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联手
宋重锦很快也收起了那抹厉色,又面无表情的放开王永珠的手,两人在桌子两边坐下。
“你是怎么看出算了,这个不用问,我只想问,你窝在七里墩,是迫于无奈还是另有所图?”王永珠本来想问宋重锦是如何发现自己不对的。
可一想,自己要转变人设,跟以前不一样,这破绽总是有的。
以宋重锦能怀疑自己是对他不利还能借着王永平来接近自己,查看自己的心计,能看出来也很正常。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宋重锦会误会自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替换了王永珠,来监视他的,不过管他呢,这个理由借口挺好的,省得自己再解释了。
倒是,宋重锦的目的是什么?留在七里墩是为了什么?这很影响自己的任务啊。
宋重锦冷冷的一笑,笑中充满了讥诮:“这也是你主子想知道的吧?你可以回去问问你主子,我从小就在七里墩长大,连外面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不过是我那未曾见过面的所谓的父亲拨下来两个老仆远远的照顾着我,生怕我被饿死了,勉强教我认得几个字,为了糊口学了一点武,就这样也能碍着她的眼?”
“如果不是她三番两次来找麻烦,要致我于死地,我怎么会知道,原来我从出生就是你主子的眼中钉肉中刺!我活着,她就寝食难安!我倒是想知道,我不过是一个贵人跟丫鬟一时贪欢生下的一个孽种,怎么就碍着你主子的眼了?”
短短几句话,透露的信息量惊人。
王永珠心中惊涛骇浪,脸上波澜不兴。
“我接到的任务里,并没有要致你于死地的命令,我的主子也不是你认为的那个,我想你误会了!”王永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宋重锦半信半疑,但是也确实,这个王永珠出现后,并没有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举动,除了避嫌就是示好。
这也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就除掉王永珠的原因,当然,后来知道她身有神力,就更不好下手了。
沉吟了片刻才道:“你主子给你的命令是什么?别糊弄我说是种田!”
王永珠很想说,自己没糊弄,可好吧,说了想来宋重锦也不相信。
犹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的道:“主子让我接近你,获取你的好感,最好能够跟你成亲!”这不算糊弄啊,小田田的乡村坑爹爱情任务的主旨不就是这个么?
这么说没毛病!
宋重锦脸色一变,嘲讽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王永珠,虽然没说话,可眼底的不屑压根就没掩饰。
王永珠也不生气,她算是看出来了,宋重锦这个人,多疑自傲,一看就不是个愿意久居人下的,他的身世,还有那个所谓的嫡母给他带来的威胁,让他不会轻易喜欢上一个人,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
总的来说,就不是一个感情至上的人。
很好,她需要的也是一个理智的合作伙伴。
看看天色不晚了,里面的王永平也似乎哭声止住了,王永珠不想再浪费时间。
“我们现在算是坦诚相待了,我对你没有恶意,严格来说,我应该算是来保护你的,如果你聪明的话,那么现在应该是我们联手,而不是互相的怀疑猜忌。我不会坏你的事,也不会拖你的后腿,以你现在的处境,多个帮手总比多个敌人好吧,你说对吗?”挑衅的冲宋重锦一笑。
宋重锦脸色一黑,可是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思考一会后,点点头:“希望你别暗地里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不然”
王永珠嗤笑一声:“你觉得我还会给机会你近我的身吗?不能近我的身,就算你有武功,可我也神力,咱们胜负也就五五之间。若真是惹毛了我,大家大不了两败俱伤!”
将宋重锦的威胁给怼了回去。
然后拍拍手,起身回屋去看王永平,走了两步才道:“我要是你,就认真的考虑一下我的建议”说完,也不看宋重锦什么脸色,径直进屋去了。
屋子里,王永平已经擦干了眼泪,将银子都放在了盘子里,眼巴巴的守在旁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就没了。
王永珠看他这个样子,只怕今晚都不敢睡了。
用红布将银子一包,“快去睡觉,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回家呢。”
王永平现在对王永珠无限的有信心,见她把银子收起来,这才放心了,走到门口还不忘记回头叮嘱:“小妹,晚上抱着银子睡,有动静就喊我一声。”
王永珠哭笑不得的点头,这是在镖局好吗?要是真在镖局银子被偷了,天风镖局都不要开了。
就听到王永平在外面的声音:“宋兄弟,你站在院子里干啥?走,歇息去,明儿一早好起来赶路!”
脚步声往隔壁屋子里去了。
王永珠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后背上此刻才感觉到衣服都汗湿了。
※※※
第二天一早,三人买了点干粮,王永珠还买了几样荆县特产的糕点,推辞了天风镖局的挽留,往家里赶。
这出来两三天了,也不知道王老柱和王永富的身体怎么样了?
还有家里,金斗和江氏在家,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最重要的是,王永珠此刻无比的想念张婆子,也不知道这几天,她又要照顾王老柱,又要担心自己,还要承受家财都被王永安偷走,偏不能声张的压力,该是多么的煎熬。
这么一想,王永珠恨不得长翅膀快飞回石桥镇去。
因为走过一趟,这回去的路也都认识了。
如今路上还算热闹,也有不少从县城回乡镇的,也有不少乡镇往县城跑的人,三三两两的,倒也不寂寞。
王永珠只闷头赶路,一路上除非必须,连话都不多说。
王永平这样缺心眼的人,也觉察出自己小妹和宋重锦之间似乎不太对付。
小妹不说话了,宋重锦似乎也避嫌,离得远远的。
纠结了一下,王永平果断的站在王永珠这边,“小妹,是不是宋兄弟欺负你了?”说着捏捏拳头,不管是谁,敢欺负小妹的,都不能放过!
好兄弟也不行!
第二百零九章 大姑
王永珠看看还被蒙在鼓里的王永平,就宋重锦的武力,五个王永平都不是对手。
上次两人打架,估计还是宋重锦手下留情了的。
“你想多了,有这功夫,你想想回去后,咱们怎么跟爹娘交代吧!”王永珠一句话,就让王永平苦了脸。
是啊,虽然小妹有本事,弄到了银子回去,可家里的地都被二哥偷偷卖了是事实,如果爹知道这消息,就怕气出个好歹来!
一句话就让王安平不来烦自己,王永珠也在纠结这个问题,回去该如何说,才能让王老柱这个望子成龙,对王永安抱着极大期望的父亲接受事实。
纠结了一路,到了石桥镇,王永珠也没拿定主意。
此刻已经天已经黑了,路上三人都没有歇息,中间饿了就啃干粮,渴了就喝点水,好歹赶在天刚黑赶到了。
王永珠此刻满心都是要见张婆子,到了医馆就直奔进去了,压根把后面的人忘了个干净。
厢房里,张婆子正在喂王老柱吃药。
王老柱躺在床上,已经有点嘴歪眼斜,手和脚也都不时的抖动着。
张婆子此刻无比的有耐心,一边给王老柱喂一勺子药进去,就用帕子擦擦王老柱嘴角边溢出来的药汁。
一边念叨:“闺女和老四这都去了两三天了,也不知道找到老二那个杀千刀的畜生没有,他们都没出过远门,也不知道这到外头了,能不能吃饱,有没有地方住啊,如今家里也就只能指望他们了,生了这么多,到老了,却还是只有我闺女靠谱,哪里像你大闺女”
王老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胳膊也无力的捶着炕沿,似乎有什么不满。
张婆子眼皮一翻,语气不好,可手上的动作还是很轻柔:“怎么啦,还不能说不成?是是是,就你大闺女好,她没坏心,她都是好心!好心咋把你害成这样了”
一边眼泪就掉了下来:“如今家里这个样子了,我就连说都不能说两句?你那么心疼你大闺女,你大闺女咋不伺候你?到头来,不还得我这后娶的害人精的后娘来伺候你!”
王老柱就呜呜两声。
张婆子别过脸去,刚要擦泪,就听到外面传来王永珠的声音:“娘,娘,我回来啦!我给你带白糖糕回来那!”
那声音,充满了快活劲。
张婆子立刻就站了起来,也不管王老柱了。
丢下药碗,就往外面走。
到门口,王永珠已经扑到了她怀里:“娘,我好想你”
张婆子的心都化了,一把搂住闺女,一边拍着她的肩膀:“哎呦,我的乖乖,我的娇娇耶,你可算回来了!没出事吧?让娘看看,肯定吃苦了,都瘦了”张婆子眼圈都红了。
自己的闺女,一手摸到这么大,从来没离开过自己眼前。
这突然一下子出门好几天,她心里每天都跟猫爪抓一样,一天往门口望十回不止,担心闺女这一路走到县城,受不受得住。
上百里路,吃啥和啥?带动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到了县城,人生地不熟的,老二那个畜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想来是要跟家里翻脸了,会不会对付闺女。
每个晚上张婆子都睡不好觉,一睡着就做梦梦到闺女在县城受了委屈,哭着喊娘。
要不是当家的这里实在丢不下,她都恨不得跟在后面赶过去。
这闺女回来,她的心才算安定了。
母女俩亲香了半天。
才想起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回头一看,王永珠差点没笑出声来。
张婆子听到王永珠回来后,满心满眼都是闺女,哪里还有别人啊,药碗是随便放的,连喂药的调羹,都还塞在王老柱的嘴巴里忘记取出来。
王老柱咬着调羹,双手颤巍巍的想将调羹取出来,结果却半天也没将手举到嘴边,正急得满头大汗。
想说话,老婆子和闺女跟分别十年没见面一样,完全眼中只有对方,自己啊啊呜呜了半天也没理会。
王老柱真是又气又恼。
张婆子回身一看,“哎呦~~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一边说,一边上前,帮王老柱把调羹取出来,还免不得埋怨一句:“也真是的,多大年纪了,还跟孩子一样咬调羹,也不怕闺女笑话。”
王老柱好不容易嘴巴里一空,刚要说话,“咳咳咳”就被口水呛到了,哪里还说得出半个字来。
张婆子一边给王老柱拍后背顺气,一边抱怨:“真是的,闺女都回来了,有什么话说不得,急成这样”
王老柱一把推开张婆子,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哆嗦着手脚和嘴唇,想说啥,却只发出啊啊的声音。
王永珠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娘,这是咋回事?我走到时候,爹明明还好,怎么着好像还严重了?”
跟在后头的王永平,还有去打水的金壶正好进屋来。
王永平忙扑到王老柱面前,看着自己的爹,哆嗦着,想说话却说不出来,急得样子,眼泪就下来了:“爹啊,你这是咋啦?”
张婆子没做声,金壶愤愤地抱怨:“还能咋啦?咱们好好的瞒着爷和爹,一个字都没漏。可谁料到,我们家大姑,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这个消息,跑到医馆来,也不问问爷和爹爹病,先就问爷,咱们的家田是不是全卖了。爷一听,哪里还坐得住,逼着问我跟奶。我跟奶还打算糊弄过去,说大姑是胡说,没有的事情。”
“可咱们那位大姑可真好,开口就说是不是我们想趁着爷不在家,背着爷偷偷的好把地给卖了,还说些好不中听的话,说让奶别这么着急,说家里的东西迟早都是爹和几位叔叔的,她不会回来要,没必要偷偷的卖了这类的话。还把谁家买咱们家地都说得有鼻子与眼的。”
“我跟奶见瞒不下去了,只得实话实说了。爷一听,气得吐了一口血,醒来就眼睛嘴巴都歪了。马大夫说这是中风了,还好抢救及时,慢慢将养,除了不能干重活,还能跟平时一样。就是不能再着急受气了!”
