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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有田有点闲全文阅读

作者:饭团开花     农女有田有点闲txt下载     农女有田有点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六百三十七章 故意的

    顾长卿叹了一口气:“你若是个男儿身,将来必将拜相封侯,比你那几个表哥强多了,可惜了——”

    王永珠十分淡定,“就算我身为女儿身,也并没有觉得有不如男儿的地方。不过是当今世道,不容女儿表现太过出色,以免让那些男人自惭形秽罢了。”

    “再说了,真正有本事的人,不论男女,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能活得比别人好,站得比别人高。”

    “更何况,我对做官并没有兴趣,倒是觉得如今这样也挺好。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赚多多的银钱,活得坦荡明白。若是入朝为官,恐怕就不能这般了!”

    越是如此,顾长卿越是觉得可惜。

    看得这般清楚明白,可比这朝中大多数人强多了。

    也就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反而说起了今日早朝的事情来。

    果然如同宋弘所料,今儿个早朝,才一开始,就有御史大夫先跳了出来,称陛下对卫国公世子夫人是不是封赏太过?

    就算她救了皇后和九皇子的性命,可这定国的封号,是不是也太过了些?

    要知道,非对国家有特殊重大的贡献者,不能有此封号云云。

    有了御史大夫打头,自然就有那各怀心思的各方人马,纷纷登场。

    有支持御史大夫,说皇帝对宋家荣宠太过的。

    也有跳出来反对御史大夫的,口称难道救了皇后娘娘和皇子的性命,还不算重大贡献吗?大人你是不是对皇后娘娘和九皇子的性命太不重视了?是何居心?

    还有人在中间和稀泥,只说皇帝这般赏赐,自然有他的道理,不过是一个诰命夫人,亦不过是多发点子朝廷俸禄的事,对朝廷大局并无影响,何必这般斤斤计较?

    当然也有保持中立,什么意见都没有的。

    一时间,朝堂上吵得跟菜市场一般。

    宋弘愣是被御史大夫喷成了狗,本来是皇帝的旨意,在这些御史大夫的嘴里,就都成了宋弘的不是。

    都猜测是他仗着皇帝对他的信重,求皇帝给他们宋家这样的体面。

    宋弘真是从天上掉下来大黑锅,砸得他晕头转向。

    若不是上头还有皇帝坐镇,他都想上前抓着御史大夫摇醒他了,眼瞎还是心瞎啊?他真有这么大本事,皇帝对他这么有求必应,他还做啥子卫国公啊?干脆让陛下封他为异姓王,岂不是更划算?

    要不给他儿子也求个恩典,这才是常理啊?

    用得着折腾半天,就给儿媳妇请封一个屁用没有,就光名字好听的诰命夫人?

    就是他脑子进水,也干不出这事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事和宋弘还真没啥关系。

    只不过,这各有各的派系,就算心里明白,可为了己方的利益,自然要咬死了宋弘。

    尤其是齐国公王家,还有阮家派系的人。

    宋弘也不是吃素的,他身后自然也有人维护辩解。

    争辩到最后,差不多就要撸起袖子打起来了。

    这个时候,皇帝才站了出来,将一个折子丢下来,让人当堂读出来。

    这个折子,自然是宋重锦的那个小麦增产的折子。

    折子上说,经过三年的试验,亩产能增加多少多少。

    一石惊起千层浪,满朝文武都惊呆了。

    要知道,就算如今大楚盛世,普通的老百姓,风调雨顺的丰年能混个七八分饱,就已经是极难得了。

    若是遇到那年成不好,或者天灾什么的,流离失所,流民千里都是常有的。

    如果真如这折子上所言,这以后百姓能吃饱肚子,大楚的国力也能增强不少。

    和这等利国利民的大事一比,先前争论的那点子一品诰命夫人的事情算个屁啊!

    已经有心思活络的,开始琢磨,怎么从这件事情里捞好处,让自家儿郎去沾光镀金了。

    等到折子一念完,所有的人都有志一同的将方才的事情丢到了脑后,先前撸起的袖子也不用再撸一遍了的,深吸一口气,蓄足了体力,开始下一场。

    一时从民生,到国家利益,到皇帝的声望,各方面都被人分析得头头是道。

    总归就是一个字,这乃是天大的喜事,好事!

    乃是楚国之福!百姓之福!陛下之福!盛世之兆!

    更有那拍马迎奉之人,将这说成是上天对皇帝的认同和赐福,寓意着当今乃是不世出的明君云云。

    还有比较冷静的人提出,此事是不是真的?不会是有人好大喜功的噱头吧?

    更有人就提出来,这上折子的是谁?封地在哪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要不要朝廷派人去亲自查看一番?

    若真有此事,也好叫大司农派人去学习试验一番,确认无误后,然后再举国推广!造福百姓社稷!

    一直默默在一旁听着,没有发表任何语言的顾长卿眉毛一挑,知道今天的重头戏来了。

    果然,皇帝扫视了一下全场,才轻轻颔首,示意身边的人,将那折子最后一点念完。

    听到臣赤城县令宋重锦敬上后,顿时满朝堂鸦雀无声,文武百官都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皇帝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赤城县令宋重锦上奏,说此法,乃是他夫人,卫国公世子夫人在赤城县任内,于郊区自购的庄子内,试验了三年才成功。”

    “这次卫国公世子夫人进京,就是为了献上此利国利民的良方。又因缘聚会的救了皇后和九皇子的性命。这等功劳难道还不配得封定国夫人?”

    这话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了方才指着反对的官员脸上。

    他们就算再无耻,心中再有各种打算,也说不出王永珠配不上这功劳的话来。

    不说救了皇后和九皇子的性命的功劳,就只这小麦增产的法子,就足够得封定国夫人了。

    这哪里是厚赏?这是人家应得的!

    一时,整个朝堂除了皇帝的声音,再无人敢说话。

    也有人回过神来,知道皇帝是故意来这么一手,就是为了敲打他们。

    顿时心中一凛,都讪讪然的低下头去。

第一千六百三十八章 启程

    后来还是秦博涵站了出来,带头请罪,打了个圆场,算是给了文武百官一个台阶下。

    加上皇帝也并没有真要借着此事发作的意思,也就意思的意思的揭过去不提了。

    只留下话,说不日就会将这小麦增产的法子,转到大司农那边,今年因为已经错过了最开始的时机,不过大司农那边可以派人到赤城县去考察一番。

    大司农领命,心中激荡不已。

    若真此法无误,有这一功劳,他将来也能在史书上记上一笔,这辈子也就值了。

    心下打定了主意,一下朝,就凑到了宋弘身边,打算先好好跟宋弘联络一下感情,将来派人去了赤城县,那卫国公世子看在宋弘的份上,恐怕也不好藏私不是?

    宋弘本人都还是懵的。

    关于这小麦一事,他是真不知情,隐约那边虽然传回来了消息。

    可也只是说张婆子母女经常去郊区庄子里,偶尔还亲自下地云云。

    他还以为,这不过是张婆子母女上不得台面的习惯,就算如今当了人上人,也改不了这泥腿子的气息。

    哪里知道,他们这是憋着大招呢!

    若早知道这个,他怎么会允许宋重锦居然用这个给王永珠谋取了一品诰命夫人的封赏?

    有这等大功劳在手,若是放在宋重锦自己身上,那这辈子,躺在这功劳簿上就可以了。

    卫国公府也能借着这个东风,说不得还能再往上走上一走。

    可如今呢?这败家儿子!多好的机会啊,居然就被他们这么浪费了!

    要说全场谁最难受?不是跟宋家不合的王家和阮家人。

    而是宋弘!简直是心肝脾肺肾都是疼的!

    黑着脸,全身散发着莫挨老子的气息。

    偏大司农还这么没眼色的撞了上来,满口都是夸耀宋重锦夫妻的,听得宋弘很不的吐血三升。

    顾长卿在后头见了,也忍不住为宋弘掬一把同情泪。

    当爹当成他这样,也忒惨了些!

    此刻顾长卿回忆起宋弘的脸色来,都觉得心情颇为愉悦。

    再看一眼王永珠:“如果不出意外,等你们回赤城县,恐怕大司农那边会有人跟着一起去!还有开通商道,朝廷这边看估计会先私下派人手跟着去赤城县那边考察监督。”

    “到时候你们一起回赤城,也安全些!如今你风头正盛,等小麦增产的消息传开,这几日,不说你们宋家,就是顾家,恐怕也不得清闲了。”

    “你们还是早些离开京城为妙,这几年就不要回来了!踏踏实实的在那边好好做事,等下半年,如果情况允许,我会让子楷也去你们那边历练一二——”

    王永珠立刻明了,这是要让顾子楷也下放了。

    “舅舅放心,我心里有数!”

    “罢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别的话我也不多说,只记得谨言慎行,越是这个关键时刻,越是不能大意。如今有这个小麦增产的事情在前头挡着,开通商道暂时还不会有那么多人注意到,等那些人回过神来,你们那边也该准备好了——”

    对于别的,顾长卿并没有太多的交代。

    宋重锦办事,他放心!

    接下来的日子,果真如顾长卿所说,热闹的不行。

    每日宋家和顾家那真是宾客盈门,拜帖和请帖恨不得拿箩筐来装。

    又有宋重绢的婚事,本已经准备了起来,不出意外,五月底就该出嫁了。

    王永珠本来想着,因为要回赤城,不能送嫁。

    加上这几个月来,宋重绢姐妹管家真是兢兢业业,而且不贪功揽权,很是减少了王永珠的麻烦。

    想着要给她留一份厚重的添妆,也算是一番心意的。

    偏男方家中祖母年岁已高,据说因为听说亲家出了这么大的喜事,太过激动,居然中风了,虽然托宋家的关系,请了太医去医治,可也没救过来,到底是去了。

    这下好,男方不是承重长孙,父母又俱在,虽只需要守孝一年,可男方父母得守孝三年,总不能身上带着孝,给儿子办喜事吧?

    这婚期只怕得推迟到三年后了。

    宋重绢这边还好,如今卫国公府的女孩子是真不愁嫁,加上她年纪也不大,就算三年后再出嫁,也不算什么。

    更何况,一般这样的情况,若是女方年纪大了,耽误不得,中途退亲改嫁也是有的。

    所以男方那边着急啊,本来当初跟宋家结亲,就算是高攀。

    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情,好好的婚期要延期不说,万一人家不等了,退亲了可怎么办?

    要知道,这祖母去世,男方的父亲自然要丁忧的,若是再失去这个强有力的亲家靠山,等出了孝,去哪里寻门路官复原职去?

    因此,男方那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几次三番拜托了媒人前来表态,知道这三年后再娶对不住宋家的姑娘,不过请放心,他们一定会好好补偿的,什么聘礼翻倍啊,什么过门后就当家啊之类的也就罢了。

    甚至许诺下了,只要宋重绢肯等待三年再嫁过去,以后只要宋重锦能生下儿子,男方那边就绝不纳妾。

    聘礼和当家倒算了,可最后这许诺,倒是让宋重绢和孟姨娘心动了。

    犹豫了几日之后,来问王永珠的意见。

    王永珠自然不会在这上面出主意,只说不管宋重绢如何选择,她都全力支持就是了。

    若是她想退婚,这事就能给办得妥妥当当的,到时候再请皇后娘娘给赐下一门好亲事也使得。

    若是不想退婚,那也正好,如今高氏被病,府里无人打理。

    给小侯氏打理,只怕她撑不起来。

    给姨娘打理,说出去不像,倒是宋重绢姐妹最合适。宋重绢年纪最合适,宋重绣年纪到底小了些,压不住下面的人。

    若是宋重绢在宋家再呆上三年,倒是正好。

    只让宋重绢回去考虑去。

    考虑了几日,宋重绢到底还是将男方那边的许诺当了真,决定安心在家再打理几年家务。

    既然宋重绢做了选择,王永珠自然求之不得。

    京城这边的事情安排妥当了,果真如顾长卿所说,皇帝下了口喻,命大司农派遣的下面的农事官员,还有一些专门去考察监督商道的官员,又有侍卫和派遣的兵士,一并护送定国夫人回赤城。

    这来的时候轻车简行,回去赫然就成了一个船队。

    三艘官船,还有附在后面的商船等,浩浩荡荡的,择了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就启程了——

第一千六百三十九章 催生

    这一路,走得是风光无比。

    前有士兵开道,后有商船附庸,再加上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在船队中,身份最高贵的,可是最新出炉的定国夫人,大楚国最年轻的一品诰命夫人!

