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谁敢说个不字?
“那就好,吃早饭吧!吃了好去李家!”张婆子吩咐。
吃了早饭,等李家人上门来请的空隙。
王老柱把王永平拉倒后院,两父子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啥。
张婆子将王永珠拉倒房间里,偷偷把昨天收到的五两雪花银拿出来,给王永珠看了看,小声的道:“你放心,你四哥娶亲要不了那么多,五两银子在咱们乡下,就够娶个好媳妇进门了。剩下五两,到时候娘给你置办一台嫁妆,保管你嫁得风风光光的。”
自从自己这老闺女被退婚后,张婆子满心都是给自己这受委屈的闺女多存嫁妆,将来才不会在婆家受气。
王永珠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依照她本来的性子,肯定是不会要这个钱置办的嫁妆的。
这是四哥用脸面和尊严换来的,自己得多心大,才能理直气壮的接受啊。
只是,如今她还不能拒绝毁人设,只搂着张婆子的胳膊:“娘,你对我真好,可这钱,是四哥受了这么大委屈才换来的,咱们是不是先给他找个新四嫂把这事给压下去,免得人背后议论我们王家。要是办了喜事有多余的,您先收着。我出门子还早呢,到时候给多少嫁妆,还不是娘一句话!”
张婆子被哄得眉开眼笑。
老闺女说的对,只要银子在自己手里,怎么分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
谁敢说个不字?
母女俩亲亲热热的在屋里讲了半天,直到快到晌午,李家才派李金虎来王家请张婆子过去。
张婆子进屋,看到王永平正和王老柱说些什么,“李家来人请了,说何家已经来人了。当家的,是我一个人去,还是你跟我一起去?”
两家退婚肯定要当爹妈的亲自去的,王老柱一夜没睡,熬的眼睛通红,他本来身体一向不算太好。
不然也不会学个木匠手艺,比总在田里扒食要强些,主要是没那么辛苦那么累。
年轻的时候为了打下家业,王老柱是用命换钱,养活一大家子。
如今年纪大了,自己感觉到身体也越来越吃不消,地里的农活,他都做些轻省的活计,顺便指导一下孙子和儿子有哪些疏漏。
这熬一夜,让他的脸色蜡黄,看起来气色很是不好。
因此只摇摇头:“你去吧,咱们占着理,以李大贵的脾性,昨天已经给了一半银子,今天想来也不会再反悔!你去了不妨话说的软和些。如今事情反正已经成定局了,至少大面上要过去。若是何家有什么不中听的话,你也别担心,我让老大和老四也跟你去,护着你,正好还能寻个机会,给何家一个教训!”
王永珠对王老柱这个安排简直是拜服!
果然人老活成精了,知道自己这事占着理,又拿到了赔偿,倒不妨态度大度些,博些好名声,消除一些对王家的不好影响。
同时也预备了后手,若是何家找茬不服,自家大哥和四哥就在外面守着,随时能进去揍人没商量。
张婆子自然没意见,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林氏站在门口还想跟着去,去李家多好,有茶水喝,有点心吃,还能时不时的嚎两嗓子吓吓人,不用下地干活,不用顶着日头暴晒。
因此听到张婆子起身,很自觉地就跟在了她身后。
张婆子回头看了看,不耐烦的挥挥手:“跟着老娘干啥?后院的地翻了?昨儿你男人借人家的驴,不割点草料回来喂饱了怎么好还给人家?眼里没活,见天的就想偷懒耍滑是吧?昨儿跟着老娘去耍了半天还上瘾了不成?”
林氏厚着脸皮道:“娘,我给你去壮胆啊,多个人也多点份量啊,咱们王家输人不输阵啊,我跟着跑跑腿什么的也好啊。”
她昨天晚上翻来覆去,想着那雪白的五两银子睡不着。
如今乡下,一般人家娶亲,满破费五六两银子,就不错了。
小叔子这次退亲,算是因祸得福,能捞到十两银子的赔偿,就算立刻给他再找个姑娘娶进门,想来也花不完。
如今王家又没分家,小叔子花不完,是不是就可以给自家金斗寻摸媳妇了?说不定年底,自己就能当婆婆了。
所以在林氏眼里,这剩下的五两银子,就已经被安排给了自家金斗,不亲眼看到拿回家,哪里肯放心呢。
张婆子猜到了林氏肯定有自己的小九九,但是懒得搭理她,自己闺女说的好,只要钱在自己手里,想给谁花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
既然林氏想去,也行,人多也免得李家和何家看轻了自家。
这么一想,招呼道:“老三家的,收拾收拾,金斗,金壶,你们也跟着去。让他们也看看,咱们王家人丁兴旺,可不是那任凭人欺负的人家。”
江氏楞了一下,立刻回过神来,这可是婆婆第一次主动喊她参与家中这种重要的事情。
当下激动的答应了一声,回屋去收拾。
王永珠也想去啊,只拉着张婆子的手摇,摇得张婆子心都化了,没奈何的拿指头戳戳王永珠的额头:“行,你就是祖宗!去吧去吧,不过先说好了,一会到了李家,没娘的允许,不许说话,听到没有?”
虽然最近看自己老闺女是性子好了很多,可万一去李家,那句话不对,起了小性子,耽误事情可就糟了。
先叮嘱叮嘱再说。
王永珠自然没口子的答应。
剩下的小豆丁见除了自家爷爷,都要去,也缠着要去。
张婆子眼睛一瞪:“去去去,都去!一群讨债鬼!你们只许在李家外面,不许进去!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掺和,听到没?”
能去看热闹就行,小豆丁们不介意在哪里,都高兴的答应了。
王家人浩浩荡荡的出来门,直奔李家而去。
一路上,村里人看到了,自然明白这是要跟李家去取消婚事了,也都纷纷跟在后面。
到李家门口的时候,简直就是王家带着大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了。
李大贵的大儿子李金虎苦着脸,不知道如何进去跟自己爹娘交代,他们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低调些,切莫惊动人。
第五十九章 何家
这下好,王家除了王老柱,倾家而出,还引得半村的人都来看热闹了。
可人都已经到了,大家都盯着呢,也不能让人都回去啊?
只得推开院门,请人进去。
李家堂屋里,坐满了人。
头一天张婆子大闹李家,全村人都知道了,跟何家有亲的那家人,既担心王永平去找何大伟的麻烦,也是想通知何家,只怕这事不能善了。
他们知道何家去镇上走亲戚,连夜赶到镇上,给何家通风报信去了。
何家也是一宿没睡,何大伟的爹娘还有何大伟的两个姐姐,听了来人的报信,晴天霹雳啊!
尤其是家里办喜事的何二姐,差点没气出个好歹来。
何大伟的爹娘在何家坝子,也是赫赫有名的人家。
何家坝子里何姓人十之五六,实打实的大姓,几乎家家都连着亲。
何大伟的爹叫何老栓,他们家最出名的是十代单传,每一代都唯独只一个儿子,闺女倒是不少生。
尤其是他们家的闺女还都长得水灵标志,做活也是一把好手,性子也都还不错,最重要的是,何大伟家虽然男丁单薄,可闺女只要出门子了,倒是都挺能生的,还多生男孩。
就凭这一点,很多人家都来求娶,聘礼给的都还不错。
世代积累下来,何家也就有了十好几亩的上好良田,又因为曾经上几代有个闺女给了某个小官吏为妾,给小官生了个儿子,镇上那家小铺子,就是那小官家给的奖励。
虽然后来那儿子没站住,闺女也老死在后宅,可何家这铺子倒是传了下来。
何家十代下来就剩下这么根独苗,平日里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何家两老供着自己的儿子,跟供祖宗一般,几乎从来不违逆儿子的意思。
上年,因为何大伟调戏七里墩李家姑娘的事情,被人家未婚夫打断腿,换作别家,这样的儿子,自家都得先抽一顿。
何家不啊,何家恨王家恨得牙痒痒啊!连带李家姑娘,在他们眼里,也都是不安分守己的,不然自己家这么乖的儿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都是别人的错!
当时何家两老可是恨不得要跟王家人拼命的,还逼着自己的两个闺女和女婿,要给儿子出这口气的。
何家两个闺女因为漂亮,到婆家后又特别能干,主要是能生儿子,在婆家地位倒是不错。
听说自己唯一的弟弟被打断了腿,那是日夜以泪洗面,逼着自己男人要给弟弟报仇。
还好两个姐夫倒是明白人,知道自己这倒霉小舅子自己不检点,被当面抓到了,打断腿算是好的了。
只嘴上答应,实际背地就丢开了手。
说出去都丢人啊!
背地也都庆幸,这打断腿,伤筋动骨一百天,老老实实在家窝着,少出去惹祸也行啊。
没想到,这才安分了没几天,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直接就来个猛料!
一听说,自家小舅子跟人有了首尾,孩子都有了,还被人家未来婆家发现了,打上门了,全家人都惊呆了。
再听说,大肚子的那个闺女,就是去年被调戏的那个,所有的人都傻了!
只有何大伟的娘,还在那里骂骂咧咧:“都是那个李家的那丫头不检点!关我儿什么事?要闹闹李家去,都是那家丫头的错,我们家大伟还是个孩子呢,他能懂啥?都是那丫头起那坏心思——”
两个姐夫几乎想掀桌子了!没你儿子,人家一个闺女自己能大肚子?
都能抢人未婚妻了,还是个孩子?
何老栓和何家两个闺女还没从这晴天霹雳中回过神来,何大伟先不乐意了:“娘,你胡说啥呢?我跟金枝两个是情投意合!我就喜欢她,我要娶她做媳妇!王家老四那种乡下泥腿子哪里配得上金枝?他们退亲了正好,我就可以娶金枝过门了!”
何家大姐先回过神来:“大伟啊,那不行!李家那个姑娘,都定亲了,还能跟你没过门就怀上孩子,肯定不是什么好姑娘,谁家好姑娘能这样?再说了,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还两说?能跟你一起,说不得还有别人呢?咱们可不能要这个不明不白的孩子!”
何大伟急眼了:“大姐你瞎说什么呢?金枝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什么不明不白?你才不明不白呢!”
把何家大姐先气了个倒仰。
何家二姐也气啊,“大伟,这姑娘咱们家不能要!我才在镇上给你寻摸了一家好姑娘,家里有铺子,有地,有两个弟弟,家里宽裕,将来陪嫁也不少。那姑娘从小在铺子里长大,什么都熟悉,等嫁过来,咱们家那个铺子立刻就能开起来,都不用你费半点心!这样的好媳妇你不娶,娶个乡下的闺女,能有啥用?再说了,怀了孩子又咋滴,只要你成亲,以后有的是孩子。大伟,听姐的劝,这个李家的闺女,不能要!”
“我不管!我就喜欢金枝!金枝长得那么漂亮,十里八乡都找不到比她更好看的姑娘了,她人又聪明,又能干,我就要她!你说的那家的闺女能有金枝那么好看?”何大伟从小,只要想要的东西,就没有要不到的,还从来没有人反对过,立刻脾气上来了。
何家二姐一噎:“娶媳妇娶贤惠的就好,要那么好看干什么?太好看了还守不住呢——”
“爹,娘,我不管,我就要金枝做我的媳妇!不然我就不娶媳妇了!我看你们怎么办?”何大伟使出杀手锏。
何家人傻了,这可咋办?
何老栓抽来袋烟,冷静了一下:“大伟啊,你就非要那个李家的闺女不可?你要知道,凭咱们家的条件,可以娶比她更好的闺女啊!”
