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三章 呵呵
李金枝越哭越难过:“不说别的,就算我两个哥哥当了上门女婿,好歹咱们也是一个娘生的,看我挺着这么大肚子,走了几十里山路的份上,也不至于,连口水都不给我喝,就这么把我赶出来吧……”
王永平看着李金枝哭得一时气弱,嘴唇都干了,脸颊也绯红绯红的,这大热天的,孕妇走这么远的路,还连水都没得喝,确实遭不住。
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你现在是回去吗?”
李金枝擦一把汗,哀求的看着王永平:“四哥,我知道我没脸开这个口,可是我实在是撑不住了,现在累得都走不动了,脚底估计也起泡了。口渴的厉害,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到你家去歇口气,喝口热水?我现在心慌得厉害,我好怕肚子里的孩子出事……”
眼泪蒙蒙的看着王永平。
王永平再缺心眼,也知道,要带李金枝回家,不说别的,只怕张婆子第一个要打断他的腿。
可真让他看着李金枝一个人在这里,连口水都没得喝,也于心不忍。
看看李金枝那明显的肚子,咬咬牙:“你跟我来!”
此刻的王家,
经过几天的暴晒,靛蓝糊糊已经被晒干成了粉末状。
经过小田田系统的检查,属于合格的靛蓝染料了。
王永珠这才放心了。
将这些粉末靛蓝一半用一个小瓦罐装好,放到自己的屋里。
剩下的那一半,王永珠决定来试试。
靛蓝是难得的冷水都能上色的燃料,加上如今天气热,王家每天都要用大缸晒水,晚上一家人一般都用着晒热的水洗澡。
王永珠从大缸里舀出半缸温温的水到一旁放了靛蓝的缸中,搅拌均匀。
很快,就成了一缸蓝色的水。
干脆从屋里抱出那天买回的那匹本色布,这布还需要用先用石灰水浸泡一下。
还好家中如今还没到腌制酸菜的时候,空余的缸都有。
王永珠早就准备了一缸石灰水,正要将白布放进去,就听到院门被推开,一回头。
就看到王永平小心翼翼,一副做贼样的蹑手蹑脚的抬脚。
他的后面,赫然有人?
再定睛一看,李金枝?
怎么是她?
王永珠的脸立刻就沉下来了!
王永平这是还舍不得李金枝,居然还把人带到家里来了?
这是想腿被打折的节奏啊!
“四哥,你带她来咱们家干啥?我们家不欢迎他们李家的人!出去!”王永珠冷冷的看了一眼王永平,看得王永平就差跪地求饶了。
李金枝被王永珠这么指着鼻子让他出去,脸涨得通红,哀求的看向王永平。
王永平战战兢兢的开口:“小妹,我看她实在太可怜了,早上从镇上回七里墩,被她哥哥嫂子赶出来,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这要是有个万一”
王永珠只想呵呵,“人家哥哥嫂子都不管她,把她赶出来,你凑个什么热闹?莫非,四哥,你想当人家肚子孩子的便宜爹不成?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有这想法,趁早给我收了!再说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要是真担心孩子,会单身一个人走几十里山路到村里来?哪个当娘的这么不知道轻重?想演苦肉计?我劝还是别做梦了!”
“看在你怀着孩子的份上,我不拿大扫帚扫你出去,自己识相点快滚!不然,要是我娘回来了,只怕你就没这么容易走了!”
李金枝想到当初张婆子那些骂她的话,句句又毒又狠,把她的脸皮都扒下来了,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只是,她看到了王永珠手中的白布,还有身后的那口大缸,咬咬牙,挤出眼泪来:“我知道我对不起四哥!对不起王家!是我不要脸,我水性杨花,我罪该万死!我也知道我没脸呆在你们王家,可我真的撑不住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只厚着脸皮,求一口热水喝!真的!我啥都不求,就求求你们,让我喝口热水,我保证不进屋,我就在院子里坐坐!我一天水米没进,实在是扛不住了!”
“王家妹子!求你了!看在我肚子你的孩子也是一条命的份上!我记得你们的恩情,真的!”
王永平先受不住了,看着李金枝这般苦苦哀求,人都快要倒下去了,只紧抓着院门,低声下气得样子,哪里还有当日那在自己面前,仰着头,说话从来都是不耐烦娇气的模样。
“小妹,我就给她端碗热水,让她喝完就走!我看着她,绝对不让她进屋还不行么?不看别的,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条命啊!”
王永珠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真是猪啊!前几日,碰到李金枝的时候还牙尖嘴利,幸灾乐祸呢!
这才几天功夫,就这么可怜兮兮的要进自己家门喝口水,天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可看王永平那一脸的于心不忍,知道四哥这个人,看起来鲁直,其实心最软。
他对李金枝当初不是没感情的,如今李金枝装得这么柔弱可怜,让他不管,他估计也过不了自己那关。
若是自己再拦着,这王永平被李金枝再哀求两句,恐怕心中有个疙瘩。
还不如就看李金枝要出什么幺蛾子!
反正是在自己家,只要不进屋里,能出什么事?
恨恨的将手里的布丢在缸上面,扭身就回了自己屋。
王永平见王永珠气哼哼的进屋去了,知道这下是真气到小妹了,忍不住后脑皮一阵发凉。
心里暗暗叫苦,等娘张婆子回来,只怕自己一顿打是逃不了了。
方才那突然涌上来的勇气一下子就消退了,王永平挠挠头皮,让李金枝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
“你先坐回,我给你去烧热水!”
说着就去灶屋里捅开灶膛,烧水去了。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屋子里的其他王家人听到动静,本来打算出来的,后来见王永珠都被气到屋里去了,谁还出来?
都窝在屋里,谁都不想见到李金枝。
李金枝歇了一会,看灶屋里王永平还在烧水,就慢慢的起身,环顾了一下。
第两百五十四章 抽他
以前的王家院子,她也来过,那时候除了这一棵枣树外,啥都没有。
如今院子里有花有草,规制的整整齐齐,隐约还有花香传来。
墙角几口大缸十分的显眼,上面还搁着王永珠刚才丢下的一匹白布。
……
王永平很快的烧了一锅开水,给李金枝倒了一大碗,想着她说一天水米未进,犹豫了一下,又将灶屋橱柜里,中午剩下的馍摸了一个,一起端出来。
就看到李金枝正老老实实的坐在石凳上,看他端着水和馍馍出来,又眨出一泡眼泪来,“谢谢四哥!我……我有水就够了,馍馍……不要……”
王永平将馍馍塞到李金枝手里,粗声粗气得道:“快吃,吃完就走!”
李金枝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啃着馍馍,没一会一个馍馍就啃完了,又将那碗热水喝干后,也不敢多留,起身道谢:“今日谢谢四哥了!四哥的恩情,我记在心里,以后总有报答的时候!”
说着,就往外面走。
王永平动了动嘴角,看看天色,此刻已经太阳下山了,她一个大肚子的孕妇,要去哪里?莫非还要连夜走回去镇上。
只是,今日给她口水喝,给点东西吃,已经是他对李金枝最后的一点仁慈了,别的,他也管不了了。
李金枝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金壶的声音:“你怎么跑到我们家来了?好啊,李家的人居然还有脸上我们王家来?脸皮怎么这么厚?害得我们家还不够?还来干啥?怎么了?何大伟不娶你了,想带着大肚子赖给我四叔不成?给劳资滚!快滚!别站脏了我王家的地”
李金枝被一个半大后生这么骂,捂着脸跑了。
金壶气哼哼的挑着洗好的药草根,还没进门,就看到李金枝那个糟心玩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先是骂了两句,把李金枝赶走了,走进门来,正要问这李金枝来自家干啥,就看到自己个的四叔傻乎乎的站在院子中间,还眼巴巴的看着门外。
脸立刻就黑了。
将肩上的药草根先放到一边,才不快的问:“四叔,你怎么还放李家的人进咱们家门?咱们王家跟他们李家不共戴天!四叔,你看到李家这个贱人,难道不该上去就给两个耳光?站着不动干嘛?”
王永珠听到外面的动静,走出去,冷笑:“你四叔是被人迷了心窍,恨不得贴上去给人家肚子里的孩子当便宜爹呢!还舍得打人家耳光?”
“四叔!你不会是忘记了当初李金枝给你戴绿帽子的事情了吧?”金壶看傻子一样看着王永平。
王永平脸涨得通红:“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看她挺着个大肚子不容易!”
“那又不是你的种!”金壶反应超快的接口。
王永平被怼哑了。
王老柱先前虽然昏昏欲睡,可后来李金枝进屋的动静,他还是知道了的,当时就想发作,不过,一时他在屋里不好出来,二来,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能骂人家一个姑娘家,因此忍住了。
此刻李金枝走了,王老柱在屋里就骂起来:“老四……滚……进来……”
王永平乖乖的滚进去,跪在炕前,王老柱骂不利索,抓起手边的东西就砸向王永平。
王永平也不敢躲,老老实实的被砸。
王永珠也懒得去劝,不管王永平是出于同情也好,还是旧情难忘也好,今天对李金枝心软,就该被骂!
大房的金斗和金罐也出来了,三房的江氏也带着孩子门出了屋,都站在院子里听里面砸得稀里哗啦的,没一个人进去劝。
几个小孩还互相挤眉弄眼的,金花这孩子想得多,蹭到王永珠旁边:“老姑,你说四叔不会真的要给人家当便宜爹吧?”
眼神很是恐慌,其他几个孩子也都看过来,尤其是大房的,都是一脸的恼怒和愤恨。
李家害了他们的爹,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看万一四叔真眼瞎,他们该怎么办?
想到前些日子王家那落魄可怜的日子,金花第一个表态:“老姑,要是四叔非要当人家便宜爹,咱们就不要他了!”
“对!咱们不要四叔了!”
……
江氏恨不得伸手去捂自家小祖宗的嘴去,乖乖,这话能随便乱说的?虽然她也很气愤,可是,这不是他们可以插嘴的啊!
“什么不要你们四叔了?他又怎么了?”张婆子一进院子,就看到一家子站在哪里,也不知道在干啥。
然后就听到说什么不要老四了?
再一听,屋子里不知道在干啥,稀里哗啦的,拆房子吗?
金罐眼珠子一转,他知道,如今全家就得看奶和老姑的脸色,尤其是四叔这样,居然又被李家那个妖精迷上了,不行,得给奶告状啊!让奶教训四叔!
小嘴巴拉巴拉就将事情给说了一遍。
张婆子一听,沉下脸来,抄起一把扫帚,就进了屋。
看到当家的被气得浑身发抖,地上到处都是丢的东西,那个没脸的玩意还跪在那里,气就不打一处来。
王老柱见老婆子回来了,立刻指着王永平:“……抽他……”
王永平很想问王老柱,我是不是你亲儿子啊?
就看到自己亲娘拿着扫把杀气腾腾的就过来了,顿时浑身的皮都紧了:“娘娘,我知道自己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也是一时脑子糊涂了,看她可怜,就带她进院子,给了端了一碗热水给她喝,就让她走了,我啥都没干啊!”