    沿途到了每一处打尖补给的地方,当地的官员不好出面,可自家女眷都会递上贴子,带着礼物,想要拜会一番。

    王永珠哪里耐烦这个,更何况这身边多少双眼睛盯着?也不知道多少人眼红,万一见了那些女眷,这见面礼收不收的,只怕都会给人留下话柄。

    索性都给推了,只说自己晕船,身体不适,不见外客。

    本来顾长却想跟着一起来的,毕竟开通商道,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可到底是新婚,顾家老夫人还指望着抱孙子呢,哪里能同意顾长却丢下新婚的小娇妻就出院门的?

    这路途遥远,一来一去就是好几个月,有点事情一耽搁,一年半载的就过去了。

    多耽误事啊?

    因此以死相逼,扬言,若是顾长却没让卓蝶怀上孩子,别想踏出京城一步。

    顾长却还能怎么样?

    再者,这温柔乡,英雄冢。

    身边是温柔大方的小娇妻,成日里软玉温香,恩爱稠密。

    真要他舍了这新婚妻子,还的确有几分不舍。

    更兼他只露出这么一丝去意,卓蝶虽然嘴上不反对,可满心满眼的都是舍不得。

    再强硬的男儿心,也忍不住化成了绕指柔,哪里还有半分雄心壮志?

    如今他已经年近半百,而新婚妻子还年轻,若自己出门有个什么好歹,她下半辈子可怎么办?

    也就长叹一声,歇了那心思。

    如今他名下的产业不少,还要帮忙王永珠和宋重锦管理产业,这收益也尽数够花用了。

    就算将了有了孩子,衣食无忧总是够的。

    至于前途,若是有读书的天份,顾家自然不会埋没他。

    若是要经商,有王永珠,也不会亏待了他。

    这么一想,顾长却倒也就释然了。

    因此这次王永珠和张婆子回赤城,除了当初跟着王永珠和张婆子来京城的那两批人手外,就是朝廷的人了。

    此刻,正是春末夏初的时分,江水碧绿,凉风习习。

    吹来两岸的草木花香,带着盈盈水气,沁人心脾。

    来时匆忙,回去就从容不迫。

    官船的速度不快,一路上也没什么事情。

    王永珠和张婆子看着天气晴好,打开窗户,坐在窗边,吃茶说些闲话。

    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到了顾长却。

    张婆子一面是高兴顾长却如今终于成家立业,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一面又有几分不自在,这弟弟成亲前,还满嘴都是姐姐和外甥女最重要。

    可这才成亲几天,就唯独新媳妇是命了。

    王永珠看张婆子有几分别扭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这大概就是天底下做娘和做大姑子小姑子的心态吧。

    这自家儿子这头猪要是不会拱白菜,天天着急上火的,恨不得去外头抢两颗白菜回来,送到自家这猪嘴边。

    可自家猪要是开窍了,学会了拱白菜,还视白菜如命的话,自家看着,心态就要崩了。

    辛辛苦苦养大的,咋就眼里只有白菜了?

    拎得清的,也就别扭一会子看开了也就是了。

    拎不清的,就要在白菜和猪中间,生些是非,搅些风云。

    张婆子以前对自己亲生的儿子都拎得清,此刻也不过是抱怨几句。

    见王永珠憋笑的样子,倒是有几分恼了:“你这丫头,诚心看你娘的笑话不是?”

    王永珠忙讨饶:“我哪里是看娘的笑话,我是知道娘在说笑话呢!娘是真心疼小舅舅,所以才这样呢!天底下做娘的心态都差不多!将来若我生个儿子,娶了媳妇,高兴过后,也肯定要难受几天的。”

    张婆子啐了她一口:“没羞没臊的,外头还有别人呢,就这么口没遮拦的!”

    一时倒是又回转了心思:“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这世人眼里,你跟重锦都成亲好几年了,还没开怀呢!以前你说女人年纪太小生孩子,做娘的身子还没长成,真怀孕生子,对身体不好。”

    “如今算来,到年底你也就二十了,重锦也二十四五了,像你们这么大年纪大,人家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这次回去,也别再拖了,这也该要个孩子了。”

    “我如今也还身体硬朗,还能给你们看几年孩子。别等我老得走不动了,到时候有那个心都没那个力了——”

    王永珠没想到,这一下子,就轮到自己被催生了。

    忍不住心里嘀咕:小舅舅啊,你肯定不知道你外甥女为了你牺牲有多大。

    抽了抽脸皮,含糊道:“等回去再说吧!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再说了,回去有的忙了,要开通商道,建立市场——“

    “你少糊弄你老娘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拖一时是一时对吧?你这孩子,看着一脸聪明相,怎么尽干糊涂事?趁着还年轻,赶快生两个,恢复也快!等年纪再大些生孩子,做娘的就遭罪了!娘还能害你不成?”

    张婆子眉毛一竖,自己的闺女,自己还不清楚?看那样子,就是压根还没想过呢!

    以前闺女说的对,太年轻生孩子,对身体不好。

    可如今年纪正合适,还有什么可推脱的?再者,要是再等几年,不说京城那边什么态度,宋重锦心里怎么想。

    最重要的是,女人年纪大了生孩子,恢复慢,精力跟不上。

    那乡下女人,若是年轻的时候生养过,年纪大些老来得子都顺利。

    可若是年轻的时候没生养过,年纪大了,才开始生一胎,那就艰难的很。

    自己的闺女自己心疼,她可不想王永珠遭那样的罪。

    王永珠听了这话,倒是心念一动。

    当真认真琢磨起张婆子的话来。

    虽然她本身目前并没有要生个孩子的心思,可按照这个时代的人均寿命,二十来岁生孩子,那是正好,若是再迟几年,就是所谓的高龄产妇了。

    如果开通商道顺利,大约是一两年的功夫。

    打通商道后,她和宋重锦就要想法子,去一趟草原王都。

    这一两年的时间,宋重锦和自己虽然忙,也不过都在赤城县附近,倒是安稳。

    怀个孩子,生下来到断女乃,时间刚刚好,不耽误以后的安排和计划。

    只是,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做一个母亲。

    而宋重锦那边,她也并没有察觉出他有强烈的做父亲的意愿。

    想来,这次回去,也是该就这个问题好好商量商量了。

第一千六百四十章 册子

    因着这次回赤城,经过荆县。

    到底几年没见过王家人了。

    王永珠早早的就派人去荆县给王家人送了消息,说过些日子就要经过荆县。

    她会让船在荆县多停留几日,去拜见杜老太医,再跟王家人见见面。

    也看看他们如今过得如何?

    自然,这消息也顺便通报给忘了荆县县令,毕竟她们一行人要在荆县停留几日,若是不通报一声,到时候恐怕出了岔子,岂不是害了人家荆县的县令?

    等到船到达荆县的时候,荆县的县令早早的就清空了码头,亲自带着人来迎接。

    要知道,这可是一品诰命夫人,尤其是,这位定国夫人,还是荆县人。

    这次虽然只是短暂的落脚,可也是荆县的荣耀不是?

    王永珠没有露面,只让身边的姚大出面,谢过了荆县县令的一番好意。

    说自己只想回故居住上两日,见见家人也就罢了。

    荆县县令如今已经不是当初的吕文光,他上次官员考察后,就调任他处了。

    这新上任的县太爷,也是使了不少力气,才分到这荆县来的。

    十分知情识趣,道了扰,将自己的夫人给留下来,说是留在定国夫人身边使唤,若是有什么需求,只管使唤他的夫人就是了。

    王永珠谢过了县太爷,倒是见了见这位县令夫人。

    这位县令夫人李氏,也是平生第一次见这么尊贵年轻的诰命夫人,手足无措的很,从进门起,就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行一步路。

    拜见过后,入了座,就连头都不敢多抬起来。

    王永珠也不想为难她,温言说了几句话,那李氏才没那么惶恐了。

    又问她,如今杜老太医的情况如何?自家的几位兄长可是已经到了荆县了?

    李氏定了定心神,回话还算有条理。

    只说杜老太医一家子都挺好的,在荆县他老人家德高望重,谁不敬重几分?

    至于夫人的几位兄长,已经都接到了荆县,安顿好了。

    就在王永珠他们以前住的那小院子隔壁,已经被县令给包了下来,王家人就安顿在那里。

    如今,若是王永珠想见他们,只让人带他们来就是了。

    王永珠在船上住得腻了,又回到荆县,十分想念那个小院子。

    自然是要回去住上两日的。

    因此,又和那李氏寒暄了几句,才让人好生将她送了回去。

    自己又吩咐人,安排好了马车,带着张婆子和丫头还有侍卫,下了官船。

    其他跟着王永珠的那干人等,王永珠早就通知他们。

    这些人万一下船,也自然有荆县县令安排,她也就不管了。

    下了船,自然先要去拜见杜老太医。

    早就有人去杜家通报了,等王永珠一行人到杜家门口的时候,杜老太医和齐夫人已经在门口等候迎接了。

    几年未见,再次聚首,不说齐夫人拿帕子不住的擦拭眼泪,就是杜老太医,眼圈都红了。

    上下打量了半日王永珠,只点头说好,别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互相握着手,说了半日的话,才移步进了门。

    分宾主坐下了,说了一会子话。

    杜老太医就示意王永珠跟着他去书房,剩下齐夫人自然陪着张婆子说话。

    进了书房,杜老太医的脸就沉下来:“胡闹!胆大包天!你这三脚猫的医术,连师都没出,居然就敢给皇后接生?你是活腻歪了?”

    想起从京城送出来的消息,杜老太医当时差点没当场心梗过去。

    王永珠虽然有天分,可到底都是纸上谈兵,不过是通读了一些医书罢了。

    真正的医者,哪里是读过几本医书就行的?得亲身历练,多接触病患,然后慢慢磨练出来的。

    就这么个半吊子,没有金刚钻,居然就去揽瓷器活了!

    急得他这把年纪了,好几天都没睡好,胡子都白了一半,就为王永珠担心。

    若是真有个什么好歹,只怕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一面又急忙写信去,痛骂了大儿子杜仲景一顿,问他这个太医院院正是吃屎的?皇贵妃有孕,十天一请平安脉,偌大的太医院居然没察觉出来一丁点的问题?

    这届的太医要么不行!要么就是大儿子太没用,对太医院太医的掌控不够,让他们生了二心。

    一面又恨不得肋下生出双翼来,飞到京城去,看还有没有挽救之法。

    日夜悬着心,连年都没过好。

    好容易熬到了正月初五,估摸着最迟皇贵妃也该发动了,若是一尸两命,恐怕皇上震怒,这要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邸报也该传下来了。

    可一直都没动静,等到正月初十,才看到邸报上提了一句,皇贵妃平安诞下九皇子。

    杜老太医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杜仲景的信随后送到,说明了当日的情况和经过。

    以杜老太医大半辈子在宫中浸润,自然看得出来字里行间的重重杀机和情况危急。

    还好王永珠那丫头,福大命大,运气好,又有些稀奇古怪的手段,倒是平安度过来了。

    后来也没少在秦老爷子面前吹嘘,自己这关门小徒弟如何的惊才绝艳,如何的力挽狂澜,如何的临危不乱,如何的从阎王手里抢人命——

    可此刻见了王永珠。那些得意吹嘘都烟消云散,剩下的就是恨不得将这小徒弟揪过来抽一顿的怒火。

    王永珠哪里不知道杜老太医为啥生气,当下十分老实的认错,又赔了不是,还舔着脸,十分小意的吹捧了半日,才将杜老太医安抚好了。

    杜老太医剩下的那点子气,本就不多,被王永珠这么一讨好求饶,哪里还崩得住?