“我就要金枝!金枝肚子里都有我的孩子了,说不定还是个男娃呢,到时候咱们何家的香火不就有后了?反正你们要是不让我娶金枝,我就谁都不娶,看你们怎么办!”
第六十章 也有几分肉痛好吗?
何家人……
好吧,这是他们的命门!
何大伟的娘先软了下来,主要是何大伟的那句,说不定李金枝肚子里揣的是个男娃娃,让她动了心。
要真是这样,他们家捏着鼻子娶这个媳妇进门也值得了。
何老栓和老婆子对看了一眼,都知道对方也有这么个心思。
叹一口气:“那行!爹就依你!不过,其余的你都得听我们的,明天去七里墩,你可要老实些,不管怎么说,得先让李家跟王家把亲退了再说。”
一锤定音后,时候也不早了,何家人分头歇下,也都是一宿没睡。
一大早,全家就齐齐往七里墩赶。
到了李家,李家自然是没好脸色给他们看。
何家人因为何大伟非要娶李金枝,只能低头认了,自然在李家人面前底气不足。
在去请王家人来的时候,李大贵就将昨日张婆子的要求提了出来,不过,私心底,他偷偷加了十两上去。
算是他们李家该得的补偿。
何家人虽然觉得这王家要的也太多了,何家大姐就带出一点不满来:“这王家也太过分了,退个亲就要二十两,也太黑心肝了吧!”
李大贵心里有鬼,只做哀叹装:“能有什么法子?两个孽障做下这样丢人的事情,还能怎么办?总不能逼孩子去死吧?”
何家大姐一惊,不敢再说话了。
乡下有这样的事列发生,被戴了绿帽子的人家,告到族里,把奸夫**一起捆着浸猪笼也是有过的。
何家姐夫忙打圆场:“亲家大叔考虑的周全,都是为了孩子嘛!应该的应该的!”
说着就给何老栓使眼色,让自己这个岳父赶快表态。
不然等人家真惹急了,银子不要了,告到宗族里,直接把人拖去浸猪笼络,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事关自己祖宗儿子的性命,何老栓难得的机灵了一会,连忙表态:“亲家放心,这钱我们出,我们出!”
李大贵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么看这何家还有可取之处,起码不小气,总算这一堆糟心事中有一点稍微不那么糟心了。
给一旁的二儿子使个眼色,示意他开口,让何家先把银子给了。
可二儿子和二儿媳妇木愣愣的,就跟没看到一样,气得李大贵心肝疼。
只得自己上阵,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把意思说出来。
何家人一愣,没想到李家这么心急,现在就要银子?难道不是应该当着王家人的面当面点清吗?
李大贵做出一副苦脸来解释:“唉,我也是没法子,昨日王家立逼着非要银子,我们也只是普通庄户人家,哪里一时能凑齐二十两?把家里全都凑了个遍,又找亲朋好友借,才勉强凑够了十五两,先给了王家,又请来两族长老立下字据,王家才勉强同意,说好今日交割清楚剩下的五两银子,才肯退还婚书!”
说着掏出一份字据来,用手捏着上半部分,上面隐约写着先付了多少银子,有个五两的字样,下面露出来的,确确实实,是还欠五两银子,下面落款,是王李两家的族中长老,还按了手印。
李大贵拿在手里让大家看了一圈,证明自己没有说假话,才又坐回位置,长叹一口气:“你们不知道,王家人贪心,我是担心如果当着王家人的面把银子都拿出来,怕她们又反悔,多要银子就不好了。”
这番话倒是合情合理,何家人除了何大伟勉强认得几个字,何家两个姐夫也识字不多,一眼看过去,也没什么不妥,心中也就信了。
既然李家都这么说了,不好意思不掏银子啊。
在何老栓的示意下,何大伟的娘不情不愿的掏出四个五两的雪白银锭子。
李大贵强压着心中的欢喜,哆嗦着手,将银子收入自己的怀中,嘴里还说着:“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亲家破费了!”
何家虽然宽裕,可这二十两也不是小数目,拿出来也有几分肉痛的好吗?
见李大贵那样子,何家人怎么看怎么碍眼,偏又不好说什么。
银子的事情谈好了后,都有几分尴尬。
想谈两个孩子的亲事吧,人家还没退完亲呢,咋说都不合适。
想说两家的关系吧,互相都对对方憋着气,也不想恭维。
何家两个姐夫只能干巴巴的说些天气之类的废话,勉强让气氛没那么凝重。
何大伟坐不下去了,他好几天没看到金枝了,心里挂念啊。
尤其是听两家人那些尴尬又生硬的尬聊,实在是没兴趣,那小眼神就忍不住往屋外瞟。
何大伟的娘心疼儿子,觉得肯定是李家态度不好,让儿子坐不住,实在忍不住了:“大伟啊,这屋子里闷,你要是无聊,去外面走走。”
何大伟就等着这句话,麻溜的起身,溜了。
留下一屋子人,李大贵想发火,这谁家的规矩,未来老丈人还坐着呢,不想着讨好讨好,还开脚就溜?
张张嘴,想起到手的二十俩银子,忍了。
何家两个姐夫,实在给自己岳母这糊涂脑子给跪了。
这特么的都是什么事啊?当事人怕尴尬跑了,他们这些不相干的还凑个什么热闹?
更别提,大姐夫眼尖的就看到何大伟直接瞄准了一间厢房就钻进去了,不用说,肯定是那人家闺女的屋子。
这人家还没退亲,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合适吗?不怕一会人家王家来人看到了?
真是心累!
一面又觉得难怪李家这闺女跟自家小舅子勾搭在一起,这当亲爹的看到了,居然一声不发,当作没看到,可想而知,这家的家教问题,连面子的事情都做不好,以后还是少接触的好。
因此两个姐夫也懒了心思找话题,屋子里顿时就安静下来。
至于李家这边,李金虎去王家了,他媳妇借口要带娃,压根没出屋子。
王大秀直接躺在屋里躲羞。
就老二和老二媳妇木愣愣的坐在那里,两口子也不说话,只当自己是木头人。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说话,气氛十分之诡异。
张婆子带着人进屋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场面,李家和何家分坐两边,泾渭分明。
互相不说话,也都不看对方,不是看屋顶,就是看脚下。
第六十一章 当自己是死的么?
情况古怪的,让张婆子想迈进门的脚步都缩了回来。
还是李大贵先看到张婆子一行人:“张嫂子,你们来啦!”
何家的人才纷纷抬起头来,看向王家人的脸上都带着心虚。
尤其是何家两个姐姐,往自家男人后面缩了缩,生怕这王家万一脾气不好,二话不说先上来揍人呢?
张婆子自然看到了何家的人,只是想起何家做的事,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干脆也不废话,李家这地,站久了她都嫌脏,很直接的开口:“婚书我已经带来了,付清了银子咱们就好交换,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何家没想到王家这么干脆利落,倒是都楞了楞。
他们本来是做好了被王家妈一顿的准备的,谁家遇到这样的糟心事,不得发泄发泄?
今天他们老俩口带着儿子,还把闺女女婿给喊上,不就怕打起来,自家抵挡不住么?
哪曾想,人家王家来人压根都不正眼瞧他们,当他们是空气一般,只和李家人说话,先前还不觉得,此刻何家人的脸上都觉得火辣辣的。
李大贵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还有婚书一起递给了张婆子。
张婆子接过来看看,她虽然不识字,可这婚书当日是自己家老二帮忙立的,上面还有老二的印章呢,从怀里掏出印章,对着比了比,一模一样。
见婚书没错,银子也对,从怀里掏出婚书,丢给了李大贵:“拿好!”
说完,从袖子里掏出火折子,当场将婚书一把点着了。
李大贵和何家的人,犹如被人当面打了一记耳光,偏又不能说什么。
倒是厢房里的李金枝和何大伟正好走进来看到了。
两人本来在房间里亲亲热热了半天,说了好一会子话,李金枝撒娇卖痴的一会诉说自己好可怜,被王永平如何恐吓,如何的想何大伟之类的话。
一会又拉着何大伟说自己害怕,若是王家不肯退婚怎么办?何家不同意他们的婚事怎么办?
又哭哭啼啼的表着决心,说是非何大伟不嫁,若是王家不退亲,何家两老不同意,她没法子,只能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死之类的话。
何大伟被哄得,一时心里比喝了蜜还甜,一时又心疼的恨不得将李金枝捧在手心里疼。
拍着胸脯的保证:“金枝,你放心好了!我们家今天来就是和你们家提亲的,只要王家一退亲,婚书一拿回来,我就让我爹娘提亲,咱们选个最近的日子就娶你进门。到时候你就是咱们何家正经八百的儿媳妇了,你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我爹娘肯定要把你供起来,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李金枝得到何大伟的许诺,这才放心,昨天被王永平差点掐死的恐惧,让她实在是不想在七里墩和娘家呆下去了。
以前她眼中的王永平是个傻呼呼的,只知道使力气的憨小子,一点刚性没有,让她瞧不起。
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发起怒来的王永平,宛如疯牛一般,太吓人了!她要是还继续呆在娘家,再怎么躲着,都有机会见到,万一王永平再发疯,真掐死了她了可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她就害怕的整晚不敢睡。
她所有的希望就寄托在何大伟身上,希望何家尽快的和自己爹娘提亲,然后最快的将自己娶过门。
离开七里墩,嫁到何家坝子,那里都是何家人,王永平就算想对自己下手,不是自己的地头,怎么也容不得他放肆吧?
李金枝不太确定的想着。
虽然笑着依在何大伟怀里和他腻腻歪歪,耳朵却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
王家人进院子来的瞬间,她几乎是失态的站起来,凑到窗边去。
院子里,王家人几乎都来了,也包括了她最害怕看到的王永平。
不过今天的他,没了昨天的疯狂,虽然脸色铁青,可神色近乎算是平静了。
李金枝不知道怎么的,心中有些不舒服起来,不应该是这样的,昨天不是还那么疯狂的要掐死自己吗?怎么今天就好像没事了一般?
那他昨日说喜欢自己的话,难道是骗自己的?
李金枝觉看越觉得王永平现在的样子,让她心中一股莫名的火腾的升起来。
不过她勉强还有一丝理智,看了看起身站在自己身边一同看向院子里的何大伟,“大伟哥,咱们也去看看吧,如果王家不肯退亲,要闹事,总归不好。不如我去跟他们说清楚,我是绝对不会嫁给王永平的!让他们死了这条心,你说好不好?”
何大伟本来对李金枝见王家人进院子门就那么紧张,心里有些不舒服,他霸道惯了,习惯了身边的人都围着自己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见李金枝突然推开他看别人,还是她那个定了亲的未婚夫,就窝了一口气。
此刻听李金枝这么说,还以为李金枝是迫不及待要跟王家解除婚约,要嫁给自己,表决心呢。
又转怒为喜,一把搂着李金枝亲了一口:“好好好,我陪你一起去。也让王家的泥腿子看看,只有我才配得上你,他算什么东西!”
说着两人又腻歪了一下,才来到堂屋,正好看到王家人烧婚书。
李金枝的脸一下子臊得通红,她方才还在说怕王家不退亲呢,结果人家王家退的无比爽快,似乎对这么亲事比起她还更唯恐避之不及。
连婚书都不愿意带回家,直接就在李家当场烧了。
那股子才压下去的邪火,一下子又冲了上来。
李金枝一个箭步上前,抢过李大贵手里的婚书,也丢在张婆子烧的那张婚书上,一下子就着了,很快,两张婚书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化为了灰烬。
李金枝才扬起下巴:“婚书已烧,从此以后我们两家再无瓜葛了,王永平,你要是个男人,以后就休要再来纠缠。”
“我呸!”张婆子本来是打算听自家男人的,拿了银子,换了婚书回家,不跟李家歪缠的。
这特么都要走了,李家和何家还没表示,李金枝这个小娼妇倒跑出来想出个头,踩着自己儿子的脸,给她在未来婆家做脸了。
当自己是死的么?