“不对,四叔还给李家那妖精一个馍馍吃!”屋外的金罐扯着嗓子告状。
个小兔崽子,看自己改天怎么收拾他!王永平咬牙。
还没等他收拾金罐,一扫帚就抽到了后背上,王永平差点没跳起来。
“你个没脸没刚性的东西!没见过女人吗?李家那个贱人给你戴绿帽子你都忘记了?当初那么羞辱咱们王家,把你的脸面,王家的脸面踩到脚底下,你都忘记了?你大哥的如今还躺着不能动,你这么快就忘记了?我们王家被他们害得差点家破人亡,你倒好,人家流两滴猫尿,你就忘记自己姓谁了是吧?”
第两百五十五章 剁掉!
张婆子扫把挥舞得虎虎生风,劈头盖脸就是抽。
王永平疼得实在受不了了,抱头就往外面跑:“娘,我真的就是一时脑子糊涂了!我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还给她烧热水喝?还给馍馍吃?你咋不把你身上的肉给李家那贱人吃,把血给她喝啊?见了女人就忘了爹娘家人的混蛋!李家那贱人,你也敢放进我们家来?”
“娘啊,我没让她进屋,就让她在院子里坐了坐”王永平努力解释。
“给老娘站住,我呸!我王家的粮食,喂狗都不给李家贱人吃!给老娘过来,你哪只爪子给李家贱人烧的水?那只爪子给她拿得馍馍?拿刀来,哪只拿的就剁掉!这种吃里扒外的爪子,留着干啥?”
金罐坏笑着就要去厨房摸刀。
被金斗一个暴栗子给敲老实了。
眼看王永平已经快被抽得要爬墙了,王永珠才上前:“行了,娘,你这么一顿抽,估计四哥这次应该能记住了,我看他也确实没让人进屋,喝了水就让人走了!别把他衣服给抽破了,不然还要浪费针线!”
张婆子才气喘吁吁的收了手,拄着扫帚问:“你们都看到了?那李家贱人没进屋?”
众人都忙点头。
“没在院子里瞎转悠?”张婆子又问。
王永平想表示,他在灶屋也有不时的看着好吗,人家李金枝确实老老实实的坐在石凳上没挪窝。
“我好像看到她往角落里走了两步的。”金花犹豫了一下,才道。
她当时要往外面看,刚把窗户纸舔破个洞,就被江氏给拉回去了,只好像看到李金枝往角落走了两步。
王永珠一愣,立刻往染料缸走过去。
张婆子也脸色一变,丢下扫帚,就扑过来。
王永珠看了看那一缸蓝色的染料,深蓝的,此刻天色昏黄,实在看不出个什么来。
一转身,碰到了她放下的那匹白布,白布晃悠了一下,差点掉到缸里去,被王永珠一把抢住了。
她犹豫了一下,方才放的好像不是这个位置吧?
又仔细摸了摸布匹,外表还好,翻转了一下布匹,王永珠的脸色一变,看到布匹不起眼的地方,溅染上了几点蓝色的印记。
张婆子也看到了那几点蓝色,在白色的基布上,十分的明显。
顿时声音都变了:“珠儿啊,这要不要紧?会不会……”都不敢问下去。
王永珠缓缓的放下布:“有人对缸里的染料动了手脚,今天天色晚了,也看不出来,只能等明天早上了!”
这话一出,张婆子还不明白?
暴跳如雷!冲进厨房就要去摸刀:“老娘要去砍死李家那个小贱人!这个害人精,这是要绝我们王家的活路啊!”
“娘?出啥事了?”王永平在角落里揉着身上的伤,没注意听,这怎么突然亲娘就要去砍李金枝了?
“你个败家玩意!出啥事了?李金枝那个贱人对你妹妹好不容易捣鼓出的染料动了手脚了!杀千刀的!珠儿还指望着用这染料方子卖了钱,把老王家的地给赎回来呢!这下全泡汤了!都是你这个败家玩意,不成器的东西,为了个贱人,你害了我们全家啊”张婆子拍着大腿骂。
“不会吧!怎么会不可能”王永平傻眼了。
看王家所有的人,看着他都带着责怪,实在是不敢相信,李金枝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说她后悔了吗?说对不起自己吗?还说要报答自己?
这就是她的报答?
“小妹,真的,是她?可是我烧水的时候也不时都往院子里看了的啊”王永平艰涩的开口问到。
“我进去之前,这布是刚拿出来的,你也看到了,我放在的是这边的缸上,然后就进屋去了,没人对染料动手的话,怎么会有染料溅到这布上?估计是她看到布被溅上了颜色,就动手把布给翻了面。”王永珠分析。
“真的是她!她又在骗我!这个贱人!”王永平终于彻底的醒悟了。
李金枝那个贱人!
什么悔悟,什么对不起,什么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自己?都是骗自己的。
自己怎么就这么糊涂,这么傻,李金枝是什么样的人,自己真不知道?不过为了那么一点点的虚荣夸耀之心,还以为人家李金枝是看到自家日子好过了,自己也不是窝囊废了,她如今又是这么个处境,就会后悔当初给自己戴绿帽子!
自己真是蠢!被她两滴眼泪就骗得以为她真的后悔了,为了自己那点子所谓的不忍心,将人带到家里,害了自家,害了妹子!
王永平恨得用手拼命的锤着墙,手都破皮流血了还恍若未觉。
还是金壶提醒:“李家那妖精挺着大肚子,肯定还没走远,咱们把她找到抓回来”
张婆子眼睛一亮,“行,大家分头去找!她两条腿,老娘就不信,她能插翅膀飞了!”
这话一出,除了王老柱和王永富不能动,王永珠还抱着布匹发呆,就连王永平也是豁得站起来,就往外面跑去。
张婆子只当是闺女还在伤心,就想着把李金枝快抓回来给自家闺女出气,也急忙忙的去搜人了。
王永珠倒还真算不上伤心,她正在跟小田田沟通:“小田田,这染料是不是被动手脚了?”
小田田扫描一下:“是的,染料中加入了不少不明物体,还有一些劣等的其他颜色的染料。”
停顿了一下,小田田才小心翼翼地问:“宿主,你明知道李金枝进院子就不怀好意,为什么还要给她这个机会?这一缸染料可就浪费了!”
王永珠摸摸下巴:“染料是小事,我已经先收了一半起来,就算全部被浪费了,我也能再制作出来!可我这四哥对李金枝那点子复杂的感情,如果不解决好,只怕将来会出大乱子!所以我干脆让李金枝进来,给她充足的作案机会。不让李金枝得手,怎么能让我那四哥真的对李金枝断了最后那一点旧情?”
小田田系统还能说啥?
“宿主,你英明神武!”
第两百五十六章 旧情未了?
“英明神武?不过是我不想我的一番心血毁在他们手里罢了!既然要我带他们发家致富,一家子将来的日子都指望我!那么我就绝对不会让他们心里还有些别的念头!有句老话说的好,端人的碗,听人的管!山货生意将来做的好,利润不小。”
“如今不把他们脑子都给清醒过来,难不成等山货生意开始了,再出岔子?小田田,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劳心劳力的养着王家这群人,还不求回报吧?”
最后一句话似笑非笑,吓得小田田系统立刻萎了。
“宿主,你怎么做都好!你一定伟光正!”然后默默地给王家除了张婆子之外的所有人点了一排蜡!
“李金枝对王家心怀恨意是肯定的,也就我那四哥眼睛被屎糊住了,看不清或者不想看清而已!这都不是事!我就是奇怪,李金枝这手段,倒像是有备而来!这么直接准确的就将染料给报废了!”王永珠有几分不明白。
难道是王永平泄漏了?
不可能,王永平都还不知道自己在干啥呢。
自己和张婆子不可能啊,难道是宋重锦?
不过王永珠也立刻将这个选项排除了,以她对宋重锦的了解,他不是那样卑劣的人。
这事暂时还是个谜。
王永珠也不去想了,反正也是白想。
“小田田,李金枝的这个破坏,倒是给了我一点灵感,你觉得……”王永珠眼睛一亮,咨询起来。
王家的人找遍了整个七里墩,都没发现李金枝的踪迹。
王永平更是赶出去七八里山路,也没发现她的影子,她怀着孩子,肯定不可能走得快。
虽然王家人心里都不甘心,可天色已经黑沉了,想找也找不到人了,只得回家。
王永平没办法,只能回家。
路上,遇到一个刚好从镇上回来的王家族兄,走夜路本来就有些害怕,听到前面有动静,喊了两句,听到是熟人的声音,走上前一看,是王永平。
立刻松了一口气,这大晚上的走山路,大男人也有点怕,能碰到熟人,起码能壮个胆。
“老四,你也从镇上回来?我要是知道你今儿个也去了,就跟你一块回来了!”
王永平哪里有心思,闷闷的哼了一声。
那族兄本来就话多,天黑,越发要讲话壮壮胆子,没话都要找两句话出来讲:“你回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那个谁?”
“谁?”王永平心不在焉,还在想着李金枝躲到哪里去了?
“就是李家的那个,李金枝啊?”
“李金枝?你遇到她了?”王永平停下脚步,抓住族兄的手:“你在哪里遇到她的?”
族兄还以为王永平对李金枝旧情未忘,“我说老四啊,这样给你戴绿帽子的女人,你还惦记她干啥?如今你们家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到时候多少比李金枝好的女人找不到?听老哥一句话,不要想着她了!”
“她在哪”王永平哪里听得进去,此刻就想抓到李金枝。
“唉,我说我说,我回来的路上,在老鹰坳那里,碰到一辆马车,这么大晚上的,虽然是打着火把,可那速度也有点快,差点跟我撞上了,我跟那马车擦过去的时候,车帘子被抖了开了,我就看了一眼,发现李金枝就在马车里,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话说,她回七里墩干啥?娘家都没了,回来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王家族兄念叨着。
王永平甩开族兄,转身就要往镇上赶。
被族兄给死活拖住了:“你是不是傻啊?这大晚上的,你连个火把都没打,这山路上不小心,跌下去可就没命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再说,人家是马车,四条腿加两个轱辘,你两条腿赶得上吗?听哥哥一句话,今天先回去,有什么事,等明天天亮了再说好吧”
生拉硬拽的,将突然好像失去了斗志的王永平给拖了回来。
剩下的路,就是王家族兄嘴没停,叨叨了一路,什么后生家要看开些,什么天下好姑娘多的是,要王永平快找个媳妇睡睡就忘记李金枝了;要么就是劝王永平放手,王家跟李家已经是生死大仇,王老柱和张婆子肯定不会同意的。
再者李金枝都有了别人的孩子,就是个破鞋了,还要捡回来,难道不膈应?
上赶着当便宜爹吗?
王永平一声不吭,咬紧牙关,只咬得牙龈出血了,喉咙里满是腥甜。
到了村口,王家族兄还不放心,亲自把王永平给送到家,看到王家人一个个脸色不好,非常识相的带着一肚子的八卦,麻溜的就告辞了。
王永平一进屋,啥也没说,咚的一声就跪在了院子里。
他没脸说话,也没脸进屋。
张婆子一听这动静,又恨不得拿扫帚抽一顿解气。
王永珠按住了她,避开了王永平跪的方向,只问:“后悔了?”