    胡子一翘,努力板着脸:“行了,去把你那日行医的心得,还有发生的情况,如何处置,一一都写下来。”

    王永珠老老实实的到书桌边,拿起笔来,慢慢的写着。

    杜老太医坐在一边喝茶,一边道:“这几年,我闲着无事,将历年来,手里医治过,见过的疑难杂症,奇怪的病症,都一一编纂成册。还从老秦头那边偷了一些案例,都记录好了。”

    “皇后和九皇子这样的情况,虽然少见,可也难得。记录下来,若是以后再遇上这样的情况,也不至于耽误了!”

    等王永珠写完,杜老太医接过来看了看,琢磨了一会,才将那张纸叠好,收了起来。

    一面用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来,丢给了王永珠:“这是我编的册子,就誊抄了两本,你一本,你大师兄一本。没事好生翻看揣摩揣摩,别以后见到这些病症就慌了手脚,丢了我的脸——”

    王永珠恭恭敬敬的接过册子,册子极为朴实不起眼,上面就写着:疑难杂症汇总,几个大字。

    放开里面,都是各种闻所未闻的病症,病得奇怪,治疗的方法也十分的奇怪。

    吴老倌的那个病例也被写进了册子里。

    这是杜老太医毕生的心血和行医经验,在医者眼中,这和无价之宝无异。

    虽然是薄薄的一本小册子,王永珠拿在手里,犹如千金重。

    仔细的将册子收好,王永珠给杜老太医行了个大礼,十分诚恳的道:“请师父放心!弟子定当熟读这些案例,不辜负师父的一片深恩!”

第一千六百四十一章 意有所指

    杜老太医知道王永珠这个关门弟子的,听她这么说了,自然也就放心的很。

    最重要的事情已经说完了,杜老太医知道,这次王永珠经过荆县,他们师徒见上这一面,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尤其,他年事已高,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下一次见面。

    当初想的是,这本册子编写好之后,会托付一个可靠的渠道,给王永珠送过去。

    没想到还能有机会,亲自交到她手里,自然是再无一丝遗憾了。

    当下手一挥:“行了,难得回来一次,你师娘特地给你准备了一桌子好吃的,可得好好尝尝!”

    王永珠犹豫了一下,有个问题想问,又有些顾忌。

    杜老太医看在眼里,皱起眉头:“行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像个什么样子?”

    王永珠不好意思的一笑:“师父,我就想问一下,当今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当年的三皇子的病——”

    杜老太医脸色一变,条件反射的先看了看屋子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王永珠苦笑:“陛下行事,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次我虽然救了皇后和九皇子性命,可封赏推迟了几个月才下来。而且我进宫觐见皇后娘娘的时候,遇到陛下,陛下私下命令我回到赤城县后,要去草原王朝那边替他寻一个人。”

    “虽然说君令如山,可我心中总是担忧!再者,接下来,草原开通商道一事,由宋大哥主管,责任重大。我这不担心,若是将来有个什么不妥或者错漏之处,陛下会不会——”

    剩下的话不用说,杜老太医自然明白。

    “担心也就罢了,可你为何问起当年的三皇子?”杜老太医直接问道。

    王永珠坦然道:“因为我这次去京城,倒是打听到了一些当年齐家的事情,听说当年齐家的大小姐齐乐在那场宫宴后暴病,而三皇子据说也得了风寒,不过是区区风寒,怎么会就去了——”

    杜老太医神色凝重,眉头紧锁,好半日,才开口道:“当年我未曾出师,只跟在我父亲身边做个小药童,打些下手。关于齐家那位大小姐的病,据说是回去就不行了,倒是没请宫里的太医,只说没撑两日就没了。”

    “至于三皇子——”杜老太医停顿了一下,才压低了声音:“他并不是得了风寒,而是中毒!”

    中毒?王永珠的心猛然一跳。

    “中的毒药本没有那么快发作,三皇子气急攻心,导致毒发,当场吐血。送回府后,太医院的所有人都被叫去诊治。各种药材流水一般的送入三皇子的府第,只可惜,也只让三皇子多活了一个月,就无力回天了!”

    “三皇子中毒一事,宫中讳莫如深,上面下来缄口令,没有谁敢多说一个字。据说三皇子时候,当初三皇子府一批伺候的人都殉葬了,就连太医都被砍了两个。”

    “对外只说三皇子是得了风寒,不治而亡。时间久了,也就没人提起了!”

    杜老太医说完后,忍不住交代道:“宫中隐秘阴私之事太多,切莫涉足其中。要知道,能在宫中活下来,最要紧的就是少看少听少说!”

    “本来你救了皇后和九皇子一命,就已经牵涉其中。也幸好,重锦的任地在千里之外,只要你离开了京城,倒也就摆脱了。切记,以后千万莫要随便参与其间!”

    字字恳切。

    王永珠知道杜老太医是真心为她好,才这般叮嘱。

    慎重的点头答应了。

    杜老太医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只是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只道:“以后行事切记,要小心再小心才是!”

    说完,不等王永珠回话,就换了话题:“行了,时候差不多了,该吃饭了!”

    起身先走了出去。

    王永珠总觉得杜老太医这话是意有所指,只不过想不明白他是指什么,也不好意思问,只默默地跟了出去。

    午饭果然如同杜老太医所说。都是荆县本地的特色菜,又大都是王永珠爱吃的,一看就是下了心思的。

    不说王永珠吃得舒心,就是张婆子也是胃口大开。

    饭后,漱口后,大家捧着茶坐到花厅,张婆子还感叹道:“这好几年没吃到家乡的菜了,平日里倒是不觉得,今天吃上这么一口,别说,到底是年纪大了,差点出丑——”

    齐夫人最是知道这个滋味的,她本是京城人,从小就在京城长大,吃了一辈子京城风味的饭菜。

    临到老了,跟着自家老爷回到这荆县,虽然带着用惯了的厨子,食材什么的,也都从京城那边运来,可到底风土不同,就连水的滋味都不一样。

    做出来的那个菜,看似跟以前一样,其实总有细微的差别。

    张婆子这话算是引起了她的共鸣,两人很是感概了一番。

    才说起正事来。

    齐夫人将这几年的帐目一并都给王永珠看了。

    当初王永珠留在荆县的铺子,还有庄子和花田,每年也有不少的进项。

    这些收入,都依着王永珠当初留下的话,继续置办庄子和花田什么的。

    几年下来,这庄子置办了两三个,花田更是增加了好几百亩。

    不说别的,就这些花田和庄子,每年只种专供红袖添香脂粉所需的鲜花和各色草药,收益就比那些只种庄稼的庄子还强许多。

    齐夫人要说的不是这些收益,而是另外的事情。

    她这两年,倒是有些精力跟不上了,毕竟年岁大了些。

    再加上杜老太医也是年事已高,虽然两人都保养的不错,可手下的摊子越铺越多,要处理的事情也多。

    平日里还好些,到了年底的时候,真是忙得不开开交。

    再者,因为红袖添香的生意越做越大,对各色鲜花的需求越来越多,加上齐夫人给出的价格公道,有些人一合计,这种花比种粮食还划算些。

    因此一些人,将自家的旱地,山地,都改成了花田。

    若不是朝廷有规定,良田必须得种粮食,不得做他用,只怕这荆县周围的田地都要改成花田了。

    可这样一来,他们每年需要上缴的粮食就不够了,得到别处买去。

    因为这样的人家不太多,倒是还看不出来什么。

    可齐夫人和杜老太医却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其中的隐忧。

第一千六百四十二章 防患于未然

    若是任由这般下去,只怕将来荆县附近周围百里,恐怕都要以种花为主了。

    到时候家家户户缺粮,那可不是个小问题。

    就算能买到粮食,可都依赖购买,那粮食涨价怎么办?

    要么百姓买不起粮食,引起大乱。

    要么粮食产量逐年缩减到情况,被朝廷注意到,要知道当今朝廷,还是以农业为本,天下百姓大多辛苦一年也就混个混饱。若是让朝廷知道,因为红袖添香,导致百姓不种粮食而种花草,决计落不着什么好。

    就算红袖添香有皇后撑腰,恐怕也不行。

    搞不好,还要成为别人攻击皇后的把柄。

    其他的参与其中的人,比如杜家,比如王永珠,比如历九少,恐怕更落不着好。

    防患于未然!

    因此老俩口琢磨了许久,决定缩减红袖添香在荆县这边制作的份额,将制作的基地转移到京城那边去。

    如今历九少背后有着皇后撑腰,皇后又生下了九皇子,不出意外,起码十年内,位置稳稳当当的。

    有皇后在,红袖添香就是在京城脚下,也无人敢打它的主意。

    更重要的是,京城附近的庄子,山地,大多为官宦贵族家所有,他们的庄子平日里产出,粮食所占的比例也不大。

    若是用作花田,影响不了百姓的生计,倒是再合适不过。

    更何况,红袖添香在京城附近制作的话,运输到其他各地,也更为方便快捷。

    只不过这是老两口的想法,肯定还得经过王永珠他们的同意。

    他们本是打算着给王永珠去信的,如今王永珠回来了,正好。

    王永珠听了这话,还没说话。

    倒是旁边的张婆子连忙点头:“你们考虑到很是,除了那些大富人家,谁家里有点田地,不想着多产两石粮食,一家人能吃的饱穿得暖就是老天保佑了!”

    “种花草虽然能挣钱,可也不过是过日子的些许填补,哪能真当一家子的主业?风调雨顺还好,若是遇到灾年,拿着银子都没处买粮食去,那可怎么办?老话说得好,家里有存粮,心中才不慌!也就是那些没经过灾年的,才被那眼前那点子银子钱迷了眼,等遇到那不顺的年景,就知道厉害了!”

    一面就扭头说王永珠:“闺女啊,你得好生谢谢你师父和师娘!他们这是一心为你们打算啊!若不然,等真出了什么事,那可就糟了——”

    张婆子活了这么些年,大多时候,年成不好也不坏,大家辛苦一年,混个肚子不饿,也就是老天照顾了。

    难得遇上风调雨顺的年景,多打几石粮食,那真是上上下下都高兴,到年底都要酬谢老天爷开眼。

    也曾经遇到过灾年,或者发洪水,或者是干旱,那日子,都不敢回想起来。

    七里墩靠着大黑山,就算灾年,靠着冒险进山去寻些吃的,倒也能熬过去。

    可她是见过流民的,成群结队的流民,拖家带口,从几百里外,一路乞讨而来。

    一个个饿得骨瘦如柴,看到吃的眼睛里都能冒绿光。

    能为了几斤粮食,就能卖掉一个十来岁的黄花大闺女。

    也能为了一口吃的,父子夫妻子女翻脸成仇。

    七里墩地处偏远还好,流民倒是很少能走到他们那里去。

    可是在石头镇上,她曾经见过。

    镇上的街上巷道里,随处都是流民,就那么躺在地上,男男女女都目光呆滞无神,失去了精神气。

    那些流民的孩子,要么奄奄一息的躺在父母怀里,要么就看到一个面善些的,可怜巴巴的围上去讨要吃的。

    若是有一个人心软给了,那没走出十步路,就会被闻讯赶来的其他流民给团团围住,不脱一层皮,休想脱身。

    更有听说,有的流民,本是被好心收留,还给他们一些粮食,让他们暂时度日。

    这本是天大的恩情,可那些坏了良心的,不仅不感激,还心生歹意,一起合谋,将那好心收留他们的一个村里的人,趁夜将那个村里的人全部害死了。

    这消息传开后,每有流民到镇上,各处都十分戒备。

    后来,她们七里墩的人,只要听说流民来了,家里的女人们都不许去镇上。

    附近的几个村子都联合起来,每家派出家里身强力壮的后生,在山路上设卡,日夜里有人守着。

    因此一听杜老太医夫妻说的话,张婆子想起那些日子,就不寒而栗。

    若真是以后荆县的人都不种粮食而去种花草了,真到灾年没了粮食,怎么办?

    莫非大家都成流民四处乞讨去?

    到时候追究起原因来,岂不是成了自己闺女的过错?

    别的不知道,可戏文里说过,这种害了百姓的人,不管官大官小,都会被皇帝派来的钦差,拿尚方宝剑给斩了的!

    张婆子哪里还坐得住?