不管王老柱在那边啊啊的似乎阻拦不让金壶说,金壶都特别的痛快的竹筒倒豆子,全给撂出来了。
第二百一十章 失望
王永珠眼神一冷:“那大姐呢?爹被气成这样了,她居然都不留下来照顾?”
张婆子冷笑道:“人家婆婆男人都赶来了,说了,你大姐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不指望分王家的家产,如今她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公婆男人和孩子都伺候不来,哪里有时间回来伺候亲爹?说有我这个害人精的后娘,生了老二那个害人精的儿子,就该我伺候赎罪”
“大姐是死人啊?这话也随着婆家说?”王永平一听大怒,说别人可以,说自己爹娘,绝对不能原谅。
这当着大姐的面,这么说,大姐就很有脸么?
“大姑倒是想说点啥,被她婆婆瞪一眼,就跟缩头乌龟一样不敢做声了,后来就被大姑父他们给带走了。”说起来,金壶就气。
这大姑,嫁得也不算太远,几十里山路外地一个村子。
跟七里墩差不多,婆家日子也还可以,起码温饱不愁。
以前大姑逢年过节还回来,虽然她跟自己爹和叔叔老姑不是一个娘生的,可爷爷对大姑格外的重视些。
每次大姑回来,带点东西,走的时候都没空过手。
这次自己爹受伤这么大的事情,大姑按理说应该知道了,怎么也该来看看,可却连人影在都没看到过。
这爷也病了,人倒是来了,一来就把爷给气得病更重了,还拍拍屁股就走了。
丢下这烂摊子,让金壶跟张婆子这两天,真是心力憔悴。
爷的病情加重,药费又加了不少。
奶手里就剩下十两银子,这每天都药费都要钱,如果,如果老姑和四叔去县城,没找到二叔,要不回来钱和地契……
每天晚上金壶都愁得睡不着觉,半大的后生,几天的功夫,长大了许多。
王老柱也不啊啊呜呜的阻拦了,反正拦不拦的,都说了。
只是,他有些没脸见老闺女和儿子。
闺女和儿子为了这个家在外面不知道受啥罪呢,大闺女好,说的那叫啥话?
老婆子虽然是后娘,也可没苛待大闺女啊,老大他们吃啥喝啥,大闺女不是一样么?再说了,那时候有娘护着,她能吃啥亏?
最后给她找的人家,比谁家也不差。
逢年过节,虽然是自己开口了,可老婆子也没硬拗着不给,哪次他们回来,不带点东西回去?
做后娘的,能这样,就已经不错了,还想咋样?
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老大受伤那么大的事情,当大姐的居然没回来看看,放哪里都说不过去。
自己这当爹的受伤了,这闺女是来看望了,可是空着手,不先问自己的病情,劈头就问家里的房子地的事情。
要不是看在这是原配留给自己唯一的血脉的份上,王老柱就想大耳瓜子甩过去,出嫁的闺女管得着娘家的房子地吗?
后来听她说家里的地都卖给一个镇上一个姓吴的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他心里就起了疑心,再看老婆子和金壶不自然的脸色,哪里还不明白。
当场就一口血吐出来,啥都不知道了。
等醒过来,就手脚发抖,眼歪嘴斜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再看身边,除了老婆子和金壶,大闺女人影子都没了。
他的心顿时哇凉哇凉的。
眼下听老婆子和金壶提起,脸上都发烧。
王永珠见王老柱脸上有讪讪之色,也就不好再说了啥了。
再看王老柱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跟四哥,想来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次去县城身上了。
或许他心里还有最后一丝的幻想,王永安不会那么多绝情。
只可惜,王老柱注定要失望了。
喝口张婆子倒的水,王永珠才细细将去县城发生的事情一一讲来。
听到王永珠一个人去拦失控下滑的货车,虽然闺女就完好的在自己眼前,张婆子还是又气又急的拍了王永珠的背:“你这丫头,你胆子怎么这么大?这要是有个万一,你让娘咋办?你这是逼着娘跟你一起去啊,你这不省心的丫头!”
王永珠看到张婆子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忙老老实实的认错:“娘,我知道错啦,以后不会了!”
好说歹说才劝好了张婆子,才继续往下说。
说到去书院,又去王永安以前的家,跟那杨婆子的大吵一架,还有用镖局欠的人情,对王永安的报复,一点都没隐瞒。
这也是她对王老柱和王家其他人的一次考验,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之。
不要期望她做一个,打了左脸,还能把右脸送上去,美其名曰,一家人,不要计较那么多。
对不起,她做不到!
如果不能接受,那么趁早有个心理准备,慢慢接受吧!
在她讲述的时候,王老柱还没说话,当然他也说不了话。
说到跟杨婆子的口舌之争的时候,张婆子就痛快的一拍大腿:“闺女,就该这样!早知道娘应该跟着你去的,看娘不骂死那个婆子!娘去了,只怕满县城的人都要知道老二那个畜生干得好事了!”说到最后,还颇有点遗憾之情。
王永珠拍拍张婆子的手,哄她:“我跟那婆子吵架,都是跟娘学的,我都能吵赢,那婆子肯定不是娘的对手!”
“那可不是,你娘我吵架到现在,还没遇到过比我厉害的”张婆子说到自己的专业领域,那绝对是自信满满。
王永珠一边哄张婆子,一边看着王老柱的脸色。
王老柱虽然气愤,可大约是之前气过了,都气成中风了,此刻听了王永珠的描述,也只拍着炕啊啊啊了几声表示愤慨。
只是在听到王永珠说的王永安在县城让钱家将王家供他读书的功劳给安到自己头上的那个时候,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说到最后,王永安早就跑了,六年前就已经借着机会把家里的水田都转到了自己名下的事情,不仅王老柱不敢相信,就连张婆子都不敢相信。
“怎么会?不对啊……那地契不是还在我手里吗?那上面是当家的名字没错啊!”张婆子不明白。
第两百一十一章 财神
“那是他将地过到了他名下,这地契就作废了,他拿着已经在官府上档的新地契,把这个旧地契还给你们了!只不过这地一直没卖,所以咱们都不知道!”王永珠解释。
“这个杀千刀的畜生!老娘怎么生出这么个砍脑壳的王八羔子,当初就不应该供他读书的,这读书读了一肚子的心眼,一肚子的坏水,还都往家里使,这哪里是人,比畜生还不如啊!”张婆子嚎啕大哭起来。
王老柱脸上的肌肉抽动着,努力张口,想说点啥,又说不出来,急得满脸通红。
王永珠忙将自己跟镖局的安排,跟王老柱说了,王老柱这才慢慢平静下来,眼巴巴的看着王永珠。
王永珠猜测着王老柱的意思:“如今那个高县令到底要到何处就职,还没有发官邸报,所以咱们都还不知道。不过天风镖局既然接了这个生意,他们到处跑,消息灵通,肯定能打听到。只要将我说的话传到高县令和那位大师爷的耳朵里,也许一天两天没事,可以他的为人,必然不是甘心久居人下。时间一长,想来就会想法子往上爬,只要他一动,那位大师爷恐怕就要担心了。”
王老柱眨眨眼睛,困难的点点头,表示明白。
王永珠才继续道:“这官场,爬得越高,跌下来的时候才越惨!咱们这位二哥,你现在就算把他抓到,把银子要回来,对他来说,只要找到机会,还会做出一样的事情,那个时候只怕他会做得更隐蔽,更狠毒!所以,不如让他先得意,等到高县令或者大师爷出手,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们出手,二哥就再无翻身的机会了!爹,你说是吗?”
王老柱看着王永珠的眼神十分的复杂,定定的看着王永珠。
王永珠也十分淡定的回视王老柱,半晌,王老柱才闭上眼睛,几乎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王永珠的做法。
旁边的王永平和金壶大气都不敢出。
看到王老柱点头了,王永珠才笑了,拉着张婆子,将张银保请他们吃饭,感谢他们,然后自己跟张银保谈成了生意的说出来。
这话一说出来,不仅是张婆子,连本来一脸灰败的王老柱也一下子脸冒红光起来。
“闺女,你说啥?那大老板给了你五十两感谢银子?”至于那谈成生意什么的,自动被忽略了。
王永珠点点头,扭头示意王永平去关门。
等门关上,就着昏暗的油灯,王永珠将一直抱在怀里的包裹打开,里面一块红绸子布包着的,就是十二个银元宝,在油灯下闪着光。
王家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张婆子颤抖着手,摸了摸那银元宝,“闺女,这都是你挣的?”语气飘忽如同做梦。
王永珠点点,将银元宝包好,递到张婆子的手里:“都是你闺女挣的!娘,你把它收好,如今咱们家就靠它们了!”
“嗯嗯,我肯定收好!天王老子来,都别想从娘这里拿走!”张婆子一把将银子都抱在自己怀里,小心翼翼地一个个数来摸去,跟捧着宝贝蛋一般。
数到最后,才惊讶道:“闺女,这数目不对啊,这咋还多出十两来?”
王永珠没当回事的挥挥手:“那是镖局的管事给的谢礼,娘,您一起收着吧!”
张婆子美滋滋的抱着银子借着油灯,一个个的爱不释手的摩挲着。
这边,王永珠才脸色严肃的开口:“这银子,我不希望再有多的人知道!”
“为啥?”王永平问。
“你是不是傻啊?老娘生你的时候,没给你生脑子吗?还问为啥?财不露白的道理不知道啊?老二为啥偷家里的地契和银子,不就是因为知道咱们家有银子吗?现在大家都知道咱们家地卖了,你爹和老大受伤要银子,家里快要穷得揭不开锅了,咱们这银子才不会被人惦记!如今家里,你爹,你大哥都起不了身,就你一个男人,这么多银子,人家知道了,会不会遭贼?说话都不过脑子的啊”张婆子气得脱下鞋就砸过去,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啊!
王永平和金壶这才明了的点点头,纷纷表态:“娘/奶,你放心,我肯定谁都不说!”
王老柱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看着王永珠的眼神,热切的很。
不说别的,就凭这闺女去县城一趟,就能挣到有的人家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银子,这个家,以后就得给老闺女当!
别人家供财神都不一定发财,自己家供老闺女就好了!
王老柱心情大好,顿时觉得身体都轻松了些,被老二还有大闺女的事情气得憋在胸口的那团郁气,在这六十两雪白的银子面前,顿时消散了个干净。
这一夜,王家的人都激动的睡不着,张婆子搂着银子,一刻都没撒手。
金壶缠着王永平问了大半宿,县城是啥样的,有些啥玩意。
听王永平说还到县城最大的酒楼吃饭喝酒,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尤其听王永平在哪里吹嘘,酒楼里的菜多么的精贵,多么的好吃,连名字都没说过什么的,听得金壶是一愣一愣的。
心里想着,要是哪一天,自己也能到县城去开开眼界就好了。
因为晚上了,王永珠也不想麻烦,大家就在一间屋子里,坐在椅子上凑合了一宿。
早上,金壶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声音似乎还很熟悉?