第六十二章 亏心事做多了,报应啊!
正愁没机会骂她解恨呢,这不是送上门来了么?
“不要脸水性杨花勾搭野男人的荡妇,也配在老娘面前斗狠?你算个什么东西?没成亲就钻野男人被窝,怀野种的小贱人!我们王家倒了八辈子的霉,才被你爹死皮赖脸的缠着要结亲家。早知道你是这样不守妇道,风骚下贱的货色,老娘才不会答应呢!”
“你以为老娘愿意跟你们这家风不正的人家有瓜葛?烧了婚书,正好,我们老王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庄户人家,可不敢跟你们这样母女都不检点的门风有瓜葛!连在你们李家多站一会,我都嫌脏,一会回去还要洗鞋底呢!以为攀上何家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我呸,野鸡就是野鸡!钻树空就能下蛋的货色,在老娘面前装什么大头蒜?识相点的,给老娘夹起你的X嘴,滚得远远的,不然老娘拿大耳刮子抽不死你!”
李金枝平日里再泼辣也是没嫁人的闺女,农村妇人,虽然不讲究,可一般的已婚妇人对没嫁人的小姑娘,说话都是克制收敛的。
如今张婆子火力全开,李金枝脸上哪里挂得住。
脸色由红转白,整个人浑身发抖,快要气晕过去了。
何大伟心疼啊,自己的媳妇,被气成这个样子了,立刻上前一把,搂住李金枝,嚷嚷道:“哪里来的疯婆子,说的这些混帐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们家,就你那泥腿子的儿子,也配娶金枝?识相点的,拿着我们家赏给你们的二十两银子——”
“啪——”一记耳光,就抽到了何大伟的脸上。
张婆子一记耳光甩完,叉起腰就开始骂:“谁家生出来的这爹不教娘不养的忘八羔子,淫人老婆闺女的杀千刀的混帐种子,你咋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又是个什么东西?黑了心肝烂了肚肠的,早八百年就跟李金枝这个小贱人勾搭成奸的小畜生,当初还讹诈我家半吊钱!我儿子当初打轻了,你这样没天理没人伦的畜生,打断一条腿算是便宜你了!别得意,你们做的事,老天爷都看着呢,不然你们何家怎么十代单传,都是你们亏心事做多了,报应啊!娶这样的荡妇搅家精回去,将来只别何家绝种在你手上就好!”
骂别的犹可,这骂何家绝种,无疑是打人打脸!
何大伟的娘和两个姐姐坐不住了。
“你这婆子好不讲道理,银子你们已经拿了,婚书也烧了,你们跟李家没有关系了,咱们也不欠你们王家,说的这般难听?还诅咒我们何家绝后?好黑心肝的婆子,你们王家才绝后呢!”
林氏一听大怒,马丹,你这骂王家绝后,不是诅咒自己的三个儿子么?
哪里忍得,她也懒得跟何家的女人对骂,直接薅准了何家大姐大头发,一耳光扇过去:“放你娘的屁!你何家绝后十代八代,我们王家都人丁兴旺呢!敢咒老娘的儿子,今天非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何家二姐要来帮忙,被江氏给拖住了。
江氏再柔弱,儿女也是她的逆鳞,心中也是火冒三丈,虽然身子不如林氏强壮,可何家二姐是才生完孩子做完月子,身体也弱,倒正好旗鼓相当。
张婆子和何大伟的亲娘一边骂一边直上手,你薅我头发,我捅你鼻孔;你挠我脸,我就掐你脖子……
王永珠手足无措,她两辈子都没加过这种乡下妇女撒泼打架好吗?
这种一言不合就开撕,还撕得这么惨烈的局面,她HOLD不住啊!
想帮张婆子,扎着手在旁边半天,也没插进去一个手指头。
不过看张婆子也没落下风,倒是何大伟的娘吃了不少暗亏,她也就干脆的退到了一边,免得影响张婆子的发挥。
何家的姐夫一看急眼了,要上来撕扯。
王永珠硕大的身躯往前面一拦,金斗和金壶两个半大小伙子就站在了她身边,跃跃欲试,两个姐夫看了两眼,再看看自己体格,酝酿了半天,楞是没敢动手。
那边,王永平已经将何大伟按到在地摩擦摩擦了。
满屋子就听到何大伟的惨叫声,还有李金枝的尖叫声。
何家两个姐夫和何老栓又忙着上去帮忙,被王永富和金斗还有金壶给拦在了前面。
王永富乡里汉子,平日里地里忙活,一身的力气,就连金斗和金壶,那打小也是皮过来的,村里打架的一把好手。
何家两个姐夫不是做生意的,就是给人跑腿的,在王永富面前就跟小鸡崽仔似的,完全不值得一提。
只金斗和金壶就能将两人拦住,还在拦着的时候使个巧劲撞何家姐夫几下。
撞得何家姐夫只翻白眼。
李大贵傻眼了,不过眨眼的功夫,怎么就打成一团乱了呢?
忙喊两个儿子来帮忙,把人拉开。
王永平打红了眼,谁能拉得开?
他上去想拉个偏架,直接被王永平一脚踹出老远,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女人那边,更是扯成了一团,还有王家闺女那吨位镇在哪里,二儿媳妇压根就过不去。
急得只跺脚,好半天才喘匀了气,捂着胸口想去外面喊人。
李家院子里闹得这么厉害,男的吼,女的哭喊,还有叫骂声。
听得外面的人心只痒痒。
此刻院子门一开,李大贵还没找人帮忙呢,一群人就涌了进来。
就看到李家堂屋里战况十分的惨烈,何大伟被王永平拳拳到肉,已经人脸变猪头,连惨叫声都弱下去了。
李金枝抱着肚子,瑟缩在一旁,只会尖叫了。
王永富父子三人,也不干别的,就拦着何家姐夫和何老栓去解救何大伟,让他们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小舅子被揍得惨叫连连。
何老栓心疼的都要背过去了,可偏偏突破不了人墙。
至于女人那边,更是精彩。
张婆子和何大伟的娘已经滚成了一团,张婆子的指头插在何大伟娘的鼻孔里,还在她脸上挠出一道道血痕。
何大伟的娘双手扯着张婆子的头发不甘示弱,嘴巴还咬着张婆子的虎口不放。
至于何家两个姐姐,战斗力完全不行,何家大姐被林氏两个耳光就扇晕了,正被林氏骑在身上,用鞋底子扇,嘴都扇肿了。
何家二姐那边,江氏和她势均力敌,你打我耳光,我踹你肚子,也是没个开交处,偶尔江氏落下风了,王永珠就上去补两脚,把情势扭转过来。
众人啧啧称奇,好久没看到这么精彩的大戏了。
直到李大贵喊了好半天,才有李家的男人和媳妇子们依依不舍的上前把人算是拉开了。
一个个进李家大门的时候,整整齐齐的,现在都鼻青脸肿,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伤,就连王永珠,也被波及,腿上被踹了两脚。
生疼生疼的。
第六十三章 你们两家的事情,关老娘屁事?
最惨的就是何大伟,此刻真的被揍得连他爹妈都认不出来了。
人被拉开了,何家人一看,自家儿子(弟弟)这么吃亏,被揍得这么惨,哪里肯罢休。
王家也不是怕事的人,才一分开,互相对看一眼,是我要揍的那个人,又要扭打在一起。
还是李家族长和王家的族长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好说歹说,何家勉强算是答应罢休了,只是神色间颇为不忿。
李家族长和王家族长只当没看到,自己生的小畜生不好好教,惹出这种事情来,只挨揍已经算轻的了,还唧唧歪歪个啥?
王家族长自然是偏向王家的,暗示了两句差不多就得了,别惹得最后不好收场。
张婆子此战告捷,银子收了,婚书退了,架也打赢了,心情很愉悦的借势下坡,拍拍衣服上的灰,准备收工回家。
王永珠想了想先前何大伟的话,就意识到,只怕李大贵在中间赚了差价。
方才李大贵拉偏架,趁着四哥揍何大伟的时候,嘴里劝着,实际确是抱着四哥不让他出手,让何大伟回过神来踹了四哥好几脚。
既然这么偏心何家,想跟何家当亲家,不知道何家知道李家中间昧了十两银子后,会不会还能这般同仇敌忾?
凑到张婆子耳边说了两句,张婆子一听,脸色一变,牙一咬,好啊,没想到李大贵那个老王八蛋,居然借着王家的名义,多要了十两银子,这不是让何家把帐算到自己家身上么?
凭啥给李家背这个锅?
本来打算回家的,也不走了,站定,冲着何家:“今儿这事,看在两家长老的份上,我们王家也就吃点亏,算了。只是,当初你们家讹我们家半吊钱的事,可不能算!一码归一码,把我们家当初赔的那半吊钱还来”
何家二姐要气疯了,怎么会碰到这么不讲道理,只会打架的人家。
摸了摸被抓破的嘴角,不屑的道:“你们王家只怕想钱想疯了吧?退个婚,咱们何家已经出了二十两银子了,还不够?”
李大贵一听,慌了神,先前何大伟说二十两的时候,他就心提到了嗓子眼,幸好张婆子一记耳光打断了剩下的话,当时他觉得张婆子这记耳光打得真是太妙了。
没想到这眼看事情都尘埃落定了,咋又还翻起来说了呢?
张婆子等的就是这句话:“放屁!老娘什么时候拿了你们何家的二十两银子了?老娘跟李家退亲,拿的是李家的银子,清清白白十两,白字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还有两家长老作证的,什么时候有二十两了?李家找你们何家要钱,那是你们两家的事情,关老娘屁事?废话少说,给钱!”
何家人的脸色都变了,齐齐看向李大贵。
尤其是何老栓,那个心疼那个愤怒啊:“李大贵,你什么意思?明明是十两,你凭啥诳骗我们说是二十两?”
何家姐夫也怒了,什么混蛋玩意,这不是摆明了讹人吗?
何家大姐捂着肿了的脸颊和嘴,跳着脚含糊的叫着要李家退钱,不结亲了。
李金枝一听,吓坏了,这不结亲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拉着李大贵哭哭啼啼,要李大贵把钱退出来。
李大贵顿时焦头烂额,一张老脸又羞又气又急,以他活了几十年的经验,也一时间没法子应对这样的状况。
王家见何家跟李家又闹上了,张婆子拍拍衣服,“走,回家。”钱也不要了。
有了这一出,以后就算何家和李家成了亲家,这也是两家之间的一根刺了。
哼,小贱人,老娘让你就算嫁过去也过不了好日子!
心满意足的张婆子带着全家人全身而退。
身后李家如何跟何家闹成一团糟,已经不关她的事了。
一行人回到家,王老柱问了问情况,也没多说,只赞许的看了看王永珠:“闺女有长进了。”
张婆子是没口子的夸:“可不是,还是我老闺女细心,老娘当时只顾着想扇何家兔崽子大耳刮子了,压根都没注意。要不是我老闺女,咱们可就替李家背锅了!你说你们,尤其是你,老大家的,你还非要跟着去,有啥用?连个话都听不全乎,带你们有什么用?还有你,老三家的,你看看你,连个刚出月子的女人都打不过,你有啥用啊?”