    王永珠见张婆子这么担心,忙安慰道:“娘,你放心,没那么严重。”

    “先不说师父和师娘这个法子,将重心转到京城后,这边需求变少,就不再收购外面那些人的花,他们自然会将花草铲除,再种粮食。”

    “还有,娘忘记了,我为何被封为定国夫人了?”

    张婆子这才想起,还有那小麦增产一事,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边杜老太医和齐夫人也听京城的来信提过几句,倒是十分有兴趣。

    抓着王永珠问了半日,了解情况后,也放下心来。

    “既然有了这增产的法子,那就更好了。明年等到司农那边亲自试种无误后,就会开始推广。最迟大后年,荆县这边也该推广开了,若是司农那边会做人,说不得后年就轮到荆县了!”

    “到时候,荆县百姓,咱们大楚的百姓,都要感激你啊!”杜老太医激动的不行。

    王永珠忙道:“这都是陛下的功劳圣恩!”

    杜老太医立刻明白过来,忙附和了两句,揭过不提。

    对于杜老太医和齐夫人的决定,王永珠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只是这事,他们夫妻不好开口跟历九少和皇后说,自然由她来开口最合适。

    当场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到历九少哪里去不提。

    因为这些事情耽搁,本来打算吃了午饭,就要回以前的小院子的。

    倒是推迟到了傍晚,杜老太医还待留饭,倒是齐夫人拦住了:“永珠这丫头一下船就来拜见我们了,家里人都还没见上一面。她们能呆得时间不多,相比家里人还在盼着呢!”

    杜老太医这才作罢。

    拜别了杜老太医,一行人回到了当初的那个小院子。

    临近到门口,那个院子还和当初差不多,只是应该是院子里的蔷薇顺着院墙,爬出了墙外,靠着巷子的院墙,满满的都是蔷薇藤。

    藤蔓上,开着香气四溢的花,微风吹来,半条街都闻得到香味。

第一千六百四十三章 回家

    姚大先前就带着丫头还有侍卫们先回小院收拾,好让王永珠和张婆子回来就能住上。

    此刻院子门大开着,门口的侍卫看到王永珠和张婆子一行人到了,忙上前将人给迎了进去。

    巷子里对门和隔壁的邻居,已经都被县衙的衙役打过招呼了,不准出来,怕惊动了贵人。

    因此,都只能呆在自家的院子里,隔着门缝,或者爬在墙头,远远的看着。

    这条巷子住的都是多年的老邻居,早在几天前,就听说了,以前住在巷子口那家宋秀才,后来的宋大人,那可是个传奇人物。

    当初他高中,后来不是外放为县令么?这也就罢了,听说人家还认了个厉害的亲爹,亲爹可是朝中的贵人。

    这可不得了,听说这位宋大人可是家里有爵位要继承的呢!这不,这位宋大人的夫人,如今回来省亲,就连县太爷怕怠慢了,要提前派人来打点一二。

    那宋大人的院子先前就一直有人照顾着,前些日子更是好生修葺整理了一番,又把旁边的院子给租下来,收拾干净了。

    两天前,那租的院子住进了好大一家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很是热闹。

    那些有心眼的人,悄悄的去打听了几句,才知道,这些人可都是当年那个秀才娘子的娘家人,被县太爷派人接来,好等以前的秀才娘子,如今的贵人见见家人呢。

    得了消息的人,倒是有心交好巴结,只是那院子被县衙的人守着,轻易里面的人不出来,就算想跟人家套个交情,都没处下手。

    今儿上午,县衙就派人来通知,贵人已经到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大家都安分老实些,呆在家里别出门,若是冲撞了贵人,可别怪他们不客气,不念着街坊邻居几十年的情分了。

    这些老邻居们,哪里敢说个不字?都点头应了,将自家的孩子关在家里,不敢放出去。

    只不时的从门缝往外看看动静,看那贵人回来了没?

    此刻见了,都恨不得把脖子伸出老长去看热闹。

    尤其是对门古娘子家,她们这几年因为住在宋家这院子对门,可没少跟人吹嘘。

    说什么当年两家关系如何好,宋秀才如何厉害,秀才娘子如何的和气,两家亲热的就跟一家一般。

    倒是唬得不少人,真高看了古娘子一家。

    古娘子一家吃到了甜头,又听说那秀才娘子,如今可是贵人了,年县太爷都讨好的贵人,若是能攀附上,那岂不是一家子都要发达了?

    就算是攀附不上,能再说上几句话,那贵人手缝里洒落点,就够他们一家子半辈子的嚼用了。

    因此,古娘子一家,这几日都没出门,就守在家里。

    只琢磨着,怎么才能跟贵人搭上话呢。

    没曾想,盼了这几日,这连人影都没看全,就被一群人给呼啦啦了的拥进院子里去了。

    只得暂时歇了心思不提。

    只说,王永珠和张婆子进了这院子,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当初她亲自设计的院子,四五年过去,拳头粗细的树,如今也都有了碗口粗细,枝繁叶茂的舒展着,遮得半院子阴凉。

    进得内院,那满墙的蔷薇,离得越近,香得吓人,引得不少蜜蜂蝴蝶在花朵见翩翩起舞。

    廊下的葡萄架下,已经摆好了茶水点心,石头凳子上也铺设好了软垫。

    坐在葡萄架下,闻着花香,吹着凉风,品着清茶,从外头进来的那点子热气,顿时全消。

    喝了一盏茶,两人进去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出来。

    那边姚大已经呆着王永富他们在前院等候着了。

    王永富三兄弟,穿着簇新的衣裳,还有几分的别扭,不时的整理一下衣服上的褶子,坐都不敢坐实了,就怕把新衣裳给坐出褶子来。

    还不停的互相看着,“看看,我身上的衣服没问题吧?”

    “这样子去见娘和妹子,不失礼吧?”

    那边,江氏和柳小桥,还有金斗的媳妇全秀娘,也难得穿着绸缎的裙子,头上还插了几根金银的簪子,脸上也涂抹了脂粉,虽然有些不自在,可到底心里是欢喜的。

    不知觉的总是伸手去摸头上的簪子和手腕上的镯子。

    她们身边围着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

    金罐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因着王家的伙食条件好,倒是长得人高马大的,看上去就够唬人,只是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

    金花也有十六岁了,出落得亭亭玉立,颇有几分江氏年轻时候的模样。因着王家日子好过,这几年也没吃过苦,没风吹日晒,下地劳作,都被江氏关在家里,帮着打理家务,又跟着学了算账,别的不说,一把算盘打起来那是叭叭响。

    又因为去年开始,七里墩的茶山开始有了收益,年底金花也分了一份红利,如今她可是七里墩附近十里八乡,最抢手的姑娘了。

    因着王永珠她们当年留下的话,江氏和王永贵不敢乱攀人家,倒是村里里正托了媒人上门来替他的外甥提亲。

    这外甥,是里正嫡亲妹子的小儿子,里正的嫡亲妹子嫁到了镇上,家里也颇有资产。

    这小儿子也曾经读了几年书,也认得几个字。家里有些产业,因为大儿子要读书,所以家里这些铺子什么的,都给小儿子打理。

    这里正妹子家,虽然家产颇丰,可家风还算清正,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

    这小儿子人也算机灵,做生意诚恳热情,家里的生意在他的打理下有声有色的。

    他本人也是个立身还算正的,就想娶个长得好看,家里家外都能搭上手的姑娘家,成亲后,两夫妻一起打理家里的生意。

    一般人家的闺女,他还看不上,一直拖着没合适的,里正的妹子着急得不行。

    还是过年回娘家,刚好路上遇到了金花,那家小儿子一见钟情,非金花不娶了。

    里正的妹子拗不过自家儿子,又见他难得有了喜欢的姑娘,就托付里正家的打听。

    结果听说是王家的姑娘,那越发满意了,急急忙忙的就托自己兄长和嫂子来说亲。

第一千六百四十四章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里正妹子家,镇上人都知道的,一打听就清楚了。

    王家兄弟去镇上打听过后,又还考验了那家的小儿子几次,才算吐了口,同意了这门亲事。

    如今两家都交换了庚帖,就等着下半年接金花过门了。

    金盘如今在长青书院读书,金勺也已经开蒙了,王永贵是铁了心要培育出一个读书人来。

    王永平和柳小桥出了孝期后,一番努力耕耘,终于有了收获。

    柳小桥的肚子跟开了挂一样,四年生了三个娃,两儿一女。如今也是儿女双全,再没有不满意的。

    就是金斗和全秀娘,婚后一年,也就有了身孕,一胎得男,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王永富如今是有孙子万事足,家里的生意已经慢慢交给了金斗和金罐,他只在后头总管着就是了。

    大房如今有了全秀娘,如今天天有热菜饭吃,身上一年四季的衣裳不缺,比以前可体面多了。

    如今全秀娘身上又有了,已经有四五个月了。

    王家如今在七里墩的地位,比起那些族长和里正来也差不了什么了。

    这次听说了王永珠要经过荆县,见见他们,被县太爷派人给接到了荆县。还派人教他们规矩,又给他们做了新衣裳,打了新首饰,让他们住在大宅子里,有人伺候着,门口还有守着,不准轻易进出。

    他们战战兢兢的在这大院子里等着,猜测着,这妹夫难道又高升了不成?怎么如今这架势,比起上吃回来还足些?

    这一大家子,足足十几口人,孩子又多,虽然大人多番叮嘱,,可也哭得哭,喊得喊,吵得人脑壳疼。

    又不能出院子,每日里只窝在一起,比在乡下还不如。

    只两日功夫,王家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今日得了消息,就换上了新衣裳,还有专门的婆子来伺候女眷们梳洗打扮了,在院子里等候着。

    连午饭都没敢多吃,怕弄脏了衣裳,每人随便啃了两口馍馍,算是对付过去了。

    大人好说,孩子们哪里受得住,王永贵的三个孩子和金斗的儿子,都还小,平日里家里看得娇惯,吃食上没含糊过。

    鸡蛋羹,鱼和肉从来没断过,突然只啃馍馍,都哭闹着不依。

    好不容易拿糖果糕点哄着了,一家子都累得不行。

    看到姚大,那真跟看到救星一样,一窝蜂的围了上去。

    七嘴八舌的问姚大,“姚兄弟,我娘和我妹子回来了没?”

    “姚兄弟,我们还要等多久?”

    “姚兄弟,我妹子那个什么夫人很厉害吗?怎么县太爷都听她的?”

    ……

    姚大好不容易才回答完王家人的问题,不等他们再说话,就开口:“老太太和夫人已经在隔壁等着了,几位舅爷,请跟着属下来——”

    说着,将人带了过来。

    先前还十分迫切的想见到自家娘亲和妹子的,如今只隔着一堵墙、一扇门,王家兄弟反倒有一丝怯意了。

    互相看了看,给了彼此一点勇气,才抬脚跟着姚大往后院走。

    柳小桥和全秀娘在后头,努力叮嘱自家的孩子:“一会子见了你们奶奶和老姑,可得听话,要给奶奶和老姑磕头知道吗?”

    两三岁的小孩子,半懂不懂的点点头,最小的女儿还在吃奶,只知道抱着手指头啃,傻乎乎的笑。

    柳小桥深吸一口气,给几个孩子拍了拍不小心蹭到的灰,牵着一个,抱着一个,后面还跟着一个,也往内院走去。

    进了院子,王家三兄弟看着葡萄架下的两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知道那是自己的亲娘和亲妹子,可又有几分不敢相认。

    几年不见,虽然这老娘和妹子没有穿金戴银,浑身金光闪闪,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自家老娘和妹子浑身的气派,哪里还看得出来是乡下人的影子?

    倒是跟那县城里的官太太一般,身上有这让人不敢多看多气势,甚至比那些官太太们,还更让人生畏些。

    一时到停住了脚步。

    王永珠听到了动静,扭头看过来,就看到王家几兄弟愣在了院门口,似乎想走近,又有些迈不开腿。

    不过三四年没见,王永富越发显得老相了些,倒是王永贵胖了发福了,有了几分土财主的样子。

    王永平身上那种憨厚鲁直也少了许多,多了几分沉稳担当。

    三兄弟里,唯有他最激动,眼圈都红了,欲言又止。

    忍不住一笑,上前招呼道:“大哥、三哥、四哥!你们来了!”