睁眼翻身一看,就看到王永富醒了,正在喊自己。
“爹,你醒啦!”金壶高兴的忙扑过去。
王永富看看周围的环境,眼熟,试探着问:“这是马大夫的医馆?我怎么在这里?”
金壶抹一把眼泪:“爹,你忘记啦,你吐血后就昏迷了,我们连夜将你送到马大夫这里,都好几天了。”
王永富脑子里还是昏昏沉沉的:“吐血?我”猛然想起来了,脸色一变:“金斗和金罐呢?他们是不是回来了?你娘她,她”
“不要再提她了!她要改嫁了!不会回来了!爹,你还惦记她干啥?”金壶恼怒的站起身来,声音也拔高了。
第两百一十二章 后悔
王永富一愣,吐血昏迷前的最后那一幕又在眼前浮现。
是的,金斗和金罐回来说,林氏要改嫁,已经在相看了!
可林氏怎么会?她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情投意合,不然自己不会违逆亲娘,非要娶她过门。
过门后,两个人也相亲相爱,你体贴我,我体贴你,有一口好吃的都想着对方。
就算有了什么小矛盾,到晚上,两人躺在一个被窝,亲亲热热的,也就消散了。
后来老二考上秀才后,家里陆续给几个弟弟定了亲,弟媳妇的家境都比林氏的好,那个时候,很多跟自己关系好的兄弟,都说他是被奶为了娘家,才让他娶了林氏。
他也曾有过那么一点点的后悔,后悔不该听娘的,可当林氏晚上躲在被子哭,抱着他问会不会嫌弃自己的时候。
他说了不会嫌弃!从那一刻起,他是真的没嫌弃林氏,想着林氏给自己生了儿子,平日里做什么都想着自己,经常为自己鸣不平,说娘偏心。
这样全心全意为着自己的女人,自己要对她一辈子的好,死了两人也要埋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他都没嫌弃林氏,可林氏,在自己受伤后,就要丢下自己,去改嫁给别的男人?
王永富怎么都想不明白,难道自己对林氏不够好?就因为自己成了个废人,林氏就可以连三个孩子都不要,连合离都等不及,就回娘家相看男人了?
如果自己真的瘫痪在床,拖累了林氏两三年,她有这个想法,自己也不怪她。
可这才多久?想起上次还在医馆,林大舅来过后,林氏就不耐烦的表现,王永富的心彻底冷下去。
连一个月都没有,林氏就守不住了,抛下男人和孩子回了娘家,这就是他当年宁愿跟亲娘决裂,也要娶回来的女人!
王永富不知道怎么,又想起当初自己为了娶林氏,在张婆子面前发下的誓言:若是婚后不孝顺爹娘,不疼爱妹妹,就让自己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如今,自己不就是妻离子散么!
这都报应!报应啊!王永富泪流满面。
金壶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让爹一个大男人给哭起来了,顿时慌了手脚,拔脚就要下炕找人去。
刚一动,就被王永富死死的抓住:“不准叫人!”
金壶哪里知道王永富此刻内心的纠结和悔恨,不安的环顾了一下屋子。
屋里除了他们父子,就是王老柱。
王老柱躺在炕的那头,听到这边的动静,开始听说大儿子醒了,提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果然闺女就是福星啊,这出去一趟不仅带回来银子,还让她大哥也醒过来了。
只不过自己目前还不能说话,努力想挣扎着起来,看看老大的情况。
好不容易让自己抬起半边身子,就看到老大泪流满面的样子。
王老柱顿时心里一酸,自己这个大儿子,真是苦了他了!这一切都怪自己,当初为啥要依着娘,让他娶了林氏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眼里只有钱的媳妇。
老大这都是娶妻不贤啊!如果换个老实点的媳妇,自己说了不让去山上,怎么也不会唆使自己男人背着大家,当天就去吧?
老大受了伤,这还没伺候照顾一个月,就受不了,跑回娘家要改嫁!
这种女人,娶进来,真是害了老大啊!
这么一想,王老柱就忍不住怨恨起亲娘林婆子了,当初亲娘非要养着几个孩子,大闺女被养得耳根子软,人家说啥就是啥,就是不听爹娘的;老大被硬塞着娶了林氏,老二被养成了狼子野心,老三是个废物,老四还好,老四出生,亲娘已经精力不济了,没咋管。
所以老四虽然养在林婆子哪里,跟自己那老婆子见面的机会比别的孩子多些,更别提闺女了,闺女都是老婆子一手带大的,以前看着是有些不成样子,可这女大十八变,一旦懂事了,那真是能当得起家的性子。
自己生了这么多孩子,唯有最小的两个目前看来还好,大的都被老娘给祸害了。
此刻的王老柱真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看老大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忍不住老泪纵横:“啊……老……啊……老大……”居然含含糊糊的能说出两个字来。
王永富是觉得这一辈子活成这样,实在是太丢人了,一个男人的尊严和面子,都被自己的女人踩在了脚下。
加上身体这个样子,这次醒来,他自己也觉得人好像特别的无力,好像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半,顿时也心灰意冷,就算有神医的药,也不过这么着。
媳妇跑了,自己废了,以后的每天都是被人笑话,熬日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心中就萌生了死志,只想着自己是个废物,林氏改嫁,给自己戴绿帽子,给儿子们蒙羞,自己若是还拖累他们,这几个孩子可怎么活?
还不如死了,也免得祸害了家里和孩子。
主意刚定,就听到旁边,有人含糊的喊老大,扭头一看,对上王老柱老泪纵横的脸,还有那含糊不清的老大两个字。
王永富一下子就懵了:“爹,你咋这样了?”
金壶这才挣脱了王永富的手,忙爬到王老柱那边,将他慢慢的扶着半坐起来。
王老柱一直伸手往王永富这边够,金壶力气还拖不动,急得满头大汗,只得朝着外面喊:“四叔,老姑”
王永平正在医馆的灶屋后头的空地劈柴,这几天都用得是医馆的柴火,这他一回来,一大早就被张婆子给打发这里干活了。
隐隐听到金壶的声音,丢下斧头就往厢房里跑。
跑进屋,就看到大哥王永富醒了,正和自己的爹王老柱两父子在炕上,不过就隔着两个人的距离,还一脸的生死离别,哭得跟什么一样。
就有点懵:“你们这是干啥?出……出啥事了?”
王永平已经害怕了,这家里出事一桩接一桩的,这大哥跟爹哭成狗一样,不会又出啥事了吧?
想着他就腿一软。
第两百一十三章 回家
“四叔,爷要到我爹身边去,我拖不动”金壶忙招呼道。
王永平这才松了一口气,在裤子上擦擦手上的木屑,上前,将王老柱一把抱到王永富面前,让两人挨着。
金壶忙给王老柱后面垫上被子枕头,让他靠着舒服些。
王老柱和王永富两父子挪到一起,立刻就抓住了对方的双手,无语泪先流。
“爹啊,你这是咋啦?”
“哇哇……老大……呜哇……”
……
王永珠正在前面跟张婆子找马大夫结药钱,听到后面的喊声,怕出事,忙忙的跑来一看,咿,大哥王永富醒了?
身后张婆子带着马大夫也赶过来,看到王永富醒了,都松了一口气。
马大夫给两人都把了脉,又看了气色,才放心:“两位病人都有好转。”
留下金壶和王永平在屋里看着两人,张婆子和王永珠跟着马大夫到了外面大堂。
马大夫是知道王家的境况的,看昨天王永珠两兄妹才从县城回来,今天张婆子就来结药钱,掏出两个五两的银锭子,就抹起了眼泪。
也不用别人问,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起王家的艰难来,将银子的来历也交代了,原来是两兄妹在去县城的路上帮了镖局一把,差点连命都没了,才换来了这十两银子。
如果这王老柱和王永富的病还不好,家里就真的没法子了。
马大夫医者仁心,知道王家这田没了,庄户人家再有钱,这老大就花费了几十两,估计着家底子也确实掏空了。
也就没怀疑,看王家实在是困难,连药钱都只收了个成本价,诊费也都抹去了。
此刻把脉,看王家两个病人都有好转,继续留在医馆,想来也吃不消。
沉吟了片刻,干脆的跟张婆子道:“我看两位病人的病情都稳定了,不如这样吧,你们留在这镇上开销也大,我给病人开上半个月的药,都是调理的,回去每天按时吃药,半个月后或者你们将人送来,或者出点雇马车的钱,我自己去给出个诊,看到时候要不要换方子。”
这真是看在王家都这样了,还没放弃两个病人的份上,马大夫也想能拉一把是一把。
张婆子一听,喜出望外啊,叠声的感谢马大夫,只恨不得将马大夫供起来一日三拜。
王永珠也感激啊,马大夫这样的大夫,不仅医术高,医德也好,知道王家目前困难,还能替病人家属着想。
若是以前,她肯定不愿意占马大夫这样的便宜,可如今,刚结完帐,十两银子就去了六两。
再住下去,实在是住不起。
马大夫既然说能将病人移回家,那就证明没什么大碍了。
这个恩情,她王永珠记在心里,将来必定要报答。
马大夫也不说,调整了药方,又亲自抓了两个人半个月的药,分开包好,最后还叮嘱,千万不要再看些庸医,以免坏了身子,那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张婆子和王永珠一一都听了,又结了药钱,谢过了马大夫,才回厢房。
厢房里,金壶已经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王永富。
王永富正拉着王老柱的手痛哭流涕:“都是儿子不孝!是儿子连累了家里!”
一面又恨王永安:“要是儿子在,想必二弟也不敢如此!”
王永珠很想说,就算有你十个在,王永安想拿到手的,估计也能轻而易举拿到,别太高看自己了。
看王老柱很受用王永富的话,也就懒得扫兴了。
张婆子冷哼一声,将手上的药往桌子上一丢:“嚎什么嚎?一个个都好一点了就又作死是不是?再嚎出个好歹来,害得还不是我们这些人?”
王永富被亲娘这么一怼,讪讪然的擦擦眼泪,“娘,都是儿子不孝!是儿子的错!儿子成了废物,也是儿子的报应!当初儿子婚前就在娘面前发誓,结果儿子没真心孝顺爹娘,老天的报应就来了,都是儿子不孝的错啊!”
张婆子一愣,想起当年王永富发的誓言,好像是说不真心孝顺爹娘就妻离子散?
这……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这回子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老娘也不指望你们,老娘将来就跟着你小妹过,你们爱孝顺孝顺,不孝顺滚蛋!老娘不稀罕!老四你去雇辆牛车来,咱们今儿个就回家。”说着就收拾行李。
王永平一愣:“为啥回家啊?爹和大哥的病咋办?”