话没说两句,就挨个批评起今天表现不佳的人起来。
还是王老柱岔开话题:“行了,大家今天都辛苦了!回去歇息一下。老四,你跟我进来。”
王永平老老实实的跟在王老柱进屋去了。
王永富也没多话,直接就往自家屋子走,被林氏拉住,往王老柱他们住的屋子使眼色,示意他也进去听听。
王永富懒得理她,甩手进屋去了。
林氏抓心挠肺啊,今天把剩下的银子拿回来了,公婆那里是不是要商量给小叔子再找门亲事了?这银子会不会花完?
偏自己男人个死心眼,居然一点都不担心!
看看院子里,三房的江氏带着孩子都回屋去了,就剩下王永珠正看着她。
“大嫂,你还不回屋,在这里有事?”
“呃,我马上回去,回去……”林氏没奈何,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蹭回了自己屋子里。
王永珠住的屋子就和王老柱和张婆子的房间隔着一个堂屋,一进去,就听到王老柱的声音:“……和李家的这事就算了了,你心里也要放下来才是。等过些日子,让你娘托人给你寻个好姑娘,踏踏实实成亲过日子就好了。”
然后是王永平瓮声瓮气的回答:“爹,我暂时不想娶亲了。”
“你说啥?你这个小王八蛋,难道你还惦记着李金枝那个贱人?”张婆子差点没跳起来。
“娘,不是!我只是,暂时不想娶亲!”
王永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经过这么一场闹剧后,他对于娶个媳妇回家,似乎一点期望也没有了,反倒有种隐约的厌恶和排斥,和李金枝无关,他只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既然跟李金枝那个小贱人无关,那就快点给老娘娶个儿媳妇进来。不然等李家那小贱人和何家成亲了,你就要成为全村的笑话了,知道不?”张婆子才不管自家老四脑子里到底想些啥。
第六十四章 两辈子加在一起,没拈过针线好吗?
她从决定退亲那刻起,就心中发誓,要找个比李家更好的姑娘,还要赶在李家和何家前面办婚事,才能出心中那口恶气。
现在老四那倒霉儿子居然说不想娶亲?反了天了!
两母子一言不合,张婆子就要开揍了。
王永珠忙进屋去,拉住了张婆子:“娘,别动气,仔细手疼!您也别怪四哥,四哥这是被李金枝他们恶心到了,暂时没转过弯来呢。等他想明白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哭着求娘您给他寻摸个媳妇呢?你说是不是,四哥?”
给王永平使个眼色。
王永平一时没反应过来。
气得王永珠踢他一脚,才回过神来。
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是,娘,等我想明白了,我就哭着喊着求您给我找个媳妇”
张婆子哪里没看到自家闺女的小动作,只是她选择性的装没看见。
只恨恨的踹一脚王永平,“看着你就碍眼,老娘咋就生了你们这一群讨债的”
王永平借势滚出了厢房,免得再被张婆子唠叨。
里屋还传来张婆子的抱怨声:“没一个省心的”
王家和李家的亲事,自此在王家就算禁忌,没一个人再敢提。
倒是林氏,本来还做着在婆婆寻摸儿媳妇的时候,顺便自家跟着搭个顺风车,把大儿子金斗的婚事提上日程的美梦,别说,她心里已经看中好几家人家了。
还有几家,以前听说聘礼要的高,不敢想的,如今也敢想一想了,不是有那多出来的五两银子么。
可一听小叔子说暂时不想娶媳妇了,顿时人就懵了。
小叔子不娶媳妇了,自家的儿媳妇岂不是也没着落了?
那可不行!
嘀嘀咕咕,背地里唆使着王永富去张婆子面前说,小叔子不娶也行,先把金斗的婚事定下来呀,总不能这小叔子自己不娶,还耽误自己儿子吧?
王永富再老实这个时候也不敢说啊,王永平的婚事现在是张婆子的雷区,一点就炸好吗?
林氏心里不痛快,免不得脸上带出些来,说话也夹枪带棒的。
王永平是男人,大大咧咧,也没多想,听到只做耳旁风,自家大嫂一贯如此,一个不顺心就说些酸话的,压根没往心里去。
倒是张婆子听到了,顿时火起,自己还没死呢,这当大嫂的就这么嫌弃小叔子,是几个意思?那等自己和当家的闭眼了,这大嫂子还不得把小叔子小姑子给掀到路上去?
找了个机会,狠狠的骂了一通林氏,臊得林氏好几天没敢出屋,王家才算消停了。
王永珠这才算真的松了口气。
这些天都忙着操心王永平的事情了,如今事情过去了,王永平比往日沉默了些,好歹没有刚开始那种动不动就要杀人的戾气了。
这才有空看自己的任务面板。
我去!王永珠一声哀嚎,女红初级任务,已经过去四五天了,自己还连针线都没摸过呢?
还有,种植出品质优良的黄松菇的任务,十个积分啊,也还没到手。
这些可都是自己在这个时代安生立命的本钱啊,可不能耽误。
王永珠忙忙的去柴房看自己的黄松菇。
还好,初级基因液果然十分强大,加上这时代空气质量,环境好。
虽然她每天只匆忙浇洒一遍稀释了的基因液,可菌丝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菌床,按照一般的培育来说,这铺满菌丝,起码要三周左右,还是基因液强大啊!
更是欣喜的发现,有几处松针土已经被微微顶起,有小黄松菇已经要破土而出了。
王永珠这才略微放下了心,按照蘑菇种植大全上的步骤,此刻应该调整菌床的湿度和温度了。
如今正好是不冷不热的季节,温度还好,是需要中午的时候,稍微拖到靠近门边的地方,让菌床晒晒太阳,不过不能晒多。
又将自己以前不穿的裙子找出来一条,用开水烫过了,晒干后,铺在了菌床上,再往上浇水,保持菌床的湿度。
按照这个速度,在吴掌柜说的期限前,应该能收获一茬黄松菇吧?
王永珠不太确定的想着。
她没有种植经验,一切都是照本宣科,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就算没赶上期限,能得十个任务积分也是极好的。
至于这个女红任务,王永珠就头大了。
尤其是看看自己宛如猪蹄一般的手,十指粗壮如同胡萝卜,拿针都困难啊!
可是也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吧。
找张婆子,张婆子只会心疼闺女:“你学这个干啥?扎到手了怎么办?伤了眼睛咋办?咱们家哪里用得着你学这个啊?你几个嫂子是干啥的?”
王永珠瘪瘪嘴:“娘,我总得会点针线吧,绣花什么的就不说了,衣服破了缝补一下总不能还找嫂子们吧?”
“找她们是看得起她们的手艺!咋滴?谁敢有意见不成?是你大嫂还是你三嫂说酸话了,还是有意见了?”张婆子警觉的问,大有只要王永珠说是,她就去将两个儿媳妇骂一通的架势。
王永珠忙安抚道:“不是,没有!娘,我是想着,我将来有一天总要嫁人的,总不能嫁人了,针线活还要嫂子们做,您是说吧?好歹我也学点,能补个衣裳什么的也就行了。”
这话倒是有道理。
不管自己如何在家娇惯闺女,可这闺女出嫁,是别人家的人了,连针都不会拿也确实说不过去。
只是,自己闺女自己还不清楚?别看如今嘴上说的好听,估计还是退亲的影响,真要她沉下心去学,估计也不能够。
不过这几天,这村里有些流言果然就传起来了,说王家是不是犯了什么,怎么一个儿子一个闺女都被退亲啦?
是不是王家做了啥不好的事情啊?
或者干脆说自家老四和闺女有那不能说的毛病啊之类的闲话。
用学针线的理由,将闺女拘在家里几天也好,等这流言散去了再出门,免得闺女出去听到了,心里不痛快。
传这些闲话的人,张婆子用脚丫子想都知道,肯定是李大贵家。
估计是觉得自家闺女名声已经臭了,干脆拉王家下水呢。
第六十五章 瘦下来后还能抢救抢救吧?
这种流言,不痛不痒的,又不是品行的问题,主要是针对王永平的,不过王永平一时又不着急娶媳妇,这流言还真伤害不了他。
倒是王永珠纯属是被捎带上了,这闺女就不一样了,对名声有妨碍啊,尤其是王永珠的年纪,在庄户人家来说,已经不小了,一般这个年纪的姑娘都有人家了。
王永珠被退亲后,张婆子虽然庆幸闺女不用跳宋家那个火坑了,可心里也着急啊,对名声这个事情就看得特别重。
刚听到这个的时候,张婆子那个气啊!
操起扫帚背地里狠抽了一顿儿子。
抽得王永平差点要怀疑人生了。
如今听姑娘这么一说,考虑了一下,也就顺水推舟的同意了。
既然闺女要学,不管她认真不认真,可教的人不能马虎。
想来想去,家里两个媳妇,老大家的干活一把好手,针线活也就普通,乡下人不讲究这个,衣服上没破洞就好,不注意针脚大小细密。
自己闺女,学肯定要学好的,那就是老三家的,虽然平日里话不多,身子又弱不能下地干活,可听说死去的亲家母原来是正儿八经的绣娘,老三家的,不说得真传,能学个两三分手艺,在乡下就够用了。
平日里她也注意到,三房的孩子的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补丁也都打得平平整整,针脚细密,这都是江氏的手艺。
那就江氏吧!
张婆子拍了板,把江氏喊来。
江氏被婆婆传唤,心中忐忑,到了正屋,就听到婆婆说要把小姑子交给自己,让自己教她学针线,倒是松了一口气。
小姑子上次帮忙的事情,她一直记着呢。
虽然知道王永珠估计也就是嘴上说说,不会认真学,可她还是打算用心教的。
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张婆子见江氏一个顿都没打就同意了,心下满意,神色也就放宽和了些,老三家的虽然没什么用,人还算老实。
江氏同意教,王永珠着急完成任务,此刻正是上午,不热不冷,阳光又好,择日不如撞日,建议就今天吧。
江氏虽然吃惊小姑子咋突然这么积极了,不过有兴趣是好事,就干脆的回屋把针线篓子搬出来,坐在院子里手把手的教穿针。
王永珠一脸懵比!
这和她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好吗?她虽然没想过一开始就飞针走线,可好歹也给块布,让她先来上两针?
江氏还在一旁尊尊教导:“小妹,要想学针线,首先得会穿针引线,你先学会穿针,我给你做个示范”
说着,用舌头轻轻的抿一下线头,然后将针对着向阳处,手指轻轻一动,线就穿过去了。
王永珠这才发现,江氏的手,虽然成年累月的做家务不得闲,骨节处也略微粗大些,但手指细长白皙,皮肤细嫩,指甲修剪的干净圆润,手指上也没有茧子。
浑然不像是一双农村妇人的手。
再看看自己的手,胖如猪蹄,手指粗大,比起江氏的手,更像是庄户人家女人的手。
顿时就泄了一口气,“三嫂,你的手是怎么保养的?”
江氏身子一僵,手一顿,低下头去分线,细声细气的道:“想做好针线,最重要的就是要保养好一双手,不然,手粗糙了,会刮坏布料和线。我娘以前是绣娘,有一个专门护手的方子。每日用淘米水泡手,睡前用猪油搓手一刻钟后再用布套着手,坚持一段时间,手就会细嫩起来。”
王永珠点点头,她以前也听说过淘米水的妙用,也知道以前乡下女人没钱买护肤品,就用猪油来防止手皴裂的。
看看自己的手,唔,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有双纤纤玉手?自己这双猪蹄,应该在瘦下来后还能抢救抢救吧?