    这一笑,让王家兄弟又依稀找回了当初小妹的感觉。

    几兄弟放松了些,正要开口,就听到了久违的熟悉的骂声:“一个个的,都到了门口了,还不进来!等着老娘来请是不是?还不快滚进来——”

    是张婆子!

    几兄弟立刻浑身舒坦了!是亲娘没错了!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和气场,跟以前七里墩一模一样的,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三兄弟方才那点迟疑顿时消失不见了,几步抢上前去,跪在了张婆子面前:“娘,儿子们想死你了!您老人家可终于回来了——”

    说着,眼泪都下来了,那叫一个真情实感。

    张婆子没接这茬,啐了一口:“呸!是想死老娘了,还是想老娘死了?那么想老娘,这三四年了也没见你们哪一个去赤城县看看老娘去?”

    “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都给老娘起来!挡着老娘看新孙子了,一个个也都是做爹做爷爷的人了,还这个模样,也不嫌磕碜!”

    说着,倒是看向了他们身后,跟着的两个儿媳妇和一个孙媳妇,还有几个孙子孙女。

    金斗和金罐还有金花、金盘、金勺几个大的,也忙上前来给张婆子和王永珠磕头。

    那边江氏和柳小桥,还有全秀娘带着几个小豆丁的,也上前来,给张婆子和王永珠见了礼,又教那几个小的给她们见礼。

    几个小豆丁因为吃得好,倒是都养得白白胖胖的,穿得又是新衣裳,越发显得可爱。

    磕磕绊绊的行了礼,被抱到了一旁。

    张婆子倒是感概了一下,多看了几眼几个小豆丁,再看看王永富这个大儿子,头发半百,身子佝偻了下去,虽然日子好过了,可看他却老得这般快。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儿子比她这做娘的年纪大呢。

    这才想起,当初宋重锦求来的那药,虽然能让王永富站起来,与常人无异,可却有损寿数,而且每逢变天,骨头缝都疼得难受。

    想来,王永富这么老相,那病痛折磨少不了。

    再多的怨恨,此刻见了王永富这样,张婆子到底是做娘的,也忍不住心下一软,口气难得软和了些:“你年纪也不小了,头发也半百了。这该丢手就丢手,该享福就享福了!”

    王永富已经多年没听到亲娘这般和气的跟自己说话了,偌大年纪大汉子,忍不住当场失声痛哭起来。

第一千六百四十五章 荣哥儿

    张婆子没想到大儿子因为自己一句话,居然这么真情流露,一时也怔住了。

    好半晌,才抬手,拍了拍王永富的肩膀,“起来吧,都做爷爷的人了,也要点面子,别让孙子们笑话你——”

    王永富回过神来,老脸一红,拿袖子擦擦眼角的泪,被一旁的王永贵和王永平两兄弟给搀扶起来,站到了一边。

    金罐和金花几个大点的孩子,是知道这里面缘故的。

    金盘当初年纪不大,也隐约还记得当初家里的情况。

    唯有后来出生的几个孩子,还有金勺那个时候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奇怪的看着王永富。

    懵懵懂懂的王永平家的大儿子金刀,咬着手指头,扭头问柳小桥:“娘,为啥大伯哭了?”

    还有金斗的大儿子,平日里都是王永富带得最多,祖孙俩感情好的很,此刻见自己爷爷哭了。

    小豆丁急了,跌跌撞撞的扑到王永富身边,抱着他的腿,抬头奶声奶气的道:“爷爷不哭,不哭——”

    一边说,一边眼睛都急红了,冲着张婆子凶巴巴的:“不准欺负我爷爷——”

    这话一出,金斗和全秀娘立刻变了颜色。

    全秀娘脸色煞白的扑上前,一把抓过那小豆丁,朝着他屁股拍了几下,厉声呵斥道:“你胡说什么呢?那是你太奶奶,快给太奶奶磕头赔罪——”

    说着拉着小豆丁一起噗通一声跪在了张婆子面前,慌乱的请罪:“奶奶,荣哥儿不懂事,实在不是有意的!我让他给您老人家磕头赔不是,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别见怪——”

    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全秀娘虽然嫁过来的时候,张婆子已经跟着王永珠去了赤城。

    可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先前就听说过了王家的事情,知道这王家,是张婆子和王永珠两个女人掌着家,说一不二的。

    嫁进去后,平日里听金斗和自家公爹说话,还有两位婶子说话透露出的,知道这位奶奶和老姑,那是王家绝对不能得罪的人。

    这次听说老姑和奶奶回来,要见他们一大家子。

    全秀娘心里不是没有私心的,她已经知道,自家公爹先前做的些事情,伤了奶奶的心,老姑对他们这一房,也并没有特别看重。

    她就琢磨着,这次见到奶奶和老姑,她得好好表现表现,再加上荣哥儿,一贯讨人喜欢,说不得就能哄得奶奶和老姑高兴了。

    如今老姑可是官夫人,只要得了她的喜欢,将来荣哥儿一辈子就不愁了。

    没曾想,这才一见面呢,荣哥儿居然就得罪了奶奶,这可咋办?

    全秀娘满心的打算一下子化为乌有,真是哭都哭不出来了,一时除了请罪,别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边金斗也忙抢上前来,跪在一旁赔罪:“奶,老姑,荣哥儿还小——”

    张婆子本来被荣哥儿那么一凶,先是一愣,接着倒是乐了,这王家,从上到下,除了自己闺女,还没人敢这么凶自己呢。

    再看荣哥儿护着老大那奶凶奶凶的样子,一点不觉得凶恶,只让人觉得好玩。

    张婆子如今正是稀罕小孩子的时候,看荣哥儿机灵,又知道护着人,哪里会生气,正要逗逗这孩子呢。

    没想到全秀娘和金斗就扑了出来,那架势,知道的以为自己是奶奶,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要吃人的妖婆呢。

    尤其是全秀娘还挺着肚子呢,这让外人看见,会如何想?

    顿时那点子喜欢立刻就被冲淡了,冷哼一声:“行了,都起来吧,别跪了!我这老婆子可担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怎么着你们的孩子呢!快离我远些,留心别让我害了你们——”

    金斗和全秀娘这才意识到,自己夫妻俩这表现,岂不是将张婆子这个奶奶当洪水猛兽了?实在是太伤人了!

    想解释,可自己做的事情在前面,也不知道从何解释起。

    旁边的柳小桥和江氏,倒是想打个圆场,可张婆子虽然这几年不跟他们一起生活,平日里不见面不觉得,这一见面,威慑力还跟以前一样,哪里敢开口。

    还是王永珠笑着上前,将荣哥儿给抱了起来,拿帕子给他擦干了眼泪,安慰道:“你叫荣哥儿是吧?长得可真俊!将来肯定是个帅小伙!你别担心,你爷爷那是高兴的哭了,不是被欺负了!”

    “再说了,上头那位太奶奶,可是荣哥儿爷爷的亲娘,就跟荣哥儿和荣哥儿的娘一样的,怎么会欺负他呢?是不是?”

    荣哥儿还笑,被王永珠这么抱着一哄,倒是不哭了,只是还有些不解。

    “可是为什么爷爷见到娘要哭?荣哥儿见到娘都不哭的!”

    王永珠笑着摸摸荣哥儿的头:“那是因为爷爷很久没有见到娘了,所以一见到娘,就忍不住哭了呀!荣哥儿要是很久没见到娘亲,会不会也哭?”

    荣哥儿咬着手指头想了想,点点头:“荣哥儿见不到娘也会哭——”

    王永珠被小豆丁这天真无邪的话给逗得笑了,将荣哥儿递给了战战兢兢的全秀娘:“行了,没事了!一家子人哪里计较这么多!”

    全秀娘不敢多说,只忙点头接过了荣哥儿,缩到一边去不敢说话了。

    转过头去,跟江氏和柳小桥见礼。

    江氏和柳小桥哪里敢受王永珠的礼,忙避开了来。

    柳小桥见气氛还有些尴尬,忙将自己的孩子推了出来:“金刀、金斧、金穗,快给奶奶和老姑磕头!”

    金刀和金斧两兄弟长得十分相像,年龄相差也不大,才三四岁的孩子,看起来就像别人家六七岁的,虎头虎脑的。

    到底是男孩子,又是乡村里长大的,晒得皮肤黝黑,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来,倒是颇有几分王永平小时候的模样。

    只是眉眼比王永平俊俏些,没他那么憨厚,眼珠子一转,看得出十分机灵。

    听了柳小桥的话,两兄弟忙上前给张婆子和王永珠,结结实实的磕了几个头,口里还喊着:“给奶奶磕头!给老姑磕头!”

    金穗是最小的闺女,如今才刚过一岁,还没断奶,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裳,像个红包一般。

第一千六百四十六章 亲事

    这个闺女生下来,就极得王永平的喜欢,宠得跟什么一般。

    一直被柳小桥抱在怀里,此刻柳小桥小心翼翼地放她下来。

    小姑娘先前本是睡着了,被荣哥儿的声音惊醒,还好她一贯脾气好,被吵醒了也没哭闹,此刻只揉着眼睛。

    听柳小桥让她磕头,就迷迷糊糊的跪下要磕头,结果没站稳,整个人往前一栽,直接骨碌碌的一下子,如同一个红色的球,一下子就滚到了张婆子面前。

    张婆子眼看这红球滚到了自己面前,也忍不住伸手拦上一拦。

    金穗小姑娘被拦了下来,整个人还是懵的,傻乎乎的看着张婆子。

    张婆子也被这小丫头给逗笑了,忍不住将小丫头一把给捞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抱在了怀里,仔细打量了两眼,才笑道:“这小丫头,倒是长得跟她老姑小时候有几分相似——”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来,递给了金穗小丫头。

    小丫头还不敢接,只扭头去看她娘柳小桥。

    柳小桥点了点头,金穗才接过了荷包,还拱拱手,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红——喜——花——财——”

    大家一愣,这啥意思?

    还是柳小桥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这丫头今年过年的时候,见到她两个哥哥给四哥和我拜年,压岁钱都是用荷包装着,她两个哥哥说恭喜发财,我们就给荷包,就记住了——”

    这话一出,倒是将大家都逗笑了。

    一家子方才那点子若有若无的疏离和尴尬才彻底消失了。

    张婆子看着金穗这小丫头,倒是心情好了几分,这才招呼着金刀两兄弟,还有荣哥儿上前,仔细看了看,又都问了两句。

    这才一个人都给了一个荷包,算是做奶奶和太奶奶的见面礼。

    金罐、金花还有金盘他们几个也才上前,又重新见礼。

    张婆子懒得看自家几个糟心儿子,以前还能看得入眼,如今几年不见,一个老得不成样子了;一个胖得跟揣了五六个月孩子似的;还有一个,胡子倒是长了一脸,也没见有什么长进,见了自己跟闺女,就只会傻乐。

    真是多看一眼就辣眼睛!

    倒是看金罐比以前稳重懂事了,多问了两句,知道他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就问定了人家没?

    金罐虽然稳重了些,可倒是还是少年郎,听到这娶媳妇的大事,忍不住露出为难之色来,倒像是有难言之隐。

    倒是旁边的金花替他道:“他倒是看中了一家闺女,可是大伯不同意,如今死不吐口呢。”

    张婆子追问了一句,金罐定的是哪家闺女。

    金罐才半推半就的吐露,不是本地人,是个行商之女。

    这几年王家的山货生意有了变化,大部分珍贵的值钱的,都优先卖给了张大老板那边。

    剩下的一些普通的山货,张家大老板那边并不太需要这些,这些年,慢慢也就也卖给了其他的行商。

    那行商就是其中一家,价格一贯收得公道,和王家合作了这几年,也算是固定的合作伙伴了。

    行商姓赵,家中就一个独女,妻子前两年去世了,不放心这个女儿一个人留在家乡,因此出门都带着她。

    如今年岁也有了十五岁,正是相看的时候。

    赵行商也发愁女儿的亲事,偶尔听说王家大房的金罐要寻摸亲事了,顿时来了精神。

    王家的生意,他是知道的,家底丰厚,又有官宦亲戚护着。

    如今虽然看着不起眼,可着实是门实在的好姻亲。

    他膝下就这么一个闺女,也没个继承人。本是打算招个女婿的,可那条件好的,人家看不上他们家。

    愿意做上门女婿的,都是些歪瓜劣枣,自己如花似玉娇养的闺女,怎么舍得让这样的人糟蹋了?