“马大夫说爹和大哥病情稳定了,可以回家住了,给开了半个月的药,等药吃完,我们再接马大夫去家里给看就好了,免得爹和大哥受不得颠簸!”王永珠解释。
“真的?我现在就去”王永平喜滋滋的去找车了。
金壶也放松下来,忙忙碌碌的将自家的东西打包收起来。
等王永平将车雇来,先将带来的棉被铺在你车板上,将王老柱父子俩都抱到车上,又将东西给收拾好放上去,一家人谢过马大夫,慢悠悠的往家里赶。
※※※
林家。
又一个相看的男人和媒婆沉着脸提着礼品走出了林家。
媒婆走到门口了,想想心里还不痛快,回头呸了一声:“我说林家的,你那小姑子一把年纪,儿子都要娶媳妇抱孙子的人了,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黄花大闺女金贵人不成?有人要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趁着还有人要,赶快嫁过去能生俩个儿子是正经!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还当自己是哪个牌面上的人不成?我呸!”
骂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林大舅妈沉着脸进了屋,林氏坐在椅子上,一脸的不痛快。
林大舅这看着林氏这个妹子,都相看了好几个了,依他看,自己妹子是二嫁,年纪又大了,随便挑个男人就行了,最好是谁给的钱多,就嫁给谁。
可偏偏也不知道在王家是不是过了几天好日子,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了,居然还嫌弃这个不好,那个不好。
也不看看,自己如今可还有资格挑没有?
这几日也把他的耐心快用尽了,家里这么多张嘴要吃要喝,为了将林氏嫁出去收点钱,他们也不好让林氏干活,家里多添了一张嘴吃饭,还啥啥都不干,婆娘孩子意见都大得很。
第两百一十四章 抱怨
给林大舅妈使个眼色,让她开口劝一下。
林大舅妈满心的不耐烦,要不是指望着这小姑子再嫁能捞点钱,谁爱搭理她。
为了钱,林大舅妈耐着性子问:“小妹,你到底要找个啥样的?我看这几天相看的都不错,你咋就一个都看不上?今儿个来的老杨,人家家里虽然有两个儿子,你嫁过去是要做后娘,可人家家里条件也殷实啊,有好几亩地呢,要不是我托了媒人,这种人家也轮不到你啊?你咋还瞧不上人家?”
林氏虽然想改嫁,可是有了王永富在前面打底,没成废人之前,王永富那也是五官端正好吧?少年夫妻这么多年,王家的条件着实不错,王永富对她也没得话说。
她也就想着,再嫁不可能比以前的王永富强,可也不能差太多吧?
可这相看的都是些啥人啊?
死了婆娘的,一大把年纪没娶上婆娘的,家里婆娘生不出儿子,就想自己过去给生儿子的……
这些就不说了,她这个年纪了,也不可能指望再嫁个没成婚的后生。
可这些人家条件也都太差了吧?
一大把年纪都没娶上婆娘的,家里穷的叮当响,这过去日子咋过?吃不饱穿不暖的,还不如不嫁呢。
那家里有两个儿子的,儿子也都要娶媳妇了,她嫁过去就要当继婆婆,要是自己生出儿子还好,要是生不出儿子,老了还能指望别人的儿子养老不成?再说了,就那么几亩地,几个儿子分,能分到啥?
她再嫁一是因为不想守着活寡,二是不想过苦日子,这要是连留在王家都不如,她又不是脑子坏掉了,嫁过去受罪么?
因此,林大舅妈这么一问,她也有几分抱怨:“嫂子这是给我找的些啥人?一个个家里穷得叮当响,嫁过去不是吃苦么?看他们提来的那些礼,连两个鸡蛋都舍不得,要都是这样的人家,我还不如回王家呢。”
林大舅脸色一变,这个死丫头,这是后悔了?
那可不行,他们林家这是把王家往死里得罪了,林氏回去不要紧,以后他们什么都捞不到才是最关键的。
刚要开口劝说。
屋外咕咚咕咚,跑进来一个人,林二舅。
气都没喘匀,就开口道:“你们知道吗?王家的地被人卖啦”
“什么?”林大舅和林氏都站了起来。
林二舅忙把自己去镇上听到的消息给说出来,如今镇上都传遍了,这王家老二王永安把王家的地都卖给了镇上一个姓吴的人家,拿着银子说是去外地做官了。
王家当家的被气得中风了,王家老大也被老二带回来的庸医害得又被拖到镇上医馆去了。
父子俩都人事不醒,王家老四和王家最小的丫头追到县城去,王家老二早就没影了。
如今,王家人已经没钱治疗,雇车将人拖回去等死去了。
这个消息说完,林大舅和林氏都不敢置信。
楞了好半天,林大舅才一拍大腿:“可恶的王老二,我就说他不是个东西,这是一股脑把王家搬空了啊!如今王家这上上下下十几口人,地也没了,这日子将来只怕还不如我们林家了!”
林氏还没回过神来。
倒是林大舅妈反应了过来,一推林氏:“小妹,你得赶快回王家,要他们给休书!”
林大舅脑子也转得快:“你嫂子说得对,你得快回去,让王家老大给你写个休书,不对,现在王家老大人事不知,也写不来了,咱们托人写好,然后拿过去让王家老大盖个手印就行!”
林氏还没反应过来,一脸的懵。
“你是不是傻了?这要是等王永富死了,你就是寡妇了!背上个克夫的名头,你再嫁都嫁不出去了!先前你还挑的那些男人都不会要你了,知道不知道啊?还傻着干啥?”林大舅骂道。
林氏才意识到,脸色一白,有几分慌张:“那,那我回去。”说着就要走。
“等一下!”林大舅皱皱眉头,跟林二舅嘀咕了两句。
林二舅就跑出去,没一会拿着一张墨汁都没干的纸回来递给林氏:“这是休书,记得让王永富按手印!”
林氏六神无主的接过休书,浑浑噩噩的就往七里墩赶。
半路上脑子才慢慢清醒过来,顿时骂了两句王永安不是个东西。
又发愁,这王家没地就没收入,一家人可咋活?自己那三个孩子怎么办?
从那天金斗的表现,她就知道,想带着三个孩子改嫁是不可能的,这都是王家的种,怎么能让她一个当娘的带走?
可要她留在王家,也是不可能的,王家这已经败了,以后的日子说不定还不如这几日相看的人家呢。
这么一想,林氏又下了决心,快点拿到休书,回去就让嫂子和哥哥给挑个男人,快嫁了,免得连累了自己。
打定主意的林氏,加快了脚步。
赶到下半晌,终于到了七里墩。
林氏要改嫁的消息,除了王家和林家,都没人知道。
她走在村子里,有那熟悉认识的看到了就拉着她:“永富家的,你干啥去了,回娘家那么久?”
“可不是啊,不是我说你啊,永富嫂子,你男人伤成那样,你咋还能撇下手回娘家啊!要是你在家,说不定那地契也不会被王家老二给偷走了,现在你们这一大家子,老的老,病的病,小的小,可咋过日子啊?”
……
林氏哪里有心情听这些妇人们说这些,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这些人嘴里说得好像很同情王家,同情她,那脸上一个个带着笑,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
胡乱的搪塞了几句,林氏甩开众人,走到那熟悉的,不知道走了多少遍的路尽头,就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王家。
站在王家的大门前,大门虚掩着,院子里隐约有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听不太清楚。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枣树下,放着两张躺椅,躺椅中间放着一个高脚凳子,上面放着两碗水。
只看到金花在树下也不知道忙活啥。
没看到其他的人,不过因为天热,每个屋子的门都是敞开着的。
林氏的手举起来又放下,举起来又放下,不知道怎么滴,一路她是下了决心要回来合离的,可真的站到了王家的门口,她又有几分心虚,不敢进去。
“你来干啥?”太过紧张的林氏没听到后面的脚步声,突然耳边有人这么一问,吓得她往前一步,撞开了王家的院子门。
第两百一十五章 合离
门一开,金花听到动静看向门口,瞪大了眼睛。
林氏慌慌张张的站在门口,她的身后,是黑着脸的金斗。
“你还来干啥?你不是回娘家要改嫁吗?怎么又想起我们来了?”金斗压低嗓门,眼睛都红了,恨声问。
林氏一脸的尴尬和不自在,没说话。
“你出去,你不是不要我们了吗?嫌弃我们是拖累吗?你还回来干啥?你走!”金斗见林氏不说话,拖着林氏的手就往外面拽。
“金斗?是谁来了?是你娘回来了吗?”屋里,传来王永富的声音。
金斗楞了一下,才猛地甩开了林氏的胳膊,气冲冲的进屋去了。
金花傻傻的看着林氏,不知道该这么做好,是喊声大伯母呢,还是当没看见?
想了一下,她可是老姑和奶这边的人,奶有多讨厌大伯母啊,她要坚定的站在奶和老姑这边,所以,装没看到吧。
不仅如此,她还立刻溜到屋里报信去了。
林氏听到王永富的声音后,愣住了,这声音,虽然谈不上跟以前好端端的时候那么中气十足,可也不像是快要死了的样子啊?
她心里估摸着回王家的时候,家里肯定是乱糟糟的,没钱没地,又病的病,想来肯定是乱成一锅粥。
她正好趁着空溜进去,王永富应该是躺在床上,差不多要去了的,想着要是王家人不同意,她顶多就瞅个机会,把王永富的手指头在写好的休书上一按就算完事。
就算以后王家人不认账,估摸着王永富也已经去了,到时候死无对证,她就咬死了说是王永富亲手按上去的,谁能知道?
如今王家,王老二都偷买了地跑到不知道哪里当官去了,这王家没了靠山,又精穷了,还能拿自己咋滴?
可没想到,回到王家,看到王家居然安安静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她就有点犹豫了,却又被金斗给发现了。
这进了院子,本来是熟悉的一草一木,此刻却多了几分陌生,林氏站在院子里,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自己都回来了,居然一个人都没从屋里出来?
正想着,就看到金斗把王永富从屋里抱出来,放在了躺椅上,然后站在了一旁守着,似乎怕林氏对王永富不利。
林氏这也是好一段时间没看到当家的,比起她最后一次见,气色说不上好,好像还憔悴了几分,瘦得吓人,头上的头发已经半百了。
这么一看,林氏心里有了底,只怕这外面说的是真的,当家的这样子,一看就是没多少日子了。
这么一想,心里又有些发酸,毕竟是年少的夫妻,也不是没感情,若是家里不出这事,谁愿意走到这一步?
王永富一出来,眼睛就死死的看着林氏,这一段日子没见,林氏在林家也少做活计,比起最后一次见面,气色都好了一些。
尤其是今天林氏在家相看,特意换上了一件不常上身的衣裳,这衣裳还是她去年生日,王永富特地跑到镇上给她扯的布做的,为这被张婆子给骂了三四天。
林氏的脸上还涂了一点脂粉,头发上还擦了一朵花,跟往日比大相径庭。
这身衣裳,让王永富想起了去年,自己被张婆子骂,林氏晚上就在被窝里抱着他哭,替他抱不平,又发誓说,一辈子都记得自己对她的好,下辈子还要给自己当媳妇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王永富的眼神柔和了一些:“你回来啦,回来就好,我和孩子们就等着你回来”
王永富想着,只要林氏能回来,他可以当作一切都没发生,为了孩子,也为了这个家,反正他以后也是个废人了,对不住林氏的日子还在后头,只要林氏肯回头,他不计较这些。
可他话还没说完,林氏就慌了,她太了解王永富了,这意思就是只要她回来,一切都可以不计较。
可是她不想回来啊?回来干啥?守活寡吗?
