昨儿个尝了这酱后,半夜没睡,这是想起我家老太太了。“

    “我家老爷生平最大的憾事就是没在老太太面前尽孝,经常念叨,这辈子还想再尝尝当初老太太的拿手菜。如今这酱倒有几分我家老太太的那个味道,所以我只好厚着脸皮找你再要上两坛子。”

    王永珠忙道:“这值当什么?杜大人喜欢就好,我明儿个再送上两坛子来就好。若是不嫌弃,每年我家都要做这个的,到时候多做两坛就是了。或者,我今天回去问了我娘和我家做饭的婆子,明儿个将做法一并送来,杜大人要是想吃,自家做来吃也是一样的。”

    齐夫人喜出望外,有做法自然更好,她只不过是想着这做酱的手艺,说不得不能外传,所以没有开口。

    如今王永珠主动说要给做法,忙顺势道:“那就麻烦你了!”

    因着这个,杜太医家给的节礼也厚重了几分,除了那些普通过节的节礼外,额外给了一匣子,里面放着四五个小瓷瓶,上面贴着签子。

    有补气养血的,有健脾消食的,有跌打损伤的,还有金创药之类的。

    算是日常这种家庭用药,都给准备好了。

    这可实在是一份重礼了。

    不说王永珠高兴,就连张婆子看着这匣子里的瓷瓶,都忍不住咂舌:“闺女啊,这真是杜太医家送来的?”

    王永珠点点头。

    张婆子小心翼翼地捧着匣子:“闺女啊,你说这药丸子是杜太医做的吧?杜太医以前可是给皇帝老爷看病的,这么说来,咱们这药丸子跟皇帝老爷吃的不会是一样的吧?哎呦喂,若真是跟皇帝老爷一样的,那这药丸子可不能吃,这是贡品啊,咱们得供起来啊!”

    王永珠一脸无奈:“娘,那杜太医还给你看病了呢,是不是也得把你供起来啊?”

    张婆子脸一僵,嗔怪的拍了一下王永珠:“你这孩子,尽胡说!”

    嘴里说着,到底放松了些,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瓶子,塞给了王永珠:“这可是好东西,你收起来,别放在我这个老婆子这里,万一走了药性倒不好了。”

    王永珠也没推辞,这药丸可是个好东西,得好好收着,关键时刻能救命呢。

    ※※※

    长青书院。客院。

    白云书院这一次来参赛,加上带队的夫子等人,七七八八也有二十来个人。

    给他们安排的客院不大,每间屋子里住上三四个人,也勉强能住下了。

    这让白云书院一贯习惯了单独住自己的屋子的学子们,很是不习惯。

    他们跟长青书院的管事交涉,想要再要一个院子,住得宽敞些。

    长青书院的管事脸上笑眯眯的,十分殷勤,可等他们提出来要求,就面露难色,只说每年因为龙舟赛,前来观看的外地学子络绎不绝,都到长青书院来接住,早就没有了多余的住处。

    这客院都是勉强才腾挪出来的,让白云书院的人且忍耐几日。

    反正没几日就要比赛了。

    白云书院的人哪里肯依,倒是想要闹上一闹,可看着长青书院管事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哪里还不清楚。

    上次那事,到底让长青书院对他们有了芥蒂和防备。

    说来也是他们白云书院理亏,这是闹开了,也是白云书院不占理。

    没办法,只得咬牙忍了。

    回到院子里,就有人小声抱怨起来:“早就说过了,就算赢咱们也要赢得堂堂正正,何必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如今偷鸡不成倒蚀把米,何苦来哉!”

    有人也附和:“可不是,事没办成还惹了一身腥臊,如今咱们在长青书院,走到哪里,都有眼睛盯着咱们,就跟防贼一样。”

第九百一十四章 肯定有事

    说来,能在白云书院读书的学子,那也是家中的凤凰蛋一样的人物,能被挑出来参加龙舟赛,那也是书院里的佼佼者。

    平日里出去那也是众人仰望,夫子器重的,哪里有现在这样被人当贼防着的经历?

    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领队的夫子沉着脸没说话。

    以前白云书院也不是没来过长青书院,那个时候的待遇,总是分给他们最大的客院,住得舒坦不说,行动也不受拘束,想去哪里去哪里。

    只要提出的要求不过分,长青书院基本都会满足。

    可这次,不仅分了个小客院,二十来个人挤在一起也就算了。

    以前吃饭什么的,那可是长青书院在他们客院单独有个小厨房,雇一个灶上的婆子,给他们做饭。

    想吃啥就做啥。

    现在,长青书院直接不提这茬了,还是他主动问起吃饭的事情,长青书院的管事才勉强的说,他们如今为了准备龙舟赛,人手不足,招待不周到地方,还请他们多多谅解。

    至于吃饭,长青书院本来是有大厨房的,很多在书院住宿的学子,就是每月交纳伙食费,大厨房负责他们的一日三餐。

    这个伙食费便宜,大厨房的东西还算干净卫生,就是味道一般,对不挑剔的家境一般的学子来说,大厨房也算是价廉物美了。

    如今的话,他们给大厨房那边交代一声,让多准备些饭菜,预备他们白云书院的一日三餐就好了。

    还说什么特殊时期,大家都多体谅体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白云书院的夫子还能说啥?再要求下去,就是他们强人所难了。

    也有人愤愤不平:“这长青书院也忒小气了,不说别的,咱们好歹远道来的是客,就因为那么点子事情,就使出这些手段来,实在是让人瞧不起。堂堂一个书院,竟然连这么点胸怀气度都没有!”