    倒是金罐,长得不赖,又会打理生意,实在是上好的女婿人选。

    只是,这样的人家,自然不会入赘。

    赵行商一咬牙,为了攀附上王家背后的贵人,托媒人传话,说是嫁闺女,不是招女婿,以后这赵家的家当都给他们小夫妻。

    只有一个要求,若是将来自家闺女生了两个以上的儿子,能让其中一个姓赵,就是了。

    王永富本来是不同意的,他们王家再穷也没有让儿子做上门女婿的,更不用说如今家里条件好了,多少好姑娘等着他们挑,为啥要选赵家?

    虽然说的好听,可这好端端的,为啥王家的孙子要姓赵?自家又不是养不活?

    王家人也都这么想,本是将赵家给剔除了。

    可那赵家行商却舍不得,于是想着法子,让自家女儿跟金罐见了一面。

    金罐见了后,回来想了几日,才主动跟王永富说,他想跟赵家女儿定下来。

    王永富差点没背过气去,抄起扁担,将金罐揍了个半死,放话宁愿金罐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让他给赵家当女婿去。

    又问他,这家里条件又不是给他娶不起媳妇,为啥要作践自己?莫非这家里他呆不下去了?还是有谁背后说什么了?

    金罐只说自己喜欢那赵家女儿长得好看,再说了,那赵家也说了,是嫁闺女,不是招女婿,将来生的儿子多了,就给一个赵家又如何?

    不说这话还罢,一说这话,王永富更气了,直接说,除非他是了,否则这门亲事休想。

    如今父子俩都别扭半年了,还互不退让呢。

    张婆子听了,半晌没言语。

    金罐说出来,其实也是想指望张婆子替他做主,能压住王永富,同意这门亲事的。

    可见张婆子并不吐口,有心想哀求几句,抬头对上张婆子似笑非笑,看穿一切的眼神,顿时后背一凉,那点子的打算立刻烟消云散了,老老实实的站到一边去了。

    张婆子又问了金花的婚事,倒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里正为人还算不错,家风也还行,当初里正的妹子,她也是见过的。

    虽然泼辣些,可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以王家在七里墩的地位,就是里正也要容让几分,有里正在中间,这里正妹子对金花就不能太端着婆婆的架子。

    至于金盘如今正读书,已经有了几分读书人的样子,行事说话和王家其他孩子就有些不同。

    张婆子也不过就问了几句,她又不懂功课,也就罢了。

    不过问了几句,说了几句话,太阳就下山了,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姚大就来禀告,说是晚饭已经得了,问摆在哪里。

    王永珠看了看天色,离黑还早得很。

    干脆的道:“就摆在院子里吧,倒是便宜!”

    姚大听了,就带着一干侍卫,在院子里将桌椅摆好,就有几个丫头婆子,摆好了碗筷,流水一样的佳肴端了上来。

第一千六百四十七章 喝醉

    王家人虽然吃过流水席,可从来见过这般行事。

    那些丫头婆子一个个井然有序,脚下无声,轻巧的放下了菜肴,就退到一边去了。

    因为是家宴,也就分了男女两桌。

    王永富几兄弟,带着家里的男孩子坐一桌,入了席。

    张婆子和王永珠带着女眷也入了席。

    张婆子一点头示意开席,在一旁伺候的丫头婆子,就走到桌子边给人布菜。

    这架势,将王家人给吓住了,一个个连筷子都拿不住了,菜夹到他们面前的盘子里,王永平腾一下子站了起来,摆着双手:“使不得!使不得!我们自己来,自己来!”

    这边桌上,江氏和柳小桥几个也颇受了些惊吓,都不敢伸筷子。

    王永珠只得挥手,示意除了谷雨和立夏留着,其他人都先下去。

    王家人这才自在了些。

    又上了一坛子好酒,几杯酒下肚,王家几兄弟放松下来,才放开来吃。

    几个小豆丁看着大人们哧溜哧溜的喝酒,一口一杯,那个美呀,忍不住就好奇的凑了上去。

    这酒是上好的玉泉酒,色如琥珀,香气袭人,入口绵柔略带甘甜,后劲却有些足。

    不过对于男人们来说,这酒就跟蜜水似的,见孩子们凑上来,忍不住就那筷子蘸了酒水,逗几个孩子。

    等王永珠她们这边发现的时候,从金勺起,到金刀和金斧,还有荣哥儿,都已经小脸红扑扑的,眼神发懵。

    尤其是年纪最小的荣哥儿,已经趴在王永富的怀里,睡得跟小猪一般了。

    金勺到底略大些,虽然脸有些红,眼睛也有些发直,可还算清醒。

    金刀和金斧看着体格大,可毕竟年纪小,有些受不住,此刻酒意上来,浑身燥热燥热的,只胡乱扯掉了自己身上的衣裳,露出黑黝黝的胳膊和小月匈脯来。

    金刀拉着王永平,非要打一套拳给他看看。

    还有一个金斧,将王永贵当树,手脚并用的要往上爬,那小脚丫看着不大,踹在身上可也疼的很。

    王永贵一身簇新的衣裳,被踹得到处是脚印不说,肚子也被踹了好几脚,疼得一阵抽抽。

    想将金斧给扯下来,偏这金斧罪了后,力气还挺大,又滑溜,双手一阵乱抓,抓住了王永贵的裤腰带,大有你敢把我扯下来,我就把你裤腰带给扯掉的架势。

    一时倒是僵持住了。

    旁边的金罐和金盘他们几个,憋笑得浑身直发抖。

    王永贵气得只翻白眼:“你们几个混小子,干站在一旁笑啥?还不快把这人给我抱到一边去——”

    柳小桥见了,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忙跑过来,哄了好半日,才哄得金斧松了手里的裤腰带,然后扑到她怀里,嘟囔着:“娘,晕——”

    那边,金刀也打完了一套拳法,虽然不成章法,大部分都招呼到了他爹王永平身上。

    王永平将金刀给抱起来,就被金刀劈头盖脸一顿醉拳,打得呲牙裂嘴,眼泪都出来了。

    想缩回手去捂着自己的脸,可手里还抱着儿子,只得咬牙忍了。

    好不容易忍到金刀这醉拳打完,力气也耗尽,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了,才单手将金刀夹着,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忍不住发出“嘶——”的痛呼。

    哭笑不得的看着被自己当麻包一样夹在胳膊下,还呼呼大睡的儿子,呼噜了一下金刀的头发,小心翼翼地将他给抱在了怀里。

    全秀娘也过来,从王永富怀里接过荣哥儿。

    荣哥儿倒是酒品不错,他就算醉了,也只老老实实的窝在王永富的怀里睡觉。

    全秀娘接过孩子,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后背,看有没有汗,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婆子哭笑不得,她还以为自己这个几个儿子有长进了呢。

    结果这一看,长进个啥?还越发活回去了!

    啐了一口,吩咐道:“将孩子们放到屋里睡去吧——”

    谷雨忙将西厢房的的一间屋子打开,里面打扫得干净,铺盖齐全。

    柳小桥几个忙抱着孩子跟着谷雨进去,将孩子们放在了炕上。

    金勺也被金盘送到了屋里,他自己晕晕乎乎的爬上床,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本来要留下一个人看着孩子们。

    全秀娘十分自觉,知道先前她跟夫君失礼了,因此也不敢上前去,怕碍了眼,只说自己留下来看着孩子就是了。

    还是谷雨笑着道:“舅奶奶和斗大少奶奶要是放心奴婢,就容奴婢在这里照顾着几位少爷和小爷。”

    柳小桥是知道谷雨的,当初谷雨在七里墩也住过一段日子,还曾经帮忙照顾过金勺,十分细心。

    再者这是小姑子身边的贴身丫鬟,看起来比她们都体面,哪里有不放心的。

    因此只客气的道:“那就麻烦谷雨姑娘了。”

    这才拉着全秀娘出去了。

    外头,孩子们这么一闹腾,加上也吃得差不多了,也就撤了席面。

    送上了茶水点心,一家子围坐在院子里说些家产话。

    家里的情况,大都说了,那些没说的,王永珠也没问。

    看得出来,王家现在的境况已经和几年前不能同日而语了,看大家都气色就看得出来。

    王家几兄弟自然也是报喜不报忧,只拿那些好事出来说,知道妹子帮他们的已经够多了,若是再拿那些小事情来说,他们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不知不觉就说到了村里的茶山。

    从去年茶山开始产茶叶起,历九少就将所有的茶叶尽数给收走了。

    就这一笔,到了年底,村里也有几百来口人,人人都分到了二两银子。

    好多人家当家的,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雪白银锭子。

    更不用说这是按着人头算,上到老人,下到才牙牙学语的孩子,人人都有。

    那人口多的人家,一下子就多了几十两收入,抵得上半辈子积攒的家当了。

    一时七里墩比过年还高兴,男男女女都念佛不已,每日都将那王永珠和王家在嘴里念上几遍。

    有了这笔收入,如今七里墩也大变样了。

    有拿着这钱修盖房子的,也有拿这这钱立刻给自家娶媳妇的,翻过年,从正月起,那喜事就几起。

    唯有那些本村的姑娘,以前定好的亲事,说好了今年出嫁的,尝到了甜头,也都不肯嫁了,只说舍不得爹娘,要在娘家多孝顺两年。

    谁不知道,这是舍不得这每年的分红银子?

    就是那些姑娘未过门的婆家,也都十分同意。

    不仅如此,外头那些姑娘,真是削尖了脑袋也想嫁进七里墩来。一时这七里墩光棍后生抢手的很。

    就连那死了老伴多年,没打算再去的老鳏夫,都有那年轻的小寡妇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呢。

第一千六百四十八章 同意

    附近几个村,眼红得不行,可也只能眼看着,他们村里可没有王永珠和宋重锦做后台。

    也没有历九少那样的大商人,全都给收走,然后银子一分不少的给他们。

    倒是有那精明的,来试探着和七里墩的里正商量,他们因为跟七里墩隔得近,每个村子附近也都有七里坡那样的山坡。

    这样的山坡平日里也都是闲着的,村里人没事的时候去捡山货和柴火回来。

    既然七里坡都能种茶叶,他们离得近,想来也能种吧?

    就动了心思,他们也想跟七里墩这边买些茶树回去种,等将来产出茶叶了,能不能也搭着七里墩的这条线,将茶叶给卖出去,也算让大家也多点收入。

    毕竟都是近邻不是?也不能七里墩吃肉,周围的村子,连口汤都不给喝吧?

    里正倒是颇为意动,不是为别个,而是知道,这世上最难防的就是人心。

    他们七里墩发达了,附近的几个村庄却只能看着,天长日久的,看着七里墩的日子越来越红火,自然会不平衡。

    这两年还好,以后万一有那人心坏了的,动了歪心思,可怎么办?

    要知道七里坡虽然是七里墩的,可也和其他几个村的山坡相连。

    这么大的山,总不能日夜守着吧?也没那么多人手啊?

    若是不同意,这附近几个村的人,万一趁着天黑无人的时候,从他们村的山坡溜过来,将这茶树林给毁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里正活了这么些年,见识人心险恶处多了去了,自然要未雨绸缪,防患于而然。

    因此,听说王永珠要接王家人到荆县见一见,里正就抽空,找王家三兄弟私下说了这个事情。

    他的意思,自然是想着若是能结个善缘,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当然,也有他自己的私心,若是附近几个村落都要依靠着七里墩买茶树,还要依靠七里墩卖茶叶,那自然,就对七里墩的人直不起腰杆子来。

    以后这附近几个村子,都要以七里墩为尊,里正间,也要听他号令。

    活了大半辈子,平日里几个里正都是互相不服气的,这突然掉下来个机会,让这些老家伙以后对自己要服服帖帖的,赔着笑脸,谁能不动心?