江氏见王永珠只点头没说话,心中有几分害怕,又有几分试探的开口:“小妹,我每天抹手的猪油不是从厨房拿的,我是找别人换的,你别告诉娘”她知道这事瞒不过去,索性坦白说开,免得张婆子知道了秋后算账。
王永珠一开始没明白过来,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想开口安慰江氏说这没啥。
话到嘴边,想到自己的人设,只得又吞回去,故意做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那你要好好教我,我就不告诉娘!”
江氏感激的连连点头,又将自己娘传给自己的一套锻炼手指柔韧性和灵活性的手部操教给了王永珠,算是封口费。
王永珠本来觉得自己手指就太僵硬了,跟着学会这个手指操,练习两遍后,确实觉得手指头发热,没那么僵硬了。
这才开始拈针,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对目前的王永珠来说,都十分的艰难。
手指头太粗,针太细,怎么都拿不到,若是以前的王永珠,肯定早就东西一摔,耍脾气走人了。
可现在的王永珠,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定力。
她穿越到这里都能淡定接受,穿个针算啥?
江氏在一旁都看得浑身僵硬,身体紧绷,时刻防备小姑子暴起走人的。
结果居然惊讶的发现,王永珠虽然练得满头大汗,可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足足过了一刻钟,王永珠才费力的拈起了一根针。
江氏才松了一口气。
忙掏出帕子给王永珠:“小妹,擦擦手心的汗,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拿起针线,手心就不能有汗,不然沾染到线和布上,就是瑕疵。”
这些都是她的娘亲,小时候一句一句教导她的,她也曾想将这一切都传给金花,可金花第一性子急坐不住,还要帮着自己做活带弟弟,实在没空学这个。
她白天都在张婆子眼皮底下,没一刻空闲,晚上大家都累了,而且黑灯瞎火的,也教不成,就一直拖到今天,反倒是先说给了小姑子听。
王永珠点头,接过帕子擦擦汗。
学江氏方才穿针的样子,对着光线,一次一次的试图将线穿过针孔。
在江氏手里服服帖帖的针线,在王永珠手里那是十分不听使唤。
无数次和针孔错身而过。
王永珠手都酸了,眼睛也觉得花了,才好不容易找到一点感觉,将线穿了进去。
第六十六章 有没有发现,老姑瘦啦?
江氏也不敢多说,只是心里高看了这小姑子一眼,没想到平日里懒惰自私,脾气还不好的人,真的定下心来后,还是很有韧劲的。
尤其是,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么在旁边看王永珠,怎么觉得自己这个小姑子,似乎,仿佛比前几日瘦了些?
脸颊上鼓鼓的肉消了些,被肥肉挤得细小如一条缝的眼睛,今儿个看起来,这缝也稍微宽了些。
不过江氏觉得自己估计是眼花了,小姑子吃好喝好的,怎么会瘦呢?
呸!肯定是自己多想了。
王家院子里,林氏在房里躲羞,小豆丁们都出去玩去了,王老柱这几天估计还是被王永平的婚事气到了,抱着烟袋锅不撒手,抽得屋子里是云山雾罩的。
这两天晚上,王永珠经常听到爹娘屋子里半夜传来咳嗽声,一咳就是半夜,早上张婆子给王老柱熬了一锅枇杷叶子水喝了,王老柱勉强算是不咳嗽了,此刻正在屋子里歇着。
王永珠也早上看过王老柱了,脸色不太好,但是精神还可以,尤其是喝了枇杷水后不咳嗽了,王永珠又宽慰了他几句,说些将来四哥和自己成亲,还得王老柱给掌眼的话,让王老柱总算是稍微能提起点精神了。
只要不咳嗽了,把觉补回来,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乡下人都是这样,这种小毛病自然不会去找大夫,都用土方子治疗个头疼脑热什么的。
张婆子见当家男人能睡安稳了,这才放心的将王永珠交给江氏就出门去了。
这段时间春耕刚过,庄户人家可以歇口气,要忙也只忙些家里菜园子的轻省活计。
王家人多,这些事情,大儿子和老三家的顺手就做了,加上老大家的被她骂得这几日不敢出头,家里剩下的人,哪个不是看她眼色过日子。
加上七里墩人人都知道王家退亲得了十两银子,那些家底薄的人家,不看王家的家境,就只看在这银子的份上,就有那人家,已经私底下偷偷托人来人问,要将自家闺女嫁给王永平,也不多要,就只要五两银子的聘礼就行。
张婆子底气越发的足起来,她这几日一有空就跑到村口槐树底下去跟一堆老娘们唠嗑,有她在场,别人也就不好再说些王家的闲话,还有那想跟王家攀亲,把女儿嫁过去的人,话里话外都捧着她,顺着她,说几句李家的不是。
这种日子,张婆子觉得还是很可以过得的,每天几乎都要乐不思蜀了。
如今王永富和王永平两兄弟去地里去了,王家院子里一时静悄悄的。
就听到院子外,一阵小女孩子们笑闹的声音传来,然后院子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金花和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
王永珠抬眼一看,那不是金花的好伙伴,竹叶吗?
竹叶小姑娘走进王家院子,看到王永珠和江氏,脸上倒流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想来是因为李家跟王家退亲了,她虽然人小,可因为自家挨着李金枝家,倒是什么都听到了。
自然知道这是是李家理亏,所以脸上有几分小心翼翼,似乎怕王家人不欢迎她。
王永珠一时倒没想那么多,在她心里,李竹叶家和李金枝又不是一家人,两家不过是李竹叶的爷爷跟李金枝的爷爷是兄弟,退亲是李金枝不好,和李竹叶家有什么关系?
正好好不容易穿了一根线过去,心累,顺势就放下手里的针线,冲李竹叶一笑:“竹叶来啦,来坐!金枝,给竹叶倒碗水。”
江氏更加不会跟一个小姑娘家计较这个,本性又是温柔的人,知道竹叶跟自家闺女好,也冲她微微一笑。
李竹叶提起的心就放了下来,熟门熟路的搬起旁边的小板凳蹭到了王永珠身边坐下:“老姑,你在学做针线?”
王永珠叹口气:“是啊,只可惜我长得太胖了,如今连拿针都困难。”反正她胖是事实,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李竹叶平日里没跟王永珠打过交道,只听金花说自己老姑如何不好,可上次她还给自己送头绳,今天来,不仅没跟自己甩脸色,还这么和气的跟自己说话。
小姑娘觉得,其实大家都误会了王家老姑了,人也没大家说的那么不好么。
心软热情的小姑娘觉得王家老姑这么被人误会,肯定可伤心可伤心了,得安慰安慰才是:“老姑,你这是富态好吗?听说只有城里的大小姐才能长得这么富态呢!我们乡里的姑娘哪个能长成这样啊?这都是福气啊!”
一点都没被安慰到好吗?
王永珠垮下脸,很是怀疑李竹叶这小丫头莫非是来气自己的?可看她满脸的诚恳,那种全身心情绪都调动起来要安慰自己的架势,怎么看也不像啊?
倒是李竹叶小姑娘似乎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说话的可信度,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王永珠一番,反倒是神色凝重起来。
正好金花端着水过来,被李竹叶一把一拉,一碗水全泼在地上和自己身上,还好是温水,跳着脚的将碗放到一边,拍着衣服上的水渍,“竹叶你毛手毛脚的干啥?幸好我倒的不是热水,不然烫到咋办?”
李竹叶一点都没听进去,反而一拍金花的肩膀:“金花,你有没有发现,老姑瘦啦?”
金花和江氏一愣,都看向王永珠。
王永珠倒是冲李竹叶一笑,小丫头,有眼光!
金花和江氏天天和王永珠一块,还真没发觉,打量半天,也只觉得仿佛似乎是瘦了?不过老姑(小姑子)瘦了好像也还是那么胖啊?
李竹叶见金花和江氏似乎不相信她的话,极力举证想证明自己没看错:“你们看,老姑以前的脸像像洗脚盆,如今只像洗脸盆了;还有老姑的下巴,以前是三层,现在看,只有两层半了;还有,还有老姑的眼睛,以前只有一条缝那么大,现在,唔,起码有两条缝那么宽了……”
王永珠面无表情的看着李竹叶:我谢谢你的夸奖啊!观察的这么仔细,对我一定爱得深沉吧?
倒是金花,听着李竹叶的举例,一面对照着观察,好半天,才郑重地点点头:“竹叶,你说的对,老姑以前的腰有水缸那么粗,现在,只比水桶粗一些了,还有老姑的胳膊,以前有碗口那么粗……”
王永珠觉得自己不必忍下去了,再忍下去,她觉得自己能被气爆炸。
第六十七章 只要是女人,谁能忍?
勉强控制自己的神色,不那么狰狞,撸起袖子,双手捏得嘎嘣嘎嘣的响:“王金花,你要再多嘴,信不信今天我能将你揍得像猪头啊?”
金花的声音嘎然而止。
惊悚的看着王永珠,再回头看看江氏。
江氏也是小心肝一顿颤悠,又回想起以前小姑子生气发飙时候的场景了。
以前小姑子很少发脾气,但不是因为她脾气好,而是大家都顺着她,也顶多就是不顺心了发发小脾气,摔个门,踢个凳子啥啥的。
贵重的东西都被婆婆收着,灶屋小姑子嫌脏一般不进,厨具也能幸免,所以家里人也只当她小姑娘脾气,都没当回事。
可上次被宋重锦拒绝,扬言退婚后,小姑子哭哭啼啼回家,那场闹,记忆犹新。
那闹得,屋子里就跟遭了贼一样。除了睡的床她砸不动,她房里的家具没一样能逃过,不然以王永珠在家受宠的程度,再加上王老柱是木匠,能让自己闺女的柜子腿都瘸了,靠着墙么?
那是因为小姑子发脾气给推倒的,霍霍了不少东西,还寻死要活,在家里怪这个怨那个,说是家人耽误了她之类的话。
气得公公发了大脾气,还严令婆婆不准给小姑子补回来,家具全部损坏的都丢到柴房去当柴火了,稍微能抢救的,也就随便修补了一下。
这要是小姑子再发一次飙,江氏左右看看,觉得是不是该先将针线篓子抢回自己屋去?这可是她挣钱的工具啊!
可又怕自己不动还好,一动只怕提醒小姑子了,先拿着针线篓子开砸可咋办?江氏纠结了。
就看到王永珠气哼哼的瞪了金花一眼,伸手将吓得哆嗦的金花的脸拧了一下,然后将她往竹叶一推:“今儿个我就把话挑明了,从今儿起,我要是再听到谁说我胖,只要和胖沾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滚滚滚!少在家碍我的眼,跟竹叶出去玩去!别妨碍我学针线!”
说着一屁股坐下,继续苦逼的穿针中。
最讨厌熊孩子了!真讨厌,刀刀捅心窝子!
决定了,上次四哥送金枝没要,被她捡回来的绢花,不给金花这个小屁孩了!这个月都不给这小破孩好脸色看了,哼!她就是这么小气的人!
王永珠愉快的决定了。
突然觉得,当王永珠的感觉还不错,起码自己不痛快的时候,不用掩饰自己的情绪,想发作就发作,别人还战战兢兢的。
这感觉太爽了!
金花死里逃生,惊魂未定,被江氏再推一把,又被竹叶吐吐舌头拉了出去。
两人躲在院墙外,听到院子里,江氏的声音响起:“小妹啊,实在对不住,你千万别生金花的气,她小孩子不懂事,满嘴里胡咧咧,等她回来,我会好好教训她的!让她给你赔个不是!”