“我回来是要跟你合离的!永富哥,我嫁给你十几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看在我给你生了三个孩子的份上,你就放过我把?我还年轻,我不想守活寡!你若还真记得我们的情分,就成全我”林氏不了解别人,还能不了解王永富,最是吃软不吃硬。
为啥被自己和姑婆哄得啥都听,不就是她们会说软和话吗?哪里像婆婆那样,开口闭口就骂人,儿子的心都被骂远了。
王永富愣住了:“你……”
“永富哥,我还年轻,王家如今已经这样了,地也没了,家里除了老四,也没个壮年男人!这一大家子的日子要怎么过?难道你非要拉着我在这苦窝子里泡着吗?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我在娘家已经相看好了人了,就等着你签了合离书,我就能再嫁了。趁着我还年轻,还能生,只要生个儿子,我就能站住脚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永富哥,你就行行好,给我一条活路行不行?”
林氏也豁出去了,既然王家没了指望,她肯定要再嫁的,王家现在就是烂泥坑,她可不想陷进去,干脆绝情一点,也免得以后被拖累。
王永富还没说话,里屋的金壶和金罐听不下去,冲了出来。
“你滚!给我滚!你不是我们的娘!我们没你这么心狠吃不得苦,一听说王家不行了,就要合离改嫁的娘!你滚回你的林家去,嫁你的野男人去!”金壶冲到井边,捞起旁边晒着的一桶水就泼向了林氏。
林氏尖叫一声,往旁边跳开去,还是被泼湿了半条裙子,顿时脸色都变了,巴掌都举起来了,金壶不退反进。
手里的水桶一丢,站到林氏面前:“你打啊!有本事就打死我!反正你也不要我们了,你要跟外面的野男人去生野种了,我们这些儿子碍你的眼,打死一个少一个!”
林氏哪里还打得下去。
一旁的金罐也扑过来,抓住林氏的裙子:“娘,你真的不要我们了?要给我们找后爹?给后爹生儿子去?”
第两百一十六章 背锅
林氏心里还是舍不得的,看到金罐这么问,一把搂住金罐:“金罐,娘也是没法子!家里现在这样,以后连吃饱都难了,娘一个女人家,能咋办?金罐,你跟娘走好不好?娘带着你,到时候有娘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娘最疼最舍不得的就是你,没了娘,金罐你可咋办啊?”说着呜呜的哭起来。
金斗气得眉心乱跳,低吼道:“我们是王家的人,就是饿死也死在王家!你要嫁人没人拦着你,想带金罐走?别做梦了!”
林氏只抱着金罐哭:“金罐,你跟娘走吧……”
金罐奋力的挣开了林氏的怀抱,躲到了金斗的身后才道:“我才不跟你去,你都不要我们了!你要给我们找后爹,后爹都不是好的,会打我们!你还要给后爹生孩子,你有了后爹的孩子就不会要我了!以后后爹打我骂我把我当畜生使,我才不要去!我就留在家里,我跟着爹,跟着哥哥!”
林氏急着辩解:“金罐,你这从来听来的胡话?娘最疼你了,怎么会不要你?是谁在你耳边嚼舌根子了?是不是你奶?”
张婆子人在屋里坐,锅从天上来。
本来林氏一进院子,她就恨不得冲出去先甩两个耳瓜子,然后痛骂一顿的。
被王永珠死活劝住了。
林氏要走还是要留,关键看大房,看王永富。
若张婆子把林氏赶走了,一时大家是痛快了,可毕竟王永富和林氏十几年的夫妻,大房的几个孩子都是林氏生的,血缘母子关系隔不断。
以后想起来,都会怪是张婆子把林氏赶走的,不会记得是林氏自己要改嫁。
如今这个决定让大房自己来做,他们要留下林氏,可以,自己有的是法子压制住林氏。
如果他们不要林氏了,那正好,也免得林氏在家祸害。
冷眼旁观了这半天,倒是发现王永富似乎还余情未了,或者是别的什么,到还想既往不咎跟林氏继续过日子。
反倒是林氏,似乎听说王家败了,是打定主意要逃离这个火坑,要改嫁了。
看到金壶和金斗对林氏不待见,不稀奇,毕竟他们大些,林氏这番作为,说白了就是抛夫弃子,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看到王家不行了,要抽身,男人和儿子都不要了。
作为被抛弃的一方,金斗他们这个年纪的后生,哪个面子上过得去,不得恨死了。
倒是金罐这孩子,她以为他会被林氏说动,要跟林氏改嫁呢。
没曾想,脑子比他那个糊涂爹还是管用,知道跟着林氏改嫁后的日子不好过,要跟着爹和哥哥,算他有点良心。
只是这金罐不愿意走,这锅咋就甩到张婆子头上了?
王永珠一看张婆子铁青的脸色,也不拦着了。
张婆子呼啦从里屋冲出来,站在台阶上破口就骂:“林杏花!你这个没人性丧良心的东西,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比老虎还毒啊!当初你们林家精穷,十几岁的大姑娘,跟亲哥哥光屁股窝在一床被子里的烂货,也就是你会装可怜,又有老大那老糊涂背晦的奶,天天装可怜的哄着我们老大娶了你。
我们王家的日子,不比你们林家好百倍?你嫁到王家来,除了一箱子不能上身的破布条子,连根针都没有!你身上穿的,吃的用的,哪样不是王家的钱?连月事都是在我王家吃了好几个月才来!
没我们王家,你会有今天?如今看着我们王家落魄了,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就没见过你这么心毒的女人!你男人还没死,我们王家还没给你合离书,就这般等不及去相看了?这是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一天都离不得?不就是看着我们老大废了,你怕守活寡吗?水性杨花的贱人!忘本的畜生!穿着我们王家的银子钱买的衣裳,去给别的男人看!也不害臊!上赶着给人当后娘的狠心毒妇!老娘等着看你能改嫁个什么样的男人!老娘等着看你过好日子”
一番话,如同将林氏的衣服剥下来一般,那点子心思算计,全暴露在人的面前。
林氏恼羞成怒,也不管金罐银罐了,直接将休书往王永富面前一递:“你按个手印,以后咱们就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了!我也不跟你废话,合离我是离定了,不离我就上衙门告你们去!如今你们没了老二给你们撑腰,莫非你们还能强留着我不成?”
这句话一出,一直没说话的王永富深深的看了林氏一眼,这一眼看的林氏活生生打了个寒噤,刚才的气焰一下子就萎了下去。
手里拿着的休书也不知道是递过去,还是收回来好。
王永富却伸出了手,缓缓的接过了那张休书,仔仔细细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一遍。
以前王永安读书,他也曾跟着学过百家姓千字文,认得几个字,此刻看着休书上的那一行:故立此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要将这一行字看到心里去。
看到王永富接过了休书,林氏松了一口气,张婆子也不骂了,一直关注着的王家人,也都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他。
王永富深吸一口气,才开口道:“要我按手印也行,你是不是也该把不属于你的东西留下?”
林氏一惊,“你什么意思?王永富,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我嫁给你这么多年,跟你合离,连几套衣裳都不能带走?”
王永富默默地看着林氏,一字一顿的道:“当年我奶交给你的那对传家的银镯子呢?”
林氏傻眼了,这事他怎么知道的?当时姑婆不是说除了自己谁都没告诉吗?
不行,这可是自己立身的根本,最后的一点指望,要是交出来了,以后再嫁也没底气。
“你胡说什么?什么银镯子?你们传家的银镯子怎么会留给我?你不会是不想合离,想讹诈我吧?王永富,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林氏死不承认。
王永富也失望的摇摇头:“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当初奶越过娘,将镯子传给了你,后来就告诉我了!我当时不过想着,反正你是长子长媳,这东西本来就是要传给你,将来传给金斗媳妇的,也就没说。可你如今都要跟我合离,不是王家的媳妇了,这对镯子莫非你还想带着去嫁给别的男人?”
第两百一十七章 休书
林氏慌了,又慌又恨,恨姑婆怎么会将这个事情告诉了王永富,她不敢看王家人的眼神,尤其是自己几个儿子的眼神,肯定是充满失望的。
张婆子一听,肺都要气炸了!
感情还有这么一出,婆婆那个死老太婆,居然还玩了这么一手!
当年老太婆快不行了,自己和当家的跪在她炕前,听她交代遗言,当家的还问了一句,说家里那对祖传的镯子是不是该传给自己这个媳妇了。
老太婆是怎么说的?她说这东西早就在那几年家里困难的时候被当了银钱,花光了。
当家的还能说啥,自己不相信,私底下跟当家的嘀咕了几句,还被当家的说自己不孝,说老太婆都死了,死之前有这个东西,不留着传给自己,还能带到地下去不成?
为这,两人还生了一场闷气,后来还是自己拉下面子,才算把这事给过去了。
原来,这老太婆背着自己和当家的,偷偷的将镯子给了林氏。
老大也知道,林氏也知道!这么说,说不定当家的也知道,就瞒着自己一个人呢!
这要不是林氏跟老大闹翻,只怕到死,自己都不知道吧!
这么一想,张婆子哪里还耐得住,上前就撕扯林氏的衣裳:“你个贱人!都要跟我们老大合离了,还想霸着我们王家的东西!不要脸的贱人!给老娘把镯子交出来”
林氏力气也大啊,哪里肯乖乖被张婆子搜身。
伸手就要去抓张婆子的脸,手刚伸出一半,就好像被铁钳夹住一般,手腕哪里剧痛快要断掉一般。
“我的手”哇哇叫着回头一看,王永珠站在她身后,抓着她的手腕,正冷冷的看着她。
“快放手,我没拿什么镯子”林氏还死不承认。
“拿没拿的都没什么关系,反正这手腕要是断了,不管有没有镯子想来都不能带了吧?”王永珠微微一笑,又加了一分力。
林氏疼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糊满了脸,“我交,我交出来,放了我”
王永珠这才松手,还特别遗憾的来了一句:“其实你再坚持一会,说不定我就相信你没拿了!”