    王永珠一听,心里就明白了。

    里正的那点打算,也没能瞒过她去。

    不过,这里正考虑的也是,毕竟她和宋重锦离得远了,真要人家动了坏心思,破坏了茶园,也鞭长莫及。

    茶树被毁了,就算真找到人又能如何?损失又追不回来。

    加上这山里,宗族的力量极大,到时候恐怕一个不好,容易造成几个村落之间的冲突。

    再者,这若是生意要做大,要形成云雾茶的品牌,自然这附近越多种植茶叶的越好。

    因此,王永珠只沉吟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

    只是那茶树苗,恐怕七里墩和鹰子沟合起来都不够供应附近几个村的需求,倒是还需要历九少那边出面购买,以免得他们买到此等的茶树苗,到时候钱花了,却种不活,那才糟糕。

    不过,王永珠也丑话说在了前头,她只说不反对附近村落也种茶树,只是,他们不是七里墩,没有那个情分。

    若真想种,那就和历九少的人谈,比如茶树苗如何购买,如何支付欠款。

    还有茶树的养护和茶叶的采摘。

    最后收购茶叶,又是什么章程,她不会插手,也不允许七里墩的人插手。

    得了王永珠的同意,王家兄弟能回去有个交代就行,自然不会多言。

    再者,他们心里也清楚,七里墩有这般好事,都是托赖自家妹子的好心。

    其他几个村,跟他们非亲非故的,干嘛管他们?

    能点头同意,还说介绍历九少的人给他们,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说完这件事情,月亮就已经爬上了树梢了。

    王永珠就笑着让大家先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明日里再说。

    大家这才惊觉时间过得飞快,起身要回那边院子。

    因为几个孩子还在西厢房里休息,大半夜的也不好抱回去,自然就留在这边,安排了一个婆子晚上看着就是了。

    柳小桥她们是相信王永珠的,听王永珠这么安排了,也索性就丢开手,抱着金穗这个小丫头径直去了。

    全秀娘虽然有些不放心,可看柳小桥都走了,也只好跟着去了。

    这一夜,大家都没睡好,有兴奋,有担心的。

    王永珠跟张婆子躺在炕上,一时也睡不着。

    张婆子感叹了一声:“几年不见,老大是真老了!我也老了!”

    这话伤感。

    王永珠忙抱着张婆子:“娘哪里老?大哥那是没法子,当初服那药的时候,就知道有今日。不过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这般受苦,明儿个,我带他去见师父,看师父那边还有没有什么法子。”

    张婆子点点头:“能有法子自然最好,没法子,也不能为难你师父!”

    王永珠自然知道。

    又说到这次见到的几个孩子。

    说到孩子,张婆子看着王家如今人丁兴旺,哪里有不高兴的?

    只道:“老四是个蠢的,倒是生的几个孩子,幸好都不像他,就金刀和金斧看着虎头虎脑的,也是机灵不吃亏的。”

    “倒是金穗那个丫头,白胖胖的,跟你小时候还真有几分相似,我看着就喜欢。你说,要是你跟重锦生个丫头,那得多好看?不得跟年画上的娃娃一样?”

    王永珠无语了,这本来先前就在催生,如今看到了金刀他们几个,尤其是金穗,倒是越发勾动了张婆子的心了。

    顺嘴就道:“若是生个儿子,万一长得跟他爹一样,生下来就一副黑脸,活像人欠他几百两银子一般可怎么办?”

    “呸!呸呸!像重锦哪里不好了?重锦那也曾经是咱们七里墩最俊的后生,就是脸黑了点,男人么,要那么白做什么?跟你几个表哥一样,个个都跟脱了毛的白斩鸡一般,那就好?”

    王永珠无话可说,只得拿被子盖住头:“天色不早了,好困!娘,睡觉,睡觉!”

    算是勉强逃避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王永珠还没睁眼,就听到外头,响彻云霄的孩童尖叫,笑闹声,还有谷雨惊慌失措的阻拦声:“不要——”

    然后“砰——”的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砸破了。

    王永珠顿生不详的预感,急忙推开窗户,就看到墙角的那缸睡莲,被砸破了偌大一个缺口,水和着两尾红鲤鱼,哗啦啦的流了一院子。

    那红鲤鱼离了水,在地上啪啪的跳着……

第一千六百四十九章 生退意

    再看水缸旁边,金勺带着金刀和金斧还有荣哥儿几个,正在一旁拍着巴掌笑呢。

    金斧还蹲下去想抓那两尾红鲤鱼,结果被红鲤鱼用尾巴溅了满身满脸的泥点子,也不生气,还呵呵的笑。

    谷雨一脸难以置信的站在旁边,已经傻了眼。

    倒是这动静,不止惊动了王永珠,还有张婆子和其他人也都出来一瞧。

    张婆子顿时给气乐了:“这帮小兔崽子们,这才第一天来,就将这缸给砸了!一个个皮痒了这是!”

    一面吩咐几个婆子上前去,一边将那个小豆丁给拎开,一边收拾残局。

    谷雨也回过神来,拦着其他几个孩子,不让他们去水缸戏水玩泥巴,可她一个人,那里拦得住。

    那几个小豆丁,平日里在村里那都是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窝,调皮捣蛋无所不能的。

    三天两头被自家亲娘拿这笤帚追半个村子,练就一身滑入泥鳅的本事。

    不说柳小桥这样经常锻炼的追不上,谷雨前几年带自家弟弟的时候可能还能有一战之力,这两年技术生疏,那就只能望而生叹了。

    除了最开始,薅住了离得最近的荣哥儿外,其他几个,她一个也没拦住。

    得了张婆子吩咐的几个婆子上前来帮忙围堵。

    几个小家伙,活像泥鳅再世,一钻一滑,就从几个婆子的胳膊下面钻出来,本打算撒腿就跑,可这院子太小,施展不开。

    不过这也难不住他们,一三个小屁孩,各自寻了一棵树,抱住就往上爬。

    金勺年纪大,速度最高,很快就爬上了那棵辛夷花树,金刀也吭哧吭哧的抱着桂花树,已经爬了一半。

    唯独金斧最小,先前又抓鱼,一手的泥巴,加上他腿短,跑得没两个哥哥快。

    好爬到两棵树已经被抢占了,再看看这院子里,剩下的就是那葡萄架了。

    眼看就要被人追上,也顾不得许多,湿哒哒的就抓着葡萄架子往上爬,那一身的泥水顺着胳膊往下滴。

    一干婆子和丫头,还真有些束手无策,这若是自己的臭小子,哪里有那么多顾忌,一竿子抽上去,这些小兔崽子不得乖乖下来?

    可这是自家夫人的娘家侄子,也是主子,哪里敢动手?

    只能扎着手,在树下守着,好生哄劝着下来,生怕声音大些,万一把几位小主子给吓得松了手,失手跌下来,那就闯祸了。

    金勺他们人小鬼大,见下头这些人不敢真对他们动手,越发得意了。

    坐在树上,得意洋洋的甩着小短腿,还做着鬼脸挑衅:“来啊,来抓我啊——”

    院子里真是鸡飞狗跳,一团乱麻。

    若是别人还有顾忌,可张婆子是什么人?

    自家几个儿子和孙子孙女,都是听她打骂声长大的,就算在外头再调皮,可在她面前,那都得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

    敢这样,只怕是嫌自己命长吧?

    眼见那几个婆子不中用,张婆子忍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顺手抄起烧火棍,三两步就冲了过来。

    先一把将才爬了半人高的金斧揪着衣服后领,就往下扯。

    金斧还不撒手,张婆子哪里耐烦,烧火棍往嘎吱窝里一夹,轻车熟路的一把就揪住了金斧的耳朵,一拧一转——

    金斧嗷一嗓子,急忙伸手去护着耳朵,轻而易举的就被扯下来,往地上一放。

    再抄起烧火棍,往葡萄架子上一敲,威胁道:“给我老实站好了,不许嚎!再嚎就抽你!”

    金斧虽然小,可也极有眼色。

    昨日就见自家大伯和自家爹娘都给眼前这位老太太下跪了,虽然不太明白,可小小的人,也知道,这位老太太不能惹。

    再看她手里的烧火棍,摸摸自己还火辣辣的耳朵,立刻就老实了。

    收拾完这个最小的,剩下两个大的。

    张婆子双手叉腰,冲着树上冷笑着道:“麻溜的给老娘快从树上下来,不然一会别怪老娘不客气了!别以为你们的老子娘能护着你们!告诉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就是你们的爹娘,老娘当年也是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今儿个就是把你们屁股揍开花了,我看谁敢吭一声试试?老娘连他们一起揍!”

    金勺到底大些,张婆子以前的彪悍,留给他了极深刻的印象。

    先前张婆子懒得跟他们计较的时候,金勺还没想起来。

    此刻张婆子这叉腰骂人的模样,一下子勾起了金勺的回忆,吓得他手一松,脚下一滑,就倒栽葱一般从树上往下掉。

    众人发出惊呼声,离得近得想抢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就是张婆子也是心里一跳,这要是真栽下来,以这个姿势,树下可有一块石头,那——

    说时迟那时快,从廊下飞速的一道人影闪过,稳稳的将金勺接在了怀中。

    众人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定睛看去,那接住人的不是王永珠是谁?

    王永珠先前在屋里看到这动静,就脑壳疼。

    这换了衣裳,刚出来,就看到这一幕,也亏得她身手好,心理素质稳,才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金勺。

    金勺自己也吓了一跳,都不敢睁眼,被接住后,好半日才睁开眼睛,正好对上王永珠的脸,哇的一声,一边哭,一边搂住王永珠的脖子喊:“老姑,老姑——”

    听起来怪可怜的。

    桂花树上的金刀到底年纪小,亲眼见了哥哥从树上掉下来,吓得也红了眼眶,哭着只喊爹娘。

    前院的侍卫听了动静,赶过来,见此情况,忙上去轻巧的将金刀给提溜了下来。

    金刀抱着那侍卫不撒手,只扯起嗓子喊爹娘。

    这一顿闹腾。

    王永珠只觉得脑壳都要炸开了。

    都有些怀疑人生了,当初金勺才两岁多的时候,多么可爱多么软萌,任由她撸到飞起,都乖的很。

    怎么这几年没见,长大了,反倒不可爱了?

    本来昨儿个被张婆子说得有几分心动,都在考虑要不要生个孩子了,此刻被这几个小豆丁这么一折腾,她顿时萌生退意。

    还生啥孩子啊?这哪里是孩子?这一个孩子等于一千只鸭子啊!

第一千六百五十章 惩罚

    等到隔壁院子的王家人都听到了动静,赶过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四个小豆丁,整整齐齐的都站在墙根底下,一个个脸上都还挂着泪珠。

    见到自家爹娘,几个小豆丁顿时眼睛一亮,可怜兮兮的看了过去。

    尤其是金刀和金斧,他们出生就没见过王永珠和张婆子,没见识过两人的厉害。

    当下嘴巴一瘪,就带着哭腔喊道:“娘——”

    柳小桥看自家两个儿子,这个可怜样,当娘的心,立刻揪了起来。

    要知道自家这两个天魔星,一贯人小鬼大,在七里墩那真是小霸王,一贯都是欺负人家的份,还从来没见过他们这副委屈的模样。

    忍不住就上前了一步,正要开口问怎么了。

    就看到了黑着脸,手里拿着烧火棍的张婆子,顿时心头一惊,那迈出去的脚步立刻就收了回来。

    担心的心思一收敛,再环顾了一下这院子,这才发现,那墙角处的一口缸被砸破了大半边,地上还有一滩水。

    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自家两个臭小子一眼,平日里在家上房揭瓦惯了,四哥又是个疼孩子的,从来不舍得打,倒是纵得他们没了分寸。

    如今被教训了也好。

    当下硬起心肠,只冲着张婆子行了个礼:“娘,这几个臭小子胡闹不懂事,糟蹋东西,您随便教训!让他们长长记性!”

    张婆子冷哼一声,环顾了一下站在院子里的王家人。

    柳小桥还稳得住,江氏也早就习惯了,当年家里,这上下谁没有被张婆子收拾教训过?