王永珠还能怎么办?好歹她也是个文明人,不能干揍熊孩子这种事情。
不过以王永珠以前的个性,没揍金花就不错了,还能给好脸色?
因此听了江氏的话,也没多说,只是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快,就埋头拿针去了。
江氏尴尬的坐在一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说两句好话,哄哄小姑子,偏越着急,越是笨嘴笨舌的。
王永珠虽然甩了脸色给江氏,不过越想,心里越是不痛快,想当年,自己原本的身体,不说绝色大美人,好歹也是小美女一名,如今被人嘲笑脚盆脸,水桶腰,碗口胳膊,细缝眼,三下巴,只要是女人,谁能忍?
化悲愤为力量的王永珠,也不说话了,现在的她自己都很受伤,没空理会别人的心情。
埋头苦穿针,也不知道是不是悲愤的原因,手指似乎也灵活了些,或者是找到了感觉,穿个四五次,总有一次能穿进去的。
院子外面,金花和竹叶面面相觑。
还是竹叶拉着金花一路小破走远站定,才吐吐舌头:“金花,我今儿是不是说错话,把老姑得罪了?”
金花脸色发白,心中还在担忧,老姑那样子肯定是生气了,万一她给奶告状了,自己咋办?
想到后果,金花就神魂不舍,比竹叶还愁:“你怕啥,你回家就好了,我可咋办?唉,你说我咋就顺着你的话说了呢?这下可好,老姑可记仇了,我这几天估计是没得饭吃了!”
声音里充满了懊悔!
没饭吃事小,就怕被奶抽啊!鞋底子,鸡毛掸子,柳树条子,自己奶抽人的工具那是五花八门,就地取材,摸到啥就用啥抽,反正她技术纯熟,用啥工具都不妨碍实力发挥么?
金花想哭了!
竹叶抱歉的拉了拉金花的手:“都怪我,我就不该乱说的,要是你在家没饭吃,我给你留点,你到时候偷偷到我家去吃。”
金花虽然小,可也聪明,知道这段时间,张婆子听到李姓就要爆炸,哪里敢顶风作案?去李家?只怕前脚进李家门,后脚腿就要被打断了。
只摇头不敢。
小姑娘此刻又害怕又后悔。
竹叶心中不好意思,看金花又想回家,又怕回家的样子,努力的想了半天,才想出个主意来:“要不,你回去就说是我说的,想问下你老姑,那个栀子花树还要不要的?如今满树都是花苞,再不移栽就迟了。我们家这栀子花远近闻名,就说这花树当我说错话的赔礼,让老姑别再生我们的气了?”
金花也是没法子了,犹豫了一下,点头,两小姐妹分手各自回家。
看着金花走远了,竹叶才叹口气,别看她刚才说的大方,可心中没底啊!前些天,她自作主张答应给王家送花,自家老娘就有点舍不得,不过碍于两家快要成拐弯抹角的亲家,也就没多说。
谁曾想李家和王家的亲事黄了,两家还闹得不愉快,自家老娘就想反悔了,一怕别人说闲话,二怕李大贵过来找麻烦,虽然自家不怕,可没必要为这个生闲气啊。
所以竹叶今天其实上门,是想探探王家的口气,要是他们不提,自己也就当没这回事,花树就不提了,大家都默契把这事翻过篇去。
哪曾想,自己嘴怎么那么快,一嘟噜,把王家老姑可得罪了。
这下可好,栀子花树是不赔也要赔了!
自己回家,要是这么一说,估计老娘的笤帚就要抽到屁股上来了。
李竹叶忧愁的回家了。
第六十八章 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张婆子在村口大槐树下又刷了一波存在感,看看日头,发现要到晌午了。
如今虽然是农闲时候,可因为这段时间王家手头宽裕,王永珠又卖黄松菇挣了钱,再加上退亲回来的十两银子,张婆子也就大方的让江氏一天做三顿粥,能填饱肚子,又不咋费粮食。
所以一看日头,张婆子知道该回家将中午要做饭的份额给拿出来,家里江氏等着米下锅呢。
因此也就拍拍衣服起身:“时候不早了,要回家做饭了,先走了。”
张婆子走远后,才有几个别有心思的婆子嘀咕着:“王家这次是真发了,这又不是农忙的时候,居然还一天吃三餐,这日子,啧啧……”
心里越发的火热了。
张婆子哪里管人家说啥,美滋滋的回家。
就感觉到气氛有些奇怪。
江氏一看她回来,好像解脱了一般,难得还迎上来:“娘回来啦!”
再看自己老闺女,还眯着眼睛在穿线呢。
来不及多想,先就心疼起来:“哎呦,我的祖宗诶,这都学了一上午了,咋还不歇息歇息,你眼睛不要啦?老三家的,你怎么教你小姑子的?不知道看多了针线伤眼睛吗?不会劝着她休息休息?你别是看着我要你教你小姑子学针线,你心里不痛快,故意折腾珠儿的吧?我可告诉你,你要有这心思,趁早给老娘滚蛋!”
一边小碎步跑到王永珠身边,捧起老闺女的手,仔细查看,看有没有被针扎出血什么的。
江氏那个冤枉啊!凭天一口大锅就丢来要背,还不敢还嘴,尴尬的陪着笑容站在一边,她早就习惯了,反正只要和小姑子扯上关系,自己就不会讨到好。
只是,想起自己那不懂事的闺女,才刚将小姑子得罪了,这婆婆回来了,要是小姑子告状,自己可怎么办?
江氏提心吊胆的盯着王永珠。
王永珠穿了半天针线也累了,见张婆子回来,也就顺势放下了针线,揉着自己酸疼的脖子:“娘,我没事。我觉得我还是很有天分的,一上午穿了半天针,一针都没扎到自己。娘,你就等着,等我学会了,将来给你和爹一人做一身衣裳穿。”
“哎呦,我的老闺女诶,就知道你孝顺!行,那娘就等着穿你做的新衣裳!”张婆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比喝了蜜还甜。
听老闺女说不是老三家的故意勒啃她,这才放心。
从怀里掏出钥匙,到自己屋里,从柜子里舀出中午要吃的粮食份额,想了想,又摸出一个鸡蛋来,递给江氏:“这个煮了,给你小姑子补补身体,她学针线耗神,别累着了。”
江氏不敢说啥,低眉顺眼的接过,去做饭去了。
院子外,金花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院子里看了看,见没什么人,哧溜就钻了进来,顺着墙根,往灶屋溜。
刚好迎头碰上张婆子从灶屋出来,差点闪着腰,劈头就骂:“一天到晚都不着家,死哪里去了?猪草打了没?柴火捡了没?多大的姑娘家了,不帮着家里做活,到处跑,像什么样子?鬼鬼祟祟的干啥?是不是做啥坏事了?”
金花吓得差点没坐在地上,听到张婆子这么骂,十分心虚,忙后退了几步,避开了张婆子戳过来的指头,小心的解释:“奶,我猪草已经打了,柴火也捡了。是今儿竹叶来问咱们家,说上次说的那栀子花树,结了好多花苞,她知道小姑喜欢,说要送给小姑,若是小姑要点话,就这几天去移栽过来,不然就迟了。她先只顾着玩,忘记了,我送她回去的路上,她才想起来。”
张婆子听到李家就皱眉毛,一时倒没多想,金花这话里的破绽。
倒是王永珠收拾好针线,回到屋里洗了个脸和手,走出来听到金花这么说,忙道:“自然是要的,你明天去跟竹叶说一声,看是我们家自己去挖,还是他们给挖过来。”
哼,让你嘲笑我胖,总要捞点精神补偿才行!
金花见王永珠答应了,也没提先前发火的事情,倒是放下一半心来,不敢再在王永珠面前晃悠,忙自告奋勇:“那我现在就去说”
说着就跑远了。
王永珠一声冷笑,哼,小丫头,跑得倒快!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张婆子倒是还有几分心结:“还非得要啥李家的栀子花啊?咱们家院子不已经栽了那些了么?”
王永珠也不解释,要是说了估计是李竹叶小姑娘是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这树是给自己的赔礼,只怕张婆子还生出事端来。
因而反倒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架势:“凭啥不要?反正李竹叶家跟李大贵家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来。就当是他们赔给咱们家的,不要白不要!”
张婆子一听,转怒为喜,闺女终于有了几分自己的风采嘛!
以前闺女被养得大手大脚,家里没亏过她,她也就不知道柴米油盐这些俗物的好处,成天这也看不上,那个也觉得无所谓,要不是张婆子看得紧,只怕家都给搬到宋家去了。
见闺女如今似乎开窍了,赶快给闺女传输一下这女人嫁人后的几分心得,也免得闺女将来吃亏啊!
反正离吃饭还有一会,张婆子干脆就拉着闺女回屋多聊了几句。
“珠儿啊,难为你如今倒是明白过来了,以前娘想说你,你还不爱听。咱们当女人的命苦,一辈子也就在娘家才有几天松快日子,成亲了,上要伺候公婆,下要照顾男人,等有了孩子,还得拉扯孩子,过日子就跟熬灯油一般,一天一天的熬下去。”
“要遇到个好男人,生几个儿子,将来熬成婆了,也算是有出头之日,可以享几天福。万一遇到那不懂得疼自己媳妇的男人,三天打两天骂,合着公公婆婆一起不把你当人的,那日子就是在苦水汁里泡着,只怕到死才是个头。”
“娘这辈子,在娘家没享到什么福,你姥姥和姥爷心疼你舅舅们,娘在家里就是个烧火丫头,从会走路就开始学干活,做饭、洗衣服、喂猪、砍柴……就这样,还饥一顿饱一顿的,勉强算没饿死。就这,还是娘性子硬,会争会抢,才能活到嫁给你爹的时候。”
“嫁给你爹了,你爹人老实对我也好,可你那死去的奶奶和爷爷,又是什么好的不成?我嫁给你爹,进门就当后娘,你奶又想着我快给他们王家生个儿子好继承香火,又防着我虐待前头女人留下的丫头片子,那日子真是过得艰难。要不是你娘我肚子争气,三年就抱了俩,就你奶,能让我有好日子过?”
第六十九章 女人要想站得稳,要么对别人狠,要么对自己狠!
说到这里,张婆子就咬牙切齿,想来当初在婆婆手下讨生活的日子,实在是让人不好受,以至到了今日还不能释怀。
说到这里,王永珠倒是趁机看能不能说服张婆子,以后对两个嫂子宽容些,对小豆丁们也和蔼些。
“娘,既然你当人家媳妇的时候,觉得奶这个当婆婆的太苛刻,咋你当婆婆了,还这样对嫂子们?莫非天下的婆婆都一样?那我可不敢嫁人了……”剩下的话,在张婆子看过来的眼神里消声了。
张婆子恨铁不成钢,这要不是自己的亲闺女,早拿鞋底子抽上去了。
可看着闺女那捂着嘴,做出一副无辜样子的小模样,这气就生不起来了。
就说这闺女这些天怎么对几个媳妇的态度有所缓和呢,原来问题在这里。
以前自己的闺女可从来不想这么多的,看来是有人在闺女耳边嚼舌根了,这是看不得自己对闺女好啊。
张婆子想来想去,目标只有那两个儿媳妇,好的很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能趁着小姑子被退亲受打击的时候,趁机下些闲话,让闺女为她们出头。
她还说这些年,把几个儿子和媳妇都镇住了呢?
看来,这有小心思的人还不少啊!
张婆子心里想啥,脸上没露出来,只是没忍住戳了一记王永珠的额头。
这丫头,这么孝顺,就是心眼太实在了,这要是嫁人了可咋办啊,遇到个厉害点的婆婆,不得被搓磨死啊,她以前总是觉得闺女还小,吃喝玩乐享受没嫁人之前的好日子就行,什么事都瞒着,现在看来,不行,得让她知道世情了才行啊!