王永平眼泪一下子就砸在了地上:“小妹!四哥对不住你!四哥就是个混蛋!都怪四哥,李金枝那个贱人,她骗我!都是在骗我,她压根不是亲自走来的,她是坐着马车来的,现在已经坐着马车回去了!”
王永平又愧又恨!
王永珠一听,越发笃定了李金枝是有备而来,连跑路的工具都准备了,看在真的是势在必得啊!
见王永平现在似乎冷静了些,才追问他是什么时候跟李金枝有接触的。
王永平老老实实的从昨天开始说起,比如李金枝哭着说自己后悔了,还说自己活不下去了,给王永珠上眼药的事情。
王永平此刻说来,没听两句,张婆子就开始骂起来,拦都拦不住!说他脑子进水了,人家这是给他妹子上眼药,挑拨离间都听不出来?
又说他是个棒槌,人家两句话一哄,就什么都往外面秃噜,又骂李金枝是个贱人,套他的话,心计狠毒。
被张婆子这么骂着点评了一番,王永平的脑子也越来越清醒,越发羞愧,当时怎么就跟被迷了心窍一般。
忘了两家的仇恨,忘了自己当时被戴绿帽子的愤怒,一心就想着要在李金枝面前像个男人,要李金枝后悔!然后做出这等糊涂的事来。
第两百五十七章 骂醒
好不容易王永平断断续续的把前情交代完,张婆子骂骂咧咧的总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过就是咱们家如今仗着你妹子,日子好过点了,将来也会越过越好,人家外面的人说了两句好话,奉承了几句,就忘记了苦日子,骨头都轻了三两!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被女人两行猫尿一流,就发飘了!”
“看到李家贱人过得不好,心里得意吧,骨头轻得就想卖弄卖弄!呸!个没出息的东西,你有啥好卖弄的?家里出了事,你除了那一身的傻力气,你会干啥?你是挣了一两银子,还是给家里出了大力?”
“不过是珠儿心疼你,给你脸面,什么都想着你!我看你别的没长进,倒是纵得你心大了!珠儿不跟你计较,你倒好,还以为自己是一家之主是吧?啥事都好替珠儿出个头,偏又没那个脑子,做出这些糊涂害人的事情来!”
王永平心中那点子虚荣和连他自己都不太明白的最隐秘的私心,被张婆子这么直接的摊到了大家面前,真的是脸上作烧。
他知道,虽然是小妹当家,可是小妹对他这个四哥一向是纵容的,嘴上厉害,其实心里惦记他,有啥好处都不忘记他。
有时候就算自己做得啥不对,小妹顶多说两句,也就轻轻的放过了。
尤其是他出去隔壁村里去宣扬,自家要收山货了,别人震惊的眼神,让他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在大家都知道王家如今的确是结交上了大老板,要翻身了后。
更有那许多人,对他的态度就变了,开口就喊大兄弟,不笑不说话,话里话外都是让他以后多关照。
王永平哪里经受过这种待遇,不得不说,这让他十分的受用。
以前背地里嘲笑他没用,被女人戴绿帽子的人,如今看到他还不是一口一个兄弟,要他关照?
不知不觉的,他似乎沉浸在这种夸赞和奉承中了。
开始还解释两句,说这生意是他家妹子做主,可大家都奉承自己,说王家如今只有他一个壮年男人,这事他不扛起来谁抗?
妹子再能干,也是女人,还能抛头露面不成?
也就在家收拾收拾山货,这收购买卖的事情,不还得指望他?
他也慢慢的就这么认为了,尤其是妹子还带他去见吴掌柜,将吴掌柜介绍给他,说以后有什么事情,跟他说和跟妹子说一样。
这是不是,意味着妹子是要慢慢让自己做主呢?
他当然还是疼妹子,听妹子的,可是心里却觉得,这家里,没自己这个男人,就妹子一个姑娘家家的,也做不成事!
他王老四也不是啥都不行的!
此刻,被张婆子骂醒的王永平才意识,没有妹子,自己还真的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好!
不仅做不好,还害得家里失去了赎买田地的机会。
看着王永平的样子,王永珠叹口气。
说来这也是她考虑不足,家里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她以前太过倚重四哥,一时只想着让他快速独当一面。
没曾想,王永平本来就是幺子,没有被报以期望过,如今不过是家里同辈的只剩下他一个成年男人,才被硬逼着出头。
却没有去考虑,他从不受人重视一下子被人奉承吹捧能不能稳得住。
果然,没有经历过的王永平,不过才这么点世面,就膨胀了。
也幸好,那天张婆子骂王永平对宋重锦的态度问题的时候,也给她提了醒,让她对王永平如今的状态也有了警惕。
所以,才趁着李金枝的事情,给王永平也是全家敲警钟,让大家都清醒点。
说话行事都要谨慎,不然就是连累全家了!
经过这么一件事,想来不止是王永平,包括其他人,应该都警醒了吧?
不过这也提醒她,不能太过依赖别人,这家里,如今除了自己和张婆子,还有好几个心思呢。
别看现在都是心往一处使,可只要日子好过了,看到了源源不断的利益,恐怕,那些小心思就都要跳出来了。
大哥王永富必须得好,这样才能压得住王永平。
她再好好训练一下金壶和金花,这样三房也不会太过弱势,能牵制一下。
只不过,不能太过轻易的就放过王永平,不让他和家里人深刻的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怎么办?她的心血可不想败在这些人手里。
王永珠清清嗓子:“好了,不早了,大家先回屋休息吧!”
金壶还有点不服气:“那李金枝怎么办?咱们明天找到镇上去,找她算账!”
张婆子冷笑:“明天去,人家能承认?这种事情没抓个正着,人家死不承认,你能咋办?”
想了想,还是不痛快:“老娘这么大把年纪,还没吃过这种哑巴亏!不行,明天我得去镇上去,老娘就坐在那何家的店铺面前骂,做生意不是要个什么和气生财吗?老娘豁出去了,天天蹲他们家店铺面前骂,来一个客人骂跑一个,非把那何家铺子给骂关门不可!”
金罐看戏不怕台高,拍这手:“奶,我陪你去!我骂不过人家,我就往他们何家店铺门口撒尿,丢泥巴……”
就连金斗和金壶都有几分意动之色,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恨不得现在就去。
王永珠哭笑不得:“娘,明儿个那染料的事,你还得帮我看看,看能不能抢救回来,何家铺子,等咱们家忙过这段时间再说,肯定不能放过李金枝的!”
现在找李金枝去有什么用?李金枝现在估计觉得自己得手了,要是还有什么对付王家的手段,就要使出来了。
自己也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把新想法给实现出来,等到新布料染出来了,那就是收拾李金枝的时候。
一听闺女需要自己帮忙,那何家李金枝什么的,都可以先放放,张婆子忙答应了。
一家子累了一天了,也都困了,打着呵欠回屋去睡了。
唯有王永平,跪在院子中间,丝毫未动。
张婆子只当没看见,干了这么缺心眼害自家的事,没打断他的腿就不错了,要跪跪去。
第两百五十八章 默契
其余的人也都不敢求情,甚至大房的几个孩子,心中都有些不痛快,也都装没看到,闷头回屋去了。
王家的灯陆续都熄灭了,陷入一阵黑暗中,月色下,王永平孤零零的跪在院子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起来,王永平就不见了踪影,就连金罐和金壶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还是金花偷偷的告诉王永珠:“老姑,我一早就听说了,二哥和金罐商量着,说奶没空去,他们要去镇上,找李金枝算账去!”
王永珠皱皱眉头,这事可大可小,若是两个孩子被何家人抓住,以李金枝那狠毒的性子,只怕两个孩子讨不了好。
偏王永平跪了一夜后,不在家养着膝盖,一大早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只得把金斗喊出来,让他快点抄近路赶到镇上去,看能不能将两个孩子给揪回来。
金斗虽然作为老大来说,有些平庸,可是胜在稳重听话,忙忙的就往镇上赶。
家里,王永珠已经看过那被动了手脚的染料,果然白天看,这染料看起来发黑,浑浊,一看就不能用了。
只能倒掉。
看着这一大缸的染料白白的倒掉,张婆子忍不住骂:“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李金枝这杀千刀的贱人,看老娘哪天去镇上,不甩她几个大耳刮子!”
张婆子骂人,谁还敢在院子里呆着。
江氏把孩子们都拘在灶屋帮她做早饭,院子里此刻只有张婆子母女。
王永珠才低声道:“娘,不碍事,这缸里的染料只放了一半,就是多费点事,家里有豆面没?”
张婆子忙点头:“有,有!”
说着起身回屋去,舀出半勺子的豆面来,王永珠又按照小田田提供的比例,兑入适量的石灰粉,将两者搅拌均匀后,倒入水,小心的搅拌均匀成湖。
然后让张婆子帮忙,将王永安屋里以前用过的毛笔找出来两只,清洗干净后,沾着豆面和石灰调好的浆,将昨晚裁剪好的半匹白布在石桌上慢慢的展开一部分。
想了一下,然后下笔开始还有些生涩,画了几笔后,找到了感觉。
张婆子就看到自己闺女在白布上,沾着那浆糊糊,也不知道在画些啥。
画完后,还又涂抹了一遍,然后略等干了,就让张婆子将那画上浆糊的布往外拖一下,又露出没画好的白布胚子来。
两次后,张婆子就明白了,等闺女一画完,她就将布拖出来端着晾干,然后再慢慢卷起来。
两母女合作默契,等王永珠画完,看张婆子还抱着布,忙接过来:“娘,累吧?我给你揉揉!”说着就将张婆子按在石头凳上,用马大夫教的按摩手法,给张婆子疏通经脉。
张婆子享受闺女的孝顺,嘴角含笑:“娘不累!倒是你,画了半天,眼睛疼不疼?不就是画花样子么,这弯腰半天,多累啊,以后这是让老三家的干,她会画!”