    这话引起了一片共鸣:“就是,不说别的,常兄他们那事不是没成吗?怎么还老抓着不放了?说来肯定是对咱们白云书院去年压了他们一头,表面上不显,心里不痛快呢!只不好说出来,恰好遇上这事,拿这事做筏子,来压制咱们呢!“

    “郑兄说的有理!”

    ……

    白云书院的学子们纷纷附和。

    只有几个人,目中流露出不赞同之色来,可看夫子都满脸赞同之意,他们对视一眼,低下头去。

    白云书院的学子们一起讨伐了半天长青书院,也是啥用没有。

    该挤在小院子里的,还在小院子里,出门去哪里,都要登记,有人跟随,名为带路,说怕人迷了路,态度殷勤,让人不好拒绝。

    该吃大厨房的,还吃大厨房,一个个怨声载道,也无济于事。

    眼看白云书院的人折腾了几天,长青书院直接无视,只得渐渐消停了下去。

    这厢,顾子楷才拉着宋重锦笑道:“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也不想想如今站在谁的地头,还如此嚣张!这不,住了几天大通铺,吃了几天大锅饭,我看他们脑子才清楚些了。”

    宋重锦却有几分唏嘘:“到底也是百年书院了,怎么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哪里有往昔白云书院鼎盛时期的半分气节和风采!”

    顾子楷冷笑:“当初他们自视甚高,提出那等荒谬的要求被拒绝后,若是能坚持到底,书院既然绝了宦途,倒不如就走大儒路线,细心经营,传道授业解惑,说不得还能走出一条风流名士路来。”

    “可偏偏他们见其他人都入朝为官,慌了手脚,主动弯下脊梁让人踩,这都弯了几十年来,估计早已经忘记了挺直脊梁的滋味了吧!”

    宋重锦心中品咂了半天,这句话,才道:“听说这次前来的大人物不止一人?”

    顾子楷嗤笑一声,随手扯下一片树叶在手中把玩,嘴里却低声道:“这次来的除了那位青州府出生的陈巡抚大人,还有听说当今最为器重的朱浩然,朱侍郎也要一起前来。“

    宋重锦心中一跳,朱浩然?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齐城遇到的那一位?

    看来齐城私矿一事,他办得相当不错,不然也不会升成侍郎。

    这算时间,也是才回京交差,然后升官后,就又被下派了?

    他又来荆县做什么?宋重锦忍不住心中琢磨。

    那边顾子楷还在介绍:“这位陈巡抚,乃是当今十分器重的一位大人,据说在当今还在潜邸之时,就是当今圣上的心腹。当今圣上登基后,这位陈大人一直用心办差,据说从无差漏。”

    “不知道,这次这位巡抚大人,怎么会来荆县看龙舟赛呢?”这是顾子楷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尤其是还将素有罅隙的两大书院,硬是要搅和到一起,可是有什么打算?

    宋重锦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将朱浩然在齐城的事情含糊的提点了一下。

    顾子楷也曾耳闻齐城私矿一事,当初家中还曾来信,提过此事。

    这一文一武,又都是当今圣上的心腹大臣,一起来到荆县,肯定有事!而且还是大事!

    两人对看一眼,都将心中的惊骇给勉强压住了。

    还是宋重锦先回过神来:“不管是为什么事情,应该都与我们无关。咱们只要安心读书,龙舟赛那日好好表现就是了。”

    顾子楷听出了宋重锦的言外之意,也清醒过来,点点头,算是两人有了默契。

    果然,距离龙舟赛还有两三日的功夫,这荆县城里就开始渐渐的热闹起来。

    荆江河边的看台已经都陆续修整完毕了,附近县城爱看龙舟赛的,也都陆陆续续到达了荆县。

    一时荆县的客栈都住满了。

    还有许多人没了位置住,也就借住在民居里。

    荆县的百姓都习以为常了,每年这个时候,家里有空房子的,想赚几个钱的,都会将自家的空屋子腾出几间来,租给外地人住,还能赚上几个大钱,贴补家用。

    县衙更是早早的就派出了衙役,每日三班倒的全程巡逻,就怕出什么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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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重生之农门小辣椒》又名《张婆子前传》,新笔名:花生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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