“你个傻丫头!娘告诉你,你还是年纪太小了,不懂这里面的道道啊!娘实话跟你说,女人要想站得稳,要么对别人狠,要么对自己狠!你娘我当初在娘家当姑娘的时候,就是靠着对自己狠,多干活,少吃饭,嘴巴甜,性子还要硬,才能顺顺利利的出嫁。
别看是嫁给你爹进门就当后娘,听起来不好听,可你爹前头那个只留下一个闺女,我只要能生个儿子,就能在婆家站稳。当年刚进门,娘做小伏低,每天第一个起来,最后一个睡,家里家外一把罩,什么事都要做,白天伺候你奶,洗衣做饭,还要下田干活。晚上缝补衣服,还得哄前头女人留下的闺女,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没吃过一口热饭。
就这样,你奶还每天横挑鼻子竖挑眼睛,一句话不对,一点事情没想到,就哭着骂着说我是后娘,心狠,要弄死你那死人脸的大姐!你爹当时也防着我,只要你奶一哭一闹,你爹就好几天不给我好脸色看,我在这王家,跟熬油一样,一直熬到有了你大哥,才稍微好一点,娘那个时候每天都小心翼翼的,直到生下你大哥,才算在王家站稳了脚跟。娘那么些年,吃的苦说都说不清了。要不是对自己狠,能熬出头?
后来,你奶他们去了,娘又有了你们兄弟和你,算是自己当家作主了,日子才算好过了。我本想着,这下可以享儿子媳妇的福了,可这儿子成亲了,枕头边多了一个人,也就有私心了。
就说你大嫂,你大哥是个老实的,你大嫂心里可是有成算的,一贯自认为是长子长媳,我跟你爹还没死呢,就将王家都当成她的了。自认为给王家生了三个儿子了不起,就想着把你们都分出去呢。那点子花花肠子,都是老娘我当年玩剩下的,我要不压着她,只怕就要翻天了。
还有你那二哥,也是个没良心的,家里供他读书,花的银子钱可以打出个小人儿了,他倒好,娶了个城里的媳妇,就干脆躲在城里不回家了,每年回家就给老娘哭穷,说在城里过日子不容易,呸!不过是被老婆枕头风吹得丧了良心忘了爹娘罢了!
你那三哥,也是个不成器的,成日里不着家,有他跟没他没两样。你看你三嫂可怜是吧?一个人拖着三个孩子,平日里连个搭把手的都没有。这也就亏在是我们家,要是别人家,这样留不住男人的媳妇早就被赶出去了。要知道,可怜也是她自己作的,刚嫁过来我们家,成天哭丧着脸,好像我们家对不起她一样,对自己男人也没个笑脸,话也不多说两句,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家里老婆不知冷知热,男人可不得就往外跑?
娘活了这大半辈子,虽然没你二嫂和三嫂读过什么书,可看得多,也想得明白,从古至今,就是这个世道,女人活得艰难。要想活的好,就得哄着男人,顺着他们,把他们哄高兴了,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你是我闺女,娘能害你不成?如今我跟你爹还能劳得动,我就想着,将来你就嫁在附近,娘给你陪嫁厚厚的嫁妆,这样你才能在婆家挺直腰,离家近,你几个哥哥照看着,婆家也不敢欺负你。你只要嫁过去,肚子争气,生个儿子,这辈子就不愁了!你放心,爹娘肯定不会随便给你找户人家嫁过去受苦的,一定要给你挑个好人家,保管你下半辈子顺顺当当的,娘才能闭眼呢。”
这一番话,可真是张婆子掏心窝子说出来的,不是自己的闺女,谁肯把这摊开来,一样样说清楚。
王永珠自然能感受到张婆子一片苦心,“娘,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住了。我知道娘是一心为了我好,我只是心疼娘,生了我和哥哥们,如今都还不能享福,还要操心我们。想来都羞愧!”
“废话!自己个的闺女自己疼!娘生下你,自然巴不得你事事都如意!娘跟你说,你这个老实性子,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家,嫁人后娘家就是你的依靠,你有那几个哥哥,一般人家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试试?”张婆子听到闺女这番话,心里又是软又有些发酸。
“娘,你平日里那么骂嫂子他们,她们也有娘家呢?她们难道不回娘家告状吗?我咋没看到他们娘家人上咱们家来?”王永珠表示不太相信。
张婆子一声冷笑:“那也得看是什么样的娘家!你大嫂子是你奶定下来的,跟你奶娘家是拐着弯的亲戚,不然就凭她的娘家,也配跟咱们家结亲?当年聘礼要了咱们家五两银子,就陪过来一箱笼旧衣裳,连床棉被都没有,就这个,你大嫂和她娘家在咱们王家就说不起话,你大嫂要不是生了三个儿子,我跟你爹高看她一眼,她也能有今天?”
第七十章 你心里没点数?
“你二嫂自认为城里人,瞧不起我们庄户人家,反正又不跟我们住,我也懒得理她,她嫁给你二哥这么些年,就生了个闺女,没个儿子,在老娘面前也抬不起头来,拿不起城里小姐的款,只要她敢在老娘面前翘尾巴,老娘就说能让你三哥休了她。
还有你三嫂,他们家当年是主动攀上我们家的,如今他们家也败落得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哪里有本事来给出嫁的闺女撑腰?”
王永珠这才明白家里这复杂的人物关系。
张婆子怕自己闺女不明白,索性干脆很直接的道:“珠儿啊,你要知道,七里墩像娘这样的婆婆已经算不错了,娘虽然经常骂他们,也是她们不争气,换作那心黑手辣的,天天拿纳鞋底子的针扎儿媳妇的,还有昧儿媳妇嫁妆的,唆使儿子打儿媳妇的婆婆,只怕早就折磨死了!这婆媳之间,说穿了,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不对她们狠点,难道让她们爬到老娘头上做窝不成?说句难听点的,她们又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自己的亲娘老子都不心疼不来撑腰,我一个婆婆上赶着心疼啥?我自己又不是没闺女?这都是她们的命!得认命!怪不得别人!”
王永珠被张婆子这一番话,洗脑得几乎三观全毁。
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会觉得,张婆子这番话,其实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婆媳之间,婆婆又不是亲娘,没那个义务去心疼你。
一会又清醒过来,不对,自己可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意志要坚定,不能被张婆子这番带着古代封建思想话动摇了信念!
不管别人家的婆媳关系如何,可自己家的,明显就是张婆子一言堂,儿子媳妇哪个都不敢违逆好吗?
不过古代的婆媳关系,不是东方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各凭本事,只不过这个时候,孝顺是第一位的,当婆婆的占了一个孝字,占据了先天性的优势。
……
王永珠一时新旧两种三观,在脑海里交织,有些回不过神来,呆在那里。
张婆子也知道心急不能吃热豆腐,今天是自己性子急了些,看闺女开窍了,就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人生经验都传授给她。
倒让闺女一时估计也接受不来。
因此也没打扰王永珠,想着让她好好想想,能听进去一两句,也不枉费了今天自己这番嘴皮子。
给闺女上完人生经验课后,张婆子惦记着屋子里的王老柱。
掀开帘子,进了自己的屋子,就看到王老柱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啥,见她进来,才爬起来,靠着墙,不紧不慢的道:“你劝闺女归劝闺女,咋把当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出来说?当年的事不是早过去了么?你生了老大后,娘不就啥都不说了么?你咋还要拿出来说,到底要僭多少过啊?”
这是听到母女俩的私房话了。
张婆子眼睛一瞪,“咋啦,你们能做,我就不能说啊?我当年吃了多少苦,你心里没点数?我刚嫁进来你们王家,你们是怎么对我的?你娘是怎么折磨我的?说我就穿着一身衣裳进了你们王家的门,说我就是你们王家买的下蛋的丫头,能给你们王家生儿子就留下,生不了儿子就滚蛋!还要我娘家赔钱!我呸!你们王家要是不花钱,你一个二婚头,能娶到我这样的黄花大闺女?拿我当牛做马使唤,白天伺候你娘,晚上伺候你,我过得那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
说到这里,都过去几十年来,想起当日,张婆子都忍不住眼圈一红。
王老柱本只是随口一说,只觉得爹娘都过世了,为人子女的,何必还要再说起他们的不是?岂不是不孝?
话一出口,见老婆子眼睛一瞪就知道事情要糟。
果然,张婆子一番话,让他想起当年她刚嫁进门的时候,说起当年,他确实有几分的愧疚和心虚,因为自己担心前头媳妇留下的女儿,冷眼旁观她从一个掀开红盖头,冲着自己微微笑,眼睛里带着希望的光芒的,新嫁的羞涩小媳妇,慢慢的磨成了一个性格泼辣不饶人的妇人。
所以这些年来,一是因为张婆子给自己生了四个儿子,王家有了后,她是大功臣。
另一方面,是他心中确实有几分觉得对不住这续娶的老婆子,所以多年来,一直忍让。
本以为这老婆子,多年前的事情早就该忘记了,哪里曾想到,事隔多年,再度提起,一贯泼辣的老婆子,居然似乎还是心结未解。
楞了一下,王老柱叹口气:“当年是我对不住你,让你受了委屈,如今你也都是当奶奶的人了,咋还揪着当年的事情不放?不怕孩子们笑话?难不成将来到了下面,还要跟我计较这个?”
张婆子一声冷笑:“我是哪个牌面上的人?你们花银子买的丫头,哪里配跟你同睡一个棺材?同埋一个坟?你的那原配还在下面等着跟你团聚呢!”
一席话,噎得王老柱眉心直抽抽,想说点啥,发现说啥都不对。
干脆闭嘴了。
王永珠在那边屋里,隐约听到了只言片语,一琢磨,就想明白,这恐怕是为了让自己明白,把当年的事情拿出来说,勾动了张婆子的心思,老俩口吵嘴呢。
心中愈发的觉得张婆子这个娘,真的是所有的柔软都给了王永珠这个闺女,一点没有藏私的。
身为闺女,王永珠心里又热又暖,正打算过去瞧瞧,就听到院子门一响,王永富两兄弟带着金斗和金壶从田里回来了。
江氏也正好将午饭做好,让金花来请老两口和王永珠吃饭。
饭桌上,各人都怀揣心思,尤其是张婆子脸色十分的难看,一顿饭下来,大家连大气都没敢出,只默默地喝光了粥。
林氏、江氏和金花心中都担心张婆子的火朝着自己发,头都恨不得低到桌子底下去,好让张婆子看不到自己。
王永平这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人,今天的求生欲都特别强,虽然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住了。
不过让大家惊讶的是,张婆子虽然脸色很难看,却没有骂人,只默默地扒完碗里的粥,将碗往桌子上一推,也不说话,起身就回屋躺去了。
第七十一章 关键时刻,自然要表决心
若是张婆子跟自己大闹一场,王老柱说不定还会在心里觉得张婆子女人家家的,就是喜欢没事找事。
可这张婆子啥话都不说,倒是让王老柱觉得事情大条了。
想来想,冲王永珠使个眼色:“去看看你娘咋样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要脸面的他找了个借口。
王永珠撇撇嘴,切,当自己没听到么?这个时候还装?