王永珠一愣,对呀,怎么忘记这茬了,现在的绣娘最主要的就是要自己会画花样子,江氏肯定熟练啊。
不过自己第一次做,还是试验阶段,以后要是成熟了,倒是可以交给江氏。
江氏早就将早饭做好了,看婆婆和小姑子在忙,也不敢说先吃。
看两人忙完,才出来招呼两人吃饭。
吃了早饭,王永珠就让江氏找出针线来,将刚才她画过的地方,全部用线密密的扎死。
江氏虽然不懂,不过她很一贯很识趣,也不多问,收拾了桌子,将手洗干净,才拿出针线。
在王永珠的指点下,先缝扎出一个尖尖的结来,剩下的就找到了感觉。
看着江氏手下针线如飞,王永珠感叹,果然专业人士就不一样,这要是她自己,虽然是跟着江氏学过了,也有几分天分,可也赶不上这速度。
两姑嫂联手,很快,就将半匹白布上,只要王永珠画过的地方,都用针线给扎紧了。
最后半匹白布被扎成了十分怪异的形状,被王永珠丢进已经兑好染料的缸中。
剩下的那半匹白布也丢了进去。
看着布吸足了水份,慢慢的沉下去……
王永珠也松了一口气,刚回头要说点啥,就听到外面金罐的声音传进那。
院子门被推开,金斗三兄弟走了进来,金斗一脸的无奈,金罐则得意洋洋的拉着金壶还在说什么。
进了院子,发现奶和老姑都在,金罐忙收了声音,躲到了金斗的身后。
“你们干啥去了?”王永珠问。
“奶,老姑!我跟二哥一早就跑到镇上去了!我们找到那何家的铺子,我在他们铺子的门板上滋了一泡尿,又挖了两坨狗屎涂在他们门板上了”金罐老老实实的交代。
王永珠……
倒是张婆子看了金罐和金壶一眼,难得关心了一句话:“没被人发现吧?”
金斗上前一步:“我赶到的时候,他们也才到没一会,我看何家铺子还没开门,就把他们给揪回来了!”
“行了,去吃饭吧!”张婆子挥挥手。
金斗和金罐去吃饭了。
金壶犹豫了一下,才走过来:“老姑,我回来的时候,听到何家铺子旁边有人说,何家铺子每天开门都挺早的,就今天没开门。有人就说,说一大早李金枝就出门了,碰到了,说是出门有事,就匆忙走了”
王永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去吃饭吧。”
那边张婆子猜测:“莫非是怕咱们去找他们麻烦,所以一早就跑了?呸,算那个贱人识相!”
然后又骂:“几个孩子都回来了,老四那个混球死哪里去了?”
王永珠拦住张婆子:“四哥估计一时想不开,让他出去散散心也好,想通了自然就回来了。”
王永平此刻正坐在山坳口发呆。
他本来早上,第一反应是找宋重锦说道说道的,可是,走了一半,想起张婆子前天抽他时候说的话,他就犹豫了。
以前大大咧咧的没往上面想,经过昨天那事,仔细想来,宋重锦的确艰难。
要上山打猎养活他那个亲娘,如今猎户岂是那么好做的?运气好,有猎物,家里可以不断炊。
第两百五十九章 狗腿子
运气不好,没打到猎物都算好的,真要遇到猛兽什么的,只怕小命都要丢了!
宋重锦还是半大后生的时候就上山,养活自己和亲娘了,而自己,到如今为止,除了农忙的时候在田地里忙活,也就因为打伤了何大伟,为了赔钱,才出去打了几个月的短工。
还没学个眉高眼低的,说话做事只凭自己。
自己有事没事就找宋重锦,从来没想过会不会耽误人家?自己以前怎么会那么没眼色?
想起来,王永平脸上就热辣辣的。
不好去找宋重锦,王永平一时也不知道去找谁,这种事情,对着谁他都说不出口。
只能默默地,不知不觉得就走到了以前和宋重锦烤肉的地方。
看着依稀还在的火堆,王永平又觉得脸上臊得慌,以前,他怀里就揣俩地瓜什么的,也好意思,分人家宋重锦的野味。
当时还觉得都是兄弟,分那么清楚干嘛?如今想起来,只觉得恐怕还是人家宋重锦不跟自己一般见识。
在老地方坐下,王永平仔仔细细的将自己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回想一遍,自己都觉得羞愧。
“你怎么在这里?”身后突然响起宋重锦的声音。
王永平回头,看到宋重锦一脸的疲惫,衣服上沾满了尘土,还被挂破了好几个地方,露出里面带着血的伤口来。
“没事,我就随便在这里坐坐,你这是怎么啦?怎么受伤了?这几日都没看到你,进山去了?前些天你送来的那个药,我大哥用了,效果挺好的,马大夫都说我大哥好好调养,将来能站起来!上次都忘记跟你道谢了”王永平忙站起来。
宋重锦不动声色的看看王永平还泛红的眼圈,还有他站起来,那别扭的姿势,不自觉的扶着膝盖呲牙裂嘴的样子。
往石头上一坐,直接问:“你又干啥蠢事了?”
“你……你咋知道我干蠢事了?”王永平一愣,先是惊讶的看了眼宋重锦,然后忍不住给了自己一记轻耳光,叫你嘴上不把门。
“不想说?那我就回去了!”宋重锦也没这个心思管王永平,一看那样子,就是被抽狠了,脸上还有扫帚刷过的痕迹,这是又干什么蠢事,被他娘给抽了?
被抽的是王永平,又不是王永珠,他没有探究的兴趣。
“别走……我……”犹豫了一下,王永平觉得还是请教一下宋重锦的好。
含含糊糊的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眼巴巴的看着宋重锦:“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我不仅没给家里帮上什么忙,还害得小妹的染料让人给毁了……”
“你是挺没用的!”宋重锦毫不客气的点头。
“你……”
“难道不是吗?王家如今不是靠着你妹子和你娘撑着吗?不是你妹子,你们家能有山货生意?不是你妹子,你爹和你大哥能有钱治病?不是你妹子,能有你在外面人模狗样的被人捧着?”
“我……”王永平低下头去。
“李金枝包藏祸心,你未必看不出来,不过你就是想让李金枝看到你和王家如今的好日子,好让她后悔,偏偏,心机手段样样不如人,还被人给反算计了!不是我说,动脑算计人这种事,真的不适合你!你以后还是老实当你妹子的狗腿子,她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吧!”宋重锦冷冷的嘲讽。
“我现在知道了,我现在是怕小妹从此以后,对我失望了,不理我了,怎么办?”王永平反正皮厚,脸皮也是皮嘛,被宋重锦这么说也不生气,他倒是想继续当妹子的狗腿子啊,可是就怕妹子不要啊!
“呵呵……”宋重锦冷笑。
这个问题问的好,问自己如去讨好他妹子?
咋不上天呢?
宋重锦懒得说话,起身就要回家。
被王永平跟在后面,叨叨个没完,几天没睡的头疼得快要炸开了,宋重锦干脆的丢下一句:“有这个功夫缠着我,不如缠着你妹子去”
径直走了。
王永平挠挠头皮,念叨着,“缠着妹子?对,我缠着妹子去,给她赔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自认为讨到了好主意的王永平,立刻满血复活,一瘸一拐的往家走去。
王永平回家后,果断先给王永珠赔了不是,然后就跟在王永珠身边,一步不离。
每天只要眼睛一睁开,就守在王永珠门外等着,一个大男人,打洗脸水,端饭什么的,只要和王永珠有关,都抢着做。
简直惊掉了一家子的眼珠子。
王永珠本就没太将这当回事,有张婆子在,王永平已经认识了自己的错误,只不过是冷他几天而已。
没过两天,王永珠也受不了了,谁能受得了,天天身边跟着一个人,时刻都盯着你?
一早给打洗脸水,恨不得帕子都给拧好!吃饭给递到手里,吃完饭,一碗茶就端到了手边。
自己一动,就立刻凑过来问,什么事让他去做。
不让他跟,就委屈的站远一点,可怜巴巴的看着你。
王永珠实在受不了了,直接两脚将王永平给踹出了门,让他白天就滚远点,晚上才许回家!
这才清净了几天。
好不容易等布料染好了,王永珠也等不及了,一早上,装好染好的布,就往镇上去了。
王永平自然也要跟着去啊,张婆子本来嫌弃他,怕他去倒坏了事。
还是王永珠,觉得带着王永平去也好,也正好看看他这几天悔悟后的表现。
张婆子这才松口了,出门之际不忘记威胁:“去镇上,少给你妹子裹乱!你妹子让你干啥你就干啥!没让你干啥,你就当个哑巴,老实呆着!要是坏了你妹子的事,你也就别回来了,听到没有!”
王永平忙不迭地点头,就差发誓了。
兄妹俩来到了镇上,径直往布庄去。
到了布庄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动静,好像那声音还有些熟悉?李金枝?
她来这布庄干啥?
王永平脸部的肌肉一阵抽抽,再次听到李金枝的声音,他此刻只想冲进去将那个贱人给抓出来。
第两百六十章 搅和
王永珠警告的看了王永平一样,王永平想起张婆子早上的话,即使又气又恨,还是老实的退到了王永珠的身后站着。
两人就站在门边,侧耳听里面的动静。
布庄里,李金枝坐在椅子上,对面就是布庄老板娘:“老板娘,不是我自夸,我们家这次进回来的料子,真的是又便宜,颜色又好!据说是如今省城最时兴的料子,要不是我们家姐夫带回来,我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料子!”
“你就明说你今天来,是想干啥?你这几天跑了几次我们家铺子,前几天是问这个问那个,今天又说来跟我谈生意。你们家有能力进这么便宜又好的料子,是你们家的本事,你跑来我这小布庄是想炫耀不成?”布庄老板娘一肚子的气,一大早生意没一个上门,倒是让何家铺子的这个不要脸的贱人跑上门来炫耀布料,要不是看她是个大肚子,怕赶她出去出了什么事说不清,恨不得拿扫帚扫出去。
李金枝一笑:“老板娘是个爽快人,我也就直说了。我今天来,是想跟老板娘谈笔生意!这次的料子,我可以便宜点卖给老板娘”
“你说啥?你们进的布料,要便宜点卖给我?”老板娘瞪大了眼睛看着李金枝。
这人莫非是傻的吧?有这么做生意的?自家布庄居然是被这样的对手给挤得快关门了?
老板娘有些怀疑起人生来。
“对!这次的布料,我们家进了很多。老板娘你也知道,我们家铺子,没你们这铺面大,施展不开。这布要是积压久了,就会褪色,所以我想着,干脆将这批布都便宜卖给你,咱们大家都有钱赚嘛!”李金枝笑微微的解释。
“这样你们不会亏本?你莫是骗我吧?你们辛辛苦苦的进货回来,不赚钱卖给我?你觉得我会信?”老板娘摇摇头,不敢相信。
大家都是生意人,生意人就是逐利而生,会做亏本的事情?别开玩笑了。
将心比心,自己进了又便宜又好的布料,会便宜卖给自己对手,让她赚钱?
又不是脑子坏掉了。
“我知道老板娘不相信,我带过了几块料子的样品,老板娘可以先看看。这价格嘛”李金枝比了个数。
老板娘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这个价格确实几乎是没有赚钱就转手给了自己。
再看李金枝掏出来的几块料子的样品,有水红,有褐黄,还有发黑的乌紫,这几样颜色,镇上确实少见。
老板娘手摸了摸布料,是普通的棉布,不是什么次品,就沉默了不说话。
李金枝也不催,只笑着看老板娘。
王永珠见老板娘心动了,知道自己若是不进去,恐怕用不了多久老板娘就要答应了。
咳嗽了一声,走进去,惊动了两人。
老板娘倒是露出个笑脸来:“哎呀,妹子,你来啦!”
李金枝的脸色在看到跟在王永珠后面走进来的王永平后,心虚的偏过头去,好一会才转过头来,只盯着桌上看。
王永平眼中快要喷出火来!