林氏连滚带爬的滚到一边,看向王永珠的眼神充满了畏惧和怨恨。
她自从带着这镯子,从来不离身,连林大舅他们都不知道,就想着这镯子值钱,算是自己的一点底气,没想到,今天回来拿合离书,就要被王家给要回去了。
有王永珠的武力镇压着,她再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给。
好半天,才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摸啊摸,将那对被帕子包着的银镯子给摸了出来,刚摸出来,就被张婆子劈手给夺了过去。
打开帕子一看,两只银镯子静静的被包裹着,因为年代久远了,银镯子没人佩戴,有点发暗,镯子是最普通的龙凤镯,放在手里沉甸甸的,足有二两重。
张婆子一边将镯子收到怀里,一边骂道:“不要脸的贱人,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居然也敢昧下!胆子偷天卖啊!老娘等着你嫁人了,倒要去你的新婆家宣扬宣扬,这么手脚不干净的媳妇,我看谁敢要!你不是喜欢嫁人么?老娘到时候成全你,你嫁人一次,老娘就去你婆家闹一次,保管你这辈子想嫁几个男人嫁几个男人!”
林氏又羞又怕,已经跟王家彻底撕破脸了,她也顾不得别的,先拿到休书要紧。
只要休书到手,她回林家,找个远远的人家嫁了,想来就没事了。
因此也不管张婆子骂什么,只看着王永富:“我已经把镯子交出来了,休书呢?”
王永富冷冷的看着林氏,眼神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柔软,带上了嫌弃和厌恶,还有深深的失望。
听到林氏催促,王永富看看手里的休书,伸手放到嘴里,使劲一咬,手指头涌出血来,他看也不看的在休书上按下了指引,往林氏脸上一丢:“拿去吧!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你过得好,金斗几个不会上门去求你,你要是过得不好,也别回来!你要是有最后一点良心,一点点慈母之心,以后嫁人了就好好过你的日子,死都不要回来了!”
随着甩到林氏脸上的除了休书,就是几滴温热的血珠。
林氏捡起飘落在地上休书,又擦擦脸上的血迹,咬牙道:“你放心,我将来就是讨饭,都不会回七里墩的!”
说着,起身就要走。
王家的人,都默默地看着她,没有一个人说话。
林氏走到院子门口,终于还是没忍住回头,面对的是王家人的冷脸,就连她最疼爱的金罐,看到她回头,也低下头去。
扬起头,林氏跨出了王家的院子。
从此她就自由了!王家这个火坑,她终于跳出来了。
可是,她却没有意料之中的高兴和轻松,反而沉甸甸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彻底失去了一般失落。
来的时候脚步飞快,回去的时候,林氏却觉得这脚有千斤重,走一步都那么的难。
才走出王家没多远,就有几个妇人围上来:“哎呦,这不是永富家的吗?怎么才回来,这是要去哪里啊?”
“人家现在可不是王家的媳妇了,人家特意回来是要休书的,要改嫁呢!”
“可真不要脸,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改嫁,上赶着给人当后娘,我呸!”
“可不是,平日里看这林杏花还算精明,可没想到脑子这么糊涂,好端端的亲娘不做,非要做后娘!后娘是那么好当的?也正是心狠啊,家富废了,可看在三个孩子的份上,也不该闹着合离啊”
“人家才不糊涂呢,人家这是看着王家败了,没地了,家里老的老,病的病,以后的日子跟无底洞一样,她是不想在王家熬苦日子呢!我呸,当初也不看看林家是个什么人家,能嫁给王永富真是祖上烧高香了,过了这么些年的好日子,如今王家一遭难,跑得比谁都快,狼心狗肺的贱人!”说这话的,是王家的族亲。
周围的人立刻附和起来,看林氏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
林氏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做烧,恨不得找条地缝给钻进去。
以前,整个七里墩,谁敢这么跟她说话?不都是开口家富嫂子,闭口大侄媳妇的?
这些女人,不过就是看如今自己合离了,说风凉话!
林氏咬牙推开眼前的几个妇人,拔脚就往村外跑……
第两百一十八章 理亏
林氏前脚出了院子门,后脚张婆子就叫关门,拿水泼地面。
嘴里还骂骂咧咧,直说晦气。
金斗几兄弟的脸上都有些不好看,知道奶这是气爹和娘瞒着她镯子的事情,一时也没人敢说话。
还是王永富,挣扎着从椅子上翻下来,趴在地上。
金斗和金壶忙要去扶着王永富。
被王永富推开,用手撑起上身,冲着张婆子砰砰的磕头,硬实的地面都被磕起了一层灰来。
“娘!都是我不孝!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当初是我糊涂,娘一片真心为我着想,我却被糊了心,将娘的好心当成要害我。为了娶林氏,我逼着娘让步,让娘伤心,对我失望!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人,信错了人!才落得如今的田地!当初娘让我发誓,我嘴里发着誓,心里却没当回事,这一切都是我该得到报应!我没别的说的,给娘磕头,给娘认错!这些年,是我对不住娘!娘,你打我骂我吧,我就是个混球,我就不是个东西!为了个女人,忤逆自己的娘!我这都是活该的,都是报应!”
一边哭,一边磕头,又重又响,没几下,额头就嗑破了,露出隐隐的血丝来。
金斗几兄弟看着王永富这样,又是心疼又是难受,眼圈都红了。
江氏和三房的几个小豆丁也看得露出不忍之色来,尤其是江氏,最是看不得这些,背过身去。
王永平却顾不得那许多,忙上前扶住王永富,跪在他旁边,求张婆子:“娘,你看大哥都这个样了,他也知道后悔了,娘”
只有王永珠没有说话,她默默地站到了张婆子的身后,表示自己的支持。
张婆子在看到王永富磕头的那瞬间,神色十分的复杂。
可在听了王永富的话后,反而露出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即使王永富磕头磕得额头都出血了,她却只是沉默的看着王永富没说话。
直到王永平跪在了王永富身边,替他求情,张婆子才抬起眼皮,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起来吧!”
然后甩手就进屋去了。
大家都愣住了,张婆子这话是原谅了还是没原谅大哥啊?
就连王永富都愣住了,娘这个表现,没骂自己,可越是自己心里越惴惴不安,没底啊。
惶惑的眼神,看向四周,落在王永珠身上。
如果说家里谁最懂娘,那肯定是小妹了。
王永珠一笑,示意金斗上前:“快扶你们爹起来,这么折腾身子还要不要了?放心吧,娘不会跟大哥你计较这些的,没看到她没生气么?母子之间哪里有隔夜仇,大哥放心的回屋躺着休息吧!”
听王永珠这么说,大家也都放下心来,七手八脚的把王永富抬起来,给他打水洗了手和脸,又抬到屋子里去了。
王永珠这才往屋子里走,张婆子虽然没说话,可是,她知道,张婆子没原谅大哥,只是大哥拖着残废的身子,给她磕头赔不是,若还要说不原谅,看在别人眼里,只怕就是张婆子不占道理了。
所以她没说话,径直进屋去了。
自己是亲闺女,自然要给娘亲收拾这个摊子。
收拾好了,还得去哄娘开心。
果然,屋子里,张婆子将银镯子往王老柱面前一丢:“这镯子的事情,你也知道吧?全家都瞒着我一个是吧?王老柱,你摸着良心说,我张春桃从嫁到你们王家来,生儿育女,养家糊口,哪件事情对不住你们老王家?你说?我虽然是后娶的,也是明媒正娶嫁进来做正头娘子的吧?我在你们王家做牛做马几十年了,这镯子的事情你居然还瞒着我?你当我是你婆娘吗?”
王老柱脸上露出讪讪然的样子。
这事的确是他理亏,当初娘死之前,交代完遗言后,将所有的人都赶出去了,特意交代了这件事情,说老婆子是后娶的,将来都不能跟着自己入一个坟,这镯子按理应该给大闺女的娘。
可谁让她命薄早早的就去了呢?这续娶的婆娘自然不如原配。
所以不给老婆子,给了林氏,反正林氏是长孙媳妇,就算给了张婆子,将来不还是要给林氏的,只不过省略了张婆子这一道手罢了。
王老柱当时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可这东西已经到了大儿媳妇手里,难不成这当公公的还逼着儿媳妇拿出来不成?多伤和气啊?
所以他干脆就装不知道,只瞒着老婆子,免得她知道了要炸锅。
这十几年都过去了,没想到今天全露馅了。
想解释又说话含糊不清,急得脸上直冒汗。
王永珠恰巧这个时候进来,看到王老柱急得脸红脖子粗的冲自己使眼色,让自己去劝劝。
又看张婆子在一旁抹眼泪,没有大哭,可是越是这样,王永珠越是知道,娘她是真伤心了。
嫁到王家几十年,含辛茹苦,生儿育女,然后这个承认她是王家媳妇的镯子却不给她!
这是将她几十年的辛苦全盘否定了。
换做谁都会伤心。
王永珠捡起炕上那对银镯子,嫌弃的看看,才又顺手一丢:“娘,不过就是一对银镯子,有啥?等闺女将来给你打一对二两重的金镯子给你!将来这镯子,你看着那个儿媳妇顺眼,就给谁!以后子子孙孙谁还记得这一对银镯子,要记也得记是你给王家的子孙后代媳妇的金镯子,那才能当传家宝呢!以后王家的传媳妇之宝就打娘这里算起!”
这话一说,张婆子的眼泪也止住了,擦擦眼泪,“我闺女说的是!我这辈子是什么都不指望了,就指望我闺女了!娘将来就等着闺女给我打大金镯子戴!闺女你放心,别人不当我是王家的媳妇,把那银镯子当宝!将来这大金镯子也别想,娘的啥都给闺女你,什么媳妇什么儿子,那都别人家的!”
王老柱的脸都绿了,这以后王家的传家宝是自己闺女和老婆子传下去的,和王家男人没半分钱关系,以后如何有脸去见祖宗啊!
这老婆子和闺女是将王家的脸往脚下踩啊,偏他理亏还啥都不能说,就算想说,还说不出来。
第两百一十九章 大礼包
见张婆子不哭了,王永珠才凑过去,两母女亲亲热热的说些将来打金镯子,金簪子的话,哄得张婆子笑开了,这才放心。
张婆子有了闺女的许诺,想着闺女出门就能弄到几十两银子回来的人,将来给自己打个金镯子的话就不是白话。
自己这辈子说不得还真能带上金镯子,这么一想,张婆子就觉得生活有了奔头。
儿子和男人那都是啥?都是个屁!留在肚子里还胀气,放了还舒服些!
因此,张婆子也不纠结这银镯子的事情了。
见张婆子情绪稳定了,王永珠才开口:“娘,大哥那”
张婆子瞪王永珠一眼:“你管他做啥?啥话都被他说了,又是赔不是,又是报应,又是磕头,我还能说啥?如今他这个样子,我还敢说啥?当初就没听我的话,如今老都老了,我也没那个闲心操了,他爱咋咋滴,别过几日又后悔就成。”
看在闺女的份上,她也就懒得说了,反正对几个儿子还有当家的她是彻底不指望了。
冷了的心,哪里有那么容易捂热?只不过,老大都那样了,她再骂又有什么用?不看在老大的份上,他那三个儿子都快长大了,还指望着这三个小兔崽子挣钱还闺女的银子呢。
这都用了闺女多少银子了,真以为是一家人白用不成?
想都别想!王家的有闺女一份,可闺女的就是闺女的,别人休想占闺女一个大子的便宜。
王永珠不知道张婆子心里的想法,见张婆子有放过大哥一家的意思,也就放心了。
三房里,金花看到林氏走后,就一直恍恍惚惚的。
直到到了房里,江氏才发现金花的不对:“金花,你咋啦?”