不过她自己也担心张婆子,顺从的起身进屋。
张婆子躺在炕上,面朝着里面,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啥。
王永珠蹭过去,小心的推了推张婆子的胳膊:“娘,你咋地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张婆子闷闷的声音传来:“娘没事,就躺会。你今天上午看了半天针了,下午可不许再看了,仔细眼睛。没事就出去走走。”
跟爹怄气,还能记挂着自己的眼睛,王永珠心下酸软一片,凑到张婆子的身边:“娘不舒服,我哪里有心思出门逛去,我就陪着娘就好。”
说着坐在炕上,一会问张婆子要不要喝水,一会又问热不热,冷不冷。
哄得张婆子是躺不住了,干脆翻身坐起来,嗔怪的看一眼自己的老闺女:“你啊,不回屋呆着,老闹娘做啥?给我安分点!”
语气嗔怪,眼里却带着笑,想来是极为享受闺女这样的嘘寒问暖。
“还是我老闺女贴心。行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娘没事,你别担心!”说着看了看窗外,又凑到王永珠耳边,小声的道:“娘心里不痛快是真的,不过你奶都死了这么些年了,她把着不放的家业不还得交到我手里?王家所有的儿子都是我生的,我怕啥?你爹最开防我,后来生了儿子后,不是乖乖的什么都听我的?女人啊,还得生儿子才能立得住,靠男人是靠不住的!行了,你回屋歇会子去,我跟你爹没事的,放心好了!”
王永珠见张婆子是真的恢复过来了,才放心的点头出了门。
守在外面看着的王老柱,本来开始还能听到老婆子和闺女说话的声音,后来就听不到了。
心里一时忐忑起来,想进屋又不敢,想出门吧,又惦记着。
思来想去,干脆从木料中摸出自己带下山的那根酸枣木,在窗户下做起木匠活来。
好半天,见闺女出来,忙看过去。
王永珠虽然不太赞同张婆子所谓女人要生儿子才能立住的说法,不过以她所在这个时代的限制,能有女人自己要要强,要去争去抢,这个想法,已经很有超前意识了。
不管是作为母女,还是作为女性,在这个关键时刻,自然要表决心,站在娘这边。
因此王永珠只当没看到王老柱打探的眼神,目不斜视的回房去了。
那厢,王老柱在外面磨蹭了半天,还是进屋去了,屋子里老两口不知道嘀咕了些啥,到晚上,张婆子的脸色就恢复正常了。
大家才长舒了一口气。
饭桌上,金花战战兢兢的开口:“小姑,我下午去问过竹叶了,竹叶说明天就让她哥哥把栀子花树给移过来。”
王永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扭头就看向王永平:“四哥,明儿一早在我窗户前挖个坑,好栽树。”
王永平本就被张婆子洗脑一切都要以小妹为主,听小妹的话,有啥好东西先给小妹挑,小妹要是受欺负了,得挺身而上。
再加上张婆子时刻嘀咕,说要不是小妹,自己就要当活王八了,要不是小妹,差点就要替李家背黑锅了之类的话。
就觉得果然娘没说错,小妹这么好,一心为了自己为了王家,以前就是贪嘴些,也是因为年纪还小,再说了,这大事不就显出来小妹的厉害了么?小姑娘家家的,喜欢个好吃的,好玩的,穿好看的,很正常啊。
更何况,出了事后,也是小妹帮着自己在爹娘面前说话,才让自己免于被逼婚的窘迫。
一切都是托小妹的福,自己还害得小妹被流言牵连,实在是对不起小妹。
他以后得对小妹好,嗯,对小妹和对爹娘一样好才行!
王永平是个直肠子的人,觉得的对不起王永珠,就恨不得把命都给她。
现在别说要他只是挖个坑栽树,就算让他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因此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还顺嘴就问:“我跟宋重锦约好了过几日一起上山去打猎,到时候四哥打了好东西卖了给你买好吃的,还给你裁件漂亮衣裳穿。”
王永珠听到宋重锦三个字就头疼,这四哥自从那天跟宋重锦喝酒在山上过来一夜后,就把人家当知心兄弟,天天嘴里都要提几遍。
也亏得自己心大,爹娘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没什么脑子,不然非要抽他一顿不可。
不过听多了,也就很淡定了,只淡定的点个头,也没多的话。
一夜黑甜醒来,王永珠照例先去柴房看了她的黄松菇,见又多了几个凸起的小土包,才稍微放下心来。
吃了早饭,王永平带着几个小子,在王永珠窗户前,挖了一个大坑,就等着李家送花树过来。
日上树梢了,李竹叶在前面走,后面两个哥哥苦着脸抬着一丛约两人才能搂过来的栀子花树,往王家赶。
李竹叶摸摸自己还在隐隐作疼的屁股,心里直委屈,昨日娘一点都没留情,几笤帚刷的好疼。
还好,自己挨了一顿打后,娘总算是松口让把花树送过来了。
李竹叶的两个哥哥,李竹根,李竹竿看着小妹在前面别扭的走路姿势,又想笑,又想起一会要去王家,见到王永平可咋办?
他哥俩跟王永平的关系一直不错,王永平能当他们的堂妹夫,那是亲上加亲,他们也是很乐意的,平日里王永平没少帮哥俩。
可自己堂妹给人家戴绿帽子,还退亲了,哥俩就觉得没脸见王永平了。
偏自己妹子还非要找事,一会见到了王永平,哥俩脸往哪里放?
越想越愁。
三兄妹苦大愁深的到来王家。
王永平虽然脾气暴躁,可恩怨分明。
李金枝是李金枝,可李竹根和李竹竿跟自己是好兄弟,好些天躲着没见,他也知道俩兄弟是不好意思见自己。
第七十二章 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
此刻见到,王永平一点芥蒂都没有的迎上来,笑着捶了两兄弟一人一拳:“咱们哥仨好久没见了,一会栽了树,咱们去村口铁匠那里取点东西去,我过几日要进山,你们去不去?”
跟往日一般无二。
李家兄弟俩见王永平压根没生他们的气,也没迁怒,自然高兴。
三两把就把树栽好,勾肩搭背的去村口了。
丢下李竹叶一个人小姑娘家,气哼哼的看着没良心,有了兄弟忘了妹妹的哥哥,直跌脚。
王永珠今日依旧在院子里学针线,昨天学会了穿线,今天,就开始学打结和最简单的针法。
见小姑娘嘟着嘴,昨天的气早就消了,哪里还真能跟小姑娘见气?
再者这小姑娘别的不说,眼神好,一眼就看出自己瘦了,那证明脂肪双倍燃烧剂还是有效果的嘛,这么一算,减肥成功之日指日可待啊。
因此,一早上心情就不错,连王永平提宋重锦都没影响她。
此时,冲李竹叶招招手。
李竹叶小心翼翼地看来看王永珠,见她确实不是生气的样子,才蹭到了旁边,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老姑”
王永珠一乐,感情小丫头片子自己不好意思啦,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朵头花来:“给,老姑给你的,谢谢你的花树。”
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这是王永珠的准则。
李竹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老姑,这真的是给我的?”这是一朵纱堆的假花,手工粗糙,胜在颜色艳丽,不然不会被王永平这种直男挑中,带回来。
没错,这就是王永平打算送给李金枝,被王永珠捡回来的珠花,张婆子是直接给了自己闺女,林氏虽然心中也挺想要的,不过一想,这是小叔子买的,自己当嫂子的要不合适,才忍住了没开口。
江氏懦弱,虽然她看到金花渴望的眼神,可她自知自己在王家的地位,就算想要也要不来,干脆的当没看到金花黯淡的眼神。
只是王永珠如今对这些花啊朵啊一点兴趣都没有,就一直收着,此刻拿出来,粉红的颜色,还是很能吸引小姑娘的眼神的。
李竹叶眼巴巴的看着头花,小心的伸手摸了摸,那绢纱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这种头花,她在李金枝这个堂姐头上看到过,她也想摸摸,可李金枝却说怕自己给摸脏了,还说自己一个乡下丫头,也配摸这些?
很是伤了李竹叶的心,所以说她讨厌李金枝!
此刻真的摸到了这花,李竹叶又想要,又觉得太贵重了,怕拿回去自己屁股又要挨抽。
最后内心对头花的渴望,还是压倒了害怕的情绪。
李竹叶接过花,“谢谢老姑!”
就迫不及待地插在了头上,对着一边眼神里流露出羡慕的金花问道:“金花,你看我戴这花好不好看?”
金花垂下眼神,语气没了往日的欢快:“好看。”
是的,真的好看!可惜,自己却不能拥有一朵。
金花扭过头去,对上江氏歉疚和安抚的眼神,不知道怎么的,没了以前的感觉。
以前,她和弟弟们被奶骂,被大伯母冤枉,被老姑使唤的时候,她和弟弟们去找娘寻求帮助的时候,娘总是用这种歉疚的眼神看着她们,默默地不出声,从来不维护他们姐弟。
等到事后,娘会把她们搂在怀里,哭着说对不起,因为爹不着家,不管他们母子死活,所以三房在家里最没有地位,总是受人欺负。
可是没办法,因为他们没有爹撑腰,所以要忍让。
她以前总是体谅娘一个人带他们三姐弟,在家里最不得奶的欢心,所以委屈都是默默地忍下。
不然能如何?娘是指望不上的,她不会为了自己出头。
可现在,看着李竹叶脸上的笑容,和头上那朵漂亮的头花,金花又难过又生气。
为什么,当初奶在分头花的时候,娘明明知道自己是多么喜欢,就不能开口争取一次?就连自己想开口,都被娘拦住。
如果开口后被奶拒绝了,也许她都不会这么的难过。
江氏自然知道金花的心思,看着女儿渴望的眼神,她也难受。
默默地低下头去,理着手里的线,她知道,金花是个懂事的孩子,只难过这么一下就会好,等晚上,她再安慰安慰她就好了。
王永珠将江氏母女俩的眼神官司都看在了眼里。
不管是以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对江氏这一点都看不上。
一个母亲,不能为自己的子女争取利益,什么都默默地忍受,还要子女陪着自己一起忍受,一点都不合格!
分头花的时候,她其实看到了张婆子瞟向江氏和金花的眼神,以她对张婆子的了解,退了不喜欢的准儿媳妇,还弄到十两银子,心情正好,江氏还出了力,家中除了自己,就金花一个女孩,江氏和金花只要开口,有七八成的希望,张婆子会答应。
可江氏自己没开口,连金花要开口都被她拉住了。
虽然王永珠觉得林氏小心思多,会算计,可林氏当娘亲却是合格的,她的所有的盘算和小心思都是为了子女。
即使被张婆子骂个狗血淋头,可下一次,只要为了孩子,林氏还是会顶风而上。
次数多了,总有那么一次两次,能达到目的。
江氏看起来不争不抢,三房在日常中就最为吃亏。
再看金花眼圈红彤彤的,还要硬憋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样子。
王永珠的心软了。
本来就只是打算给金花一点点教训,如今看她这般可怜,算了,安抚一下吧。
又从袖子里将剩下的红色的头花拿出来,板着脸:“金花,过来。”
金花被江氏一直灌输着,三房被人看不起,所以要听话要懂事要勤快,还不能要求太多,几乎已经习惯了。
三房母子在王家,存在感一直很低。
所以在老姑对她的态度有了那么一些些改变后,金花是最先察觉到的。
那么一丝丝的好,就让金花受宠若惊,她害怕失去这一点点的好,所以她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想拉近和老姑的距离,这样,她们三房,她和弟弟们以后的日子,会没那么难过吧?
可没想到,自己却搞砸了这一切。
金花沮丧极了,她害怕回到先前的日子。
听到王永珠喊她过去,她眼睛亮的吓人,小小的金花此刻只觉得这是自己能抓住的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