    因此也没话说。

    金壶就更不用说了,当年张婆子教训他们可从来都是问都不问,先拿鸡毛掸子抽一顿再说。

    罚站那叫什么惩罚?

    全秀娘就算心疼,可她也不傻,只看这院子里虽然收拾过了,可那一地的狼藉,就知道这几个孩子闯祸了。

    昨日才因为荣哥儿得了不是,今天怎么也不敢再求情,更何况两位婶子都没说话,她哪里好开口。

    莫不是她家荣哥儿比几位叔叔还金贵不成?

    因此,也只心疼的看了荣哥儿两眼,就别过头去,怕自己心软。

    几个小豆丁,除了金勺不敢哭,其他三个本以为自家爹娘到了,总是能解放的吧?

    可没想到,这爹娘来了也不管用。

    不是装没看到,就是还主动说让教训他们的,顿时傻眼了。

    其他从金罐起,到金花,都大气不敢出。

    几个小豆丁没了指望,都老实了些。

    尤其是王永珠一道眼风扫过来,他们不由自主的就挺了挺小肚子,站得更笔直了。

    王永珠这才开口道:“今天的事,知道自己错了没有?”

    几个小豆丁瞟一眼对面的爹娘,无人撑腰不说,只得蔫头蔫脑的回答:“知道错了!”

    “既然知道了,那今天早饭不准吃!然后你们几个将院子收拾干净。一会子我会让人送一个新的缸回来,你们四个负责将缸里的水挑满!挑满才能吃午饭!”

    王永珠也懒得多说,直接就说了惩罚。

    王永平到底心疼自己的儿子,这么一口缸,对大人来说,也就是一两担水的事情。

    可到底孩子还小,他们将这水缸灌满,只怕这一上午都有得忙了。

    又不准吃早饭,哪里有力气?

    可看着自家亲娘和妹子的脸色,到底不敢做声。

    那边,早饭已经好了,婆子们问早饭摆在哪里?

    “就摆在院子里!”张婆子吩咐。

    没一会子,什么豆腐脑、油条、包子、烙饼、稀饭、小咸菜就摆满了一大桌。

    那香味,整个院子都闻到了。

    王家人虽然家里条件好了,可到底在七里墩,一日三餐都是自家做的,偶尔才能去镇上打打牙祭。

    这到县城来,还真是几个小豆丁的第一次。

    前几天就吃到了这荆县的早点,喜欢的不行,每次都吃得小肚子滚圆的。

    今日格外丰盛些,外头那些卖的早点,都被姚大派人给买了回来。

    尤其有那肉丝面,还有胡辣汤,微风一吹,这院子里都是肉的香味。

    几个小豆丁闻着就流口水,眼巴巴的只能看着,略微动一下脚,那边王永珠就看过来,他们就再也不敢动了。

    金罐最是捉挟的性子,扭头见弟弟和侄子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故意的端起了肉丝面,先拿筷子挑动一下,然后夸张了闻了一下香味,大声的感叹道:“真香——”

    然后稀里哗啦的一边吃,一边夸奖:“真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金盘忍着笑,也就着豆腐脑,咬了一口油条:“这是街口那家老桂家的油条吧?果然又香又脆——”

    小豆丁听了越发难过了,这一大早就闹腾了一番,肚子早就饿了。

    闻着香味,看他们吃,还要听他们夸这东西有多好吃,简直是太残酷了。

    小豆丁们在这一天,终于感受到了社会的恶意。

    好不容易熬到了早饭吃完了,几个小豆丁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老老实实的将院子收拾干净了,连一片枯叶都没剩下。

    外头,姚大已经买回来一口新缸,让侍卫给抬进来。

    将那破的那口给挖开抬走。

    将新的缸给埋了半截进土里,剩下的就是几个小豆丁的活计了。

    姚大也是个有意思的,先前听了王永珠的意思,也不知道从哪里搜寻来两个小小的水桶,还有两个小木盆,让他们去打水。

    水井在院子的另一边,还好这将水从井里打上来,不用小豆丁。

    王永平抢了这个活计,打上水来,等小豆丁们排队拎着小桶,端着小木盆去接了水。

    再倒进水缸里面去。

    几个孩子到底还小,这木桶再小也只拎得动半桶,端着木盆的,这从院子这头走到水缸面前,那盆里的水已经泼了一半。

    半日过去了,那水缸也才浅浅一小半水。

    几个小豆丁都累得只喘粗气了。

    水桶也拎不动,都拖着走了。

    柳小桥看得心疼得不行,江氏都不敢再看,只扭头过去,偷偷的抹眼泪,也咬着牙没求情。

    全秀娘只低头扯着手里的帕子,都快将帕子扯烂了。

    王家几兄弟也有几分不忍,尤其是王永富,俗话说的好,小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

    这荣哥儿真就是他的命根子,看着荣哥儿小脸涨得通红,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哪里看得下去。

    倒是想开口,抬头,对上自家老娘杀气腾腾的眼神,立刻就萎了。

    还是王永平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也知道,要是跟自家老娘开口,那铁定要挨一顿揍。

    于是凑到了王永珠身边,小声的求情:“妹子啊,他们年纪还小呢!这都半天了,看他们力气也都没了,也得了教训了,要不就算了?”

    王永珠转过头来,看着王永平,慢悠悠的开口:“四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王永平看着王永珠的眼神,顿时打了个哆嗦,立刻退开了一大步,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我说,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再不教训,就敢上天了!就该这么教训两次!今天不把水缸挑满,绝对不能让他们吃饭!”

第一千六百五十一章 教训

    “哇——”金刀和金斧本来已经就筋疲力尽,十分委屈,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了。

    不过是平日里当小霸王习惯了,最是要面子。

    他们在村里到处撒欢跑的时候,常听到村里的汉子们说,是爷们,就不能说不行!

    几个小豆丁,用大人的话,毛都还没长齐,就觉得自己是爷们!纯的那种。

    因此身为纯爷们,就算都快哭了,也不能说自己不行!

    这几位小纯爷们,嘴上不肯说自己不行,心里却是盼望着,自家爹娘能站出来,拯救他们出那个可怕的漂亮的老姑的魔爪。

    等了这半天了,被他们寄予厚望的爹娘却没一个站出来的,几个小豆丁又一次开始怀疑人生了。

    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们最爱的宝宝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王永平站了出来,几个小豆丁眼睛都亮了,眼巴巴的看着,就等着那个可怕的老姑同意,然后他们就可以解放了。

    没曾想,平日里吹嘘自己打遍七里墩无敌手,上山能打猎,下河能摸鱼,还能种地做生意,走在外头人人也都尊称一声王四爷的亲爹,居然被老姑只看了一眼就怂了!

    王永平在几个小豆丁心目中,高大伟岸的形象,一下子就塌掉了一半。

    再看王永平,怂也就罢了,还特地转过身来,板着脸,跟表忠心一样,呵斥他们几个,那心顿时就哇凉哇凉的。

    金刀和金斧平日在家里,那真是严母慈父,要说最怕的还是柳小桥,因为她是真能下手揍人的。

    可对于亲爹,他们知道,虽然王永平看着个子高大,一把子力气,可对他们两兄弟,尤其是小妹妹,那是宠得很,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的。

    此刻被王永平这么训了两句,只觉得遭遇到了平生最大的背叛。

    加上身体已经几乎到了极限,那里还忍得住,手里的木桶和木盆一放,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嗷嗷哭起来。

    金勺虽然大些,可方才提水,他身为四个里面最大的哥哥,倒是十分老实,一点也没偷懒。

    这小半缸水,大部分都是他的功劳。

    本来还能再坚持坚持的,看到金刀和金斧坐地大哭,他鼻子也一酸,忍不住也哭起来。

    荣哥儿年龄不是四个小豆丁里最小的,可体格确实最弱的,有些随全秀娘清瘦那种。

    他是大房也是王家目前唯一的孙子,大家都格外疼他。

    见三位小叔叔哭了,哪里还忍得住,也嘴巴一瘪,跟着嚎起来。

    得!起码四千只鸭子又开始吵架了!

    王永珠嫌弃的瞪王永平一眼,还没说话,张婆子一笤帚就刷到了王永平的背上。

    “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糊涂东西!老娘当初就是这么教你们的?老话说得好,棍棒底下出孝子!咋滴,你们这后生的几个小兔崽子,是镶了金啊,还是嵌了玉啊?还摸不得碰不得?“

    “咋滴,你老娘跟妹子这才离了你们几年啊,就都忘了本了是吧?当初金斗他们,你老娘我和你妹子只要一发话,他们谁不是屁颠颠的就去了?敢还嘴一句试试?看老娘不撕了他们的嘴!还敢哭?是鸡毛掸子打得不顺手,还是笤帚抽得不疼啊?”

    “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尾巴翘上天了?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惯得几个小兔崽子,混没个样子!谁家的孩子,第一天到了亲戚家里,就砸缸爬树的?”

    “老娘小时候就这么教你们的?忘记了,当初你们跑到别人家,弄坏了别人的东西,老娘是怎么收拾你们的?”

    听到张婆子这话,王家几兄弟回想当年,那被罚跪着抽断几根竹条子的可怕,忍不住都打了个哆嗦,只觉得后背和大腿疼。

    当年,张婆子虽然骂遍七里墩无敌手,可她并不是那不讲道理的。

    别人欺负到王家头上来,她是不饶人的。

    可若是自家孩子做得不对,她也不是那胡搅蛮缠不认账的,总是先带着孩子去给人家赔不是,该赔钱赔钱,该赔东西赔东西。

    赔完后,回家关在院子里再往死里抽!抽得长记性了,再也不敢了!才停手!

    金斗他们几个大孩子,也都是这么教育的。

    倒是这几个小的,确实一是因为王家条件好了,七里墩人人捧着,不敢得罪,所以他们也有些飘了。

    虽然还约束着大一些的孩子,可对几个小的,倒是放纵了不少。

    这若是放在以前张婆子在王家的时候,那绝对,有第一次,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到底心疼孩子,王永贵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也不是别人家,是自家妹子家,更何况,打破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这孩子们也知道错了,也受了教训了——”

    “呸!倒是惯得你脸大的很!什么叫不值钱的东西?你看那缸不值钱?那是你没见识!在京城,这样的叫风水,叫景致。那都是花大把的银子,请人来弄,里面的讲究多的很!”

    “那里面两条鱼,叫风水招财鱼!知道不?养了这好几年了,就被几个小兔崽子给弄得半死不活了!这在京城里,你这是要坏人家满门的风水,是结死仇知道不知道?”

    “再说了,老话说的好,小时候偷针,长大偷金!如今你们只看着这事情小,也不管束着,惯着!我看你们是好日子过久了,忘记了当年的李金龙了是吧?”

    张婆子啐了王永贵一脸。

    李金龙这三个字一出,王家人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王永平和王永富。

    想起李金龙,可不是因为李大贵一直纵容着,所以才惯坏了,做出那丧心病狂的事情么?

    想到李大贵和李金龙的下场,方才心里还有几分不忍和难受的王家人,此刻后背心都凉飕飕的,那脑子激灵一下,都清醒了几分。

    尤其是王永富,当初他可是李金龙做出事情的最直接的受害者。

    若不是托赖宋重锦这个妹夫寻来的药,他只怕早就忍受不了,自寻了断了。

    要是没发生这事情,他没受伤,也许如今大房的日子又是另一番模样。

    他如今或者已经没了什么追求,就希望看到金壶和金罐都能成家立业,也就没啥遗憾了。

    再就有荣哥儿健康成长,以他看来,荣哥儿虽然体格比金刀他们弱些,可却是个聪明的孩子,将来大房还指望荣哥儿顶起来。

    可若真如他们这般惯下去,荣哥儿将来真能撑起大房吗?真要成了李金龙一般的人物,他只怕死了也不能闭眼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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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重生之农门小辣椒》又名《张婆子前传》,新笔名:花生白露:
简介:
穿越成可怜的书中炮灰。
看看这炮灰的命运,被恶婆婆挫磨几十年,跟儿子离心,女儿被人退亲跳河自尽,最后家破人亡。农女有田有点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女有田有点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女有田有点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