李金枝这个贱人这是要绝王家的路啊!
他手中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嘎吱嘎吱的响,要不是牢记着张婆子的那句话,一切都要听妹子的,妹子没开口让他说话,他就得当一个哑巴,老实呆着。
真恨不得上去一拳打翻李金枝。
李金枝也浑身的不自在,王永平那恨不得杀了她的眼神,她又没瞎,自然看到了,第一反应差点就拔腿跑了。
可是一想到前几日王永平那夸耀的嘴脸,还有王永珠的好日子,心中那口气就憋着,让她撑下来了。
反正现在在外面,莫非王永平还敢动手打她不成?只要他敢动手,她就往地上一躺,说肚子疼。
到时候,还要告王永平伤人。
如今王家没了王秀才撑腰,只要她多花银子,到时候把王永平给抓起来进监牢去!也算报了李家的仇了!
因此,她倒是抬起头来,看着王永平和王永珠冷笑了一声。
王永珠看都没看李金枝一眼,冲着老板娘:“是的,上次跟老板娘约好了,昨儿个我刚染好了,今天就拿过来给老板娘掌掌眼。”
老板娘本就还在犹豫,李金枝给的价格的确让人心动,布料呢,也确实还行,不是次品布料,这个价格,如果全部能吃下的话,将来肯定能赚一笔。
但是,她心里又有几分不想跟李金枝打交道,李金枝水性杨花不说,何家铺子前段时间还挤压得自家布庄都快要开不下去了。
真要买她的布,心里膈应。
看到王永珠,老板娘顿时眼睛一亮,没想到这妹子真能染出布来,若是真的能染出她上次带的那一块料子的那种浅红,她就买这个妹子的。
毕竟这种浅红也少见!
因此特别热情的迎接上来:“哎呀,快让我看看”
一旁的李金枝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自己好不容易说动了那老板娘,已经要答应了,可王永珠他们俩兄妹非要找个时候进来,要搅和散自己的生意,休想!
“哟~这不是王永珠吗?我刚才没听错吧?你居然还会染布?谁不知道,这染布可是要手艺的,更重要的是要有染料方子!你们王家世代都是种田的,我可不知道,你们家难道还有方子?再说了,就算你们家有方子,这不是技术高超的老师傅,也染不出来啊?不会是家里没地了,负担大,开销重,就异想天开的想随便弄块布泡泡水,就想拿来骗钱吧?”
说完,还扭头去看老板娘:“老板娘啊,我可跟你说,王家的人,我最熟悉不过了!不过是一群乡下泥腿子,哪里懂什么染布?再说了,这染布要是这么容易,那不是谁家没事都能染出布来?还找我们买布做啥?你可别被这人给骗了,他们一家子都心黑的很!你没听说过,他们家老二,那个王秀才,骗来家里的地契把地给卖了,丢下他们一家老小到外地做官去了!这样的人家,只怕是想钱想疯了吧”
第两百六十一章 不后悔?
老板娘犹豫了一下,看向王永珠。
虽然她不喜欢李金枝这个贱人,可是她这话说得有道理啊,王家世代种田,怎么会染布?
上次那么一小块布,说不定是小姑娘弄着玩染上了点色。
可要都这么简单,那真是人人都会染布了。
一匹布从染到漂到晒,每一家染坊都有不传之秘的好吗?
王永珠只当李金枝是空气,直接忽略了她,示意身后的王永平将背篓放在桌子上,“老板娘,我先拿给您看看”
王永平上前,瞪得李金枝心虚得后退了一步,才把背篓取下,放在桌子上。
顺便还站在了李金枝和桌子中间,挡住了她的视线,也免得她使坏!
如今在王永平心中,李金枝就是包藏祸心,随时都要害自家的贱人,不得不防。
王永珠揭开放在最上面的一层布,取出半匹靛蓝色的布来。
乍一看这个靛蓝,老板娘眼睛一亮,这个颜色沉稳,看起来也均匀。
李金枝也想看王永珠到底染出了个啥,可惜被王永平挡住了,想推开他,一看这体格,还是算了!
只看到旁边的老板娘惊喜的脸色,顿时急眼了,自己不是往那个染缸里丢东西了吗?怎么,还是被王永珠给染出来了?
这可不行!
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到老板娘一声叹息:“唉呀,可惜了”
李金枝顾不得许多,趁着王永平被老板娘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探头定睛看去,顿时笑出声来,原来这布只展开了一点,就可以看到露出来的靛蓝色的布上,大块大块的白。
一块蓝,然后掺夹着片片的白,实在很醒目。
老板娘失望的叹口气:“可惜了,这布染得不均匀啊,一块白一块蓝的。唉,也是我,一着急,想着什么死马当活马医。明知道不可能的,一个乡下的丫头,怎么可能染出好布来!王姑娘,这布压根不成,我不能收!收了也卖不出去!你还是背回去吧!”
既然这王家姑娘染的布不成个样子,那她没得选了,转头看向李金枝:“你们家的布有多少,我要了!”
李金枝得意的冲王永珠扬扬头:“我就说嘛,乡下丫头能染布?可别笑死我了!还站在这里做啥?想赖上老板娘不成?快滚快滚,别耽误我们谈生意”
王永珠还没说话,王永平实在忍不得了,一拍桌子:“李金枝你这个贱人,你再说一遍试试?我妹子说她能染布,就能染出来!你们不识货,还笑话人,是不是想挨揍!”
说着捏捏自己的拳头。
老板娘和李金枝都被王永平暴怒的样子吓了一跳。
李金枝尤其害怕,刚才王永平的眼神,简直要吃了自己一般,当初知道自己给他戴绿帽子,也没见这么生气啊?
再看看那拳头,就在自己眼前晃,忙不迭地退后了两大步。
王永珠拍拍王永平的手,示意他冷静点。
才转头看向老板娘:“老板娘,我没骗你,我这是新染出来的花色,你再打开看一看,绝对不会失望的!”
老板娘见王永珠似乎有纠缠不休的意思,再加上王永平这个样子,太过凶神恶煞,忍不住就多想了。
莫非这小姑娘自己染不出来布,就带着自己的兄弟来,这是要威胁自己不成?看不上就要用拳头强迫自己买?
沉下脸来,再看一眼那白的蓝的一点都不均匀的样子,这还新的花色?骗谁呢?
“我说王永珠,你要点脸吧!就你染的这破布,丢给叫花子,叫花子都不会穿!还新花色!我呸!不会染,把布染毁了,还好意思说新花色?那我明儿个也随便泼点墨汁子到布上,是不是也是新花色了?”李金枝见老板娘的脸色不好看,立刻抓住机会,下死力踩几句。
“连个囫囵颜色都染不出来,也好意思叫染布,还新花色!简直是笑话!我说,你要是还要脸,就赶紧拿上你那破布滚回去,站在这里恶心谁呢?”
王永珠静默了一下,最后问了一遍:“老板娘,你真的不打开看看?不后悔?”
“不后悔!你这布染成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后悔?快走吧,我已经决定要买她家的布了!”老板娘此刻就想把这两兄妹给送出门,不然,人家旁边跟着一大小伙子,这真要动手,自己这身板可遭不住。
扭头就朝着李金枝,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先定下来李金枝的货,也是赶王永珠兄妹走的意思。
王永珠冷笑一声,利落的将布收回到背篓里,示意王永平背起:“四哥,咱们走!咱们家的好东西不卖给这些不识货的人!“
王永平忙背起背篓,又瞪了一眼李金枝,要不是她,自己妹子的这布肯定就卖出去了。
李金枝冷笑:“自己染出来的是什么东西,自己不清楚?还我们不识货?我倒要看看,你这破布有哪个傻子买!”
“你”王永平举起了拳头。
王永珠慢条斯理的理理袖子:“那当然,我这布的好处,岂能是你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能认出来的?不会真以为没名没分的在何家铺子卖了几天布,就什么都认识了吧?还说我们是乡下泥腿子,你难道不是?到镇上厚着脸皮赖在何家住了几天,又穿了几天花衣裳,就当自己是城里人了吧?”
“本姑娘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染出的新的花色!你以为就桌上你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淘回来的人家不要的仓库积压货回来,就叫好东西?还笑话别人!我保证,过了今日,你们就是石桥镇最大的笑话!”
说着,拉着王永平,转身出了布庄就往前走。
李金枝被骂得脸色滴血一样红,一旁的老板娘也脸色讪讪的,虽然王永珠主要不是骂她,可她却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发虚!
两人对看了一眼,追出门口,就看到王永珠两兄妹朝着镇最中心的酒楼那位置走去。
他们去那里干啥?
李金枝咬咬牙,放心不下,连刚跟老板娘谈好的生意也不做了,跟了上去。
老板娘急急忙忙胡乱的把门一锁,也跟在了后面追了上去。
第两百六十二章 惊艳
王永珠和王永平到酒楼的时候,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酒楼里热闹着。
小伙计一看到王永珠,就忍不住心跳加速,忙迎上来:“王姑娘来啦,是找我们掌柜的么?”
王永珠点点头。
小伙计就将王永珠和王永平迎进去,“掌柜的,有人找”
吴掌柜从柜台后抬起头一看,顿时笑了,“哎呦,丫头,你们来啦?快坐快坐!上茶!”
小伙计麻溜的上了茶还有一碟点心。
“吴掌柜,你今天生意不错啊!”王永珠看看酒楼里,几乎都坐满了。
“可不是,托你那狼肉干的福,这可是好东西,好多人都想尝尝。”吴掌柜笑眯了眼睛。
这狼肉干,他收回来,让大厨给加工一下,转手就翻好几倍卖出去。
还供不应求。
“丫头今天来,可是还有好东西?”吴掌柜看王永平背得背篓,盖得严严实实的,就心痒痒。
王永珠微微一笑:“是有样好东西,想让吴掌柜给掌掌眼,就不知道吴掌柜收不收?”
吴掌柜一拍胸口:“你这是说哪里的话?以咱们的交情,还有虚的不成?只要是好东西,价格都好说!”
王永珠这才让王永平将背篓取下,放在桌子上,将那半匹被老板娘嫌弃,李金枝笑话的布给慢慢的打开。
刚打开一点,还是露出那大块的蓝中,夹着小片的白,看上去有些刺眼。
可吴掌柜是什么人,眼神都没变一下,反而点头示意王永珠继续打开。
“小二哥,帮个忙!”王永珠冲一旁的小伙计一笑。
小伙计顿时魂飞魄散的,乐不颠的就上前来,伸手之前,还从脖子上取下毛巾,将手好生擦了擦。
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布匹捏紧。
王永珠抱着布,慢慢的往后退,手里的布匹也慢慢的展开。
“这是”吴掌柜忽的站起来,伸手要去摸那布,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妥,手缩了回来,不敢触碰。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吃饭的客人。
也纷纷转头看过来,都发出惊讶的呼声:“这是什么?”
“好像是染出来的布?”
“怎么可能是染的?不可能吧?谁能将布染成这个样子?”