金花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江氏,十分紧张的看着她:“娘,你,你不会……”后面的话没说完,可江氏听明白了。
拍了一记金花,江氏又摸摸她的头发:“傻丫头,娘不会丢下你们的!你们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舍得自己都舍不得你们的!”
金花和已经模糊懂事的金盘,还有迷迷蹬蹬的金勺凑到江氏身边,今天林氏的这一场闹剧,让三房的豆丁们,都越发的粘着江氏。
到最后,金花才嘀咕了一句:“娘,就算万一你不跟爹过了,我也跟你走!”
江氏揉揉她的脸:“为啥?”
“别人都说了,宁可跟着叫花子娘,也不跟当官的爹!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我才不要跟爹”金花小声的说道,最后还搂紧了江氏:“娘,你别怕,以后我跟着老姑,将来我挣钱了,我养你!”
旁边的金盘和金勺也都抢着道:“娘,将来我养你!“
“我也养你!”
江氏的眼泪都出来了,拼命忍着泪,点头:“娘知道,娘等着你们将来养娘呢!”
那边,王永珠哄好了张婆子,回到自己屋子里,开始发愁。
她本来想着,回到七里墩,安顿好爹和大哥,就要想着,把收山货的生意要提上日程了。
这夏季山里出产的东西不多,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大家先把事情理顺,也可以先少量的收购练练手,等秋天山货大量出产的时候,才正好上手。
可今儿个,这林氏回来这么一闹,只怕几天家里的人都没啥心思。
还有王永富和王老柱的身体,这都五天过去了,小田田咋还没升级完?不会升级挂了吧?自己可还指望着系统发布任务,好弄点药什么的,好歹把王永富和王老柱给救回来吧?
别的不说,王永富这样半瘫痪着,不仅不能做事,还要专门有人照顾他。
如果自己的山货生意开展了,哪里有人来照顾他?
说曹操,曹操到。
刚还在念叨,小田田系统的声音就在脑海里响起来了:“哼,有事就想起我了?先前不是让我麻溜的滚么?告诉你,本系统要是滚远了”
“那就再滚回来呗!莫非你还想告诉我迷路了不成!”王永珠一句话堵过去。
小田田系统恼羞成怒:“宿主,你还要不要奖励,要不要任务了?要不要走上种田巅峰了?我跟你讲,系统也是有尊严的”
“ok,说吧,我的奖励是啥?我都等半个月了,快点拿出来吧!”王永珠为了奖励,决定放小田田系统一码。
小田田系统不情不愿的开口:“恭喜宿主完成了所有初级任务,奖励初级大礼包一个,请宿主查收!”
王永珠立刻点开系统栏里,果然,除了明目丸外,还有一个盒子。
示意点开盒子,盒子缓缓的打开,露出里面一瓶大约十毫升浅琥珀色液体的玻璃瓶。
“这是啥?”
“恭喜宿主,获得中级基因进化液。”小田田系统介绍。
“小田田,你又糊弄我!先前不是奖励过初级基因进化液吗?我所有的初级任务完成了,你就给我奖励这个进化版?这也叫大礼包?退货,不要!重抽!”王永珠几乎要翻脸了,那初级的基因净化液还没用完呢。
“宿主,请注意察看此进化液后面的备注!”
王永珠又仔细看去,果然在那进化液后面,很小的两个字:人用。
然后再点一下,那进化液下面出现一行字:人体中级基因进化液,提高人体素质,增强细胞活力,达到细胞最佳状态,从内而外调整人体机能,增强人体五感。开瓶即服。
王永珠琢磨了一下,“这个服用后,整个人的身体素质提高,增强五感?哪五感?”
“视觉,嗅觉,味觉,听觉,触觉!宿主服用此进化液后,相当于提升身体素质整体百分之二十,五感都会进化,体内的细胞会一直保持在最佳状态,用你们的文字翻译,大意就是:百毒不侵,洗筋伐髓!”
王永珠将那瓶进化液取出来,放在手心把玩,听着小田田的解释,忍不住吐槽:“注意,你是科学位面的系统,是想跨界到修真位面么?”
“宿主,越高等的位面越是殊途同归!科技位面的基因进化就相当于修真位面的洗筋伐髓,越到后期,所有的文明发展越趋于一致。”小田田淡定的道。
王永珠一想,倒也是,不过她此刻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这基因液能治病吗?王永富那种瘫痪的能治好吗?”
第两百二十章 方子
小田田犹豫了一下:“宿主,本系统还是建议你自己服用此基因液!这是你上次投诉后,上级主脑经过精密计算,根据你所在时空演算出最适合你的保命药。你服下此基因液后,在这个位面基本不会有生命危险!并且根据时空联盟法则,对于这个时空的原住民,是严禁给他们提供超出他们时空位面的物品的。”
王永珠把玩基因液的手停住了。
小田田立刻又换了一种直销代购的语气:“不过宿主,对于王永富这种原住民的伤势,本系统可以提供其他同一级时空位面,治疗类似伤情的药,药效时间当然会比较长,可是价格划算,物美价廉哦!只需要二个积分,就可以将药品带回家!宿主不来一发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哦!如果亲选择现在下单,还可以买一赠一,以后妈妈再也不担心我受伤了!”
王永珠面无表情:“小田田,你是不是双十一促销打折看多了?”
小田田系统恢复了正经:“宿主,请问你现在下单吗?”
王永珠看看自己任务面板上仅剩下的四个积分,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花掉它了!
“下单购买!”
话音落,四个积分中的两个就消失不见了。
系统面板变成了:
衣:1级0分
食:1级0分
住:1级0分
行:1级0分
剩余积分:2积分(积分可随意分配以上选项)
然后系统栏里多了两瓶药水,用瓷瓶装着,王永珠拿出一瓶打开一闻,一股冲鼻子的气味扑面而来,光这味道就销魂,天知道喝到嘴里口感如何。
在看看这瓷瓶旁边的标注:生筋壮骨水,一次一滴,修复已经坏死的筋脉和强壮骨骼。需服用一个月起效,副作用:阴雨天会受伤的地方会疼痛,服用者寿命有损。
王永珠将瓷瓶收好,至于给不给王永富用,还得再想想。
然后再看看手里的基因液,打开,默不作声的一口气闷了,然后咂吧咂吧嘴,没啥味道啊。
“小田田,这基因液的效果要多久才出现?”
“本系统出品,绝对精品!三天内见效!童叟无欺!”小田田保证。
也只能相信它了。
王永珠这才有空看那个明目丸,这个药因为小田田的升级,一直在系统栏里没动,此刻再看它的功效:清心明目,能增强人的视力。
王永珠的脸就黑了,感情是个鸡肋!才服用了基因液的她,这个完全就用不上了好吗?“小田田”
咬牙切齿的喊道,这一波太亏了!
“宿主莫慌,你看看它后面还有一个功能啊!它能让你的眼睛明如秋水,亮若星辰!明眸善睐,顾盼神飞啊!宿主你想,你的爱情任务需要这样一双眼睛啊,只多看他一眼,就能眉眼传情,勾魂摄魄啊”小田田忙解释。
不提这个任务还好,一提这个任务,王永珠就来气。
冷笑一声,她慢条斯理的开口:“小田田,我把你的存在告诉了宋重锦了!”
“什么?”小田田炸了。
“宿主!这是违反时空联盟法的,绝对不能私自告诉原住民超出他们位面的一切,宿主,你这在我们位面,是要被监禁的”
“我不知道啊,你没告诉过我啊!”王永珠冷笑:“再说了,我被你们莫名其妙的就弄到这个时空,跟监禁有什么区别?”
小田田理亏的不做声了,好半天才弱弱的开口:“那,宋重锦他什么反应?”
王永珠嗤笑,宋重锦能有啥反应,他还以为小田田是某个对他不知道有好意还是恶意的势力的代号呢。
就算宋重锦的再聪明,也不会想到有系统的存在!
她当时为什么老老实实的将小田田交代出来,不过是感受到了宋重锦身上的杀气,宋重锦的手按住的位置,是她的脉搏,他似乎在根据自己的脉搏跳动来确定自己是不是说了真话。
那个时候她不敢赌,就怕万一,所以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小田田,只不过后面又顺着宋重锦的话,将小田田的身份给换成了另外一股监控他的势力而已。
所幸,自己赌对了。
不然只怕今天小田田系统升级回来,自己就挂了,还有个屁的宿主啊!
小田田从王永珠的这里得到了当日的反馈后,沉默了许久,好半天才再度开口:“宿主,没想到这个位面也这么危险,所以说,还是要多做任务,多得积分,等走上了种田巅峰,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信了你的邪!
王永珠却没答应,反而打开了系统升级后才出现的商城,这商城也升级了。
多了不少的商品,那些积分是两位数的,王永珠直接忽略,反正买不起。
个位数的就不多了,看了半天,王永珠看中了其中一张方子,这是一张染料方子,上面列着好几种颜色的提炼,还有如何染出布料的步骤,列得清清楚楚。
价格也刚好王永珠买得起,两个积分。
王永珠想起先前在布庄听到的消息,动了心思,点击了购买,花掉了最后的两个积分,彻底积分清零了。
小田田在王永珠购买了方子后,生怕她后悔一般,飞快的发布了任务:“根据宿主购买的染料方子,发布附带任务:根据染料方子,配出相对应的颜色,染出对应颜色的布料来。任务完成,奖励20积分。此任务为强制任务,限时两个月。”
同时系统面板也飞快的变成了:
衣:1级0分
食:1级0分
住:1级0分
行:1级0分
剩余积分:0积分(积分可随意分配以上选项)
这次倒是难得的大方,一个任务就能有20积分,做完一个,岂不是就可以完成两个分类任务了?王永珠一喜。
“宿主,本系统友情提示,升级到田园系统3.0每个分类需要的积分,需要达到50积分,还请宿主脚踏实地,不要白日做梦!奋斗吧,宿主!向着积分前进吧!”
“滚”王永珠关掉和系统的联系,看看放在身边的那个瓷瓶,叹了口气。
这药如何才能给王永富用,是个难题。
而且,这药用后的副作用,也得想个法子侧面问一下王永富才行,不然这阴雨天疼痛本就难熬,还减寿数,自己也不能替他下决定啊。
第两百二十一章 转让
经过了林氏这一闹,王家彻底的平静了下来。
就连金罐也老老实实的,每天都在屋里,轻易不出门。
王永珠见一家子都闷在家里也不像样子,如今王家就算在别人眼里是落魄了,败落了,可也没必要好像见不得人吧?