赞叹声此起彼伏……
跟在王永珠身后偷偷进来的李金枝和布庄老板娘,当场傻在了那里。
“这是什么布?怎么可能?不是染坏了吗?”
李金枝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那哪里是染坏了,那分明是一块蓝色的布上面,染出了一幅云纹包围着着的蝶戏宝相花图,上面的蝴蝶栩栩如生,触须分明,飞舞在宝相花之间。蝴蝶身上的纹路,还有花瓣上的脉络,都清清楚楚。
布庄老板娘已经完全失声了,一双眼睛盯着那块布,眨都不敢眨。
她做了大半辈子的布料生意,居然走眼了!这哪里是染坏了?这分明是前所未有的一种染技和颜色!
这种布只要上市,就不会愁销路!
自己居然把这送上门的生意和发财机会给放弃了,赶走了!
老板娘心痛的无法呼吸!
那边吴掌柜,特意去洗手,擦干后,才上手,仔细的摩挲着布料。
尤其是在蓝白相间之处,对于那些冰裂纹,更是仔细的看了又看。
这才发现,这些冰裂纹,还有这些蝴蝶和花,居然并无一朵和一只相同。
堪称奇迹!
“好东西!好东西!”吴掌柜激动极了。
他虽然不做布料生意,可是,作为生意人的本能告诉他,只要这个布料上市,肯定会被一抢而空的!
如果运作的好,只怕能贡给京城的贵人所用,那就更是不得了了!
想到这里,吴掌柜的眼神越发的热切了,小心翼翼地和小伙计将布匹收起,放回王永珠带来的背篓里,才发现背篓下面,还有半匹靛蓝的布。
将这半匹布取出来,小心的展开,才发现不过是普通的布,只是这个颜色,染得十分均匀,看着就厚重。
旁观的人本以为还会有一匹更惊艳的布,结果看到只是一匹蓝色的布,都有些失望。
可吴掌柜却眼神炙热,这个颜色,尤其是这匹布为何上色这般均匀,这才是最值钱的。
当下将布放回:“王家姑娘,你看我们是不是到楼上详谈!”这可是笔大买卖。
王永珠点点头。
示意王永平将背篓背起,回头,看到脸如土色,一脸不相信的李金枝,和热切的看着她的布庄老板娘,微微一笑:“还觉得我这布是染坏的笑话吗?还觉得我这布给街上叫花子穿,叫花子都嫌弃吗?”
李金枝眼神变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布庄老板娘先反应过来,立刻道歉:“妹子!妹子!是姐姐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的错!我狗眼看人低!将宝贝当破布!是我的不是!我给你赔礼道歉!妹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布庄老板娘的话还没说话,李金枝就尖叫起来:“不可能!你怎么会染布?怎么会染出来的!你那缸染料不是废掉了吗?这么可能还能染出来?”
王永珠冷笑:“终于承认了?前些天跑到我们家,装可怜,说回去看望你哥哥嫂子,被你哥哥嫂子赶出来,一天水米没沾牙,说自己扛不住了,让我那傻乎乎的四哥,看在肚子里的孩子无辜的份上,到我们家讨口水喝!”
“我四哥心软,看你一个大肚子的孕妇,快要虚脱的份上,将你带到我家院子里。给你烧水喝,还给你馍吃!李金枝,你是怎么回报我四哥的?你趁着他在灶屋给你烧水,看到我家院子里的染缸,硬是将我家那缸染料给毁了!”
“李金枝,你岂止是没良心!你连心都没有!太恶毒了!要是路边的野狗,给个馍吃,还能冲人摇摇尾巴,你倒好!还反咬我们家一口!嘴里哭着喊着说自己水性杨花,对不住我四哥!又求我四哥救你!念念不忘说这辈子记得我四哥的大恩大德,这辈子没机会还,下辈子还他!”
“的确是,你这辈子压根就没打算还所谓的恩情,你这辈子想得就是如何害死我四哥,害死我们王家吧!”
第两百六十三章 蓄谋已久
李金枝的脸色煞白,看着在听完王永珠的话后,看向自己的那些眼神,都充满了鄙视和厌恶,终于忍不住害怕起来:“你胡说!我没有!我没往你们家染缸丢东西”
“亲口承认了吧?我只说你将我们家染料报废了,我说你往里面丢东西了吗?不是你动的手,你怎么会知道我家染料是因为染缸里被丢了好几种废料给毁了的?”王永珠步步紧逼。
周围的人,谁还看不出来。
一个个都交头接耳起来。
“啧啧,这李家的这个女人,好狠毒的心啊!”
“可不是,当初能狠心给王家戴绿帽子,如今自然能狠心再害王家了!”
“呸,李家这个狐狸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做姑娘的时候就跟人搞大肚子的贱货,也只有你们男人还当宝!”
……
众多鄙夷不屑的眼神,还有那些游手好闲的男人,看向李金枝的猥亵的目光,让李金枝头皮发毛。
可她不能承认,要是承认了,她以后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咬着牙:“你们胡说!要是我真将染料给毁了,你们怎么能染出这布来?你不过就是看不惯我!就是想污蔑我……”
王永平见李金枝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死不承认,再也忍不住了,将背篓往桌上一放:“小妹,我想说两句!”
王永珠估计王永平被憋坏了,再不让他发泄发泄,只怕要气炸了,点点头退后,把战场让给了他。
王永平上前颤抖着手:“李金枝,你还不承认?那天你骗我说是一早从镇上走回七里墩的,可你在我家毁了我妹子的染料后出门,到我们发现染料出了问题,追出来,不过两顿饭的功夫,你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能走多快?我追出七八里,都没有追上你。还是碰到了我们村的人,说在老鹰坳看到一辆马车载着你往镇上赶!”
“我托人问过了,那天你雇了马车,去的就是七里墩!要不要我把人找来跟你对质?还有,你丢到我家染缸里的废料是在胡家铺子买的,一问就知道了!你就是铁了心要毁了我家染料!”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这要是到王家去,临时起意要害王家,还能说是妇道人家一时嫉恨糊涂了心,可听着王家后生说出来的话,这李金枝分明是蓄谋已久啊!
这就太可怕了!
原本还只是不屑的眼神,此刻都带着一丝的忌惮!这么狠毒,心计深沉的女人,谁不怕啊?
王永珠倒是意外的看了王永平一样,这番话,还有这证据,居然是他说的?自己这四哥什么时候这么能了?
李金枝这才慌了手脚,雇马车也就算了,可这自己在哪里买了什么东西,怎么都被查出来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家染布,然后起心要坏我家的事的?这事,我们家除了我跟我娘,无人知道!”王永珠问出了她心目中最疑惑的地方。
李金枝捂着脸不说话。
旁边的布庄老板娘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这个贱人,那天你们走了后,第二天还是第三天,跑到我店里来,套我的话,还说以后帮我进货什么的,我当时不耐烦,就随口说你要染布卖给我”
这下就对上了。
布庄老板娘肠子都要悔青了!都怪她嘴快啊!要是她啥都不说,今儿个这布,不就会卖给自己了吗?
恨得老板娘当场给了自己一记嘴巴子,想了想不服气,反身甩了李金枝两耳光:“你这心思歹毒的贱人!自家做了那伤天害理的事情,自己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脸去害人家?我倒要去何家问问,养着这么不要脸不害臊心毒的女人,难不成还真要娶回家当媳妇?害得老娘丢了这么大笔生意,老娘这辈子能发财的机会,都被你这个贱人给祸害了!走,跟老娘去何家,老娘要问问何大伟去,是不是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好!还是就是他何家看不顺眼我这个布庄,故意设下这套子让老娘钻?走”
拖起李金枝就往外走,也不顾忌她还怀着孩子了。
爱看热闹的人,看到这么大的八卦,饭也不吃了,丢下钱,纷纷跟在布庄老板娘和李金枝后面,浩浩荡荡的往何家去了。
酒楼顿时冷清下来。
王永珠这才抱歉的一笑:“不好意思,扰了吴掌柜的生意了!”
“无妨无妨!”吴掌柜此刻看王永珠跟看财神爷一样,哪里会介意。
更何况,他也看了一场精彩的八卦啊!以前只觉得王永珠这丫头聪明,她那个四哥,看起来不显,打过一次交道,只觉得憨直了些,没想到还有这等城府手段,倒是他看走眼了?
将两兄妹迎上楼,吴掌柜才搓着手:“能将那块花色染布,再打开让老夫看看不?”
自然没问题。
王永珠示意王永平和小伙计将布展开。
吴掌柜这才又细细地看了一遍,越看越是喜欢,越看越是心热。
扭头:“王家姑娘,老夫我托个大,就喊一声侄女,不介意吧!”
王永珠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吴掌柜摸摸胡子:“大侄女啊,这种染色,叫什么?“
王永珠想了想:“叫染缬,是我因为染料被毁,剩下的染料不够,灵机一动想出来的。”
吴掌柜一愣:“这么说来,那李金枝倒是坏心办了好事了!要是她知道了,岂不是要气坏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接下来的生意,自然没王永平什么事,他坐在一边听就好了。
虽然听不太明白,可是也知道这是学习的好机会。
王永珠提出,她可以提供染料方子,和一些独特的不传之秘,但是她不要银子,而是要跟吴掌柜合开一家染坊。
吴掌柜出地方,出人,出原料还有负责销售,她负责出技术和方子。
分红三七开,她得三,吴掌柜得七。
吴掌柜最开始有些不情愿,这种新型染色方法的利润巨大,他心里大致有数,如果是花一大笔钱,把这个方子买过来,才是符合利益最大的做法。
第两百六十四章 协议(月票满一千加更)
可王永珠一直不让步,然后又说自己还在调配别的颜色的染料,已经有头绪来,将来,她会不断的研究出新的颜色,和新的染色方法来。吴掌柜跟她合作,肯定不会吃亏!
吴掌柜纠结了一下,本就是个果断的人,不说别的,就看这染缬,就能赚个盆满钵满了。还有那靛蓝布,这种蓝适合平民,虽然价格卖不上去,可是销量大,能抢占市场啊,数量一大,那利润积少成多,也十分可观啊!
衡量一下,吴掌柜对于分红分配,又跟王永珠扯皮了好半天。
最后以二八达成了协议。
吴掌柜生怕王永珠反悔,忙忙的写了契书,又请来镇上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给两人坐见证,画押签字,才算定了心。
契书都写好了,吴掌柜送走了见证人,又回来,先拿出两张银票推到王永珠面前:“这算是先预付的分红,等第一批货卖完后,从你的分红里扣除!”
王永珠低头一看,是一张一百两,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知道这是吴掌柜体贴王家如今的家境,也是想拢住自己的心的小手段。
因此一笑收下:“谢谢吴掌柜的好意!我就厚颜收下,实在如今家中需要银钱之事颇多,掌柜的这笔提前分红,解了我家燃眉之急!”
吴掌柜见王永珠这么识趣又不矫情,心中自然是满意。
“这两种样品就放在吴掌柜这里,至于靛蓝的染料,我回去加紧调制后,给吴掌柜送来。至于染坊就要吴掌柜多多费心了,染坊一建好,我会立刻带着染料和染缬的方子过来!”王永珠表态。
吴掌柜点点头:“染坊的事情,我会加紧办,大侄女可需要些什么东西?我那杂货铺这几日又进了不少好东西,不去看看?”
王永珠谢过吴掌柜,跟着小伙计出门,去旁边的杂货铺。
王永平见妹子,就这么两个半匹布,居然就卖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不说,后面还有啥,分红?虽然不太懂,可是估计那也是银子。
这么多钱?一次次被刷新世界观的王永平,脚步虚浮的跟在妹子后面。
王永珠进去杂货铺挑东西去了,王永平如在梦中,站在杂货铺门口还回不过神来。
好半天,脸上才浮现出一点笑意来,还好,李金枝这事,没给妹子和家里造成损失,反倒让这布多卖了些钱!
万幸!万幸!不然,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家里人了。
终于好过点的王永平正要进去杂货铺,陪着王永珠,就听到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街那头传来。
抬眼看过去,就看到李金枝头发散乱,脸肿得像猪头,衣服也被扯破了,跌跌撞撞的在前面跑。
后面何大伟,还有他的爹娘,以及一大堆看热闹的追着。
何大伟的娘年纪大了,跑了两步,就跑不动了,喘着气,拍着胸口还不忘记破口大骂:“你个小贱人!不要脸的臭表子,当初就不知廉耻的勾引我儿子。害得我儿子腿都被打断了!我就说不同意你这样的贱人进我们何家的门,你使出千般的狐媚子手段,迷得我儿子非要娶你!老天不开眼啊,你们李家做下那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你个贱人咋不遭报应啊,还死缠着我们家大伟!死皮赖脸的赖在我们李家不走,老娘这辈子都没见过脸皮像你们这么厚的女人”
一旁的何大伟的爹,还要脸面,扯扯老婆子的衣服:“老婆子,少说两句!”
“我呸!凭啥不说?这个小贱人,自己在外面做那些亏心事,凭啥赖到我何家的头上?她又不是我何家的人?我何家几辈子的好名声,都被这个贱人给败坏了,我还不能说说?小贱人,你给老娘站住”何大伟的娘,休息了一会,看李金枝跑远了,忙推来一把身边傻乎乎的儿子。
“你傻啊,还不把那小贱人给抓回来?她这是要跑啊!她跑了,人家布庄的老板娘就要找我们何家赔偿了!莫非你还惦记她不成?你可都听到了,那个小贱人可把事情都推到我们头上了!”
何大伟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娘,金枝她肚子里有孩子呢!咱们要是追急了,她摔一跤,把孩子摔没了咋办?”
何大伟的娘快气背过去:“这种贱人下的崽子,我老何家可不敢要!再说了,她能没成亲前就跟你勾搭,难道就不会跟别的男人勾搭?这肚子里谁知道怀的谁的野种!”
“娘”何大伟脸都绿了,有这样硬往自己儿子头上扣绿帽子的亲娘吗?
原来李金枝被布庄老板娘揪着头发,生生的给拖到何家。
何家铺子正开着,不少的街坊邻居都在。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布庄老板娘,进铺子就骂,一边骂一边砸何家铺子的东西。
那气势,街坊邻居也不敢劝,只得老实听着。
好不容易,等布庄老板娘骂完,大家听明白了,何家铺子也被砸了个干净。
何大伟的娘只觉得脸上作烧,一看自家铺子的东西被砸了个稀烂,这可都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啊。
顿时心疼的不行。
再一想都是李金枝这个贱人,丧门星惹得祸,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两耳光,打得李金枝摔倒在地上。
又拿脚去踹:“你个丧门星的贱人,你这是害死了李家,又想害死我们何家啊!”
李金枝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得勉力护住自己的肚子,还是旁边的人看不过眼,去喊了何大伟和何老栓来。
何老栓一来,看架势不对,先把老婆子拦住,问到底咋回事。
街坊邻居七嘴八舌的,就叫事情给交代了。
何老栓和何大伟一听,也变了脸色。
这布庄老板娘在镇上多年,他们家来搬来多久?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他们家伙还不是强龙。
如果真逼急了人家,给自家下个绊子,使个坏什么的,自家也只能看着啊。
这都是飞来横祸啊!
何老栓人老成精,最是爱惜自家名声,本来就看不惯李金枝,正好这是个机会,就想着把李金枝给推出去,反正不能让她害了自己家和儿子。
何家又没讨到好,凭啥替李金枝赔钱?
第两百六十五章 男人都靠不住
何大伟对李金枝还是有几分感情的,虽然这天天李金枝跟自己老娘闹,加上怀孕后变丑了,可好歹肚子里还有自己的孩子,李金枝又能软下身段,伺候自己也温柔小意。
听到自家爹这意思,是不管李金枝了,要把她趁机扫地出门。
哪里忍心:“爹!我跟金枝虽然还没办婚事,可她肚子里好歹有咱们何家的孩子,怎么能不管她呢?”
何大伟一贯被娇养长大,爹妈宠着,姐姐惯着,金钱方面还真是没什么概念。
不然也不会在爹娘都反对的情况下,让李金枝去守铺子。
所以,对于布庄老板娘说的要赔偿,还真没放到心上去,大不了就赔几两银子呗,自家又不是赔不起。
布庄老板娘一听,似笑非笑的看着何老栓:“这我倒不明白了!感情李金枝这贱人还算有福气,倒是找了个有情有义的姘头啊!”
“你说什么呢?谁是姘头?我是她男人!”何大伟跳脚了。
“哟嗬你跟我嚷嚷什么啊?我说你是李金枝在个贱人的姘头,怎么啦?你问她是不是啊?先前我可在酒楼听人家王家的人说了,李金枝可是雇了马车,专门回去私会王家以前的未婚夫去了,据说是饿了一天,唱苦肉计,好不容易求得人家心软,把她带回王家,还给她烧热水,给她馍吃呢!到大晚上的才回来!”
“谁家有男人的女人,为了别的男人,一天不吃不喝?自己不吃,肚子里的娃总要吃的吧?瞎子都能看出来李金枝就是个水性杨花又心肠狠毒的贱人,就没见过你这样,抢着把绿帽子往头上戴的!还护着她,谁知道她肚子里是谁的种?我呸!”
布庄老板娘是恨毒了李金枝,怎么也要搞臭李金枝的名声,让她从此以后再镇上没脸呆下去了,挑挑拣拣的就将李金枝回七里墩的事情给添油加醋的说出来。
李金枝一听,顿时急了,如今她唯一的指望就是何大伟了,要是何大伟都不相信自己,自己真的就没活路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扑到何大伟的脚边:“大伟,大伟哥,你信我!我真的没有跟别人乱来!我是你的人啊!大伟哥!我的身子只交给你一个人了的”
“啧啧……”
“哎呀,真不知羞啊,这种话都说的出口!”
“这话当着人都能说出口,天知道背地里……”
……
更有那看热闹的老光棍,搓着牙花子,在门口交头接耳:“我就说这个小娘们,咋每次看到我都笑眯眯的,那眼神,跟长了小钩子似的,勾得我这心啊,一天往这里跑八回……”
“可不是,那天我还偷偷摸了一下她的小手,果然是又滑又嫩,香死个人”
“你这老混蛋,居然还有这等福气?那小娘们没喊起来?”
“怎么会喊?就那么笑着瞪了我一眼,哎呦,当时瞪得老子魂都快丢了……”
“呸,是魂丢了吗?是x丢了吧……”
……
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这下,不止是何老栓和何大伟的娘脸色变了,连何大伟的脸都铁青了。
自己的女人,被人摸了手,居然没喊没叫的,听听那些闲汉光棍的话,只怕平日里勾搭了不少男人吧?
最让何大伟受伤的是,要是李金枝有本事,勾搭个大老爷什么的,他还可以自我安慰说是李金枝看上了人家的权势。
可这李金枝连街边做苦力的闲汉和老光棍都勾搭,那说明什么?
说明她就是个贱人!离不得男人!
李金枝慌了神,她自认为是清白的,对何大伟是一片真心。
可是,她为了在何家能立脚,说动了何大伟,来看铺子,自然是要做出成绩来,起码得让何家的两个老不死的闭嘴,不要成天骂她只会吃白饭。
也想捞一点私房钱存着,为将来做个保障,更多的是,如果能掌握这个铺子,那何家就握在她手里了。
所以,为了能卖出东西去,不仅价格要便宜,态度也要好。
难道她不厌恶那些闲汉和老光棍吗?被他们摸了手之后,都要恶心的要吐!最开始第一次被摸手,她洗了好多次手,皮都快要洗破了。
可后来,她也就习惯了,只要多朝那些闲汉笑笑,嘴巴甜一点,喊两声大哥,那些闲汉就跟见了花的蜜蜂一样,赶都赶不走。
还有那些充大头的,摸一把手,多给个一个两个大钱的。
她慢慢的也就觉得这有啥?不过就是被摸下手,又不少块肉,还能多得钱,这钱存着,谁都不知道。
此刻被那些闲汉当着何家的人这么一说破,李金枝看着何大伟,害怕极了:“大伟!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我心里一直只有你啊,大伟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闭嘴!”不提这个,提起这个,何大伟的暴喝一声。
这让他想起来,李金枝当时还是王家的准儿媳妇,不就是借着给她弟弟送东西,假装巧遇么?
那个时候,她也是笑容里带着钩子,还故意的跟自己碰到一起,自己也是先摸到了她嫩滑的手……
当时觉得多么的甜蜜,如今再想起来,就觉得多么的恶心。
“你个贱人……你……”何大伟看着李金枝的眼神越来越凶狠。
李金枝见势头不妙,何大伟这是信了外人的话,也不相信自己!
早就应该知道,男人都靠不住!
咬咬牙,李金枝摸摸一直缝在衣服里面的那几张银票,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家不能呆了。
只是,既然敢嫌弃她,何家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李金枝做害怕的样子的,连滚带爬的出了铺子,捂着脸:“大伟哥,你真的冤枉我了!这事我都是听爹娘的话,爹娘说来镇上想安身立命不容易,开铺子生意不好赚不了钱,刚好二姐夫带回来一批便宜布料,卖出去了赚了不少钱。”
“爹娘就动心了,想把生意做大一些,可这镇上就这么多人,布庄已经有了,想做大不容易。爹娘合计了几天,又听我说王家和布庄联手了,要染布卖到布庄。爹娘怕布庄再翻身起来,对自家的生意有影响,所以让我去七里墩害王家啊!”
第两百六十六章 嫁妆(求月票)
“我也是没办法啊,我怀着你的孩子,要是不听他们二老的话,我就要被赶出去,孩子就没爹了!而且爹娘还说,只要我做的好,就能让我明媒正娶的嫁给大伟哥你!我也是鬼迷心窍,太想嫁给大伟哥你了,才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大伟哥,你就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我吧!”
李金枝一边哭一边说,这话一出来,不仅布庄老板娘,就连何大伟都看向何家两老。
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莫非?