正好,自己的收购山货计划也可以开始了。
将大家都聚集在院子里,王永珠重提山货生意。
当时在医馆大致提了一下,王老柱和张婆子光被那六十两银子给吸引住心神了,都没往心里去。
此刻再听王永珠一提,顿时喜出望外。
这王家没了土地,虽然有银子,可也不能坐吃山空,这也是王老柱这几日发愁的事情。
老闺女这个生意,若是真做起来,那王家人,个个都有事情做,也有了来源收入,总不会饿死了。
至于山货赚多少钱,王老柱还没概念,王家秋天的时候也上山弄山货去镇上卖,可都是卖给那些本地收山货的贩子,价格都不高,不过也好歹是点收入,能补贴点家用。
不止七里墩,大黑山下的村子,很少有靠这个养家的。
可是要是如闺女说的,将附近几个村子的山货都由自家去收,积少成多,养活一家人应该不是难事。
因此王老柱第一个就赞同。
王永平此刻是王永珠的脑残粉,小妹说啥他就做啥,也是妥妥的一票。
张婆子以前都是她去卖山货,也听人说过,收她们庄户人家的价格很低,可是那些贩子转手就能卖出几倍的价格来。
心里自然有一笔账,若是自家做这个生意,那中间的差价不就都是自家赚了?
张婆子几乎都可以想象到,流水也似的银子流进自家的将来了。
当即拍板:“做!这个生意当然要做!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这生意,是珠儿冒着丢命的危险换来的,不然人家大老板谁认得咱们?还会跟咱们做生意?所以这事,靠的就是珠儿。如今养家的银子,给你们看病的银子,都是珠儿挣的!咱们一家子都是珠儿养着的!这生意要是赚钱了,也得都是咱们珠儿的”
张婆子这是未雨绸缪,先将饼分了,一整个都是自己闺女的,其他人,跟着吃点饼上掉下来的渣渣不饿死就不错了。
王老柱脸色一黑,老婆子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都是闺女的?
这闺女没出嫁,闺女挣的钱,自然都是王家的!
难不成这生意做成了,挣钱了,都给闺女一个人,其余的人都喝西北风去?
这可不行!
只可惜他现在说话还是不利落,越着急越说不出来,急得直冒汗。
其他的人已经表态了,王永平是最简单的,在他心里,这一家子多亏了小妹撑着,只要家里有口饭吃,不饿死就行,挣钱什么的,不给小妹给谁?
江氏代表的三房哪里敢有意见,能不饿死,给口饭吃就已经满足了。
至于大房,不管他们心里咋想,可张婆子已经把话说明白了,给自己爹看病的银子都是老姑出的,又是老姑谈到的生意,这要他们提出分老姑的钱,他们也没这个脸啊。
因此都表示同意。
气得王老柱差点没过去,他是让闺女当家,不是把整个家都送给闺女好吗?
王永珠哪里不明白王老柱那点子想法。
本来,她想到这个生意,也是为了王家。
收购山货,靠她一个人是做不起来的,王家这么多人,人人都能帮忙,人人都能挣钱,大家都有钱了,日子好过了,也就没这么多闹心事。
只要王家人老老实实的做生意,有这个生意在,王家这些人这辈子都能稳稳的了。
她也算是带领家人奔小康,完成任务了吧?
因此,即使大家都没意见,她却不同意,“娘,话不能这么说,这生意,靠我一个人做不起来!我当时跟人家大老板谈这个,就是为了咱们家!咱们一家,能出力的出力,能跑腿的跑腿,一家人齐心协力,把这生意做起来了,挣了钱,就是咱们大家的。”
王老柱一听,满意的连忙点头,还是闺女明白事理。
张婆子急了,瞪闺女一眼,这可是老多银子呢,凭啥就跟那些白眼狼一起分啊?
可闺女也说了,她也看到了当家的急的那个样子,想了想,也对,如今闺女要把生意做起来,自然是用家里的人放心。
若是不给一点甜头,最开始看着闺女挣钱也许不说啥,后面挣钱多了,这人心隔肚皮的,到时候眼红嫉妒了,给闺女的生意使坏怎么办?
自己和闺女也就两个人四只眼睛,看不过来啊。
还是得给大家都有好处,将他们绑在闺女这个生意上,闺女赚钱,他们才有钱,闺女不赚钱,他们就没钱,这样才不会有外心。
这么想来,还是闺女看得长远,她这个老糊涂,太心急,差点坏了闺女的好事。
不过,闺女还是年轻,只想着贴补一家子,让全家日子好过起来,却没想过其他的,自己这个当娘的,得替她把事情做圆满了。
因此,张婆子抹一把眼泪:“听到没有,如今家里,也就珠儿还惦记着全家了,做生意赚钱都不忘记拉你们一把!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听好了,珠儿心善,干啥都想着一家子骨肉,带着你们赚钱,你们可不能忘恩负义啊!都想想,如今咱们家是什么光景,什么时候,不是珠儿用命换来这个生意,一家子只怕连饭都吃不上了!你们,都给老娘记住!咱们家一家的命,都是珠儿救的!以后这个家,就给珠儿当!她说啥咱们就做啥!不能扯她后腿,不能仗着是家里人,欺负珠儿脸嫩,今天明日的出妖蛾子!不然,我可不依!大不了,这生意不做了,一家人等着饿死算了!”
这话一说,大家看向王永珠的眼神,都带着感激和害怕。
金花第一个跳出来表态:“奶,我都听老姑的!老姑让我干啥就干啥!”
“我也都听小妹的!”
“我听老姑的……”
……
一家子都纷纷表态,这要不表态让老姑/小妹当家作主,生意不做了,家里吃啥喝啥?
再说了,这当不当家的,反正也轮不到自己头上,跟着老姑/小妹有肉吃就行了!谁当不是当?
王家的当家权,就此转让。
第两百二十二章 大权旁落
等王老柱回过神来,已经尘埃落定了。
他很想反对,自己还没死呢,咋就这些不孝子们就夺权了?这意思,从今以后,这家里当家作主的人,就成了老闺女了?
那怎么行?他虽然有这个打算,可也是想着只是让闺女在暗地里出个主意啥啥的,明面上的当权人自然不能是她啊?
王家这么多男丁,老老少少,壮年的也有,让个闺女当家,外人知道了,王家还要不要面子?
可等他想抗议的时候,大房的金斗和金壶已经抱着老大回去了,三房的更不用说,溜得最早。
留下个傻老四,还傻乎乎的凑在老闺女旁边,一脸的我老妹最棒最骄傲的表情:“小妹,哥以后就跟着你混,你让哥干啥,哥就干啥!有啥力气活都交给哥,四哥别的没有,就一把子力气!你放心,有四哥在,咱们家谁要是敢不服你,四哥去揍服他!”
差点没把王老柱给气背过去。
张婆子看不下去了,当家的一辈子要强,这下好,一下子没了权,老四那个缺心眼的,还当着亲爹的面给闺女表忠心,这万一把当家的给气出个好歹来。
憋着笑,将闺女和儿子都给撵出了门。
王永珠自然知道王老柱心里不痛快,大权旁落啊,对于当家作主大半辈子的他说,肯定一时接受不了。
可既然要自己带全家人做生意致富,自然得都听自己的,不然谁都对她指手画脚一番,这生意还做不做?
张婆子果然不愧自己的亲娘,不用自己提醒,就先说出口,把自己做主的事情给定下来,还把当家权给了自己。
所以,王老柱就让他不痛快去吧,总会想明白的。
因此,也不说话,只冲张婆子挤挤眼睛,偷偷的指了指王老柱。
张婆子本来绷着的脸,看到闺女的怪样子,忍不住笑出来,隔空点点头,回屋去看当家的了。
王老柱还在炕上气得满脸通红,见张婆子转身,“啊……不……同意……”
张婆子冷笑一声,插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王老柱:“你有啥不同意的?闺女贴心贴肺为了老王家,咋滴?又想让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呸!王老柱,我告诉你,那可是我闺女!你想这么糟践她,也得看我这个当娘的同意不同意!我闺女有本事,就该我闺女当家!没我闺女,一家子都喝西北风饿死!不然闺女当家也行啊,老娘明儿个就给闺女找个人家嫁了,让闺女带着这生意嫁人,让她到别人家去当家作主去!咱们一家子就守着这个院子饿死也干净!”
“你……你……”王老柱指着张婆子,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我咋滴?老娘我嫁到你们王家来,给你当婆娘,低声下气几十年,讨到了什么好不成?你们谁给我撑过腰,给我长过脸?如今我闺女给我撑腰,给我长脸,我就向着我闺女,咋滴?”张婆子如今有闺女撑腰,那真是腰杆子刚刚的硬,底气十足。
王老柱气得干脆闭上眼睛,不想看自家婆娘那得意的样子,这话太戳心窝子了,跟了自己几十年,还不如跟着闺女?
王老柱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张婆子也不能真将王老柱气着了,又放软了声音道:“当家的,你也不想想,如今王家的家好当吗?不是闺女出来接这个烂摊子,你看谁出来?老大如今这个样子,老四是个缺心眼,老二那个畜生只当没生过,老三那个混帐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混呢!能指望哪一个?闺女能接手,你就该偷笑了,还使脸子给谁看?”
王老柱憋了半天才憋出两个字来:“……笑话……”
“笑话?谁笑话让他笑去?等咱们家生意做起来了,有钱了,你看谁来笑话?再说了,不然闺女当家,咱们家现在这样,就不被人笑话?我跟你说,笑话的人多了去了?这么些年,有老二那个畜生,咱们家在村里也没吃过亏,得罪过不少人,如今家底子都被老二那个畜生给偷走了,多少人在后面笑话咱们家,你是不知道吧?林氏那个贱人跟老大闹合离,你在屋里没看到,院墙外,还不知道有多少只耳朵竖着听咱们家的笑话呢!我跟你说,不出一天,林氏跑回来要跟老大合离的事情,就全村都晓得了。”
“要真怕人笑话,那咱们家人都不要出门了,出去就要被人指指点点,脸皮那么薄,在家自家拉根绳子吊死算了!咱们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看不穿?要是咱们家就这么败了,起不来了,那才是一辈子的笑话呢!如今有机会能爬起来,将来有钱了,看谁敢笑话咱们家,只怕嫉妒还来不及呢?难道为了人家几句酸话,就好日子不过了?”
“你要是想不明白,就多想些日子!反正,要是想使唤我闺女,又防着我闺女,我可跟你没完!你摸摸良心,你看病的银子,可都是闺女挣来的,用了闺女的银子,还要挑三拣四,你也配当爹不?”张婆子丢下这话,摔手出去了。
王老柱静静的躺在炕上,听着外面院子里难得的欢声笑语,似乎整个家又有了主心骨,每个人又有了奔头。
前几天安安静静的让人心里难受,此刻才有了那么点子生机和人气。
罢了,罢了!王老柱闭上眼睛。
王老柱也不反对了,这事就彻底的定下来了。
要做成这收山货的生意,前期准备的工作不少。
王永珠把全家人都喊在一起,商量了一下,也分配了一下工作。
当下,最关键的,先要有个仓库,不然收了山货放哪里去?
这个没问题,张婆子指着锁着的厢房:“那是给老二那个畜生他们准备的,如今咱们家没有老二这个畜生,这屋子正好腾出来当仓库,就在咱们家,也放心。”
仓库问题解决。
然后就是货源的问题,就算自家要收,可也得把这消息散布出去不是?得让人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