大家看着何家二老的眼神就不对了!这也太不是东西了,用这个要挟人家一个没娘家还怀着他们家血脉的姑娘,忒下作了吧!
何老栓越发忌惮李金枝了,这女人太毒了,这谎话张口就来,要是不解释清楚,只怕以后何家就在镇上抬不起头来了。
立刻赌咒发誓:“若真是我们老两口有这个想法,让李金枝这个贱人去做的这事,就让我们何家断子绝孙!”
这可真是毒誓了。
谁不知道何家世代单传,就何大伟一根独苗,这誓言一发,大家的怀疑就去了一半。
李金枝见逼得何老栓都发出毒誓了,知道这事迟早也要对质出来,见大家此刻的目标都在何家身上,慢慢的就往外面溜,想找个机会先溜出去,躲几天再说。
没想到被人看到:“哎呦,我说,那李金枝要跑啊”
这才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追在了后面。
李金枝这跑了一路,又急又慌,就觉得肚子隐隐作痛。
回头看后面的人越追越近,她埋头跑了两句,实在跑不动了,一下子扑到在地,就看到自己面前,一双沾满了灰尘的布鞋,上面还有几个补丁。
慢慢抬头,对上王永平面无表情看着他的脸。
李金枝心里一动,伸手就抱住了王永平的腿:“四哥,四哥救我!他们要杀我!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我知道都是我不对,可我都是被逼的!都是何家逼我的!真的,四哥,我是没办法!我不做这些,他们就不承认我,不承认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四哥,我知道你一向大人有大量,再说了,我虽然做了那些事情,可是你们家不是没事吗?四哥,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以前傻,眼瞎,看上了何大伟那个混蛋,可是我现在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四哥,四哥!我不想下辈子再报答你了,我这辈子就报答你好不好?我嫁给你,我给你当媳妇好不好?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认你当爹好不好?四哥,我好生养的,我将来给你再生十个八个孩子补偿你好不好?四哥”
李金枝此刻真的是孤注一掷了,她知道她现在彻底的得罪了何家人,何大伟也不要她了,她得找个依靠才行。
再看到王永平的那一刻,她就决定了,抓住王永平。
如今王家的日子也好过了,王永平是个老实没头脑的,就算以前生自己的气,自己放下身段哄哄他,将来给他生几个孩子,还能逃离自己的手心不成?
再说了,她也不算白嫁给王永平,她也有倚仗的:“四哥,我知道,我嫁给你是高攀你了,可是,我有钱,我现在有钱了!真的,我有嫁妆,我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嫁给你,我和嫁妆就都是你的了!”
“嫁妆?”王永平蹲下身来,看着李金枝的猪头脸半天,才突兀的问了一句。
“是啊,我这些日子也攒了不少钱,真的,不信你看!”李金枝见王永平问,以为王永平是心动了,忙伸手从胸口进去,摸索了半天,摸出几张带着体温的银票,给王永平看。
王永平以前也跟着识得几个字,一眼就看出来,这几张都是十两五两的银票,加起来有二三十两。
的确,这在乡下已经很不得了了。
何家人追上来,看到李金枝手里的银票,何大伟的娘顿时炸了:“李金枝你个吃里扒外的贱人,你吃着我何家的,穿着我何家的,居然还昧下我何家的银子来贴奸夫!”
李金枝觉得此刻王永平就算看在这银子的份上也该接受自己了,立刻就硬气起来:“四哥才不是什么奸夫!你们何家不是看不起我吗?不是不给我名分吗?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的身子给了你儿子,给你们何家做牛做马这些天,这些银子都是我该得的!”
“你们不稀罕我!自然有人稀罕我!我要嫁给王四哥了!从今以后,我要让你们何家的种,叫着别人做爹,给别人养老送终!”
旁观的人,看着王永平的眼神立刻怪起来,竟不知,这世上还有这等爱绿帽子的男人。
何大伟听了李金枝这话,肺都要气炸了,指着王永平:“姓王的,你有种!就这么喜欢捡劳资不要的破鞋?还要给劳资养儿子?劳资告诉你,就算你娶了李金枝这个贱人,你也要记得,这女人是劳资睡过不要了的”
“谁说我要娶她?”王永平终于说话了。
他站起身,拍拍自己的腿上的灰,将自己的腿毫不留情的拔出来。
一声冷笑,低头看着傻了的李金枝:“李金枝,你真以为我王老四就是招手就来到一条狗吗?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名声臭了大街,肚子里揣着别的男人的野种,还敢说要我娶你?就凭你手里这二三十两的银票?就你这样的货色,就算给劳资一千两一万两,劳资也不会要你!我告诉你,就算这世上的女人都死绝了,就剩下你一个,我王老四也不会要你!”
“都给劳资滚!看到你们这奸夫**就刺眼睛,再不滚,劳资的拳头可不认人!”王永平挥挥自己的拳头。
何大伟瑟缩了一下,又想起那曾经被王永平在地上磨蹭的恐惧。
何老栓给老婆子使了个眼色,老婆子上前,一把抢过那几张银票,先塞进自己的怀里,然后揪起李金枝的头发,就是几耳光甩过去:“贱人!还以为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呢!呸,你这水性杨花的荡妇,连乡下泥腿子都不要你”
第两百六十七章 祸害
李金枝被这耳光打醒,顿时癫狂的一把推倒了何大伟的娘,眼睛通红的望着王永平:“你骗我!你怎么可能不娶我?你当初不是跟我说跟我发誓,这辈子就只娶我一个,只喜欢我一个吗?我现在都同意嫁给你了,你为什么不娶我”
那扭曲的神色,几乎疯狂的眼神,看得周围的人,寒毛都竖起来了。
李金枝扑向王永平,似乎要问个清楚。
王永平忙后退,却快不过李金枝此刻发狂的速度,眼看就要被扑到了。
一道身影从王永平身后闪出来,伸手在李金枝的颈后一劈,李金枝就两眼一翻,软倒在地。
“哎呀死人啦”看热闹的人顿时叫起来。
“乱喊什么?只是让她晕过去了,不然发起疯来,才要死人!”有那识货的人就呵斥道。
王永珠拍拍手,看向何家的人,何大伟和何家两老都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把人抬走!要是再看到李金枝来骚扰我们王家的人,我就只找你们何家算账!”说着,脚下用力跺了跺,那杂货店门口的青石板立刻就碎成了几块。
周围一片寂静,就听到几声清晰的吞口水的声音。
何大伟首先回过神来,立刻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我们知道了!保证不让李金枝去找你们!”
说着也顾不得别的,将昏迷的李金枝拖起就走。
旁边的人也都敬畏的看着王永珠,远远的退让开。
王永珠这才歉意的跟早就被这闹剧惊动,躲在杂货铺看了半天热闹的吴掌柜道歉:“吴掌柜,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您看着青石板多少钱,我们赔!”
“不用,不用!哎呀,大侄女,真没看出来啊,你这是”吴掌柜看着王永珠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的忌惮和衡量。
王永珠微微一笑,装作没看到,“天生就有一把子好力气而已,让吴掌柜见笑了。”
吴掌柜忙好一顿夸,将心底那点子轻视彻底的打消掉了。
告辞了吴掌柜,兄妹俩在镇上人的围观下,往家赶。
出了镇,眼看前后都没人了,王永珠才开口:“四哥,先前在酒楼,你跟李金枝的那番话,是谁教你的?”
以王永珠对王永平的了解,就算王永平真的开窍了,也不会想到这上面去,后面肯定有人指点。
王永平老老实实的回答:“那几天,你把我赶出去,让我不到晚上不回家,我也没地方去,就上山去,碰到宋家兄弟,他嫌弃我跟在他后面碍事,就提点了我两句。我只找到了那个马车夫,至于那个染料在哪里买的,是宋兄弟告诉我的!”
王永珠眼神一凝,宋重锦这是?
“你今天对李金枝说的话,都是你的真心话?”王永珠想不明白就干脆不想了,直接问王永平。
王永平就差把心掏出来了:“小妹,四哥真的知道错了!我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我发誓,我要是还喜欢李金枝,惦记她,就让我一辈子娶不上媳妇”
王永珠呵呵:“你要是还惦记李金枝,肯定一辈子娶不上媳妇的!就算你想娶,我也不会让你去祸害人家的姑娘!”
王永平……
不过虽然他缺心眼,可是也能看出来,小妹对他今天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回到王家,张婆子今儿个一天哪里都没去,就在家等着闺女回来。
一见王永珠进了院子门,连声的吩咐打水,让江氏去做饭去。
至于王永平,全家人都只当没看到他,他只得乖乖的将背篓放下,去井水边随便的洗了两把。
江氏在灶屋一直热着水,见小姑子回来了,大火把水烧开,将早就擀好的面条放进锅里煮,还卧上了两个荷包蛋。
当然,这都是王永珠的,王永平能跟着有口面吃就不错了。
吃完饭,王永珠把全家人就叫到了王老柱的屋子里。
当着全家人的面,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大略的说了一遍,又将那一百五十两的银票掏出来,递给了张婆子:“这是那一百五十两,我算了一下,加上家里上次剩下的银子,应该差不多可以将咱们家的地给赎买回来了!”
此话一出,王家人一片沸腾。
尤其是王老柱,眼圈都红了。对于他来说,没了土地,就没了根,即使老闺女有了能赚钱的门路,可是他心里还是空荡荡的。
总感觉脚踏不到实处。
如今听说,能将家里的地给赎买回来,这颗心才算落下一半,只要能将这地都买回来,他就算即刻闭了眼睛,也有脸下去见列祖列宗了。
“珠儿……这个家,多亏了你了!”到此时此刻,王老柱彻底的放下心来。
自己这个老闺女,有良心!靠得住!
想来,这一辈子,五六个孩子,到老了才发现,也只有这个老闺女才是依靠。
王老柱的心情特别的复杂。
其他的人不消说,都是庄户里长大的,都知道土地的重要。
现在知道,又能买回田地来了,都松了一口气。
心里都想着,就算那生意做不成了,好歹也还有田地,家里的日子还是能过得去的。
张婆子将银票摸了摸,小心的收起,看着大家喜笑颜的样子,心里就不痛快。
得瑟啥?高兴啥?都是喝着闺女的血啊!
想想就心疼,不行,不能让闺女白吃了这亏,今儿个得将事情掰扯清楚,不然以后,家里还想着闺女那分红可咋办?
冷哼一声:“都给老娘收着点!有啥可得瑟的?这银子是你们挣的吗?都是靠着珠儿!没珠儿,咱们家现在喝西北风呢!”
被张婆子这么一说,大家脸上都有些讪讪然,尤其是王老柱,王永富和王永平。
身为王家的男丁,一般来说,都是要顶门立户的,可如今王家,却都要靠王永珠,说出去,也确实有些没脸。
“老婆子……你想说啥……”王老柱还是了解自己的这个老婆子的,肯定又是心疼闺女了,想给闺女摸点啥好处。
看在老闺女立了这大功劳的份上,只要不过分,答应了也没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